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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第一部 卷二 第七章《穷文富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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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穷文富儒第一节就在清晨晏饮霜离去之后,王子临那不安分的肥胖尸身竟诡异的在度坐起,空洞的双眼扫过房内,发觉已人去屋空,这才以一种奇怪而僵硬的姿势缓缓站起,面无表情的走出别院,消失在山间密林当中!
第七章穷文富儒

第一节

就在清晨晏饮霜离去之后,王子临那不安分的肥胖尸身竟诡异的在度坐起,
空洞的双眼扫过房内,发觉已人去屋空,这才以一种奇怪而僵硬的姿势缓缓站起,
面无表情的走出别院,消失在山间密林当中!

于此同时,在一间晦暗无比的小屋内,一名黑袍男子盘坐在一片幽紫的诡谲
符文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是率先打了个哆嗦,自言自语道:“那个男人究竟
是谁……看似武功平平,却让我感觉如此危险!”黑暗中的男子回想起那正在猛
力耕耘身下美人,却总能察觉自己动向,投来如彻骨冰霜般眼神的冷峻男子,饶
是自己的身躯并没有什么温度,却依旧遍体生寒。

男子想着,又打了个哆嗦,这才起身,开门,准备外出。

与小屋的晦暗截然不同的是,门外竟是片宽广的院落,围墙璃瓦光亮,雕饰
华丽,院内花草池塘,一应俱全,长廊交错纵横,四通八达,显然是个极为富足
之家。

那男子脱去黑袍,换上守门仆人递来的鲜亮长袍,一路穿过长廊,急急奔向
长廊尽头的那间大屋。守门的侍女见他到来,忙拦阻道:“杜先生,主人还在休
息,还请过会再来。”

杜先生似是早知有此回答,敷衍道:“昨日他又睡了几个?”足下仍是不停
的往前走去。

两名侍女不敢拦他,又不敢不拦,只得迈着小碎步跟上他,回答道:“三个。”

杜先生显是不想再与侍女纠缠,足下又快三分,道:“才三个?那不累,早
该醒了!”说话间,已到了大屋门前,敲响了房门:“王爷!王爷!出事了!”

两名侍女大骇,忙扯着杜先生衣袖,带着哭腔道:“先生,莫要喧哗,惹恼
了主人,我们都要受罚的。”

杜先生不耐烦的一甩衣袖,道:“关我何事?”正欲再敲门,却听屋中有男
子慵懒的命令道:“让他进来。”

杜先生忙推门而入,顺着散落一地的女子衣衫来到主卧床前,只见一名满脸
玩世不恭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床边,漫不经心的穿戴衣衫,一旁的大床之上,三名
浑身赤裸的美貌女子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胸乳肉臀上尽是红痕,下体也都是
狼藉一片,流着泛红的精浆,显然昨夜之前还都是完璧的处子。

“什么事这么急?”那“王爷”一只脚踏在床沿,好整以暇的扭着扣子,抬
眼问道。

杜先生对着场面已是见怪不怪,将掌心的物件亮在王爷眼前,直切正题道:
“王子临死了。”

那王爷手上动作蓦地一停,抬头看了眼杜先生掌心的事物。那是数片毫无光
泽的玉块,但看形状,原本应是一体。

“缚魂玉碎?何人所为?”

“只知道是一对年轻男女所为。昨夜王子临的缚魂玉突然碎裂,我便以分魂
控尸之法查探缘由,却只见着……”杜先生向那王爷讲述起事情经过,竟是与昨
晚王子临诈尸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分毫不差,仿佛他就在现场一般!

“有意思,男的看破不说破,一心只想肏女人,女的一心只想被肏,连在尸
体旁都不在乎。”说话间,王爷已批上了外衫,向门外走去。杜先生个赶忙跟上,
忧虑道:“那男子明明武功平平,却给我深不可测之感,加上他之作为,似是有
意表明不想与我为敌。”

“不是敌人,便是好事。王子临的尸身你后来如何处理?”

“令他自行走到存尸场,日后集中送往父神处。他并无武功根基,即便用做
复生载体效果也微乎其微,不过他一身横肉,勉强还能做个肉盾。”

那王爷笑道:“无妨,死了也好,他那位置,不少人都盯着,正好借此机会,
本王可以再拉拢一批人。对了,言孝啊,昨晚那女人,她美吗?”

杜言孝一愣,随后露出理解的神情,道:“美艳绝世,无双之姿。”

“评价这么高?”那王爷也是一愣,随后便露出猥琐的表情:“可惜被别的
男人捷足先登了。”

二人行走间,已是来到长廊前。这时,方才守门的侍女从后追上,请示道:
“主人,昨晚来的那三个女子醒了,正在哭啼着……骂您……”

那王爷不以为意的一挥手,道:“能有幸将贞操献给本王还不满足,三个都
送到侍卫营去吧,随他们怎么处置。”那侍女应了下来,正欲转身,却听王爷又
道:“方才是你没拦住杜先生么?”

那侍女闻言,顿时脚下一软,噗通跪下,颤抖道:“是……是婢子。”

“你知道我最讨厌睡觉被人打扰的。”那王爷冷冷道:“你就跟她们一起吧。”

那侍女顿时浑身抖若筛糠,连连磕头求饶道:“主人,婢子知错了!还请主
人饶过奴婢这一回吧!”但身后的侍卫已是把她架起拖走。

杜言孝忙补充道:“若是死了就送我那去,我还有用。”

“话说,邪神那里现在情况如何?需要本王如何配合?”那王爷问道。

杜言孝答道:“父神暂时失利,但根基未动,反倒是令三教损失惨重。如今
他们连我们正体身在何处都不曾知晓,更遑论要与我们正面为敌了。接下来只需
照我们原本计划进行,此消彼长之下,这中原迟早有一天能落入我鬼族手中,王
爷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王爷听到如此骇人的言论,竟是满不在乎的道:“你这话每天都要复述一
遍,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说点实在的,你用鬼眼帮我查探那么久,可曾找到品
质上佳的美人?”

杜言孝思索片刻,道:“就从三教武演时所视,确有不少不世出的美人,皆
不比当日逃出血极乐手下的颜妖女逊色,甚至姿容更甚几分,比如龙皇飞将的妹
妹、傲笑风间的妻女……”说到这里,杜言孝顿时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昨夜
那名女子,正是傲笑风间的独女!”

却见那王爷好没气道:“母女?母也就罢了,这女已经是个破鞋,再玩又有
什么意思?”

杜言孝却道:“王爷此话差矣,你若见着那女子就会明白,即便已是被人开
苞,你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那王爷一挑眉,不可置信道:“当真?”

杜言孝笃定道:“千真万确,莫说三教武演中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我这些年
为帮魇后寻找载体而阅便天下美人,也无一人的姿色及的上她。”

“有意思。”杜言孝凿凿之言,惹得那王爷沉吟片刻,道:“你且帮我留意
下,有机会,便把她带来给我瞧瞧。”

杜言孝笑道:“这是自然。”心中却暗道:“若是真抓着了,也是献给父亲
用作母亲载体,等用完了送你这,只怕是已经支离破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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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屠狼关的墨天痕自是没有想到,在两日之后,自己深爱的两个女人都将
被其他男人享用着那美妙的肉体。昨日,煌天破一行人将颜若榴带回屋
中仔细的盘问了一整天,使得他根本没机会去找二女解释。今日一早他便起来,
想要完成昨日的吊心之事,匆匆穿戴完毕,刚一打开房门,便见一道碧色倩影伫
立门外。

“芳……柳姑娘?”墨天痕讶异道。

只见柳芳依端着木盆,神色如常的迈进房中,道:“还是叫芳儿吧,听的不
算生分。”说着,把手中打满热水的木盆放下,道:“你刚起来,还没梳洗吧?”

“我正准备去外……”墨天痕讷讷的回了半句,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
况,忙问道:“你……还好吧?”

只见柳芳依背影微微一颤,低声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柳芳依娉婷转身,走到墨天痕身前,望着他脸上仍洇着血的纱布,情不自禁
的摸了上去,哀声道:“你不是应该怪我,昨晚不但搅了你的兴致,还惹的你被
郡主误会吗?”

墨天痕只道她在说反话,忙道:“是我唐突在先,罪有应得。”

柳芳依明眸盯住男儿眼睛,问道:“你真以为,是我不愿从你吗?”未等墨
天痕辩解,她便接着道:“我的心迹,早就向你表露清楚,那晚的话语,字字肺
腑,绝无半点虚言。”

墨天痕见她诚恳模样,心中局促也放缓了三分,叹道:“我并非不信于你,
只怕亏欠于你。”

柳芳依黯然道:“我也知道你不嫌弃我这残败的身子,反倒是我自己过不去
心里那关,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墨天痕蓦然想到她孤身一人在鸿鸾时的遭遇,这才明白佳人那晚的莫名反抗
由何而来,不由握住了那正在抚弄自己伤口的柔荑,将它怜惜的放到心口:“纵
然我无法给你名分,也绝不会像他一样待你。”

听闻此言,柳芳依只觉自己仿佛来到春暖花开的时节,被温柔的微风轻轻抚
荡着,整个世界都被那和煦的阳光所照亮,心中说不出的温暖明媚,眸中一下绽
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天痕……你这是……”柳芳依此刻喜不自胜,她知晓男儿一诺重愉千斤,
但即便这句话是骗她,她也心甘情愿!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咳,打断了二人短暂的甜蜜。墨天痕回头望去,
只见千兰影黑着脸,提着枪站在二人身后,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转身将柳芳
依护在身后。

千兰影望着墨天痕的举动,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自嘲的笑意,挥枪一指二人,
道:“那天晚上要死要活,今天又柔情蜜意了?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就盯着
他一个不放了吗?”

柳芳依躲在墨天痕身后,倍感安全,不禁探出螓首,怯生生的回道:“郡主
你还不是盯着他不放吗?”

千兰影失笑道:“好哇,本郡主本来还怕你们又闹别扭,想来调停一番,现
在看来倒是我显得多余了。”

墨天痕这才知晓千兰影只是担心他俩情况,并非前来兴师问罪,顿时放心下
来,赔笑道:“郡主哪里话,不如先把枪放下?”

千兰影好没气道:“你们奸情热恋,本郡主才没兴趣掺和。”说着把短枪往
肩上一抗,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别碍着我游览屠狼关。”说罢转身便走。

墨天痕只得道:“郡主,你也有伤在身,不如多休息休息?”

只见千兰影回眸一笑,水灵的杏眸如弯月一般,下一刻却是拉下俏脸,道:
“本郡主的事,用你管?”

墨天痕忙道:“不敢……”

却见千兰影一扬俏脸,走到墨天痕身前,仔细端详起他脸上的纱布起来。墨
天痕被她这举动弄的一头雾水,试探道:“郡主?”不料千兰影手快如电,趁其
不备,飞速的将他脸上纱布猛然扯下,墨天痕吃痛,顿时大叫一声,向后跃了半
步,捂着伤口问道:“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千兰影俏脸一黑,道:“把手给我放下来!”

墨天痕这才知道她是要看自己的伤口,又好气又是好笑,依言将手放下,无
奈道:“郡主你要看,说一声便是,何必作弄我……”

千兰影秀眉一挑,昂首道:“本郡主喜欢看你鸡飞狗跳的样子,不行吗?”
她虽说的似在杵人,双眸却关切的盯住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秀眉已是微微皱起,
小声嘀咕起来:“真的好深,这要留疤的。”

墨天痕并未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是被她看的颇为不好意思,于是小声道:
“郡主?只不过是普通伤口,不碍事的。”

千兰影突然怒道:“用你提醒?这伤口深浅本郡主会看不出来?”说着,便
从怀中摸出一个淡金的瓷瓶,恶狠狠的塞进墨天痕手中,然后一掌把他拍了个趔
趄,对他身后一直偷笑不止的柳芳依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好好给
我给他上药!”

