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隙间の参宿七
第二卷-雷神之复仇 2-1 濑户内海上空，暗湮总部，刘亦昕的房间。 在仔细地端详了手中的黑匣子半个小时后，刘亦昕终于找到了拆开匣子的方法。黑匣子已经浸泡在海水之中三年，在打开之前必须在淡水中浸泡数个星期以除去盐分，因此直到现在，她才敢打开匣子。刘亦昕不确定记录仪是否完整，数据是否完好无损，或者尽可能地留存更多的信息。最坏的情况是，数据在再入大气层的撞击和高温中已经彻底损毁，刘亦昕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小心地拧开螺丝，卸除几厘米厚已经变形的的合金板，刘亦昕小型翼翼地取出装在匣子核心的电路板。线路板已经断成两截，但对于刘亦昕来说，接通这些断开的电路不算什么难事，但她还是用手指轻触闪存颗粒表面。 虽然上面的闪存颗粒看着外观还算完整，但刘亦昕还是心底一沉，这些来自21世纪20年代的3D-NAND闪存利用在双层浮空栅MOS管的第一栅极存储电荷的方法来保存二进制数据，刘亦昕能够利用她敏锐的电磁感觉来读取其中每一个MOS管栅极上的电荷，但不幸的是，她完全感应不到这些微栅极存在任何电荷——很明显，城市发动机聚变堆被爆炸毁坏，反应堆破损瞬间爆发出的高能粒子流和强烈电磁脉冲，每一样都能置这些闪存芯片与死地，也许那个CAFT的质之弦神能够解构这个闪存获取其历史，除此之外应该是没有任何能够恢复这些数据的方法了，即使对于她这个雷之弦神也一样。 但现在CAFT和暗湮之间时常有摩擦，想要拜托CAFT情报部的部长调查数据难度甚至大于直接恢复这些闪存中的数据，刘亦昕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存储装置了。清阳城始建于2028年，那个时候，空天飞机甚至还需要使用化学燃料，甚至还需要使用老旧的化学火箭来运送部分材料，量子存储器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黑匣子里，相反，除了3D-NAND闪存之外，更为古老的机械硬盘也安装在黑匣子中作为记录器使用。 黑匣子中安装有3个组成RAID1的24TB东部数据紫盘，刘亦昕取出它们后，发现这些氦气密封的硬盘已经全部变形，漏气了，可见以第一宇宙速度猛烈撞击地面时带来的损坏有多么巨大。硬盘已在物理上损毁，而且刘亦昕的电脑上也没有用于读取这些硬盘所需的SATA接口。但刘亦昕知道，机械硬盘的物理特性决定它即使盘片碎成几片也能恢复部分数据。而RAID1硬盘的特性是任何一个硬盘都包含全部数据，只要数据的损坏部分不完全相同，理论上，完全恢复数据不是问题。 刘亦昕打开电脑，在量子存储器上划定了一个24TB的空间，然后，她拆开硬盘，将碎裂的盘片一个个尽可能地拼成圆形，将左手小拇指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中，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则模仿着硬盘磁头的动作，在盘片上小心地画着圆圈，幸运的是，这些盘片上的磁数据虽然受到外界干扰明显消磁，但是刘亦昕对电磁场极度敏感的指尖仍旧可以读取盘片上的0与1,。 刘亦昕的大脑全速运转着，将这些盘片上磁场的微小变化转化为0和1，再翻译成USB接口的通信协议，将这些数据统统存进电脑。人类的大脑在高度开发后的运算能力着实恐怖，不到一下午，刘亦昕便将全部24T的数据转移进电脑。虽然能够读出这些“0”与“1”，但人类的大脑并不能直接将其翻译成能够被理解的信息，就像人看着一个.avi文件的二进制形式脑补不出小电影一样，刘亦昕还是要将这些数据交给拥有机械思维的CPU，QPU和GPU进行处理，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但完成信息的读取之后，刘亦昕已经精疲力竭，她读完数据便歪倒在席梦思床上，几乎瞬间便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刘亦昕才恢复了精力，坐到电脑前，开始准备从中恢复数据。 有关清阳城姿态和飞行参数的FDR部分已经完全损毁，但那段资料对她用处不是很大，关键数据是清阳城核心区的监控录像，这才是能够解开困扰刘亦昕三年的谜团的关键证据。从这些乱七八糟的0和1中恢复监控数据虽说不难，但相当耗费时间。刘亦昕知道，装在暗湮总部数据中心的超级计算机可以轻易为她所用，但她不想让上级的那帮人知道这些数据，于是便用自己性能还算可以的电脑进行解码。 视频渲染又持续了几个星期，期间刘亦昕受命执行了好几次任务。等到她所需要的超星城核心区监控画面被完全恢复，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所需要的便是找出造成清阳城坠毁的真正原因了。 刘亦昕的手不停颤抖着，经过这么多歌日日夜夜的解析，困扰着她三年多的问题，将在今天得到答案。 距离城市中心点最近的摄像头CQR-1542,是最有可能拍到城市中央能量爆发画面的一个。刘亦昕调用那个摄像头最后录下的画面： 清阳城是环形太空城，外观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巨大车轮，能源中枢，城市发动机位于中央的轮轴处，轮轴向外的一小圈则是空港，三个货港和三个客港对称地排列，。外边的“车胎”部分则是拥有1g离心重力的生活区，生活区“赤道”的中央为人工海。中心轴和外部结构之间由六根坚固的钛锆基合金辐条连接，辐条中安装有高速电梯。现在，刘亦昕看到的画面是动力室反应核心的景象。 灾难爆发前三秒，一切正常，直径达二十米的球形熔核炉的石英窗口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那是被磁场约束在熔核炉中央的聚变火球的光芒。发动机此时处于慢车状态，并不产生任何推力，熔核炉内壁的反射材料被关闭，反应产生的高能粒子被反射材料下方的半导体材料吸收，产生大量的电能和热能，电能被高压导线输送到城市生活区和空港以提供能源，而来自反应堆的热则被一回路冷却系统内的液态金属传导出去后，通过热交换器加热水以制造过热蒸汽，通过涡轮机回收部分能量后，余下的热则通过遍布全城的加温系统，将整个城市的气温维持在宜人的26度。D-3He混合物通过复杂的管路，注入反应核心，参与那个绚烂的等离子小太阳中的聚变反应，由质子，阿尔法粒子和电子组成的等离子废气则通过发动机喷口排出城市。 灾难爆发前两秒，一切正常。 灾难爆发前一秒，一切正常。 灾难爆发，一道耀眼的紫光从动力室的外部涌进动力室，迅速将能量转化为磅礴的冲击波，复杂的管线在冲击波的作用下扭曲断裂，磁约束系统失效，炽热的聚变火球迅速扩散，烧穿了反应堆的外壳，但聚变反应已经停止，因为其需要的高温高压条件已经因为聚变火球的扩散而丧失了。 但扩散开的等离子体依旧有数千度的高温，此时，化学上高度易燃的聚变燃料已经与动力室的空气均匀混合，在聚变火球的致命高温下，点燃了化学爆炸，这剧烈的气体爆炸顺着断裂的燃料管窜进了燃料箱，膨胀的气体，将本已严重变形的燃料箱撕开了一个大口，燃料立即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便是之后导致城市结构融化，整体解体的大爆燃的缘由。 刘亦昕摇摇头，这些时间点，她早已倒背如流，动力室的监控并不能给她任何直接结论。她所需要寻找的，是最初那道覆盖全城的蓝光的来源。她找到蓝光爆发时，光度最高的那个方向，继续查阅监控。 CQR5112，CQR6621,CQR1221……刘亦昕不厌其烦地调用监控，从动力室外走廊，到控制中心，再到燃料加注口，再到点火核心。没有任何一个视频能够给她答案，现在她已经看完了整个太空城核心舱的监控了，但依旧没能找到答案。 接下来，便是外面一圈的空港了。已经看了一整夜的监控了，刘亦昕的眼睛上浮现出浓厚的黑眼圈，但她依旧不知疲惫地调用，当她调用到三号货港的时候，她所需要的线索，出现了。 一排排货运空天飞机和运输舰整齐地排列在空港的泊位中，工人们正在忙碌地搬运着空天飞机机舱中的货物，或是操纵吊车，从运输舰的船舱中卸下一个个集装箱，或是用特制的抓斗，从采矿飞船的船舱中卸出成百上千吨的矿石。由于空港区靠近城市转轴，重力十分微弱，人们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工作，但他们却没有像宇航员那样戴着头盔，特殊的力场能够让空气在真空的太空中保持。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中，刘亦昕发现了异象： 天空中不断闪烁着金色的白色的光芒，就像……有谁在战斗？ 刘亦昕心头一震。 她急忙找到一个更加靠近那个光源的监控画面： 那个画面位于三号空港的货场，背景是无数层叠的集装箱。 空中，是两个少女的身影，那两个身影，她似曾相识： 身着高阶虚相装甲，目光锐利的少女，正不断地在掌心凝出耀眼的光束，向着另一位少女横扫过去，而另一名少女，身着花嫁一般的飘逸裙装，则不断用手中的轻剑画出诡异的图形，挡住锐利少女的攻击，并趁着锐利少女蓄能的间隙，不断将手中的轻剑斩向她。 那不正是，“羲和之车”末日虚相装甲的持有者，宇文真颜大人，和“空隙晚樱”的持有者，第三弦神叶天璇吗。 刘亦昕倒吸一口凉气，宇文真颜是传说中的“沃尔夫-拉叶型灵能使”，体内蕴含着行星级的磅礴能量。而看样子应该处于全盛状态的叶天璇，虽说能量不如宇文真颜，但能够任意操纵空间，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这两个家伙，每个人都有独自击坠清阳城的实力！ 录像上，两个人的激战仍在继续，就在这时，刘亦昕看到，宇文真颜将一束极其耀眼而粗大的光柱向着叶天璇发射过去—— 光柱被叶天璇身边扭曲的空间，偏折向另一个方向，击中了地面—— 叶天璇突然停住了动作，身边的白色光芒渐渐扭曲，她双手抱着头，如同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宇文真颜“羲和之车”末日装甲的八台引擎爆出强烈的紫光，在这巨大的推力下，宇文真颜几乎瞬间隐没在了浩瀚的星空中—— 而叶天璇则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射出极其耀眼的白光，此刻，叶天璇成了整个清阳城最耀眼的存在—— 这强光又像是风，周遭的集装箱和地面无不瞬间汽化。 巨光淹没了一切，画面上只有无尽的白，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画面又转为紫色，在紫色画面出现之后，信号开始混乱。 一切记录，在这里，彻底消失了。 刘亦昕已经面如死尸，她没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进了肉里，鲜血滴落。 “叶……天……璇……”刘亦昕冷冰冰地重复这个名字。三年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寻觅的真凶，便在此刻，昭然若揭。 ………… 与此同时，超星学院的篮球场上。叶天璇奋力弹跳，将手中的篮球灌进篮筐，此时是比赛的最后一秒。 “好球！”唐融雪欢呼道。“我们赢了！” 一声哨响，主持人江月夜宣布弑神战队胜利。 ………… “干得好哇！小璇！你帮我们弑神雪耻了啊！”齐天显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在你加入弑神战队篮球队之前，我们就从来没有赢过极夜战队。终于……终于……报仇雪恨了啊！” “额……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赢的……”叶天璇尴尬地笑了笑。江月夜知道她会打篮球后便直接将她推上了球场，叶天璇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 “……果然是小璇呢。”齐天显乐呵呵地说。 “呦~齐天显，你很开心吗~~”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齐天显寻声望去，那正是他所统帅的弑神战队最大的竞争对手，极夜战队的队长姚镇钧。那家伙左手搂着一位少女，右手也搂着一名少女，两名少女的面貌竟然惊人地相似，就像是双胞胎一般。 “他是谁啊？”叶天璇拽了拽齐天显的袖子。“那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这家伙是极夜小队的队长，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还是挺靠谱的，也算是我的朋友吧……就是人比较花心啦……同时跟几十几个女生不明不白的……”齐天显小声地对叶天璇说。 没想到那两个少女直接站了出来：“唉，妹控显，你这么说我们可就不乐意了，我们可是自愿加入镇钧前辈的后宫的，别把姚公子说的跟是变态似的。还有，好像你也在跟好几个女生不明不白的吧？说吧，你又是怎么跟转学生好上的？真不怕你的妹妹，会长和那个粉毛吃了你吗？” 叶天璇的脸噌地一声红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我们只是临时的搭档！对！搭档！” “行了行了你们别闹。”沈湘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队人之间。“姚镇钧，带着你的后宫团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齐天显，你赶紧跟我过来，这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 学生会活动室里。 “所以说，那个人的‘后宫’是怎么回事？”叶天璇问。 “他一直都这样，而且超星学院像是他这样的男生只多不少。”沈湘琴随口答道。 “可这……你们的风纪委员不管这事？” “抱歉，还真不怎么管。原生灵能使的能力基因是伴X显性遗传的，导致灵能使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我们也对抗不了客观规律啊。你没有注意到弑神战队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吗？比起这个，刚刚，我们的监控阵列检测到一个高能物体从洪都方向迅速接近超星城所在的地方，速度接近音速，正当巡逻队升空准备拦截时，那个物体在藏龙涧边缘突然停下了，然后迅速爬升到了三万六千英尺，然后以音速朝着潭州方向飞过去了。之后，它便消失在了潭州区域。” “不就是只血魔嘛，有什么好怕的，直接让天谴卫星用粒子光矛把它轰掉不就完事了吗？”唐融雪一脸不屑。 “如果是血魔的话，那就好办了。问题是，刚刚我细致地分析了那个高能物体发出的灵能波波形，发现了波形中存在弦神活动的迹象。” “弦神活动？你确定？” “嗯。而且弦神反应相当强烈。我已经询问了我已经知道的几个弦神，他们都没有在超星城附近活动。所以，现在就差你们两个没有确认了。今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你们有没有离开超星城？” “没有，上午我在打篮球。” “没有，上午我在看小璇打篮球。” “果然你们……是已经好上了……开个玩笑。那么，我们现在能排除掉任何对我们友好的弦神了。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第一，第五，第六，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六个弦神了。”沈湘琴若有所思。 “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叶天璇有些害怕地说。“那个疯女人可能还盯着我呢。” “冷静点，现在还没有任何结论，不要提前下判断。不过，齐天显，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即使冲过来是最邪恶的恶魔，你也得想办法，将其纳入麾下。” ………… 潭州市郊外。 “差点自己又作死了……冷静点刘亦昕……直接冲上去才是傻子……”刘亦喘喘着粗气，强行压住自己想要用天罡之枪在超星城穹顶上轰个洞的想法。 超星城有沈湘琴这种猛人坐镇，直接冲上去无异于白给。 突然，刘亦昕想到什么。 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可行性，刘亦昕猛地一跃，背后紫色光翼张开，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以亚音速飞去。 （刘亦昕，就是这样的人，脑门一热就把事情干出来了，简直是冲动的代名词） ………… “那个反应又出现了！”眼尖的唐融雪看着全息屏幕惊呼道。 “冷静，看样子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齐天显看着那个光点说。“你看，它迅速爬升到了六万六千英尺，速度也达到了900多公里每小时，然后……朝着日本去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果然是刘亦昕。”叶天璇道。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在日本的弦神也不一定只有刘亦昕一个，放心点，璇姐。”唐融雪安慰叶天璇。 “叶天璇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目前来说，那个信号最有可能的来源就是那个疯女人。为此，我会加强超星城的防备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把程湮请过来帮忙。” “程湮？你确定？” 叶天璇其实认识程湮，在暗湮没有分裂之前。 “根据我的情报，刘亦昕最近在于程湮交往，如果把程湮请过来的话，我们搞定刘亦昕的几率会大增。” “你的情报网络还能查到这种东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啦。” “不过……在暗湮这种组织，和一个敌对组织的盟主交往……这未免也太……”叶天璇大为不解。 “这更加说明了刘亦昕其实不是全身心地效忠于暗湮组织，这样的话，把她挖过来也许更容易一点。” “不愧是你……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完成御弦计划。”叶天璇吐槽道。 “……抱歉，我可能说的话不太让你高兴。不过，我的确是比较期待把那家伙弄来。” “没事，我没那么敏感，我只是想吐槽你一下而已。”叶天璇笑了笑。 ………… 东京，日本陆上自卫队对抗暗蚀部队(JAFT)JP192“死灵の樱”战队驻地。 “我能见一下势州长空小姐吗?”刘亦昕用极其不标准的日语对门前的卫兵说。 “对不起，势州小姐现在很忙，不能接见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卫兵道。 “怎么，挑衅啊?我才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呢，告诉你，我是第一弦神刘亦昕。”刘亦昕的声音听起来极其不爽。 “我倒是想问你，暗湮的弦神，跑到我们日本空自门口干嘛。别忘了日本政府可是对你们在濑户内海上空的搞的那一堆违章建筑相当不满呢。” “没看出来吗，我是来找你们上司的。真是的，什么人啊，JP192的人也不能摆这么大的牌面啊。” “加藤，别为难她了，那个女孩是我的熟人，放他进来。”JP192战队休息室里传来一声少女的嗓音。 刘亦昕一边迈进休息室的门，一边冲着名叫加藤的卫兵做鬼脸。 加藤叹了一口气，“老大是怎么和这么一个女神经好上的，马鹿。” ………… “阿啦啦，刘亦昕，什么风把你刮来的?”白发少女对着刘亦昕笑着说。 她便是日本空中自卫队对抗暗蚀部队（JAFT）的王牌，隶属JP192“死灵の樱”战队的势州长空。虽然名字给人一种男孩子的误解，但她的确是女孩子。 “……我是被气来的。”刘亦昕一脸不爽。 “你的日语有语法错误哦。”势州长空笑着说。“我还是用中文跟你说话吧，说吧，什么东西气着我了。” “叶天璇。”刘亦昕直截了当地说。 “叶天璇？那个抢在我之前终结了第六次暗蚀事件，杀死了暗蚀者0301号的第三弦神？她又怎么惹着你了?她又抢你人头了？” “不，我已经查出来了，清阳惨案，就是她干的。” “她干的?你确定她是干那种事情的人？” “确定，我想办法恢复了清阳城的黑匣子，监控录像明明白白，是不会有错的。不亲手宰了她，无法告慰清阳城死去的五十五万人！” “那你能拿她怎么样呢？”势州长空问。“就算她已经不是全胜时期了，但她现在已经归入了CAFT的麾下。你就算打得过她，你能打得过那尊玩冰的大佛吗?” “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啊！” “别开玩笑了，进攻超星城？这不是明摆着朝亚东宣战吗？不可能，你太冲动了。” “我倒没有傻到那种程度，但是，你要知道，我活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我的父母，亲人朋友，以及清阳城五十五万死难者复仇。如果我达不到这个目的……我……不如去死……”刘亦昕咬牙切齿。 “就算你这么说，也得仔细想想，杀掉叶天璇意味着什么。别忘了，第三御弦核心是十二颗御弦核心中能量最为庞大的一颗，这也意味着，很难找到能够容纳第三御弦核心的容器。第三核心是按照张心若的能力，性格和天赋制造的，就算如此，你们暗湮组织在消耗了五千多个张心若的复制品之后，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我相信，就算叶天璇背叛了暗湮，暗湮的盟主夜祚平也不会下手杀掉叶天璇，但是……你……而且你仔细想想，叶天璇的性格就决定了，她是不可能主动毁掉一座城市的。” “就算你这么说，但叶天璇毁灭了清阳城的事实并没有变化，既然如此，她就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但是，如果你杀死了叶天璇，第三御弦核心，会失控的吧。如果御弦核心失控爆发……那就是第二次清阳惨案，你真的愿意如此吗？” “愿意，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辞。杀死叶天璇后，我便会自裁。至于第一御弦核心和第三御弦核心，就让CAFT自己回收吧，反正那是CAFT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属于暗湮。” “执念真是深呢。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为此而存在的话，我建议你改变一下方法。” “改变方法？” “你可以想想办法，潜入超星城，然后用比较平和的方法杀掉她。根据CAFT的手册，御弦核心的爆发只有在核心处于激发态时才会发生，如果说，你让她在没有展开能力时便死去，御弦核心便会在基态弹出，不会产生任何可能的破坏。但是……你就这样干掉了暗湮的王牌……真的不会让你的组织的高层对你做出不利的决策吗？” “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不是说，弦神在没有使用能力的状态被杀死不会导致核心的爆发吗？那么，无论如何，只要我在完成使命之后立即自裁，组织就没法对我怎么样了，就算是扬了我的骨灰，我也不会再有意识去体会了。”刘亦昕平静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CAFT最近刚刚邀请JAFT前往超星城参加交流活动，我一直觉得这种活动没意义，根本就不想去。但是空自高层强行把我列入了代表团名单。你就易容成我的模样，用我的邀请函，跟着代表团一起进入超星城，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势州长空拿起桌子上的两张机票，对刘亦昕说。 “阿里嘎多！”刘亦昕猛地跪下来，给势州长空磕了个头。 “你啊……”势州长空无奈地挠了挠头。 正当刘亦昕拿起机票准备出门时，势州长空突然喊道： “且慢，还有件事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在陆上和超星城千万不要使用你的御弦能力。要知道，御弦核心是CAFT的东西，被他们的卫星探测到专属于弦神的灵能反应，你就完了。可以使用你自己的本体能力，但是记住，千万不要激活御弦核心！” “我知道了。”刘亦昕如此说。 ………… 由日本空自对抗暗蚀部队访问团包下的全日空787客机，于2049年3月26日上午九点整，在东京成田机场起飞，向着超星城问天机场飞去。 ………… 2-2 “嘿！会长，你看这个！”唐融雪抱着一本大厚书，冲进了学生会室。“从天都刚刚寄过来的，寄给你的。” “你买了啥？”叶天璇好奇地问沈湘琴。 “不是买的，是让CAFT档案部发给我的，御弦核心的数据手册。” “数据手册？” “嗯，虽然说御弦核心已经流散了不少。但是数据手册还留着，这是目前为止全世界有关御弦核心的最详细的资料，里面甚至还包含了每颗御弦核心的底层程序和算法。” “我记得……数据手册不是在御弦核心内部也有保存吗？只要在御弦核心的视网膜投影上执行调用操作，就可以访问数据手册的吗？”叶天璇纳闷。 “不一样，直接调用的御弦核心数据手册的话，只能访问你这颗核心的操作方法，但是，这本资料集中记载了全部十二颗御弦核心的数据，我相信这对于我们来说十分管用。” “等等！！这玩意好像没多少用吧？虽说写的够详细，但是最后使用御弦核心的时候不是一样是‘凭感觉’使用？”齐天显问道。 “这就是你太naive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没有完全掌握弦神之力。”沈湘琴笑了笑。“御弦核心其实是很复杂也很有可玩度的东西，比一般的虚相核心可玩度还要高。你说是给人一种‘凭感觉’的样子，只是你的潜意识在下意识地调用御弦核心的预设算法，来影响世界的规律，实现你想要的效果。而实际上呢，只要能够了解核心的指令集，就可以从底层编写出一套技能的算法，优化原本的技能，用最少的能量，实现最为强大的结果。甚至定制你所需要的技能，乃至专属武器的形态以及神冕。叶天璇我不清楚，至少我常用的技能，都是经过我自己改写过的。” “啊……结果还是要磕算法是吧。”齐天显垂头丧气道。 “要不然怎么说御弦核心是人类唯物主义科技的结晶呢，若是靠着感觉就能变强，那岂不是倒向了唯心主义？”叶天璇说。 “这有明显的区别吗？就算虚相核心和御弦核心完全是唯物科技的产物，效果也够唯心了吧。”唐融雪吐槽道。 “只是特效！特效！帅是一辈子的事好吧？”叶天璇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你别说，使用者的心境的确对御弦能力的发挥有着极大的影响呢。叶天璇御弦核心深度封印的原因，亚科院的专家们也没有定论，但是现在各种迹象越发表明，导致叶天璇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并非是物理原因。” 叶天璇全身猛地一震，仿佛突然之间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般，她抱着头惨叫起来。 “怎么了？小璇？”齐天显大惊失色。 但是须臾，她便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只是感觉我似乎忘掉了什么，用力去想，又想不起来，越是迫切地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越是万分痛苦，头就像要裂开一般，心脏都要爆炸了，大脑一片空白……”叶天璇喃喃道。 “那就差不多了，我想，当你能够想起自己究竟忘掉什么的时候，便是取回你的力量之时。当然，这只是我猜的。”沈湘琴如此说。 “这样吗……可是我一直感觉内心有另一个存在……在抗拒着我取回那份记忆……抱歉，这样说会不会让你们感觉很……” “我们理解你，叶天璇，这个世道，谁没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我们只是担心你啊。” “没事，没事。”叶天璇摆摆手道。“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 就在这时，一条紧急通信全息窗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会长，出大事了！你记得之前CAFT高层邀请JAFT来华交流是事情吗？” “记得啊，有什么问题吗？” “JAFT代表团所乘坐的飞机刚刚着陆在问天阁机场，代表团已经下了飞机，目前正在依次通过关口，进入通往地下城的高速电梯。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在关口布置了骨骼扫描仪，之前我们还在怀疑您，但是，果不其然钓上大鱼了，来访者里面有一个人，和JAFT提交的数据有很大出入，而且我们查了一下，那家伙，似乎就是您说的那个刘亦昕！我们不敢打草惊蛇，现在她正在等待电梯，我们该如何处置？” 沈湘琴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然后回答道： “放她进来吧，我还愁她不来呢。”接着，沈湘琴扭头对齐天显道：“接下来就是你的战斗了。” “等等……那家伙的目标是我吧？暗湮绝对是想要把我抓回去。”叶天璇问道。 “嗯，我猜是。不过，还是要委屈你当一下诱饵了，叶天璇。”沈湘琴道。“考虑到你的安全，在事成之前，你的能力不要关闭，至少保持一个最低限度的防御力场开启。如果行动失败，立即呼叫增援，千万不要逞强，拖住她就行。你有信心吗？” “有，只要有‘逆鳞II’的增幅，我还是能在极短时间内使用御弦能力的，在逆鳞II启动期间，我甚至能在战斗中占上风。” 在全面清算了CHEN之后，唐融雪从已经完全被侵蚀的秦奕飞的体内剥离出了他所使用的虚相核心。结果，她发现，秦奕飞的虚相核心内核已经被换成了“逆鳞”。 实际上，叶天璇之前所使用的那把名为“逆鳞”的电浆刀，与秦奕飞所使用的“逆鳞”核心，皆源自于暗蚀者0301号的残骸。 暗蚀者0301号，第六次大浩劫时在北海道出现，是目前为止有记录的最强暗蚀者之一，其形态为一头长着紫黑色鳞片的以太恶龙。尽管从未遇到过以恶龙形态出现的暗蚀者，但叶天璇还是竭尽全力击杀了这头恶龙，及时终结了第六次大浩劫事件，避免了成千上万的牺牲。 但是即使被杀死，暗蚀核心被叶天璇击碎，巨龙的残骸仍蕴含着强大的虚相能量，无论是龙鳞，龙血还是龙骨，都被认定为极好的灵能传导材料。而这些鳞片中独特的“逆鳞”，更是拥有接近御弦核心的能量反应。 虚相核心最重要的便是内核，用具有良好灵能传导性的内核材料制造的虚相核心，能够更高效地提取，存储和转化灵能，也即真空零点能。 其中，最为高级的材料“超弦结晶”的形成条件最为苛刻，需要普朗克温度下的超弦重结晶，目前人类唯一的一颗超弦结晶便是在原初浩劫空间沸腾的极端物理条件下产生的一颗十二面体形结晶。 那颗结晶后来到了CAFT手里，在经过仔细切割，蚀刻和激活后，便成为了能够扭曲规律的弑神武器:“御弦核心”。 至于一般的虚相核心，则使用经过特别处理的单晶硅，或是碳化硅，金刚石等材料制作。越高级的虚相核心，使用的灵能传导材料则越发昂贵，也越发罕见。 而这些由暗物质组成的龙之遗物，则是仅次于超弦结晶的灵能材料。 在战斗后，暗湮回收了这些珍贵物质，试图在解析其结构后，将其作为量产型御弦核心的内核。但是，后来发现，逆鳞核心不但没有达到模仿御弦核心的预期功能，还对使用者有较强的侵蚀性，如果使用者没有足够强的抗性，很容易导致使用者失控而异化，能够承受逆鳞侵蚀的能力者已经不再需要逆鳞核心的增幅了。最终在权衡效益之后，暗湮抛弃了逆鳞计划，转而专心投入了制造弦神的计划之中。 后来，叶天璇因为“奇怪的原因”丧失了大部分御弦能力，正当暗湮诸位元老头疼之际，叶天璇偶然发现接触逆鳞核心能够使她短暂恢复力量。于是，暗湮将利用逆鳞核心，为叶天璇打造了那把名为“逆鳞”的刀。 可能是因为以太魔龙畏惧击败自己的第三弦神的缘故，“逆鳞”强烈的侵蚀性丝毫伤害不了叶天璇分毫，这也使得叶天璇在丧失力量后，仍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强悍的战斗力。不过，那把以龙之遗物打造的唐刀，已经化为齑粉，叶天璇也已不再是暗湮的王牌战力。 直到秦奕飞暴死之后，唐融雪在秦奕飞的残骸中剥离出了一颗奇怪的核心，经过叶天璇的鉴定，那正是她曾经使用过的逆鳞核心。在叶天璇的恳求下，这颗逆鳞核心被镶入了血饮锋刃之中，成为了逆鳞II,而这颗曾经导致秦奕飞暴毙的核心，居然真的如同预想一样，臣服于叶天璇的气息之下，也让叶天璇的御弦能力恢复了不少。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来吧，开始我们的战斗吧！”沈湘琴高举右拳。 ………… 超星学院。 “大家好，我是日本航空自卫队对抗浩劫部队‘死灵の樱’战队队长势州长空，今年18岁，因邀前来参加为期两周的交流活动，请多多指教了。”刘亦昕深深鞠了一躬。 人皮面具下，刘亦昕用已经被变声器变化过的音调对弑神战队的诸位漫不经心的介绍道。眼睛却一直偷偷盯着叶天璇。 叶天璇自然发现了刘亦昕的异常举动，表面上仍在和唐融雪偷偷聊天，实际上却已经将灵能屏障和扭曲空间力场开到了最大。她早已死死攥紧了腰间的“血饮锋刃”，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而沈湘琴则一直待在这件教室正上方的空教室中，用监控录像监视着教室中的一切。只要刘亦昕稍有非分之举，她便会立即融穿天花板天降于此。她的手中同时攥着安装在学校中的能力抑制力场的遥控器。她早已安排，所有的活动都在已经安装有能力抑制力场的地方进行，在所有人的力量都被强力压制的情况，叶天璇在启动逆鳞II时强大的瞬时功率几乎能够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为了防止电路被刘亦昕的能力干扰，她特别要求齐天显在所有的能力抑制力场装置的动作电路部分安置了一个单光子。这也是齐天显御弦能力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用处之一，这些单光子以齐天显为中心，组成了一张量子纠缠的网络，使得信息能够瞬间在能力抑制力场设备，以及叶天璇，沈湘琴，唐融雪等人之间交换，尽管这种量子纠缠通信网络效率差到只能传输简单的字符，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排除刘亦昕对通信的干扰的方法。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我看你往哪儿逃。今天，你是一定会被我们归入麾下的！”沈湘琴暗笑。 但没有任何人想到，刘亦昕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回收叶天璇，而是与她同归于尽。 ………… 环海公园。 作为超星城最大的公园，环海公园拥有五平方公里以上的广阔水域，经过精心设计的顶级人造景观。 弑神战队几乎全数出动，带着死灵の樱代表团的日本代表们一同参观这个世界生态城市建造的典范。（其实说白了就是郊游） 看着正跟JP192战队队员藤原水月聊的火热的妹妹齐天旻，以及她身边的苏小柔，齐天显不禁在内心羡慕她们，能够尽情享受这难得的休息。 而他却有特殊任务在身。 “对了，势州长空同学，你是因为什么加入JAFT的呢？”齐天显问道。 “为了好玩。”“势州长空”随口答道。“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决定成为灵能使的呢？” “你知道国际灵能使宪章的第一条吗？” “宪章？” “灵能使作为人类对抗衰变的先锋，应当主动承担起灵能使宪章所规定的光荣职责;以彻底驱逐暗蚀对太阳系以及整个宇宙的侵蚀为终极理想，奉献全部生命与力量，捍卫人类文明，捍卫人类生存的尊严，捍卫宇宙全部知觉生命的权利，至死方休。” “你说那个？”“势州长空”如同是听到新鲜事物一般面露好奇的神色。 不愧是你。齐天显暗暗腹诽。暗湮果然根本就不是真心在对抗暗蚀。暗湮的弦神，连宪章都不会背吗。 其实叶天璇在来超星之前也不知道宪章的内容，但她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对能力者宪章精神的身体力行。 但刘亦昕则完全不同，刘亦昕并非是为了对抗暗蚀才成为弦神，成为弦神只不过是一个既定事实。她存在的目的便只有复仇，除此之外，便是当暗湮的工具人，权且当做找点乐子。 “不过，几十天前，的确有个人跟我大谈责任使命之类的东西，但是，以现在我们的实力，真的能够达成宪章规定的使命吗？自从原初暗蚀事件之后，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人类取得了什么成果吗？我们不是还是一样偏安于东亚半壁？我们只能死守西欧和夏威夷，但东亚的暗蚀就被肃清了吗？没有！我们只能蜗居在大城市里，躲在太空轨道和地下城中，祈求着暗蚀不要降临在我们头上，灭顶之灾晚点降临，不过如此！宪章什么的，都是鬼话！真有那本事，就赶紧打进北美洲的暗蚀老巢，彻底把那些东西干掉啊！”做得到吗？“势州长空”破口大骂。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暂时做不到彻底消灭暗蚀，但是如果我们一天不战斗，暗蚀就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民，人类文明就会被置于危险的境地。这就是我们灵能使存在的目的。”叶天璇突然出来，义正言辞地说。 “是吗？那可能是情况不同吧。日本所有的普通人都已经迁入了太空城，无论发生什么灾难，日本肯定是最先遭殃的，现在那边根本待不下去，我们干嘛费尽心思地守护本土啊。而亚东，在建设了数十座太空城之后，仍然不能将所有人迁出到轨道上，还有一两亿人留在地表，你们自然有守护的对象。照我看，地球完蛋就完蛋吧，早点星际移民吧。”刘亦昕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想着如何干掉眼前的叶天璇。 “地球毕竟是人类的家园，不到末日真的降临，我们不会放弃它。”叶天璇仍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准确地说是在试图向刘亦昕灌输国际灵能使精神的价值取向。但她也没有完全丧失戒备，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在几十天前将自己逼入绝境。 刘亦昕瞥见在自己和叶天璇的右侧，有一个背着压缩空气罐的建筑机器人正在用射钉枪固定木板，维修环海公园的环海栈道。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刘亦昕飞速改写了机器人中央芯片中的程序指令。 那个机器人，突然之间停下了动作，并将手中的射钉枪迅速对准叶天璇的眼睛，扣动了扳机！ 射钉枪威力其实不大，射出的钉子的威力随着距离会迅速衰减，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攻击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眼球，效果不言而喻。 但叶天璇是何等灵敏，在机器人将枪口对准她时，她已经用空间感知能力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毫不犹豫地展开空间扭曲力场。 向着叶天璇眼球射来的钉子如同是被一双大手牵引一般改变了方向。 唐融雪发出一声惨叫。钉子射进了她的右大腿外侧。 “没事吧势州长空？”叶天璇赶紧问道。同时，她瞬间抽出背后的太刀，将失控的机器人斩断。 “没事……”刘亦昕尬笑。“倒是这孩子……” “喂！叶天璇，你偏折攻击偏折到我身上是故意的吗？”唐融雪一边哭喊一边拔出插进腿中的钉子。伤口不出所料地愈合了。 “没事，不要管她，她是死不了的。”叶天璇对着唐融雪笑了笑。 唐融雪一脸悲愤。实际内心毫无波动。 这是一场恰到好处的配合。由于环海公园人流密集，放任失控的钉子乱飞显然容易误伤，但如果导向唐融雪，效果便完全不一样了。两人早就借助齐天显的量子纠缠通信实现了同步交流。 第一场决斗，刘亦昕败北。 ………… 刘亦昕在寻找第二次机会。 此时，弑神战队的众人带着死灵の樱战队继续参观超星城。 “这座桥呢，就是文武大桥，2032年建成，2035年随着超星城建成投入使用，采用的是悬索桥桥型，是超星城主要的地标之一。”叶天璇向刘亦昕介绍。 刘亦昕假装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认真听，实际上却在到处寻找能够操纵的硬件。无奈，在这座桥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对叶天璇造成任何致命伤害的硬件。就在这时，她的雷达感受到有一个东西正在文武大桥上方几千英尺的地方飞行。 虽然雷达给予她那个东西的成像，但她能明显地感到那东西是一架无人机。 刘亦昕迅速攻破了无人机的防火墙，对于能够驾驭一切电磁相互作用的她来说，防火墙就像纸一般薄。 接着，操纵无人机，俯冲。 ………… 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叶天璇猛地一看。 一架彩虹七无人机，带着音爆云，一边解体，一边向着她冲过来。 三百多米的高度，超过音速的无人机，留给叶天璇的反应时间只有不到零点五秒。 叶天璇几乎必然死去？ 必然？ 一个巨大的平面横在叶天璇和下坠的无人机之间，无人机猛烈地撞击象限屏障，无人机剧烈爆炸，残骸如同破碎的流星般四散飞扬。 而屏障却连涟漪都未曾溅起。 叶天璇，毫发无伤。 如果不是人皮面具的限制的话，刘亦昕此时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看。 第二场决斗，刘亦昕败北。 ………… “你觉得刘亦昕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抓走’我吗？”叶天璇问沈湘琴。“她做出的举动似乎不像是想把我带走，而是想要杀了我。” 已经把刘亦昕送回了酒店，沈湘琴和叶天璇在学生会活动室 “怎么，你怕了？”沈湘琴笑了笑。 “怕到是不怕，但这家伙一天到晚这样也很烦啊。而且，就算杀了我，把核心拿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匹配御弦核心的人啊。” “而且，就算她真的杀了你，也没有办法把你的核心给带走啊。”沈湘琴若有所思。 “算了不管了，今天神经崩的太紧了，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去。”叶天璇伸了个懒腰，便转身准备出门。 突然，叶天璇一转头，问：“那家伙不会黑进我的房间，搞出什么事情吧？” “我已经在你的房间里安装了防火墙和电磁屏蔽装置，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个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沈湘琴道。 ………… 晚上23:00。 叶天璇正浸泡在特制的培养液中。 她的胴体曲线柔和优美，经过长期锻炼的身材纤细而不柔弱，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柔顺的银发自由散落在晶莹的液体中，将这绝美的少女衬托地如同天使。 密度与人体相同的清凉液体，让她呈现出近乎失重般的悬浮态，让她处在一种近乎醉人的全身放松之中。叶天璇已经睡着，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仿佛全部的疲倦般都被这宛如深处母体之中的醉人舒适带走了一般。 叶天璇就是在这样的培养槽之中诞生的，尽管她不再需要清除因为迅速成长而积累的毒素，也不再需要借助培养液修复因死战而残破不堪的身躯，但这入浴般的极致体验仍然令她难以割舍。每当她疲劳不堪时，便会在这温润醉人的天堂之中，寻求彻底的放松。 然而，就在这时，这被快感缠绕的天堂，被恐惧环绕。 叶天璇突然睁开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感到了从未感受到的——缺氧的感觉。她奋力地呼吸着培养槽中本应该溶解了大量氧气的液体，试图从中获取氧气，但培养槽中的液体已经不再能够支持呼吸。 血液中的氧气含量已经降低到了极点，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叶天璇发动能力，击破培养槽的玻璃外层。她知道，外面仍然有足够的氧气。 “轰！” 一声巨响，培养槽的玻璃炸的粉碎，培养液猛地溢出培养槽，房间里像是发了洪水，一片狼藉，她的身体被玻璃割的遍体鳞伤。但她已经没空管这些，生物的最基本本能促使着她奋力咳出肺部的液体，然后剧烈地翕张胸腔，将那生命之火的助燃剂奋力摄入体内。 但是，这并不能缓解那致命的缺氧。 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胸背部剧烈疼痛，心脏如同要爆裂般的混乱跳动。 叶天璇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紫绀，慢慢地从她的肢体末端向着躯干扩散开来。 ………… “小璇！你没事吧！”齐天显的极紫外线光矛轰开了叶天璇紧锁的房门，他没空关心是否占了叶天璇的便宜。看到支离破碎的培养槽，以及浑身是血，昏倒在地的叶天璇，他感到眼前发黑。 唐融雪跟着齐天显一同跑了进来。 沈湘琴为了保证叶天璇的安全，不但在叶天璇的房间中安装了顶级的防火墙和全频段阻滞干扰器，还特别安排齐天显和唐融雪暂时搬进叶天璇的宿舍，生怕会有什么三场两短。 现在，果不其然。 齐天显翻过叶天璇的身体，猛掐叶天璇的人中。 但是，叶天璇并未苏醒。他将手指放在叶天璇的颈动脉上，震惊的发现，叶天璇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快要消失的程度了。 “天显哥，换我吧，非专业人士操纵容易产生二次伤害的。”唐融雪如此说。 齐天显立即退下，尽管内心烈火焚烧，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操作，害死叶天璇。 唐融雪把叶天璇平放在地上，一面给叶天璇进行胸外心脏按压，一面从自己腿上的皮带扣上抽出了挂在其上上的便携式圣血血清，弹出针头，插入叶天璇的颈动脉，让压缩空气推动活塞，将圣血血清注入叶天璇的体内。 选择颈动脉的原因是，叶天璇的血液循环几乎停摆，这样运用圣血血清能够优先保证大脑的存活。 在上次齐天旻昏迷事件之后，唐融雪开始利用自己的血来制造圣血血清，但血清在离体之后如果没有低温保存会很快变质，而且现场溶解血清冻干粉后再注射也不满足急救的需求。在CAFT的帮助下，唐融雪在血清中加入了防腐剂，并开发出了压缩空气动力的应急注射器，最终制成能够短时间维持生命的圣血血清针剂。 在稳住叶天璇的生命之后，唐融雪开始检查叶天璇病情。她将耳朵凑近叶天璇的胸口。作为学过医的人，她知道这种突然之间的…… 她听到如同粗糙的砂轮般的杂音。 “是空气栓塞！”唐融雪大喊。 她曾经体会过血管被注入几百毫升空气的痛苦，也知道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致命。进入心脏的空气在心脏的搏动下被搅成血沫，堵塞了心脏，让血液无法继续流动，纵然吸入再多氧气，也无法避免全身缺氧和心肺衰竭。 解剖家兔一般都会采取空气栓塞的方法使它窒息而死。 “怎么办？”齐天显问。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有心脏穿刺大法了。”唐融雪回答。“齐天显，你抓住璇姐的脚，把她倒着拎起来，使得她向左下方倾斜，让空气栓子远离动脉圆锥，我好穿刺，抽出栓子。” 尽管内心有一点害羞，但齐天显还是照做了。 唐融雪将刚才注射圣血的针管取掉空气泵，然后将针管从肋骨的缝隙中精准地刺进右心室，并拉动活塞。 抽出的东西并非是液体，而是泡沫。 在抽吸多次后，唐融雪抽出针头，示意齐天显放下叶天璇。 齐天显赶紧把叶天璇平放在床上，并用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 2-3 “唔……我还活着吗……这是天堂？”叶天璇慢慢睁开紫水晶般的眸子。由于身上的培养液本来就能促进再生，不到一个小时，叶天璇身上那些并严重的的玻璃割伤都迅速愈合了。 “放心，小璇，你还活着，多亏小雪及时救了你，刚才轰的一声培养槽就爆炸了，然后……我们冲进来后就发现你……” 叶天璇试着坐起，但被子却意外地滑落。 齐天显满脸通红，扭过头去，用手指了指叶天璇下面。 叶天璇低头一看，脸腾地一声便红了。她赶紧卷好被子遮住两个基本点。同时抄起枕头砸向齐天显，。 “你都看到了吧？不是说现在，我说刚才救我的时候。” “……”齐天显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言难尽啊~~~”唐融雪偷笑。“不过……璇姐……你是怎么弄成空气栓塞的？” 叶天璇指了指旁边已经炸的粉碎的培养槽。 “那个培养槽，里面的压力有一个兆帕，在这个压力下，氧气在培养液里才有足够的溶解度，让我在肺部灌满培养液的情况下还能够正常呼吸，但是……刚才……培养槽里面不知为何被注入了氮气，然后……我就差点憋死在里面了，本想炸开培养槽出来……结果一出来就晕了……” “减压病？”齐天显问。 “嗯，在高压下，氮气也能溶解于血液之中，但降低压力就会溢出，而且血液和身体组织也根本没法吸收这些氮气，于是这些气泡就会越聚越大，最后堵在心脏里面。”唐融雪说。“潜水员也会有这种问题，所以他们的氧气瓶里面不能混氮气，必须得混氖气和氦气，要不然，快速上浮就很有可能会致命。”唐融雪如此分析。 “不过……培养槽里哪来的氮气源呢？”齐天显问。 “沈湘琴给我的这个培养槽，是利用氮气和氧气的不同电磁特征，来分离空气中的氧气的，但是……电……电磁？不会是……”叶天璇浑身一震。 “嗯，凡是利用电磁原理工作的设备就有被那个第一弦神入侵的可能，她要是真的产生了某种特殊的电磁场，让分离设备制备氮气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整个房间的电磁波已经完全被屏蔽了啊？”齐天显若有所思。 “不会是顺着这个东西骇进来的吧？”唐融雪指了指培养槽的电源线。 “……你在逗我?顺着电源线能黑进来？50Hz的交流电有再多的干扰也被滤掉了啊？”齐天显不屑一顾。 “没准真有可能，刘亦昕曾经跟我说，任何导体只要与她相连，便能传递她的意志，无论多远……”叶天璇打了一个哆嗦。“刘亦昕，你赢了……”叶天璇长叹。 “那么现在，刘亦昕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她这是谋杀。电磁波通信可能会被她干扰，我马上用量子通信叫会长过去，一定要在那家伙对我家小璇犯下下一次罪行之前之前逮住她！”齐天显大怒。 “天显这是要扬了刘亦昕的骨灰的节奏。”叶天璇偷偷说。 “不过可以看出他很在意你，你看，他在生气的时候都已经对你宣布占有权了。”唐融雪贱笑。 “……你不要关注这些奇怪的东西好吧？”叶天璇一边穿衣服，一边敲了一下唐融雪的头。眼睛里却透出了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 “痛啊！”唐融雪哭喊道。 ………… 刘亦昕所居住的酒店。 “这下……应该干掉她了吧……”刘亦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带着难以掩盖的狂喜，发出扭曲的声音。她拆开了酒店墙上的插座，并用二指接触触点，不断地向着电网中连接的硬件发出操纵指令。 刚才，她通过电网溢出的电磁波远程定位了叶天璇，并惊喜地发现她正在培养槽里“补给”，便轻而易举地从电源线这条根本毫无防备的通路入侵了叶天璇的培养槽，并且倒转了氧分离装置的极性，将氮气送进叶天璇的培养槽中。 就算是弦神，也不能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生存吧？她如此想，虽然缺乏解剖学知识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法能够造成空气栓塞这种更为致命的病症，但这种举动能置叶天璇于死地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一声巨响，沈湘琴猛地踹开房门，还没等刘亦昕反应过来，沈湘琴已经按倒了刘亦昕。 “不许动！你已经被逮捕了！” “见鬼！是那个疯女人！”刘亦昕用颤抖的声音挤出这个词。 她的指尖溢出电弧，紫色的闪电混乱的蔓延着，试图击倒沈湘琴。但电弧接触沈湘琴的身体之前，便无力地熄灭。 “挣扎是没有用的，这间房间正上方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里面安装了最新型号的能力抑制力场发生器，你的能力已经无法使用了。” “呵呵，那不是意味着你的能力也不能使用吗？就算你比我等级高一级，在能把我的能力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能力抑制力场下，你也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办法拿出全部力量对付你，但以你的体术，你是对付不了我的。” 刘亦昕感到呼吸十分困难，压在她身上的沈湘琴似乎有千钧的重量。 果不其然，沈湘琴的胳膊和腿上都绑满了铅块，似乎是专门用来“压”她的。 接着，沈湘琴将一块沾满了乙醚的手帕捂在刘亦昕的口鼻上，不到两分钟，刘亦昕便渐渐停止挣扎，昏了过去。 捂妹神醚名不虚传。 拆掉绑在腿上的铅块，扔掉塞在鼻孔里的过滤器，沈湘琴站起身来，给刘亦昕戴上手铐。 “哼，小丫头片子，论玩阴的，你能玩过我吗？”沈湘琴冷笑。 ………… 刘亦昕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跟上次一样，被沈湘琴挂在墙上。 “你是真的牛逼，要跟我玩七擒七纵孟获吗？上天把你教训一顿，放出去了，结果你还来白给，你这个弦神是不是没长大脑啊？说吧，自己犯了什么事情，赶紧交代。” “少废话，要杀要剐，任您发落。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死，死而无憾了，”刘亦昕冷笑。“至于核心，还给你们罢了，老娘早就不想要这个破玩意了。” 沈湘琴露出一股邪魅的笑容。 “哦?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啊，只要叶天璇死了，我的夙愿也就实现了。”刘亦昕的语气无怨无悔。 “叶天璇死了？”