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凉山叹息】(23-25)作者:动物园男孩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5-02-10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凉山叹息】(23-25) 作者:动物园男孩2025/02/08 发布于 sis001字数:14818   第二十三章   成都,那个曾经让我感到陌生又好奇的城市,那个曾经在舞厅的厕所夺走我第一次的女人,我们
           【凉山叹息】(23-25)

作者:动物园男孩
2025/02/08 发布于 sis001
字数:14818

  第二十三章

  成都,那个曾经让我感到陌生又好奇的城市,那个曾经在舞厅的厕所夺走我第一次的女人,我们最后还是相遇了,只不过是用偷来的缘分。

  那天她穿着包臀裙子和紧身上衣,黑色的丝袜,深红色的发亮的漆皮高跟鞋,喷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的勾人香水,一看到她这样我小腹就热热的,感觉下体有一团火憋着泄不出来。如果她不是想找我干点什么,打死我都不相信。

  此时此刻,我站在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天台,眺望着暗潮涌动的远方,女小偷蹲在我的胯下,正认真得帮我舔鸡巴,肉棒上沾着她的红唇印,她眯着眼睛,脸红了,舌头动得好快,总是往马眼处攻击,自己也兴奋地小声哼哼。

  舔了一会后,拍拍她的头,她就很识趣地站起来,我让她转身背对我,掀起她的上衣,抚摸她的脊背,再到腰窝,这个我曾经想象专门用来放我拇指的地方,我弯下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舌尖抵在那个小坑里反复摩擦,一只手慢慢移到她的私处,她浑身哆嗦,轻轻地扭着腰。

  即使是隔着内裤和丝袜,透明的爱液早就溢了出来。她的大腿内侧亮晶晶的。

  淫水把阴部的丝袜质地浸透地好滑好滑,刚碰了一下就离开,指尖挂着一条粗粗的淫水。

  她的阴唇热乎乎的,我伸出舌头,上下舔着她的小肉缝,用舌尖轻轻把那里的逼水挑出来,反复几次,我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却每次都想一个见到新玩具的孩子。

  她喜欢,我也喜欢。

  我把脸埋在被黑丝包裹的大屁股里,鼻子一整个戳进她的股缝,顺滑的丝袜质感,充满爱欲的咸香味,她不停喘息,主动用屁股瓣蹭了我的脸,这是在鼓励我。

  我想把她的丝袜捏起来,但是很困难,骚逼里的淫水已经把她的阴部周围全部打湿了,实在是太滑了,我尝试了好几次,手指都只是在那块骆驼趾状的软肉周围滑动,时不时还陷进那条肉缝里,再加上她被我的手刺激得发情乱扭,丝袜始终紧紧贴在她的肉穴上。

  我只好从她挺翘的屁股上入手,手碰到的时候,淫水也沾上了,依旧是太滑了,还在屁股上留下了一条弧形的银丝。

  她继续扭扭屁股,娇滴滴地对我说:「哎呀你到底要干嘛啊。」

  「等一下,马上。」

  「啊!」

  我把丝袜捏起来了,猛地一扯,丝袜被我撕开一个大洞,雪白的股间闪着亮晶晶的淫水。

  「你很喜欢这样吗?都撕坏我好几条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很爽。尤其是看着女人的丝袜被我扯开一个不规则的圆洞,中间那个被内裤勒住的肥嫩美穴汩汩往外冒着淫水,总是能满足我的破坏欲。可能她也喜欢吧,不然干嘛穿出来见我?

  鸡巴大概插进去了一半,我使劲往前一顶,她先是叫,又打了个激灵,当我把手伸到前边想要捏她的奶子时才发现,硬挺的乳头刚好贴在有些发凉的栏杆上。

  就好像我第一次在厕所和她的那场交易那样,甚至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现在的我对于男女裤裆里那点事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笨拙了,她会夸我有长进吗?

  我的嘴唇蹭着她的耳垂,我问她,你还记得这个感觉吗?

  「怎么了,又想被偷了?」她的回答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在这个频率下,她总是会擡起一只脚,细细的高跟鞋跟轻轻蹭着我的裤腿,照着她的屁股一巴掌下去,被黑丝紧紧包裹的翘臀快速弹起波浪。

  这种勾人的名器,真是越操越舒服。

  她问我:「你很喜欢在这里做吗?」

  「只要是和你,在警察局都行。」

  我是真的佩服茉莉。她明明用蜜穴使劲夹着我的鸡巴,臀部大幅度画着圈,逼里的骚水都一股一股往外呲,把我的裤腿都溅湿了,有几滴都快碰到我脖子了,可她居然还能一边看着楼下的状况,一边云淡风轻地跟我对话。

