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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1-17)作者:朝九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5-02-08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国破山河在作者:朝九 001.出逃秋风初凉,一夜风雨,满地落叶飞。日落西山,当朝权臣严丞相,正梳洗更衣,打算早些歇息。只是属下带来的情报,让他再无睡意。“你说什么,皇上不见?”灯火通明的寝殿内,严钟飞一脚
国破山河在
作者:朝九

001.出逃

秋风初凉,一夜风雨,满地落叶飞。
日落西山,当朝权臣严丞相,正梳洗更衣,打算早些歇息。
只是属下带来的情报,让他再无睡意。
“你说什么,皇上不见?”灯火通明的寝殿内,严钟飞一脚踢翻了他以金打造的洗脚盆,绸缎所做的衣袍因此尽湿。
属下卫子骁见主人因此一身狼狈,吓得不敢上前,只能跪在屋外禀告:“据探子快马加鞭来报,皇上离奇失踪,计划未能实施。”
严钟飞眉宇拧紧,双拳紧握,索性踩着被自己掀翻的金盆子,满脸踌躇:“难道是秦尚文那小子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一旁美妾反倒是镇定自若,从容擦了擦脸上的洗脚水,捧着严钟飞皱巴巴的大脚道:“相爷,按照那奸佞小人的性子,定会将计就计,反咬我们一口。但是现在,彭军毫无动静,不像他的计划。”
这推测让严钟飞放下心来,摸着美妾那娇柔丝滑的脸蛋儿,问:“那你说,那小儿去哪了?”
美妾灵眸一动,眼神散着智慧的光:“相爷,你说会不会是陛下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提前逃跑了?”
严钟飞浓眉微挑,有些诧异:“哦,那胆小如鼠的鳖孙有这胆量?”
“相爷莫忘了他不顾你的意思,让那秦尚文做了统领北军的兵马大元帅,害你有了如此宿敌。”
说到这事,严钟飞确实悔不当初。
大庆王朝二百余年,逐渐走向末路,群雄逐鹿,他严钟飞趁机掌朝,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惜垄权路上牺牲太多,当初一味的割地交易,使得地方诸侯强大,甚有兵力不低于朝廷,自立为王者。
而他急功近利之下,听了身边小人的谗言,让地方诸侯中,势力较弱的彭国公世子秦尚文入朝为将,以诸侯牵制诸侯。
可不想这个名叫尚文的世家子,人不如齐名,不过四年时间,竟驱逐数万蛮夷,战功显赫,在镇国将军的推举下,被小皇帝任命为兵马大元帅,兵力大增,可谓前无古人,风光无限。
严钟飞掌权二十余年,怎能容忍这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夺了他多年累积的基业,在得知秦尚文秘密出行,与皇帝小儿同在洛邑时,便想了个栽赃嫁祸,一石二鸟之计,让他们一同葬于旧都。
只是现在计划有变,他不得不走下路棋。
严钟飞思前想后,只叹若有所得必有所失,问:“秦尚文现在何处?”
卫子骁还跪趴在门前,战战兢兢道:“还在洛邑。”
老狐狸双眸一转,咬牙切齿道:“既然皇帝小儿没得手,那本相只能让这大元帅先下去开路了,去联系漕贼,告诉他,本相答应他要求。”
与此同时,洛邑城外,深处丛林中,两个身影正在前行。
渐入冬季,林中可食果子不多,谢琼已入林两日,所带干粮甚少,她知道严贼定已派大批人马搜寻她,她不能掉以轻心。
谢琼继续在丛林中寻着未来的干粮,一旁孙芳屁颠屁颠跑来道:“皇…小七,小人给你摘了些蘑菇。”
她浑身脏泥,十足的乞儿样,手里拿着一色彩艳丽的蘑菇。
谢琼同样披头散发,浑身脏臭,却不影响她玩性,戏称道:“这是鸡蛋菇,有毒。”
孙芳吓得立刻撒手:“啊,小人该死。”
谢琼皱眉:“说了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小人知错。”孙芳低头认错,见谢琼将那毒菇捡起,诧异,“小七你为何还捡这毒物?”
谢琼擦了擦菇上的淤泥,笑道:“骗你的,这烧熟了就能吃。”
她说着,将菇放入竹篮中,又看向另一处。
只见树根处,生着几从与鸡蛋菌相似的蘑菇,只是它同体雪白,看上去无毒无害。
孙芳喜悦道:“小七,这看着没那么艳丽,应该能吃了吧?”
谢琼摇头,隔着布料将它摘下道:“这才是真正的毒物。”
孙芳点头:“小七真是见多识广,小的自愧不如。”
谢琼再次皱眉:“说了不要再小人小人,你我现在同为乞儿,是共落难的姐妹!”
孙芳听话的点头,言语中还是改不了的恭敬:“是,小…我记着了。”
谢琼也知这习惯是一时半会无法改变,遂不追究,捡完蘑菇向外走去。
城下竹林,一破旧的寺庙前,叁四个小乞儿正在点火煮粥,见谢琼回来,纷纷围上:“小七回来了,可寻到些什么?”
谢琼将竹篮中的物品倒出,一一解释道:“这个鸡蛋菇,味道鲜美,可与粥同煮,这个是给杏儿寻的草药。”
“多谢小七。”领头的乞儿听闻有救妹妹的草药,欢跳着往谢琼身上扑。
好在孙芳护主心切,立马将谢琼往后一拉,让这名为狗蛋儿的乞儿扑了空。
而就在这时,马蹄声近,一群军官手持长刀出现,让几个流浪乞儿吓得抱团面对。
领头的狗蛋儿倒是胆大,将众乞儿护于身后,瘦弱身躯直面魁梧把总:“军爷,您有什么事吗?”
把总低眸扫了扫这些小乞儿,拿出画轴问:“你们见过这人吗?”
只见画布上,画着一相貌惊人的富贵少年。
众乞儿大惊:“这不是恩公吗?”
把总惊喜:“你们认识他?”
狗蛋儿点头道:“前些日子,后山脚下,恩人见我们可怜,给我们每人发了包子,还送了钱两,救我们一命。”
把总一听,倒有些印象,十日前皇帝祭祖,是遇到了几个乞丐,心生怜悯,让手下施舍了些粮食。
不过当时皇帝并未失踪,把总又问:“那近两日可否有看到他?”
狗蛋儿摇头,不禁关心:“军爷,恩公是出事了吗?”
把总皱眉,显然不欲回答这个问题,他扫了扫眼前的乞儿,发现最后面的身影有些眼熟,遂叫道:“你过来!”
孙芳一听把总唤了谢琼,吓得手都在抖。
谢琼倒是镇定自若,安抚了手抖的孙芳,漫步上前,低头细语道:“军爷,何事?”
声音清悦动人,把总一愣,不由喜欢,便命令道:“抬起头来。”
谢琼慢慢抬头,只见杂乱的头发下,除了淤泥外,一块糜烂的伤疤尤为明显,把总立刻露出厌恶之意,嫌弃道:“滚一边去。”
“是。”谢琼转身向后,走向原位。
看着谢琼的背影,把总确定这是个女子,不由可惜,这动人的声音,曼妙的身姿被一烫伤尽毁。
不过区区一乞儿,把总也不在意,策马前往森林深处。
待士兵们离去,小乞儿这才松了口气,年纪幼小的吓得腿软在地。
而狗蛋一脸担忧,不禁道:“不知道恩人怎么了?”
其他的乞儿双手合并,佛拜道:“恩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
孙芳见此,在后面小声感叹:“这些个乞儿有些良心,不枉您救济一场。”
谢琼沉默以对。
事实上,她的救济带有目的。这次出逃,她虽带了不少首饰玉器,但皇家之物不可随意典当。所以在见到这些乞儿时,她特意让钱统领多施舍些钱两,以便她扮乞儿出逃后,混入这些乞儿群中还有所依靠。
只是这钱统领钱无忌,不愧为严贼得意门生,一样的铁公鸡,竟然只给了几文钱打发乞儿,害她现在为吃食焦虑。
看着渐隐的黄昏,谢琼陷入对未来的惆怅中。

002.被他识破

孟府内,琴声悠扬,灯火通明,两相貌不凡的男子正襟危坐,把酒言欢,倒是好不畅快。
大厅一侧,画屏遮掩,透过薄纱,依稀可见屏后女子身姿动人,如同她琴音勾人心弦。
只可惜,堂内两男子志不在她,竟唤了一少年侍奉在一侧。
孟良生看着少年羞涩青葱,深深一叹,问:“邳陵兄,觉得如何?”
秦尚文打量正在给他敬酒的少年,心道:面相上倒有一分相似。
他坐于原处,不动声色,一双黑眸炯炯有神,落在少年身上,让少年紧张不已,提壶的手都在发抖。
孟良生见秦尚文反应淡淡,不禁夸赞:“邳陵兄可别小看了冯弟。他小小年纪就文采斐然,在晋州小有名气。若不是严派当道,早已入仕。”
孟世子这话,正中冯斌心思。自严钟飞监考,寒门再无士族,他迫不得已,走上这见不得人的道路。
既然已下了决心,前方再无退路,冯斌强定内心,举酒递于秦尚文,细声道:“国公爷…”
他来时,花了些心思,学了些勾人招式,当酒杯递给秦尚文时,兰花指翘着,触上秦尚文手背,然而就这刹那,他整个人被秦尚文挥出数米,直接撞在了梁柱上,晕了过去。
吓得孟良生惊叫起:“邳陵兄你这是干什么!”
秦尚文重新拿了酒杯,饮了一口道:“这人身上臭!”
孟良生郁闷至极,他与秦尚文相识多年,知他对男女情爱兴味索然,却不想几个月前,他不知是被驴踢了脑子否,竟对男子起了兴趣。
好在他孟良生一候府世子,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用心给他挑选了几个,可他不是嫌人风尘,就是嫌人恶心。
这冯斌好好一美少年,都能被他嫌臭,孟良生不免疑心:“你…你不会是看中我了吧!”
秦尚文像看白痴一样瞥了孟良生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暗自神伤。
他现在脑子全是那小儿的身影,他记得他身上总有淡淡的香气,不是花粉香料的味道。
想着那香味,他更加想念,也不知那小儿在行宫干什么?
秦尚文正纠结着要不要去看他,快步的脚步声突兀地进入悠扬的琴声中。
秦尚文不满望去,只见心腹贾池神色凝重的前来贴耳禀告。
“再说一遍!”秦尚文手力突紧。
贾池不由一惊,又重复道:“陛下已经离城了!”
“我说上一句!”
贾池愣了愣,声音更低:“陛下是女子。”
秦尚文手中的瓷杯瞬间粉碎,吓得一旁本是好奇打探的孟良生一步不敢上前。
琴声还在继续,殿内却无人敢发声。
直到秦尚文猛然大叫,提着酒壶一饮而尽,眼中的狂喜难以抑制,转身问贾池:“她现在在何处?”
屋外,随着一声狼嚎鬼叫,月上枝头,夜色已至。
破旧的庙宇中,只剩谢琼和孙芳两人。
孙芳听着那连绵不断的狼嚎,吓得直发抖,不由问:“陛下,您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城内应该安全,我们为何不随狗蛋儿他们一起进城。这狼嚎,实在太吓人了!”
谢琼哪里不知这荒郊野岭的危险,可彭国公还在洛邑城内,她怕遇到那狼贼。
她现在的装扮,可能瞒过不熟悉她的士兵,可秦尚文她实在没把握。
最近他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吓人,像是要把她剥皮抽筋,炖骨熬汤,想想她就害怕。
若说被严贼发现是一死,那被秦狗发现,怕是死无全尸!
谢琼只求菩萨保佑,别出什么岔子,然而祸不单行,庙外竟传来人群涌动的声音。
胆小的孙芳声音都开始颤抖:“怎么这个点还有人来这?”
谢琼只能故作淡定,对孙芳严声命令道:“闭嘴!”
她小心翼翼上前,躲于门后,想着若是人少,就偷袭了他们。
却不想来人刚进来,竟然发现了她,直接转身对向她。
他高大的身影,拿着火把,将他的身影倒映放大在后墙,饶是这剑眉星眸,英姿飒爽,也被逆光照得恐怖至极。
枉谢琼饱读诗书,现在内心也只有一句话:他个龟孙的秦尚文!
她吓得站立不动,愣了好久,才有所反应,才想起她现在装乞扮丑,许能蒙混过关。
她想着和傍晚一样,装作不识道:“大人来这何事?”
秦尚文不动声色,沉声道:“这是你本来的声音?”
谢琼只觉轰的一声,脑海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这秦狗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来不及多想她如何暴露身份,转身就想跑,却被秦尚文轻易拿下,不顾她身上的脏臭,直接压倒在草堆中。
秦尚文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将人儿禁锢住,他沉重的身躯压在谢琼纤柔的身体上,让她喘不过气,忍不住斥责:“秦尚文!”
秦尚文抿唇一笑:“微臣救驾来迟!”
他嘴上说的好听,手上的动作却肆意妄为,将她双手压于身后后,竟然撕下了她脸上的伤疤,戏言道:“陛下的易容术倒是精妙绝伦。”