沈湘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叶天璇，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偷看。” 叶天璇带着一丝严肃的表情走进了“刑讯室”，刘亦昕的眼神顿时变得如同要吞噬叶天璇一般。 “说吧，你为什么要加害我？”叶天璇冷冰冰的说道。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通体纯黑的“血饮锋刃”。“势州长空……不，刘亦昕，一天之内，三次谋杀，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杀手，又是射钉枪又是无人机，最后给我灌氮气，我可真是谢谢你，现在我可真是神清气爽呢。” “哼，我承认我不聪明，手段是拙劣了一点，但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刘亦昕冷笑。“你可真够厉害的，还不到十三岁，就敢杀人了？我都没有这样的觉悟。” “杀人？你说的是五行计划？那我也没有办……” “闭嘴！不要转移话题！三年前，你都在清阳城犯下了什么罪行，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从损坏的黑匣子里恢复了数据，监控录像看得明明白白！”刘亦昕怒吼道。 如同被闪电击中，叶天璇突然僵住了，接着，她突然跪了下来，抱住头，痛苦地喊叫起来。 在大脑如同爆裂开来般的剧痛下，叶天璇尘封意识深处的记忆，被如同决堤的闸门一般，溢流出来。 “……是的……是我干的。”叶天璇的眼泪忍不住地溢出。“我在清阳城的核心区，能力失控了。” “哈？”沈湘琴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愣住了。“你干的？” “嗯。由于某种原因，我在清阳城的核心区发生了能力失控，等我醒来之时，清阳城就已经变成了废墟，我就躺在废墟里面。这就是那份一直尘封在内心深处，虽然表面上已经完全忘却，但却一直困扰着我的记忆。” “呵，你终于肯承认了，所以你可以去亚东海残骸那里自裁以谢罪吗。” “等等，怎么可能？”沈湘琴问。“但是能力失控是不可能击坠整座城市的？失控我也有过，释放出的能量99.9%都是以中微子形式存在的，虽然能量巨大，但这种几乎跟任何物质都不会发生作用粒子，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沈湘琴反驳。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免不了我的责任。”叶天璇沮丧地说。 “哼，叶天璇，我算是看透你了，彻头彻尾的撒谎家，能力失控不过是借口，你是故意击毁清阳城的吧，是的，能力失控释放的中微子不可能毁掉城市，但是如果你主动运用能力呢？你的裂空之舞撕破城市的燃料箱不难吧？”刘亦昕怒吼。 “刘亦昕，叶天璇，你们冷静点，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沈湘琴道。“刘亦昕，叶天璇她自己已经承认了自己曾经在城市空港区失控，这点我就权且当做事实，不过你仔细想想，你的御弦能力是怎么来的？” “当我在废墟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一弦神了……等等，你是说……” “没错，你想想，第三弦神的失控怎么会导致第一御弦核心到了你身上？难道是第一弦神的原主人在城市坠落时死了，然后核心选中了你？别笑话了，那个人真的能拥有第一核心，怎么会轻易死掉，想想就说不通。” “所以……”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事必有蹊跷，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你在这场灾难中扮演了不可缺失的一环，总之，这事很诡异，但不是浩劫爆发是绝对的，刘亦昕，在真相大白之前，你能答应我不要再加害叶天璇了吗？”沈湘琴冷静地说，接下来，沈湘琴转向叶天璇：“叶天璇你也别急着怪罪自己，虽说你和清阳惨案一定有关，但是我很确定，一定不是你的错。” 刘亦昕和叶天璇沉默良久。 “对了，刘亦昕，你说监控录像被你恢复了？录像在哪儿？”沈湘琴饶有兴味地问道。 “在我的量子U盘里，全部被恢复的数据我都保存着。”刘亦昕极不情愿地说。“不过，虽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原谅她。”刘亦昕恶狠狠地说道。“叶天璇，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也玩腻了吧，那好，我们决斗一场怎么样？你的‘逆鳞’好像已经恢复了，我们公平地打一架，不过分吧。” 叶天璇沉默。 沈湘琴立即呵斥刘亦昕：“你这么做，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吗？就算是叶天璇,也不会同意以性命相赌吧？算了，你还是在这屋里冷静冷静吧。” 说着，沈湘琴拉着叶天璇出了门，关了灯，并将刘亦昕锁在里面。 “等等！你们不会要饿死或者渴死我吧？” “会有人给你送饭送水的，你就先自己想想吧。” “喂！”刘亦昕绝望的声音响起，沈湘琴选择无视。 “会长……你真的相信，另有阴谋？”叶天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沈湘琴。如果能够证明那场造成五十五万人死亡的灾难并非是因她而起，她的内心会好受的多。 尽管她的过去仍然沉重。 “真的。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真心想要这样，那座城市就不会毁灭，但是城市却毁灭了，这就说明并非你的责任，而是另有隐情。而经过我对你这么多天的观察，你不像是会主动犯下如此罪行的人。” 听到这话，叶天璇感到心安了许多。 ………… “叶天璇，你过来看一下这个。这是刘亦昕所说的‘关键证据’，你有什么看法吗？” 学生会室中，沈湘琴，叶天璇和齐天显正在仔细研究来自刘亦昕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身着白色神冕的叶天璇与宇文真颜在空中激烈地缠斗，宇文真颜将太阳的光焰聚焦向叶天璇，但被叶天璇轻而易举地偏折开来。但当光焰击中地面，引发了一场不小的爆炸之后，叶天璇便已经陷入了失控状态。画面消失之前，可以看到宇文真颜满推力逃离。之后，画面便被从叶天璇体内溢出的白色光焰淹没。 叶天璇带着负罪感，看完了整个监控录像。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和我的记忆基本吻合，连我和宇文真颜战斗时，进行的所有能力操作都能对上。但是……我失去意识，就是在你看到光线从我身上溢出来的时候。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不过……”沈湘琴将画面倒回叶天璇失控前一点二秒的位置。“在这里，宇文真颜的光束并没有失控，但是却导致了你的失控。告诉我，那束光线射中了什么东西？” 叶天璇沉默不语。 “呵，不愿意说吗？那好，这是哪个位置的录像。”沈湘琴调出另一个进程，播放了对应光线焦点的位置的监控录像。 “这个女人，是谁？这些人又是谁杀的？”沈湘琴指着画面说。画面上，一个身着囚服的白衣女子被数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控制住，完全无法动弹。一辆囚车翻倒在地上，车体侧面有一个巨大的洞。而在这几个彪形大汉的四周，躺着一圈尸体，这些尸体大多残缺不堪，有的被击碎了半边脑袋，脑浆四溢，有的则被从沿着左髋关节到右肩关节整齐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 接下来，那束被叶天璇偏折的，来自宇文真颜的光束，击中了这个地方。在强光的灼烧下，发生了剧烈爆炸，这些人，包括那个白衣女子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不断在失重中扩散的血雾。 接着，叶天璇失控发出的光线便吞噬了一切。 “这……这是……”叶天璇呼吸急促。“这是……” “别紧张。”沈湘琴试图安慰叶天璇，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这是……我妈妈……”叶天璇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妈妈？你不是人造人吗？”沈湘琴大惑不解。 “是的……她叫叶存……是五行计划的研究所的研究员……多亏了她，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嗯？” “五行计划最开始时，只是单纯地命令姐妹们们互相厮杀，以决出拥有最强能力的个体，并让她战斗中逐渐成长。然而，姐妹们们却因为天生善良的性格，不愿‘处理掉’在战斗中落败的姊妹，甚至联合起来，反抗暗湮的统治。” “……” “暗湮显然不会允许暴动的发生，暴动很快被镇压，暴动的姐妹们被残酷地拆解。” “等等……你说的‘拆解’，是什么意思？”一向自诩内心强大的沈湘琴，听到这个词也不禁有些胆寒。 “就是字面意义，没有用的姐妹们，会被解剖，并回收器官。战斗中，胜利者也有可能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受损的强者，会被利用这些‘身体组织’修复。” 沈湘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样的人渣，才能干出这种事。” “如果只是单纯‘没有用’被拆解掉还算好的了，至少还会在局部麻醉下完成拆解手术。”叶天璇麻木地说道。“敢于反抗的姐妹，会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公开拆解，以震慑其他姐妹们。” “这……”沈湘琴差点晕倒过去。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不但如此，组织还要求，所有个体成熟后，必须在脑内植入特殊的芯片，以让她们响应‘最高权限指令’，听到拥有权限的人的‘最高权限指令’之后，会无条件执行这项命令，就算姐妹们心里不想做，就算命令是将她自己的肉一片片切下来烹饪后，自己吃下去，也必须执行。” “你说的……是真事吗？” “是的，我刚才说的切割自己的事，的确发生过。”叶天璇说。“而我，非常幸运，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瞒着组织，在为我们做虚相核心植入手术时，没有给包括我的四个姐妹植入那个脑内的芯片，这让我们成为了众多个体里面，为数不多的，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在她的羽翼下，我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但我不愿意杀戮其他姐妹们，在与X324号的战斗中，我宁可让X324杀死我毫不反抗，也不愿意按照所谓的‘最高权限指令’与324号战斗，在我即将被324杀掉的时候，我的能力突然爆发，将324号撕成了碎片，我赢了。但是，不响应最高权限指令的我也被认定为废品，被送去拆解，那个研究员也被组织软禁。但就当我绝望之时，我的最好的姐姐X739号，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与我交换编号，代替我接受拆解手术，以让我活下来。在那件事之后，我终于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五行计划的残酷逻辑，唯一能够拯救大家的，只有成为第三弦神，达成五行计划的最终目的。我开始同其他人一样互相杀戮，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会让姐妹们体面地死去。” “……” “最终我成功了，我被选中，参与植入御弦核心的实验。在那颗核心将二百多个姐妹化为灰烬之后，我被第三御弦核心选中，成为了第三弦神。在那之后，计划总算结束。在那个梦的空间中，我得知，御弦核心认可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唯一怀着拯救他人的想法，接受实验的。而其他的个体们，在最高权限指令的压制下，早已失去灵魂。” “但那个给了我自由和灵魂的研究员，已经被暗湮囚禁了。我最后以那个研究员的姓，和我最喜欢的星星的名字，给自己取了‘叶天璇’这个名字，也得到了暗湮组织内‘对称中心大人’的尊称，但是，我一直渴望着，救出那个拯救了我的人，或者说……我的母亲。我时时刻刻地收集者有关她的情报，想要利用我的权限营救她，但是两年多一直毫无进展，直到有一天，我得知叶存将被转押往暗湮在冥王星设置的监狱的消息，我决定趁着叶存在清阳城被转运的时间，趁机救下她。” 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在地球表面起飞，并直接飞往太阳系边缘的飞行器，拥有行星际巡航能力的飞行器由于运行速度不高，运行时间太长，需要完整的生态循环装置，体积巨大，无法克服地球表面巨大的重力井，只能在太空城停泊，并利用装有聚变发动机的空天飞机在地面和太空城之间摆渡。 “所以，你在营救叶存的过程中，受到了宇文真颜的阻挠，并与她发生冲突，在战斗中失手杀死了被你视为母亲的叶天璇，因为情绪崩溃而失控暴走，是不是？” “是的。”叶天璇点了点头。接着，她将头埋进齐天显的胸口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叶天璇并非是敏感柔弱之人，相反，自诞生之日起，就在血海里挣扎的叶天璇，内心已经极度强大。她能坚持到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着这份内心的坚强。 她能将自己在五行计划中的不幸经历平静地叙述出来，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正因如此，齐天显理解她。一直以来折磨叶天璇，让她在内心深处一直苦苦挣扎的这份惨痛教训，亲手杀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人带来的心理创伤之大不言而喻。 轻轻抱住叶天璇，齐天显温柔地对她说：“小璇，别哭了，坚强起来，会长，小雪，旻儿……还有我，无论你面对多么痛苦的事实，大家都会一直陪着你。” 叶天璇抬起头，用袖口擦净眼角不争气的泪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她喃喃地说。 “我知道了，叶天璇。”沈湘琴说。“我理解你自责万分的心情，本来这件事带给你的痛苦，已经通过尘封记忆得到了些许缓解，现在却被解放了出来，继续折磨你的内心。但是，你根本不必自责。因为，如果仅仅考虑你为了防御放出的空间扭曲力场，那束光线根本不可能划出那种轨迹！” “什么？”叶天璇和齐天显异口同声。 “在上次我‘考验’叶天璇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一个基本事实，叶天璇的空间扭曲会改变周围空间的曲率，利用空间本身的弯曲来偏折入侵的物体。宇文真颜聚焦的光束使得空气本身电离，而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等离子轨迹。你们仔细看看，这条光路像是空间扭曲造成的吗？” 叶天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条光路，说：“齐天显，你用一束激光朝我发射，我仔细研究一下。” 齐天显听到叶天璇的话。小心地凝聚出一个红色的空泡。 齐天显首先取来一张A4纸，用激光将其点燃。 纸张很快燃尽，屋里充满了烟。齐天显关上灯。 “咳咳咳！”沈湘琴皱了皱眉，这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干嘛啊齐天显，突然之间……” “丁达尔效应，你忘了？我只是为了让光路变得可见。”齐天显说。 之后，他从空泡中发出一道暗淡的红色激光束，向着叶天璇的胸口中央射去。 光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这是齐天显精心调整过的功率。 叶天璇已经打开空间扭曲力场。光束在叶天璇身边发生了显着的弯曲，但光线的弯曲轨迹，则是一条标准的光滑曲线。 “果然……”叶天璇喃喃道。 “光线被空间叶天璇偏折时，光路会变成一条平滑的曲线，因为空间在没有撕裂时不会发生曲率跳变的现象的，而这条光路却呈现为一条折线，就像是……齐天旻的‘折光能力’！”齐天显道。 “而且宇文真颜的能力也是和齐天旻一样的‘折光能力’，她的那束光就是聚焦的阳光！”沈湘琴幡然醒悟。 “那么，很明显，叶天璇，杀死你母亲的凶手不是你，而是……宇文真颜。”沈湘琴说。 叶天璇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内心中有什么压着她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为诡异了。”沈湘琴道。“众所周知，灵能使在使用能力时无意中发出的这些光芒的光谱是固定的，比如我是红色，齐天显是蓝色，叶天璇是白色一样，虽然相比灵能反应来说相当微弱，但对于辨别灵能使来说，这些辐射的光谱却比任何指纹还要可靠，就像是原子的发射光谱一般。叶天璇你看，你在失控时，发射出的光目视是白光，我通过分光光度计分析了那道光的成分，的确与叶天璇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白光只在城市第三空港货场出现，而且扩散了一百米就已经变得不可见了，这证明你体内溢出的这道灵能波在扩散了一百多米后就可以认为是已经衰减为0了，而城市核心区距离空港的距离是五百米，在这个距离下，任何破坏都不可能发生。”沈湘琴说。 “然而实际情况是，清阳城的动力室遭到正面冲击，燃料泄漏，发生化学爆燃，削弱了城市结构，导致城市因离心自转而解体。”齐天显说。“但是已经排除了叶天璇的灵能波直接冲击动力核心的情况。除非……还有比她失控的灵能波更强的能量源。”