  我突然一挺腰,肉棒插到最深处,她彻底站不稳了,身体软成一滩烂泥,止不住地往下坠,赶紧用手抓住前面的栏杆,我就赶快扶着她的屁股和小腹。

  「啊!你……干嘛插那么使劲。」

  「都老熟人了,你跟我装什么呀?」

  「你……不要!不要这样……楼下……楼下……」

  「楼下怎么了?操逼又不犯法。」

  虽然是这样说,我开始和她一样三心二意,舞厅的歌突然停了,抽插声突然变得很清晰。

  我看到警察从舞厅对面那栋楼里押着人出来了,那栋楼是旅馆吗?大概有五六个人,全都被铐着银手镯,好像还有收缴上来的赃物,好大一包。被押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们几乎都是被警察拖着走的,危机来得太突然,大脑还没给身体相应的对策。

  茉莉身体的幅度降低了,她慢慢说出三个字:「坐牢反。」

  她好像在想什么,「那个白衣服的……正交货的时候被抓了?」

  我突然加快抽插的速度,感觉这样好玩,「你认识?」

  「不……啊!不……不认识,见……见过!」

  「你信不信……是这帮被抓的人中其中一个人点了其他所有人?他到了地方后用短信通风报信,不然警察没法用这么精确又变动性大的地址抓人。」

  「你这么……确定啊?」

  小景告诉我的。我差点说出这句话,她夹得太紧了,做爱让我警惕性降低了。

  以前的方法是钩子和警察人都提前在宾馆等着,打电话请毒虫去拿货,但是人家也有可能不上钩啊,比如答应你结果人不过去,那就白白浪费警力了,所以后来就变成了钩子人先过去和他们会和,这是为了确认对方给的不是假地址。

  在抓人的时候,钩子有时候还要跟着一起被打一顿,这叫做戏做全套,这样你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点的你,你就在看守所里穿着马甲慢慢猜吧。

  小景挨过不少打。不过她说有个男警察跟她关系还不错,可能觉得她也挺可怜,每次他都假装打她,她就演得像点就行,但有个女警察每次都下死手。反正我现在知道那个女警察是谁了。

  我突然停止了抽插,茉莉摇了几下屁股示意我继续,我突然在她耳边特别认真地说:「其实我是钩子。」

  她愣了一下,接着马上用力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她大喊,「神经病啊!」

  「别掐了别掐了!疼!」

  我觉得这样很好笑。对于毒虫来说这个玩笑真是百试不厌。飞仔跟我说他曾经有个炮友,他们在做爱的时候那女的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是钩子,这一下把飞仔鸡巴都吓萎了。

  我把脸埋在她香喷喷的头发里,一边使劲抽送着肉棒一边听着楼下警车的声音,心里莫名燃起了一种邪恶的快感。

  站在高处让我们感觉无比自大,似乎是由于某种强烈的报复心理,像我们这种身处于危险中的人,越是在糟糕的关头就越是贪恋曾经的感觉。

  我不禁在心里暗笑,警察和毒贩,究竟谁会赢呢?

  我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突然来了一句,如果在你这里扎一针会怎么样?

  项链和耳环被月光浸成银色,她把脖子扭开,身体的迎合却没有停止。

  她说,你真的疯了。

  我们一起颤抖,身体泄空了,耸动慢慢平息,她转过身子看着我,一对白皙的奶子上沾满了栏杆上的污渍,裙子挂在腰间,阴部还在喘息,精液和淫水正顺着大腿往下流,脚踝都亮着光。

  在我们的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床垫,不知道曾经是谁丢在这里的,床垫的侧面已经爬上了青苔,许久暴露在户外,让它逐渐进化成了自然的形状。

  茉莉跌跌撞撞地整理裙子,「我今天晚上不能久待……」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把她推在那张脏兮兮的床垫上。

  「你今天不能走。」

  「这上边太脏了!」

  她想要起身,我扑上去压住她。

  「将就一晚!」

  「你快放开我!」

  我扒她的衣服,她在我怀里挣扎,但那个力度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调情。

  「你……」

  「你听。」我在她上边,胳膊撑着床,突然严肃起来。

  她紧张地小声问我,「怎么了?」

  「楼下的舞厅正在例行检查,你尿检能过吗?」

  「那你尿检能过吗?」

  「我过不了啊,所以我不是正躲在这吗?现在跟我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女小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这是最符合我印象中的样子和语气,「这有什么的,你不过就是想让我陪着你。」

  「你一定要珍惜我……把每次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

  她又嘲笑我,但我喜欢她的嘲笑,仅限于她。

  「别搞那么肉麻,你别告诉我你明天就要光荣牺牲了。」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几乎是舔遍了她身体的每个地方,从额头一直到脚趾。

