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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启示录】(54)母子决裂与江曼殊出走

海棠书屋 2025-10-30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共和国启示录】(54)母子决裂与江曼殊出走2025.10.29首发于禁忌书屋我没有理会雷媋美关切的询问,仿佛她的声音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那个正用最不堪的方式践踏我们过往一切的女人,
【共和国启示录】(54)母子决裂与江曼殊出走
2025.10.29首发于禁忌书屋

我没有理会雷媋美关切的询问,仿佛她的声音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那个正用最不堪的方式践踏我们过往一切的女人,以及这个藏污纳垢的场所。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丑态百出的面孔,其中似乎还混杂着几张似曾相识、本应出现在政府大楼里的脸。

是时候了。

我从内袋里掏出那部专用于最高级别通讯的加密手机,指纹解锁,直接拨通了苏烈钧将军的私人线路。电话几乎是秒接。

“苏将军,我是苏维民。” 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汇报一份普通的公务,“我已确认目标‘人妖’可能关联的所在地,上海,‘百乐门’会所。现场发现多名行为失范、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政府官员。情报等级绝密,建议立即协调国家安全机关,对该场所实施封锁与逮捕行动。”

我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鉴于情况特殊,敏感度高,为避免消息泄露及可能的地方干扰,我请求——由您直接协调,派遣驻沪部队执行此次突袭抓捕任务!所有行动指令,由我一人授权。如产生任何后果与责任,由我苏维民,一力承担!”

电话那头,苏烈钧将军沉默了两秒,显然在快速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并评估风险。随即,他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信息收到,情况明了。维民,你做得对,这个马蜂窝,早就该捅了!我立刻协调国安和东部战区驻沪部队,按你的要求执行!你放心,保证干净利落!”

公事交代完毕,他的语气稍稍缓和,带着长辈的关切,转而问道:

“对了,维民啊,你跟晚晚那丫头……是不是又闹什么矛盾了?她刚才打电话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你又丢下她跑了?”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军,我和小苏没事。只是……有些事,我必须亲自来做个了断。”

苏烈钧将军在那头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
“维民,等这次行动结束,把事情都料理干净后……和江曼殊,把婚离了吧。”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

“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对你,对你的未来,都是致命的污点和隐患!她配不上你!”
他顿了一下,声音放缓,但意图明确:

“晚晚那孩子……虽然性子烈了点,但对你是一片真心。我们家……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舞台上的音乐和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半晌,我才对着话筒,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

“将军,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会认真考虑的。”

挂断电话,我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雷媋美适时地扶住我的胳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低声道:“走吧,维民,这里马上就不太平了。”

我任由她搀扶着,迅速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会所。我们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雷媋美替我点了一杯黑咖啡,自己则要了杯清水。

我机械地搅拌着杯中浓黑的液体,目光却死死锁定在窗外对面那座依旧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百乐门”会所。

大约十多分钟后——

远处夜空传来了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咖啡馆的玻璃窗开始轻微震动!

只见夜空中,数十个红绿色的航行灯如同嗜血的蜂群,从四面八方急速逼近!那是隶属于军队的直-8B、直-20通用运输直升机!它们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在极短的时间内,如同神兵天降,悬停、包围了整座“百乐门”会所!强烈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夜幕,将会所及其周边区域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旋翼卷起的狂风,即使隔着一条街和厚厚的玻璃窗,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势与肃杀!街道上瞬间乱成一团,行人惊呼,车辆急刹。

透过咖啡馆的窗户,我能清晰地看到,全副武装、脸上涂着油彩的特战队员正利索地从直升机上索降而下,如同黑色的瀑布,瞬间控制了会所的所有出口、制高点以及周边街道。扩音器里传来严厉而简短的命令,要求所有人原地不动,接受检查。

行动开始了。

我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一如我此刻的心情。对面的“百乐门”,曾经的销金窟,此刻已成了一座被钢铁和意志封锁的孤岛。而岛上的那些人,包括江曼殊,他们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然不同。

