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的混沌乐章】 (序-5) 作者：yy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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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与肉的混沌乐章】

作者：yyzm
2021/2/15发表于：首发SexInSex

　　　　　　　　　　　　　　　序章 穿越

　　四月十日，小雨

　　随着清晨上课的人流走出宿舍楼，白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仰头望向雾蒙蒙
的天空，又是单调重复的一天——与昨天或者明天没有任何区别。

　　四月份的天幕犹如一张灰色的大网，将地面上的建筑、树木和行人都笼罩在
一片淡淡的薄烟中，细密如发的雨丝垂悬在天地之间，在校园的水泥地面上汇聚
成浅浅的水洼。

　　白晨没有打伞，倒不是他忘记了，单纯是因为细细的水珠随风飘落在脸上，
有种很舒服的凉意，正好能驱散还未完全褪去的睡意。

　　弯弯的月湖如玉带般穿过校园，正好把四栋教学楼与宿舍区隔开，由三座木
桥跨接两岸。此时正值上课前的高峰期，学生们打着呵欠、捧着热气腾腾的煎饼
或者豆浆，从一幢幢宿舍楼里涌了出来，汇聚向桥头。白晨混在人群里，一边低
头盯着手机屏幕，一边踏上桥面——与前后左右的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晨读英语的缘故，白晨似乎听到耳边隐约传来模糊的英
语朗读声。他刚想抬起头四下张望，却一头撞在了某个绵软却坚实的物体上，就
像是包覆着厚厚海绵垫的水泥墙，虽然没有反震的痛感，但却立刻能意识到对方
完全不可动摇。

　　「啊，对不——」

　　白晨后退了一步站稳身体，慌忙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道歉，但话还没说完
就愣住了。他面前空无一人，而且那种碰撞感怎么也不像是撞到人会有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秒钟，抬腿试着向前走去。

　　结果依旧是撞击，他结结实实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上。

　　白晨伸出手，尝试着触摸那道「墙」，从面前的空气中传来极为粘重的触感
，与其说是一道固体屏障，不如说是探出的手指被某种力场固定住了，就像是把
两块强磁铁的N极硬要合在一起似的。

　　鬼打墙？那也应该是迷魂阵或者障眼法之类的，难道还有这种变体形式吗？

　　这很难说，毕竟鬼打墙的存在前提是有鬼，而鬼是无法用常识或者科学解释
的。白晨四下环顾，几步以外的学生们仍然有说有笑地走着，似乎没有任何人留
意到白晨的遭遇。

　　没时间耽搁，上课要迟到了——是的，在这种诡异的场景里，白晨同学还惦
记着上午的英语课。他转身想退回宿舍重新绕路，但刚迈开步子就兜头撞在了另
一面透明墙壁上。

　　等等，另一面？

　　白晨用手朝着周围各个方向试探了一圈，发现这根本是同一道墙，围绕着一
个圆圈将他困在其中。更加恐怖的是，这个圆圈正在缓缓的向中心收拢，圆内的
空间方才还能容他走动两步，转眼间就连手臂都伸不开了。

　　「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白晨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再也顾不
得保持镇静，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起来。但明明他周围全是川流不息的学生，
却任凭他怎样呼喊都没有人向他所在的位置撇上一眼，而且全都若有若无地避开
了他被困的位置，仿佛他所处的位置成为了人海中一座与世隔离的孤岛。

　　可恶，怎么会这样！

　　白晨拿起手机，就想拨打电话报警，但他绝望地发现，在墙壁的挤压下已经
没有抬起手臂的空间了。不可见的力场覆盖上了他的身体，将他如困如琥珀的昆
虫般凝固在空气里。他感觉肺叶里的氧气逐渐耗尽，眼前的视野也随之变得朦胧
而黯淡，周围的景物都仿佛浸泡在一层微微摇曳的水幕中缓缓融化。于此同时，
似乎有模糊而遥远的呼唤回荡在耳边，发音生硬古怪，介于野兽的嘶鸣与人类拗
口的喉音之间，令他更加毛骨悚然。