  第二次射完精后,她坐起身,扭头看着远方,点了一支烟,我把手伸在她面前,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要什么。

  「火。我的没油了。」

  她把打火机放在我手里的铁勺子下,和我一起等待粉末和柠檬汁溶解,屏气凝神,专注地好像是在做双人合力完成的魔法仪式。

  楼下在尿检,在抓人,我们却躲在楼上打针。

  把衣服、鞋子,还有被我撕破的丝袜全都随手丢在旁边,我们的身体上全都占满淫秽的体液和灰尘,在我们同时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有千万个细小的银白色颗粒悬浮在我们的眼前,它们在夜空里的光束下聚散,像散不开的魂魄一样笼罩在我眼前。

  废旧又安全的天台、漆黑的夜、发霉的床垫、用过的针管、阿片的高峰、身体里膨胀又扩散的波澜,我想要的女人,和她十指相扣,一起聆听警车渐行渐远的鸣笛,亡命天涯……

  如果你问我浪漫是什么,我早已经忘却一切,想不出其他了。

  每次打完针后,不论男女,不论贞洁还是风流,人总是舒服得忍不住哼哼两声,茉莉就这样一直在我怀里扭动着身体,有时候还伸出舌头舔我的耳朵和下巴,她柔软的乳房蹭着我的胸口,我们的乳头总是碰在一起,一大一小,戳来戳去。

  我无法说清楚此刻她春心荡漾的呻吟声到底应该是谁赐予的,是守宫,是我,还是毒品。

  最后一辆警车开走了,楼下的喧闹声也消失了,后来终于只剩我们了,她却不走了。

  作为一个夜行动物,在成都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安静的夜晚,安静到我连茉莉眨眼睛的声音都可以分辨。我侧过身子看着她的脸,眩晕的海水从我的虹膜里倾泻,她的侧脸有一片模糊的银灰色光晕,有时候遥远地像和我间隔着一片望不到头的田野,有时候又好像近得要把我的皮肤吞噬。

  只可惜我一直没能对她说出口的话,好像都埋在这汹涌的浪潮里了。

  直到我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软,才尝到咸味。

  和我做她从没哭过,但这一次她止不住泪。

  我和茉莉像一对不得不分手的恋人,紧紧拥抱。

  我还记得那晚的最后一个画面,我们像蛇一样缠在一起,她柔软的嘴唇轻轻蹭着我的耳朵,缓缓对我说……

  「俄切,我要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女朋友都不行。」

  (未完待续)

  ——————————————————————————————————

  第二十四章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阳光烤着我的皮肤,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茉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坐起来发呆,回想着昨晚,手机突然响了,是所惹打给我的,他的声音焦急。

  「出事了!快来大院里一趟!」

  我想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告诉我,只是说来了我就知道了。

  大院里边闹哄哄的,梆、梆、梆……我听到铁链反复砸在地上的声音,我没见到所惹,引入眼帘的是那个曾经常让我做噩梦的人。

  许久不见她,白花花的裸体,身上的伤一点不少,她的短头发长出来了,依旧像狗啃一样,乱糟糟得趴在眼前,两腿像青蛙一样乱蹬,大腿内侧布满精液干掉的白痂。

  小景有衣服穿,一件料子非常薄的紧身吊带,衣服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透明到除了激起男人的性欲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两个激凸的奶头戳着布料,衣服很短,露着肚子,同样盖不住的,还有她身上的针眼和淤青。她下身还穿着一条低腰的蕾丝内裤,这是他们给她买的吗?

  两个人被铁链拴在一起,肚子都鼓鼓的,水渍在圆圆的肚皮上闪着亮光,在我的印象里,小景的腰很细,小腹光滑平整,即使弯腰也没有一点赘肉,曾经她还跟我抱怨过服装店里小号的裙子腰围太宽,臀围又太窄,根本就不合她的身材。

  可她们现在这样,是怀孕了吗?

  小景正在烤勺子,火光被女警察干扰得一直在颤动,我知道这是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刻,她正要往针筒里吸,女警察却想要抢小景手里的东西,她没有舌头,就只能呜呜地嚎叫,像一个原始时代的时空旅人,她的脸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头发里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小景咒骂着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就抓着她的胳膊,像吸血鬼一样往她脖子上咬。