第二卷-雷神之复仇 2-1 濑户内海上空，暗湮总部，刘亦昕的房间。 在仔细地端详了手中的黑匣子半个小时后，刘亦昕终于找到了拆开匣子的方法。黑匣子已经浸泡在海水之中三年，在打开之前必须在淡水中浸泡数个星期以除去盐分，因此直到现在，她才敢打开匣子。刘亦昕不确定记录仪是否完整，数据是否完好无损，或者尽可能地留存更多的信息。最坏的情况是，数据在再入大气层的撞击和高温中已经彻底损毁，刘亦昕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小心地拧开螺丝，卸除几厘米厚已经变形的的合金板，刘亦昕小型翼翼地取出装在匣子核心的电路板。线路板已经断成两截，但对于刘亦昕来说，接通这些断开的电路不算什么难事，但她还是用手指轻触闪存颗粒表面。 虽然上面的闪存颗粒看着外观还算完整，但刘亦昕还是心底一沉，这些来自21世纪20年代的3D-NAND闪存利用在双层浮空栅MOS管的第一栅极存储电荷的方法来保存二进制数据，刘亦昕能够利用她敏锐的电磁感觉来读取其中每一个MOS管栅极上的电荷，但不幸的是，她完全感应不到这些微栅极存在任何电荷——很明显，城市发动机聚变堆被爆炸毁坏，反应堆破损瞬间爆发出的高能粒子流和强烈电磁脉冲，每一样都能置这些闪存芯片与死地，也许那个CAFT的质之弦神能够解构这个闪存获取其历史，除此之外应该是没有任何能够恢复这些数据的方法了，即使对于她这个雷之弦神也一样。 但现在CAFT和暗湮之间时常有摩擦，想要拜托CAFT情报部的部长调查数据难度甚至大于直接恢复这些闪存中的数据，刘亦昕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存储装置了。清阳城始建于2028年，那个时候，空天飞机甚至还需要使用化学燃料，甚至还需要使用老旧的化学火箭来运送部分材料，量子存储器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黑匣子里，相反，除了3D-NAND闪存之外，更为古老的机械硬盘也安装在黑匣子中作为记录器使用。 黑匣子中安装有3个组成RAID1的24TB东部数据紫盘，刘亦昕取出它们后，发现这些氦气密封的硬盘已经全部变形，漏气了，可见以第一宇宙速度猛烈撞击地面时带来的损坏有多么巨大。硬盘已在物理上损毁，而且刘亦昕的电脑上也没有用于读取这些硬盘所需的SATA接口。但刘亦昕知道，机械硬盘的物理特性决定它即使盘片碎成几片也能恢复部分数据。而RAID1硬盘的特性是任何一个硬盘都包含全部数据，只要数据的损坏部分不完全相同，理论上，完全恢复数据不是问题。 刘亦昕打开电脑，在量子存储器上划定了一个24TB的空间，然后，她拆开硬盘，将碎裂的盘片一个个尽可能地拼成圆形，将左手小拇指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中，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则模仿着硬盘磁头的动作，在盘片上小心地画着圆圈，幸运的是，这些盘片上的磁数据虽然受到外界干扰明显消磁，但是刘亦昕对电磁场极度敏感的指尖仍旧可以读取盘片上的0与1,。 刘亦昕的大脑全速运转着，将这些盘片上磁场的微小变化转化为0和1，再翻译成USB接口的通信协议，将这些数据统统存进电脑。人类的大脑在高度开发后的运算能力着实恐怖，不到一下午，刘亦昕便将全部24T的数据转移进电脑。虽然能够读出这些“0”与“1”，但人类的大脑并不能直接将其翻译成能够被理解的信息，就像人看着一个.avi文件的二进制形式脑补不出小电影一样，刘亦昕还是要将这些数据交给拥有机械思维的CPU，QPU和GPU进行处理，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但完成信息的读取之后，刘亦昕已经精疲力竭，她读完数据便歪倒在席梦思床上，几乎瞬间便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刘亦昕才恢复了精力，坐到电脑前，开始准备从中恢复数据。 有关清阳城姿态和飞行参数的FDR部分已经完全损毁，但那段资料对她用处不是很大，关键数据是清阳城核心区的监控录像，这才是能够解开困扰刘亦昕三年的谜团的关键证据。从这些乱七八糟的0和1中恢复监控数据虽说不难，但相当耗费时间。刘亦昕知道，装在暗湮总部数据中心的超级计算机可以轻易为她所用，但她不想让上级的那帮人知道这些数据，于是便用自己性能还算可以的电脑进行解码。 视频渲染又持续了几个星期，期间刘亦昕受命执行了好几次任务。等到她所需要的超星城核心区监控画面被完全恢复，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所需要的便是找出造成清阳城坠毁的真正原因了。 刘亦昕的手不停颤抖着，经过这么多歌日日夜夜的解析，困扰着她三年多的问题，将在今天得到答案。 距离城市中心点最近的摄像头CQR-1542,是最有可能拍到城市中央能量爆发画面的一个。刘亦昕调用那个摄像头最后录下的画面： 清阳城是环形太空城，外观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巨大车轮，能源中枢，城市发动机位于中央的轮轴处，轮轴向外的一小圈则是空港，三个货港和三个客港对称地排列，。外边的“车胎”部分则是拥有1g离心重力的生活区，生活区“赤道”的中央为人工海。中心轴和外部结构之间由六根坚固的钛锆基合金辐条连接，辐条中安装有高速电梯。现在，刘亦昕看到的画面是动力室反应核心的景象。 灾难爆发前三秒，一切正常，直径达二十米的球形熔核炉的石英窗口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那是被磁场约束在熔核炉中央的聚变火球的光芒。发动机此时处于慢车状态，并不产生任何推力，熔核炉内壁的反射材料被关闭，反应产生的高能粒子被反射材料下方的半导体材料吸收，产生大量的电能和热能，电能被高压导线输送到城市生活区和空港以提供能源，而来自反应堆的热则被一回路冷却系统内的液态金属传导出去后，通过热交换器加热水以制造过热蒸汽，通过涡轮机回收部分能量后，余下的热则通过遍布全城的加温系统，将整个城市的气温维持在宜人的26度。D-3He混合物通过复杂的管路，注入反应核心，参与那个绚烂的等离子小太阳中的聚变反应，由质子，阿尔法粒子和电子组成的等离子废气则通过发动机喷口排出城市。 灾难爆发前两秒，一切正常。 灾难爆发前一秒，一切正常。 灾难爆发，一道耀眼的紫光从动力室的外部涌进动力室，迅速将能量转化为磅礴的冲击波，复杂的管线在冲击波的作用下扭曲断裂，磁约束系统失效，炽热的聚变火球迅速扩散，烧穿了反应堆的外壳，但聚变反应已经停止，因为其需要的高温高压条件已经因为聚变火球的扩散而丧失了。 但扩散开的等离子体依旧有数千度的高温，此时，化学上高度易燃的聚变燃料已经与动力室的空气均匀混合，在聚变火球的致命高温下，点燃了化学爆炸，这剧烈的气体爆炸顺着断裂的燃料管窜进了燃料箱，膨胀的气体，将本已严重变形的燃料箱撕开了一个大口，燃料立即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便是之后导致城市结构融化，整体解体的大爆燃的缘由。 刘亦昕摇摇头，这些时间点，她早已倒背如流，动力室的监控并不能给她任何直接结论。她所需要寻找的，是最初那道覆盖全城的蓝光的来源。她找到蓝光爆发时，光度最高的那个方向，继续查阅监控。 CQR5112，CQR6621,CQR1221……刘亦昕不厌其烦地调用监控，从动力室外走廊，到控制中心，再到燃料加注口，再到点火核心。没有任何一个视频能够给她答案，现在她已经看完了整个太空城核心舱的监控了，但依旧没能找到答案。 接下来，便是外面一圈的空港了。已经看了一整夜的监控了，刘亦昕的眼睛上浮现出浓厚的黑眼圈，但她依旧不知疲惫地调用，当她调用到三号货港的时候，她所需要的线索，出现了。 一排排货运空天飞机和运输舰整齐地排列在空港的泊位中，工人们正在忙碌地搬运着空天飞机机舱中的货物，或是操纵吊车，从运输舰的船舱中卸下一个个集装箱，或是用特制的抓斗，从采矿飞船的船舱中卸出成百上千吨的矿石。由于空港区靠近城市转轴，重力十分微弱，人们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工作，但他们却没有像宇航员那样戴着头盔，特殊的力场能够让空气在真空的太空中保持。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中，刘亦昕发现了异象： 天空中不断闪烁着金色的白色的光芒，就像……有谁在战斗？ 刘亦昕心头一震。 她急忙找到一个更加靠近那个光源的监控画面： 那个画面位于三号空港的货场，背景是无数层叠的集装箱。 空中，是两个少女的身影，那两个身影，她似曾相识： 身着高阶虚相装甲，目光锐利的少女，正不断地在掌心凝出耀眼的光束，向着另一位少女横扫过去，而另一名少女，身着花嫁一般的飘逸裙装，则不断用手中的轻剑画出诡异的图形，挡住锐利少女的攻击，并趁着锐利少女蓄能的间隙，不断将手中的轻剑斩向她。 那不正是，“羲和之车”末日虚相装甲的持有者，宇文真颜大人，和“空隙晚樱”的持有者，第三弦神叶天璇吗。 刘亦昕倒吸一口凉气，宇文真颜是传说中的“沃尔夫-拉叶型灵能使”，体内蕴含着行星级的磅礴能量。而看样子应该处于全盛状态的叶天璇，虽说能量不如宇文真颜，但能够任意操纵空间，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这两个家伙，每个人都有独自击坠清阳城的实力！ 录像上，两个人的激战仍在继续，就在这时，刘亦昕看到，宇文真颜将一束极其耀眼而粗大的光柱向着叶天璇发射过去—— 光柱被叶天璇身边扭曲的空间，偏折向另一个方向，击中了地面—— 叶天璇突然停住了动作，身边的白色光芒渐渐扭曲，她双手抱着头，如同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宇文真颜“羲和之车”末日装甲的八台引擎爆出强烈的紫光，在这巨大的推力下，宇文真颜几乎瞬间隐没在了浩瀚的星空中—— 而叶天璇则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射出极其耀眼的白光，此刻，叶天璇成了整个清阳城最耀眼的存在—— 这强光又像是风，周遭的集装箱和地面无不瞬间汽化。 巨光淹没了一切，画面上只有无尽的白，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画面又转为紫色，在紫色画面出现之后，信号开始混乱。 一切记录，在这里，彻底消失了。 刘亦昕已经面如死尸，她没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进了肉里，鲜血滴落。 “叶……天……璇……”刘亦昕冷冰冰地重复这个名字。三年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寻觅的真凶，便在此刻，昭然若揭。 ………… 与此同时，超星学院的篮球场上。叶天璇奋力弹跳，将手中的篮球灌进篮筐，此时是比赛的最后一秒。 “好球！”唐融雪欢呼道。“我们赢了！” 一声哨响，主持人江月夜宣布弑神战队胜利。 ………… “干得好哇！小璇！你帮我们弑神雪耻了啊！”齐天显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在你加入弑神战队篮球队之前，我们就从来没有赢过极夜战队。终于……终于……报仇雪恨了啊！” “额……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赢的……”叶天璇尴尬地笑了笑。江月夜知道她会打篮球后便直接将她推上了球场，叶天璇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 “……果然是小璇呢。”齐天显乐呵呵地说。 “呦~齐天显，你很开心吗~~”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齐天显寻声望去，那正是他所统帅的弑神战队最大的竞争对手，极夜战队的队长姚镇钧。那家伙左手搂着一位少女，右手也搂着一名少女，两名少女的面貌竟然惊人地相似，就像是双胞胎一般。 “他是谁啊？”叶天璇拽了拽齐天显的袖子。“那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这家伙是极夜小队的队长，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还是挺靠谱的，也算是我的朋友吧……就是人比较花心啦……同时跟几十几个女生不明不白的……”齐天显小声地对叶天璇说。 没想到那两个少女直接站了出来：“唉，妹控显，你这么说我们可就不乐意了，我们可是自愿加入镇钧前辈的后宫的，别把姚公子说的跟是变态似的。还有，好像你也在跟好几个女生不明不白的吧？说吧，你又是怎么跟转学生好上的？真不怕你的妹妹，会长和那个粉毛吃了你吗？” 叶天璇的脸噌地一声红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我们只是临时的搭档！对！搭档！” “行了行了你们别闹。”沈湘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队人之间。“姚镇钧，带着你的后宫团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齐天显，你赶紧跟我过来，这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 学生会活动室里。 “所以说，那个人的‘后宫’是怎么回事？”叶天璇问。 “他一直都这样，而且超星学院像是他这样的男生只多不少。”沈湘琴随口答道。 “可这……你们的风纪委员不管这事？” “抱歉，还真不怎么管。原生灵能使的能力基因是伴X显性遗传的，导致灵能使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我们也对抗不了客观规律啊。你没有注意到弑神战队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吗？比起这个，刚刚，我们的监控阵列检测到一个高能物体从洪都方向迅速接近超星城所在的地方，速度接近音速，正当巡逻队升空准备拦截时，那个物体在藏龙涧边缘突然停下了，然后迅速爬升到了三万六千英尺，然后以音速朝着潭州方向飞过去了。之后，它便消失在了潭州区域。” “不就是只血魔嘛，有什么好怕的，直接让天谴卫星用粒子光矛把它轰掉不就完事了吗？”唐融雪一脸不屑。 “如果是血魔的话，那就好办了。问题是，刚刚我细致地分析了那个高能物体发出的灵能波波形，发现了波形中存在弦神活动的迹象。” “弦神活动？你确定？” “嗯。而且弦神反应相当强烈。我已经询问了我已经知道的几个弦神，他们都没有在超星城附近活动。所以，现在就差你们两个没有确认了。今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你们有没有离开超星城？” “没有，上午我在打篮球。” “没有，上午我在看小璇打篮球。” “果然你们……是已经好上了……开个玩笑。那么，我们现在能排除掉任何对我们友好的弦神了。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第一，第五，第六，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六个弦神了。”沈湘琴若有所思。 “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叶天璇有些害怕地说。“那个疯女人可能还盯着我呢。” “冷静点，现在还没有任何结论，不要提前下判断。不过，齐天显，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即使冲过来是最邪恶的恶魔，你也得想办法，将其纳入麾下。” ………… 潭州市郊外。 “差点自己又作死了……冷静点刘亦昕……直接冲上去才是傻子……”刘亦喘喘着粗气，强行压住自己想要用天罡之枪在超星城穹顶上轰个洞的想法。 超星城有沈湘琴这种猛人坐镇，直接冲上去无异于白给。 突然，刘亦昕想到什么。 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可行性，刘亦昕猛地一跃，背后紫色光翼张开，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以亚音速飞去。 （刘亦昕，就是这样的人，脑门一热就把事情干出来了，简直是冲动的代名词） ………… “那个反应又出现了！”眼尖的唐融雪看着全息屏幕惊呼道。 “冷静，看样子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齐天显看着那个光点说。“你看，它迅速爬升到了六万六千英尺，速度也达到了900多公里每小时，然后……朝着日本去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果然是刘亦昕。”叶天璇道。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在日本的弦神也不一定只有刘亦昕一个，放心点，璇姐。”唐融雪安慰叶天璇。 “叶天璇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目前来说，那个信号最有可能的来源就是那个疯女人。为此，我会加强超星城的防备工作。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把程湮请过来帮忙。” “程湮？你确定？” 叶天璇其实认识程湮，在暗湮没有分裂之前。 “根据我的情报，刘亦昕最近在于程湮交往，如果把程湮请过来的话，我们搞定刘亦昕的几率会大增。” “你的情报网络还能查到这种东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啦。” “不过……在暗湮这种组织，和一个敌对组织的盟主交往……这未免也太……”叶天璇大为不解。 “这更加说明了刘亦昕其实不是全身心地效忠于暗湮组织，这样的话，把她挖过来也许更容易一点。” “不愧是你……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完成御弦计划。”