　　恍惚中，他看到那层水幕中的景物发生了变化，映出深邃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似乎他正伫立在无尽的天穹之上，群星环绕着他飞舞盘旋。不时会有一两颗星
星闪烁着归于寂灭，亦或是有新的星光从黑暗中诞生，但比起流光溢彩的星河来
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倏忽，束缚着他身体的力道松开了，而水幕也再次泛起涟漪，这次变成了一
个在火光映照下的黑袍人影，向着身处水幕中的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毫不犹豫地，别无选择地，满怀希望地，白晨也伸手握向那人。在两人的指
尖相触刹那，包裹着白晨的水幕如气泡般破裂开来。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五支点燃的黝黑蜡烛围拢在
他脚边排列成圆形，但发出的光却极为黯淡，似乎随时可能熄灭。墙上原本可能
是窗户的地方歪七扭八钉着木条，发霉的味道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在他面前两步
开外，刚才在幻象里出现过的黑袍身影正匍匐在地，向他状若虔诚地跪拜。

　　「永恒的深渊之王，全知的灵魂主宰，无限的混沌之源，我呼唤您，依约而
来，将我带离这场灾难吧。」

　　当白晨在烛火的拱卫下现身时，那个黑袍人顿时精神一震，直起上身，用歌
唱般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诵读着。在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兜帽的阴影里露出一张
憔悴而瘦削的女性面容，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过去清丽的影子，但如今已经因为干
瘦而脱形，只有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绝境逢生的狂热。

　　白晨困惑地回望着她，她所说的语言明显不是英语或者中文，甚至不是多元
宇宙唯一通用的日语，语速很快还充满了短促有力的音节，但他不可思议的能够
理解里面的意思。从女人身上，白晨清晰地感知到一股亢奋、惊讶和狂喜混合的
情绪。正如人类看到颜色或者嗅出味道一样，他意识到自己能够通过一种近乎第
六感的方式感知到这个女人的存在，而她的情绪也自然而然地传达到他的脑海里
。

　　就在他刚打算集中精神、仔细观察一下这名黑袍女子之时，在他的视野里，
女人头顶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枚虚幻的绿色箭头，以及一个占据他视野中央的半透
明的对话窗口，这次倒是中文提示了。

　　【任务：杀死举行召唤仪式的女邪教徒阿嘉莎（剩余时间2分48秒）】

　　【可获得：100点鲜血，120点灵魂】

　　「阿嘉莎……？」

　　白晨盯着窗口的文字喃喃复读了一遍，心念稍动，窗口立刻就消失了。

　　「没错，是我召唤了你，伟大的深渊恶魔。现在我请求，不，我命令你保护
我离开这里。」

　　深渊恶魔，是说我吗？

　　白晨差点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她，我哪一点像是恶魔了，但他才抬起手就立
刻发现，自己的手与记忆里的样子不同，皮肤显得略微黝黑而粗糙，身上穿着和
女子类似的褐色麻布旅行斗篷。

　　陌生场景、异族语言，还有不需要经过许可就强制安装的系统，这不就是穿
越的标配三件套吗？

　　白晨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揪着女人衣领，冲着她开启口吐芬芳模式——

　　就是你个坑货把老子召唤到这儿来的？

　　深呼吸了三次，白晨发现余怒未消，又深呼吸了十次，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试着像刚才那样集中精神观察自己的手掌，果然系统的绿色箭头转移到了自己的
掌心上。用意识接触那枚虚幻的提示标，在它旁边浮现出同样半透明的菜单。

　　【肉体强度：2（已提升0）】

　　【鲜血：0】

　　【灵魂：98/200 0（每分钟恢复1……4）】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80】

　　【发送心灵感应：需支付 灵魂 5（有效半径20米）】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觉得确实比穿越前的小身板有力气不少。一旁的阿嘉莎
还在喋喋不休地要求些什么，他烦躁得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脖颈，没费什么劲就单
手把她举了起来，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