柳芳依开心的不行,忙道:“是是,给你给他上药,我记下了。郡主还有什
么吩咐吗?”

千兰影被她笑的自己俏脸泛红,局促道:“没有了!”说罢一转身,低着头
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墨天痕望着自己手中的淡金瓷瓶,此刻仍有些发懵,喃喃自语道:“这是当
日她受伤时,圣司所赐的药物。”

柳芳依从他身后走出,轻巧的拿过瓷瓶,笑道:“是啊,她前夜就找着了,
一直握在手心呢。”说话同时,已是将药物抹在墨天痕伤口处。

“那一枪,她一直很自责呢。”

药膏敷上,墨天痕疼的嘴角咧了两下,道:“她人倒是不坏,就是脾气实在
太过骄蛮了。”

柳芳依笑道:“她从小被捧在手心,无人胆敢忤逆,是遇见你之后,她才懂
得何谓‘自责’。”

墨天痕叹道:“可惜,尚不懂得何谓‘认错’。”

柳芳依好没气的揪了一下他没受伤的半边脸颊,笑道:“你呀,要求真多。”

墨天痕不解道:“认错悔改,乃是基本的处世之道,怎算的要求多?”

这时,只见一名三教弟子快步跑来,道:“墨师弟,圣司有请。”

墨天痕不敢耽搁,匆匆与柳芳依道了别,便随那弟子前往霍青丝住处。来到
屋外,发觉不少弟子都在忙碌的收拾行装。进屋之后,霍青丝、煌天破、籁天声、
颜若榴都已在屋内。颜若榴今日换了身干净的素服,由于重伤的缘故,她的脸色
仍是惨白,将她平日里的妖艳抹去大半,露出了她未经雕饰的原貌,竟是清丽无
比,楚楚动人,只是骨子里仍是隐隐的对人散发着丝丝诱惑,与一旁高贵冷艳、
清冷淡雅的霍青丝立出了鲜明的对比。

“圣司,这是准备出发吗?可四佛座……”

“四佛座距此不足半天路程,此回只由我们四人护送颜若榴先行返回昊阳坛。”
霍青丝道。

煌天破接着道:“有些事情,必须让她亲呈师尊,老籁伤体已复七成,足可
参战,由我们四人行动,一可快速抵达,二可不惧鬼狱拦路。”

墨天痕心知情报一事刻不容缓,便道:“弟子遵命。”

“好,你且回去与你的两位女伴道个别,收拾好行装,我们在城门前汇合。”

辰时不到,煌天破便把行装收拾完毕,独自一人从内城出关,走进一片树林
之中。行不足半刻,眼前豁然开来,目及之处,刻碑林立,竟是一处占地极广的
空旷墓场!

煌天破凝眉走向最边远的角落,那是一片新坟,石碑上的刻字颜色仍是鲜亮,
但底下的人早已不再鲜活。

年轻的儒者一袭白衣,健步来到一座坟前,从未屈折过的阳刚身姿,下一刻
竟是单膝跪地!寂静墓场中,儒者沉默不语,任由冷风拂面,照见愧疚的容颜。

半晌,一道身影从儒者身后缓步迈近。

“你为何来到此处?”来者正是籁天声。他凝眉望着煌天破折腰的背影,又
扫视了四周墓碑,道:“他们皆是战死的同门英烈,你却为何只跪怀谦之墓?”

煌天破并不抬头,低声道:“没错,他们都是三教英烈,奋勇对敌,置死生
于度外的铮铮子弟。他们死的英勇,也死得其所。”

“但他不同。”籁天声语调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悲:“你当时毫不犹豫。”

“当机立断,不代表吾毫不在乎。”

“你做了当时最正确的选择。”

煌天破缓缓起身,向怀谦的墓碑躬身一礼,随后挺起胸膛道:“诛杀战友,
罪责在吾,未护同门周全,罪亦在吾。等回邑锽,吾会向师尊与佛门请罪讨罚,
但当日之杀,吾绝不后悔。”

籁天声拍了拍煌天破肩头道:“吾明白你之心境,若换作是我,断不能如此
果决。”

只见煌天破飒然转身,白衣旋舞,昂首迈步,背向墓群而行,空旷墓场上空,
儒者铿锵字句雄浑飘荡!

“儒者,胸怀天下,需要承下多少取舍,吾便担起多少悲伤!”

辰时过半,五人已集结在城门之下。叶明欢早为几人备好干粮马匹,众人翻
身上马,霍青丝回头对颜若榴道:“可还支持的住?”

颜若榴一拨鬓角,轻松道:“无妨。”

却见煌天破一皱眉,道:“你若不支,可与……师娘同乘一匹。”

颜若榴笑道:“多谢少侠关心,只不过姐姐我独来独往惯了,与人同乘一匹,
反而不自在。”说着双腿一夹,竟是率先催马奔出。

墨天痕大惊道:“妖女!你是想跑吗!”

煌天破淡定道:“她不会跑。”

“跟上。”霍青丝也不多话,策马扬鞭,飒爽追出,墨天痕、煌天破、籁天
声随即催马,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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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道门败类窦氏兄弟当日从客栈脱逃之后,连往东南逃窜数日方才觉得安
全。这边刚脱离险境,心中已是急不可耐的想要重操旧业,去寻些良家女子祸害,
安慰一下这几日担惊受怕的心灵与当日没吃到美肉的可怜小兄弟。

是夜,窦氏兄弟二人正在街上急急而奔,打算前往白天所探听到的大户人家
中。那大户人家的夫人生的极美,又育有两个待字闺中的漂亮女儿,极被外人称
道。虽说二人见过晏饮霜之后,看这等美人已与庸脂俗粉无异,但他们已是饥渴
多日,也顾不得挑肥拣瘦了,只想大快朵颐。

窦氏兄弟身出道门,又常年做着采花的勾当,轻功自是不俗,数息间已是连
过十数间房顶,眼见离那大户人家的宅院只有一街之隔,却见二人猛然却停下了
脚步。

只见前方黑暗的道路尽头,两条不凡人影矗立当中,一金一银,持枪负剑,
逆光而立,不见真容。

窦听涛心知早已甩掉了霍伏猛,只道是另有人拦路,于是问道:“你们是谁?”

只听其中一人答道:“枪剑双流。”

窦海潮有些心急,小声道:“大哥,他们知晓我们名讳,怕是师门寻来了。”

窦听涛丢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说话,小声回道:“无妨,让我先问明究竟
是哪一路人,也好有个应对。”于是又道:“我问你们是谁!”

得到的却是相同却肯定的答复:“枪剑双流!”

听着对方宛如戏弄般的回答,这下窦听涛也急了,怒道:“我问的是你们!
不是让你们报我们名字!”这时,窦海潮却好似回过味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大……大哥……我们怕不是遇上正主了?”

耳语落下,两人皆是一愣,望向道路尽头的两人,顿时一个激灵,如临大敌
般摆好架势。窦听涛带着颤音,竭力狠声高喊道:“你……你们……你们就是…
…枪……枪剑……枪剑双流?”他想尽力表现的凶狠一些,至少气势不弱于人,
然而这一句支支吾吾,毫无气势,不像示威,反倒像是讨饶一般。

只见前方银袍道者解下背后银枪,铿然矗地,答道:“正是真武双璧!”

来者正是从靖邪战场之上功成身退,欲返东京汇报战果的真武双璧——金剑
清辉倦嚣尘、银枪飞渡月冷星!

窦氏兄弟顿时腿脚一软,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窦海潮小声道:“大哥,他
们二人未必是专程寻上咱俩,不如先问问情况?”

窦听涛眼睛瞪着老大,绷着脸,咬着后槽牙小声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那你倒是问啊!”

窦海潮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们为何要拦我二人去路?”

“为何而拦?”月冷星笑道:“窦氏兄弟,你们是乖乖的跟我回去,还是乖
乖的跟我回去?”

窦氏兄弟面面相觑,窦海潮心道:“这他娘的有啥区别?这真的枪剑双流难
道是个傻子不成?”却听窦听涛道:“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窦海潮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小声嘀咕道:“大哥,你是不是也傻?他那两个
选择分明是在戏弄我们啊!”

只见倦嚣尘周身气劲翛然一爆,震的街道尘烟四起,屋顶瓦砾铿铿,金色道
袍猎猎翻舞,威严低沉道:“无!”

眼见拦路之人气势决绝,毫无转圜,窦听涛自忖以他二人功力断难逃离,索
性头一昂,用尽一生的骨气高喊道:“好哇!来,就让吾领教无锋金剑!”窦海
潮也知大哥心思,于是也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应战。

月冷星叫了声“好!”银枪一横,却是歪头小声道:“喂,你挑一个呗?”

却见倦嚣尘双手一负,道:“吾不屑,你来吧。”

月冷星急道:“喂喂!你放任你的好友以寡敌众,不怕他被人吊打吗?”

倦嚣尘依旧冷冷道:“只怕他吊打别人!”

月冷星一抚额头,无奈道:“好吧,那吾就勉为其难,以一敌二了!”一抬
头,却见窦氏兄弟如兔子般的疯狂逃窜而去。

窦听涛边跑便怒骂道:“他娘的,这两个人是来演戏的吗!当我们不存在吗!”

窦海潮忙道:“大哥别说话,逃命要紧!”

二人奔跑间,忽见面前银光一闪,还未反应,脚下便好似被硬物绊到,双双
向前如狗啃泥般飞倒在砖石路上,直摔牙断嘴裂,满口是血。

“谁他娘的在路中间放根杆子,挡道爷的路!”回头一看,却见一人银袍银
枪,立于身后,不是月冷星是谁?

“喂,吾原本觉得你们还有些骨气,到头来却只有两句话的功夫吗?”月冷
星银枪一指,又道:“现在,你们是乖乖的跟我回去,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

想到接连两次好事被人搅黄,又被强手拦路,窦听涛一肚子窝火,索性起身
道:“老子这几天被人追过来撵过去的,真他娘的真晦气!不跑了,不跑了!老
子就在这跟你干一架!不就是他娘的枪剑双流么!我们也是!”说罢,足下一蹬,
挥掌向月冷星猛攻而去!

窦海潮见大哥模样,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欲做最后一搏。然而兄弟二人攻
至半途,眼前却不见了月冷星的身影!

二人扑了个空,心下已是惊骇至极:“这人是鬼么!说出现就出现,说不见
就不见的?”

就在强奸双流讶异之际,一道鬼魅的白色人影已飘然来至二人身后,手中银
枪一翻,只听“咚咚”两声,枪柄在二人后脑各敲一记,窦氏兄弟连声都没来及
出便双双晕倒,不省人事。

昏暗月色下,倦嚣尘巍然凝立,宛如一尊清冷雕塑,静待归人。不一会,只
见远处路上,月冷星横扛银枪,枪头枪尾各挑着一个滴血的人,步履散漫的向他
走来。

倦嚣尘平静的看着月冷星走到近前,二人四目相对,却是一言不发,饶是月
冷星满脸期待,倦嚣尘依旧安静无语,只有被敲晕的强奸双流如死了一般静静的
横挂在银枪头尾,嘴中渗出的血不住滴在地面,发出“啪嗒”的轻响。

过了许久,月冷星终是按捺不住道:“喂,这种情景,你不是应该问声‘回
来了?’才对吗?”

倦嚣尘若有所思的道:“走?”

