【临时夫妻】 作者：异梦 ============== １８１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刘志刚一眼就认出来，这枚戒指是他送给孟娇娇的那枚。 戒指的边缘有一道不起眼的浅狠，是他送戒指给孟娇娇的时候，手滑掉在了地上，而他一心只想着和孟娇娇亲热，没来急去及时捡回来，戒指卡在床腿和墙中间，他那晚没命的和孟娇娇做，把戒指挤出了浅浅的痕迹。 当时他捡回戒指的时候，看见铬痕还很惋惜，崭新的戒指还没带，先留了痕迹… 刘志刚不要命一样的抓住刘泉的衣领子问他戒指的来处，把刘泉吓得脸色煞白，也把在场的其他同事给吓得不轻，纷纷跑过来把他拉开。 直到刘泉捂着喉咙没命的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控了。 他握紧了那枚戒指，带着几分歉意再次走向刘泉，而刘泉却一脸惧色吓得往别人身后躲。 刘志刚不是个会缓和气氛会表达的人，他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放缓语调说：“刘泉，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刚才就是没控制住自己，我是有事儿求你，你别害怕，你帮我个忙行吗？” 刘泉脸色煞白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详细说了自己买回这枚戒指的事儿，他越说越紧张，因为刘志刚好像要哭。刘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又惹怒了他，说完以后，他都不敢看刘志刚了。 哪知沉默了片刻，他手机响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看，就听刘总说：“给你转了6万块钱，这个戒指归我了，这个戒指有主人，你再给桂琴重新买一个去吧”。 刘泉的脑子直接转不动了，呆呆的望着刘总，半晌不知道该说啥，当然刘总也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 刘总去打电话了，他只听见了‘取消下午的会’这么一句。挂掉电话以后，刘总架住他的胳肢窝就往外走，一直把他塞进车里，然后让他指路去买到戒指的那家店铺。 刘泉买这到这枚戒指纯属是运气，他是奔着省钱才来的二手店，当天他连店铺的名字都没留意，只记得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洗头房洗脚房那种场所，他带着刘志刚转了好几圈儿才找到那家店铺。 一走进店里，老板便面露紧张的神色，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大个子，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你，你们，有啥事儿？” 刘志刚掏出戒指放在玻璃柜上，还没开口呢，老板就慌了。 “老板，老，老板，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是做个小买卖养家糊口，人家来卖东西，我也没办法刨根问底不是？您可千万别把怨气都撒在我这个小买卖人身上…” 老板干这行十几年了，见过不少给人当情人或者给富人当保姆的偷了首饰来卖的情况，他看着走进来的黑衣大个子，还有他停在门口的价值百万的汽车，立马就脑补出一场情人偷金主东西的狗血戏码。 就知道小年轻做不出啥好事儿来，头一回来卖戒指的时候，包裹的很严实的女人身旁跟了个俊小伙儿，他当时就猜测两人的关系不清白。 结果前几天那个女的跑回来想买回戒指，他终于得见真容。好家伙，那女人长得那叫一个灵气，虽算不上惊世骇俗的大美女，但真的是可着男人的心长得，我见犹怜。 而眼前这个老板模样的大个子，明显是她被勾了魂又丢了财，还戴了绿帽子。 “你紧张啥！问你啥你回答啥就是了！” 大个子没说话，买走戒指的小年轻先开口了。 老板连忙闭紧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两个人。 “老板，来卖戒指的是不是个女的？你还记得她长啥样吗？”黑衣大个子客气的问。 可就算他再客气，身上也带着股寒气，让人不由得发怵。老板咽下口水，忙点点头。 只一瞬间，刘志刚如死水一般的心房扑通扑通跳出有力的声响，他忙掏出手机找到一张孟娇娇的照片，这照片还是从桂琴那里要来的，原本是两个女人的合影，他把桂琴的脸裁掉，只留了孟娇娇的这一半照片天天看，桂琴的相机不好，照片的像素不高，但是他视若珍宝。 刘志刚把照片找出来递过去：“麻烦您看看，是她吗？” 老板瞪大眼睛看了好半晌，点点头：“是，虽然真人和这个照片比，变化很大，但是我确定是她”。 “你可看准了！话不能乱说！”刘泉瞪着眼警告他。 “您，您放心，我做这个买卖，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这姑娘的长相很有特点，我不会认错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黑衣大个子转身就往外走，老板吓得张大了嘴，很想劝他一句想开点，女人嘛都是这样的，别一激动搞出人命来。 但他看看眼前的年轻人，还是把嘴闭上了。 刘志刚走出店门以后找了个没人的墙角抱着头无声痛苦，是真的哭，咬住自己的手背哗哗掉泪。 他找了快一年的人，找到了！ 他以为已经不在了的爱人，还活着！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刘志刚劝自己要快速平复一下情绪，赶快回去向老板打听情况，他刚才也想接着问的，可是他的情绪控制不住，他怕自己一激动再引起没必要的误会，那老板看见他的时候明显很紧张。 回到店里以后，刘志刚先掏出两千块钱给他，问他有没有能联系上卖戒指的女人的方式，老板老实回答说，那个姑娘没留下电话号码，但是她留了店里的号码，说过段时间会打过来。 “接到电话一定联系我，一定要联系我！你就说这个人在找她，一定要说是这个人在找她！”刘志刚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指着自己的名字反复强调。 把能问的都问完，刘志刚又问他家里有没有装监控，老板面露难色，，他便又给了他一千块钱，老板没敢收，慌忙从电脑上调取了最近几天的监控视频，根据日期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女人来时的那一段。 刘志刚再一次看见了孟娇娇，她的变化确实很大，大到如果在外面看见她，他可能会认不出来的程度。 但是刘志刚喜欢现在的孟娇娇，不管过去的娇娇还是现在的娇娇，他都喜欢。他临时买了个u盘把那段录像考走了，向老板打听她出了门往哪个方向走的，老板也如实的说了。 等把人送走，老板松了口气跌坐进椅子里，暗自庆幸自己没说漏嘴，没把和那姑娘一起来的俊小伙给说出来。他开门做买卖得出一条生存法则：睁只眼闭只眼对谁都好。 回到车里以后，刘志刚吩咐刘泉去找私家侦探，一定要找最好的私家侦探，把孟娇娇找回来。 “哥，其实我们也可以求助当地派出所，我和这边的一个派出所的队长一起吃过饭…” “不行！”刘志刚立马否认了他的提议，刘志刚在孟娇娇老家的官网上看到过那则通报，他知道孟娇娇现在说失踪人口，不能通过官方渠道去找，他怕给孟娇娇带来麻烦。 安排好了一切，刘志刚飞快开车回了庆市，他想到了以前两人一起工作和生活的那片工地，他找到那个小区和年轻的小保安聊了几句，留下了联系方式，又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留意一个叫孟娇娇的女人，或者有来打听一个叫刘志刚的女人，一定要通知自己。 小保安点头哈腰满口答应，看着他开来的车一口一个大哥的叫。 刘志刚把两人在庆市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全都跑了个遍，留下自己的信息，然后能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 ============ １８２原来早就离婚了 孟娇娇从县城回到庆市以后，失落了好几天，戒指没有了，她觉得自己和刘志刚之间的唯一牵绊也彻底被斩断了。 没过几天，郑小君又买了水果和菜来找她，陈斌也过来了，两个年轻人还是朝气蓬勃的，进屋以后主动帮她一起做午饭。 郑小君直视她的时候，表情还是有点别扭，但他依旧追到洗手池这边帮她洗盆里的莲藕。 “姐，对不起，我那天太情绪化了，你别生气”。他拿着小刷子往莲藕孔里捅，刷洗里面的淤泥。 可是他清洗时的动作，明显是不走心的，手里拿着小刷子逮住一个孔洞捅，进进出出快快慢慢的…就很暧昧，像在床上做那件事时咬合在一起的性器那样。 孟娇娇从他手里抢过莲藕，抢刷子的时候，他死活不给，偏要执拗的插进藕孔里进进出出的捅，像极了某种暗示。 “姐，”他小声的喊她，很快就俯身贴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很温柔的亲吻，细细密密的，只含混的喊她姐，再也不说更多的话。 孟娇娇闪躲着避开他的吻，刚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就靠在了另一个高大的胸膛里，陈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他顺势搂住了孟娇娇的腰，大手一路向上碾过她的乳峰，直接用虎口托住了她的下巴，紧接也俯身吻过来。 