　　女人的话语戛然而止，嘴角流血，双脚离地在空中拼命挣扎，但她那瘦弱的
胳膊哪有力气挣开白晨铁钳般的大手。白晨手上稍微用力，女人的脸色顿时涨红
，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透出哀求的神色。

　　白晨没打算杀掉她，他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还指望有人给他讲解一些
基本知识。而且杀人这种事，现在的白晨借他个胆子也做不出来。所以只是吓唬
她一番就松开手，任由阿嘉莎瘫软在地，顺便把系统焦点转移到她身上，想要查
看了一下她的信息。

　　【附身：需支付 灵魂150】

　　【心灵链接：需支付 灵魂10】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40】

　　没想到系统没给出阿嘉莎的属性，打开绿色箭头以后，菜单里只有3个选项
。不过根据属性越高、强化越贵的网游常识，阿嘉莎的身体强度应该比自己低至
少1个等级。

　　白晨随手选择了【心灵链接】，简介是能够在半径1公里内无限次数的免费
使用双向心灵感应。反正价格便宜，灵魂点数又能自行恢复，他毫不犹豫地点击
了支付。随着点数扣除，他感觉自己的那种「第六感」变得强烈而清晰，延伸出
一根宛如触角般的纽带，搭上了阿嘉莎的身体。

　　【链接中，等待对方确认……】

　　阿嘉莎明显颤抖了一下，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召唤恶魔的仪式出现了
偏差，召唤出来的恶魔失去了控制，现在自己的小命就捏在对方的手上。所以当
她察觉到对方的心灵波动正尝试着窥探她的精神时，她非但不敢抵抗，反而努力
清空思绪，接纳那道波动与自身融为一体。

　　「喂，能听到吗？」

　　心灵链接刚一建立成功，白晨就试着集中精神发出一条短句。

　　「…………是的，尊贵的恶魔大人。」

　　阿嘉莎沉默了片刻，这才同样用心灵感应回复道。

　　白晨注意到阿嘉莎箭头旁边的【附身】选项价格从150降低到了130，
看来这个费用不是恒定的，应该与对方当前的精神状态有关，就是不知道如果借
用药物或者酒精作用来削弱对方的意志力，能不能降低费用。

　　想到这里，白晨总觉得自己即将走上一条非常危险的道路，急忙打断了思绪
。恰巧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叮」的一声提示音——那个任务的时限已经归零
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小屋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微弱脚步，虽然阿嘉莎还没有发
现，但白晨甚至已经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的焦躁和恐惧的情绪。

　　【任务更新：取得民兵巡逻队信任（角度151°，距离54米）】

　　【可获得：区域地图】

　　听声音对方应该有4、5个人，带着金属护具和武器，想要硬刚肯定是不行
的。但小屋只有一个出入口，带着阿嘉莎冲出去也不太现实……

　　没想到这个任务居然是任务链，一步错、步步错，要说白晨心里不后悔肯定
是假的，但即使让他退回去再选一次，他仍然不会优先选择杀人。

　　「喂，屋外有一小队民兵过来了，你认识他们吗？」

　　「我不叫喂，我叫——啊，那，那是追捕我的巡逻队！恶魔大人，求你救救
我！」

　　阿嘉莎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方才见到她时的狂喜构
成夸张的反差。

　　在这里死了的话是不是就能返回原来的世界了？但这又说不准，万一是真的
死了那可就血亏。

　　【任务更新：取得民兵巡逻队信任（角度164°，距离3米）】

　　就当白晨脑子里乱七八糟盘算的时候，民兵们已经逼近到了屋外，用修辞手
法来说，他们身上那股凝重压抑的恐惧情绪几乎在白晨的舌尖上打转了。大概是
看到了门缝里透出的烛光，民兵们用沉重的钝器开始砸门。小屋的木板门发出「
咔嚓咔嚓」的断裂声，灰尘簌簌落下。

　　对方也很害怕。嗯，毕竟只是民兵而已，就算受过简单训练也比不上正规的
军人。

　　那到底是杀出去还是唬住他们？

　　白晨犹豫了刹那，就决定先采取稳健的策略，他拉起斗篷的兜帽，扑倒在地
装死，同时传音给阿嘉莎：「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