月冷星无奈的一抹额头,道:“好好,我知道了,墨水费钱,口水费唇,我
们走。”说着便担着双流想要转身,这时,却见倦嚣尘忽的身形一晃,双唇紧抿,
面色一阵红白交替。月冷星大惊失色,忙卸了银枪,连同双流一道掷在路上,随
即一掌按住倦嚣尘前胸,为他渡入真气。

半柱香的功夫,倦嚣尘的面色方才恢复如常,道:“多谢。”

月冷星凝重问道:“还好么?”

“撑的住。”倦嚣尘道:“但快了。”

月冷星忙回身欲抄起月冷银枪,却见双流跪在地上,脑袋如磕头般抵在地上,
周遭已是漫出一滩鲜血。月冷星倒吸一口凉气,道:“不是吧?我刚才打的是后
脑啊,为何前面在出血?况且我也只是打晕他们,没给他们开瓢啊!”

原来方才那一掷,双流因为横挂的原因,直接脑门着地,在石板路上磕的皮
开肉绽,好生凄惨。

倦嚣尘瞥了他一眼,道:“跌的,没死!”

月冷星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我当然知道,讲个笑话
而已。”

倦嚣尘好没气的道:“无聊!”

却见月冷星重新担起双流,沉声道:“算来应该还有十数日,尽快赶回邑锽
吧。”说罢,二人不再停留,各自运力疾行,宛如一金一银两道流星,往远处而
去。

数日之后,真武双璧押着窦氏兄弟,一路回到醒世公府复命,来到门前,正
见着有道门弟子在此相迎。看见月冷星牵着两名五花大绑的人,有弟子不禁奇道
:“二位师伯,这是……?”

却见倦嚣尘一负手,冷冷道:“败类,押下。”

那弟子大惊道:“师伯,弟子做错了什么?”

月冷星忙打起了圆场,一指身后牵着的两人道:“他说的是这两人,你莫要
惊慌。”随后反身埋怨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说话要带主语!看把他吓的!”

倦嚣尘也不言语,径直往里走去,月冷星没辙,快速嘱咐了几句,也跟着一
同入内。

不出一日,晏饮霜一行也从西都归来,进城之时,正遇曲怀天的师尊,儒门
七君之一的“君子爱财”屈有道领着数名弟子归来。宇文正、方昭、曲怀天与各
自与师友打过照面,边走交流起此战经历,闻道有不少三教弟子牺牲,皆是痛心
不已。

路上,曲怀天疑道:“师尊,为何你和这些师兄弟会提前回来?”

屈有道望向自己的徒儿,长叹一声,道:“掌教密令,着我们带领终演名单
中的弟子们先回。”

曲怀天早在初演中便败于墨天痕,听到此话,面色也是黯然起来。

屈有道心知自己这徒儿此次受到打击颇大,于是安慰道:“走吧,儒门上位,
并非只有武演一途。你既然走不得捷径,那就必须脚踏实地。”

曲怀天道:“弟子谨遵教诲。”

一行人进城不久,只听身后马蹄声声,回头望去,却是霍青丝率领墨天痕三
人护着颜若榴前来。众人见到是她,忙行礼道:“见过圣司!”

晏饮霜归来看见墨天痕归来,心里竟莫名对他泛起愧疚之意,红着脸不敢看
他。墨天痕看见她,却是兴奋非常,忙翻身下马,先与几位前辈和同辈行礼照面,
便急忙关切道:“师姐,此回征战可有伤着?”

晏饮霜仍是不敢看他,支吾道:“不曾,好的很。”

宇文正在一旁开口道:“霜儿此行凶险非常,此时伤势还未痊愈,你就不要
缠她了。”

墨天痕大惊,正欲开口发问,却听宇文正又道:“天痕,你为何一人要乘三
匹马?”

墨天痕只得道:“回师尊的话,弟子身上圣枪墨剑加在一起已快二百斤重,
这一路跋涉下来,马儿负担不起,只得备好换乘之马。”

宇文正点头道:“这一路你也辛苦了。”

墨天痕忙道:“弟子不敢。”

这时,霍青丝牵马过来,打断师徒二人,道:“有话不如边走边聊。”

宇文正连声称是,一转身,却见着仍骑在马上的颜若榴,不禁奇道:“这位
姑娘是……?”

霍青丝回身看了她一眼,答道:“颜若榴。”

“颜若榴?”屈有道略有讶异,问道:“妖娆魔魅?”

“正是。”

“圣司为何会与她同行?”宇文正不解道。

“自然是有重要之事,需带她面见掌教。”霍青丝说话间,已是牵马前行:
“究竟何事,见到掌教之后,必然一并告知。”

宇文正与屈有道等人纵然有满腹疑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墨天痕有一肚子
的嘘寒问暖想要说与晏饮霜,却只觉佳人今日对他格外生分,总是背对着他一言
不发,只得把那些关心与担忧吞回肚中,默默跟上人群。

一行人来到醒世公府大门附近,远远的却见一名穿着朴素的儒生背负长剑,
跪于公府门前。他在烈日下汗流如雨,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疲累至及,但面却
带愠色,眼中极为不甘。

墨天痕奇道:“这位师兄为何要跪在此处,是受罚了吗?”霍青丝与宇文正、
屈有道等人却是绕过那儒生,径自往公府内中走去,好似没看见他一般。

就在此时,只听那儒生朗声喝道:“我《剑梅书院》创院以来,承先祖儒圣
之志,秉礼持义,泽仁守正,精修武道,求进自强,广而推学,明善扬仁,亦在
南疆邪乱中披肝沥血,慷慨赴义,卫护天下苍生。可为何如今三教武演,我书院
却连一个名额也无,直至终演,方才得知此消息?若是初演被汰,技不如人,我
等自然无话可说,但一丝机会不给,如何算得公平公正?如今可参终演之人,就
真正个个都比我穷儒一脉强吗!”

墨天痕不禁好奇的问道:“煌师兄,穷儒一脉是我儒门哪道分支?”

煌天破道:“你之师承,算作富文一脉,那些家中贫穷,又不得入大儒门下
的学子,被称作穷儒一脉。说起来,朝廷开科取士,本意是纳天下有学之士,无
论贵贱,皆可上理朝纲,下慧黎民。但如今科考一事却被权贵把持,其中关系纵
横,人情当道,许多出身贫寒的学子纵有满腔学问,却因无财无荐,参不得科考,
报国无门,也是可笑。”他自顾自的说着,言语间少见的有些愤慨,与当日墨天
痕初见他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显然是对朝廷乃至儒门此举颇有微词。

霍青丝忙小声道:“破儿,不要多言。”

墨天痕心中甚是不解:“难道没有门路,连武演也无法参加吗?”感慨自己
幸运的同时,也不禁同情起那穷儒一脉的同门。

这时,只听屈有道怒斥道:“你可知武演之后,参与武演的三教弟子在靖邪
之战中牺牲多少?”

那穷儒弟子猛然抬头与屈有道对视起来,神色不屈而倔强:“大义气节,岂
是富儒专有?若论牺牲,我穷儒一脉亦是不惧!”

“你与我谈大义?”屈有道盛怒不减,驳斥道:“邪患之前,我三教弟子慷
慨赴死,热血洒满中原大地,何曾想过自身所得?而你在此处长跪,为的,难道
是寻求赴死之机吗?”

那弟子似是被驳的有些慌乱,支吾道:“若……若是能参进武演,赴死之事,
我等亦能慷慨为之!”

屈有道语调忽的平和下来:“看来我高估了你们穷儒一脉。先有予求,再谈
奉献,这与讨价还价何异?难道在你们穷儒一脉眼中,我儒门生死大义,不过是
你们往脸上贴金的价码罢了?”

“我……我……”那弟子被屈有道说的哑口无言,不待他再出言辩驳,便已
起身,灰溜溜的离开了。

颜若榴在一旁目睹此景,不禁嘲笑道:“看来你们儒门,也非绝对的公正公
平。”

煌天破淡然道:“儒门之事,无需祸世之人妄加评判。”

颜若榴笑道:“与三教现在的麻烦相比,小女子何德何能,担得起‘祸世’
二字?”

煌天破却不再理她,押着她跟随众人一同往公府内走去。

附:注1 :梳理下时间线:晏饮霜与贺紫薰失身为同一天,在墨天痕从屠狼
关出发的两天后。

第二节到公府深处的正殿之前,看见巍峨宏大的殿门,晏饮霜默然想起当日
她与寒凝渊来此求援面见三圣的情景。当时的他器宇轩昂,自信不凡,能轻松抗
平三圣威压,分析利害,最终劝动三圣发兵快活林,再之后一连串事件,使得自
己认定他是可以依靠之人,故而将终生托付……想到此处,晏饮霜不禁悲从中来,
只恨自己看走了眼,将满腔爱意变成一生笑柄!

商清璇已在门口等候,见众人到来,迎上前道:“掌教与三圣在朝中未归,
还请各位到殿内等候。”

众人一同迈入大殿,只见厅堂之中,已有两人立在当中,正是真武双璧。

籁天声见到两人,上前行礼道:“拜见二位师伯、师叔。”

月冷星笑道:“小声,带琴没有?这里空旷无聊的紧,赶快弹一曲让师伯我
乐一乐。”

倦嚣尘瞥了一眼月冷星,道:“大音希声,取你狗命。”

“二位,久见了!”霍青丝与熟人相见,上前打过招呼,笑道:“月师兄风
趣不减当年。”又问道:“倦师兄,身体还好么?”

“老样子。”倦嚣尘道。

霍青丝又对月冷星道:“这么多年,劳烦月师兄了。”

月冷星手肘一搭倦嚣尘的肩头,笑道:“小青哪里话,照顾师弟不是月某分
所当为么?”

倦嚣尘嫌弃的将月冷星的手肘从肩上抹开,低声道:“谁稀罕……”突然,
只见倦嚣尘眼前一亮,看向宇文正身后,随即一脸郑重的向他走去。

宇文正看见他神情,顿时想到了些什么,赶紧扯了下一旁屈有道的衣服,然
后拉着晏饮霜走到一旁,屈有道也忙将曲怀天拉到另一侧,留下站在原地的墨天
痕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莫名情况。

突然,籁天声大叫一声:“师伯不可!”霎时间,墨天痕只觉眼前金光一耀,
一股锐利之感随之袭来,那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剑意!

(乐1 )不及多想,墨天痕忙启墨剑拦在身前,只听“铿!”的一声清响传
荡大殿之中,裂帛声后,墨武春秋已然在手!

“前辈为何……”墨天痕大惊失色,不知为何其余人都闪至一旁,更不知眼
前的金袍道者为何要突然袭击他!

“再来!”不等墨天痕说完,倦嚣尘双指成剑,背身再现漫天星斗,玄奥繁
复,难窥变化!

“天星十二赐!”当日与素霄子一战,墨天痕便遇上过这精妙无匹的剑招,
至今记忆犹新,此刻再见,情势却已容不得他再想其他,眉目一凝,八舞随即上
手,剑身同现灿烂星芒,应招——剑耀繁星辉!

下一刻,两天星辰,化作密密流星互击,在二人面前各自留下绚烂轨迹!锋
锐之感,使得晏饮霜寒毛直竖,忙拉扯着宇文正道:“伯伯,你帮帮天痕!”

宇文正此刻却正盯着二人交锋,看的目不转睛,喃喃道:“纯粹而极致的剑
意交锋,自当年旷世云决之后,我还是头次见到!”

群星灿烂互击间,墨天痕只觉对手剑意宏大繁杂,却隐约有序而行,依天象
变化而动,招中带意,意中藏招,生生不息,极是神妙,但自己的繁星之辉却只
是借星斗之形,行杀敌之招,并无星象之变,缺了内涵,更输了变化,不一会便
落入下风!