003.共浴

谢琼脸色难看至极,黑亮的双眸满是不服的瞪他。
虽是脸上被淤泥侵染,但这明亮的眸瞳,还是让秦尚文心之颤动,内火直升。
见秦尚文又是这吃人的眼神,谢琼索性破罐子破摔,怒道:“放开朕!”
秦尚文这时竟真听命,放开了谢琼。
谢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冷静道:“多谢彭国公赶来洛邑救驾。”
事实上,谢琼早知秦尚文在洛邑,严钟飞便是趁此对她下了杀手,想着栽赃嫁祸给同在洛邑的秦尚文,所以她只能提前逃出,让他们狗咬狗。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秦尚文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她,如此看来严钟飞的计划怕是早已暴露。
谢琼不禁猜测,以秦尚文这狼人的性子,定会反咬严钟飞一口,将这弑帝的名声套在严钟飞头上,她怕是已一脚伸入陵墓,但还想挣扎一下,提醒说:“严相已知彭国公在此,国公要叁思而后行啊!”
秦尚文淡然一笑,回:“陛下说的对,我们要小心行事。”
他说着,欲将谢琼抱起,就在这一刻,谢琼握着藏于袖口的小刀往人心处捅去。
黑暗中,刀光闪烁。
秦尚文凭着本能后倾身体,躲过了谢琼的攻击,挥手将她手上的刀去除,在谢琼的反抗下,轻而易举的扛起她整个人大步离开。
庙外,孙芳早已被贾池带出,五花大绑的架在马背上,看到秦尚文出来,大气都不敢喘。
秦尚文从后搂着谢琼坐在马背上,在她耳畔低道:“看来陛下精力旺盛,微臣越发期待接下来的事了。”
谢琼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不由道:“秦尚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的兵马大元帅可是我封的,你要恩将仇报吗?”
秦尚文挑眉:“恩将仇报?陛下,此话何从说起?”
“那你放开我!”
秦尚文无奈:“陛下,微臣只带了两匹马,放下你怎么走?”
他不由分说,骑马进城,带着谢琼进了翠竹别园。
谢琼猜不透秦尚文的心思,决定放弃挣扎,任他摆布,所以当他将她扔进温泉池时,她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由丫鬟们服侍,脱去肮脏的乞丐衣,走入浴池。
脏臭的泥水,逐渐洗去,雪白的玉肌终于露出它本有的样子。
谢琼躺靠在热石上,只觉得浑身舒爽,她从小锦衣玉食,那肮脏臭乱的生活她还真过不惯。现在能这样干干净净的死去,还算秦尚文有点良心。
谢琼正想着秦尚文的好,并无察觉此狼子野心之人已来到她身前。
直到她起身睁眼,看水雾上健硕的身影,她才反应过来,秦尚文在这。
谢琼惊得满脸通红,立刻躲入池水中,用布遮住胸口,怒吼道:“秦尚文,你…胆大包天,出去!”
秦尚文充耳不闻,当着谢琼的面,脱下外衣,指了指左手背上,被谢琼沾染的淤泥,压着声音道:“陛下让微臣脏了,不应该负责吗?”
谢琼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柳眉促成了直线:“你在说什么?”
秦尚文紧盯着谢琼干净的小脸,情不自禁道:“这眉毛适合你。”
谢琼十六年来的眉妆都是粗厚浓郁,以掩盖她的女儿身,但为了这次逃离,她第一次修了女儿眉。
因技术一般,还留了不少杂毛,方才丫鬟又给她精修了一番。
现在的谢琼,终于露出了她真正的样貌。十六岁花季少女,精雕细琢,肤如凝脂,柳眉亮眸,翘鼻樱唇。
秦尚文一直如狼似虎的眼神,现在只剩了柔情,这样的眼神,让谢琼更加胆颤了,她不禁问:“国公这是什么眼神?”
“陛下觉得呢?”
他赤裸上身,走入池中,谢琼惊喊地背过身去,闭上眼道:“你别过来!”
秦尚文却充耳不闻,来到她身旁的热石,往上一靠,发出舒爽的叹息声。
男人炙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谢琼扮男子十六年,却从未和一男子如此亲近过。
他是那样的醒目,如同正午阳光,明耀璀璨,让她睁不开眼。
“陛下这是干什么?也不是第一见了。”秦尚文沉稳的声音悠悠飘来这戏弄的一句,让谢琼倏然双耳通红。
她身为一国之君,曾因视察军营,碰巧遇到秦尚文和他部下晨练。
成年武将的身体,魁梧健硕,充满力量。他们赤身肉搏,激烈厮杀,给当时幼小的谢琼留下深刻印象。
她还清楚记得,他背后的伤疤,狰狞骇人,是他在战场拼杀的印记。
那时候的谢琼还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004.流寇来袭

那时候的秦尚文,还未弱冠,身上还带着未褪散的少年之气,英俊的容貌朝气蓬勃,乌黑的双眸璀璨如星。明明相貌偏美男,浑身上下却透着武气。
他不拘小节,赤裸着上身,光着膀子,大步流星的过来跪拜。
谢琼低眼看去,很直接的看到他有力的腹部,弯曲下显出的肌肉,线条分明,块状明显,再往下,是松垮的裤袍。
那一幕,莫名深刻在了谢琼的脑海中,如今回想起来,让她忍不住面红耳赤,目光躲闪道:“国公既已知道我真实身份,就应顾及礼节。”
秦尚文唇角微扬,并未回应,墨眸直视着眼前的人儿,内心颠荡起伏。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眼见着少年喉结逐渐长出,他只觉得突兀。
当初认定他是男子后,他摈弃一切杂念,把那满腔热忱放进了战场,撕杀拼搏,可他当凯旋归来时,看着已长大的他孤傲高洁的容颜,他脑子一热,有了不顾世俗伦理的冲动。
这样的想法,反复反复,犹如身处冰火两重天,让他苦不堪言,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些年的纠结完全是个笑话。
看着水雾蒙蒙中的少女,那雪白的肩骨,柔和的曲线,绝美的容颜,他怎么会觉得这是个男子呢?
秦尚文低下双眸,看着平静的水面,竟不禁笑出声。
谢琼听闻他开怀的笑声,不明所以看向他问:“国公这是何意!”
秦尚文对上谢琼的眸,眼神中充满戏弄的笑,当着少女的面站起身。
随着水声哗然,男人健硕的身躯暴露,让谢琼反应不过,目瞪口呆的看着。
他上身裸露,下身还穿着长裤,好似那年军营的他。但不一样的是,他的身形更加魁梧,块状的胸腹肌雄壮如虎,阳刚之气彰显。
曾经那松垮看不出什么的裤袍,如今换成了白色的里裤,在温水的浸透下,紧贴在他有力的双腿上,那跨间之物突兀异常。
长棍竖立,形同破竹。
谢琼甚至能看见,那湿透的白布后面透出的颜色,是比他肤色更深的褐色。
谢琼再次恼羞成怒,怒斥道:“放肆!”
秦尚文面上泛着笑意,大步流星的走出温泉池。
屋内,炭火燃烧,檀木凝香,数名相貌秀丽的婢女整齐划一的手捧换洗衣物在此等候。
秦尚文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之景,直觉这只怕又是孟良生的安排。
自打他有意男子,他便想了办法给他塞女人。
秦尚文低头一笑,拿过婢女手中的干巾,命道:“衣服放桌上,你们都退下去!”
婢女们面面相觑,面上不情愿,但又惧怕国公爷这强大的气场,不敢冒险,只能听命离场。
待婢女们走后,秦尚文脱下湿透的长裤。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贾池的声音:“主公,大批流民向北城袭来。”
“流民?大晚上哪来的流民?城守卫呢?”秦尚文心中警钟声起。
“不知何时,漕寇在北码头登陆上岸,竟带了大批流民入城,这些流民在城内四处逃窜,场面混乱,齐守卫派兵抵寇,却是束手无策,这些贼匪混入流民群中,实在难以分辨。”
“此处流域的贼匪,拓跋睦!”
秦尚文听过此人大名,记得是个有勇无谋之徒,怎会想到利用流民作乱?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秦尚文立刻问道:“孟别府如何了?”
“回主公,孟别府已被流民占据。”
秦尚文哼道:“区区流民,能这么精准就占了孟别府?孟世子现在何处?”
“环采楼。”
环采楼,洛邑有名的花柳之地,这孟兄果然是会享乐之人。
秦尚文快速穿好衣服,大步向隔壁屋走去。
此时谢琼已穿好衬衣,坐于檀木梳妆镜前,叁位婢女围在她身边,为她擦拭长头。
秦尚文透过粉黄色的帐幔,能看到她清丽可人的侧颜,不施脂粉,依旧白如珍珠,直挺的鼻梁,淡粉的唇瓣,如同书中所写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峨眉独立世。
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他。灵动的眸却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冷冽,虽已换上女儿服,却依旧是帝王孤傲之气:“国公真是好大胆!”
“是,微臣胆子一直很大!”
秦尚文扬唇轻笑,无视谢琼眼中的敌意,走入内室,看着榻上他命人临时准备的女子衣衫,神情骤变。
这花花绿绿的衣衫,实在庸俗,怎么配得上她!
他随手拿起一件正欲发怒,但灵光一闪,想到现在情况不同。
这小人儿一直以男相见人,如今换上女子装扮,反倒是个障眼法,只是她沉鱼之貌,太过引人注意,怕是一眼难忘。
若是巧合,被人又见了圣上画像,这一对比,肯定暴露。
秦尚文思索再叁,将手中艳红色的绸裙扔给身旁的婢女,命道:“给她画个艳俗夸张的浓妆。”