陈斌这次的掌控欲很强，牢牢的圈住她用力亲吻她，直到她喘息困难才肯松开。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做吧，和上次在宾馆里一样，我们叁个一起做好不好？”他贴在孟娇娇耳侧沙哑着声音问。 “不好！”孟娇娇抬起胳膊用手臂擦擦嘴角上的口水，顺势把他推到一边去。 “为什么不好？我们明明都是享受的，大好的时光享受快乐不好吗…”。 “她都已经说了不好！你还在这里逼逼赖赖的干啥？出去！出去！” 没等孟娇娇开口，郑小君先急了，拉住他的胳膊就把他赶了出去，陈斌依旧不死心，还要往这边钻，被郑小君给截住。 “你出去买点小葱回来！中午蒸鱼吃，不能没有葱，我刚才来的时候忘记买了，你赶紧下去买！” 陈斌挠挠头，嫌他事儿多，然后换了鞋出去了。 屋子里少了个人，一下子安静许多。 郑小君又搓着手站到孟娇娇旁边。 “姐，我问你句话，你实实在在的回答，咱们把话说开行吗？” 孟娇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之前在县城卖掉的那个戒指是不是那个黑脸大哥送你的？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他？” “是”。孟娇娇答的毫不犹豫。 郑小君皱着眉很沮丧，不甘心的问：“哪个是？戒指是还是你心里依旧装着他？” “都是”。孟娇娇平静的回答。 郑小君不说话了，就那么杵在旁边不动弹。孟娇娇继续洗菜，给他时间先让他消化一下情绪。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干嘛不去找他？你一个人就这么躲在外面干啥？想他就去找他，去把心里话告诉他啊！”郑小君抬起头戴着恨意说。 “没法找了。他，他回老家过日子了”。孟娇娇压抑住情绪，小声的说。
“和家里的老婆孩子？”郑小君又问。 孟娇娇点点头，没吭声。 “他亲口和你这么说的？亲口告诉你他不要你了，他要回家继续和老婆孩子过日子去了？”郑小君比之前更气了，激动的骂：“这他妈的狗男人！真有脸说！” “不是，不是他他说的。是，他老婆说的”。孟娇娇小声的纠正。 “躲在他老婆身后，那他更不是个男人！”郑小君的情绪变得激动，喘着粗气道：“姐，对付这号的渣男，你就该闹到他家里去！你让他当着你的面儿把话说清楚，该骂的骂该打的打，你得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如果你一个人不敢回去，我跟着你去！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新找的男朋友！气死他！” 孟娇娇摇摇头：“没必要这样。我和他，我和他都是结过婚的人，结了婚以后会牵扯很多人，他的父母、孩子，他老婆的父母家人…没那么简单的，不是谈个恋爱那么简单”。 郑小君已经气的跺脚：“那他招惹你的时候就忘了自己是个结了婚的男人？他是认识你以后才结的婚？妈的，说回家就回家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外头？” “姐，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最气的是他躲在老婆身后一声不吭，这个没骨气的渣男！” 孟娇娇很想为刘志刚辩解几句，但是她又不想说出自己误打误撞来到庆市被人拐进洗头房的事儿。 不管怎么样，刘志刚还是把她从火坑里给救了出来，那一年也对她很照顾。
孟娇娇只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郑小君冷静了一会儿，又问：“姐，你给他打过电话吗？是他亲口告诉你，他要留在老家生活了？” “打过几次”，孟娇娇点点头，平静的道：“都是他老婆接的电话，说…说他以后不出来打工了”。 郑小君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陈斌也把小葱买回来了，他把菜递给孟娇娇，便被郑小君给喊了出去。 孟娇娇把莲藕和排骨放进电饭锅里煮上，洗洗手也去了外间。 “姐，你坐过来！”郑小君招呼完她，又揽住陈斌的肩膀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儿，陈斌听完骂骂咧咧的抱怨：“你他妈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当坏人！” 郑小君不由分说抢过他的手机递到孟娇娇面前，道：“姐，你现在就把那个黑脸大个子的电话输进去，马上给他打过去，说不定我能给你个惊喜！” 孟娇娇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招，迟疑着不肯接电话。 “姐，你就信我一回吧！我什么时候害过你？”郑小君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孟娇娇只能接过电话，输入了刘志刚的号码，郑小君把电话一把抢过去，直接播通。 只响了两声，凤芝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孟娇娇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喂？是刘志刚的老婆吧？”陈斌拿着电话慢条斯里的问，那声音那神态，十足的一个混社会的，倒把孟娇娇吓了一跳。 “你是谁？”凤芝在电话里试探着问。 “我？我是替高利贷公司催债的！你要是敢挂电话，我立马让人去杀了你全家！”陈斌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儿声。 “你男人刘志刚为了做买卖，从我们公司贷了200多万，结果赔了个底儿朝天，现在连本带利欠了我们五百多万了！钱还不上，人还跑回老家去了，可惜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是他老婆，这个钱你得替他还啊！” “大…大哥，哦，不不不，大…大爷，你们，你们可能找错人了，我，我不是他老婆…”。凤芝唯唯诺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我都和他离婚一年了，他犯的事儿，可和我没关系，你们不要来找我啊…” “放屁！你不是他老婆，又怎么会用着他以前的电话号码？他贷款的时候，登记的就是这个号！你少和我耍心眼儿！我他妈就是干催债这一行的，一来要账的，都说离婚了，骗鬼呢？你觉得我好糊弄是吧？” “不，不是，不是，我没骗你们，我和刘志刚真的离婚了，去年就离了，我手里有离婚证作证！而且，而且我，我现在已经和别人再婚了，我有证据的，我可以把离婚证拿给你们看…” 孟娇娇听到这里，大脑瞬间一片茫然。 ============ １８３不会再有比我更大度的男人！ “大，大哥，我让我男人和你说句话，我，我们现在就把离婚证拍下来发给你！大哥，我和刘志刚早就没关系了，真的，早就没关系了！” 凤芝已经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我，这个电话号码以前是刘志刚的不假，可我早就办了过户手续，闹离婚那会儿，我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又偷了他的身份证，伪造了一份授权书，然后去办的过户”。 “大哥，你们不知道，刘志刚那个狗日的在外头打工找了个相好的破鞋，他把挣的钱全给那个破鞋花了，为了和那个破鞋在一起，还非要和我离婚，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我，我也是受害者啊！对了，对了，你们要钱的话，可以去找他那个破鞋要，他把钱全给她了！我有那个破鞋的电话，我也知道她老家在哪儿，你们去找她要钱…” “行了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找谁要账还用的着你来教？！”陈斌很不耐烦的凶了她几句，然后又凶神恶煞的说：“你要真不是他老婆，那就赶紧把证据拿出来！不然的话，高利贷催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加我这个手机的微信，赶紧把照片发过来！敢耍花招我杀你全家！” 挂掉电话以后，陈斌飞快的更改了自己的朋友圈权限，然后才同意了凤芝的微信添加请求。 孟娇娇已经捂着脸悄声的哭了，她整颗心都是颤抖的，整个人也是，郑小君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一两分钟的时间，凤芝把照片发了过来，确实是民政局办理的离婚证，因为孟娇娇手里也有一本，她能看明白。 凤芝发来的结婚证，是和一个叫周中和的男人结了婚，去年下半年结的，她和刘志刚的离婚证是去年上半年办的，比孟娇娇办的还早。 一切真相大白，孟娇娇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了姐，好了，别哭了。至少那个大哥…他真的回家离婚了，这下你也可以安心的去找他了，是好事儿，别哭，别哭…” 郑小君和陈斌没吃午饭就离开了，孟娇娇一直在哭，陈斌还不放心的问郑小君。 “她都情绪崩溃成这样了，咱俩离开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滚滚滚！”郑小君有点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她又不是为了咱俩哭的，你复制粘贴一百个咱俩在这儿陪着她也没用！” 