只见倦嚣尘的星斗如漫天洪流,席卷不停,墨天痕身前却是星图崩坏,渐显
支绌,被压的招不成招!

“鹑凤宁井宿!”一旁观战的霍青丝亦是目不转睛,心中默默念出了倦嚣尘
所使之招。

无奈之下,墨天痕陡提剑意,配合阴阳天启,剑启焚焰之招,刹那间,剑意
化成熊熊火流,直冲天幕,直吞满天群星,正是——剑扫长空焰!

“好!”倦嚣尘剑意受压,大赞一声,随即变招,却是以万变似不变,漫天
星图再度演化,重构另一幅玄奥星穹,刹那间,满天群星耀眼如爆,同燃熊熊怒
焰,以火制火,重掌星空!

“心宿炼金蝎!”月冷星面带笑意,双目瞪如铜铃,似是一刻也不愿眨眼。

墨天痕一式剑尽,吞天之焰难敌焚宇天火,又败在倦嚣尘暗循天道的剑招之
下,只得加催剑意,行招再变!只见墨剑剑身陡亮,墨天痕身前怒焰,尽化一轮
皎白明月!霎时间,月之皎色光华万丈,烂漫星穹,掩盖熊熊天火,尽压繁星之
辉,正是——剑动神州月!

倦嚣尘沉默不语,眼梢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剑指一横,星图再变!
只见满天星辰倏然展开,星光清亮冷冽,尽沐月辉之中,两股光芒浑然交融,平
和似水,如若一体,丝毫不见先前的针锋相对!

看似趋于平静的对决,在场高手的神色却不约而同的起了变化,其中真意,
自是身在战中的墨天痕最为清楚。看似最不激烈的对决,却是最为深奥的交锋!
倦嚣尘之剑意,一如高士敞开胸襟,海纳百川,将他的剑意尽数揽进胸怀,融汇
消磨!

“春帷谒神女!”籁天声见倦嚣尘招式越出越强,生怕墨天痕有失,再顾不
得其他,忙解清音琴在手,按挑三划,音发如浪,正是其成名绝技“苍涛怒音”!

感知背后有招袭来,倦嚣尘泰然自若,左手剑指回身一点,霎时间,星图阻
音涛,天籁散天穹!

籁天声虽是伤体,但修为仍在,一招无果,却是成功牵引了倦嚣尘注意。墨
天痕忽感面前压力骤降,急忙变招,剑意精炼凝聚,蓄势一击,力如分涛,威势
凶猛,集万千念想,唯有一字——破!

但见破势剑意直冲苍穹,如啸天巨龙,踏星破斗,一往无前,转眼击碎群星
帷幕!霎时,在场众高手皆是一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难信墨天痕剑意可破
星帷,更难信倦嚣尘竟因此击而后退半步!

“纵然倦嚣尘被偷袭分神在先,但此子剑境修为着实可怕,难怪怀天不是对
手!”屈有道暗道。在场高手都是明眼人,知晓纵然籁天声修为不俗,但倦嚣尘
却更为超凡,与墨天痕可谓云泥之别,纵使受到牵制,以余力对付他仍应是信手
拈来,如今却被墨天痕一招逼入下风,直叫人匪夷所思。

(乐2 )岂料倦嚣尘竟是展颜笑道:“好!再来!”随即再展星图,却见其
上群星罗列更为密集,绚烂星海连成一片,如波涛起伏,运转诸天,现出从未见
过的天象奇景!

“星纪犯摩羯?不对!”

“不是诹梓浮鲲鯱!”

“玄枵握宝瓶?奇怪!”

屈有道、籁天声、宇文正三人同观,却认成三种不同招式,然而三人皆觉倦
嚣尘此招与自己所知之招似是而非,却更为雄浑深奥!唯有霍青丝看出端倪,心
道:“不是天星十二赐!”

墨天痕眼见星图更大更繁,不敢托大,双手紧握墨剑,剑意提至极限,大喝
一声,顿时身周气劲一爆,墨剑由黑转金,倏然暴涨,擎天而举!

“正气沛然,剑罚罪祸!好!好!好!”

倦嚣尘一语道破墨天痕强招之意,连叫三声好,双手剑指一挥,背后无锋金
剑出鞘凌空,引领万千星辰,直面“剑罚百世罪”!

“倦师兄竟然出剑了!这下糟了,他兴头来了,可别收不住手!”霍青丝暗
惊之下,素手周边已起寒霜,白凰冰剑蓄势待发!同一时间,煌天破、籁天声亦
看出端倪,九阳心经与大音希声已备下前招!

月冷星亦收起笑容,微见严肃:“是四神分星剑!”

下一刻,罚罪金剑轰然落下,直面无锋金剑,八舞极意,百世罚罪之正气,
无惧星涛翻浪,直斩滔天银河!刹那间,剑如泰山入海,激起冲霄巨浪,击破无
边星河,粉碎星辰万千!

墨剑气势雄浑无铸,然而星花翻腾之间,辰星如浪,生生不息,墨天痕只感
前路阻断,剑锋难行,随即,无边星浪再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罚罪金剑吞没其中!

墨天痕大惊失色,自他能运用剑罚百世罪开始,此招一出,即便不得全功,
也必有所斩获,从未如今天一般寸功未立,当下摸至背后,欲擎圣枪出手,却见
倦嚣尘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战,随后走到他身前,仔细端量了他几眼,温柔笑
道:“当年旷世云决之后,从未有人能在剑意上与吾一较高下。”

一旁戒备的三人方才松了口气,各自撤回内力。霍青丝暗地自嘲道:“真是
多虑,以倦师兄修为,怎会收不住手?是墨天痕之表现,让吾觉得倦师兄若不拿
出真本事已奈何不了他了吗?”

颜若榴修为虽不及在场的三教高手,但亦看得出倦嚣尘的绝世不凡,见墨天
痕能与他对战良久,不禁暗叹:“弟弟进境神速,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就是不知那天真的性子是否改了。”

晏饮霜有些怨怼的对宇文正道:“宇文伯伯,你方才为何不帮天痕?”

宇文正笑着道:“倦师弟不过想与他切磋剑艺,并无伤人之意,你又何必紧
张?”

曲怀天见到二人这般等级的对决,极是兴奋,对一旁沉默不语的屈有道道:
“师尊,这真是大开眼界!”

屈有道看了眼弟子兴高采烈的模样,问道:“可有收获?”

曲怀天有些尴尬道:“他们境界太高,弟子暂时还参不透,但今日此景已深
深刻在弟子脑海之中,日后必然有用!”

此时,墨天痕也有些尴尬。

“你年岁几何?姓甚名谁?方才剑法师承何处?是门派?还是家学?吾听素
霄说在武演上败于一位修有剑意的少年,是否是你?你之修为当真不差,输我也
非输在招式,只是输在年岁,若能加以磨砺剑意,定然青出于蓝。对了,你方才
回吾的第一招,已具天星十二赐雏形,若加以改进,或许威力更甚。尚未自我介
绍,吾名倦嚣尘,原是儒门孔圣弟子,现在道魁门下,执掌无锋金剑……”

望着滔滔不绝的倦嚣尘,月冷星半皱着眉头,歪身悄悄对在旁的霍青丝小声
疑问道:“除了宗问真,你还看过嚣尘跟谁说话这样啰嗦过?”

霍青丝莞尔一笑,道:“清璇?海倾天?慧锋座?”

月冷星摇头道:“段尘缘只会答非所问,倾天那小子只喜欢喝酒,商清璇只
喜欢看他喝,这三人跟嚣尘穿不到一条裤子。”

霍青丝微笑道:“那可能只有‘一剑飘渺’了。”

这时的墨天痕听着倦嚣尘的喋喋不休,仍是很懵,待到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完,
才讷讷的道:“前辈……你为何要找我动武……”

倦嚣尘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方才见你锋芒外露,剑意自发,一时按
捺不住,想与你切磋一番。吾……”正说间,却被月冷星拉开,道:“好了!你
再这样说下去,一辈子的话都要在今天说完了!”

倦嚣尘正欲挣开,只听一道宏亮声音从殿外传来:“好生热闹!发生何事?”

只见大殿之外,一道器宇轩昂的超凡身影带领三名同样不凡的威仪老者踏入
殿堂,正是朝中归来的儒门掌教孟九擎与醒世三圣。在场众人纷纷行礼道:“见
过掌教、三圣。”

“不必多礼。”孟九擎穿过人群,直接来到颜若榴身前,道:“将你所见所
闻,事无巨细,说与我们。”

颜若榴奇道:“掌教见过我?”

孟九擎摇头道:“满殿皆是熟人,只有你一人面生。”

颜若榴笑道:“儒门掌教,果然慧眼如炬。”

“你愿随青儿来此,绝非是为了奉承吾。”孟九擎平静对道。

“那小女子也不卖关子。”颜若榴忽而正色道:“我将所言,与之前已对贵
门圣司所言并无二致,她今日也在场,听完当可证明我未有欺瞒。”

“欺瞒只是一环,真假同样重要。”孟九擎道。

“好,那你便听我慢慢说完再辨真假。”接着,颜若榴便说起她当日查探鬼
狱腹地时所见之景,脑海中亦清晰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恐怖经历:时近晌午,正
是各家做饭的时候,一袭青衣的妖冶女子嘴角含笑,手中提着一袋酸梅,一篮枇
杷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正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妖娆魔魅”
颜若榴。

酸梅是从筠泸城中最好的蜜饯铺子里捎来的,枇杷果是寻的筠泸城外的果农
摘的,虽然都不便宜,但想到孩子们看到这些物品时开心的样子,颜若榴那妖媚
的脸上不禁也泛出了温柔如水的微笑。在外,他是江湖男子闻之色变的采精魔头,
回到这,她只是一名常给孩子们带来礼物的姐姐。

忽然,颜若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疑惑,因为前方山
沟中的村庄,此刻却无半点炊烟升起。

皱起秀眉,颜若榴的心头忽的一紧,似是感觉哪里不妥,顿时慌了神,发足
飞奔往村中而去。

转过山脚,便能看见村中景色。颜若榴远远见着村口正有几人正在徘徊,这
才松了口气,心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没准今日大家伙吃饭早也说不定。”

突然,放松的眉眼再次紧皱起来,颜若榴敏锐的发现,在村口徘徊的那几人
的走路姿势似有几分僵硬怪异。

“莫不是务农时扭了脚了?”颜若榴自我安慰着,足下却不自主加快了步伐,
待到足够近时,却猛然定在原地!

“这是……!”只见,村口徘徊的两人面无表情,双目空洞无神,如木偶般
迈着机械的步伐,浑身上下不时散发出丝丝黑气!

“王叔?刘伯?你们为何……”认出那两人,颜若榴忙上前询问,得到的却
是忽然狰狞的号叫,与飞扑而来的攻势!

莫名遭袭,颜若榴急转身形,青衣如风,避开二人飞扑,急道:“王叔刘伯!
是我!小榴啊!你们……”

连声发问,得到的却只有刺耳的咆哮,宛如地狱传来的声音。颜若榴见此情
景,再顾不得其他,暗道一声:“得罪!”浑身气质陡变,眼波媚意横流,丝丝
香氛逸散周身,正是其成名绝技——华颜留香!