005.微臣护你

明月当空,冷风吹拂,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声鸣。
谢琼被男人囚禁在怀中,奋力反抗,确实徒劳,她只能大喊:“你把我弄成这鬼样子,要带我去哪?”
她被强行穿上这风俗的衣裙,抹上厚重的白粉,散上刺鼻的香粉味,使得她与那教坊的舞娘无异。
虽是傀儡,但也是一国之君,谢琼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果然如她所想,落入严贼手中是死路一条,落入这秦狗手中却是生死不如!
她愤恨的蹬腿拍打着马身,以此激怒马儿,来个同归于尽。
然而身下的宝马只微微应激,就被身后男人拉动缰绳制度,他沉重的上半身压在谢琼身上,浓郁的气息在她耳畔缠绕,啪得一下像打马儿那样,打在谢琼屁股上,低声道:“安静!”
谢琼只觉羞辱,压着心中怒火,低头咬出,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忍耐。
人固有一死,就算是死,也因死得其所,而不是像个玩物一样,被迫穿上这媚俗的衣衫,在侮辱中离去。
谢琼忍着不甘的泪,低头望地。
砰得一声,宁静的古城发出巨响,谢琼闻声望去,只见远处北方,熊熊烈火,燃烧照亮整个夜空,浓烟弥漫,将四周的瓦房染上黑色。
谢琼心中一惊,抓紧手中缰绳道:“出什么事了?”
秦尚文瞥了一眼,将怀中人儿抱紧,道:“别吱声,微臣护你无忧。”
看样子,事态严重,秦尚文加快了行速,带着谢琼来到城南环采楼。
旧都洛邑,是大庆第二大城,城北混乱,城南却还一片祥和,无任何风吹草动的征兆。
环采楼内更是千灯万火,内外可见浓妆艳抹的美人。
谢琼看着阁楼处与自己梳妆无异的鸨儿们,脸色苍白,一下子以为这秦狗贼下叁滥,要把她送入地府般的妓院,气得一巴掌打过去。
秦尚文正拉着她下马,就此受了她一巴掌,不由一愣,抬头对上还在马上的人儿,看着她眼眶盈着泪水,心一揪:“怎么了?”
谢琼咬唇愤恨:“畜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受此侮辱!”
秦尚文皱了皱眉,知道她是误会了,想解释,楼中鸨母走来道:“大官人,你来啦?还带了个美人,云娘正在凝香阁等您呢!”
秦尚文随即将谢琼抱下马,轻而易举化解了她的反抗,将她紧楼在怀中,像抱小儿那样走入青楼。
鸨母未在意谢琼的存在,一路默默领路。
叁人来到最里面的凝香阁,鸨母正欲开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碰撞的声音。
宽敞的香房中,檀香弥漫,晕红的帐幔内,男女旖旎。
女子迷人的呻吟不断:“啊!爷快些,快些进来…”
“…唔…”随着性器插入,孟良生舒爽的低呼,抱着身下的女人感叹道,“还是女人香啊!邳陵那龟孙,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患上那断袖之癖。”
他肏女人肏的忘我,丝毫没在意屋外的动静,看着身下女子陷入情欲的模样,备感自豪,但想到这秘事秦尚文只告知了他一人,不由怀疑,难道这国公爷真看上了自己?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纠正过来。
不然以邳陵那蛮人性,我滴个乖乖,他定会霸王硬上弓啊!
孟世子吓得脊梁骨直冒冷汗,抱着身下女子大喊:“心肝啊,不管如何,本世子爱的都是女人啊!”
孟世子的这两声叹语,让本还在秦尚文怀中抵抗的谢琼直接没了动静。
她没想到还能听到如此惊天的秘密,这下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只怕被秦尚文立刻杀人灭了口。
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寒冷。
秦尚文自然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变化,神色阴鸷,只想进去给这孟世子来上一拳。
他猛地一脚,踹开了厚重的杨木门,在房中男女正要惊呼之时,给了身旁鸨母一个眼色,随后蒙住谢琼的眼睛,在一阵倒地撞击声中,抱着她跳进床下的密道。
谢琼感觉到身体降落,心中不明,但也不敢出声。
他灼热的男性气息,围绕着她,她能听到他起伏的心跳声。
他有力的大掌捂着她的双目,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戾气。
就算谢琼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危险中,但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狗贼,淡漠如她,此时也害怕的眼皮颤动,柔软的睫毛在男人粗糙的掌心摩挲。
秦尚文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胆怯,轻轻地放开她。
如同黄昏的光亮出现在视眼,谢琼睁眼看去,只见泥墙上挂着的油灯闪烁,转过身去,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隧道。
她不禁抬头看向天花板,陈旧的木制天窗已封闭了入口,窗锁紧闭。
原来是暗道!
谢琼心中诧异,也意识到事出必有因。
她朝向秦尚文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一同进来的孟世子挣脱了鸨母的牵制,双目充血怒道:“我知邳陵你对我心思不正,但也不能下如此毒手,我的婉儿!”
秦尚文脸色顿黑:“你在胡说八道,我就送你和那女人一起下去。”
孟良生嗅了嗅鼻子,理了理衣衫,脑海里满是婉儿被鸨母扭脖子致死的画面,一哼不敢哼。
“谁准你们进凝香阁?”
秦尚文眼神如一把利刃,盯得孟世子胆颤,低声道:“一时兴起,便随便寻了个屋子。”
秦尚文听后,凌厉的视线转向鸨母,鸨母一哆嗦,跪地请罪道:“是属下失职,没让人守着凝香阁。”
“云凝呢?”
“回主公,云娘先行一步,在驿站等您。”
此时的鸨母,言行间都没了那风尘之气,她身旁的孟世子不禁好奇:“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还有这密道…”
“把他嘴堵上!”
秦尚文一脸嫌弃,若不是看他父亲的面,就凭他刚刚那番胡言,他早让他和那鸨儿一起下了地府。
处理完聒噪的孟世子,秦尚文转身看向谢琼。
黄昏般的烛光下,谢琼一身桃红艳裙,厚白的面颊上晕满红日般的胭脂,实在说不上好看。
但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淡然,让他想起曾经进宫面圣的日子,明明只是傀儡,却笔直的站于高位,俯瞰众臣,冷静地听着他们上奏。
忆所见闻,恍如隔世,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成了女子。
秦尚文忍不住笑起,上前解释道:“漕寇宇文奎已进入城内,现在城中慌乱,我们早些出城为好。”
谢琼诧异:“怎么会?洛邑是我大庆旧都,城内就有数千守城兵,他一地方漕贼怎么攻进来?”
“他用船运了大量流民,从码头登陆。”
“流民,哪来的流民?”
谢琼柳眉紧锁,陷入沉思,洛邑位于大庆腹地,并非边疆之境,即便现在的大庆内忧外患,也不是会突然大乱的地方,难道是有地方出事了?
“先逃出去!”秦尚文看出谢琼的担忧,握住她玉手。
谢琼却被这亲密动作惊到,甩手撇开他问:“我的侍女呢?”
“她和曹池一起,我们兵分两路。”秦尚文说着,再次拉住谢琼手腕,此次用了力道让她无法拒绝,只能跟着他往前走去。
虽然担心孙芳的安慰,但谢琼能看出现在情况危急,怕是自身难保。
这次水寇来得突然又离奇,谢琼怀疑这怕是少不了严相的协助,看来她的失踪,反而让这贼子狗急跳墙,要把她和秦尚文一起埋葬在这旧都。
谢琼揪紧敞开的衣襟,却无法平息急速跳动的心。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006.避难

昏暗的密道,一望无边,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来到出口。
石块堆积出的隧道口,四周都是尘土的气息,一架简易的竹梯连接了出口的天窗。
谢琼累得气喘,长时间的快速跑动让她腿脚发软。
秦尚文见身后人儿明显无力,便一个用力,将她来于怀中,在谢琼惊愕之际,他有力的双手抱在她的腰间,转身提起。
谢琼怔了片刻,发现他把自己提到了竹梯上,这才淡定下来。
她双手抓住竹梯两侧,欲往上爬去,却不想上爬的一瞬间,身后那巨大的身躯跟了上来。
他坚硬的胸膛,硬如石块,热似温泉,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以臂力将她提至上空。
随着天窗打开,两人先后回到地面。
双腿朝地的那瞬间,谢琼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
黄土块堆成简陋土房,墙角堆积着各种马具,透过破旧的木窗,隐隐约约能看到马房的一角。
陈旧的木桌上,只有一盏油灯。
相貌艳美的女子,从头到脚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向秦尚文恭敬行礼道:“主公,马匹已备好,只是现在城内外慌乱,我们人手不足,该去何处?”
“南下,先去邺州避避。”秦尚文不假思索,从角落的柜中拿出同样的黑斗篷,给谢琼套上。
谢琼仰头正对他研墨般纯黑的双眸,质疑道:“邺王,能信任吗?”
一旁已摆脱鸨母束缚的孟世子又忍不住道:“你这鸨儿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表舅?”
谢琼皱眉,转身看向正在披斗篷的孟世子,反问:“鸨儿?”
孟世子穿好斗篷,松了松肩膀,这才注意到谢琼的姿色,虽装扮艳俗了些,但看着五官不失为美人,他不禁赞赏:“倒是有点姿色,邳陵你能正常,兄弟我就放心了!”
秦尚文这时也穿戴整齐,看着孟世子还是聒噪的样子,又命道:“把他嘴继续堵上!”
就这样,五人皆披上黑衣,趁着黑夜,奔往离洛邑最近的城池,邺州。
邺王楚邵京,是大庆少有的异姓王爷,年轻时与前秦国公为至交好友,也因此,秦家在邺州置有宅院。
一夜奔波,秦尚文等人终于来到邺州,他将谢琼安置在了沿湖别院后,自己和孟良生进王府面见邺王。
数日的逃亡,提心吊胆让谢琼精疲力尽,即便危险还在身边,她也无法支撑,在用餐洗漱后便在仆人安排的屋子里安歇。
洛邑城乱,百姓四散。
此时的西部,已是兵荒马乱,同处西部的邺州却还是一片安逸和平。
邺王府内,邺王楚邵京站于主位,看着桌上被标记好的地图,神情严肃,不停轻抚长须。
楚邵京年过四十,鬓角已生出白发,本面相温文的他,如今一副老派气息,声音也沉稳中带着沙哑:“拓跋睦能带流民潜入洛邑,看样子上流域是大乱了。”
秦尚文点头认同,问:“王爷可得到什么消息?”
楚邵京叹气道:“我已飞鸽传书黍城,但还未回应。”
事出突然,确实消息难以传递。
秦尚文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王爷,这次洛邑之乱,怕是严相的手笔。”
楚邵京长眉微挑,目中诧异:“这老贼,竟这么迫不及待的下此毒手?也不怕贤侄你反击?”
秦尚文摇头哼笑:“我只求能平安回京,为自己讨个说法。”
楚邵京自然听懂秦尚文话中意思,大笑道:“贤侄放心,我定护你安全离开这西部。”
秦尚文行礼拜谢道:“劳烦王爷了。”
两人商讨完要事,已是黄昏,当秦尚文打开房门时,一个身着藕荷华服的清丽年轻女子正对出现。
她站于在院中,面带微笑,见秦尚文出来,淡定的行礼道:“国公爷。”
“哈哈,鸢娘来了。”从后走出的楚邵京看到自己美妾,大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
一老一少,看着好不和谐。
“说起来,你们也有叁年未见了吧?”楚邵京看了一眼怀中美人,又看向秦尚文,一脸从容。
鸢娘笑回:“是,妾离娘家已有叁年,不知娘亲可好?”
秦尚文眼神直对鸢娘,面无任何神色,只道:“明姨身体无碍,你大可放心。”
鸢娘听后,喜道:“多谢国公爷照顾。”
楚邵京看着怀中美人这喜出望外的模样,不免调侃:“要是想家了,就和国公一起回去。”
鸢娘听闻,转身扑在楚邵京怀中,娇羞道:“那怎么行,要回也得王爷带妾回去。”
“哈哈,瞧这小嘴甜的。”楚邵京爱怜的刮了一下鸢娘的鼻子,又向秦尚文问道,“听说国公来邺州,还随行带了两美人?”
秦尚文微笑:“那是良生执意要带,他看她俩弱女子可怜,留在洛邑怕被那水寇欺压。”
“那小子还是那么风流。”楚邵京听后没再多虑,搂着怀中娇妾送秦尚文离开。
这套说辞进邺州之前,秦尚文便对孟良生吩咐过。
小儿的失踪,让严钟飞方寸大乱,定还在派众兵寻他。
他现在人手不足,亲兵都不在身边,万不能让小儿暴露了身份。