　　「……啊啊，好，我是说，遵命。」

　　阿嘉莎明显慌了神，包裹在黑袍下的瘦小身体瑟瑟发抖，心灵感应也变得断
断续续。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位「恶魔」。

　　「咔——砰！」

　　在飞扬的木屑和尘土中，不堪重击的木门终于倒了下来，四名手持斧头短刀
的身影把狭窄的屋门堵得水泄不通，但没有一个人肯率先踏入小屋，纷纷围拢在
屋外警惕地向门内张望着。

……

　　第一章 围堵

　　迈拿紧握着手里斧子的木柄，掌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水，拼命在脑子里回忆
训练时教官讲过的那些挥舞动作。

　　他身上穿着朴素的旧皮甲，只能覆盖住躯干和大腿部位。这副皮甲不知道已
经在巡逻队传承了几代人，上面镶嵌的金属护板都已经泛起了锈迹，即便如此也
是队伍中难得的优质护具，他是因为身负破门的职责才能穿到。

　　记得领到皮甲时自己还在沾沾自喜，事到临头他才开始动摇，这玩意真的能
挡住攻击吗？那魔法呢？

　　关于这次追捕的对象，混沌教团，他只在村头的传闻里了解过模糊的大概。
确切来讲，这个教派在两三个月前还不属于异端范畴，偶尔也会来村子里宣传，
讲述隐藏在深渊中的另一个世界，以及生存在深渊里、掌握无尽知识与灵魂的恶
魔。在王都的政变过后，新王加冕，宣布混沌教团为崇拜邪物的异端，在全国范
围内大加搜捕。

　　听说他们会使用恶魔传授的魔法，还有利用深渊知识制造出的魔导兵器。只
能祈祷自己遇到的这两人不是那么高级的教徒了。

　　挥舞起斧子，迈拿真希望木门永远也不会破碎，但事与愿违，简陋的门板没
挨上几下就化为了一堆碎片。屋子里光线昏暗，燃烧的黑色蜡烛似乎屏蔽了阳光
，只能看到一名身穿黑袍的女子表情扭曲地凝视着门外众人，还有一个披着旅行
斗篷的人伏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呵呵嘿嘿哈哈哈，愚妄的凡人，来得正好……」

　　那名女子咧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她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眼神绝望阴冷
，看得迈拿遍体生寒。

　　然后，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没有人动弹，终于女子又开口了
：

　　「你们有幸见证吾的降临，化为吾之养分，融入混沌之源。」

　　她挥了一下遮在袍袖中的手，倒伏在地面上的「尸体」突然抽动起来，口中
发出嘶哑刺耳的吸气声，紧接着它裸露在外的手腕和面孔像是靠近炉火的蜡烛一
般融化了，先是皮肤、肌肉，然后是惨白的骨骼，最后只剩下干瘪的衣物躺在原
本的位置。

　　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没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迈拿听到身边的同伴竭
力吞咽着口水，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把恶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空洞、模糊的声音带着悠远的回响，闷雷般直接在他们的心
底炸开——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当啷，迈拿手中的斧子再也握不住，坠落在地。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民兵们
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争先恐后地向来时的方向奔逃。

　　白晨目送民兵们的背影消失在稀疏的树林间，就在刚才他指挥阿嘉莎演出双
簧时，附身阿嘉莎的花费再次降低至90点，他立刻抓住机会兑换了出来，剩余
的点数甚至还能让他再使用一次心灵感应。在瞬间的眩晕之后，他的视野切换到
了阿嘉莎的角度，同时趴在地板上的男人躯壳上方浮现出红色的箭头，旁边多出
了一个选项【吸收血肉：增加鲜血140】。

　　吸收血肉，把周围死去人类的躯壳转化为鲜血点数，数值与对方的体质属性
以及尸体新鲜程度有关。至于吸收血肉时会出现堪比恐怖电影的情景，这是白晨
没有想到的，但结果上毫无疑问加强了民兵们的惧意，也算是无心插柳的意外收
获。