颜若榴恶名遍播武林,盖因她时常魅惑男子与其交合,并以此吸取对象元阳,
使的着道之人轻则一月不举,重则终身不能人道,故而人人谈之色变。殊不知,
她魅惑的从来只有奸恶之徒,或抛弃妻子,或枉法敛财,或草菅人命,或祸害一
方,皆是罪有应得之辈,但勾引男子,有损女德,毁人人道,手段又过于妖厉阴
毒,故而她纵使惩奸除恶,也从未留下侠名,反而落的一身骂名。

幸然,颜若榴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十七岁那年,她偷尝禁果,却被发现自己
是内媚之体,之后,拿去她处子红丸的挚爱男子便拿这事大肆炫耀,使得二人隐
私之事公布于众,却令她无辜成为他人笑柄,被莫名冠上了“淫妇”的帽子。然
而之后,始作俑者却因她那莫须有的“名声”反而开始嫌恶于她,对她横加指责,
怨她勾引自己,害的他被世人嘲笑,更是极力撇清关系,始乱终弃,反博了个
“忍痛割爱”的美名,却将世人之唾弃全数留给了当年涉世未深的她。

这一番遭遇,使的她大受刺激,内媚之体所成的天生武境也因此被激发而出,
从此性情大变。自此之后,江湖便少了一位良家少女,多了一名“妖娆魔魅”。

舞动着妖娆的身姿,面对着不愿对敌之人,颜若榴翩舞之间,思绪不禁又回
到五年前,初到这里的时刻。(乐3 )

那时,她为惩治一名买官上任的污吏,半夜潜到那狗官府上,打算直接断了
他的男根,岂料那贪官身边竟有高手护持。颜若榴媚功全属自创,从无名师指点,
尚未练至深处,平日里对付与自己功力相近,哪怕强上一筹的人倒也无惧,一旦
遇上差距悬殊之人,媚功功效便直线打折,几个照面下来,便已是重伤。若非那
贪官精虫上脑,又自恃有高手护持,想趁她重伤之际羞辱于她,给了她机会施展
媚功挟持他走脱,她只怕要将性命交待当场。

脱离险境之后,颜若榴慌不择路,一路误打误撞来到此村庄外,终是重伤难
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等她再度醒转,已是正午时分。

颜若榴挣扎起身,环顾四周,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破屋之中,顿时心
生疑惑。这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满心戒备之下,颜若榴顿如惊弓之鸟,
本能的摆好架势,却见一名衣着朴素的小童端着一只破碗,愣生生的望着她。

“姐姐?雪集师傅说了,你还不能乱动。”那小童怯生生的将盛着稀粥的破
碗递到她身前,道:“雪集师傅还说了,让我看着你把这粥喝完。”

颜若榴怔怔的接过破碗,却见那小童一溜烟奔到门口,才敢看她,不禁奇道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把粥喝掉么?为何要离我这么远?难不成这碗粥下了毒?”

那小童使劲摇了摇头,道:“没有。”

颜若榴好没气道:“难道会爆炸不成?”

那小童又是摇了摇头,道:“不会,但……但……我怕你打我。”

颜若榴莞尔道:“你又没招惹我,我为何要打你?”

那小童答道:“雪集师傅说了,你受了伤,人还在戒备,若是对我露出凶巴
巴的样子,就赶紧叫救命。”

孩童话语纯真无邪,使得颜若榴戒心大减,不禁笑出声来,乖乖的喝下稀粥。
待到喝完,她将空碗向那孩童一递,温柔笑道:“那,喝完了,把碗拿走吧。”

那孩子见她笑了,也不再害怕,上前接过空碗,报以一个纯真的笑容,道: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颜若榴此刻玩心大起,故意逗他道:“是吗?那你可得记住了,越是好看的
女人,就越是危险。”

那孩童摇了摇头,笃定道:“不会,姐姐你长的这么好看,一定不会害人的。”

听到这孩子如此信任自己,颜若榴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作答。这
时,又听“吱呀”一声门响,一名穿着灰旧僧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道:“苦
儿,我交待你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颜若榴此刻已放下戒心,问那孩童道:“你叫苦儿?怎么会叫这名?”

苦儿道:“雪集师傅说,我生下来就不见了爹娘,命里凄苦,所以给我取名
苦儿。”

那男子走到苦儿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道:“苦儿,去把碗洗了,然后跟哥
哥姐姐们一起吃饭去吧。”苦儿应了一声,端着碗跑出门去。

现在,屋中就剩他们一男一女,颜若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气质
成熟稳重,一头长发散在肩头,却穿了一身僧袍,组合着实有点奇特。那男子也
不说话,就静静的立在床头,任由她打量自己。

不一会,颜若榴打破了沉默:“怕我戒备,所以故意让孩子来送死?”

那男子道:“我就在门外,若是苦儿叫救命,我能赶在你出手前救下他。”

早在男子进屋之时,颜若榴便发现他步履沉稳,精气内敛,显然武功不弱,
此言自然也非自夸,不禁留了个心眼,暗暗运起华颜留香,问道:“你叫雪集?”

“正是在下法号。”

“看打扮,你应该是个秃驴才对。”

雪集莞尔一笑,道:“曾经是,这几年懒的打理,干脆带发修行。”

颜若榴看了眼门外,问道:“苦儿是你捡回来的?”

却听雪集淡淡道:“女施主,在下自幼清修,还抵挡的住几分美色诱惑。”

见他不动声色便破了自己的媚功,颜若榴知道自己此刻重伤之下,远非他的
敌手,于是道:“你救的我?”

“村口刘伯救的你。”

“他没对我动手动脚吗?”

“换衣清理,皆由李婶代劳。”

“原来是个柳下惠?”颜若榴弯眼笑道。

雪集沉默片刻,道:“刘伯并非君子,只是一位善人。”

“善人?你们男人,有好东西吗?”颜若榴道:“只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
才送到你这秃驴处的吧。”

雪集淡淡道:“刘伯不会。”

“不会?”颜若榴缓缓坐直,道:“我这就去对他施以媚功,看他能否抵挡。”

雪集默默的侧身站到一边,给她让开道路。

颜若榴奇道:“你就这么笃信他不会受我魅惑?”

雪集语调仍是平淡:“他受不住。”

“那你给我让路?”

雪集眉眼低垂,并不看她,只是平静道:“刘伯不过一介平凡村夫,自然抵
不过你的媚功诱惑,但被你强行引出的恶,就一定是恶吗?”

“心中无恶,又何惧引诱?”

雪集道:“世人心中皆有恶,旦能克制,便是善人,人皆有七情六欲,旦能
舍弃,便是圣人。你可以立圣人楷模,令天下敬之习之行之,但凡夫总有自身极
限,岂能人人成圣?心中有恶,并非恶人,勾引恶心,才是造恶。”

平淡话语,却如钢锥,字字锥心,颜若榴沉默半晌,合十道:“谢大师教诲。”

雪集道:“你也并非恶人,只是心性偏激了些。好生休息,莫要再想其他了。”
说罢,便转身出门去了。

数日之后,颜若榴终是能下床走动,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门外,七八名
半大的孩童正在追逐嬉闹,见她出门,都停下了脚步向她望来。

“姐姐!”苦儿最先跑向她:“我来扶你。”

苦儿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道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问道:“姐姐你要喝水吗?我
去给你倒。”

颜若榴微笑的拉住他的小手,温柔道:“不必了,你就在这陪姐姐说说话,
好吗?”

苦儿用力点了点头道:“好!姐姐你想跟我说什么?”

“苦儿啊,姐姐问你,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吗?”

苦儿道:“是啊,他们都是跟我一样,被雪集师傅收养的。”

颜若榴微微有些吃惊,道:“你们都是孤儿吗?”

苦儿挠了挠头,道:“都是吧?不过只有我是没见过爹娘的。”

颜若榴奇道:“那他们的爹娘呢?”

只听身后传来雪集温润的声音:“此地距清洛不远,每年朝廷都会来此征夫,
有些孩子的父亲一去便再未能回来。”

颜若榴不禁皱眉道:“那他们的母亲呢?”

只听雪集轻轻一叹,道:“我来这之前,这里曾有过一伙山贼。”

颜若榴顿时眉头紧锁,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又听雪集继续道:“村里本就缺
少男丁,这些妇孺自然不是山贼的对手,不少孩子的娘亲……”

“朝廷不管吗!”颜若榴愤慨道。

“朝廷若是管的过来,江湖又为何会有‘妖娆魔魅’?”

颜若榴顿时哑然。沉默片刻,方道:“他们的母亲,一个都没救回么?”

雪集道:“凡是救回的,都不会在这里。”

颜若榴轻叹道:“也是。”说着望向在院外,那些孩子们都扒在栏杆上,看
着她与雪集说话,虽是满身尘泥,面庞却纯真无邪,看的她紧绷的心头不由放软
了下来,轻声道:“以后,我能偶尔来看看他们吗?”

雪集轻柔笑道:“欢迎常来。”

(乐4 )思绪一闪而回,华颜留香媚意已出,然而王叔、刘伯恍无所觉,仍
是向她凶猛扑来!颜若榴媚功失利,利爪瞬间临身,只得仓皇闪避,却仍是被划
破了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媚功无效?是失了神志吗?”想及此处,颜若榴身形电转,手运擒拿之式,
连拆数回攻势,腾挪至二人身后,以反关节扣住二人手腕,将他二人牢牢制住!

“王叔!刘伯!醒醒!是我,小榴……”忽然间,颜若榴面色倏白,因为手
中所擒的身体,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不是人躯!

凄厉而凶残的叫喊仍不断从两位老人口中发出,那是已经没有一丝人性的干
嚎,只剩下无尽的攻击欲望!颜若榴见此情景,不禁潸然泪下,想到自己在此养
伤时这两位老人的照顾。诚如雪集所言,他们并非圣人,每次看见她妖娆火辣的
身姿与魅惑俏丽的容颜,都会经不住她的媚功影响,忍不住多看两眼,咽下几口
唾沫,但二人也从未对她有过逾越之举,只如女儿一般待她,正是他们心中的善
念,克制着被无形中激发的欲念!

“王叔……刘伯……”颜若榴哽咽着查看四周,想找寻绳索之物,先将二人
制住,不料此时,两位老人竟做出了骇人之举!只见王叔刘伯的两颗头颅拼命向
后转去,到达人类极限后,仍是不管不顾的挣扎转动,直转的颈椎骨节嘎嘎作响,
将面容扭至背后!

颜若榴登时吓的不轻,手上不由自主的猛然发力,只听“咔咔”两声,两位
老人的胳膊应声而断!

望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可怖情景,颜若榴心惊胆战,止不住的向后退去,泣
道:“不……不要……你们不要逼我……”

两位老人背向却面对着她,宛如地狱逃出的恶鬼,不顾颜若榴的声声哀求,
倒退着向她步步近逼!

知晓眼前的二老已是非人,颜若榴忧虑村中的孩子们,只得暗暗下定决心。
一抹眼泪,哭泣的女子眼中现出决绝之意,一起手,风卷尘嚣!二老胸口顿现两
个巨大空洞,黑气四散逃逸,不一会便化作两具干尸!

“太诡异了,这究竟是什么妖法!”眼见触目惊心的场景,颜若榴不敢再停
留,忙奔进村中。一路上,拦路的皆是已死的熟人,村东的李婶,村西的葛壮,
村南的赵姨,沈奶奶,皆是曾给与过她帮助的人,如今却如索命厉鬼挡道,仿佛
要将她一同拖入阎罗鬼狱!

颜若榴心知他们早已非人,纵然芳心滴血,泪流满面,仍是坚定不移,杀戮
不止,只是这般景象,又何异于手刃亲朋?望着愈渐残酷的情形,她的心头也越
来越沉,整个村庄都陷入诡异尸变之中,只怕孩子们已是凶多吉少!

“不会的,雪集还在,他武功比我更高,定然能护孩子们周全!”颜若榴自
我安慰着,足下却一刻也不敢松懈,直至眼中出现那熟悉的陋屋!