窗外,直升机的轰鸣震耳欲聋,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将“百乐门”会所切割得无所遁形。武装特战队员索降、突击的身影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矫健而冷酷。街道被迅速封锁,任何试图靠近或离开的车辆和人员都被毫不留情地拦下。

咖啡馆内,原本轻柔的背景音乐早已被窗外的巨大动静所掩盖。雷媋美脸色发白,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攥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她看着窗外那只有在战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问我:

“维民……你,你老实告诉姐姐,你这次……是不是卷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了?是不是……上面……”

她指了指天花板,意指更高层的权力斗争。

“……要动真格的了?”

我转回头,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脸庞,坦诚地点了点头:“是,雷姐姐。这次涉及的,不仅仅是风月丑闻,更是危害国家安全的敌对势力和内部的蛀虫。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我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是不是……给姐姐你添大麻烦了?如果你现在觉得后悔,害怕被牵连,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会跟他们说明,你只是受我所托带路,与此事无关。”

雷媋美闻言,猛地深吸了几口气,丰满的胸脯在低胸风衣下剧烈起伏了几下。她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早已洞悉人情世故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决绝所取代。

她放下水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不,维民,姐姐不走。”她看着我,眼神异常明亮,“姐姐想赌一把!就赌你能赢,赌你能扳倒那些魑魅魍魉!”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远见”:

“姐姐在这滩浑水里混了大半辈子,看得比谁都清楚!黑社会,黄,赌,毒……这些东西,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人有欲望,就永远不可能彻底根除!既然消灭不了,那为什么不能……把它们管起来?让它们在一定的框框里,受约束地发展?至少,不能让它们无法无天,更不能让它们被境外势力利用,危害国家!”

她向前倾身,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诚恳:

“维民,如果……如果你信得过姐姐,姐姐愿意……愿意帮国家做这件事!用姐姐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手段,把上海滩地下的这些东西,尽可能地……纳入可以监控、可以管理的轨道!这总比让它们完全失控,或者在别人手里要好!”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她敏锐地嗅到了危机中的机遇,并且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僭越,却又隐隐符合某种现实逻辑的想法。

“雷姐姐,你的想法……很大胆。” 我谨慎地措辞,“但这涉及到非常复杂的法律、政策和权限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需要……和国家安全机关的同志,进行深入、严肃的沟通和评估。”

就在我们对话的同时,窗外再次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只见十多辆没有任何标识、车窗漆黑的黑色厢式突击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来,配合着军方的直升机,将会所外围封锁得水泄不通。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但那股肃杀冷峻的气质,明确无误地表明它们隶属于更神秘、权限更高的部门——国家安全机关。

车门猛地拉开,更多穿着黑色作战服、佩戴特殊臂章、装备更加精良的特种队员鱼贯而出,与军方的突击队汇合,如同两道黑色的铁流,默契地同时向会所内部发起了突击!他们的动作更加专业、迅捷,带着一种处理“内部事务”的冷酷决绝。

喧嚣、呵斥、零星的抵抗声和更加短促精准的枪声从会所内部隐约传来,但很快就被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去。

咖啡馆的门被轻轻推开,带入了夜晚的一丝凉意。

三名身着深色行政夹克、气质沉稳干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咖啡馆,然后径直朝着我们这一桌走来。为首一人,年纪稍长,面容儒雅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他身后两人则明显是护卫兼助手。

他们走到我们桌前,为首那位长者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却并不让人反感的微笑,目光落在我身上。

“苏维民同志,”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我们是国家安全机关的,我姓李。”

见到这几位气质不凡的国安领导走过来,我立刻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向他们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郑重的鞠躬礼。这不是出于官职高低,而是发自内心地对这些在隐秘战线上守护国家安全的同志们表示敬意。