  看来,即使被割了舌头,她依旧没改掉咬人的毛病。

  她们脚边有一个不锈钢碗,碗身坑坑洼洼,里面装着半碗剩饭,像狗吃食的小盆。

  小景抓起碗,这是她周围唯一能找到的凶器,不锈钢碗被扬起来,剩饭哗啦啦地往女警察脸上掉,小景死命砸着她的头。

  勺子里的东西当然撒了,我和阿谭曾经也有过这样争抢的时刻,当时我扇了她一巴掌,她用指甲抓我的脸,一人一针下去两人又和好。

  可她们俩可从没像我和阿谭这样浪漫过。她们两个大概早就疯了。

  两个有仇的人,不对付的人,却只能一直被迫成了一对连体婴,她们开始用指甲互相挠对方的脸,扯头发,掐脖子,铁链子哗啦哗啦响,反复刺激着她们的伤口。

  小景看到我,发红的眼里突然闪着光,喘着气冲我大喊:「你来了……俄切……俄切……你终于来了……你帮帮我……快,快帮我杀了这个婊子!!」

  我不敢来大院就是这个原因,我不想看见这两个女的,心里不舒服。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反复冲我喊叫着,「快点啊!你帮帮我!杀了她!」

  女警察尿了,很大的量,一股黄色的液体像呲水枪似的从她两腿间喷流出来,可是她不管不顾,突然整个人愤怒地扑到小景身上,铁链子啪啪地撞到她的肋骨,两个人马上扭打在一起,白嫩柔软的乳房压成乳饼,肚子碰着肚子,女警察的阴户里持续喷着尿,呲得两人满身都是。

  「杀了她!」

  院子里那么多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制止,甚至没有人观看,好像她们俩根本不存在,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现在两人头发都湿透了,身上全是骚乎乎的尿,却没得到那一针宝贵的海洛因。

  有个小伙子正匆匆忙忙地路过,我一把拉住他,「她们两个怎么被拴在一起?」

  「不听话呗。」他无所谓地回答,却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你还是别关心她们了。」他用手指了指人多的地方,「去那边看看吧。」

  「所惹人在哪?」

  「他就在那!」

  我的心一直悬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机械地挪步到那边去,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我慢慢扶着他们的肩膀拨开,迷茫地望着一张张我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所惹站在最里层,他看到我,像刚才那个小伙子一样对我说,你看看吧。

  我甚至不想把目光移到那地方,在来的路上我预想了无数种结果,可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我看到拉龙躺在地上,还睁着眼睛,但早就没了光,他面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微微张开,好像要说什么,一只胳膊露出来,胳膊上有一个还没打完的注射器。

  其实不用再问我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打的那针劲头还没消退,这一切都恍惚得像做梦一样,阿片让人半梦半醒。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起来,都不敢相信我曾经所经历的一切。

  我感到不适,明明昨天的我还活在柔软的云彩里,今天就残忍地让我独自面对现实。是海洛因在拖着我前行,如果没有它,我早就没有任何力气了。

  我觉得有蹊跷。

  拉龙又不是第一次打针,他一个老手,怎么可能掌握不好剂量?

  就拿我自己来说,有这么长时间跳灰的经验,我的手就像称一样准,你把一包毒品放在我手上,我瞬间就能告诉你这是多少克。

  除非拉龙就是故意要自杀,但这不是他的性格。

  他算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之一,要说我是不是恨他,可能确实有过吧,但现在我恨不起来了。

  「俄切,你的电话。」

  2001年的夏秋之交,我妈说我朋友找我,我刚擡手,她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把电话放在耳边,「拉龙,你是在成都吗?阿姨问你……」

  「哎呀我跟他说。」我把电话抢了过来。我妈还站在我旁边,我摆摆手让她走开。

  「就是,我哥……」

  我跟他说了我哥在成都失联的事,他却告诉我,「我不知道,我他妈刚被放出来。」

  他问我,最近在干什么。

  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家门口那一片贫瘠的田地,好像是我的心里长满了杂草。

  「待着呗,没意思。」

  「你可以来找我啊。」

  「你在成都怎么样?」

  「你过来吧,我有地方给你住,这边挺好玩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我问他你是不是喝多了,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操……」

  「怎么了?」

  「这不是海洛因……这不是海洛因啊!」

  有个小子把拉龙胳膊上的注射器拔出来了,他把剩余的液体挤了一部分在铁勺子上,发现了异样。

  吉则也在场,看着那个被打了一半的针管和铁勺,淡淡地说:「这是马钱子碱。」

  马钱子碱,又称的士宁,我知道这东西。

  一种具有强烈神经毒性的天然化合物,剧毒生物碱,呈白色粉末状,只需要几十毫克就可以致死。这玩意和海洛因几乎长得一摸一样,不仔细看很难分辨。

  由于它在极小剂量下可以兴奋中枢神经,紧接着就是痛苦,全身痉挛,呼吸困难,在吸毒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要见阎王了。

  很多毒贩用它来惩罚告密者。你若是招惹了他,就让你来一针,天堂和地狱是一对孪生兄弟。

  也有些毒贩对于行善有不同的理解。守宫当初要我给小景打一针金针上路,这是他所认为的「人道」。

  「被人陷害了。」

  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这时候吉则突然特别严肃地问我:「你跟他关系好,他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一个劲地摇头,「我最近没联系过他。」

  我想不通,拉龙真的告密了吗?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跟谁说了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告密了,他又能告什么密?如果他真的得罪人了,他又能得罪谁?

