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老师

　　　　　　　　　　　　　【我的小学老师】

作者：笨人
2021/2/10
字数：4558

　　在我念小学时，有好几位小学老师在我内心深处抹不掉。

　　头一位是我念学前班时的阿蓉老师，是她教会了我用右手写字。我是一个天
生的左撇子，从小到大就是一直习惯用左手，在我五六岁时，母亲在家教我写字
，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可我一直都不适应。等她松手时，叫我自己
写字时，我立马换成了左手。母亲曾不止一次说我这样是不行的，以后有我苦受
。当时我并不以为然，那时的我又懂得什么吗？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吃尽了苦头。
由于我是左撇子，在公众场合吃饭时，譬如喝别人家的喜酒，入伙酒等等，我心
生恐惧，怕别人笑话我是个左撇子。当然了，这是文雅的说法，在我家乡话叫做
陪手果，意思是阻碍了别人，也搞得自己心里不舒服。每次到了那个时候，我尝
试用右手拿筷子夹菜，像我这种临时抱佛脚显然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于是在
吃了几次之后，我干脆使回了旧习惯，尽管夹菜吃饭时依然会和别人手碰手。

　　我是班里唯一一个左手拿笔写字的人，所以特别容易引起别人对我的注意。
很快阿蓉老师就对我格外关注，她时常盯着我写字，而我是很怕被人注视的人。
她曾经说了我很多次，左手拿笔是不对的，问我有没有写的不舒服。我说没有。
她还说，那你同桌呢？她之后还说了很多，然后又像我母亲那样——抓着我的手
写字。在当时自然也引起了班里其他同学的注意，因我独得阿蓉老师的宠爱，而
这种宠爱，我却受宠若惊，不要也罢。正是多亏了阿蓉老师的帮忙，我成了班里
的「名人」了。

　　尽管阿蓉老师和母亲一有机会就握着我手教我写字，可我旧习难改，只要她
们一旦松开手，我就立马变回原形。但长此以往，我每次都很怕上阿蓉老师的课，
因为她只要一看到我左手握笔写字，她都要跑下来劝我改正，甚至在黑板上讲课
时，她只要一发现我便立马盯着我——那种眼神带着种严厉的责备的目光。

　　就这样，我慢慢学会了用右手写字。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第二个老师是教我们一年级语文的李老师。李老师那时很年轻，应该是二十
五六岁左右，她带着一副镶边的银框眼睛，在我那时的目光来看，我觉得李老师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老师。我为什么要以孩子的目光来看，因为在现在的我来说，
她带给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李老师人长得漂亮，可她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她在教育学生这一块上，是一
视同仁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的老师，——有的老师偏
向于成绩好的学生，哪怕他犯错了也不会责怪，过度的呵护；有的老师对成绩不
好的同学心生厌恶，甚至动辄就体罚，完全不理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也会有自
尊心。

　　我呢，在班里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上水平，不好也不很差。像我这种，没有多
少老师会留意到的——所谓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世事难以预料。

　　有一次，我上课不认真，一心想将桌下的垃圾踢给另一个同学，恰好被李老
师看到了，立马点名叫我站起来，二话不说大声训斥我到黑板上罚站。在众目睽
睽之下，我是第一次感到了屈辱，眼泪夺眶而出，但还是被我强制忍住了不往外
溢出。

　　李老师并没有当众责骂我为什么将垃圾踢给别的同学，而是看到我罚站在黑
板上后继续教全班同学拼读汉字。等到她教完了当时的某一课的拼音后，叫了几
个成绩好的同学念一遍。后来她便叫到了我。她说：XX，你教大家念一遍。能
读出来你就下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念不过，你就继续站到下课为止。她的声
音严厉得不近人情。

　　那是我第一次在黑板上教同学们拼读汉字，而且还是以那种屈辱方式，加上
我天生胆小，害羞，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心慌意乱拼错了一两个汉字拼音，立马
就被班长指了出来说我拼错了，我又何尝不知？可我心里乱糟糟，硬着头皮还是
拼读完成。

　　李老师果然说话算数。在我教大家念完后，她叫我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从头
到尾都没有提及我踢垃圾到别人地盘的恶心事。