两个人关了门离开，不大一会儿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孟娇娇擦擦脸忙过去开。 “姐，”郑小君站在门口，双手插兜故作潇洒：“我觉得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方面，我比你大胆而且比你成熟！以后想起来我不许觉得我是小孩！” 孟娇娇被他逗的破涕而笑，用力点点头。 “姐，我才是最大度的男人，假如今天不想办法帮你找到真相，你可能以后就相信那个大哥已经回归家庭了！为了成全你的爱情，我甘愿让出位置，我是最大度的！你要记住！” “是。”孟娇娇点点头。 “还有哦！姐，你错过我很可惜！我敢打包票，你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像我这么大度的男人了！” “姐，我走了！你不要一直哭，快去找他吧，说不定他也一直在找你”。 郑小君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很潇洒，倔强的不肯回头。其实刚走出楼门口，他就又哭了，他知道自己和孟娇娇这辈子不会在一起了，他根本没有装出来的那么潇洒。 孟娇娇快速平复过情绪，先飞快的吃了饭。在老家的这一年，她学会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吃饱饭，即便是受苦，也要吃饱饭才能熬的更长。 吃完饭她飞快的拿了包去坐公交车，她又去了那片工地，她和刘志刚在一起的那个工地。 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她就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警车，她吓得顿时握紧了拳头，有一瞬两条腿跟焊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头先去了旁边的小广场。 不大一会儿警车就开走了，好像还抓了什么人。 孟娇娇打着胆子走到大门口，看见一个面色和气的老保安坐在门卫室门口，她主动上去打招呼。 “大叔，我能向您打听个人吗？” 大叔忙站起来，笑呵呵的问：“姑娘，你找谁？” “我，我想问一下，这个小区盖完以后，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嗐，”大爷摆摆手：“早走了，谁能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呀，比秋天的候鸟还难找，一个小区盖完，就接着去下一个小区，离开一个地方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娇娇不死心，又问：“那，难您认识一个叫刘志刚的工头吗？个子很高，人很仗义，活也干的好…” “不认识，我来这儿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小区了，没有建筑工人。”大爷摇摇头。 “不过啊，这片工地上的事儿，我倒是也听说过一点。我听说这片房子盖起来的时候，有个承包商因为行贿被抓进去了，判了十多年呢！” 孟娇娇猜他说的应该是钱总，便点点头问：“那，那他那些手下人呢？” “散了！都散了！那个承包商去年死在了监狱里，听说他还有个弟弟还是小舅子，也被抓起来了，他死了以后，他那个弟弟也疯了，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孟娇娇吓得捂住了嘴巴，钱总被抓的事儿她知道，可她没想到钱总会死在监狱里。 门卫大爷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听说那个承包商进去以后啊，工地上就经常打架，叁更半夜的就救护车就开过来了，断胳膊断腿，打破头是常有的事儿！都是为了钱，挣地盘！” “那，那没打出过人命吧？”孟娇娇听的心里砰砰直跳，她几乎敢断定，那些打架的人里肯定有刘志刚，因为刘志刚就是钱总的实际接班人。 “那谁知道呢？从这儿拉出去的时候，好像都是有气儿的，拉到医院之后咱就不知道了，谁也没看见”。 孟娇娇的心顺间想被人一把抓住了那样难受，连呼吸都是痛的。 “唉，这不？警察刚才又来了，小区刚上岗没多久的小保安，小小年纪就开始偷摸钻进单身业主家里，偷偷在人家卫生间里安装摄像头，没几天就被业主发现了，还报了警，刚被抓走了！这个小区确实有点邪性…” 他后面的话，孟娇娇都没听下去，她双腿发软的往回走，还没到公交车站牌呢，电话就响起来了。 “刘梦，你跑哪儿去了？咱们小组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练习精剪项目的吗？这周培训班里有个小组比赛，你忘了？” 孟娇娇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痕，这才记起来下午还有安排，忙和女同学说了抱歉，然后坐上公交车赶过去。 就算再想念刘志刚，再担心刘志刚，她也要先自己活下去，先抓住每一个可以自己谋生的机会才行。 刘志刚在外头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抽出来晚上的时间回家看妈妈和孩子们。 一进门妈妈就迎上来，只看了他一眼，就笑嘻嘻的问：“我们志刚遇见啥好事儿了，嘴角扬的老高，捡钱了？” ============ １８４一直在成长的孩子们 刘志刚没说已经有了孟娇娇的消息，他只点点头，把刚买回来的烧鸡递给妈妈。 “明天放微波炉里热一下，你和孩子们一起吃”。 老太太接过去，笑呵呵的说：“我也能去小区门口买的，那边有卖的，就是不如你买来的好吃”。 刘志刚换完鞋去洗手，妈妈给他煮了一碗小馄饨，他一边吃一边听妈妈絮叨。 “志刚啊，你有没有发现云飞最近喜欢说话了？自打你和凤芝离了婚，这孩子跟咱们一起来到大城市，他就变得一声不吭，云真还闹过几次要找妈妈，云飞真是一声不吭，对谁都没有话！” “但是我发现最近个把星期的，这孩子突然愿意说话了，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主动把最喜欢吃的鸡翅夹给我，嘟嘟囔囔的说了句：爸爸和妈妈离婚，不全怪爸爸。你说这孩子，还不到七岁，突然说话跟大人一样了！” 刘志刚听了也很吃惊。 其实来到庆市，最不适应的就是儿子。他在老家村子里的时候，一直没去读幼儿园，老家的幼儿园在镇上，离村子远，村子里的人家有不少还是保持老传统，等孩子快到能读一年级的年纪，再送去读一年幼儿园，然后直接升小学。 云飞跟着他来到庆市，他立马给孩子办了幼儿园入学手续。云飞入学幼儿园的前一个星期都在偷偷哭，也说过不想去上学的话。 县城和乡镇的幼儿园差别都很大，更别说像庆市这种大城市。孩子猛的被丢进去，啥也不会啥也不懂，连普通话都不咋会说，穿戴还都是奶奶给准备的，比别的孩子不知土里多少倍。 但是刘志刚知道自己必须得狠下这个心，不管他怎么闹都要让他坚持去上学，他都快七岁了，现在开始进学校已经比别人晚了两叁年，如果不赶紧补上，以后和别的孩子的差别只会更大。 “妈，云飞爱说话了，总归是好事”。刘志刚也高兴。 吃完馄饨，刘志刚偷偷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儿子，小屁孩正看绘本故事呢，一边看一边给旁边的妹妹讲，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刘志刚去洗了个澡，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云真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爸爸长爸爸短，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堆白天和小朋友一起抢滑梯的事儿。 不大一会儿云飞也站在了门口，刘志刚招招手让他进来。云飞揪他睡衣上的小熊图案，揪了好一会儿才问：“爸爸，你是要给我们找新妈妈了吗？过年那会儿，奶奶往咱家领了好几个阿姨，就是你一直都没回来”。 刘志刚拉住儿子的细胳膊，把他抱在腿上，把云真也抱在腿上。他今天要和孩子讨论一下这个话题了，以前不想说这件事情，因为孟娇娇失踪了，他也就没了再娶的心。 但是现在他无比确定，孟娇娇还活着，他也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孟娇娇，只要孟娇娇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是一定要结婚的，这件事需要和孩子们提一下。 “云飞，如果爸爸给你们娶个新妈妈回来，你们愿意吗？” 云飞耷拉着头还是用手抠他睡衣上的小熊图案，半晌他抬起头，凑到耳边小声的说：“那，那爸爸你能娶个别嫌我和云真脏的新妈妈回来吗？” “为啥这么说？”刘志刚的心瞬间一沉。 “因为，因为之前那个陈奶奶带了个阿姨来咱们家，云真拿糖给她吃，云真看她不肯吃，就帮她把糖纸剥开放在她手里，她脸上笑呵呵的，可是奶奶一转脸她就把糖丢进垃圾桶了，还白了妹妹一眼，嫌弃妹妹的手脏…” “爸爸，如果你一定要娶个新妈妈回来，能不能别娶嫌我和妹妹脏的？”刘云真泪汪汪的看着他。 刘志刚的心像被扎了一样瞬间刺痛，来到庆市以后，他成天忙工地山的工作，陪伴孩子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妈妈张罗着要给他找对象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半个多月都不着家，忽视了孩子们的想法。 “云飞，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爸爸特别高兴，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可找爸爸来说，好吗？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还有，爸爸答应你们，如果真的要娶个新妈妈回来，一定娶个善良的，喜欢你们的，好不好？” “好！”云飞用力的点点头，云真也跟着哥哥点头。 刘志刚发现儿子确实成长了，他原本还怕孩子不愿意让她娶新妻的，云真年纪小，还啥都不懂，但是云飞已经快七岁了，刚离开亲妈，家里就多个新妈，怕是很难接受。 刘志刚不知道的是，一开始刘云飞在心底是坚决不愿意爸爸娶个新女人回来的，他想妈妈，过春节的时候还偷偷问过奶奶，能不能回老家去看妈妈。 转变想法就是最近一个来月的事儿，有一回老师在课堂上问大家，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有小朋友说，是从妈妈胳肢窝里结出来的，就像树上的果子一样，也有人说自己是从妈妈肚脐眼里钻出来的，还有的说自己是爸爸从车站捡回来的。 后来有个小男孩傻笑着说：“是，是爸爸妈妈晚上脱光了衣服，爸爸压在妈妈身上，然后，然后我就生出来了！” 老师听了那个小朋友的话哈哈哈笑的很开心，刘云飞来到幼儿园第一次主动了一回，他举起手说：“不一定是爸爸压着妈妈，也，也可以是姨夫压着妈妈，压好几夜，然后就有了我们！” 刘云飞本来是想表现一回的，因为他觉得老师的个问题他会，他见过，他以为自己说完以后，老师也会表扬他，但是他回答完问题，两个老师全都愣住了，好大一会儿她们才笑，笑完以后就不再提这个问题了。 下了课以后就有小男孩笑话他是野种，说他是妈妈和姨夫生的野种，说难怪他爸爸不要他妈妈了，说他活该没有妈妈。 从那一刻开始，刘云飞才知道，原来姨夫脱光衣服把妈妈压在床上是不对的，可他在老家的时候见过好多次，还见过虎子哥那样压着妈妈，妈妈跟哭一样啊啊的叫。 原来爸爸和妈妈离婚，是因为爸爸发现了这个，哥哥被姨夫带走也是因为这个。 他想起来在老家的时候，爸爸常年不在家，平时都是姨夫赶集给买玩具买新衣服，每次最好的玩具，最好的零食都是先给哥哥的，妹妹的也比他的多，姨夫每次都向着哥哥。 有一回妈妈带着他和哥哥去赶集，在集头上就遇见了姨夫，姨夫把哥哥抱起来，让哥哥骑在他的脖子上，刘云飞也想坐上去，于是他便也央求姨夫抱抱他，可是姨夫不肯，还瞪他。 刘云飞觉得委屈，立马就哭闹起来去抱姨夫的腿，结果被姨夫一脚踢出去好几米。妈妈去买甜瓜回来看见了，和姨夫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拉着他和哥哥就回家了。 那次姨夫隔了很久才与妈妈和好的，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为此还内疚过，觉得是自己不懂事才惹的他们吵架。 可是姨夫为啥那么偏心哥哥呢？明明他和哥哥都是妈妈生的，刘云飞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但是自从在班里说出姨夫在床上压着妈妈的事儿以后，同学就开始笑话，他甚至觉得老师看自己的时候都怪怪的，刘云飞好像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点什么。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突然觉得，爸爸和妈妈离婚，可能并不全是爸爸错的，可能妈妈也犯错了，至少妈妈和姨夫脱光了衣服抱在床上是不对的。 自此，刘云飞就不再恨爸爸了，他心里好像被谁搬走了一块大石头，他开始愿意和大人说话，想吃什么东西，也愿意开口问奶奶要。 他在学校里也不再排斥其他小朋友的主动搭话，他被调皮的同学嘲笑了几天，但很快小朋友们就忘了这件事，因为滑梯、跳绳、捉迷藏、画画、做手工、看动画片…都比这个有意思，每天还有好吃的点心和水果。 刘云飞慢慢的有了朋友，而且他还发现学校里的李老师对他很照顾，每次吃午饭的时候，李老师总把切成花瓣形状或者小熊形状的胡萝卜放进他的碗里，好多小朋友都羡慕他。 刘云飞现在已经喜欢上去幼儿园了，他甚至盼着妹妹也能和他上同一所幼儿园，这样他还能照顾妹妹。 刘志刚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孩子们真的长得很快，云飞不到七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四了，云真也高了不少，其实他也在默默的关心着云飞的成长，他留了云飞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会经常打电话问云飞的情况，当然逢年过节也少不了包个红包送去。 他想到了孩子适应学校不会那么容易，但是可能没想到学校里的老师愿意多照顾一下刘云飞，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红包。 云飞的班主任李老师已经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闪光点，初见这孩子，她觉得这孩子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不爱说话的那种，而且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不容易被改变的硬气，像扎在混凝土墙里的钢筋一样。 李老师原本觉得这孩子恐怕没那么好教，她甚至有些发怵，原本她只想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混完一学年去上小学就算了。 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刘云飞突然在课堂上说过的那些话，她原先以为刘志刚这样的包工头就是个农村过来的暴发户，赚了钱就把老家的老婆给踹了，然后在城市里花天酒地，没素质没道德。 刘云飞说妈妈和姨夫的那些话，班里的小朋友是不会真的明白的，但是大人一听就啥都知道了。 从那以后，李老师开始关注刘云飞，适度的会给他一点照顾，比如把小朋友都喜欢的花形胡萝卜放进刘云飞的碗里，课堂上偶尔表扬一下他。 但这孩子是真不爱说话，无论她怎么调动他的积极性，这孩子都是一如既往的不多说一句，不活泼也不闹事儿，情绪稳定的像卡皮扒拉。 直到有一次，她给隔壁班的小朋友上完手工课，拿着工具回办公室的路上，刘云飞在身后喊了一句老师。 李老师停住脚步，以为他有什么事儿，但是孩子跑过来直接蹲下身开始揪他的裤子，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上还有鞋上都粘了美纹胶，做手工的时候弄上去的。 刘云飞很有耐心，一条一条的把美纹胶撕干净，连鞋底上的也给撕了下来，撕完以后他小跑着把那些碎条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就跑了，没多说一句话。 但是自此李老师也看出了这孩子的底色是纯良的，嘴上虽然不说，但是会用实际行动做正向的反馈，别人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 １８５终于找到你 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时，刘志刚才要睡觉，听完电话他立马穿上衣服又出去了。 电话里说，他们已经确定孟娇娇回了庆市，确定她现在就生活在庆市。 刘志刚开上车先去了之前那片工地，到了小区发现门卫室里只有一个50来岁的保安。 “你找谁？你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吧？”老保安警觉的看着他。 “你们这儿之前不是有个年轻保安吗？他人呢？我找他问点事儿” 老保安叹了口气：“被警察抓走了，手脚不干净，估计得判刑！” 刘志刚听后气的肺差一点炸开，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问：“大叔，您见没见过一个短头发，个子小小的姑娘？有没有人过来打听过一个叫刘志刚的？” 大叔听后张了张嘴，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问：“你是刘志刚？” 刘志刚飞快点头，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对，我，我是，我是！有人来打听过我是吗？” “有！”大爷沉思了片刻才开口：“两三天前吧，确实有个短头发的姑娘来过，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小区以前的建筑工人都去哪儿了，还问一个叫刘志刚的人”。 刘志刚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这是自打分别以后，他离孟娇娇最近的一次。他飞快从手机上找到孟娇娇的照片给门卫看。 “对，是她。我跟她聊了好大一会儿，这个姑娘的心情不大好，还偷偷的抹眼泪，我看见了还劝了她好几句”。 “那您有她的电话号码吗？”刘志刚急切的问。 “没，没有，人家不主动给我留电话，我也不能强问人家要不是？” 