  最怕他告密的又是谁?

  我的心中有疑惑。是他吗?他是在自导自演吗?可我又不敢问他。

  我突然觉得背后发凉,我现在有点怕他了。

  大家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如何处理他的死亡。他和吴垠不同,拉龙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同乡,他爸妈都认识我,他死了,总得有个交代。

  把尸体带回去的话,不太方便。如果一个人不能回自己故乡举行葬礼,那就只能带一小部分他的骨头回去。所以要么我们自己烧,要么去殡仪馆。

  有个叫依噶的小伙子告诉我上个月也死了一个。不过他是打针过量,不是被下毒。他们就是这么处理的,半小时烧完。

  「成都的公立殡仪馆,烧一个人两千块。」想不到他还真有经验,「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要不就你们谁跟他关系好凑一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和所惹,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此刻我得跟我兄弟说句对不起,我要是能拿出来两千块现金,我干什么不好?他知道我要干什么。

  「自己烧吧。」我的声音很小,没有底气。说的时候我都自己恨自己。我知道所惹在等我说出这句话。

  谁烧不是烧。

  我们买了二十多斤四季豆杆和汽油,借了吉则的车,他还有点不情愿。

  在买汽油的路上我顺手偷了一个小屁孩的粉色饭盒,盒子正面有凯蒂猫的卡通图案,里面还有她爸妈给她洗的水果,那天我忙得什么都没顾上吃,我就把那盒水果吃了。

  也许拉龙可以睡在这里。

  我们一共去了五个人,我、所惹、务林、依噶,还有子冈,依噶开车,他说这地方安全。我们在凌晨三点多到了天府立交桥下的一片空地,远处只有一个荒废的机车厂房和几个破旧的砖瓦房,遍地都是垃圾和污水。

  「快点吧,速战速决,再晚天就亮了,到时候再让人看到。」

  夏季的火焰格外地烫,总是穿过空气灼烧我的皮肤。

  我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生死仪式在我今后的人生中还要重演多少遍,生命中总有人会突然离开,可我太幼稚,没有说再见的能力。

  就在我们快要烧完的时候,子冈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火光照亮他太阳穴上的汗珠,从脸上掉下来像金豆子一样。他一只手弯腰扶着膝盖,一只手弯腰指了指远处,我在这一刻才注意到隐隐约约的警车的鸣笛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那边……警察……有警察……还有消防……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的心揪了一下。依噶走过去,抓着他的肩膀,严肃地冲他大喊:「你紧张什么?啊?我问你紧张什么?记住了,我们什么都没干,兄弟不在了,给他办葬礼而已!」

  「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跑吗?」

  「傻逼,你能往哪跑?现在什么都他妈不办,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要不要把火灭了?」

  「不用灭,快烧完了!」

  「可是警察来了啊!」

  「我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干,你听不懂吗??」

  看着橙黄色的火光和闪着灯的警车,我知道,留给我们发挥和反应的余地越来越少了。

  我招呼大家赶紧把手机扔草丛里,分开扔,自己记住位置,子冈还问我到时候回来找不到怎么办?我说来不及了!赶紧扔!

  警车和消防车停在附近,一群人匆匆忙忙下了车,有个警察说有人看到这边着火就报警了,居然还说我们涉嫌杀人灭尸,听到这句话,我们反而一点都不紧张了。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了。

  我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想要解释,我说我们没杀人,我们朋友不在了,我们烧的这是我朋友!我们彝族人人死了都这么烧!

  「私自焚烧是犯法的,跟我们走一趟。」

  我赶紧说:「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不乱烧了!」

  「那也要走一趟!」

  拉龙的葬礼匆忙地开始,又匆忙的结束。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警车。

  深夜的派出所很安静,只有条子训话的声音。他说现代社会,要合法处理遗体。就算要在当地焚烧,也应该去殡仪馆才对。你们自己那样随意地烧,这是对你朋友的不尊重,你们把林子房子点着了,你就是纵火罪,这是对你自己和你父母的不尊重!

  不管警察说什么我都赶紧点头,他妈的,老子只想快点走。

  说着说着,警察突然问了一句:「你朋友因为什么去世的?」

  「吸毒死的。」子冈脱口而出。

  他刚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们其他人都惊讶地瞪了他一眼。在春雷行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刻,子冈这一句话,把整个性质都改变了。

  妈的,这个傻逼,就不能跟警察随便编个别的借口吗?