　　危机暂时解除，白晨也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惊恐地发现了一个震撼性事实…
…

　　他，变成她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笑着活下去。俗话说，再快乐的事都是会腻的
，女装除外。女装一时爽，一直女装一直爽。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自己柔软的
胸部上，隔着宽松的袍子完全看不出她其实还蛮有料的。不知道是科技限制还是
条件窘迫，阿嘉莎没有穿胸衣，取而代之的是用层层布条紧紧裹住胸口，运动起
来还是有很强的摇晃感。

　　意犹未尽地关上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认真地通过系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
体状态，

　　【肉体强度：1（已提升0）】

　　【鲜血：140】

　　【灵魂：2/50 0（每分钟恢复1.4；上限降低）】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40】

　　【完全占据：需支付 灵魂75】

　　【发送心灵感应：需支付 灵魂 5（有效半径20米）】

　　完全占据，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能彻底控制这具身体咯？关于这个功能，系
统说明是「融合宿主灵魂，继承其表层记忆和大部分深层记忆」，看来阿嘉莎的
灵魂并没有因为自己强势挤入而消失，多半沉睡在意识的深处，而灵魂上限的降
低应该与此有关。但这也太坑了吧，完全占据需要75点灵魂，灵魂的上限却被
锁死在了50，这是系统BUG吗？

　　向着不知名的程序员哀叹了两句，白晨先着手把肉体强化升级到了3，合计
花费120点。这是考虑到接下来就要在森林里赶路，遇到狼虫虎豹之流，强悍
的身体素质才是生存之本，就算没有大型野兽的威胁，餐风露宿万一感冒发烧，
那时候就只能靠体质硬抗过去了。

　　升级后的身体明显变得结实起来，原本干瘦如柴火棍的手臂上鼓起线条流畅
的肌肉，苍白的肌肤也重新浮现出健康的色泽。白晨俯身捡起被民兵丢在地上的
斧子，沉甸甸的铁柄战斧即使是成年男子也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单手使用
，现在却在他手中如同小孩子的玩具般颠倒自如。

　　只是吸收了一个精壮男子就能够把身体强化到这个程度，要是再多来几个的
话……由此看来，刀头舔血的佣兵或是杀人越货的悍匪最能够发挥这个系统的功
能，确实有几分嗜血恶魔的味道。白晨按捺住追上那群民兵、把他们斩尽杀绝的
念头，提着战斧走出了这间别无他物的小屋。

……

　　第二章 逃亡

　　茂密的树林里凉风习习，隐约能听到瀑布坠入深潭的沉闷轰鸣。越是靠近水
潭，空气就越发湿润，充足的水分使得灌木丛生长得格外高大，像是一圈树篱把
水潭四周围得严严实实。

　　水潭边的岩石被飞溅的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太阳晒过后摸上去暖融融的，
一条纤细娇小的俏丽身影正坐在石头上，躬身掬起一捧清水擦洗身体。亚麻色的
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同时也半遮住女子的侧脸，只露出下颌柔和的轮廓线
。

　　这名正在瀑布下专心洗澡的女子自然就是白晨，虽然用女孩子的身体洗澡让
他感觉更加怪异了，但毕竟这荒山野林，如果不抓住机会清洁一番，下次再能找
到洗澡的机会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可惜他穿越前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要好到可以交流个人生活细节的女性友人
，所以他只能凭猜测和感觉来判断身体的卫生需求，但可想而知应该是比男性要
高出不少的。而且内衣的换洗也是个很棘手的问题——阿嘉莎似乎没有随身携带
可供更换的衣物，所以他索性放弃了思考，在缠好裹胸后直接套上长袍。粗糙的
布料直接贴合着赤裸的皮肤，摩擦得很不舒服，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

　　「唔，好光滑，女孩子的手摸起来是这种感觉吗？」

　　穿好衣服的时候，白晨忍不住想道。

　　看得出来，在此之前，阿嘉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逃亡生
活了，不仅身上瘦得没几两肉，而且皮肤也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暗黄，看起来有
点现实世界中某地区难民的画风。之所以能蜕变为现在的清丽模样，还要多亏系
统的【重塑血肉】功能，这个选项是在强化身体达到3级以后增加的菜单，可以
针对性的选择某一项身体机能进行强化，包括容貌、代谢，心肺功能、免疫力等
，花费也各不相同。比如修改容貌，基础花费为10点，根据需要调整的幅度会
有后续追加。