叶天璇吐槽道。 “……抱歉，我可能说的话不太让你高兴。不过，我的确是比较期待把那家伙弄来。” “没事，我没那么敏感，我只是想吐槽你一下而已。”叶天璇笑了笑。 ………… 东京，日本陆上自卫队对抗暗蚀部队(JAFT)JP192“死灵の樱”战队驻地。 “我能见一下势州长空小姐吗?”刘亦昕用极其不标准的日语对门前的卫兵说。 “对不起，势州小姐现在很忙，不能接见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卫兵道。 “怎么，挑衅啊?我才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呢，告诉你，我是第一弦神刘亦昕。”刘亦昕的声音听起来极其不爽。 “我倒是想问你，暗湮的弦神，跑到我们日本空自门口干嘛。别忘了日本政府可是对你们在濑户内海上空的搞的那一堆违章建筑相当不满呢。” “没看出来吗，我是来找你们上司的。真是的，什么人啊，JP192的人也不能摆这么大的牌面啊。” “加藤，别为难她了，那个女孩是我的熟人，放他进来。”JP192战队休息室里传来一声少女的嗓音。 刘亦昕一边迈进休息室的门，一边冲着名叫加藤的卫兵做鬼脸。 加藤叹了一口气，“老大是怎么和这么一个女神经好上的，马鹿。” ………… “阿啦啦，刘亦昕，什么风把你刮来的?”白发少女对着刘亦昕笑着说。 她便是日本空中自卫队对抗暗蚀部队（JAFT）的王牌，隶属JP192“死灵の樱”战队的势州长空。虽然名字给人一种男孩子的误解，但她的确是女孩子。 “……我是被气来的。”刘亦昕一脸不爽。 “你的日语有语法错误哦。”势州长空笑着说。“我还是用中文跟你说话吧，说吧，什么东西气着我了。” “叶天璇。”刘亦昕直截了当地说。 “叶天璇？那个抢在我之前终结了第六次暗蚀事件，杀死了暗蚀者0301号的第三弦神？她又怎么惹着你了?她又抢你人头了？” “不，我已经查出来了，清阳惨案，就是她干的。” “她干的?你确定她是干那种事情的人？” “确定，我想办法恢复了清阳城的黑匣子，监控录像明明白白，是不会有错的。不亲手宰了她，无法告慰清阳城死去的五十五万人！” “那你能拿她怎么样呢？”势州长空问。“就算她已经不是全胜时期了，但她现在已经归入了CAFT的麾下。你就算打得过她，你能打得过那尊玩冰的大佛吗?” “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啊！” “别开玩笑了，进攻超星城？这不是明摆着朝亚东宣战吗？不可能，你太冲动了。” “我倒没有傻到那种程度，但是，你要知道，我活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我的父母，亲人朋友，以及清阳城五十五万死难者复仇。如果我达不到这个目的……我……不如去死……”刘亦昕咬牙切齿。 “就算你这么说，也得仔细想想，杀掉叶天璇意味着什么。别忘了，第三御弦核心是十二颗御弦核心中能量最为庞大的一颗，这也意味着，很难找到能够容纳第三御弦核心的容器。第三核心是按照张心若的能力，性格和天赋制造的，就算如此，你们暗湮组织在消耗了五千多个张心若的复制品之后，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我相信，就算叶天璇背叛了暗湮，暗湮的盟主夜祚平也不会下手杀掉叶天璇，但是……你……而且你仔细想想，叶天璇的性格就决定了，她是不可能主动毁掉一座城市的。” “就算你这么说，但叶天璇毁灭了清阳城的事实并没有变化，既然如此，她就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但是，如果你杀死了叶天璇，第三御弦核心，会失控的吧。如果御弦核心失控爆发……那就是第二次清阳惨案，你真的愿意如此吗？” “愿意，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辞。杀死叶天璇后，我便会自裁。至于第一御弦核心和第三御弦核心，就让CAFT自己回收吧，反正那是CAFT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属于暗湮。” “执念真是深呢。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为此而存在的话，我建议你改变一下方法。” “改变方法？” “你可以想想办法，潜入超星城，然后用比较平和的方法杀掉她。根据CAFT的手册，御弦核心的爆发只有在核心处于激发态时才会发生，如果说，你让她在没有展开能力时便死去，御弦核心便会在基态弹出，不会产生任何可能的破坏。但是……你就这样干掉了暗湮的王牌……真的不会让你的组织的高层对你做出不利的决策吗？” “我已经想清楚了，你不是说，弦神在没有使用能力的状态被杀死不会导致核心的爆发吗？那么，无论如何，只要我在完成使命之后立即自裁，组织就没法对我怎么样了，就算是扬了我的骨灰，我也不会再有意识去体会了。”刘亦昕平静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CAFT最近刚刚邀请JAFT前往超星城参加交流活动，我一直觉得这种活动没意义，根本就不想去。但是空自高层强行把我列入了代表团名单。你就易容成我的模样，用我的邀请函，跟着代表团一起进入超星城，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势州长空拿起桌子上的两张机票，对刘亦昕说。 “阿里嘎多！”刘亦昕猛地跪下来，给势州长空磕了个头。 “你啊……”势州长空无奈地挠了挠头。 正当刘亦昕拿起机票准备出门时，势州长空突然喊道： “且慢，还有件事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在陆上和超星城千万不要使用你的御弦能力。要知道，御弦核心是CAFT的东西，被他们的卫星探测到专属于弦神的灵能反应，你就完了。可以使用你自己的本体能力，但是记住，千万不要激活御弦核心！” “我知道了。”刘亦昕如此说。 ………… 由日本空自对抗暗蚀部队访问团包下的全日空787客机，于2049年3月26日上午九点整，在东京成田机场起飞，向着超星城问天机场飞去。 ………… 2-2 “嘿！会长，你看这个！”唐融雪抱着一本大厚书，冲进了学生会室。“从天都刚刚寄过来的，寄给你的。” “你买了啥？”叶天璇好奇地问沈湘琴。 “不是买的，是让CAFT档案部发给我的，御弦核心的数据手册。” “数据手册？” “嗯，虽然说御弦核心已经流散了不少。但是数据手册还留着，这是目前为止全世界有关御弦核心的最详细的资料，里面甚至还包含了每颗御弦核心的底层程序和算法。” “我记得……数据手册不是在御弦核心内部也有保存吗？只要在御弦核心的视网膜投影上执行调用操作，就可以访问数据手册的吗？”叶天璇纳闷。 “不一样，直接调用的御弦核心数据手册的话，只能访问你这颗核心的操作方法，但是，这本资料集中记载了全部十二颗御弦核心的数据，我相信这对于我们来说十分管用。” “等等！！这玩意好像没多少用吧？虽说写的够详细，但是最后使用御弦核心的时候不是一样是‘凭感觉’使用？”齐天显问道。 “这就是你太naive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没有完全掌握弦神之力。”沈湘琴笑了笑。“御弦核心其实是很复杂也很有可玩度的东西，比一般的虚相核心可玩度还要高。你说是给人一种‘凭感觉’的样子，只是你的潜意识在下意识地调用御弦核心的预设算法，来影响世界的规律，实现你想要的效果。而实际上呢，只要能够了解核心的指令集，就可以从底层编写出一套技能的算法，优化原本的技能，用最少的能量，实现最为强大的结果。甚至定制你所需要的技能，乃至专属武器的形态以及神冕。叶天璇我不清楚，至少我常用的技能，都是经过我自己改写过的。” “啊……结果还是要磕算法是吧。”齐天显垂头丧气道。 “要不然怎么说御弦核心是人类唯物主义科技的结晶呢，若是靠着感觉就能变强，那岂不是倒向了唯心主义？”叶天璇说。 “这有明显的区别吗？就算虚相核心和御弦核心完全是唯物科技的产物，效果也够唯心了吧。”唐融雪吐槽道。 “只是特效！特效！帅是一辈子的事好吧？”叶天璇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你别说，使用者的心境的确对御弦能力的发挥有着极大的影响呢。叶天璇御弦核心深度封印的原因，亚科院的专家们也没有定论，但是现在各种迹象越发表明，导致叶天璇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并非是物理原因。” 叶天璇全身猛地一震，仿佛突然之间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般，她抱着头惨叫起来。 “怎么了？小璇？”齐天显大惊失色。 但是须臾，她便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只是感觉我似乎忘掉了什么，用力去想，又想不起来，越是迫切地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越是万分痛苦，头就像要裂开一般，心脏都要爆炸了，大脑一片空白……”叶天璇喃喃道。 “那就差不多了，我想，当你能够想起自己究竟忘掉什么的时候，便是取回你的力量之时。当然，这只是我猜的。”沈湘琴如此说。 “这样吗……可是我一直感觉内心有另一个存在……在抗拒着我取回那份记忆……抱歉，这样说会不会让你们感觉很……” “我们理解你，叶天璇，这个世道，谁没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我们只是担心你啊。” “没事，没事。”叶天璇摆摆手道。“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 就在这时，一条紧急通信全息窗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会长，出大事了！你记得之前CAFT高层邀请JAFT来华交流是事情吗？” “记得啊，有什么问题吗？” “JAFT代表团所乘坐的飞机刚刚着陆在问天阁机场，代表团已经下了飞机，目前正在依次通过关口，进入通往地下城的高速电梯。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在关口布置了骨骼扫描仪，之前我们还在怀疑您，但是，果不其然钓上大鱼了，来访者里面有一个人，和JAFT提交的数据有很大出入，而且我们查了一下，那家伙，似乎就是您说的那个刘亦昕！我们不敢打草惊蛇，现在她正在等待电梯，我们该如何处置？” 沈湘琴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然后回答道： “放她进来吧，我还愁她不来呢。”接着，沈湘琴扭头对齐天显道：“接下来就是你的战斗了。” “等等……那家伙的目标是我吧？暗湮绝对是想要把我抓回去。”叶天璇问道。 “嗯，我猜是。不过，还是要委屈你当一下诱饵了，叶天璇。”沈湘琴道。“考虑到你的安全，在事成之前，你的能力不要关闭，至少保持一个最低限度的防御力场开启。如果行动失败，立即呼叫增援，千万不要逞强，拖住她就行。你有信心吗？” “有，只要有‘逆鳞II’的增幅，我还是能在极短时间内使用御弦能力的，在逆鳞II启动期间，我甚至能在战斗中占上风。” 在全面清算了CHEN之后，唐融雪从已经完全被侵蚀的秦奕飞的体内剥离出了他所使用的虚相核心。结果，她发现，秦奕飞的虚相核心内核已经被换成了“逆鳞”。 实际上，叶天璇之前所使用的那把名为“逆鳞”的电浆刀，与秦奕飞所使用的“逆鳞”核心，皆源自于暗蚀者0301号的残骸。 暗蚀者0301号，第六次大浩劫时在北海道出现，是目前为止有记录的最强暗蚀者之一，其形态为一头长着紫黑色鳞片的以太恶龙。尽管从未遇到过以恶龙形态出现的暗蚀者，但叶天璇还是竭尽全力击杀了这头恶龙，及时终结了第六次大浩劫事件，避免了成千上万的牺牲。 但是即使被杀死，暗蚀核心被叶天璇击碎，巨龙的残骸仍蕴含着强大的虚相能量，无论是龙鳞，龙血还是龙骨，都被认定为极好的灵能传导材料。而这些鳞片中独特的“逆鳞”，更是拥有接近御弦核心的能量反应。 虚相核心最重要的便是内核，用具有良好灵能传导性的内核材料制造的虚相核心，能够更高效地提取，存储和转化灵能，也即真空零点能。 其中，最为高级的材料“超弦结晶”的形成条件最为苛刻，需要普朗克温度下的超弦重结晶，目前人类唯一的一颗超弦结晶便是在原初浩劫空间沸腾的极端物理条件下产生的一颗十二面体形结晶。 那颗结晶后来到了CAFT手里，在经过仔细切割，蚀刻和激活后，便成为了能够扭曲规律的弑神武器:“御弦核心”。 至于一般的虚相核心，则使用经过特别处理的单晶硅，或是碳化硅，金刚石等材料制作。越高级的虚相核心，使用的灵能传导材料则越发昂贵，也越发罕见。 而这些由暗物质组成的龙之遗物，则是仅次于超弦结晶的灵能材料。 在战斗后，暗湮回收了这些珍贵物质，试图在解析其结构后，将其作为量产型御弦核心的内核。但是，后来发现，逆鳞核心不但没有达到模仿御弦核心的预期功能，还对使用者有较强的侵蚀性，如果使用者没有足够强的抗性，很容易导致使用者失控而异化，能够承受逆鳞侵蚀的能力者已经不再需要逆鳞核心的增幅了。最终在权衡效益之后，暗湮抛弃了逆鳞计划，转而专心投入了制造弦神的计划之中。 后来，叶天璇因为“奇怪的原因”丧失了大部分御弦能力，正当暗湮诸位元老头疼之际，叶天璇偶然发现接触逆鳞核心能够使她短暂恢复力量。于是，暗湮将利用逆鳞核心，为叶天璇打造了那把名为“逆鳞”的刀。 可能是因为以太魔龙畏惧击败自己的第三弦神的缘故，“逆鳞”强烈的侵蚀性丝毫伤害不了叶天璇分毫，这也使得叶天璇在丧失力量后，仍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强悍的战斗力。不过，那把以龙之遗物打造的唐刀，已经化为齑粉，叶天璇也已不再是暗湮的王牌战力。 直到秦奕飞暴死之后，唐融雪在秦奕飞的残骸中剥离出了一颗奇怪的核心，经过叶天璇的鉴定，那正是她曾经使用过的逆鳞核心。在叶天璇的恳求下，这颗逆鳞核心被镶入了血饮锋刃之中，成为了逆鳞II,而这颗曾经导致秦奕飞暴毙的核心，居然真的如同预想一样，臣服于叶天璇的气息之下，也让叶天璇的御弦能力恢复了不少。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来吧，开始我们的战斗吧！”沈湘琴高举右拳。 ………… 超星学院。 “大家好，我是日本航空自卫队对抗浩劫部队‘死灵の樱’战队队长势州长空，今年18岁，因邀前来参加为期两周的交流活动，请多多指教了。”刘亦昕深深鞠了一躬。 人皮面具下，刘亦昕用已经被变声器变化过的音调对弑神战队的诸位漫不经心的介绍道。眼睛却一直偷偷盯着叶天璇。 叶天璇自然发现了刘亦昕的异常举动，表面上仍在和唐融雪偷偷聊天，实际上却已经将灵能屏障和扭曲空间力场开到了最大。她早已死死攥紧了腰间的“血饮锋刃”，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而沈湘琴则一直待在这件教室正上方的空教室中，用监控录像监视着教室中的一切。只要刘亦昕稍有非分之举，她便会立即融穿天花板天降于此。她的手中同时攥着安装在学校中的能力抑制力场的遥控器。她早已安排，所有的活动都在已经安装有能力抑制力场的地方进行，在所有人的力量都被强力压制的情况，叶天璇在启动逆鳞II时强大的瞬时功率几乎能够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为了防止电路被刘亦昕的能力干扰，她特别要求齐天显在所有的能力抑制力场装置的动作电路部分安置了一个单光子。这也是齐天显御弦能力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用处之一，这些单光子以齐天显为中心，组成了一张量子纠缠的网络，使得信息能够瞬间在能力抑制力场设备，以及叶天璇，沈湘琴，唐融雪等人之间交换，尽管这种量子纠缠通信网络效率差到只能传输简单的字符，但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排除刘亦昕对通信的干扰的方法。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我看你往哪儿逃。今天，你是一定会被我们归入麾下的！”沈湘琴暗笑。 但没有任何人想到，刘亦昕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回收叶天璇，而是与她同归于尽。 ………… 环海公园。 作为超星城最大的公园，环海公园拥有五平方公里以上的广阔水域，经过精心设计的顶级人造景观。 弑神战队几乎全数出动，带着死灵の樱代表团的日本代表们一同参观这个世界生态城市建造的典范。（其实说白了就是郊游） 看着正跟JP192战队队员藤原水月聊的火热的妹妹齐天旻，以及她身边的苏小柔，齐天显不禁在内心羡慕她们，能够尽情享受这难得的休息。 而他却有特殊任务在身。 “对了，势州长空同学，你是因为什么加入JAFT的呢？”齐天显问道。 “为了好玩。”“势州长空”随口答道。“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决定成为灵能使的呢？” “你知道国际灵能使宪章的第一条吗？” “宪章？” “灵能使作为人类对抗衰变的先锋，应当主动承担起灵能使宪章所规定的光荣职责;以彻底驱逐暗蚀对太阳系以及整个宇宙的侵蚀为终极理想，奉献全部生命与力量，捍卫人类文明，捍卫人类生存的尊严，捍卫宇宙全部知觉生命的权利，至死方休。” “你说那个？”“势州长空”如同是听到新鲜事物一般面露好奇的神色。 不愧是你。齐天显暗暗腹诽。暗湮果然根本就不是真心在对抗暗蚀。暗湮的弦神，连宪章都不会背吗。 其实叶天璇在来超星之前也不知道宪章的内容，但她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对能力者宪章精神的身体力行。 但刘亦昕则完全不同，刘亦昕并非是为了对抗暗蚀才成为弦神，成为弦神只不过是一个既定事实。她存在的目的便只有复仇，除此之外，便是当暗湮的工具人，权且当做找点乐子。 “不过，几十天前，的确有个人跟我大谈责任使命之类的东西，但是，以现在我们的实力，真的能够达成宪章规定的使命吗？