  如果他敢再多说一句话,不用条子动手,我都想亲手把他大卸八块。

  「嗯……警察叔叔。」眼看场面沉默了几秒钟,我赶紧抓住时机,对他傻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

  我刚转头想要赶紧离开,连那个粉色饭盒都顾不上拿,他却突然叫住了我。

  「你们所有人,全都过来做个尿检!」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未完待续)

  ——————————————————————————————————

  第二十五章

  对于尿检,我和飞仔曾经还真研究过对策,因为毒品的尿检板跟验孕棒刚好是反着的,阴性是两条杠,阳性是一条杠,飞仔说可以随身带一根红笔,尿完再给自己的板子加一杠,你不就阴了吗?

  可是如果需要画一条非常标准的横杠,如果你阳了好几个那就是好几条,那需要时间,真的能逃过警察的眼睛吗?

  当时我还问他:「我趁着在厕所的功夫手上沾点水滴上去不行吗?」

  他摇头,「水,是验不起的,不过……」

  当时他还特别得意地跟我说,尿检尿检,其实只要是尿就行,不一定要你亲自尿啊,动动脑!

  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甚至不一定要是人的,动物的也行。」

  按照他的说法,我可以每天用很薄的塑料袋装一点点动物的尿液,然后绑在裆部周围,警察让验尿的时候,我就用指甲把塑料袋抠破,这样验的就不是我的尿了。塑料袋要每天一换,保证尿液的新鲜,因为变质的液体会导致检测结果失败。

  但我发现这个方法也根本行不通,我他妈哪来的闲工夫每天收集新鲜的动物尿。

  飞仔当时还说,「不想收集畜生尿,你就用人尿呗,找个干净的人,花钱让他每天尿点给你。」

  「你就是个傻逼,你知道吗?」

  事实证明,飞仔说的这两个方法根本就是扯淡,管得太严了,根本没有任何做手脚的机会,在厕所一个警察看一个人,尿用尿杯接半杯,眼睛都快钻我裤裆里了。

  他们一人拿一个板子,把板子插到尿杯里,五秒钟就出结果。那五秒我是提心吊胆数着过的,我一直盼望着奇迹发生,希望我的尿检板能失灵。

  最后的结果是我心如死灰地看到我们所有人的尿检结果都成吗啡阳性,这下是真的插翅也难逃了。

  我瞬间就觉得昨天和茉莉在天台上鄙视警察的自己特别傻逼。

  从这一刻起,我就要变成一个被国家记录有吸毒史的人了。

  跟子冈这种蠢货不一样,我好歹也是经历过「专业培训」的人。

  那是我刚开始学着在守宫手底下贩毒的事,当时我正坐在仓库的沙发上,守宫站在我面前,双手背后,低着头来回踱步,颇像一个正在给员工训话的领导。

  「我问你,做实犯罪证据的常见因素是什么?」

  茉莉在远处笑着对我眨眨眼睛,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守宫的语气突然严肃,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疯狂调动着自己的脑细胞,居然有点紧张,没上学欠下的留堂提问倒是在他这里补上了。

  「人证?物证?还有……还有……」我想不出来了。

  「还有你自己的口供。」

  「所以你对警察说了什么,很重要。」

  守宫说,如果其他证据有漏洞,靠口供也能翻案。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想清楚!

  同一个问题,他们会不同时间问你好几遍,他们会正着问,倒着问,一句话拆开了打乱顺序分好几遍问,很可能会过十几分钟、甚至是几个小时之后再问你一遍。

  他们会常常对你说,你再仔细想想。

  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有记录,所以你自己撒过的谎千万不能忘了。

  如果你的言辞前后有一丁点矛盾的地方,你就完了。

  你所一不小心泄露出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又可能泄露出任何东西。

  你是否贩卖毒品?你是否吸食毒品?

  警察会这样问,但也会用别的方式问,比如你是否知道你贩卖的东西具有精神活性和成瘾性?比如你是否知道找你购买东西的人是吸毒者?比如你是否知道你贩卖的东西是黑灰色产业或不正当渠道生产的化学物品?比如你贩卖的东西是否是不正当渠道所得?比如你是否知道找你购买的人已经成瘾?比如你是否在已知情对方成瘾的情况下仍然和对方进行交易?