刘志刚又问：“您看见她往哪边儿走了吗？” 老保安指指右边的公交车站牌，十分笃定的说：“往那个方向走了，我看的很清楚！” 刘志刚把从保安口中打探出来的消息反馈给了私家侦探那边，算是多了一条可以锁定孟娇娇去向的线索。 周五的下午，孟娇娇和另外三个同学一起参加培训班的比赛，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实操性的比赛，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能看得出，紧张的人不止她一个，有同学还在抱着手机看之前的录下来的教学视频，也有的在刷短视频缓解紧张。 她踱步到墙角去休息，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个女同学“哇！”了一声，把孟娇娇吓一跳。 “哎哎哎，你们过来看，这人长得好帅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地上开工剪彩，你看这男的长得，大高个，五官多硬气，就算剪个寸头也秒杀一大片男的！” “所以说啊，发型好不好，关键还是得看脸。底子好，就算剃个光头那都是禁欲系！人长得猥琐，头发上扎朵花出来，也不过是丑的更标新立异罢了！” 孟娇娇听着有趣，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浑身如触电一般愣在原地，她一把将同学的手机抢过来，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百感交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梦！你干啥呢？” “不是吧刘梦，你不是一直对帅哥不感兴趣吗？原来你喜欢视频里的这一款啊？” “硬汉style！” 孟娇娇飞快揉了一下眼睛，把手机还回去，让同学把视频网址发到自己微信上。她拿着自己的手机默默躲到墙角把那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是刘志刚，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衣着神态都变了很多，但孟娇娇还是非常确认，视频里一闪而过的男人就是刘志刚。 视频的背景是奠基剪彩，刘志刚站在人群里望着台上讲话的领导，和别人一起鼓掌，大红色的背景牌上写着xx县xx小区奠基剪彩，下方还有联系电话，虽然一闪而过，但孟娇娇还是截到了座机电话号码，她握着手机，激动的整颗心都在颤抖。 刚想去打电话呢，老师走过来说比赛马上开始，让所有同学以小组为单位找到自己的位置。 孟娇娇紧紧握着手机，只纠结了两秒，还是把手机放回包里，拿起工具和同学站到一起去参加比赛。 会找到的，此刻她内心无比确定，一定能找到刘志刚的，他视频里的那个工地，就在庆市旁边的县城，也是她卖掉戒指的那个县城，她去过好几次了。 先完成比赛，完成下午的比赛就可以去那个县城找他，工地不会跑，人随着工地定居，这次一定能找到刘志刚的。 孟娇娇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以从未有过的专注拿起剪刀和同学们一起比赛，眼睛里只有用手指夹起来的发丝，耳朵里只有咔嚓咔嚓的修剪声，直到全身心沉浸在比赛里。 她没留意到临街的窗户外开过一辆黑色越野车，不大一会儿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就站在了窗边，那束复杂而炽热的目光隔着玻璃，在近百人的大教室里一眼就找到了她，那双眼睛不停的在流泪，又哭又笑站在外面像个傻子，默不作声一直看着她完成比赛。 孟娇娇放下剪刀松了一口气，她飞快的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就往后门走，她不想等老师公布结果了，完成比赛就是她的胜利，她还有重要的人要去见。 她拿着工具包随着去卫生间的人群一起从后门挤出去，出了门撒腿就跑，想去拦对面的出租车，横穿马路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个大个子，一把揽住腰将她抱起来，吓得她哇哇大叫。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孟娇娇对身后的人连踢带踹，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那只手顿时被咬的献血直流，她嘴里全是铁锈的腥味，现在她不管遇到任何的危险，第一反应都是与之拼命，奋力反抗求得生机。 她咬那只手的时候明明没留任何余地，可身后的人依旧不肯松开她分毫，仍然死命的抱着她，孟娇娇刚想大声喊救命，那人却带着哭腔说：“是我，娇娇，是我，是我，你看看哥…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孟娇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咬在那只手的上牙齿不自觉的松动开来。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怕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她浑身都在发抖，机械的缩在身后的胸膛里。 “娇娇，是我，你回头看一眼哥，是我啊。娇娇，我是你志刚哥，哥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你了…”。 真切的听见志刚两个字，孟娇娇这才敢抬头去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哥…” (未完待续)
“和家里的老婆孩子？”郑小君又问。 孟娇娇点点头，没吭声。 “他亲口和你这么说的？亲口告诉你他不要你了，他要回家继续和老婆孩子过日子去了？”郑小君比之前更气了，激动的骂：“这他妈的狗男人！真有脸说！” “不是，不是他他说的。是，他老婆说的”。孟娇娇小声的纠正。 “躲在他老婆身后，那他更不是个男人！”郑小君的情绪变得激动，喘着粗气道：“姐，对付这号的渣男，你就该闹到他家里去！你让他当着你的面儿把话说清楚，该骂的骂该打的打，你得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如果你一个人不敢回去，我跟着你去！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新找的男朋友！气死他！” 孟娇娇摇摇头：“没必要这样。我和他，我和他都是结过婚的人，结了婚以后会牵扯很多人，他的父母、孩子，他老婆的父母家人…没那么简单的，不是谈个恋爱那么简单”。 郑小君已经气的跺脚：“那他招惹你的时候就忘了自己是个结了婚的男人？他是认识你以后才结的婚？妈的，说回家就回家了，把你一个人丢在外头？” “姐，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最气的是他躲在老婆身后一声不吭，这个没骨气的渣男！” 孟娇娇很想为刘志刚辩解几句，但是她又不想说出自己误打误撞来到庆市被人拐进洗头房的事儿。 不管怎么样，刘志刚还是把她从火坑里给救了出来，那一年也对她很照顾。
孟娇娇只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郑小君冷静了一会儿，又问：“姐，你给他打过电话吗？是他亲口告诉你，他要留在老家生活了？” “打过几次”，孟娇娇点点头，平静的道：“都是他老婆接的电话，说…说他以后不出来打工了”。 郑小君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陈斌也把小葱买回来了，他把菜递给孟娇娇，便被郑小君给喊了出去。 孟娇娇把莲藕和排骨放进电饭锅里煮上，洗洗手也去了外间。 “姐，你坐过来！”郑小君招呼完她，又揽住陈斌的肩膀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儿，陈斌听完骂骂咧咧的抱怨：“你他妈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当坏人！” 郑小君不由分说抢过他的手机递到孟娇娇面前，道：“姐，你现在就把那个黑脸大个子的电话输进去，马上给他打过去，说不定我能给你个惊喜！” 孟娇娇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招，迟疑着不肯接电话。 “姐，你就信我一回吧！我什么时候害过你？”郑小君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孟娇娇只能接过电话，输入了刘志刚的号码，郑小君把电话一把抢过去，直接播通。 只响了两声，凤芝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孟娇娇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喂？是刘志刚的老婆吧？”陈斌拿着电话慢条斯里的问，那声音那神态，十足的一个混社会的，倒把孟娇娇吓了一跳。 “你是谁？”凤芝在电话里试探着问。 “我？我是替高利贷公司催债的！你要是敢挂电话，我立马让人去杀了你全家！”陈斌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儿声。 “你男人刘志刚为了做买卖，从我们公司贷了200多万，结果赔了个底儿朝天，现在连本带利欠了我们五百多万了！钱还不上，人还跑回老家去了，可惜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是他老婆，这个钱你得替他还啊！” “大…大哥，哦，不不不，大…大爷，你们，你们可能找错人了，我，我不是他老婆…”。凤芝唯唯诺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我都和他离婚一年了，他犯的事儿，可和我没关系，你们不要来找我啊…” “放屁！你不是他老婆，又怎么会用着他以前的电话号码？他贷款的时候，登记的就是这个号！你少和我耍心眼儿！我他妈就是干催债这一行的，一来要账的，都说离婚了，骗鬼呢？你觉得我好糊弄是吧？” “不，不是，不是，我没骗你们，我和刘志刚真的离婚了，去年就离了，我手里有离婚证作证！而且，而且我，我现在已经和别人再婚了，我有证据的，我可以把离婚证拿给你们看…” 孟娇娇听到这里，大脑瞬间一片茫然。 ============ １８３不会再有比我更大度的男人！ “大，大哥，我让我男人和你说句话，我，我们现在就把离婚证拍下来发给你！大哥，我和刘志刚早就没关系了，真的，早就没关系了！” 凤芝已经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我，这个电话号码以前是刘志刚的不假，可我早就办了过户手续，闹离婚那会儿，我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又偷了他的身份证，伪造了一份授权书，然后去办的过户”。 “大哥，你们不知道，刘志刚那个狗日的在外头打工找了个相好的破鞋，他把挣的钱全给那个破鞋花了，为了和那个破鞋在一起，还非要和我离婚，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我，我也是受害者啊！对了，对了，你们要钱的话，可以去找他那个破鞋要，他把钱全给她了！我有那个破鞋的电话，我也知道她老家在哪儿，你们去找她要钱…” “行了行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找谁要账还用的着你来教？！”陈斌很不耐烦的凶了她几句，然后又凶神恶煞的说：“你要真不是他老婆，那就赶紧把证据拿出来！不然的话，高利贷催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加我这个手机的微信，赶紧把照片发过来！敢耍花招我杀你全家！” 挂掉电话以后，陈斌飞快的更改了自己的朋友圈权限，然后才同意了凤芝的微信添加请求。 孟娇娇已经捂着脸悄声的哭了，她整颗心都是颤抖的，整个人也是，郑小君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一两分钟的时间，凤芝把照片发了过来，确实是民政局办理的离婚证，因为孟娇娇手里也有一本，她能看明白。 凤芝发来的结婚证，是和一个叫周中和的男人结了婚，去年下半年结的，她和刘志刚的离婚证是去年上半年办的，比孟娇娇办的还早。 一切真相大白，孟娇娇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了姐，好了，别哭了。至少那个大哥…他真的回家离婚了，这下你也可以安心的去找他了，是好事儿，别哭，别哭…” 郑小君和陈斌没吃午饭就离开了，孟娇娇一直在哭，陈斌还不放心的问郑小君。 “她都情绪崩溃成这样了，咱俩离开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滚滚滚！”郑小君有点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他，“她又不是为了咱俩哭的，你复制粘贴一百个咱俩在这儿陪着她也没用！” 两个人关了门离开，不大一会儿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孟娇娇擦擦脸忙过去开。 “姐，”郑小君站在门口，双手插兜故作潇洒：“我觉得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方面，我比你大胆而且比你成熟！以后想起来我不许觉得我是小孩！” 孟娇娇被他逗的破涕而笑，用力点点头。 “姐，我才是最大度的男人，假如今天不想办法帮你找到真相，你可能以后就相信那个大哥已经回归家庭了！为了成全你的爱情，我甘愿让出位置，我是最大度的！你要记住！” “是。”孟娇娇点点头。 “还有哦！姐，你错过我很可惜！我敢打包票，你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像我这么大度的男人了！” “姐，我走了！你不要一直哭，快去找他吧，说不定他也一直在找你”。 郑小君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很潇洒，倔强的不肯回头。其实刚走出楼门口，他就又哭了，他知道自己和孟娇娇这辈子不会在一起了，他根本没有装出来的那么潇洒。 孟娇娇快速平复过情绪，先飞快的吃了饭。在老家的这一年，她学会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吃饱饭，即便是受苦，也要吃饱饭才能熬的更长。 吃完饭她飞快的拿了包去坐公交车，她又去了那片工地，她和刘志刚在一起的那个工地。 谁知刚走到小区门口，她就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警车，她吓得顿时握紧了拳头，有一瞬两条腿跟焊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头先去了旁边的小广场。 不大一会儿警车就开走了，好像还抓了什么人。 孟娇娇打着胆子走到大门口，看见一个面色和气的老保安坐在门卫室门口，她主动上去打招呼。 “大叔，我能向您打听个人吗？” 大叔忙站起来，笑呵呵的问：“姑娘，你找谁？” “我，我想问一下，这个小区盖完以后，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嗐，”大爷摆摆手：“早走了，谁能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呀，比秋天的候鸟还难找，一个小区盖完，就接着去下一个小区，离开一个地方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娇娇不死心，又问：“那，难您认识一个叫刘志刚的工头吗？个子很高，人很仗义，活也干的好…” “不认识，我来这儿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小区了，没有建筑工人。”大爷摇摇头。 “不过啊，这片工地上的事儿，我倒是也听说过一点。我听说这片房子盖起来的时候，有个承包商因为行贿被抓进去了，判了十多年呢！” 孟娇娇猜他说的应该是钱总，便点点头问：“那，那他那些手下人呢？” “散了！都散了！那个承包商去年死在了监狱里，听说他还有个弟弟还是小舅子，也被抓起来了，他死了以后，他那个弟弟也疯了，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孟娇娇吓得捂住了嘴巴，钱总被抓的事儿她知道，可她没想到钱总会死在监狱里。 门卫大爷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听说那个承包商进去以后啊，工地上就经常打架，叁更半夜的就救护车就开过来了，断胳膊断腿，打破头是常有的事儿！都是为了钱，挣地盘！” “那，那没打出过人命吧？”孟娇娇听的心里砰砰直跳，她几乎敢断定，那些打架的人里肯定有刘志刚，因为刘志刚就是钱总的实际接班人。 “那谁知道呢？从这儿拉出去的时候，好像都是有气儿的，拉到医院之后咱就不知道了，谁也没看见”。 孟娇娇的心顺间想被人一把抓住了那样难受，连呼吸都是痛的。 “唉，这不？警察刚才又来了，小区刚上岗没多久的小保安，小小年纪就开始偷摸钻进单身业主家里，偷偷在人家卫生间里安装摄像头，没几天就被业主发现了，还报了警，刚被抓走了！这个小区确实有点邪性…” 他后面的话，孟娇娇都没听下去，她双腿发软的往回走，还没到公交车站牌呢，电话就响起来了。 “刘梦，你跑哪儿去了？咱们小组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练习精剪项目的吗？这周培训班里有个小组比赛，你忘了？” 孟娇娇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痕，这才记起来下午还有安排，忙和女同学说了抱歉，然后坐上公交车赶过去。 就算再想念刘志刚，再担心刘志刚，她也要先自己活下去，先抓住每一个可以自己谋生的机会才行。 刘志刚在外头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抽出来晚上的时间回家看妈妈和孩子们。 一进门妈妈就迎上来，只看了他一眼，就笑嘻嘻的问：“我们志刚遇见啥好事儿了，嘴角扬的老高，捡钱了？” ============ １８４一直在成长的孩子们 刘志刚没说已经有了孟娇娇的消息，他只点点头，把刚买回来的烧鸡递给妈妈。 “明天放微波炉里热一下，你和孩子们一起吃”。 老太太接过去，笑呵呵的说：“我也能去小区门口买的，那边有卖的，就是不如你买来的好吃”。 