自从原初暗蚀事件之后，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人类取得了什么成果吗？我们不是还是一样偏安于东亚半壁？我们只能死守西欧和夏威夷，但东亚的暗蚀就被肃清了吗？没有！我们只能蜗居在大城市里，躲在太空轨道和地下城中，祈求着暗蚀不要降临在我们头上，灭顶之灾晚点降临，不过如此！宪章什么的，都是鬼话！真有那本事，就赶紧打进北美洲的暗蚀老巢，彻底把那些东西干掉啊！”做得到吗？“势州长空”破口大骂。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暂时做不到彻底消灭暗蚀，但是如果我们一天不战斗，暗蚀就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民，人类文明就会被置于危险的境地。这就是我们灵能使存在的目的。”叶天璇突然出来，义正言辞地说。 “是吗？那可能是情况不同吧。日本所有的普通人都已经迁入了太空城，无论发生什么灾难，日本肯定是最先遭殃的，现在那边根本待不下去，我们干嘛费尽心思地守护本土啊。而亚东，在建设了数十座太空城之后，仍然不能将所有人迁出到轨道上，还有一两亿人留在地表，你们自然有守护的对象。照我看，地球完蛋就完蛋吧，早点星际移民吧。”刘亦昕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想着如何干掉眼前的叶天璇。 “地球毕竟是人类的家园，不到末日真的降临，我们不会放弃它。”叶天璇仍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准确地说是在试图向刘亦昕灌输国际灵能使精神的价值取向。但她也没有完全丧失戒备，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在几十天前将自己逼入绝境。 刘亦昕瞥见在自己和叶天璇的右侧，有一个背着压缩空气罐的建筑机器人正在用射钉枪固定木板，维修环海公园的环海栈道。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刘亦昕飞速改写了机器人中央芯片中的程序指令。 那个机器人，突然之间停下了动作，并将手中的射钉枪迅速对准叶天璇的眼睛，扣动了扳机！ 射钉枪威力其实不大，射出的钉子的威力随着距离会迅速衰减，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攻击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眼球，效果不言而喻。 但叶天璇是何等灵敏，在机器人将枪口对准她时，她已经用空间感知能力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毫不犹豫地展开空间扭曲力场。 向着叶天璇眼球射来的钉子如同是被一双大手牵引一般改变了方向。 唐融雪发出一声惨叫。钉子射进了她的右大腿外侧。 “没事吧势州长空？”叶天璇赶紧问道。同时，她瞬间抽出背后的太刀，将失控的机器人斩断。 “没事……”刘亦昕尬笑。“倒是这孩子……” “喂！叶天璇，你偏折攻击偏折到我身上是故意的吗？”唐融雪一边哭喊一边拔出插进腿中的钉子。伤口不出所料地愈合了。 “没事，不要管她，她是死不了的。”叶天璇对着唐融雪笑了笑。 唐融雪一脸悲愤。实际内心毫无波动。 这是一场恰到好处的配合。由于环海公园人流密集，放任失控的钉子乱飞显然容易误伤，但如果导向唐融雪，效果便完全不一样了。两人早就借助齐天显的量子纠缠通信实现了同步交流。 第一场决斗，刘亦昕败北。 ………… 刘亦昕在寻找第二次机会。 此时，弑神战队的众人带着死灵の樱战队继续参观超星城。 “这座桥呢，就是文武大桥，2032年建成，2035年随着超星城建成投入使用，采用的是悬索桥桥型，是超星城主要的地标之一。”叶天璇向刘亦昕介绍。 刘亦昕假装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认真听，实际上却在到处寻找能够操纵的硬件。无奈，在这座桥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对叶天璇造成任何致命伤害的硬件。就在这时，她的雷达感受到有一个东西正在文武大桥上方几千英尺的地方飞行。 虽然雷达给予她那个东西的成像，但她能明显地感到那东西是一架无人机。 刘亦昕迅速攻破了无人机的防火墙，对于能够驾驭一切电磁相互作用的她来说，防火墙就像纸一般薄。 接着，操纵无人机，俯冲。 ………… 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叶天璇猛地一看。 一架彩虹七无人机，带着音爆云，一边解体，一边向着她冲过来。 三百多米的高度，超过音速的无人机，留给叶天璇的反应时间只有不到零点五秒。 叶天璇几乎必然死去？ 必然？ 一个巨大的平面横在叶天璇和下坠的无人机之间，无人机猛烈地撞击象限屏障，无人机剧烈爆炸，残骸如同破碎的流星般四散飞扬。 而屏障却连涟漪都未曾溅起。 叶天璇，毫发无伤。 如果不是人皮面具的限制的话，刘亦昕此时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看。 第二场决斗，刘亦昕败北。 ………… “你觉得刘亦昕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抓走’我吗？”叶天璇问沈湘琴。“她做出的举动似乎不像是想把我带走，而是想要杀了我。” 已经把刘亦昕送回了酒店，沈湘琴和叶天璇在学生会活动室 “怎么，你怕了？”沈湘琴笑了笑。 “怕到是不怕，但这家伙一天到晚这样也很烦啊。而且，就算杀了我，把核心拿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匹配御弦核心的人啊。” “而且，就算她真的杀了你，也没有办法把你的核心给带走啊。”沈湘琴若有所思。 “算了不管了，今天神经崩的太紧了，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去。”叶天璇伸了个懒腰，便转身准备出门。 突然，叶天璇一转头，问：“那家伙不会黑进我的房间，搞出什么事情吧？” “我已经在你的房间里安装了防火墙和电磁屏蔽装置，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个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沈湘琴道。 ………… 晚上23:00。 叶天璇正浸泡在特制的培养液中。 她的胴体曲线柔和优美，经过长期锻炼的身材纤细而不柔弱，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柔顺的银发自由散落在晶莹的液体中，将这绝美的少女衬托地如同天使。 密度与人体相同的清凉液体，让她呈现出近乎失重般的悬浮态，让她处在一种近乎醉人的全身放松之中。叶天璇已经睡着，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仿佛全部的疲倦般都被这宛如深处母体之中的醉人舒适带走了一般。 叶天璇就是在这样的培养槽之中诞生的，尽管她不再需要清除因为迅速成长而积累的毒素，也不再需要借助培养液修复因死战而残破不堪的身躯，但这入浴般的极致体验仍然令她难以割舍。每当她疲劳不堪时，便会在这温润醉人的天堂之中，寻求彻底的放松。 然而，就在这时，这被快感缠绕的天堂，被恐惧环绕。 叶天璇突然睁开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感到了从未感受到的——缺氧的感觉。她奋力地呼吸着培养槽中本应该溶解了大量氧气的液体，试图从中获取氧气，但培养槽中的液体已经不再能够支持呼吸。 血液中的氧气含量已经降低到了极点，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叶天璇发动能力，击破培养槽的玻璃外层。她知道，外面仍然有足够的氧气。 “轰！” 一声巨响，培养槽的玻璃炸的粉碎，培养液猛地溢出培养槽，房间里像是发了洪水，一片狼藉，她的身体被玻璃割的遍体鳞伤。但她已经没空管这些，生物的最基本本能促使着她奋力咳出肺部的液体，然后剧烈地翕张胸腔，将那生命之火的助燃剂奋力摄入体内。 但是，这并不能缓解那致命的缺氧。 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胸背部剧烈疼痛，心脏如同要爆裂般的混乱跳动。 叶天璇重重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紫绀，慢慢地从她的肢体末端向着躯干扩散开来。 ………… “小璇！你没事吧！”齐天显的极紫外线光矛轰开了叶天璇紧锁的房门，他没空关心是否占了叶天璇的便宜。看到支离破碎的培养槽，以及浑身是血，昏倒在地的叶天璇，他感到眼前发黑。 唐融雪跟着齐天显一同跑了进来。 沈湘琴为了保证叶天璇的安全，不但在叶天璇的房间中安装了顶级的防火墙和全频段阻滞干扰器，还特别安排齐天显和唐融雪暂时搬进叶天璇的宿舍，生怕会有什么三场两短。 现在，果不其然。 齐天显翻过叶天璇的身体，猛掐叶天璇的人中。 但是，叶天璇并未苏醒。他将手指放在叶天璇的颈动脉上，震惊的发现，叶天璇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快要消失的程度了。 “天显哥，换我吧，非专业人士操纵容易产生二次伤害的。”唐融雪如此说。 齐天显立即退下，尽管内心烈火焚烧，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操作，害死叶天璇。 唐融雪把叶天璇平放在地上，一面给叶天璇进行胸外心脏按压，一面从自己腿上的皮带扣上抽出了挂在其上上的便携式圣血血清，弹出针头，插入叶天璇的颈动脉，让压缩空气推动活塞，将圣血血清注入叶天璇的体内。 选择颈动脉的原因是，叶天璇的血液循环几乎停摆，这样运用圣血血清能够优先保证大脑的存活。 在上次齐天旻昏迷事件之后，唐融雪开始利用自己的血来制造圣血血清，但血清在离体之后如果没有低温保存会很快变质，而且现场溶解血清冻干粉后再注射也不满足急救的需求。在CAFT的帮助下，唐融雪在血清中加入了防腐剂，并开发出了压缩空气动力的应急注射器，最终制成能够短时间维持生命的圣血血清针剂。 在稳住叶天璇的生命之后，唐融雪开始检查叶天璇病情。她将耳朵凑近叶天璇的胸口。作为学过医的人，她知道这种突然之间的…… 她听到如同粗糙的砂轮般的杂音。 “是空气栓塞！”唐融雪大喊。 她曾经体会过血管被注入几百毫升空气的痛苦，也知道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致命。进入心脏的空气在心脏的搏动下被搅成血沫，堵塞了心脏，让血液无法继续流动，纵然吸入再多氧气，也无法避免全身缺氧和心肺衰竭。 解剖家兔一般都会采取空气栓塞的方法使它窒息而死。 “怎么办？”齐天显问。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有心脏穿刺大法了。”唐融雪回答。“齐天显，你抓住璇姐的脚，把她倒着拎起来，使得她向左下方倾斜，让空气栓子远离动脉圆锥，我好穿刺，抽出栓子。” 尽管内心有一点害羞，但齐天显还是照做了。 唐融雪将刚才注射圣血的针管取掉空气泵，然后将针管从肋骨的缝隙中精准地刺进右心室，并拉动活塞。 抽出的东西并非是液体，而是泡沫。 在抽吸多次后，唐融雪抽出针头，示意齐天显放下叶天璇。 齐天显赶紧把叶天璇平放在床上，并用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 2-3 “唔……我还活着吗……这是天堂？”叶天璇慢慢睁开紫水晶般的眸子。由于身上的培养液本来就能促进再生，不到一个小时，叶天璇身上那些并严重的的玻璃割伤都迅速愈合了。 “放心，小璇，你还活着，多亏小雪及时救了你，刚才轰的一声培养槽就爆炸了，然后……我们冲进来后就发现你……” 叶天璇试着坐起，但被子却意外地滑落。 齐天显满脸通红，扭过头去，用手指了指叶天璇下面。 叶天璇低头一看，脸腾地一声便红了。她赶紧卷好被子遮住两个基本点。同时抄起枕头砸向齐天显，。 “你都看到了吧？不是说现在，我说刚才救我的时候。” “……”齐天显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言难尽啊~~~”唐融雪偷笑。“不过……璇姐……你是怎么弄成空气栓塞的？” 叶天璇指了指旁边已经炸的粉碎的培养槽。 “那个培养槽，里面的压力有一个兆帕，在这个压力下，氧气在培养液里才有足够的溶解度，让我在肺部灌满培养液的情况下还能够正常呼吸，但是……刚才……培养槽里面不知为何被注入了氮气，然后……我就差点憋死在里面了，本想炸开培养槽出来……结果一出来就晕了……” “减压病？”齐天显问。 “嗯，在高压下，氮气也能溶解于血液之中，但降低压力就会溢出，而且血液和身体组织也根本没法吸收这些氮气，于是这些气泡就会越聚越大，最后堵在心脏里面。”唐融雪说。“潜水员也会有这种问题，所以他们的氧气瓶里面不能混氮气，必须得混氖气和氦气，要不然，快速上浮就很有可能会致命。”唐融雪如此分析。 “不过……培养槽里哪来的氮气源呢？”齐天显问。 “沈湘琴给我的这个培养槽，是利用氮气和氧气的不同电磁特征，来分离空气中的氧气的，但是……电……电磁？不会是……”叶天璇浑身一震。 “嗯，凡是利用电磁原理工作的设备就有被那个第一弦神入侵的可能，她要是真的产生了某种特殊的电磁场，让分离设备制备氮气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整个房间的电磁波已经完全被屏蔽了啊？”齐天显若有所思。 “不会是顺着这个东西骇进来的吧？”唐融雪指了指培养槽的电源线。 “……你在逗我?顺着电源线能黑进来？50Hz的交流电有再多的干扰也被滤掉了啊？”齐天显不屑一顾。 “没准真有可能，刘亦昕曾经跟我说，任何导体只要与她相连，便能传递她的意志，无论多远……”叶天璇打了一个哆嗦。“刘亦昕，你赢了……”叶天璇长叹。 “那么现在，刘亦昕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她这是谋杀。电磁波通信可能会被她干扰，我马上用量子通信叫会长过去，一定要在那家伙对我家小璇犯下下一次罪行之前之前逮住她！”齐天显大怒。 “天显这是要扬了刘亦昕的骨灰的节奏。”叶天璇偷偷说。 “不过可以看出他很在意你，你看，他在生气的时候都已经对你宣布占有权了。”唐融雪贱笑。 “……你不要关注这些奇怪的东西好吧？”叶天璇一边穿衣服，一边敲了一下唐融雪的头。眼睛里却透出了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 “痛啊！”唐融雪哭喊道。 ………… 刘亦昕所居住的酒店。 “这下……应该干掉她了吧……”刘亦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带着难以掩盖的狂喜，发出扭曲的声音。她拆开了酒店墙上的插座，并用二指接触触点，不断地向着电网中连接的硬件发出操纵指令。 刚才，她通过电网溢出的电磁波远程定位了叶天璇，并惊喜地发现她正在培养槽里“补给”，便轻而易举地从电源线这条根本毫无防备的通路入侵了叶天璇的培养槽，并且倒转了氧分离装置的极性，将氮气送进叶天璇的培养槽中。 就算是弦神，也不能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生存吧？她如此想，虽然缺乏解剖学知识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法能够造成空气栓塞这种更为致命的病症，但这种举动能置叶天璇于死地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一声巨响，沈湘琴猛地踹开房门，还没等刘亦昕反应过来，沈湘琴已经按倒了刘亦昕。 “不许动！你已经被逮捕了！” “见鬼！是那个疯女人！”刘亦昕用颤抖的声音挤出这个词。 她的指尖溢出电弧，紫色的闪电混乱的蔓延着，试图击倒沈湘琴。但电弧接触沈湘琴的身体之前，便无力地熄灭。 “挣扎是没有用的，这间房间正上方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里面安装了最新型号的能力抑制力场发生器，你的能力已经无法使用了。” “呵呵，那不是意味着你的能力也不能使用吗？就算你比我等级高一级，在能把我的能力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能力抑制力场下，你也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办法拿出全部力量对付你，但以你的体术，你是对付不了我的。” 刘亦昕感到呼吸十分困难，压在她身上的沈湘琴似乎有千钧的重量。 果不其然，沈湘琴的胳膊和腿上都绑满了铅块，似乎是专门用来“压”她的。 接着，沈湘琴将一块沾满了乙醚的手帕捂在刘亦昕的口鼻上，不到两分钟，刘亦昕便渐渐停止挣扎，昏了过去。 捂妹神醚名不虚传。 拆掉绑在腿上的铅块，扔掉塞在鼻孔里的过滤器，沈湘琴站起身来，给刘亦昕戴上手铐。 “哼，小丫头片子，论玩阴的，你能玩过我吗？”沈湘琴冷笑。 ………… 刘亦昕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跟上次一样，被沈湘琴挂在墙上。 “你是真的牛逼，要跟我玩七擒七纵孟获吗？上天把你教训一顿，放出去了，结果你还来白给，你这个弦神是不是没长大脑啊？说吧，自己犯了什么事情，赶紧交代。” “少废话，要杀要剐，任您发落。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死，死而无憾了，”刘亦昕冷笑。“至于核心，还给你们罢了，老娘早就不想要这个破玩意了。” 沈湘琴露出一股邪魅的笑容。 “哦?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啊，只要叶天璇死了，我的夙愿也就实现了。”刘亦昕的语气无怨无悔。 “叶天璇死了？”沈湘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叶天璇，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偷看。” 