“没有声音!”颜若榴一颗芳心几乎沉到海底,不敢想象院中现在究竟是何
景象,却又不敢停下脚步,生怕迟上半分,错过孩子们的生机。

对孩子们的牵挂战胜了巨大的恐惧,颜若榴做下最坏的打算,不顾一切的冲
破院门,只见四五个孩子都站在院中,背对着她。

“棠儿!洛儿!青梅!……”熟悉的名字一个个脱口而出,但没有一个孩子
回头看她。颜若榴心头止不住的打颤,解下系在腰间的酸梅,对着一名女孩娇小
的背影颤声道:“青梅!这是你一直想吃的梅子,姐姐我给你买来了……”

没有回应。她又从怀中掏出先前藏好的几枚枇杷果,道:“棠儿,洛儿,这
是姐姐刚摘来的枇杷果……这个时节吃最是鲜甜……你们……”泪水止不住的滑
落,滴滴渗入足下土地,声声呼唤,却唤不来一次回首。颜若榴捂住嘴唇,强忍
着巨大的悲痛,足下再站立不住,“噗通”跪坐在地。

这时,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两对小脚,颜若榴抬头望去,只见棠儿和
洛儿已面无表情的走近她身前,只是小脸早已没了生气,两对本该纯真无邪的明
眸,此刻却如深渊一般黑暗无光,溢散着丝丝黑气!

颜若榴颤抖着将手中的枇杷果递至二人面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强颜欢笑道
:“你们还记得颜姐姐的,对不对?”

两名孩子并未回答,只是各自伸出了小手。就在颜若榴满怀希望,以为他们
要来取手上的果子之时,却见两个孩子面容突显狰狞,向她猛扑而来!颜若榴猝
不及防,手中的果子被打落在地,被两个孩子啃咬踢打着,其余的孩子也一拥而
上,把她围在中间狠戾撕咬着,足下乱步早已将那仅存几颗枇杷果踩成烂泥!

在熟悉的庭院中,在熟悉的孩子们包围下,颜若榴神情呆滞的跪在原地,任
由孩子们对自己发起攻击,脑中回忆起的,却是往日孩子们簇拥在她身旁,唤她
姐姐,兴高采烈的跟她讨要零食的温暖时光。孩子们人小力微,只消她一发劲,
便能将他们全部震开,只是她……如何下得去手?

不出片刻,颜若榴便被孩子们不知疲倦的攻击打的口角溢血,身上的衣物也
被扯的褴褛不堪,露出片片雪白的肌肤。就在这时,只见她原本失去神采的双眸
中再度浮现光亮,却是一口心血上涌,唇中呕红!

“孩子们,姐姐曾奢望过,过罢刀头舔血的日子,能看到你们长大,娶妻生
子,相夫嫁人,但更多可能,是姐姐横死江湖,有你们挂念祭奠。但如今,却教
我旧人送新人……”又是一口朱红呕出,颜若榴在孩子们的踢打中缓缓起身,眉
目之间哀伤似海。

“你我今生相遇,终须一别。愿来生,姐姐与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山中的清晨,雾气缭绕,未得日晒,则水汽终日不散。

山脚之下,颜若榴拖着疲惫的伤体,挥舞着一支破旧的铁锹,正奋力的掘土
挖坑,在她身边,整齐的排放着数十具大小不一的残破尸体,有老人,也有孩子,
全村人,都在这里。

一夜过去,纵使双臂早已麻木,颜若榴也不曾停下动作,只是如傀儡般挖掘
着。露水冰凉冷冽,与汗水一道浸透了她的全身,残破而熨帖的衣衫勾勒着她火
辣的曲线与诱人的身形,却兜不住掩藏在这外表之下,那颗饱受摧残的芳心。

“你们曾给我避风屋墙,今天,换我为你们筑上人生最后的厅房……”潮湿
的泥土一锹一锹的盖下,熟悉的面容一张一张的掩埋,将她最美好的回忆藏入地
下,也将一份责任尽数落到她的肩头。

“雪集与苦儿不在村中,应是避过了此劫,我需尽快查出此事究竟是何人所
为,为大家伙报仇雪恨!”

乐1 :一剑寒光照九州乐2 :九阳剑芒- 倦收天武戏曲乐3 :挚情岁月- 玉
逍遥与末日十七乐4 :残酷的慈悲- 阕声云舵悲壮曲

第三节

颜若榴硬是逼自己休息了三日方才动身,她明白,如此诡异之事,幕后黑手
绝非善类,若是拖着伤体贸然找寻,只怕连自己也一并搭进去。

由于一路从东而来都不曾遇上此类事件,又听说如今南疆邪乱四起,与她当
日所见极为相似,颜若榴打定方向,往南而行,连行数日,访便山中村落,却仍
是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气馁。

“见不到妖人,也打听不到雪集与苦儿的下落,是我选错了方向吗?”颜若
榴漫无目的的继续前行,忧心忡忡间,竟没发现自己走偏了方向……

又走了两日,仍是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加之天气炎热,颜若榴只觉一
阵气闷,不禁坐在路旁唉声叹气。此刻,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衣物仿佛一
拧就能拧出水来,将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引的一旁来往的脚夫
商贩都不禁驻足多看两眼。

若是放在平常,颜若榴定然会给他们抛个媚眼,稍展华颜留香逗弄他们一二,
倘若有色字上头的不长眼货色真的欺上来,她也不介意采补一番。

但这数日以来,她根本没了这个兴致,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找到雪集与苦儿
的下落,或是找到残害相亲们的幕后之人。

“老李啊,这天是不是不大对啊?”一旁茶肆中,一名汗流浃背的壮实脚夫
敞着上身,缩在茶棚下的阴凉处摇着蒲扇,向一旁的同伴抱怨着天气难熬。

老李长的的精瘦结实,并没有他那般难熬,却也不住的拿肩头的毛巾擦拭着
满身大汗,道:“八月都是这个天气,你是最近胖了,所以才嫌热。”

那壮实脚夫道:“胖是胖了,但没瞎说。这天确实比去年要热些。”

一旁人就此聊了开来,有的道:“天气就是如此,今天热些,明天凉些,哪
有天天都一个温度的?”

有的人则赞同起来:“确实感觉比往年热些,你看山上那树叶,往年再热可
都没这么打蔫过。”

颜若榴猛然惊醒,自她一路过来,确实感觉天气渐渐燥热,她本以为盛夏时
节,本就是炎热的日子,也不以为然,听那群汉子一说,这才觉得不对:“一路
走来,确实是越走越热,但此地乃山间之路,左右皆有林木,即便天热,也不该
温度失常。只是……这与我所寻之事,是否关联?”

犹豫片刻,颜若榴打定决心:“人死复生,也是超出常理见闻,那天杀的贼
子既然有那等手段,改变天像想必也不是难事。反正至今没有线索,与其如无头
苍蝇一般乱撞,索性就先一直往前,先查出两事是否有所关联!”

数日之后,颜若榴一路依循体感往西南寻去,天气果是渐渐炎热起来,纵然
是在深山之中,也觉不得一丝清凉,山中动植也都是一反常态,慵懒难动,不见
这番时节该有的活力与葱郁。

颜若榴见过地图,此地应皆是绵绵群山,按理说植被丰茂,水汽足沛,气温
当不会如此,这等反常,更坚定了她探查到底的心意。

再往深山中行进过二十里,那炎热之感愈发明显,奇异的是,热力仿佛只来
源于周遭空气之中,而透过植物枝叶散射在身的太阳光却并无那般温度。

颜若榴暗地默念道:“我一路往西南行进,已有近二百里,此处位置再往西
二百里,应是清洛,往东南三百里不到便是屠狼关,这贼子不会这般胆大,就藏
身军机重镇附近吧?”

又行不足一里,翻过一座山头,眼前景色豁然开朗,却是与身后截然不同的
异样!但见群山之上,树叶渐卷,草木泛黄,宛如被火烤过一般!

“此处,怎会有如此景象!”颜若榴凝立树梢,望向那一片人间炼狱般的可
怖山景,妩媚而艳丽的容颜上,现出了深深的凝重之色!

“能造出这般异样,贼子想必来头不小,不知我一个人是否承担的住……但
若是请援,又有谁会相信我的空口之词,愿意随我到这荒山野岭来呢?”想到这
里,颜若榴不禁又想起了雪集。“如果是他的话,定然会愿意随我而来吧?雪集
啊雪集,你究竟和苦儿去了哪里?”

走下山坡,颜若榴望着四周宛如炙烤中的景色,不禁思索道:“树木不活,
也无鸟兽,与其说是焦土,不如说是死地,究竟是怎样的邪法,才能造就这番异
景?还是说,此地不过是天公玩闹,是我自己多虑?”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此处,干脆查探到底!”

又行出二里有余,山间景色仍是干枯如前,只是燥热之感愈盛。不多时,颜
若榴忽觉前方山谷间竟有一道人影闪动,登时一矮身,隐匿观察,却发觉那人身
量瘦小,不似成人,再仔细一看,只觉那背影熟悉万分,登时起身失口叫道:
“苦儿!”

苦儿听闻,回头望来,只见颜若榴飞奔而出,眼中泪水随风而飘,直抵他身
前,一把将他搂在怀中!

此时离她们初见已过五年,苦儿身量长高,已勉强到了颜若榴胸口,被她这
一抱,小脸被结结实实的埋在那对丰满硕大的巨乳中,差点背过气去,忙喊道:
“颜姐姐!快……快放手……我要憋死了!”

颜若榴这才放手,赶忙确认道:“你还认得姐姐吗?”

苦儿疑道:“为何不认识?”

惊喜过后,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颜若榴忙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地?雪集
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苦儿道:“我当然是跟雪集师傅一道来的。”

颜若榴大喜过望,道:“雪集呢?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苦儿小嘴向一旁努了努,道:“就在那山脚下面。”说罢便领着她过去。

二人转过山脚,却来到一处洞口。颜若榴疑惑间,只听苦儿对着洞内大喊道
:“师傅!师傅!你快出来!”

洞内顿时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带着些许不满:“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
耽误了事情,你来担责吗?”

话音落下,洞中走出一名光头僧者,不是雪集是谁?

乍见牵挂之人全都无恙,压在颜若榴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带着哭腔喊道:
“雪集!你可让我好找!”

雪集有些愕然道:“若榴?你怎会在此?”

颜若榴跺脚嗔道:“还不是为了找你们一大一小两个王八蛋!”

雪集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旁苦儿向他递了个颜色,他当下会意,
揽住颜若榴双肩,安抚道:“好了,既然找到了,不妨进来歇一歇。”

颜若榴欣然应允,大步走入山洞,雪集与苦儿对视一眼,也跟随她一同走入。

山洞甬道的烛光昏暗无比,却比外面要凉爽很多,颜若榴此刻心情好转不少,
调侃道:“你是带苦儿到这避暑的吗?”

雪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走过一段路程,三人渐渐来到山腹之中,颜若榴忽闻前方似有细微的人声传
来,仔细一听,竟是不止一人。

颜若榴想了想,问道:“雪集,你是救下那些人,然后躲在此处吗?”

雪集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

颜若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郑重问道:“雪集,我问你,村子里出事的那
天,你可在?”

雪集点头道:“我在。”

颜若榴想到自己当日所厉惨景,只觉心头一揪,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既然能到此处救人,为什么当日不救他们?”

只听雪集微微一叹,却并未回答,只是道:“若榴,我们先不谈这个好吗?”