　　还有一次在我获奖的时候，因为我很激动，从讲台上领到了奖状便冲冲回到
座位上，同桌在看我奖状时，发现少了几个作业本。后来有同学说丢在地上了。
而那天刚好是下雨天，我们的教室还是以前的瓦片屋。上面漏水不说，同学们都
带着雨伞进教室，自然也把地板全弄湿了。

　　当我重新捡起自己脏了的获奖作业本时，我心里很不舒服，但这又能怪得了
谁？后来李老师看到后又当场给我换了几本新的作业本来，说是作业本多，发完
了还有剩下的。

　　在我念三年级时，李老师又当了我们的班主任，当时我们班里很多人都很高
兴。有一次，记得好像是尖子生补课的时候，班里一位女同学，平时很泼辣，稍
有不合她的意，立马（口吐芳香）脏话连篇。那是一个大雨天的中午，同学们下
完课以后回家吃饭，又要赶来学校上课。而她的衣服在来的途中被雨水淋湿了，
于是大骂李老师。后来李老师知道了，也训叱了她一番，但最后还是叫班长从家
里拿衣服给她穿。班长是住校的。

　　这个女同学，在我读四年级的时候，竟然会迷上她一段时间，真是造孽啊。
小学毕业以后，我们各分西东。尽管在初中也有见到的机会。我最后一次见她，
是在县城高中里念高三，当时还是她叫的我。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从楼上
下来去吃饭时，她看到了我，主动跟我打招呼。

　　说实话，她在那时的我眼里，还是很漂亮的，成绩一直也很好。那次见面，
我们说了一阵，从此再也音信。（其实，主动找还是有机会的，但我不想刻意，
如果不是她叫的我，我都不会见到她。）

　　我为什么又用那时的眼光来看，因为，我的记忆又模糊了。我只记得，十岁
左右的我很孱弱，时常被班里的恶霸欺负了，她有一次帮我出头，结果被恶霸说
她是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只是那时我什么也不敢说，连句谢谢也说不出
口。

　　第三位老师是二年级的欧老师，她是我念书生涯里对我最好的老师。那时在
班里，她最宠的同学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多年以后，我现在想起，是不是
那时的我脸庞稚嫩可爱。这不是说谎，当我看完小时的照片时，我禁不住陷入了
沉思，我把我自己给迷昏了，哈哈。

　　在一次期中考试的颁奖大会上，她坐在我和另一个同学旁边。学校在每次大
考后，都会进行一次全校的训导讲话，包括说成绩怎样，获奖名单之类的。校长
在上面念，她就在操场上捏着我的手，还说我的手很好看。后来她看到我的右手
有块疤痕，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家里摆酒烧火时弄伤的。说完后，她更抓紧我
的手看，还问我疼不疼。我弱弱地说不疼了。这时候她说了一句，我至今仍不知
如何回答的话。她问我家里摆酒，怎么不请她去吃。我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低
垂者头。因为，在当时的我来说，我从来没有请过别人，也不懂怎么说，但我最
怕的还是请了别人后遭到拒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从不主动开口邀请别人。

　　关于欧老师就暂时说到这里，剩下的就是写这篇作文的目的所在了。

　　梁老师，是一个很高傲的老师，起码在挑选伴侣这一点上，我念到了初中她
还没有结婚，而且在当时，学校里也有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初中的我对
梁老师的印象已经很淡薄了，因为她不是教我这班。

　　仔细说来，梁老师是我们念书生涯里，一直陪着我们长大的，她从三年级时
，教隔壁班的语文，后来到了四年级后教我们的语文，一直到六年级，都是担任
我们的老师，只是身份一直在变。

　　在梁老师身上，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学海无涯苦作舟，她是一个很勤奋的老师
，一直都在进步，她曾教过我们数学、语文、英语、图画、音乐课等等。在某种
程度上，我的小学生涯里有二分之一的时间由她一起陪着我们成长的。后来我念
了初二，她从小学转到了初中，还是教英语，在隔壁的隔壁班。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她做监考老师的时候，那是一次英语的考试，我英语
烂的很，也许她认出我来了，在我附近盘旋了一会儿，看我答题。只是那时的我
英语实在是烂透了，我很讨厌背语法，记忆什么从句之类的。