“各位领导,辛苦了。” 我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

那位姓李的领导微微颔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沉稳的笑容,与随行的两位同志在我和雷媋美对面的卡座落座。咖啡馆的服务生似乎察觉到这里气氛非同一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李领导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沉静地看着我,进入了正题:

“苏维民同志,不必多礼。你这次提供的关键信息和果断建议,非常及时,非常重要。”他的语气平和,但每个字都蕴含着力量,“会所里的这些人,包括部分堕落的官员,以及可能潜藏其中的境外势力代理人,我们已经跟踪调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们行事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尤其在与境外联系方面,非常谨慎,一直缺乏能够一举定罪的铁证。”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被彻底控制的会所,继续道:

“这次行动,虽然未必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一网打尽,但足以摧毁这个重要的联络窝点,抓获大批核心人员,截获大量证据。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短期内难以恢复元气。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们表示感谢。”
我连忙谦虚地回应:“领导言重了,这是我作为党员、作为干部应尽的职责。”
李领导点了点头,随即,他那锐利而审慎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我身旁因为紧张而身体微微紧绷的雷媋美。

“这位女士是上海某会所的员工吧,她这是……?”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

我立刻介绍道:“李领导,这位是雷媋美女士,是我……一位故交。今晚我能顺利进入会所并确认情况,多亏了雷女士的帮助。” 我刻意强调了“帮助”二字。

雷媋美在桌下紧张地攥了攥拳头,但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向几位领导点头致意。

李领导的目光在雷媋美身上停留了几秒,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他没有追问细节,而是重新看向我,仿佛刚才的介绍已经足够。
我抓住这个机会,谨慎地补充道:“李领导,关于雷女士……她刚才提出了一个想法。她认为,对于某些无法彻底根除的社会顽疾,或许可以考虑……在严格监管和约束的前提下,进行某种程度的……引导和规范,避免其完全失控或被敌对势力利用。她表示,愿意为此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说得太直白,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自然听懂了我话里的含义。

李领导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沉吟了片刻,与身旁的两位同事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眼神。

然后,他看向我,又扫了一眼紧张等待的雷媋美,用那种惯有的、不带感情色彩的平稳语调说道:

“关于社会治理和特殊领域的管控,国家有通盘的考虑和既定的策略。不过,雷女士能有这样的……认识和意愿,是好的。”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原则性的表态:

“在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和政策红线的前提下,对于一些非传统性的思路和方法,我们……原则上,不排斥进行审慎的探索和评估。”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明确同意,也没有完全否定,留下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可能性。

但他紧接着,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雷媋美身上:

“但是,任何此类接触与合作,都必须建立在绝对保密、严格纪律和层层审批的基础之上!绝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泄露任何相关信息。这一点,必须作为铁律!”

雷媋美闻言,立刻如同接到圣旨般,连连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敬畏:“明白!请领导放心!我雷媋美一定严守秘密,一切听从安排!”

李领导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窗外的行动现场。这次简短的、意义非凡的交谈,就在这间弥漫着咖啡香和紧张气氛的小店里,悄然告一段落。一个新的、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可能性,似乎在这一刻,被悄然打开了缝隙。

窗外的突击行动似乎已接近尾声,喧嚣声逐渐平息,只剩下直升机旋翼持续的轰鸣和探照灯无情的光柱扫射。咖啡馆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这时,李领导随身携带的加密通讯器闪烁起微弱的红光。他拿起听筒,专注地听取着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偶尔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几分钟后,他放下通讯器,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语气平稳地通报情况,仿佛在陈述一份日常报告:

“苏维民同志,现场初步清理完毕。行动取得重大战果。抓获涉嫌严重职务犯罪、并与境外情报组织存在不正当往来甚至出卖情报的高级干部,十三人。潜伏在国内、受境外自由派势力资助并策划多起破坏活动的恐怖分子团伙核心成员,已全部落网,一网打尽。”