刘志刚换完鞋去洗手，妈妈给他煮了一碗小馄饨，他一边吃一边听妈妈絮叨。 “志刚啊，你有没有发现云飞最近喜欢说话了？自打你和凤芝离了婚，这孩子跟咱们一起来到大城市，他就变得一声不吭，云真还闹过几次要找妈妈，云飞真是一声不吭，对谁都没有话！” “但是我发现最近个把星期的，这孩子突然愿意说话了，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主动把最喜欢吃的鸡翅夹给我，嘟嘟囔囔的说了句：爸爸和妈妈离婚，不全怪爸爸。你说这孩子，还不到七岁，突然说话跟大人一样了！” 刘志刚听了也很吃惊。 其实来到庆市，最不适应的就是儿子。他在老家村子里的时候，一直没去读幼儿园，老家的幼儿园在镇上，离村子远，村子里的人家有不少还是保持老传统，等孩子快到能读一年级的年纪，再送去读一年幼儿园，然后直接升小学。 云飞跟着他来到庆市，他立马给孩子办了幼儿园入学手续。云飞入学幼儿园的前一个星期都在偷偷哭，也说过不想去上学的话。 县城和乡镇的幼儿园差别都很大，更别说像庆市这种大城市。孩子猛的被丢进去，啥也不会啥也不懂，连普通话都不咋会说，穿戴还都是奶奶给准备的，比别的孩子不知土里多少倍。 但是刘志刚知道自己必须得狠下这个心，不管他怎么闹都要让他坚持去上学，他都快七岁了，现在开始进学校已经比别人晚了两叁年，如果不赶紧补上，以后和别的孩子的差别只会更大。 “妈，云飞爱说话了，总归是好事”。刘志刚也高兴。 吃完馄饨，刘志刚偷偷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儿子，小屁孩正看绘本故事呢，一边看一边给旁边的妹妹讲，很有当哥哥的样子。 刘志刚去洗了个澡，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云真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爸爸长爸爸短，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堆白天和小朋友一起抢滑梯的事儿。 不大一会儿云飞也站在了门口，刘志刚招招手让他进来。云飞揪他睡衣上的小熊图案，揪了好一会儿才问：“爸爸，你是要给我们找新妈妈了吗？过年那会儿，奶奶往咱家领了好几个阿姨，就是你一直都没回来”。 刘志刚拉住儿子的细胳膊，把他抱在腿上，把云真也抱在腿上。他今天要和孩子讨论一下这个话题了，以前不想说这件事情，因为孟娇娇失踪了，他也就没了再娶的心。 但是现在他无比确定，孟娇娇还活着，他也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孟娇娇，只要孟娇娇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是一定要结婚的，这件事需要和孩子们提一下。 “云飞，如果爸爸给你们娶个新妈妈回来，你们愿意吗？” 云飞耷拉着头还是用手抠他睡衣上的小熊图案，半晌他抬起头，凑到耳边小声的说：“那，那爸爸你能娶个别嫌我和云真脏的新妈妈回来吗？” “为啥这么说？”刘志刚的心瞬间一沉。 “因为，因为之前那个陈奶奶带了个阿姨来咱们家，云真拿糖给她吃，云真看她不肯吃，就帮她把糖纸剥开放在她手里，她脸上笑呵呵的，可是奶奶一转脸她就把糖丢进垃圾桶了，还白了妹妹一眼，嫌弃妹妹的手脏…” “爸爸，如果你一定要娶个新妈妈回来，能不能别娶嫌我和妹妹脏的？”刘云真泪汪汪的看着他。 刘志刚的心像被扎了一样瞬间刺痛，来到庆市以后，他成天忙工地山的工作，陪伴孩子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妈妈张罗着要给他找对象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半个多月都不着家，忽视了孩子们的想法。 “云飞，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爸爸特别高兴，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可找爸爸来说，好吗？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还有，爸爸答应你们，如果真的要娶个新妈妈回来，一定娶个善良的，喜欢你们的，好不好？” “好！”云飞用力的点点头，云真也跟着哥哥点头。 刘志刚发现儿子确实成长了，他原本还怕孩子不愿意让她娶新妻的，云真年纪小，还啥都不懂，但是云飞已经快七岁了，刚离开亲妈，家里就多个新妈，怕是很难接受。 刘志刚不知道的是，一开始刘云飞在心底是坚决不愿意爸爸娶个新女人回来的，他想妈妈，过春节的时候还偷偷问过奶奶，能不能回老家去看妈妈。 转变想法就是最近一个来月的事儿，有一回老师在课堂上问大家，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有小朋友说，是从妈妈胳肢窝里结出来的，就像树上的果子一样，也有人说自己是从妈妈肚脐眼里钻出来的，还有的说自己是爸爸从车站捡回来的。 后来有个小男孩傻笑着说：“是，是爸爸妈妈晚上脱光了衣服，爸爸压在妈妈身上，然后，然后我就生出来了！” 老师听了那个小朋友的话哈哈哈笑的很开心，刘云飞来到幼儿园第一次主动了一回，他举起手说：“不一定是爸爸压着妈妈，也，也可以是姨夫压着妈妈，压好几夜，然后就有了我们！” 刘云飞本来是想表现一回的，因为他觉得老师的个问题他会，他见过，他以为自己说完以后，老师也会表扬他，但是他回答完问题，两个老师全都愣住了，好大一会儿她们才笑，笑完以后就不再提这个问题了。 下了课以后就有小男孩笑话他是野种，说他是妈妈和姨夫生的野种，说难怪他爸爸不要他妈妈了，说他活该没有妈妈。 从那一刻开始，刘云飞才知道，原来姨夫脱光衣服把妈妈压在床上是不对的，可他在老家的时候见过好多次，还见过虎子哥那样压着妈妈，妈妈跟哭一样啊啊的叫。 原来爸爸和妈妈离婚，是因为爸爸发现了这个，哥哥被姨夫带走也是因为这个。 他想起来在老家的时候，爸爸常年不在家，平时都是姨夫赶集给买玩具买新衣服，每次最好的玩具，最好的零食都是先给哥哥的，妹妹的也比他的多，姨夫每次都向着哥哥。 有一回妈妈带着他和哥哥去赶集，在集头上就遇见了姨夫，姨夫把哥哥抱起来，让哥哥骑在他的脖子上，刘云飞也想坐上去，于是他便也央求姨夫抱抱他，可是姨夫不肯，还瞪他。 刘云飞觉得委屈，立马就哭闹起来去抱姨夫的腿，结果被姨夫一脚踢出去好几米。妈妈去买甜瓜回来看见了，和姨夫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拉着他和哥哥就回家了。 那次姨夫隔了很久才与妈妈和好的，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为此还内疚过，觉得是自己不懂事才惹的他们吵架。 可是姨夫为啥那么偏心哥哥呢？明明他和哥哥都是妈妈生的，刘云飞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但是自从在班里说出姨夫在床上压着妈妈的事儿以后，同学就开始笑话，他甚至觉得老师看自己的时候都怪怪的，刘云飞好像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点什么。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突然觉得，爸爸和妈妈离婚，可能并不全是爸爸错的，可能妈妈也犯错了，至少妈妈和姨夫脱光了衣服抱在床上是不对的。 自此，刘云飞就不再恨爸爸了，他心里好像被谁搬走了一块大石头，他开始愿意和大人说话，想吃什么东西，也愿意开口问奶奶要。 他在学校里也不再排斥其他小朋友的主动搭话，他被调皮的同学嘲笑了几天，但很快小朋友们就忘了这件事，因为滑梯、跳绳、捉迷藏、画画、做手工、看动画片…都比这个有意思，每天还有好吃的点心和水果。 刘云飞慢慢的有了朋友，而且他还发现学校里的李老师对他很照顾，每次吃午饭的时候，李老师总把切成花瓣形状或者小熊形状的胡萝卜放进他的碗里，好多小朋友都羡慕他。 刘云飞现在已经喜欢上去幼儿园了，他甚至盼着妹妹也能和他上同一所幼儿园，这样他还能照顾妹妹。 刘志刚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孩子们真的长得很快，云飞不到七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四了，云真也高了不少，其实他也在默默的关心着云飞的成长，他留了云飞班主任李老师的电话，会经常打电话问云飞的情况，当然逢年过节也少不了包个红包送去。 他想到了孩子适应学校不会那么容易，但是可能没想到学校里的老师愿意多照顾一下刘云飞，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红包。 云飞的班主任李老师已经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闪光点，初见这孩子，她觉得这孩子和他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不爱说话的那种，而且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不容易被改变的硬气，像扎在混凝土墙里的钢筋一样。 李老师原本觉得这孩子恐怕没那么好教，她甚至有些发怵，原本她只想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混完一学年去上小学就算了。 