007.那狗贼真会护她

谢琼醒来时,天色雾蒙,白茫茫一片,看不出时辰。
她只能打开房门,看着院外的白景,陷入沉思。
连日奔波劳碌,让她神色疲惫,无太多力气,站了一会,便又回到屋内,坐在椅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推开,昨日遇见的艳美女子端着铜盆走入,莞尔一笑道:“妹妹怕是饿了吧?”
女子五官大气不失精致,挺拔的鼻梁,尖锐的鼻尖与汉子女子有着明显差异,谢琼不禁好奇:“你是楼兰族人吗?”
“妹妹果然见多识广,竟一眼识别出我的民族。楼兰战乱,我随家人逃至中原,是国公救了我。”
她说着将水中的帕巾拧干,递给谢琼:“妹妹睡了一夜,先洗把脸吧。”
谢琼接过帕巾,用力擦了擦脸,白肌似无法,此时泛出红印。
“妹妹真是肤如凝脂。”女子笑着,拉着谢琼来到梳妆桌前,檀木制成的梳妆桌,简单大气,没有过多的雕琢装饰,却散发着淡淡的原始木香,让人舒心。
女子拿出梳子,小心翼翼的为谢琼梳发,小声道:“我名号云凝,妹妹可以唤我云姐,国公说妹妹身份特殊,不便以真名相称,不知该叫妹妹什么好?”
“我姓夏,家中排行七,姐姐叫我小柒吧。”
云凝见眼前女子神色淡然,处事不惊,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气,想必身份尊贵,便解释道:“小柒,白日孟世子会来寻我们,你不必惊慌,这是国公的安排。在外人眼中,我们姐妹只是世子带进来的风尘女子。”
谢琼颔首,心道,看来秦尚文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个邺王。
在她印象中,邺王楚邵京在地方诸侯王中最老实的一个,每年按时派大臣入朝觐见,该给的贡金从未少过。
但现在内忧外患,权臣当道,皇家早没了当年的统治力,不少地方诸侯已多年不入朝,不供奉,只等着朝廷崩溃,独立为王,她不相信这种时候,这个异姓王爷没有私心。
在谢琼还在为局势不明忧虑的时候,云凝已蘸了艳黄的脂粉涂在谢琼的眼皮上。
谢琼看着这怪异的妆容,不禁蹙眉。
云凝不禁一笑:“这装扮是夸张了些。”
谢琼回头看向云凝,一样夸张艳丽的面妆,但配上云凝的异族容貌,却显得亮眼又惊艳,如那五月的红牡丹,让她不禁想起后宫里的那个女人,一样的异族美貌,却是那么的让人作呕。
云凝察觉到谢琼眼中的不满,以为小姑娘是对这艳俗妆容的不喜,便转移话题道:“七妹且等等,我已让厨房备好膳食,一会送来。”
她是饿了,谢琼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想起秦尚文,问:“那秦…国公在何处?”
“国公还未回来,想必和邺王还有大事商量,七妹不用担心,国公定护我们姐妹。”
那狗贼,真会护她?
谢琼注视着云凝的一言一行,她知道这女子是那狗贼派来监视她的人,她只能听之任之,借机行事。
临近午时,孟世子才从噩梦中醒来,想起前日那鸨儿被秦尚文下令拧脖而死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只叹这邳陵兄真不是个东西,就算事出突然,也用不着下此毒手。
但转念想到他在府中给他留了两个容貌堪称绝色的女子,所有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恨不得立刻和那魁娘云凝翻云覆雨一场。
孟世子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后院,见两女子正在庭院赏花,快步上前招呼道:“美人们,早啊!”
云凝知道世子会来寻她们,莞尔一笑:“世子爷,已经是响午了。”
“哦,对,可吃过午饭没?”
云凝摇头,孟世子上前拉起云凝的手道:“这小院的厨子手艺一般般,本世子带你们出去吃顿好的。”
云凝褐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消散,面带微笑:“世子爷,国公吩咐过,外面慌乱,不让我们出去。”
“他放…这我表舅的地盘,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云凝神色顿暗,想着该如何拒绝,却不想她身后小儿拉住她衣袖,恳求道:“姐姐,我也想出去逛逛。”
“这…”云凝诧异,回头对上小儿那水亮的黑眸。
“姐姐!”谢琼轻咬红唇,如莺歌低唤。
“还是小妹懂事!”孟良生见状,另一只手便想勾上谢琼的腰身,不想谢琼猛地一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云凝已站在谢琼身前,微微一笑:“那好吧,劳烦世子爷了。”

008.察觉危机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青石路上,车轮发出“吱呀”的声音,谢琼掀开车帘一角,透过缝隙观察路径。
车内,孟良生拉着云凝的手,与之纠缠,云凝始终面带微笑,但未让他有过多触碰。
叁人来到邺州最负盛名的盼故楼,掌柜见熟客进门,立刻恭敬行礼:“贵客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我已备好上等厢房,客官楼上请。”
孟良生带着二女上楼,在上楼巧遇到熟人。
“孟世子,午好。”身穿金丝荷纹襦裙的鸢娘带着仆人正欲下楼,看到孟良生,主动招呼,“王爷今早还念叨你,有空来王府坐坐。”
孟良生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并未多理。
到底只是王爷小妾,他没必要自降身份理会。
同理,鸢娘虽是妾室,但也是王府贵妾,平常人还要尊称她一声夫人,自然不把云凝谢琼这种风尘女子放在眼中,向孟良生告别后,便离去。
待鸢娘走后,孟良生才打量着鸢娘背影,啧啧感叹:“邳陵真是暴殄天物。”
云凝听此,不明看向孟良生,孟良生故作高深:“你们知道她是谁不?”
云凝在环采楼见多了这些富家子弟戏耍人的派头,随了他的意思撒娇道:“世子爷,你就别卖关子了!”
孟良生满意将云凝拉入怀,意味深长道:“她和你们一样,原先也是秦尚文的人。而且是自小在秦尚文身边侍奉,可惜那家伙不好女色,喜欢…咳咳。”
“反正,你们不要对你们那主公抱有任何幻想,他脑子不正常知道不?”
言下之意,是不如把心思放在他这个正常人身上。
不过可惜,云凝没听到他那日的谈话,一头雾水,只能一如既往的假笑:“世子爷多想了,奴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怎么会想高攀国公爷。”
“额…不用妄自菲薄,美人儿这脸蛋有的事人欣赏。”孟良生捏起云凝下巴,想一亲芳泽。
这时,一直没发声的谢琼突然道:“奴知道世子的意思,祝世子爷和国公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咳得一下,孟世子差点崴脚。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会不会用词?”他急急忙忙推开厢房的门,大步走进。
谢琼与云凝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盼故楼地处繁华街道,朝南是街道盛况,向北是戏院繁景,谢琼刚走到北边窗边,便看到方才的妇人带着仆人在连廊中散步,看样子是去听戏。
谢琼未多在意,回头走向座位。
一席午宴,菜肴丰盛,如同皇宫。在饭后,孟良生还叫来了弹琴之人,饭后歇息,潇洒似神仙
难怪孟侯世子,纨绔之名,如雷贯耳,让她这个久居深宫的人都有所耳闻。
谢琼内心叹息,受不住这烦闷,又朝窗外看去,只是这次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只见连廊上,秦尚文身穿玄色长衫,大步流星的向西处转角走去,与方才那妇人消失的方向一致。
谢琼想到方才孟世子所说,心道这秦国公哪里是不好女色,根本是男女通吃。
果然狗贼都一个狗样,罔顾人伦,想到严钟飞这些年在后宫肆意妄为,她恨不得将这些乱臣贼子千刀万剐。
*
回去路途,谢琼像来时一样,掀开车帘一角,观察沿途景色。
在马车驶入主干道后,一名穿着直麻的青年推着堆满酒坛的辘车快速向前行去。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不停催促:“快些,一个时辰后城门就要关闭了。”
“叔,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关城门?”
“洛邑城乱,怕有难民进城。”
“难民两条腿能走多快,就算逃来邺州,也要五六天吧,那这几日生意怎么做?”
“我听说就今日关的早,明天还开,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意思,赶紧推吧,别等会回不来。”
谢琼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打开车帘,探出头,看到不远的城门处,有大批身着劲装的青年壮汉进城。
她心道不好,立刻出声问道:“姐姐,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车内的孟良生和云凝听闻,也探头看来。
孟良生看着人群着装统一,气势汹汹,不在意道:“我猜是武馆干架,寻常!寻常!”
武馆干架确实寻常,但这些人步伐统一,明显训练有素,这不是武馆那些武人有的素质。
云凝自然看出端倪,拉下窗帘,神色凝重道:“这些人要去哪?为什么要便装?”
若是官兵,大可穿着官服行事,这是邺王的地盘,有什么可遮掩的?
谢琼听出云凝的不解,补充道:“姐姐,刚刚我听走过的人说,城门要关了。”
“什么!”云凝大惊,这下反应过来,邺王怕是要瓮中捉鳖。
她立刻打开前面的布帘,向车夫吩咐道:“曹响,你带小七出城。”
她说着,将披散的青丝全部扎起,衣袖卷上,转身看向孟良生。
她浅褐色的双目,又大又亮,看的孟良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了?”
“世子,求你救救国公。”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表舅要害秦尚文?”孟良生靠在车壁上,满脸不信。
云凝心中已作好最坏打算:“若邺王真要对主公下手,怕是已布下天罗地网,还请世子爷帮忙啊!”
“怎么会,不可能,表舅无缘无故…”
孟良生还无法相信,云凝已等不及,拉着他打算下马。
“等等,就算要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孟世子一边下马,一边提问。
不等云凝思索,谢琼便道:“他在盼故楼后面的戏园,我方才看到他和那个鸢夫人在一起。”
瞬间,云凝和孟良生都意识到邺王的计谋,速来风流的孟世子不禁感叹:“哎呀,女色误国啊!”
谢琼瞪了一眼孟良生,又看向云凝,无言中做着道别。
云凝这时从长靴里头取出一把短剑,递在谢琼手中,道:“这个给你,若是我没回来,替我守护好主公。”
她说着,拉紧孟良生手臂,向那戏园奔去。
马儿快速前进,车身不停晃动,坐于车上的谢琼也随之摇晃。
她看着手中这平平无奇的短剑,愣了好久,才回味过来,那女子说的话。
什么?让她守护秦尚文那狗贼?怎么可能?

009.阴魂不散

离开城区,青石铺成的道路变成了泥土路,沿途之景从繁华街道变成无人丛林。
谢琼探出窗外,看着远处高山越来越近,猜测车夫是想将她带入这深林中,躲避追击。
随着山石路陡,马车越来越晃动,车轮转动碾过石块,发出“跟兹跟兹”的声音。
谢琼掀开前面车帘,看着车夫背影,担忧道:“也不知道国公爷他们能不能逃出来。”
“姑娘放心,国公爷武功盖世,定会平安无事。”车夫曹响在秦尚文下属中,资质平庸,如同他外貌一样,憨厚老实。
谢琼看出此人不算机灵,继续晓之以理:“是嘛,可我听说城门一会就要关闭,邺王这是打算瓮中捉鳖,再怎么绝世神功,也难敌众兵包围吧?不如把我放下,你去延缓城门关闭?”
曹响果然被影响了情绪,停下挥舞的马鞭,却还执意道:“那怎么行,云娘让属下照顾好你。”
谢琼不待他同意,先跳下马车,指了指前方密林:“这里树高叶茂,我寻个地方躲起来,等你们回来。”
曹响拧眉不动,显然还在纠结。
谢琼又道:“方才出城时,我看到远处有搬运木料的人过来,你趁机去放把大火,兴许能拖延关城门的时间?”
曹响无光的双目瞬间亮起,欣喜道:“姑娘好计谋,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
他立刻重新拉起缰绳,策马扬鞭,架着马车重返邺城。
谢琼看着因极速摇晃的马车,自言道:“就看你运道如何了,秦尚文!”
*
初秋已至,冷风吹拂,交错的树枝摇曳,发出沙沙响声。
风过留痕,本就要脱落的树叶在摇晃中提前掉落,散落了整片密林。
谢琼踩着这些落叶,向上走去。
临近寒冬,野兽迁移,当地的猎人会频繁上山捕猎,以备过冬。
她一弱女子,独自一人,无任何武艺傍身,只能脱去这艳美的长衫,在泥地上蹭满脏泥,摘下所有饰品,藏于包裹。
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若遇到山野莽夫,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若非被秦尚文发现,被迫流亡于此,她已假扮丑儿,与那群小乞丐一同南下,逃难途中也有个照应。
都怪那龟孙,秦尚文!
谢琼一边骂,一边艰难的向坡走去,坑坑洼洼的山路,布满树枝和泥堆,直到最上面的台阶,才道路平整。
只是抬头往上看去,是近乎垂直的山脉,壁上绿色的藤蔓丛生,如蛛网般密密麻麻,覆盖整个山壁。
谢琼只能沿着山壁,踩着突出的岩石块,小心翼翼往前方行进。
太阳西下,天色逐渐昏暗。
在行走了大约百步的时候,谢琼发现密不透风的藤蔓叶,向着她的方向摇曳,她好奇地靠近,竟感觉到微风锦过,吹拂在她脸颊。
谢琼被这一发现惊到,下意识伸手进去,果然此处内有乾坤。
她正过身观察藤蔓丛,透过缝隙,看到里面隐约有一条路。
这些藤蔓为了攀附于石头上,枝叶上长有刺人的毛刺,谢琼将脱下的长衫盖在头上,闭眼几挤进藤蔓丛。
在揭开长衫后,她下意识仰头,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悬崖断壁,巨大的岩石块凸出山体,与另一边石块错落开来,以此交错,难见尽头。
谢琼想起书上所记,一线天,似是一山被神仙劈成两山,留下的间隙。
她试探的往深处走去,然而夜晚将至,深处无任何光照,使得这条窄道如同密道,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
谢琼思考再叁,还是走出窄道,决定明日白夜再去一探究竟。
寻到了逃避的路线,谢琼起伏的心平静了不少,她走下山崖,寻找能充饥的食物。
沿途山路,布满断枝乱石,高低起伏,坑洼不平,一个不留心,便会踩空。
谢琼在采摘菌菇时,无意崴脚,下意识惊呼出声:“啊!好痛。”
她蹲下身来,揉着疼痛难忍的脚踝。
霎那间,不远处传来树叶摩擦的声音,在她下意识抬头看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临空袭来,让谢琼大惊。
她不顾伤腿,蹲地想跑,却在下一秒被紧紧楼入怀中。
那宽大的身影,温热的体温,沙哑的低声:“琼儿,终于找到你了。”
他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心跳砰砰的加速,粗粝的喘息不断。
在这荒山野岭的丛木中,秦尚文紧紧搂着怀中人儿,迟迟不放手。
谢琼静静靠在他怀中,不做反抗,表面镇定,内心却是焦躁。
这该死的狗贼,真是阴魂不散!