苦儿也上前牵住她的手,劝道:“姐姐,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颜若榴知道这事诡异,恐怕他确实也无能为力,也就不再苛责。正好她连日
奔波,此刻的确也乏了,有雪集在侧,她也颇为心安,想要休息一下,于是答应
下来,跟着苦儿往里走去。

没走多远,洞中传来的人声渐渐清晰,那颇为熟悉的语调让颜若榴心下一惊,
忙转身质疑道:“里面都是女子?为何都在呻吟?”

雪集不慌不忙的答道:“我一路所救都是女子,且大多带伤,这才将她们安
置在洞中照看。”

却见颜若榴露出绝望之色,哀怨的看向他,颤抖道:“你不是雪集!”

雪集身子顿时一僵,苦儿在一旁劝道:“姐姐,他不是雪集师傅,还会是谁?”

颜若榴把苦儿揽到身后护住,冷冷道:“雪集他会与我保持男女之防,绝不
伸手碰我,他会在提到伤心往事时眉头紧皱,充满自责,而不是一脸轻松。雪集
他不会对乡亲们弃之不顾,不会对苦儿动怒、责骂于他,不会在我们谈及性命的
时候笑出来,他更不会收容这般数量的女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中,做那苟且
之事!”

雪集有些不解道:“若榴,你说什么呢?”

颜若榴失望的看着眼前的光头男子,那熟悉的面容此刻却陌生的可怕。

“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吗?那些呻吟是伤是淫,我会听不出来吗?”

雪集轻叹道:“若榴,你错怪我了。洞中是何情况,你随我进去一观便知。”

颜若榴虽是起疑,但心底深处仍是相信着雪集,被他这样一说,反而有所动
摇。雪集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走到前领路,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谁
都清楚。”

颜若榴不禁站在原地犹豫起来。苦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雪集师
傅不会做那种事的,那些姐姐们都好好的呢。”

颜若榴叹道:“苦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望着雪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
黑暗中,她峨眉微皱,思索片刻,还是带着苦儿追了上去。

走了不远,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方被挖空的山腹,颜若榴看见眼前的景象,
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那广阔的山腹之中,陈列着数排十字木架,每个木架
之上,都绑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着片缕的女子!

那些女子有的正在哀嚎,有的正在哭泣,还有的竟是夹住了双腿不断扭动,
脸上露出了满足享受的神情!

“这哪里是救人!雪集!你出……”愤怒的责问尚未落下,颜若榴忽感身后
侧一道劲风袭来,来人功力之强远胜自己!

“偷袭!”惊觉变数,颜若榴却因苦儿在侧之故,不能闪躲,只得回身运劲,
迎接来人一掌!双掌接触一瞬,气劲已震的山体嗡嗡作响!颜若榴只感一道难以
化消的内劲透体而过,震的她右臂酥麻,但同一时间,左掌翻动,已是守中变攻!

岂料来人出掌变化较她更为迅捷三分,在她左掌刚出之际,已是一掌按在她
的高耸乳峰之上!

颜若榴顿时抵受不住,连向后退了十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一擦唇角溢血,
盯住那人恨恨的道:“我就说了,你不是雪集!”

“阿弥陀佛,我不是雪集,还会是谁?”雪集揽住惊恐的苦儿,笑着对她道
:“若榴,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一同生活下去吧。”

颜若榴银牙一咬,望着不知所措的苦儿,心中一阵气急,不禁质问道:“你
……你为何会做这些事情!”

雪集笑道:“这些事情,有何不好?她们都是准备献给邪神的礼品,都有着
与你近似的体质。”

“邪神?”颜若榴一愣,只听雪集又道:“但你才是我最想要献给邪神的!
她们武功低微,又无你那种天成媚体,想做魇后载体,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的!”

“所以,你故意留下苦儿,目的就是引我到此?”

“我并未奢望你能找来,但依你性子,你定会全力寻找,我把苦儿留在身边,
也算多一个保障。”

颜若榴咬牙切齿道:“你把苦儿当成什么!又把孩子们和乡亲们当成什么?!”

“他们并非死于我手,只不过是抵不过魂力侵蚀,被鬼化而已。”

颜若榴银牙几乎咬碎:“所以事发之时,你就在村中?”

“然也。”

“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不错。”

轻松简短的回答,带来冲击性的事实,解开所有疑惑。颜若榴不敢,更不愿
相信,那曾经带给他希望的男子,竟又亲手将一切毁掉!

“乡亲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他们?洛儿、棠儿、青梅……孩子
们又做错了什么!”颤声之中,是心底不可置信的哀嚎,更是无比愤怒的绝望!

“我说过,他们不过是抵不过魂力侵蚀,被鬼化而已。从始至终,我都不曾
出手。”

“那魂力,是你所释?”

雪集摇头道:“非也。”

“那是何人!”

面对凌厉发问,雪集却笑道:“你已经知道的够多,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
了!”话语未落,梵音已响,雪集狠招出手,双掌翻腾而来,看似满带佛气之招,
却是阴森鬼厉,骇人至极!

颜若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素手一架,媚舞已起,正是她由天生武境自创而
出的“妖魅之舞”!但见柳腰婀娜旋动,藕臂轻摆之间,似有万千女子低语呻吟,
与雪集的梵音撞在一处,一时难分轩轾!

“若榴,你的功力又进步了,这一年间,没少残害生灵吧。”雪集说着,脚
步却在不断后退。

颜若榴自然知道他并非不敌自己,而是想缓缓退至苦儿身旁!但早在自己被
打离苦儿身边之时,她便以怒容作掩护,暗暗发动华颜留香,雪集乃是出家之人,
不通男女之事,只道媚功需要表情流露才能发出,殊不知媚功重点,在于一个
“惑”字,以她能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皆可生媚,扰敌心神。

就在雪集即将退至苦儿身边的刹那,只见颜若榴舞步骤疾,身如青色旋风,
踏出忽左忽右、忽虚忽实的诡异路线!雪集从未见过此招,心知一旦被媚功影响
便极难逃脱,于是专注心神,抵抗起妖舞侵扰。

岂料这一分神,雪集却发觉眼前倩影消失不见!惊愕之间,赶忙回首欲捉住
苦儿,不料竟是捞了个空。抬头望去,只见颜若榴已搂住苦儿,身在通道门口,
只不过气息紊乱,急喘不停。

看见手中“筹码”失落,雪集也不慌张,只是笑道:“你方才那阵消耗极剧,
就算把苦儿夺去,你又能带他走多远?”

颜若榴紧盯着雪集,让苦儿躲到自己身后,侧首道:“苦儿,出了山洞,往
东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苦儿忙道:“姐姐你怎么办?”

颜若榴急道:“你跑便是!姐姐会去找你的!”

却听苦儿道:“姐姐,反正你也走不掉,留下来陪我们不好吗?”这一句忽
然阴森,语调全然不似孩童所言,颜若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未及反应,便
觉后心一麻,浑身气力尽失,软倒在地!

“苦……儿……?”再度遭遇最信任之人的背叛,瘫倒在地的颜若榴眸瞪如
杏,仍是不愿相信这一切!

却见苦儿露出玩味的神情,开心的走到雪集身边,请功道:“师傅,我做的
不错吧?”

“你……不是……苦儿……”颜若榴紧盯着苦儿的小脸,那脸上有着与他年
龄不符的阴邪。

苦儿却蹲在颜若榴面前,将散乱的发丝拨开,抚摸着她满是香汗的俏脸,道
:“姐姐,我不是苦儿,还会是谁?”

看见苦儿陌生的样子,又想到村中孩子们被鬼化的惨状,颜若榴泪水横流,
纵使气息不畅,仍是拼尽全身力气喊道:“你……对苦儿……做了……什么!”

雪集面上露出得意又恭敬的神色,道:“邪神造物,妙用无穷,这”邪天鬼
种“可是稀有之物,若非苦儿可堪大用,我也不愿给他植入。”

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之景也变的不再清晰。朦胧间,颜若榴拼尽最后一丝气
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问道:“你……不是雪集……你……究竟是……谁!?”

雪集双掌合十,佛门的庄严动作此刻在他手中却显得诡异厚重,原本白净的
面庞现出鲜艳而骇人的红色,直至整颗头颅如染血一般!

“我的确是雪集,但蒙邪神降恩,得入鬼狱,今列逆杀三教,获法名——鬼
佛?血极乐!”

一日后,当她醒来,只觉身周燥热难当,自己则是被绑缚在一张石床之上。

“阿弥陀佛,你醒了?”熟悉的声音,现在带给她的,却是战栗的恐惧,颜
若榴转头望去,只见血极乐立于床头,正打量着她。

颜若榴挣扎了几下,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只得问道:“这是哪?”

“此处乃鬼狱腹地,狱佛堂,乃是邪神赐给贫僧的容身之地。”

颜若榴观四周状况,只见无数残破佛像或断肢,或毁面,凌乱的陈列在阴森
诡谲的大厅之中,墙面地面遍布碎石与血迹,直叫人毛骨悚然!

“这地方,恐怕狗都不愿住。”颜若榴讽道。

“活物自然不配住进此处。”血极乐微微一笑:“不过你是特例。”

“是要我谢你救命之恩吗?”

“我可救不了你性命,不过你若表现的好,或许邪神会恩准,让你推迟几日
承载魇后魂力。”

“说白了,就是要夺舍我?”

“然也。”

“哈,你那邪神就不怕招架不住我的天生媚体,被我吸的脱阳而亡?”

血极乐不以为意,恭敬道:“邪神掌控万鬼,岂会被你区区媚功所制?口舌
若是闲的慌,不妨一会用来取悦邪神。”说着,他唤过苦儿,吩咐道:“邪神一
会就到,我要去查看烈邪珠的进展,你给我看住她,知道么?”

苦儿点头应下,坐到石床旁边。

看见血极乐远去,颜若榴急忙问道:“苦儿,你雪集师傅究竟发生何事?你
到底怎样了?”

却听苦儿道:“若是想打听消息,大可绝了这个念头,只要我想,我可随时
查看鬼种受植者的状态。”他声音虽是稚嫩,语调却与血极乐如出一辙!

“雪集……你!”颜若榴当然听出这番话是血极乐凭邪天鬼种,以苦儿之口
对她发出警告,对这控人神智的邪物不禁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一转眼,苦儿的神情又回复如常,将目光投向颜若榴。那目光,颜若榴再熟
悉不过,那是男人对待胯下玩物的狂热与占有,竟是带着淫邪之意!

“苦儿,你要做什么?”颜若榴惊恐道。她不相信区区一个什么“鬼种”,
真的能将人改变至斯!

但苦儿并未如她所期盼的那样,眼神中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欲望,将小手伸
向了她的胸前!

“苦儿!你醒醒!不可以啊!”颜若榴挣扎着想要避开,怎奈浑身早已被绑
死,只得任由苦儿扯开自己的衣襟,将手埋入那深邃的峰壑中来回摸索。

“姐姐,你这里真软,又大又软。”说着与年龄不相衬的话语,苦儿已是按
捺不住,将颜若榴衣襟尽数扯开,两团又大又白的豪乳瞬间弹跃而出,如两只体
型硕大的白兔,在她胸膛瑟瑟发抖!

“苦儿,这不是你该干的事情,快帮姐姐穿上!”颜若榴虽是媚惑男子无数,
但又岂是来者不拒之辈?更何况苦儿是她看着长大,她更不能任由他做出这等逾
越底线之事!