　　白晨把阿嘉莎的肤质改善了不少，发色从褐色改为亚麻色，面容也做了些许
调整让她的脸颊更加圆润饱满，搭配上她原本就偏娇小的体型，看起来颇有些幼
龄化。为了不让色狼盯上，他又在自己的右脸上生成了一大片烧伤的瘢痕，让容
貌大打折扣。这一套整容做下来，他手里剩余的鲜血点数只有2点了。

　　生起一堆篝火，幸好阿嘉莎带着火绒袋，潮湿的树枝冒出刺鼻的浓烟，他一
边被呛的咳嗽连连，一边把用木棍串好的鱼架在火上烧烤。这样不加任何佐料烤
出来的鱼会有股浓郁的腥味，而且还要边咀嚼边吐鱼鳞，根本与电影里令人食指
大动的卖相存在天壤之别。森林里也没有什么白晨辨认得出来的蔬菜，各种真菌
的子实体倒是有不少，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吃异世界的蘑菇，只能抓些小动
物充饥。对于习惯现代饮食的白晨而言，每次进食都不亚于一种折磨，但为了生
存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下去。爽快的付账整容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他实在忍不了
脱离人类社会的原始生活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到文明中去。

　　【任务：与救世军搜捕队对话（角度？，距离？米）】

　　白晨检查了一下系统的任务提示，这表明对方还距离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段距
离。这几天他利用系统显示的搜捕队方位，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追捕。
至于这个角度和距离的含义，他大概也弄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一个以正北方为极
轴的极坐标系，角度就代表极角，距离则是极径，简单易懂，而系统甚至还非常
贴心的配备了一个指北针功能。

　　尽可能地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这就是白晨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在
各种穿越或者重生类文学作品里，主角大多是在现实中意外身亡或者失意自尽的
普通人，对前世几乎没有留恋，所以在穿越后也都能坦然接受新的身份。而白晨
完全是被阿嘉莎这个任性的笨蛋召唤过来的，想让他为别人的乱来买单？做梦！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阿嘉莎对召唤术的知识储备非常重要。眼下她的意识应
该只是陷入沉睡，在找到唤醒她的方法之前，就先从她所属的教会组织入手，一
点点收集有用的情报信息。而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类的城镇，学习一些这个世界
的基本常识再说。他用指尖蘸水，把「阿嘉莎」、「苏醒」、「教会」、「城镇
」等几个词写在一块平滑的石面上，排了个先后顺序，算是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
方向。

　　夜深林静，白晨离开了发出轰鸣的瀑布附近，找了一块位于林窗里的平坦地
面仰天躺下，漫天繁星点缀在深蓝色的夜空中，不可思议的能够让人的心绪平静
下来。

　　爸爸、妈妈，还有那个吃货舍友，现在都在做什么呢，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
失踪了？自己的灵魂被召唤过来，那身体怎么样了，是变成植物人还是凭空消失
了？说老实话，白晨一点也不想穿越，尤其是穿越到没有空调、没有电饭煲、没
有洗衣机的世界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头顶这片纯净的星空。找出返回现实世界的
方法，这就是现阶段白晨一切行动的最高目标。

　　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意识之海，海水泛起层层涟漪，向着四周蔓延延伸。
土石、树木、花草，即使不借助眼睛也能清晰的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不似视觉会
被障碍遮挡，也不像听觉会被噪音干扰，精神力描绘出的景象在白晨的脑海中构
建起沙盘一般的模型。

　　白晨现在的精神力能够扩张到大约八十步左右的距离，差不多是30多米；
如果这个范围内有人类的话，还能够分辨出他们的情绪，就像当时遇到的民兵那
样。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白晨也只用过它来抓鱼——水潭里的鱼因为光线的折
射作用，在视野中会比真实位置偏离一些，白晨又不是什么有经验的渔民，用尖
树枝连续叉空几次以后就改为用精神力来锁定，否则连鱼都没得吃。