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刘云飞突然在课堂上说过的那些话，她原先以为刘志刚这样的包工头就是个农村过来的暴发户，赚了钱就把老家的老婆给踹了，然后在城市里花天酒地，没素质没道德。 刘云飞说妈妈和姨夫的那些话，班里的小朋友是不会真的明白的，但是大人一听就啥都知道了。 从那以后，李老师开始关注刘云飞，适度的会给他一点照顾，比如把小朋友都喜欢的花形胡萝卜放进刘云飞的碗里，课堂上偶尔表扬一下他。 但这孩子是真不爱说话，无论她怎么调动他的积极性，这孩子都是一如既往的不多说一句，不活泼也不闹事儿，情绪稳定的像卡皮扒拉。 直到有一次，她给隔壁班的小朋友上完手工课，拿着工具回办公室的路上，刘云飞在身后喊了一句老师。 李老师停住脚步，以为他有什么事儿，但是孩子跑过来直接蹲下身开始揪他的裤子，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上还有鞋上都粘了美纹胶，做手工的时候弄上去的。 刘云飞很有耐心，一条一条的把美纹胶撕干净，连鞋底上的也给撕了下来，撕完以后他小跑着把那些碎条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就跑了，没多说一句话。 但是自此李老师也看出了这孩子的底色是纯良的，嘴上虽然不说，但是会用实际行动做正向的反馈，别人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 １８５终于找到你 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时，刘志刚才要睡觉，听完电话他立马穿上衣服又出去了。 电话里说，他们已经确定孟娇娇回了庆市，确定她现在就生活在庆市。 刘志刚开上车先去了之前那片工地，到了小区发现门卫室里只有一个50来岁的保安。 “你找谁？你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吧？”老保安警觉的看着他。 “你们这儿之前不是有个年轻保安吗？他人呢？我找他问点事儿” 老保安叹了口气：“被警察抓走了，手脚不干净，估计得判刑！” 刘志刚听后气的肺差一点炸开，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问：“大叔，您见没见过一个短头发，个子小小的姑娘？有没有人过来打听过一个叫刘志刚的？” 大叔听后张了张嘴，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问：“你是刘志刚？” 刘志刚飞快点头，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对，我，我是，我是！有人来打听过我是吗？” “有！”大爷沉思了片刻才开口：“两三天前吧，确实有个短头发的姑娘来过，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小区以前的建筑工人都去哪儿了，还问一个叫刘志刚的人”。 刘志刚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这是自打分别以后，他离孟娇娇最近的一次。他飞快从手机上找到孟娇娇的照片给门卫看。 “对，是她。我跟她聊了好大一会儿，这个姑娘的心情不大好，还偷偷的抹眼泪，我看见了还劝了她好几句”。 “那您有她的电话号码吗？”刘志刚急切的问。 “没，没有，人家不主动给我留电话，我也不能强问人家要不是？” 刘志刚又问：“您看见她往哪边儿走了吗？” 老保安指指右边的公交车站牌，十分笃定的说：“往那个方向走了，我看的很清楚！” 刘志刚把从保安口中打探出来的消息反馈给了私家侦探那边，算是多了一条可以锁定孟娇娇去向的线索。 周五的下午，孟娇娇和另外三个同学一起参加培训班的比赛，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实操性的比赛，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能看得出，紧张的人不止她一个，有同学还在抱着手机看之前的录下来的教学视频，也有的在刷短视频缓解紧张。 她踱步到墙角去休息，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个女同学“哇！”了一声，把孟娇娇吓一跳。 “哎哎哎，你们过来看，这人长得好帅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地上开工剪彩，你看这男的长得，大高个，五官多硬气，就算剪个寸头也秒杀一大片男的！” “所以说啊，发型好不好，关键还是得看脸。底子好，就算剃个光头那都是禁欲系！人长得猥琐，头发上扎朵花出来，也不过是丑的更标新立异罢了！” 孟娇娇听着有趣，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浑身如触电一般愣在原地，她一把将同学的手机抢过来，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百感交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梦！你干啥呢？” “不是吧刘梦，你不是一直对帅哥不感兴趣吗？原来你喜欢视频里的这一款啊？” “硬汉style！” 孟娇娇飞快揉了一下眼睛，把手机还回去，让同学把视频网址发到自己微信上。她拿着自己的手机默默躲到墙角把那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是刘志刚，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衣着神态都变了很多，但孟娇娇还是非常确认，视频里一闪而过的男人就是刘志刚。 视频的背景是奠基剪彩，刘志刚站在人群里望着台上讲话的领导，和别人一起鼓掌，大红色的背景牌上写着xx县xx小区奠基剪彩，下方还有联系电话，虽然一闪而过，但孟娇娇还是截到了座机电话号码，她握着手机，激动的整颗心都在颤抖。 刚想去打电话呢，老师走过来说比赛马上开始，让所有同学以小组为单位找到自己的位置。 孟娇娇紧紧握着手机，只纠结了两秒，还是把手机放回包里，拿起工具和同学站到一起去参加比赛。 会找到的，此刻她内心无比确定，一定能找到刘志刚的，他视频里的那个工地，就在庆市旁边的县城，也是她卖掉戒指的那个县城，她去过好几次了。 先完成比赛，完成下午的比赛就可以去那个县城找他，工地不会跑，人随着工地定居，这次一定能找到刘志刚的。 孟娇娇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以从未有过的专注拿起剪刀和同学们一起比赛，眼睛里只有用手指夹起来的发丝，耳朵里只有咔嚓咔嚓的修剪声，直到全身心沉浸在比赛里。 她没留意到临街的窗户外开过一辆黑色越野车，不大一会儿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就站在了窗边，那束复杂而炽热的目光隔着玻璃，在近百人的大教室里一眼就找到了她，那双眼睛不停的在流泪，又哭又笑站在外面像个傻子，默不作声一直看着她完成比赛。 孟娇娇放下剪刀松了一口气，她飞快的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就往后门走，她不想等老师公布结果了，完成比赛就是她的胜利，她还有重要的人要去见。 她拿着工具包随着去卫生间的人群一起从后门挤出去，出了门撒腿就跑，想去拦对面的出租车，横穿马路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个大个子，一把揽住腰将她抱起来，吓得她哇哇大叫。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孟娇娇对身后的人连踢带踹，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那只手顿时被咬的献血直流，她嘴里全是铁锈的腥味，现在她不管遇到任何的危险，第一反应都是与之拼命，奋力反抗求得生机。 她咬那只手的时候明明没留任何余地，可身后的人依旧不肯松开她分毫，仍然死命的抱着她，孟娇娇刚想大声喊救命，那人却带着哭腔说：“是我，娇娇，是我，是我，你看看哥…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孟娇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咬在那只手的上牙齿不自觉的松动开来。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怕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她浑身都在发抖，机械的缩在身后的胸膛里。 “娇娇，是我，你回头看一眼哥，是我啊。娇娇，我是你志刚哥，哥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你了…”。 真切的听见志刚两个字，孟娇娇这才敢抬头去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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