010.弄废了它

他换了身衣服,墨色绸缎的长衫换成了土黄色的直麻布衣,衣角处还有灼烧的痕迹。
看样子,她随口编的法子竟然真助他逃了出来,老天都在庇佑他!
“多谢琼儿想到妙招。”秦尚文注意到谢琼的目光,相视笑道。
他黑眸如海,深不可测,让谢琼不敢与他对视,撇开道:“云凝…姐姐她们呢?”
“我命他们兵分数路,分散邺王的兵力。”
谢琼趁机后退,远离他道秦尚文:“我姓夏名柒,别叫错了。”
“好,小七。”秦尚文淡笑回应。
林中树枝摇曳,发出沙沙的响起,秦尚文猛地又将谢琼拉入怀中,神色警惕。
谢琼立刻意识到异样,向四周看去,虽看不到任何身影,但突然飞起的群鸟预示了有东西正在靠近。
谢琼不由紧张,拉起秦尚文的文手道:“跟我来。”
夕阳如泼墨,将整片森林染上温暖的颜色,余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为雨林带来最后的光亮。
秦尚文看着紧紧拉住他手臂的纤纤玉手,好不容易压制的欲火涌上。
他的体温,正在升起。
谢琼一心想着逃命,没有察觉秦尚文身体变化,拉着他快步上山,逃入那发现的一线天中。
狭窄的缝隙,只有一尺不到的宽度,秦尚文这样宽肩大个,只能侧身行走,他完全紧贴在山壁上,忍着无法控制的欲望,脑海中满是浴泉中谢琼的身姿。
曼妙柔美,白肌似雪。
他低估了严贼的奸诈,也错信了鸢娘的忠心。
今日去戏园私会鸢娘,以为她要透露邺王的计划,却不想反被下药设计,让邺王以此为由,大肆宣扬他是与水寇勾结,意图占领邺州,欺男霸女的反贼。
“呵呵!”秦尚文自嘲自言,“看来严相为了把我弄死在路上,不惜一切。他答应了漕贼拓跋睦想要的流域,答应了邺王邺州的独立,他这是在割地赔我性命。”
“我反贼之名一出,长安将被他控制!”
谢琼听到秦尚文的话,心中一颤,她没想到她的失踪,竟然严贼破釜沉舟到这个地步,大庆之亡是要提前来临了吗?
谢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低暗。
秦尚文注视到眼前人儿的神情变化,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一手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楼入怀中,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抱起她的身体,宣读般说道:“从现在起,我们要生死与共了。”
他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击在她人中,温热的双唇覆上谢琼柔软的唇瓣,攫取她的唾液。
就在这一刻,已临近地平线的落日发出耀眼的余晖,将窄道照亮。
谢琼瞪大眼睛的望着眼前的人,一时间只有一个问题,他在干什么?
“放肆!”
下一秒,谢琼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伸出双手拍打男人。
可此时的秦尚文已经失去了自制力,他轻而易取的化解了谢琼的反抗,抱着她按于山壁。
他们四目相对,目光似火,她充满敌意,他充满欲望。
下一刻,太阳完全落山,窄道变得一片漆黑,他无法看清她倾城的容颜,只能看到她大概的轮廓。
这一幕,对于秦尚文来说,却是历历在目,他做过无处次这样的梦。
她在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却让他情难自禁,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被浴火烧的没了理智,以为还在梦中,不顾谢琼的抵抗,控制着她的双手,用力的轻吻抚摸。
他的大手蹂躏着她的娇躯,绸布在他的抚摸中变得皱褶无形。
此时的谢琼惊慌无措,只想取出藏于靴子中的短剑,捅死这个色胆包天的逆贼。
可就在这时,附近传来陌生的人声:“有人带火折子没?”
“没有,都在大人那。”
“妈的,只能当瞎子了,用刀四处都探探,别让姓秦的反贼跑了。”
昼警暮巡,追兵如狼群般严苛的搜寻每处角落,不放过一处可能藏身的灌木丛。
谢琼紧张的一动不动,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然而身上的男人,却丝毫不将这危险当回事,竟扯开她的细腰绳,伸入其中。
这狗贼不要命了吗?这种时候!
谢琼急得眼眶盈泪,瞳孔放大,却不敢出声。
他们所站的位置被凸出的岩壁挡住了天空,没有了星月的光亮,整个窄道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触摸她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清晰,手上的温度夸张的像是即将烧开的水壶。
一旁,有人上来,手持刀柄,无目的地刺入布满山壁的藤蔓丛,不时还发出敲打的声音,似乎是在敲击岩壁。
真是该死!
怎么办,怎么办?
谢琼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却始终一动不动,她不敢赌,她怕外面的一群人,比身边这狗贼更加恐怖!
秦尚文抚摸着她的腰身,快速上向,隔着肚兜将那圆润如馒头的酥胸握入手中。
与此同时,滚烫的舌头侵入谢琼的口中,缠绕上她的软舌,让谢琼不禁低吟。
“嗯…”
“有声音?”只是及其细微的哼声,却让外面的敌人警戒起来。
谢琼紧张的浑身神经紧绷,任由秦尚文对她攻城掠地,肆意侵犯。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面,深怕下一秒,他将剑插入这隧道中。
“嗷呜…”
突然间,远处传来缭绕深远的狼嚎声,徘徊于山谷,让这群邺王亲兵察觉到危险,紧张起来。
“是狼群,赶紧撤离。”
深山老林,漆黑一片,即便刀剑在身,也难敌狼群包围,这些人很快离去。
秋季的山谷,无虫鸣无鸟啼,万籁俱寂。
秦尚文却像极了黑夜中的狼王,凶猛,残暴,恶劣,疯了一样,扯开谢琼的里衣,蹂躏她娇躯。
无论谢琼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太大了。
“秦尚文,你发什么疯!”谢琼拼命挣扎,摆脱他的桎梏,抬起左腿想一脚踹过去,以此逃跑。
却不想,小腿被男人抓住,他很轻易的拎起她的腿,一个抽拉,让她随着力紧贴进他怀中。
他的胸膛,不比岩壁软多少,灼热,有力,散着刚毅气息。
他重力揉捏着她的乳尖,即便隔着衣物,也让谢琼浑身疼汗毛竖起。有个炙热坚硬的棍状物,顶在她小腹,跃跃欲试。
活了十六年之久,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她懂男女情事,也察觉到秦尚文的不同寻常,京中腐败,那些高官厚禄中,不少喜欢用药物助兴,玩弄年轻貌美女子,甚至致死。
她有所耳闻,却只能置若罔闻。
严家如同毒瘤,渗入朝廷,她无能为力。
现在,她被这逆贼轻薄,也只能听之任之吗?
不!
谢琼狠狠地咬住秦尚文与其纠缠的上唇,用了吃奶的劲头,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秦尚文这时回过神,停下所有动作,片刻无声,抚摸上谢琼的唇,冷哼道:“属狗的?”
谢琼转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要说属狗,不还得看国公,私通他人之妾,猪狗不如。”
秦尚文呵呵一笑,再次将她楼入怀中,动作轻柔缓慢,握住她的手,带领着来到他跨间,触碰上那如木棍般粗硬的阳物,哑声道:“琼儿,帮我一次。”
“疯子!”
这是谢琼第一次,碰到男人的东西,不过仅此一次,她就想弄废了它。