他端起面前的清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遗憾的是,我们确认,效忠于外方情报组织、代号‘人妖’的核心头目,以及那个为其提供掩护和特殊服务的女性嫌疑人,在行动发起前,似乎收到了预警,已经从我们未能掌握的密道逃脱。”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带着一丝冷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百乐门’会所,就是该外方情报组织设在华东地区的一个重要据点、情报中转站和人员联络枢纽。此次行动,我们成功逮捕了以各种身份潜伏在此的敌方情报人员,三十余名。缴获大量情报资料和器材。这个钉子,算是被我们暂时拔除了。”

公事公办的通报结束后,李领导的身体微微前倾,向我这边靠拢。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耳廓,说出了一句让我心脏骤停的话:

“维民同志,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知道,也必须由你来处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你的那位‘妻子’江曼殊……根据我们刚截获的零星信息和对其近期行为的评估,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堕落者……她变得很危险,极度危险。她对某些秘密知道得太多,而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很可能被‘人妖’或其背后势力用作最后疯狂报复的工具,或者……她会自行做出难以预料的极端行为。”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直视我的眼睛:
“于公于私,这个人,都需要尽快‘解决’。而目前看来,由你出面,或许是……最合适,也是代价最小的方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番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并在里面轰然炸开!
“解决”……这两个字背后冰冷的含义,让我遍体生寒。
他们不仅要我亲眼见证她的覆灭,现在,更是要将这最后一击的“责任”,交到我的手上?

我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江曼殊……那个曾经是我母亲,后来是我妻子的女人……如今,竟要我亲手去……

我看着李领导那深邃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这是一道,我必须去执行的命令。也是一场,我必须亲自去完成的……献祭。

与李领导那番沉重如山的谈话结束后,窗外的“百乐门”会所已被彻底封锁,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车辆围成铁壁。我和雷媋美没有多做停留,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我们没有返回临江,而是直接由雷媋美安排,搭乘最早一班航班,从上海飞往了东南沿海的厦门。对外公开的名义,是考察福建地区的商业娱乐市场,特别是商K(商务KTV)和高端酒吧的运营模式与投资环境,为百乐集团或未来可能的“规范化”经营探路。这个借口合情合理,能有效掩盖我们的真实行踪。

但真实的目的是——堵截江曼殊和那个代号“人妖”的神秘头目。

雷媋美在厦门深耕多年,虽然主业在上海,但作为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她在东南沿海的地下世界同样拥有盘根错节的人脉网络,熟悉那些不见光的规则和通道。有她协助,我们才能在对方的“地盘”上更有效地展开行动。
出发前,李领导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承诺,或者说,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只要这次能将江曼殊和“人妖”的事情“解决”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未来,组织会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对雷媋美在上海某些特定区域的“产业发展”给予必要的“理解”甚至有限度的支持。这等于是在那灰色地带,为她打开了一扇透着微光的门。雷媋美深知其中分量,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而我心里更清楚,母亲江曼殊和“人妖”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在国家安全机器全面开动的情况下,他们所有的通讯、社交关系、资金流动都已被严密监控。陆路、航空、正规港口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想逃出生天,唯一可能、也是最危险的方式,就是利用厦门与对岸金门近在咫尺的地理条件,通过错综复杂的地下偷渡网络,铤而走险,从海上潜逃至金门,再设法辗转他处。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在黑暗边缘的狩猎。我们飞赴厦门,就是要抢在他们登船之前,或者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完成那最后的、残酷的“了断”。

飞机舷窗外,是厦门港灯火璀璨的夜景,远处海面漆黑如墨,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杀机。我和雷媋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然。厦门的海风,带着咸腥和一丝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厦门一家临海的高档酒店安顿下来后,雷媋美显然将这次同行视作了某种“机会”。她换上了一件丝质睡袍,领口松垮,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成熟丰腴的身体曲线,端着两杯红酒,带着一阵香风走到我面前,眼神迷离,言语间充满了露骨的暗示:

“维民,长夜漫漫,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喝一杯,放松一下?姐姐可以……好好陪陪你。”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划过酒杯边缘,姿态撩人。

但我此刻心硬如铁,满脑子都是那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和那个让我爱恨交织的女人。我侧身避开她递来的酒杯,语气疏离而坚定:“雷姐姐,一路辛苦,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正事要办。”

无视她脸上瞬间闪过的失落和一丝怨怼,我拿起一件普通的外套,独自一人走出了酒店。

没有叫车,我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着,咸湿的海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不知不觉,我走到了靠近厦门大学的一条僻静街道。这里绿树成荫,氛围宁静,与不远处繁华的商业区形成鲜明对比,也与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格格不入。

在一个路灯照射不到的昏暗角落,我停下了脚步。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海浪声。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部备用的加密手机,手指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却早已尘封的号码——那是只属于我和她,我的母亲江曼殊,两人之间的秘密联络通道。我知道,无论她堕落到何种地步,无论她身处何地,这个号码,她一定会保留。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难以掩饰吃惊的女声,正是江曼殊:

“维……维民?”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或者……是经历了别的什么。

“你……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你就不怕……不怕我这个‘污点’,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吗?” 她的语气带着自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出的疲惫和脆弱:

“前程?呵……我现在不想管那些了。妈……我现在只想见你一面,就一面。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用了“妈”这个称呼,而不是冰冷的“江曼殊”或“你”。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我只能听到她略微加重的呼吸声。良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穿过电波,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

“唉……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固执……”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惕和决然:
“晚上……我想办法甩开‘他’……地点你定,发给我。记住,就你一个人。”

“他”,指的自然就是那个代号“人妖”的恶魔。

“好。” 我没有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头望着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泛红的夜空。海风更冷了。我知道,这场注定充满痛苦、背叛与最终抉择的会面,即将到来。而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包括执行那最残酷指令的准备。

我选择的地点,是一段靠近小金门、人迹罕至的废弃海岸线。这里礁石嶙峋,海浪拍打着岸边的乱石,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咆哮。远处,对岸金门的灯火在暮色中如同星星点点的鬼火,提醒着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潜藏的危险。海风很大,带着咸腥和凉意,吹得人衣袂翻飞。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海堤的尽头,正朝着我缓缓走来。

是江曼殊。

她依旧是那样性感惹火,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成熟蜜桃般的风韵。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在暮色中白得晃眼,今天她没有穿丝袜,光裸着双腿,只穿了一件紧裹臀部的黑色超短皮裙,勾勒出诱人的腰臀曲线。上半身随意地套着一件米白色的休闲款薄外套,但拉链并未拉满,隐约露出里面低胸的内搭。她戴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时尚墨镜和一顶俏皮的黑色贝雷帽,脸上化着精致的浓妆,红唇艳丽,试图用这些东西掩盖她的真实情绪和可能的憔悴。

她默不作声地走到我面前,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下,海风吹起她贝雷帽下散落的几缕卷发。

我看着眼前这个与我有着最亲密血缘、却又行同陌路、甚至即将兵戎相见的女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过往的爱恋、如今的痛恨,以及一丝即将执行任务的冰冷决绝。我几乎是发自内心地,用一种她自己可能都久违了的、带着怀念和叹息的语气,轻声说道:

“亲爱的……你还是这么漂亮。”

江曼殊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墨镜遮挡了她的眼神,但她涂抹着艳红唇膏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一下,显得有些错愕和……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比刚才软化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久违的、属于小女人的羞涩:

“谢……谢谢。”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透过墨镜打量着我,也轻声回了一句,“你……也很帅。”

然后,我们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海风在我们之间穿梭呼啸。我们就像两尊雕塑,矗立在这荒凉的海堤上,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往日的亲密无间与如今的形同陌路形成残酷的对比。
沉默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最终还是江曼殊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却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昨晚在百乐门,引来国安那些鹰犬,把那里围得像铁桶一样的人……是你,维民。”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关于百乐门的问题,仿佛那夜的雷霆行动与我们此刻的对话存在于两个平行的世界。海风将我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但我依旧努力维持着语调的温和,像是不经意地问起一个老朋友的未来:

“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跟着那个‘人妖’,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还是说……就这样一直做他的工具,直到……人老珠黄,再也榨不出价值,然后被他像扔垃圾一样丢掉?”