  如果你否认前边,却认同后边,那你就是自相矛盾。

  他们的目的就是打乱你预先设想好的回话然后给你施压,一直引导你,直到你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当时我听他说得头都大了,总是开小差。

  「认真点!俄切,我说的这些能救你的命。你现在听不懂,警察审你的时候你更慌。」

  他接着说:「我再问你,假如你和别人一起被抓了,你们不幸被分开审,警察告诉你你朋友已经招了,你怎么办?他说你如实交代能减刑,你怎么办?」

  「可我不知道我朋友那边……」我已经不知不觉被守宫的话套进去了。

  「他们都是吓唬你的,千万别冲动,别被他们牵着走。你不会因为少说一句话多被关押一会,但你要是多说了什么,很可能给你招来灾祸。

  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连偷别人一包烟这种芝麻大的事都能被抖出来!

  如果你被传唤了,你一定不能去,你要躲,搬出去住,如果是开房,就用假身份登记,躲到尿检转阴,除了绝对信任的人,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在哪,然后在这个期间,要冷静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我知道他之所以对手下的死活这么上心就是因为害怕我们把他供出来,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他也死,他死我也死,我又能说什么?

  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选择了贩毒,就是选择和安稳的生活说再见。

  「真的可以减刑吗?」我这样问他。

  「可以减,但同时这也是一个骗局。

  你卖一个人,就欠一条命,卖十个人,就欠十条命。」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街头有街头的规矩。」

  那时候的我还没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他说不为什么,这就是江湖。

  我在想,如果小景还是曾经那个行动自由的吸毒女,也许她可以告诉我更多的东西。小景现在的境遇就是她的代价吗?

  茉莉一直坐在那,和我面对面,安静地看着我,有时还对我微笑。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在心里认定了一件事,保护我自己,就是保护她。

  「如果我卖了人呢?」我开玩笑地说。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句话我忘不了,一下子把我当时嬉皮笑脸的表情掐死了。他的眼神很可怕,但我又猜不透,也不敢猜。只是有件事他不知道,我想要守护的人,就在他身后。

  「那我应该怎么说呢?」

  「你就记住了,一问三不知!我教你一个秘诀,你牢记在心就好。」

  我一脸期望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告诉我什么行内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果他说这个秘诀一共就是十六个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那我就跟警察说我不知道呗。」

  「对了!开窍。」

  「就这啊?那我岂不是不论问我什么,我就全说我都不知道就行了。或者我就完全沉默。」

  「没那么简单。说不知道的意思是让你少说话,你只过了第一关。

  你必须训练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根据当时的情况发挥。」

  按照守宫的话说,这是一个毒贩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

  这太难了,我正尝试着消化,他突然对着我弹了个响指。

  「好了,俄切,现在我们来演习一遍。你现在就把我当成警察。」

  警察问我们:「你们的毒品是找谁买的?」

  我没有回答。脑海里反复想着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开口。

  刚才条子们毕竟是因为私自焚烧的事抓的我们,所以我们大家神经都放松了,以为今天这事和毒品无关。

  现在大家都闭嘴了。所惹虽然可能知道的没我多,但是该懂的规矩都懂,毕竟也混了这么久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都有数。

  警察看我们都沉默了好半天,耐心早就全无,「别耍花招!又是使眼色又是打唇语的,你们这样的我们见多了!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关着,一直等到你们想通为止,跟我们耗,没有任何意义。」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招呼几个条子过来要把我们带走,我猛然意识到,如果我们是被分开关押,情况就更不利了。

  到时候把人关久了,开始戒断反应了,条子拿点东西稍微引诱一下,那可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倒出来了,只要我们五个任何一个招架不住了,其他人再抵抗也没用了,那就不是吸毒那么简单了,贩毒、盗窃、绑架、虐待……我不敢再细想了。

  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我必须赌一把。

  我擡手打断他们,声音居然有点发颤,但还是强迫自己大声,「我说,我愿意说。」

  「如果警察想要你把卖给你毒品的毒贩供出来怎么办?」守宫当时这样问我。

  「那我能不能直接说我不知道我吸毒?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自己吸不吸毒你不知道?」他被我气笑了。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卖给你一样东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买了,然后在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你直接放嘴里吃了?警察是弱智还是你是弱智?

  别被牵着鼻子走,但也别把警察当傻子。

  你撒的谎,必须天衣无缝。

  该说的时候,你也得说,这个『说』,是在你能把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降到最低的『自圆其说』。」

  警察等着我开口,兄弟们害怕我开口,可我只有开口才能救自己。

  「我们的毒品……是朋友赠送的,就是他——」我指了指那个粉色的饭盒,「伍呷拉龙。」

  「你再仔细想想。」他不信我。

  「我说的都是实情,最开始是他买了两克,分给我们一起玩,那次我们是一起玩的,也是我们几个第一次吸毒。我们也一起打过针。」

  我知道警察为了验证我说的真假很可能会检查我的胳膊,所以不如我自己直接说出来。

  「后来我们吸毒,都是问他要。我不认识毒贩。至于他吸毒是找谁买,我不知道。」

  「但是他死的当时,我们不在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我们害怕,所以没有报警,没有送医院,选择在成都给他火化,然后回凉山把他的尸骨带给他的父母。」