011.那物如长枪冲撞在她手心

即便隔着衣物,它的粗细,大小她也清晰地感受到,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触碰,微微的弯度,让她震惊。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轮廓,脑海中却不知不觉勾勒出他阳物的样子。
真是荒谬。
“嗯…琼儿继续,别用力…”秦尚文爽的飞起,下意识放松了对谢琼的桎梏。
他以为,那些脑海里的梦境,不会成真,没想到,她真的是女子,她真的就在他身边,真的可以让他肏弄。
“琼儿!”他激动到甚至紧张,药物的推动,让他难以自控,却又不得不忍住。
他不能再吓到她,更不想让她怕他。
得知她是女子的时候,他太过激动,激动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闯入浴池中确认。
以至于来到邺州后,又故意不见她,怕又情不自禁…
秦尚文紧靠向山壁,搂着她的腰身向自己靠近,然后轻抚上她的后背,问:“后背疼吗?”
谢琼微怔,不禁咬唇,一声不哼。
她快痛死了,山壁凹凸不平,被他那样用力推挤,不痛才怪!
谢琼心中带着怒火,主动握上他的阳物。
“琼儿…”秦尚文诧异万分,更加兴奋起来。
阳物在她的手下,竟又大上一些。
谢琼惊讶地同时,报复心起,一把攥紧,随后就是男人惊呼声。
趁着这狗贼疼痛难耐,谢琼立刻跑出窄道,一边逃一边抬腿想取出藏于靴中的短剑。
然而秦尚文到底一代武将,即便剧痛难耐,还是迅速追了出来,从后拉住谢琼。
岩边路小,谢琼一个踉跄,便从山坡滚下。
秦尚文当机立断将谢琼楼入怀中,两人一同滚下山坡。
山破上,皆是树枝石块,两人下来时,发出砰砰的声音。
好在山坡只有数米高度,最终平安落地。
杂草丛生的平泥地上,谢琼被男人压的起不来声,她看着身上的男人,眼眶盈泪。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让这黑暗的林下有了一丝光亮。
秦尚文终于能看见他身下人儿的神情。
她圆亮的眸带着水光,怒瞪着他,满是愤怒的眼神:“秦尚文,放过我,我只想逃离那个牢笼,做个平凡人,你和严贼的争位我可以不管。”
秦尚文心中一揪,低叹道:“哭什么?怕我吃了你?”
“你这样的眼神,和那财狼有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是确实要吃她。
秦尚文不禁一笑,又握住谢琼的小手,俊朗大气的脸,却笑得像那花柳小巷的登徒浪子:“拿手帮我,好了就还给你?”
“你滚蛋,龟孙!”谢琼气得骂娘。
秦尚文无奈,贴于她耳边道:“我被下药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要你!”
“什么混账话,你这样与我何干?”
“是是是,我就是死了,对陛下也无任何影响,小狐狸精。”
秦尚文没有办法,只能放开她的手,自己动手,他一手撑于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近距离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体香,内心是巨大的满足。
从什么时候起,她逐渐出现在他梦中,从纯真无邪的男孩变成了勾人妖娆的女子。
一闭上眼,那画面便浮现在脑海。她穿着暴露的薄纱,香肩玉背,雪白的长腿坐在他大腿上,让他伺候,他沉迷的无法自拔,每次醒来都是无尽的空虚。
夜下丛林,男人闷哼粗喘,眼神如狼似虎,紧盯着身下人儿,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谢琼羞红了脸颊,转过头,即便不看他在做什么,也能从他低喘声中猜到。
“厚颜无耻,你怎么还能…”
她明明记得书上所述,男人阳物脆弱,受伤难以康复。
他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难道她下手轻了?
谢琼不禁后悔,她就应该掐断了它才好。
但其实,秦尚文是在忍痛疏解,鸢娘所下之毒,猛烈顽固,需男女合欢,体液交融才可解除。
现在这样,只是短暂释放,寻求一时爽感。
“琼儿叫我名字可好?”
秦尚文一手握着渤大的阳物,一手牵住谢琼的玉手,与她十指相连,他的动作无限温柔,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索性握着阳物顶进谢琼手心,低哼:“既然不肯叫,不如…”
“秦尚文!”
谢琼立刻开口,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却感觉那物如长枪,重重冲撞在她手心,迅猛如虎般砰砰直撞,像是那攻破城门的撞木,撞击她的手心。
随着那快速的冲击,一股热流射在谢琼纤纤玉手上,粘稠的液体沾染她的手心,五指,周身腥味弥漫,让谢琼不知所措。
“嗷呜…”
远处,狼嚎声再次响起,然而这次数狼响应着一同嚎叫。
冷静下来的秦尚文拉起谢琼的身体,严肃道:“声音更近了。”
谢琼拧着眉,一脸嫌弃的擦拭着脏手,终于从靴子中拿出那短剑,朝向秦尚文。
“这玩意对付不了狼群。”秦尚文瞥见剑光,谑浪笑敖。
谢琼试探一刺,示威道:“离我远点。”
看着小儿小小的身体,一副警备的样子,秦尚文晃了晃脑袋,忍着笑意,举手后退:“好,你留这对付狼群,我先逃?”
夜幕笼罩,谢琼隐约能看到秦尚文的身影,然而他的远去,四周又是无人,好似进入暗黑之境。
谢琼的安全感瞬间消失,她下意识冲上去,拉住他:“等等!”
秦尚文停下脚步,回眸俯瞰她。
谢琼不想抬头,低声问:“往哪逃?”
“回那山缝里。”
“你疯了?要是被它们发现追进去,那地方就是死路一条。”
“不会,狼群作战需要地形,那么窄的地方它们不会进去,除非要下狼崽。不过现在不是狼群养崽子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
“快入冬了,它们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小崽子?”
秦尚文说完,抢过谢琼手上的短剑,扛起谢琼快步流星往山缝中。
谢琼突然被倒挂,惊得差点大叫,扬起手想打他,不想被男人先轻拍了屁股:“别出声。”
谢琼内心恼怒,但只能忍耐,被他扛着再次回到山缝。
狭窄的隧道,不足以两人同行,秦尚文把她放了下来,两人侧着身子,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因岩壁凹凸不平,凸出的部分遮挡了月光,窄道内始终漆黑一片。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未知的恐惧让谢琼心跳加速,紧张到不敢呼吸。
她摸着山壁上杂乱生长的藤蔓,都觉得恐惧,隧道中不时还有细微的声音,让她腿脚发麻,深怕蛇虫鼠蚁出现。
在走了约五十步的时候,谢琼忍不住揪住秦尚文的袖口,问:“你带火折子没?”
秦尚文停下脚步,笑问:“怕了?那靠近我。”
谢琼气得跺脚,只是这用力一踩,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边遛过。
“啊!”她吓了一跳,不禁尖叫出声,更用力拉住秦尚文,咬唇冷声道,“秦尚文,求你点个火,我不想什么都看不见。”
“别怕!”秦尚文握紧了谢琼的小手,从腰间皮囊中取出火折,吹了点燃,微小的火焰瞬间照亮谢琼精致的脸。
艳俗的妆容,被谢琼有意抹了脏泥,变得滑稽无比,与那个梦中绝美倾城的她完全不一样。
秦尚文不禁一笑,戏道:“陛下现在好是精彩!”
谢琼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不好看的。但她并不在意,只略微顺了顺杂乱的头发,沉声道:“别耽搁时辰了,快走。”
“臣领旨!”秦尚文应声,拉着谢琼快速前进。
在走了近叁百步的时候,两人才终于走出窄道,映入眼帘的,是水帘般从天而降的瀑布。

012.

嗷鸪嗷鸪,晨曦入林,鹧鸪蹄叫,凉秋的风吹拂过谢琼的脸颊,谢琼晃了晃脑袋,缓缓睁眼。
眼前的人,从模糊到清晰,笔直高耸的鼻,如同工匠精雕细琢,让谢琼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但她很快回神,想起昨夜两人逃难至此,精疲力尽,便寻了这山岩下歇息。
此时的秦尚文还在熟睡,谢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那瀑布走去。
她仓皇逃窜了一夜,身上散着汗液的味道,手上还留有那男人该死的气味,若不是昨夜实在太累,又天色昏暗,她定不会那么仓促的睡下。
林中山路,幽静又神秘,谢琼听着那瀑布流水的声音,一路往下,寻找它最终流向的地方。
在走了大约百步,她终于找到了水源,竟是书中所述的迭瀑。
这让从未离开过京城的谢琼不由欣喜,不顾潮湿,走向迭瀑经过的石阶上,感受着流水流过。
上游,是长瀑如银河泻下,下流,却像阶梯一般,层层流下。
谢琼心中的烦闷暂时消散,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先洗了一把脸,将脸上脏物洗净,然后又将脏乱的长衫脱下,解开里衣的衣襟,从里面抽出肚兜。
此次出逃,她做了万全的准备,知道要经常乔装打扮躲避追击,那么将地图直接带在身上,或画于外衫都不安全。
她思索许久,才想出这个办法,将大庆全图绣在最贴身的肚兜上,即便换衣,也不会丢了它。
看着地图上标记的洛邑,谢琼耳边响起秦尚文的话,漕贼拓跋睦想要的流域。
她愤恨的拍打流水,怒火中烧。
好一个奸佞反贼严钟飞,他倒是慷他人之慨,卖大庆的地,夺权铲除异己。
谢琼攥紧手中的兜儿,眼中的怒意变成了杀意。
可心中再恨,严家父女还是活的好好,占据着长安城。
谢琼想起父王临终时,紧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小七,我知道这样是为难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就剩你一个孩子了。”
谢琼泪盈于睫,无声了许久,取了流水抹了一把脸,起身回眸,这才发现,秦尚文丰伟体资如苍松般站于林中。
“你什么时候?”谢琼不禁一怔,不解他怎么无声无息靠近她?
秦尚文视线落到了谢琼的手上,问:“那是什么?”
他大步向她走来。
谢琼急忙把手中兜儿收起来,下意识往后退。然而迭瀑石滑,她一个不慎往身后倒去。
“啊!”谢琼下意识惊呼,秦尚文快步过去准备接住她。
只是他也低估了湿滑的石路,两人竟一同倒下。
水花四溅,流水还在源源不断,冲击向下。清澈见底的细流,流淌在两人身体上,谢琼发簪掉落,本就杂乱的头发完全散落,青丝垂柳,浸没水中。
谢琼气得咬牙,她没穿兜衣,湿透的里衣将她玲珑身段凸显出来。
这该死的秦狗贼!
谢琼顾不得一头湿发,双手环胸,故意驼背向林中走去,以免被身后狗贼看了身体。
秦尚文还仰躺在水中,看着人儿曼妙背影,神情恍惚。
微凉的流水驱散他身体的燥热,秦尚文愣了片刻,起身跳下石阶,取出正随水流下流的长衫,拧干后追上谢琼,往她头上一披。
谢琼停下脚步,摸了摸微凉的长衫,虽是湿的,但好歹能遮一遮,瞬间有了安全感,让她不由抬眸看向秦尚文。
秦尚文一样衣着皆湿,只是他穿的硬实粗麻衣,不像谢琼身上的绸缎衣裙,湿后会紧贴于身。
“我去拾木生火。”他面色沉稳,声音低沉,给人无法形容的安定。
谢琼心中一热,对他有所改观。
但下一刻,他边走边脱下腰间皮带,随意的往肩上一扔,然后叁下五除二,脱去身上衣物,露出精壮的背部,看的谢琼目瞪口呆。
好似根本没意识到身后还有名女子。
谢琼欲说还休,只能侧过身向树后小道走去,心道:果然是个蛮人!
秦尚文听出身后小人改了路线,斜目偷看,微扬了唇角,笑意盎然。
篝火摇曳,堆积的木柴在燃烧中变得通红,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火焰上方,是横架的树枝,上面挂着谢琼的衣裳。光天化日,她完全赤裸了身子,躲在崖下阴暗之地,等着衣裳烘干。
另一边的露天之处,秦尚文蹲坐在巨石上,一样的半裸上身,一样的篝火摇曳,却忙于烧烤随手抓得鹧鸪。
至于他的衣服,直接平铺在了石头上,等待阳光照射的自然风干。
两人如此,各自占据一方,一时寂静无声。
悬挂的长衫遮住了秦尚文大半视线,他只能看到光照下薄衫透出的黑影,隐约猜到衣后的小人正在看图。
这让他不禁一笑,仰天高叹:“微臣真是佩服,竟会女子把地图绣在自己贴身衣物上。”
谢琼听出这狗贼的嘲弄,冷声回道:“国公爷还是考虑自己处境,别多管闲事。”
“那陛下给我指条逃生路?”秦尚文说着,起身大步走来。
谢琼听出他靠近的脚步声,不由警戒:“你转过去,别妨碍我。”
秦尚文略缓慢脚步,沉声问道:“昨夜,我对你做那样的事,为何不趁我熟睡时杀了我!”
谢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片刻:“深山野兽多,我需要人保护。”
“那琼儿不怕,我就是野兽,真把你吃了?”
他戏耍的语调,谢琼听得不是很舒服,她掀开长衫一角,露出白皙容颜,看着轻灵可人的脸,眼神犀利:“秦尚文,你不想听暗话,我可以明说,我希望你平安回到彭城。”
她不施粉黛,却貌美惊人,灵动的黑眸流光溢彩。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在城门楼上迎他。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小小的个,是踩了凳子,才让城下的他略微看到了一个头。
肉嘟嘟的小脸,带着庄严的冕旒,毫无一个帝王该有的气质,倒像是沐猴而冠。
他面上参拜,实则内心不屑一顾。
后来,她单独见他,一脸崇拜,稚嫩的童音满是夸赞:彭国公威武霸气,乃我朝第一能臣。
在后来几个月,他总能看到她崇拜的目光,纯真的笑容。
他以为,这不过是个天真浪漫的痴傻少年。
现在来看,他真是瞎了眼。
那眸中的沉着冷静,哪是痴傻,根本就是修炼千年的小狐狸精。
秦尚文又发自内心一笑,伸手道:“把地图给我,我这就寻条破局之路。”
谢琼看着秦尚文伸出的大手,又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兜衣,一时想起昨夜,他握住她胸乳时恼人的感觉。
谢琼微红了脸颊,放下长衫,从篝火旁拾起已烧黑的木炭,扔给秦尚文之处,道:“自己画个。”
秦尚文低眸看着脚边的黑炭棍子,大步上前,拿起一旁里衣又往谢琼头上一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谢琼手中兜衣。
谢琼惊得大呼:“秦尚文!”
“慌什么?我都摸过了。”秦尚文拿过兜衣,没有做任何多余动作,正经分析起来,“我们现在应处蜀豫山脉,若要北上,必然要过洛河,但那里已是拓跋睦的地盘。”
谢琼将里衣挡在自己身前,道:“朝东是邺王和严钟飞的地盘,所以我们怎么回去?”
秦尚文眉宇渐皱。
事实上,谢琼已研究一上午,始终没寻到逃出去的路线,她忍不住问:“你的那些部下呢?”
“他们能活着已是幸运。”
谢琼不由想起云凝与她告别时的画面,心中闪过一丝伤感,但也立刻意识到当前形势之恶劣,不由急怒:“秦尚文,你要连回去的本事都没有,那现在就找个崖跳了。”
秦尚文不禁一笑,指了指地图下方道:“继续南下。”
“你说什么?南下要穿过蜀黎山脉,再去彭城怕是要半年之久。”
秦尚文自信满满:“陛下放心,我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
谢琼才不信他这不要脸的自夸,面色凝重:“南方那些诸侯早已自立,你就不怕他们和邺王一样…”
秦尚文嘴角勾起:“你我是流离失所,逃命的患难夫妻,可不是国公,更不是什么陛下。”
谢琼听出他这是打算一路乔装打扮,躲过那些追兵的追击,只是乔装成夫妻…他怕是在做梦!
谢琼这时已穿好里衣,走到秦尚文身边,攀上巨石,一把将自己兜衣抢回来,冷声道:“兄妹…还勉强可行!”
秦尚文双手张开,手上东西已无,但手留余香,内心欲火燃烧,回忆昨夜手下绵软的手感,不禁做了抓握的动作,看得谢琼恼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