江曼殊听了,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风中有几分凄凉和自嘲。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依旧明媚却染着疲惫和风尘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求证:
“维民,你这么说……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觉得妈妈已经老了?不再有魅力了?所以你才……才不爱我了,是吗?”她的问题幼稚得如同寻求肯定的小女孩,却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悲哀。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不是!从来没有!”我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我……我永远都会爱你。” 这句话半是真心的残影,半是任务需要的表演,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江曼殊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随即被更深的无奈和绝望覆盖。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
“我们俩……都是罪人。犯了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罪孽……这是我们的报应。”

她望向漆黑的海面,仿佛在对着那片虚空倾诉:
“王锦杭……就是‘人妖’,他现在……已经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了。我帮他,不是因为爱,也不是为了钱……是因为愧疚,维民。”

她猛地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扭曲的归因:

“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们!是你,还有我,是我们把他逼成这样的!”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当年……当年他是真心说过要娶我的!如果……如果我当时能再果断一点,能不顾一切地、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跟他走……后面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被我拖累,可以堂堂正正地和苏晚,或者别的什么好女孩在一起……那样,对所有人都好!也许……也许那样,我们才能真正成为幸福的一家人……”

我听着她这番将责任胡乱推卸、自我安慰的言论,忍不住发出一阵冰冷的嗤笑:

“幸福的一家人?妈,你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吗?你真的以为,那个眼高于顶的王锦杭,当年会真心实意地娶你这样一个……他眼里‘玩玩而已’的女人进门?会让你光明正大地成为王家的媳妇?王家会同意吗?!”

江曼殊被我的冷笑刺痛,但她固执地偏过头,执拗地说: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那样,我才不会继续陷在和你之间这种混乱、罪恶的关系里!我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我才能得到解脱!”

我向前逼近一步,海风卷起我的衣角,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难道,这么久以来,你找的那些男人,王锦杭,还有别的什么人……你都觉得,他们能成为我的替代品吗?!”

江曼殊迎着我逼视的目光,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浓妆,显得有些狼狈。她几乎是嘶喊着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

“是!是的!他们都是替代品!全都是!”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微微颤抖:

“因为我发现我对你的爱已经扭曲了!病态了!我受不了!唯有不停地出轨,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让他们占有我,作践我!我才能暂时忘记你!忘记我们之间这该死的、甩不掉的联系!”

她的哭声在海风中飘散。

“因为……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恐惧里!我害怕失去你,更害怕我们这畸形的关系曝光!我从来没有过安全感!从来没有!!”

江曼殊的哭诉如同海潮般汹涌而来,又带着绝望的余韵渐渐退去。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那双曾经妩媚风流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乞求。她猛地向前一步,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紧接着,在她急促的呼吸中,她竟然伸手探进自己低胸外套的内衬里,从那对丰满傲人的乳沟深处,摸索着掏出了两张薄薄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白金卡片。她将这两张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香水味的卡片,用力地、几乎是强行塞进了我的手里。

“维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沙哑和最后的期待,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你老老实实告诉妈!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以后就只和妈妈一个人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她指着那两张卡片,仿佛那是通往救赎的唯一船票

“这里面……有三千万!美元!足够我们下半辈子挥霍,衣食无忧了!我们可以买个小岛,可以周游世界……只要你点头,只要你愿意!你回答我,你愿意吗?!”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两张沉甸甸、仿佛烫手山芋般的卡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热和那令人窒息的欲望。然后,我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用另一只手,将她紧紧抓住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直到她的手彻底从我手腕上滑落。