叶天璇带着一丝严肃的表情走进了“刑讯室”，刘亦昕的眼神顿时变得如同要吞噬叶天璇一般。 “说吧，你为什么要加害我？”叶天璇冷冰冰的说道。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通体纯黑的“血饮锋刃”。“势州长空……不，刘亦昕，一天之内，三次谋杀，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杀手，又是射钉枪又是无人机，最后给我灌氮气，我可真是谢谢你，现在我可真是神清气爽呢。” “哼，我承认我不聪明，手段是拙劣了一点，但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刘亦昕冷笑。“你可真够厉害的，还不到十三岁，就敢杀人了？我都没有这样的觉悟。” “杀人？你说的是五行计划？那我也没有办……” “闭嘴！不要转移话题！三年前，你都在清阳城犯下了什么罪行，你心里不清楚吗?我从损坏的黑匣子里恢复了数据，监控录像看得明明白白！”刘亦昕怒吼道。 如同被闪电击中，叶天璇突然僵住了，接着，她突然跪了下来，抱住头，痛苦地喊叫起来。 在大脑如同爆裂开来般的剧痛下，叶天璇尘封意识深处的记忆，被如同决堤的闸门一般，溢流出来。 “……是的……是我干的。”叶天璇的眼泪忍不住地溢出。“我在清阳城的核心区，能力失控了。” “哈？”沈湘琴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愣住了。“你干的？” “嗯。由于某种原因，我在清阳城的核心区发生了能力失控，等我醒来之时，清阳城就已经变成了废墟，我就躺在废墟里面。这就是那份一直尘封在内心深处，虽然表面上已经完全忘却，但却一直困扰着我的记忆。” “呵，你终于肯承认了，所以你可以去亚东海残骸那里自裁以谢罪吗。” “等等，怎么可能？”沈湘琴问。“但是能力失控是不可能击坠整座城市的？失控我也有过，释放出的能量99.9%都是以中微子形式存在的，虽然能量巨大，但这种几乎跟任何物质都不会发生作用粒子，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沈湘琴反驳。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免不了我的责任。”叶天璇沮丧地说。 “哼，叶天璇，我算是看透你了，彻头彻尾的撒谎家，能力失控不过是借口，你是故意击毁清阳城的吧，是的，能力失控释放的中微子不可能毁掉城市，但是如果你主动运用能力呢？你的裂空之舞撕破城市的燃料箱不难吧？”刘亦昕怒吼。 “刘亦昕，叶天璇，你们冷静点，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沈湘琴道。“刘亦昕，叶天璇她自己已经承认了自己曾经在城市空港区失控，这点我就权且当做事实，不过你仔细想想，你的御弦能力是怎么来的？” “当我在废墟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一弦神了……等等，你是说……” “没错，你想想，第三弦神的失控怎么会导致第一御弦核心到了你身上？难道是第一弦神的原主人在城市坠落时死了，然后核心选中了你？别笑话了，那个人真的能拥有第一核心，怎么会轻易死掉，想想就说不通。” “所以……”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事必有蹊跷，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你在这场灾难中扮演了不可缺失的一环，总之，这事很诡异，但不是浩劫爆发是绝对的，刘亦昕，在真相大白之前，你能答应我不要再加害叶天璇了吗？”沈湘琴冷静地说，接下来，沈湘琴转向叶天璇：“叶天璇你也别急着怪罪自己，虽说你和清阳惨案一定有关，但是我很确定，一定不是你的错。” 刘亦昕和叶天璇沉默良久。 “对了，刘亦昕，你说监控录像被你恢复了？录像在哪儿？”沈湘琴饶有兴味地问道。 “在我的量子U盘里，全部被恢复的数据我都保存着。”刘亦昕极不情愿地说。“不过，虽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原谅她。”刘亦昕恶狠狠地说道。“叶天璇，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也玩腻了吧，那好，我们决斗一场怎么样？你的‘逆鳞’好像已经恢复了，我们公平地打一架，不过分吧。” 叶天璇沉默。 沈湘琴立即呵斥刘亦昕：“你这么做，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吗？就算是叶天璇,也不会同意以性命相赌吧？算了，你还是在这屋里冷静冷静吧。” 说着，沈湘琴拉着叶天璇出了门，关了灯，并将刘亦昕锁在里面。 “等等！你们不会要饿死或者渴死我吧？” “会有人给你送饭送水的，你就先自己想想吧。” “喂！”刘亦昕绝望的声音响起，沈湘琴选择无视。 “会长……你真的相信，另有阴谋？”叶天璇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沈湘琴。如果能够证明那场造成五十五万人死亡的灾难并非是因她而起，她的内心会好受的多。 尽管她的过去仍然沉重。 “真的。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真心想要这样，那座城市就不会毁灭，但是城市却毁灭了，这就说明并非你的责任，而是另有隐情。而经过我对你这么多天的观察，你不像是会主动犯下如此罪行的人。” 听到这话，叶天璇感到心安了许多。 ………… “叶天璇，你过来看一下这个。这是刘亦昕所说的‘关键证据’，你有什么看法吗？” 学生会室中，沈湘琴，叶天璇和齐天显正在仔细研究来自刘亦昕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身着白色神冕的叶天璇与宇文真颜在空中激烈地缠斗，宇文真颜将太阳的光焰聚焦向叶天璇，但被叶天璇轻而易举地偏折开来。但当光焰击中地面，引发了一场不小的爆炸之后，叶天璇便已经陷入了失控状态。画面消失之前，可以看到宇文真颜满推力逃离。之后，画面便被从叶天璇体内溢出的白色光焰淹没。 叶天璇带着负罪感，看完了整个监控录像。 “怎么样，能看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和我的记忆基本吻合，连我和宇文真颜战斗时，进行的所有能力操作都能对上。但是……我失去意识，就是在你看到光线从我身上溢出来的时候。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不过……”沈湘琴将画面倒回叶天璇失控前一点二秒的位置。“在这里，宇文真颜的光束并没有失控，但是却导致了你的失控。告诉我，那束光线射中了什么东西？” 叶天璇沉默不语。 “呵，不愿意说吗？那好，这是哪个位置的录像。”沈湘琴调出另一个进程，播放了对应光线焦点的位置的监控录像。 “这个女人，是谁？这些人又是谁杀的？”沈湘琴指着画面说。画面上，一个身着囚服的白衣女子被数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控制住，完全无法动弹。一辆囚车翻倒在地上，车体侧面有一个巨大的洞。而在这几个彪形大汉的四周，躺着一圈尸体，这些尸体大多残缺不堪，有的被击碎了半边脑袋，脑浆四溢，有的则被从沿着左髋关节到右肩关节整齐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 接下来，那束被叶天璇偏折的，来自宇文真颜的光束，击中了这个地方。在强光的灼烧下，发生了剧烈爆炸，这些人，包括那个白衣女子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不断在失重中扩散的血雾。 接着，叶天璇失控发出的光线便吞噬了一切。 “这……这是……”叶天璇呼吸急促。“这是……” “别紧张。”沈湘琴试图安慰叶天璇，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这是……我妈妈……”叶天璇说，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妈妈？你不是人造人吗？”沈湘琴大惑不解。 “是的……她叫叶存……是五行计划的研究所的研究员……多亏了她，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嗯？” “五行计划最开始时，只是单纯地命令姐妹们们互相厮杀，以决出拥有最强能力的个体，并让她战斗中逐渐成长。然而，姐妹们们却因为天生善良的性格，不愿‘处理掉’在战斗中落败的姊妹，甚至联合起来，反抗暗湮的统治。” “……” “暗湮显然不会允许暴动的发生，暴动很快被镇压，暴动的姐妹们被残酷地拆解。” “等等……你说的‘拆解’，是什么意思？”一向自诩内心强大的沈湘琴，听到这个词也不禁有些胆寒。 “就是字面意义，没有用的姐妹们，会被解剖，并回收器官。战斗中，胜利者也有可能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受损的强者，会被利用这些‘身体组织’修复。” 沈湘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样的人渣，才能干出这种事。” “如果只是单纯‘没有用’被拆解掉还算好的了，至少还会在局部麻醉下完成拆解手术。”叶天璇麻木地说道。“敢于反抗的姐妹，会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公开拆解，以震慑其他姐妹们。” “这……”沈湘琴差点晕倒过去。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不但如此，组织还要求，所有个体成熟后，必须在脑内植入特殊的芯片，以让她们响应‘最高权限指令’，听到拥有权限的人的‘最高权限指令’之后，会无条件执行这项命令，就算姐妹们心里不想做，就算命令是将她自己的肉一片片切下来烹饪后，自己吃下去，也必须执行。” “你说的……是真事吗？” “是的，我刚才说的切割自己的事，的确发生过。”叶天璇说。“而我，非常幸运，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瞒着组织，在为我们做虚相核心植入手术时，没有给包括我的四个姐妹植入那个脑内的芯片，这让我们成为了众多个体里面，为数不多的，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在她的羽翼下，我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但我不愿意杀戮其他姐妹们，在与X324号的战斗中，我宁可让X324杀死我毫不反抗，也不愿意按照所谓的‘最高权限指令’与324号战斗，在我即将被324杀掉的时候，我的能力突然爆发，将324号撕成了碎片，我赢了。但是，不响应最高权限指令的我也被认定为废品，被送去拆解，那个研究员也被组织软禁。但就当我绝望之时，我的最好的姐姐X739号，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与我交换编号，代替我接受拆解手术，以让我活下来。在那件事之后，我终于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五行计划的残酷逻辑，唯一能够拯救大家的，只有成为第三弦神，达成五行计划的最终目的。我开始同其他人一样互相杀戮，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会让姐妹们体面地死去。” “……” “最终我成功了，我被选中，参与植入御弦核心的实验。在那颗核心将二百多个姐妹化为灰烬之后，我被第三御弦核心选中，成为了第三弦神。在那之后，计划总算结束。在那个梦的空间中，我得知，御弦核心认可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唯一怀着拯救他人的想法，接受实验的。而其他的个体们，在最高权限指令的压制下，早已失去灵魂。” “但那个给了我自由和灵魂的研究员，已经被暗湮囚禁了。我最后以那个研究员的姓，和我最喜欢的星星的名字，给自己取了‘叶天璇’这个名字，也得到了暗湮组织内‘对称中心大人’的尊称，但是，我一直渴望着，救出那个拯救了我的人，或者说……我的母亲。我时时刻刻地收集者有关她的情报，想要利用我的权限营救她，但是两年多一直毫无进展，直到有一天，我得知叶存将被转押往暗湮在冥王星设置的监狱的消息，我决定趁着叶存在清阳城被转运的时间，趁机救下她。” 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在地球表面起飞，并直接飞往太阳系边缘的飞行器，拥有行星际巡航能力的飞行器由于运行速度不高，运行时间太长，需要完整的生态循环装置，体积巨大，无法克服地球表面巨大的重力井，只能在太空城停泊，并利用装有聚变发动机的空天飞机在地面和太空城之间摆渡。 “所以，你在营救叶存的过程中，受到了宇文真颜的阻挠，并与她发生冲突，在战斗中失手杀死了被你视为母亲的叶天璇，因为情绪崩溃而失控暴走，是不是？” “是的。”叶天璇点了点头。接着，她将头埋进齐天显的胸口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叶天璇并非是敏感柔弱之人，相反，自诞生之日起，就在血海里挣扎的叶天璇，内心已经极度强大。她能坚持到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着这份内心的坚强。 她能将自己在五行计划中的不幸经历平静地叙述出来，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正因如此，齐天显理解她。一直以来折磨叶天璇，让她在内心深处一直苦苦挣扎的这份惨痛教训，亲手杀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给人带来的心理创伤之大不言而喻。 轻轻抱住叶天璇，齐天显温柔地对她说：“小璇，别哭了，坚强起来，会长，小雪，旻儿……还有我，无论你面对多么痛苦的事实，大家都会一直陪着你。” 叶天璇抬起头，用袖口擦净眼角不争气的泪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她喃喃地说。 “我知道了，叶天璇。”沈湘琴说。“我理解你自责万分的心情，本来这件事带给你的痛苦，已经通过尘封记忆得到了些许缓解，现在却被解放了出来，继续折磨你的内心。但是，你根本不必自责。因为，如果仅仅考虑你为了防御放出的空间扭曲力场，那束光线根本不可能划出那种轨迹！” “什么？”叶天璇和齐天显异口同声。 “在上次我‘考验’叶天璇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一个基本事实，叶天璇的空间扭曲会改变周围空间的曲率，利用空间本身的弯曲来偏折入侵的物体。宇文真颜聚焦的光束使得空气本身电离，而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等离子轨迹。你们仔细看看，这条光路像是空间扭曲造成的吗？” 叶天璇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条光路，说：“齐天显，你用一束激光朝我发射，我仔细研究一下。” 齐天显听到叶天璇的话。小心地凝聚出一个红色的空泡。 齐天显首先取来一张A4纸，用激光将其点燃。 纸张很快燃尽，屋里充满了烟。齐天显关上灯。 “咳咳咳！”沈湘琴皱了皱眉，这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干嘛啊齐天显，突然之间……” “丁达尔效应，你忘了？我只是为了让光路变得可见。”齐天显说。 之后，他从空泡中发出一道暗淡的红色激光束，向着叶天璇的胸口中央射去。 光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这是齐天显精心调整过的功率。 叶天璇已经打开空间扭曲力场。光束在叶天璇身边发生了显着的弯曲，但光线的弯曲轨迹，则是一条标准的光滑曲线。 “果然……”叶天璇喃喃道。 “光线被空间叶天璇偏折时，光路会变成一条平滑的曲线，因为空间在没有撕裂时不会发生曲率跳变的现象的，而这条光路却呈现为一条折线，就像是……齐天旻的‘折光能力’！”齐天显道。 “而且宇文真颜的能力也是和齐天旻一样的‘折光能力’，她的那束光就是聚焦的阳光！”沈湘琴幡然醒悟。 “那么，很明显，叶天璇，杀死你母亲的凶手不是你，而是……宇文真颜。”沈湘琴说。 叶天璇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内心中有什么压着她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为诡异了。”沈湘琴道。“众所周知，灵能使在使用能力时无意中发出的这些光芒的光谱是固定的，比如我是红色，齐天显是蓝色，叶天璇是白色一样，虽然相比灵能反应来说相当微弱，但对于辨别灵能使来说，这些辐射的光谱却比任何指纹还要可靠，就像是原子的发射光谱一般。叶天璇你看，你在失控时，发射出的光目视是白光，我通过分光光度计分析了那道光的成分，的确与叶天璇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白光只在城市第三空港货场出现，而且扩散了一百米就已经变得不可见了，这证明你体内溢出的这道灵能波在扩散了一百多米后就可以认为是已经衰减为0了，而城市核心区距离空港的距离是五百米，在这个距离下，任何破坏都不可能发生。”沈湘琴说。 “然而实际情况是，清阳城的动力室遭到正面冲击，燃料泄漏，发生化学爆燃，削弱了城市结构，导致城市因离心自转而解体。”齐天显说。“但是已经排除了叶天璇的灵能波直接冲击动力核心的情况。除非……还有比她失控的灵能波更强的能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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