013.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下不来床

然而秦尚文反应灵敏,很快识破谢琼的动向,在她打上来时,抓住谢琼的手腕。
谢琼抽手呵斥:“我以为国公爷乃正人君子,志士仁人 ,不想也不过如此。”
秦尚文随意地谢琼纤细手腕,没有用力,看着她反抗却无法抽离,眸中带笑:“陛下还是别给微臣带高帽了,你若真觉得微臣是君子,这举手投足间的警惕从何来?”
谢琼恼得皱眉:“还不是国公不加检点,玩弄他人妻妾,还用那下叁滥的药物。”
秦尚文猛地一拉,轻而易举地将谢琼拉到怀中,即便没有触碰到,谢琼也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热意,和特殊的气息。
她不敢与他对视,下意识低下头,只听耳畔他低哑的声线质问:“你觉得我与鸢娘私通?”
谢琼低眸看着地面,咬牙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朝第一将帅,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
秦尚文大笑出声,让谢琼又不禁抬眸,怒斥道:“小声些,不怕引来猛兽?”
秦尚文这时环上她的腰身,在她耳畔低道:“你说的对,我秦尚文不过凡夫俗子,沉迷美色。不过与鸢娘,那是清清白白。”
“鸢娘是我乳娘的女儿,她比我早出生二个月,因缺少母乳,自小瘦弱多病,她于我而言,至多是亲人。”
他赤裸上身,胸膛硬如石头,心跳声剧烈,让谢琼情不自禁脸红,她推开他向篝火走去,无声无言,看着已经烤成焦红状的鹧鸪鸟。
秦尚文见状,拔了大腿肉给谢琼。
谢琼早已饥肠辘辘,一天一夜的赶路,让她精疲力尽,如今能有肉吃,已是惊喜。
她小口啃了起来。
秦尚文问:“好吃吗?”
“没有味道,很柴。”谢琼如实回答。
秦尚文不免蹙眉,这深山中,食物不缺,就算以后捕不到猎,也能采野菜浆果充饥。
可这盐…
秦尚文行军打仗多年,深知长时间跋山涉水,体力透支,盐是必不可少的。
他只能道:“等遇到山民,看能不能换些盐。”
“盐肤子,我在书上看过,贫穷百姓都拿这个代替盐食用。”谢琼在准备逃跑计划之前,读书万卷,一早便研究过盐的摄取。
这让秦尚文微微一怔,随后笑道:“陛下倒是见多识广。”
看似赞扬的话,听着就不是那么顺耳。
谢琼回道:“阴阳怪气!”
*
待两人衣裳烘干,便出发向东南方行进,一路向南,直到太阳落山,天色由亮转暗,才停下行走的步伐。
秦尚文再次寻了处崖下草丛,以避免风吹雨打。
夜深人静,谢琼躺在树叶铺成的席上,听着山中流水声,看着不远处坐在石块上盯梢的秦尚文。
她走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即便内心喊着要警惕,还是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谢琼的睡姿如她人一样,静谧无声,优美高雅,像极了画中仙女,让人心旷神怡。
秦尚文走到她身边,蹲下身,那双炽热的眸,紧盯着身下的人儿,月光为这片林区带来的光亮,也让他能看清人儿倾城容颜。
肤如凝脂,远山如黛,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光洁的额角,轻缕她的青丝,感受她鼻息间平缓的呼吸,一直以来被内力压制的欲望如那瀑布般一泻千里,难以抑制。
山谷溪流潺潺流下,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声似轻拨琴弦。
秦尚文置身瀑布下,任水流流过,浇灌全身,驱散身体发出的热气。
他紧闭双目,想起鸢娘背叛他时,声泪俱下:“少爷当年为什么不理会我呢?如果当年少爷去了,那我委身的就不是邺王,是少爷啊!”
“这合欢散,本就为少爷准备的。”
他年少轻狂,一门心思练习武术,钻研兵法,只想着未来统帅千军,终结这乱世。
一直以来,他知道鸢娘的心思,却未理会过,不想她会下此毒手,对他用毒性如此刚烈的合欢散。
秋意渐浓,溪水冰凉,却无法驱散秦尚文内心的燥热。
他看着跨间已勃发的阳物,握住顶端向下快速滑动,眼里全是谢琼的身影。
她曼妙柔美的身姿,不施粉黛,却通透白皙的肌肤,清素如菊的姿态,都让他难以自拔。
他想起军中将士酒后狂言,看上哪个娘们,那就直接绑过来,生米煮成熟饭,让她下不来床。
他当时觉得有些道理,还暗自发誓,待他弄倒严钟飞,就把那皇帝小儿囚禁起来,金屋藏娇。
可当她真成了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他变得什么都不敢做,即便她恶言相向他,他都欣喜若狂。

014.

夜深兽出,不知何处,发出怪异的哈气声。
谢琼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四周,寻不到秦尚文的身影,心中有些害怕。
不远处,哈气声不停,听着像某种鸟类的声音。
她拿了刀,以备不时之需,起身如厕。
林中树茂,排排老树交错生长,粗细不一,地上遍布落叶,谢琼不敢走多远,匆忙如厕完,又回到崖下。
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准备躺下,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双眼睛出现在远处的树杆之间,紧紧的盯着她。
救命…
谢琼吓得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呼救,只敢一动不动,与那双眼睛对视。
夜空将整片树林笼罩,即便有星月余光,让她能勉强看到近处之景,但那东西身处树林后,她实在无法看清它的大小,只能看到那如灯笼般发光的双眸。
那到底是什么,狼?鹿?老虎?
谢琼越想越害怕,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小心翼翼将地上落叶聚拢成堆,包裹住自己,让自己外形看着大些,以吓得这不知名的动物。
可那东西,始终站于原处,一动不动,就那样对着她。
无声的对视,谢琼内心更加慌乱,她不禁想念秦尚文,他去哪了,他怎么不在身边?
该死,千万不要是猛兽!
她只能如此祈祷,紧瞪那东西。
秋风瑟瑟,林中突然传来声响,那东西似乎受到了惊吓,快速向谢琼的方向袭来,谢琼惊吓至极,再也无法冷静,惊叫出声,闭着眼胡乱挥舞手中短剑。
就在这时,秦尚文高大的身影从远处奔来,将谢琼抱入怀中,安抚:“没事,琼儿,就是只山猫而已。”
他熟悉的声音,让她安定?
谢琼这才睁眼,看着眼前的人,潸然泪下:“你乱走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真的怕死了,即便自小生活在严钟飞的掌控下,也没如此害怕过。
那种未知的恐惧,让她无法再冷静,想到若是猛兽,被啃食殆尽,死无全尸,更是不能想象。
秦尚文第一次见到谢琼情绪失控,竟觉得有些新奇,还笑着调侃:“不是胆子很大吗,带个小匕首就敢独自往深山跑?”
谢琼听出他在嘲笑自己,忍不住反斥:“还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和狗蛋儿他们混的好好。”
“狗蛋儿?”秦尚文剑眉顿蹙,想起曹池的汇报,猜到,“就是你在洛邑找的那群小乞儿?陛下这是怪我还不如那群乞儿了?”
谢琼没有承认,但那埋怨的眼神不言而喻。
她眸中带泪,肤白胜雪,因情绪激动泛出红色。
秦尚文看得身体燥热,心悸难耐,直言道:“琼儿,我们趁着月色正好,现在就拜天地如何?”
谢琼虽被吓蒙了,但脑子还是清楚,她看着男人真挚的眸,一脸不可思议,心中只想:这混账东西又在说什么胡话?
翌日天未亮,寒气席卷山林,满地白霜,让本就黄绿相间的彩林又添一分色彩。
秦尚文和谢琼身边没有御寒的衣物,被冷风吹醒,他们只能一早出发,寻找村寨借宿。
山间小道,两人一前一后,保持了一步的距离,谢琼还记得昨夜他莫名其妙向她求亲,眼神似火焰,像要把她大卸八块,让她戒备。
但昨夜山猫的事又让她心有余悸,她怕秦尚文,却内心深处信任他,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她不得不依靠他。
谢琼走于秦尚文身后,跟随他的脚步,观察着他。
因昨夜两人休息足够,今日行程速度相比快上很多,一个上中午便越过了山头。
当两人来到山顶时,太阳出现,阴天退散。
谢琼站于山顶处,看到了下坡树上,几只山羊站于树梢吃叶。
这种画面,谢琼只在画上见过,觉得异常新奇,她小心翼翼走下山去,近距离观看,这才发现领头羊的羊角上,系着暗红色的布带子。
是人养的羊!
谢琼喜出望外,大喊道:“秦尚文,这有人!”
谢琼声音一出,羊群闻声咩咩了起来,随后树丛后,一饱经风霜的老人驼背走出,看着谢琼和她身后的秦尚文,很是诧异:“你们是什么人?”
磐石寨,以磐山得名,地处蜀豫山脉中部,依山傍水,山民自给自足,鲜少离山。
谢琼跟着老人来到寨子所处地方,从上往下俯视,能看见土堆房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地融于山岩上,与阶梯状的稻田相间。
此地此景,让谢琼更加新奇,而他们的到来,也让山民们好奇地放下手中农活,观望两人进寨。

015.