我将那两张卡递还到她面前,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我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宣判般的疏离:

“不可能。”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于公,我是国家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我的职责是鞠躬尽瘁,报效国家,把临江的经济和产业做大做强,不负组织和群众的信任与重托。”

我的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带着一种对宏大叙事的认同和自身定位的清醒:

“于私,我更清楚地知道,祖国的发展洪流浩浩荡荡,已不可阻挡。只有投身于这片广阔的天地,将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的未来紧密相连,我苏维民,才能实现真正的抱负和价值,才有真正更好的发展和未来。跟你走?去过那种躲藏藏、挥霍无度的日子?那是对我信仰和追求的背叛,是自我放逐和毁灭。”

江曼殊看着我,听着我斩钉截铁的拒绝,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混合着惨然与了然的苦涩笑容。那笑容里,有自嘲,有绝望,也有一丝早就预料到的释然。

她慢慢地、颓然地收回了我递还的卡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最后破碎的梦。她转过身,背对着我,面向那片漆黑无边、浪涛翻涌的大海,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呵……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无声地嘲笑这命运的捉弄。我们之间,那最后一丝用金钱和扭曲情感维系的可能性,也在这海风中,彻底断裂,消散无形。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和即将到来的、无可避免的终局。

我的话如同最后的通牒,冰冷地斩断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看着她在海风中显得单薄而绝望的背影,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宽容”:

“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是你痛苦的根源……好,我可以给你空间,足够的空间。我甚至可以……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未来某一天,你真的遇到了能让你安心、让你感觉正常的男人,我……会给你祝福。”

我的话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寒刃,带着无法化解的恨意:

“但是!你不该堕落成帝国主义的帮凶!更不该用那么下作的手段去伤害薛晓华!这一点,我永远无法原谅!永远!”

“原谅”二字出口的瞬间,我隐藏在袖口下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手表侧面的一个微小凸起——那是发动行动的无声信号。

几乎就在同时!

原本寂静荒凉的海堤四周,如同变魔术般,猛然从礁石后、废弃的掩体里,跃出数十道黑色的矫健身影!他们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猎豹,动作迅捷无声,手中端着安装了消音器的微型冲锋枪,瞬间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将所有退路封死!冰冷的枪口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光,牢牢锁定了站在中心位置的江曼殊。他们是国安最精锐的特勤队员,早已在此埋伏多时。

我面无表情,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声音在海风中清晰地传开:

“江曼殊女士,你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出卖国家核心机密、并与境外敌对势力及多名外籍人员发生不正当关系,其行为已构成严重犯罪。我以临江省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临江市常务副市长的名义宣布,你被捕了。”

江曼殊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向周围那些如同死神般逼近的黑影,脸上血色尽褪。

然而,就在两名特勤队员上前,准备给她戴上手铐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轻微的爆响!

一枚圆柱形的物体不知从哪个刁钻的角度被抛出,落在人群中央,瞬间释放出大量浓密、刺鼻的白色烟雾!视野被迅速遮蔽,现场一片混乱!

“保护苏市长!”

“有埋伏!”

特勤队员的厉喝和拉动枪栓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

就在这混乱之中,我感到一股香风混杂着浓烈的烟味猛地扑近!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烟雾,以极快的速度贴近了我的身体!紧接着,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带着死亡的触感,狠狠地抵在了我的颈动脉上!

烟雾稍稍散开些许,我看清了挟持者的脸——那是一张精心修饰过、却难掩喉结和面部硬朗线条的脸,妆容妖艳,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凶狠。他/她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勾勒出介于男女之间的诡异曲线。

正是王锦杭——代号“人妖”!