　　说回梁老师，她的身材是偏于瘦削的，削肩长项，瘦不露骨，修剪后的柳叶
眉弯而显得目清秀，两只眼睛顾盼神飞。即便戴着一副银边的眼睛，也丝毫不掩
饰她的那种缠绵娇美的仪态。在我的印象里，她有点像《外来媳妇本地郎》里的
唐小姐（老姑婆）。

　　我这么说，并不是我对她有恶意。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那种想法。

　　而我的念书生涯里，我唯一对老师有过那种想法的。是高一、高二教我们的
化学老师，那真是一个美啊，而且声音也妩媚动听。我真想有保护她的冲动。后
来听说她有男朋友后，我的心碎了一地，从此不再相信爱情了，这句话是假的，
哈哈。

　　我不信爱情是在三年后。

　　梁老师她是一个很世俗的普通人，从两个方面可以证明。都是发生在我念四
年级的时候。先说第一件，那时我比较迷恋张卫健的口齿伶俐，于是学着他快速
说话，尽管我的同桌批评说我讲话太快了。我听了后很高兴，心里美滋滋，但没
想到他后面又补了一句，说，可是我听不清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讲话慢一点，听
你讲话真的很难受啊。

　　霎时我的脸既黑且尴尬。在那种情况下，我自以为认定他是妒忌我说话比他
还快，在这条道路上，我进步神速，不光是说话，连背书我都不带喘气的，大段
的文章，我几乎在两三分钟内背完。

　　有一次，我去梁老师的卧室里背诵。她规定，凡是教材上要背诵的课文，全
班同学都要背，而且要背给她听。在课间的十分钟时间里，我跑去了梁老师的办
公室（即卧室）里，当时我敲了门，她说进来，我便走了进去，看到她正在煎鱼
，在当时还有一位老师，我也认识，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叫苏老师。

　　见我进来，梁老师就问我，是背书吗？我说是，于是我拿出引以为豪的那门
功夫，不到三分钟便念完了。梁老师点了一下头，说，可以了。正当我出去的时
候，隔壁班的老师说话了。她的话刺痛了我的自尊心，同时也为梁老师的不闻不
问深深刺痛了。

　　她说，XX，你怎么受得了你学生这样背书，口齿不清啊。完全不知道他说
什么。梁老师回答说，他就是这样子咯！

　　回去以后，我开始反思以前的种种，我同桌对我讲的话，他未尝不是为我好
，而我却误解了他对我的一番好意。

　　还有一件是我考取镇尖子生的资格后，梁老师却故意隐瞒，这件事也是同桌
一时口疏告诉了我，后来他发现说漏嘴了，便不再多说。日后在我的旁击侧敲下
，他才说出顶替我的那名同学，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同桌说那个同学的姐姐和梁
老师是同学，是他姐姐求梁老师才给他这个机会的。梁老师不知为什么告诉了他
们，还吩咐说不要说给我知道。

　　如果不是同桌的一时口疏，我想我今生今世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也断然不会
过早了知道了学校黑暗的一面。我从来不曾想过梁老师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并且也由于这件事，在时隔十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梁老师的这种行为，在当
时，我却被她的有心过早地深深刺痛了。

　　在以往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会发生在我身上，几乎所有的老师，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镇尖子生留下免费补课，其他同学一律出去玩，不得留
在教室。

　　换作以前，我会看着其他同学纷纷出去时，我们几个漫不经心地凑到一起上
课，以后又高人一等地看向不如自己的同学。

　　这种在同学们中间人为地制造隔阂的等级制度，长大后发觉无聊得可笑。等
到我自己也遇到这种情形，却尤为敏感、憎恨、反感。老实说，少年时代的肤浅
、虚荣本是常事，不为时代所限制，但那时的我年纪常小，心智未开，却被过早
地被深深刺痛了。因为梁老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晓得分轻重了。为人师表，
像这种事情，不应过分张扬，或许她想鞭策那位同学努力上进，却工夫不到家，
无意中伤害了两个同学。

　　在我看来，那位同学那时应该比我更加的难受，梁老师的这种公开处刑，实
在是失之厚道。她不明白，少年人的心灵的异常的脆弱，同时记忆力也是非常可
怕的。时隔多年，我依然能记得，并且写下这篇叙述作文。

　　写于2021/2/10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一口气打完（自大狂，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