老人姓罗,因出生头大,便取了罗大头的名字,他老伴儿与他一样,年过半百,已白发苍苍。
简陋的土屋中,罗老太给谢琼端了碗清水,打探道:“姑娘来自何处啊?”
“我们从金州来,我那继母要将我送给一风烛残年的富商,我不愿意,求文哥带我跑了出来。”
谢琼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含情脉脉看向她身后的“文哥”,看得秦尚文直皱眉。
罗老太听了,一阵叹息,安慰道:“苦了妹儿。”
这年轻儿女私奔逃进山的事,他们也遇到过几次,并没有怀疑谢琼的话。
再者两老人儿子早逝,留一独孙尚未娶亲,他们需要钱给孙子讨个媳妇,所以当秦尚文拿出碎银时,很热情地为两人准备了休息的屋子。
四壁光秃的土屋中,满是尘土的味道。
谢琼喝了一口水,便放下了碗,起身整理床榻。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尚文此时端起她放下的碗,一口喝光,问道:“陛下不是说只能乔装兄妹吗?”
谢琼拍着床榻上的尘土,解释道:“兄妹会无缘无故闯入这深山?若是让他们了解外面慌乱,或是你我被官府追击,怕是银子都不好使。”
大庆内忧外患多年,即便这些山民消息不灵通,也有所耳闻,一旦他们知道山外已是兵荒马乱,那银子怕是粮食都换不来。
谢琼思索再叁,觉得还假称私奔夫妻稳妥。
秦尚文放下茶碗,大步走到谢琼身后,将她楼入怀中,又一次道:“既是私奔夫妻,不如让罗老头他们见证,今夜拜堂成亲如何?”
他说的煞有其事,谢琼神情冷漠,将床榻上的麻席扔于泥地,一如既往冷言:“做你的春秋大梦,你睡地上!”
夕阳西下,晚霞如同火焰般,将这山坡染上黄色。
谢琼换上了寨中的服饰,包上灰色的头巾,将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了明亮的双眸。
但即便如此,罗老头孙子扛着柴禾回来时,看到谢琼曼妙的身姿,眼睛发亮:“爷爷,这是给我找的媳妇吗?”
罗庆有身强体壮,肌肉充实,但身高不足五尺,还有些驼背,这显得他整个人扭捏不大方,以至于始终娶不到妻。
他激动地看着谢琼,急不可耐的扔下柴禾上前想抱她。
谢琼冷眸以对,镇定站于原地,看着他身后,秦尚文快速袭来,像提鸡崽一样将罗庆有拉住,往旁一扔,然后拍了拍双手,道:“七妹,我让老头给我们杀了只鸡。”
罗庆有摔在地上,痛得要死,满头疑问:“没过年过节怎么杀鸡了?你们是谁啊?”
“庆有,这是客人。”这时,罗老太从后屋出来,扛了一大张金黄色的羊皮褥子道,“妹儿,这皮子我做了大半年,我们这山上冷,你晚上盖这个。”
“多谢。”谢琼应声接过褥子。
罗庆有跌撞撞起身,撑着腰问罗老太:“他们是谁啊?”
“说了客人。”罗老太拍了拍自家孙儿身上的灰尘,道,“你正好过来烧柴火,托文爷的福,今晚我们有鸡汤喝了。”
儿孙来往后屋灶台走去,期间还聊道:“他们是夫妻?”
“甭管是不是,都睡一屋子了。”
趁着天空还有余光,罗家人将桌椅端到了屋外,在暗淡的光线下,用着晚饭。
磐石寨大多为老人,山中条件艰苦,买不起油灯蜡烛,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因此留不住年轻儿女。
罗庆有自小生活在这,一般女子都没见过几面,更不用说谢琼这等天人之姿。
他那双鼠眼直勾勾地望着谢琼,让谢琼好不自在。
秦尚文默不作声,不停地给谢琼夹菜,盛汤。
这让谢琼更加尴尬,对上他的眸,无声中拒绝。
秦尚文弯腰贴在她耳畔,故作调情:“七妹多吃些,呆会…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谢琼听不明白,只想:这狗东西又在胡言胡语什么?
秦尚文看着是在耳边说悄悄话,但实则声音不小,对面的罗庆有都听得清楚,磨了磨牙,一双鼠目怒视秦尚文。
秦尚文比他高大太多,即便坐在矮竹椅上,俯瞰他也是促促有余,他本就气势威严,轻蔑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更加霸气。
罗庆有不敢正面回击,只能蒙头扒饭。
*
月出皎兮,土屋中虽无蜡烛,但破烂的木窗,坑洼的土堆墙壁,使得月光透入屋内,给暗夜带来微光。
秦尚文睡于粗麻席上,冰凉的土泥地无法消散他身体的燥热,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以内力压制合欢散,直到夜晚谢琼睡去,他才能发泄,但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每当这时,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那种残暴大胆的念头一次次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要忍?
秦尚文收起走路声,来到谢琼身边。
她安静地躺在土堆成的床榻上,身处脏乱,却出淤泥而不染,精雕细琢的五官,挺翘圆润的鼻,让秦尚文不禁弯下腰,蜻蜓点水般轻吻鼻尖。
好凉。
他微皱眉,看向谢琼身上盖的褥子,还算厚实,怎么还是微凉?
秦尚文伸手摸上谢琼的脸颊,柔滑光洁若冰雪。
他内火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急忙后退,打算去外面寻个隐蔽的地方,疏解欲望。
但还未起身,木门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是人偷偷摸摸走路的声。
秦尚文立刻往谢琼身边躺下,眯眼看向门处,只见旁边的木窗前,有个人影蹲在那。
秦尚文想到了白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是应对了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
他心中睥睨,转过身将谢琼楼入怀中,有意秀夫妻恩爱。
只是他怀中小人,并没有因他的动作而醒,这让秦尚文陷入沉思。
他若出去,怕罗庆有趁机进来,对谢琼不利,可他留着,对他的折磨和考验如同炼狱。
他该怎么做,让她不讨厌他…

016.

逃亡数日,这是谢琼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虽条件简陋,也比露天的落叶堆来得舒适。
只是情况紧急,两人依旧天未亮,鸡未鸣时,便整装出发。
这次出发,他们带了腌肉和御寒的羊皮,以便风餐露宿时,不那么窘迫。
据罗老头介绍,最近的松石镇还有十公里的山路要走,以谢琼的脚步,怕是要到后日才能走到。
一路上,秦尚文尽量缩短步幅,让谢琼可以跟上,在行至山腰小道时,一条独眼狼从林后袭来,谢琼吓得惊叫,好在秦尚文眼疾手快,以身拦在谢琼面前。
该狼体型不大,却异常凶猛,怕是谢琼所带的腌肉吸引了它。
它紧咬住秦尚文的胳膊,发出雷鸣般的嗷声,疯狂摇动身体,试图撕下秦尚文的肉。
秦尚文硬实的手臂被咬得鲜血直流,万不得已,他只能以内力一掌击退这不要命的独狼,也在这时,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独眼狼被打落在地,嗷嗷直叫,四条腿一瘸一拐地向丛林深处逃去。
而秦尚文直接半跪在地上,口角,手臂都是血。
谢琼看得不知所措,缓了好久才冷静下来,蹲下身关心道:“秦尚文,你怎么样了?”
秦尚文摇了摇头以示没事,一把将嘴角的血迹抹干净,笑道:“我没事,快走吧。”
他站起身,好似没事人一样,也不敢手臂上的伤,拉着谢琼往另一边丛林跑去。
谢琼默默跟随,她知道这地方不安全,不排除还有其他狼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好在秦尚文出发前,有问过罗老头,下山路途是否有可以歇息之地。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罗老头所说的那个小山洞中。
刚进去,秦尚文便重重倒在岩石壁上。
他手臂留着红艳的鲜血,脸色却通红冒汗,明显不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谢琼当初为逃难看了诸多医书,包括诊脉,但怕严钟飞怀疑,她所有的知识都停留在书面,没有实践过。
如今,那些书面所记的内容,充斥在谢琼的脑海中,她凭着记忆撕开秦尚文的衣裳,为他伤口包扎,然后拉过他的手,指腹触碰上脉搏。
为了压制合欢散,秦尚文昨夜便透支了内力,而刚刚的一掌,直接让他内力被反斥,受了严重的内伤,导致内力暂失。
没了内力,合欢散的毒性开始爆发出来。
他痴痴地看着谢琼,意识已经开始焕然,好在内力压制,让他暂时没有力气做出什么荒唐事。
“琼儿…”他低声唤着谢琼。
谢琼双眸紧闭,柳眉微皱,专心致志在脉搏上。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诊脉,平日宫中只拿贴身太监道时和宫女孙芳练过手。
男人的脉搏,果然和女子大有不同,气血沸腾,内火旺盛。
这是…
谢琼倏然睁眼,观察秦尚文充红如火焰的面色,想到他这些天的反常,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书中所写的合欢散,性毒,顽固,须男女交媾可解,难道他的淫毒一直没有消散?
谢琼不禁质问:“你那日所中的毒究竟解除没有?”
秦尚文摇头晃脑,眼神迷离,呵呵笑道:“微臣就是色欲熏心,一心想着和陛下洞房花烛。”
此时的谢琼懒得和他逞口舌之快,想了想道:“你忍忍,待去了镇上,寻个窑子…”
“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
“那你就忍着吧!”谢琼说着,气呼呼扔下手中包裹,往洞外走去。
只是她走了十步,又回头看了看洞口,念起清热解毒的药方。
夏枯草,金银花,连翘…
谢琼寻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这些草药。
秋至冬来,这些草药都是春夏出现,现在自然没有。
谢琼沮丧至极,往下坡的草丛猛踢了一脚,随后,细小的泥块滑落,她看到了另一味清热解毒的法宝—山药。
谢琼喜出望外,蹲下身,小心往下坡滑去。
因没带铲子,她只能拿起藏于长靴的短剑,开始刨土挖根。
正如书上所记,山药根脉抓地力强,难以挖取。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挖了一小截出来,使得身上脸上都是黄泥。
好在山涧不远,她清洗了一番,回到山洞,秦尚文躺尸般躺于岩壁上。
谢琼急忙上前打探他鼻息,好在气息尚稳。
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没有能蒸煮的器具,她也不会生火,只能拿起石块,将山药敲碎,强塞入秦尚文口中,看着他咽下。

017.

他的身体好热。
谢琼疲累地躺在秦尚文身边,即便没有接触,也能感受到他身体发出的热流。
她不禁伸手抚摸上他的宽额,很烫,但是脸颊也这个温度,没有发烧,是毒在发作。
谢琼想起她束发时,太后给她塞得侍寝宫女,和教导姑姑,那些事,她都懂,甚至亲眼看见过。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大庆的太后,后宫之主,和她哥哥在后花园苟合。
谢琼撞破的那年,她才十二岁,她拼命的大叫,让严家兄妹慌乱逃窜。
后来,她此为借口,对严太后发难,说自己受她影响,暂时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趣。
严太后怕自己兄妹通奸之事被严钟飞知道,答应了谢琼的要求,为她拦下了选秀纳妃一事。
但其实,谢琼并不排斥情欲之事,道时甚至和她开玩笑式的提议过,养个能信任的男宠,假装患了断袖之癖,也不枉严钟飞一心养废她。
她记得那一日,是她去军营看到秦尚文赤裸半身的一天。
谢琼做了个梦。
梦中,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压在她身上,揉着她双乳,亲吻她的唇。
他吻的用力,咬住她的唇瓣,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侵入她的嘴中,与之纠缠。
他揉捏她双乳的手法,也是杂乱无章,不知轻重,时而温柔,时而又粗鲁。
她拧着眉,想推开他,却被他沉重的身体压着无法动弹,大腿内侧,能感觉到他那巨大的欲根顶向她的花心。
“不!”
谢琼猛地睁眼,便看到秦尚文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双目充血,眼里是无法遮掩的欲望。
“你给我吃了什么?”
谢琼愣愣地望着他,感受着腿心处,他硬挺的阳物,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山…药。”她低声回复。
秦尚文无奈一笑:“山药?那可是固肾益精的好东西。”
谢琼直接懵住,不可置信:“我应该没记错,书上说它清热解毒,我挖了很久。”
“是嘛?可它也是壮阳的好东西。”他说着,恶意抓住谢琼的手,往他硬挺按住。
停了好一会,足够谢琼感受到它的勃发,热度,力量。
她恼羞成怒,下意识出手就是一巴掌,啪得一声,这次秦尚文意外没有阻拦,任由她重重打在他脸上。
痛感让他反而感觉不错,只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残留不了多久。
秦尚文看着身下的人儿,她圆亮的黑眸充满怒意,颤抖的双手代表她恐惧。
他知道,她不愿意,她甚至怕他。
秦尚文深叹一口气,起身往洞外走去。
谢琼心跳砰砰,躺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也不管乱了衣衫,冲出去向着他背影问道:“你去哪?”
秦尚文已脱了上衣,一手将衣衫搭在左肩,裸露着上半身,左手还包着带血的布条,大大咧咧反问:“怎么陛下要帮我解毒?”
谢琼怒瞪他:“这种时候,还阴阳怪气。”
秦尚文呵呵一笑,向林中水声处走去。
“等我回来,遇到危险叫我。”
谢琼看着秦尚文离去的背影,心还是砰砰地跳动,始终静不下来。
如果真如他所说,山药是壮阳之物,那加上合欢散会怎么样?
他会死吗?
谢琼不想他死,他死了,她在这深山处,又该如何自保?
她快步跟了上去,躲于树后处。
只见秦尚文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躺在清凉的溪水中,任由流水冲击他的身体。
浅浅的溪流,不足以淹过他的全身,却能给他带来痛意。
伤口随着流水,开始渗血,将清澈见底的溪流染上红色。
谢琼看到这一幕,心口一揪,往男人身边走去。
此时的他,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动静,她的到来,都无反应。
谢琼急了,蹲下身摇着秦尚文的手臂,呼唤:“秦尚文,秦尚文!你不能死,你死了谁帮我报仇雪恨,诛杀奸臣。”
她想起来病弱膏肓的父皇临终遗言。
“我不求你能复兴大庆,但这个天下绝对不能交到严贼手中。”
“我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若不是我疑心太重,错信奸人,你的大哥也不会含冤而死,你的五哥也不会谋反而亡。”
秦尚文睁开眼睛,对上谢琼盈泪的眸,情不自禁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他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哭?
秦尚文心中疑问,起身想将她搂入怀中。
只是还未起来,便看到谢琼当着他的面,脱下衣裳,露出白洁的肩膀。
而手臂的伤,随着水流刺激出来的剧烈疼痛,又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山间溪流,潺湲过他的身体,潺潺如歌,萦绕耳畔。
好像还是梦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秦尚文目光如炬,紧盯着谢琼的动作,不放过一丝一毫。
谢琼从容淡定,无声中与之对视。
她慢条斯理地覆上娇躯,亲吻上他的薄唇,闭上了眼睛,环上他的后颈。
此时,她想到的却不是那些色欲的画面,是严党在执意和入侵蛮族求和时,他愿意主动出兵讨伐的飒爽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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