他/她凑近我的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用那种不男不女的腔调,咬牙切齿地说道:

“苏大市长……想抓我的曼殊?问过我没有?”

就在王锦杭用枪死死顶住我脖子的瞬间,我听见江曼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像是忘记了自身的处境,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对着王锦杭哭喊道:

“锦杭!不要!不许你伤害维民!你把枪放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母兽护崽般的本能,以及一种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对我超越一切的在意。

我虽然被挟持,命悬一线,却反而冷静下来,甚至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冰冷的嗤笑,对着身后的王锦杭嘲讽道:

“死太监……听见了吗?我的女人,心里装的是谁,还需要我多说吗?”我刻意用最侮辱性的字眼刺激着他/她敏感的神经,

“她找你,不过是因为内心痛苦,找个替代品发泄罢了!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影子,我的赝品!曼殊她,从来、根本就、不属于你!”

“你闭嘴!!!”

王锦杭果然被彻底激怒,他/她的手臂因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枪口在我脖子上硌得更紧,声音尖利得变形,“我杀了你!!”

但他/她终究没有扣下扳机,而是更加用力地挟持着我,一步步向海边退去。国安特勤队员们投鼠忌器,只能紧紧跟随,形成对峙。

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艘漆成灰白色、悬挂着那个非法政权旗帜的海上巡逻艇,如同幽灵般冲破夜色,悄无声息地靠在了不远处的简易码头旁。

“曼殊!快!上船!走!!”

王锦杭扭头,对着呆立原地的江曼殊嘶吼道,眼神里有一种扭曲的、近乎献祭般的决绝。

江曼殊看看我,又看看王锦杭,再看看那艘来接应的船,脸上充满了巨大的挣扎和痛苦。几名特勤队员试图上前拦截。

“让她走!”

我立刻出声制止,声音不容置疑,“所有人,不许阻拦!”

特勤队员们虽然不解,但严格的纪律让他们立刻停住了脚步,让开了一条通道。

江曼殊深深地、复杂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中有痛苦,有解脱,或许还有一丝未能说出口的告别。最终,她猛地转身,踉跄着跑向巡逻艇,身影迅速消失在船舱入口。巡逻艇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调转船头,加大马力,向着漆黑的外海疾驰而去,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只剩下引擎的余音和海浪的拍击声。

直到那艘船的灯光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我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某种维系彻底断裂。我感受着颈间冰冷的枪口,平静地反问身后的王锦杭:

“好了,戏也看完了,人也送走了。王锦杭,接下来你想怎么样?鱼死网破?还是……就在这里杀了我?”

王锦杭沉默了几秒,忽然发出一声怪异而凄凉的轻笑,他/她凑在我耳边,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线说道:

“杀了你?呵呵……那我岂不是真成了成全你的蠢货?让你永远成为她心里那道抹不去的白月光,永恒的痛?不……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他/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怨毒和绝望:

“既然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连同我自己一起……

话音未落,他/她猛地将顶在我脖子上的枪移开!动作快如闪电,下一瞬,他/她竟然调转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那眼神中充满了彻底的疯狂与自我毁灭的决绝!

“阻止他!”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直高度戒备的特勤队员们反应神速!就在王锦杭食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电光火石之间,距离最近的两名队员如同猛虎扑食,一人精准地一记手刀狠狠劈在他/她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王锦杭的痛哼,手枪应声飞落!

另一人则顺势一个凶狠的擒抱,将他/她死死地按倒在地!膝盖顶住后腰,双手反剪,动作一气呵成!

“铐上!” 我冷冷地命令道。

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哒”一声,牢牢锁住了王锦杭——这个代号“人妖”,造成了无数混乱与痛苦的元凶——的手腕。

他/她在地上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海风吹散了他/她精心打理的发型,露出那张扭曲而绝望的脸。

我站在原地,望着江曼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被制伏的王锦杭,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无尽的冰冷和疲惫。这一夜,有人逃离,有人被捕,而有些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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