然而正在兴头上的苦儿恍若未闻,一个猛子扎进颜若榴的胸怀,潜入乳波深
处,感受着喷香美肉荡漾的摩挲,好不快活。

苦儿越是快活,颜若榴便越是气苦,心中更恨雪集竟将无辜的孩子带坏至此。
事到如今,她只能先稳住苦儿,令他无法再做淫事,再考虑其他。

血极乐自恃此地乃鬼狱腹地,高手众多,故而虽是捆绑,却并未压制颜若榴
功体。此时她仅在昨日对战中小有损伤,功力仍余九成,当即施展华颜留香,打
算先控制住苦儿。

(乐5 )就在颜若榴出手同时,却听苦儿一声惨叫,竟是倒飞而出!颜若榴
虽恼苦儿对她不敬,却也担心他的安危,正欲发问,却发觉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
男子已不知何时立在一旁,阴冷道:“不懂事的贱狗!”说着,右拳猛力凌空一
握,苦儿顿时惨嚎一声,邪天鬼种当胸爆开,血肉四溅,命丧当场!

“你……!”眼见苦儿竟在自己面前惨死,颜若榴心头宛遭巨槌轰击,震荡
不息,将她的芳心碾成碎末!泪水夺眶而出,颜若榴几乎崩溃,冲那书生哭喊大
吼道:“你为何要那样对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书生冷笑一声,不屑道:“这样的贱狗,本神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望着那书生狂傲而冷漠的神情,颜若榴不禁打了冷颤,巨大的恐惧瞬间止住
了她情感的狂烈爆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战栗,与几乎不可违逆的压迫!

这时,感应到邪天鬼种爆炸的血极乐匆忙赶回,一进门,正欲发作,却看见
那书生冷冷的望向他,顿时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邪神!”

那书生不是别人,竟是千佛鬼狱之主,咒日邪神渎天祸!

“鬼佛,你养的鬼童还真是深得‘极乐’二字精髓。”渎天祸平淡的说着,
缓缓走到血极乐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血极乐此时已是惧的满头冒汗,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渎天祸自顾自的道:“这条贱狗竟敢擅自亵渎本神的东西,真是死有余辜,
倒可惜了那枚邪天鬼种。”

血极乐只得附和道:“是……是……”

突然,只见渎天祸手掌赤光一闪,随即按在血僧面门之上!顿时,血极乐面
上皮开肉绽,焦糊一片,不禁惨嚎出声,却是丁点也不敢反抗!

须臾,渎天祸撤掌,只见血极乐面皮枯槁,嘴唇焦黑,已是换了一副模样!

“管好你的狗,这次,让你脸上开花,下次再让本神不悦,就让你脑袋开花。”
渎天祸平静的道。

血极乐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谢邪神不杀之恩!”

渎天祸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烈邪珠进展如何了?”

血极乐答道:“回邪神,烈邪珠已可承载邪阳一成鬼力,这世间已无人可挡。”

渎天祸皱眉道:“才一成?你可知此物是用在何种场面?一成鬼力,只怕还
不够三教剑锋打的。”

血极乐忙道:“是,属下立即就去调整,定能让烈邪珠承载两成以上的邪阳
鬼力!”

“两成?”渎天祸慢条斯理道:“不够,我要三成。”

“这……”血极乐整个面容都扭曲在一起,不知是否该应下。

“办不到?”

“不,办得到!办得到!”血极乐忙磕头允诺道:“属下这就去办!”

渎天祸这才稍显满意,点头道:“滚吧。”

血极乐忙磕头欲退,却又听渎天祸道:“等等!”只得回身恭敬道:“邪神
还有吩咐?”

只见渎天祸一指苦儿破碎的尸身,道:“我觉得你项上还缺副念珠,有损你
高僧的身份。正好,这贱狗的脊骨完好,你便用它串一条颈珠戴上吧。”

令人惊愕的骇人要求,使得颜若榴再不顾自身恐惧,大骂道:“畜生!苦儿
已经死了,你为何还不放过他!”

渎天祸回头睨了她一眼,又望向血极乐。却见血极乐连声称“是”,忙不迭
的跑到苦儿尸身旁运起厉掌!

“不要……雪集!不要啊!啊……”

无视颜若榴凄厉的惊声哭喊,血极乐竟是毫不犹豫的将苦儿整条脊骨抽出,
血淋淋的挂在颈上,回头对渎天祸跪拜道:“谢邪神赐珠。”

渎天祸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滚吧。”

轻描淡写的驱走血极乐,转而对上颜若榴仇恨的双眼,笑道:“你的眼神倒
很讨本神喜欢。”

“魔头!你放开我!你杀了苦儿,还要辱他尸身,我与你势不两立!”颜若
榴已是恨怒至极,她恨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断了苦儿性命,更恨雪集对这种人卑
躬屈膝、唯命是从!

渎天祸却不以为意的走到她身旁,欣赏着这性感火辣的妖娆媚体,袒露的豪
乳因她的激烈挣扎而不住晃动生波,肉浪翻腾,极是诱人。

“你知道本神为什么喜欢吗?”渎天祸自顾自坐到床边,伸手抚摸着那对颤
颤巍巍的巨硕丰乳,满意而戏谑道:“本神就喜欢别人恨吾入骨,却依旧对吾毫
无办法,这种愤恨而绝望,不甘而无力的感觉,更能取悦本神。”说话间,魔爪
摩挲抓捏不停,似是对这对神物很是满意。

“你不得好死!”颜若榴对准渎天祸的脸上啐了一口,却被他轻松避过。渎
天祸眉头微皱,手下用力一捏,几乎将那丰满的乳球挤爆!

“啊……”颜若榴吃痛,却不肯服软,又骂道:“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杂种!”

“好啊。”渎天祸似是很受用她目前的状态,双手撑在石床边角,居高临下
的看着她道:“待你成为魇后载体,就为本神生一个吧。”说罢,厉掌一撩,竟
是将捆缚颜若榴的绳索全数割断!

颜若榴不意竟获自由,哪还会客气,当即运劲上手,一个鲤鱼打挺,双掌齐
出,往渎天祸面门拍去!渎天祸却是惬意的一侧身躲开来招,回手一拍,正中颜
若榴肩头!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将魔女肩头衣物尽数崩碎!颜若榴只感巨力之下,
还有一股灼人的疼痛,左肩霎时难以动弹!

“听闻‘妖娆魔魅’以媚功名满天下,不知今日是否能让本神愉悦一二?”
渎天祸双掌摊开,空门大露,神情极是不屑。

颜若榴却渐渐冷静下来,心道:“这人功力骇人,不能硬取,他知晓我的功
体,定然也有防备,这般松懈,定是陷阱!”然后前有虎,后无门,颜若榴亦知
眼下只怕只有迎战一途!

默默将双乳收回衣襟,颜若榴再度发招,上手便是妖魅之舞,身形变幻莫测,
如柳枝迎风,又似水蛇摆舞,却让人看不清她真容。

渎天祸拍手笑道:“舞跳的倒是不错。”

下一刻,却见颜若榴媚体如风,步下生花,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瞬间欺至渎
天祸身前,一指直取邪神咽喉!却见渎天祸笑容不减,肩头微动,在不及瞬目之
间,两指已夹住颜若榴夺命一指!

杀招未得寸功,颜若榴急欲抽身,却发觉手指如被虎钳,动弹不得!

渎天祸笑道:“以媚功扰吾心神,让吾观感错乱,将三息认为一息,再趁机
攻入近前,狠招取杀,的确是不俗的功法,只可惜,你遇上的是咒日邪神!”

颜若榴抽不得手,只得原地反攻,左掌猛击渎天祸下阴、耳门、双眼等致命
部位,却一一被他轻松闪过!

“看在你让本神惊艳的份上,本神允你机会。”渎天祸轻易的闪避着颜若榴
的连环杀掌,左手双指松开颜若榴手指,右手一扬,却将她胸前衣物尽数粉碎!
霎时,那两团硕大的豪乳失去裹覆,再度暴露在邪神眼前!

“你!”颜若榴急忙退开,双臂遮住胸乳,死死盯住对方。

“你还有三次机会,当你身上衣物全数被本神剥去,本神便会临幸于你。在
那之前,若你能让本神足下挪动一步,本神当场放你回去。”渎天祸负手而立,
显然是极度自负。

(乐6 )“那你定然后悔!”颜若榴一掌运式,再绽妖娆身姿,华颜留香配
合妖魅之舞,霎时,舞步如天女散花,殿中媚香四溢,极度催欲!

“宛如有万千神女临世,对本神顺从拱伏,乞求垂怜,意境不差。”渎天祸
虽身受媚功影响,眼前尽是弄姿之女,却依旧负手稳立,似是等待什么。

颜若榴眼见渎天祸双目渐迷,面露陶醉之色,知晓时机已成,当下瞬步上前,
绕制渎天祸身后,起掌轰向邪神天灵!

就在颜若榴杀掌将至之际,却见渎天祸手肘猛抬,正中魔女小腹!颜若榴忽
遭重击,登时身形一滞,厉掌停在半空再难按下!渎天祸随即侧身,一手仍是背
负,一掌则按在颜若榴腹部之上,运劲猛击!霎时,只见颜若榴口中朱红喷溅,
上身衣物全数碎裂,向后连退数丈,直至撞上身后佛像方才停下!

渎天祸这才转身,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颜若榴裸露的性感半身,道:“果然女
人只有不穿衣服的时候才是最美,你的身子,很合本神口味。”

两攻失利,颜若榴并不气馁,仇恨与怒意支持着她再催先天媚体,将华颜留
香发挥极致,配合已然袒露的裸躯,魅惑之意倍增,丰臀扭摆,丰乳颤舞,性感
而娇媚的身姿之下,是直接而致命的杀机!

这一回,负手的邪神不再淡定,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你真令本神感到
愉悦啊!”

但见妖娆魔魅缩身、舒展,似豹、似弓,直指邪神正身五处要害!而渎天祸
受至极媚功影响,眼中已是陶醉一片!

然而就在颜若榴杀招即将得手之时,却见渎天祸眼神陡变,一爪探出,扣中
魔女咽喉!只见颜若榴裸躯在空中惯性一甩,竟被生生止住攻势!

“怎么,本神不过享受一下媚功带来的快意,你又何必心急?”渎天祸单手
扣住颜若榴细颈,将她举在空中,另一手随性一挥,便将她的裤裙尽数崩碎!

此刻,颜若榴已几乎赤裸,只余一条亵裤傍身!但她已不再在意,仍是出手
攻向邪神!

渎天祸并不接招,只一甩手,便将颜若榴扔出一丈开外,仍是负手傲然道: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随即笑道:“你逃不出本神掌心的,不如即刻就范,享
受本神临幸,免得你这副惹火娇躯再受摧折。”

却见颜若榴嫣然一笑,张开藕臂,露出自己伟岸的胸怀与火辣的腰身,魅惑
的道:“你喜欢我这身子吗?”

“确实是上佳载体,魇后若得此躯,必然功力倍增,本神也必会多多临幸。”
渎天祸微笑道。

“可惜你得不到!”但见颜若榴神色陡然厉,再度冲上!渎天祸丝毫不为所
动,单手一抬,故技重施,竟又是擒住颜若榴修颈!

“你败了!”

正当邪神欲起手卸去颜若榴身上最后一丝遮羞布之时,却见妖娆魔魅眉眼一
抬,双眸利芒闪动,随即双臂倏然一震!渎天祸顿觉四肢犹如灌铅,难以使唤,
手臂瞬间垂落!而颜若榴似是早已算准这步,招式不停,利指双出!

只听“噗噗”两声,妖娆魔魅索命之指,一指贯入渎天祸眉心,一指从邪神
后颈直穿而出!霎时,鬼狱之主体内邪气四溢,鲜血飚飞!

“你没输,但我赢了!”

乐5 :佛祭哀歌- 佛剑分说悲壮曲乐6 :魔舞三相- 天首武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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