  接下来,无论他怎么问,怎么让我再仔细想想,怎么诱导我,我都是延续我刚才的说法,无非是再挤出一点细节,并且眼神坚定地告诉他,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撒谎。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刚才不说?」

  「他是我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朋友。他死了,我很难过,很愧疚。我们曾经一起在火塘边喝过鸡血发过誓,从今以后,无论生死,都绝不出卖兄弟。所以我刚才不愿意说。」

  其他人全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却又不敢让警察捕捉出太多的神色。

  那天我对江湖有了新的理解。那就是无论黑道白道,总有人要当烈士、要抵抗迷惑,要宁死不屈。

  「警察局不是你讲兄弟义气的地方。」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平静。我看向窗外,天亮了。

  就在我正思考着应该上哪里凑来这几千块钱罚款的时候,警察居然告诉我们不仅要交罚款,还都要被送去强制勒戒。

  「为什么!」

  我当初为了省那两千块,结果现在又跳进更大的坑里了!我有些愤怒地看了看他们,又突然想到应该放低音量,我回想着我哥当时的情况,「一般第一次被抓,交罚款就可以了,不需要强戒。」

  他双手撑着桌子,警告着我,说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现在政策变了,让你强戒你就强戒,需要你来指导我?

  他让我们一个个按指纹、登记姓名、电话,还有家庭住址,他还说鉴于我们的年龄,必须二十四小时之内通知我们的父母,在这之前我还在想能不能胡乱编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我心里苦笑,忙活了这么半天,也只是把自己的罪行从贩毒降到了吸毒而已。

  那天我问守宫:「那如果我的某个行为做实了呢?没法翻盘了吗?」

  「那就赶紧想想你能动用的一切关系。这是你所剩的唯一办法。」

  我之前听说过昭觉有个贩毒被判刑的孕妇请自己家的头人做担保,就被放了,只要回自己家头人的办公室去报道就可以。

  我说我想给家里族长打个电话说一声,警察同意了。

  我的心一直悬着,我希望这个电话能救我。我必须用这个电话救所有人。警察的电话先是打到了凉山州的某个派出所,然后转到昭觉派出所,再转到利姆的某个乡镇办公室,最后终于拨通了我所在家支的头人办公室。

  我在电话里如实交代了我的情况,我跟他说拉龙死了,我们烧人的时候被抓了,我和朋友还被警察查出来吸毒,我求他帮我给警察写一份担保书,让我回家戒毒,而且总得有人把拉龙的骨头带回去吧!

  他虽然在电话里骂了我,但还是愿意帮我一次,并且仅此一次。

  我听到他在电话里对警察说:「我们自己人,我们自己来管。几个吸毒的小子……」他言外之意好像是又不是大案,这事就这样吧,给我们点面子。

  又等了好半天,头人果真给警察发来了一份传真,我们的救命良方。

  内容大概是,我族族人阿机俄切将在三日之内返回昭觉县利姆乡大温泉镇吾合村进行家支戒毒,如果阿机俄切没能按时回来,我将亲自将他移交至成都公安,并将他逐出家支,并且全族人都将面临连坐处罚。

  在我眼里这简直就是道德绑架!我心里不服,这是我自己的事,把全家支人都带上,那他妈的人家不得恨死我啊?但我也没再说什么,可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他人纷纷按照我的方法做了。说起来有点讽刺,至少在今夜,我是他们的英雄。

  回家里收拾行李,准备去火车站买票,开门在门口放垃圾的时候,一擡头,我看到远处有个人,居然是她。

  她的脸拧着,新旧的泪痕交替,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膝盖上有伤,还流着血,正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她好狼狈。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衣,连胸罩都没穿,鼓胀的胸前顶出了两个小山包,还有激凸的小点,睡衣很短,刚刚盖住屁股,一边大腿的位置还被撕破了一大块,漏出了白色的内裤边。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最开始是以为她是来跟我送别的,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很惊讶。

  这时候邻居突然开门了,他路过的时候,看着阿谭的样子,对我们两个翻了个白眼,也许他以为自己正在目睹走廊的家暴现场。

  和我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俄切……我想好了……这次真的想好了,我要戒毒,我们一起戒毒,好吗?」

  她丢下手里的袋子,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这感觉好熟悉,以前有过吗?未来会有吗?

  「这次不要再丢下我了,我跟你走。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哪怕是天涯海角呢?

  (未完待续)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