　　话说回来，好想吃一顿正常烹饪出来的料理啊……

　　想归想，等到白晨再次遇到人类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沙沙——」

　　就在夕阳西下、白晨准备找个落脚点休息的时候，忽然后树林的阴翳里传来
灌木丛被拨开的声音。他集中精心仔细感知，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一个人类，从体
态上看应该是女性，手里提着一把带钩刃的柴刀，背上的藤条筐里放着几株野草
。

　　是进山采药的姑娘吗？

　　白晨思忖了片刻，以他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只要不是全副武装的壮汉就没什
么可怕的。这可是重返人类社会的好机会，他怎么也要试上一试。想到这里，他
主动向女子迎了上去。

　　「诶……？」

　　意料之中的反应，那名身穿蓝色衣衫和绑腿裤的女子愣了一下，本能的发出
一声惊呼。她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致，金发扎成侧马尾垂在胸
前，腰间还挂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皮袋。

　　「姐姐，你是在附近住吗？前面有村子吗？」

　　白晨先发制人，在采药女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激动地小跑过去。

　　「啊，嗯，我就住在山下。你……是谁啊？」

　　「我叫阿嘉莎，姐姐，你能给我点吃的吗？我、我快要饿死了……」

　　白晨估计接下来对方就要询问自己的身世和遭遇了，他对这个世界基本一无
所知，也没自信能编出一个还算合理的故事骗过对方，索性装出一副体力不支、
将要昏厥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装晕，那是因为他担心光凭女孩万一要是她
嫌麻烦把自己扔在山上不管不顾，岂不是血亏？

　　「呃，但我身上也没吃的了……阿嘉莎，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下山。
」

　　女孩犹豫了几秒钟，便把柴刀往身后的背篓里一丢，上前两步搀扶住摇摇欲
坠的白晨，小心翼翼地架着他向山脚下一步步挪去。

　　这座山并不高，准确的说，应该只能称作丘陵，蜿蜒的河流沿着丘陵的低洼
地带流出，一座估摸房屋不足百户的小村庄就坐落在小河旁边。从山坡上冲刷下
来的肥沃泥土和枯枝落叶在山脚下形成了优质田地，里面种植着白晨不认识的绿
叶作物，看起来很像是萝卜。由于地处森林边缘，民居自然以木质为主，此时已
经临近黄昏，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一缕炊烟。

……

　　第三章 莉莎

　　女孩的住处位于村子最靠近森林的位置，她扶着脚步踉跄的白晨沿着河滩直
接走到家门口，一个樵夫打扮的青年男人手持斧头正坐在屋前劈柴。

　　「莉莎，你回来了。她是，嗯……？」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男人笑着抬起头，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面容俊朗，
手臂上的肌肉相当结实。只是当他看到白晨时，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但白
晨感觉到他实际上内心的动摇远比脸上来得剧烈。而与此同时，白晨的心中也微
微一动，安心和惊慌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

　　「是啊，她是我……诶，你们怎么了吗？」

　　大概是错愕之下白晨没有做好表情管理，两人微妙的表情引得莉莎一头雾水
，眼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忽然涨红了脸，对青年连连摆手道：「艾德，你先
把头转过去，快点！」

　　「啊？」

　　青年哭笑不得，乖乖照做。白晨疑惑地顺着莉莎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这才发现因为连日在山林中的跋涉，黑色长袍好多地方都已经破损，其中侧面
大约是被树枝划开了一道裂口，露出大半截雪白的大腿，偏偏他因为没有换洗衣
物的缘故，长袍下面是真空的……

　　自己居然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当了一回福利姬？

　　「真是的……」莉莎可爱地鼓气脸颊，领着白晨走进屋子里，从厨房的柜子
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面包，「你先吃这个填填肚子，我去给你倒点水来。一会儿
你去洗个澡，然后穿我的旧衣服凑合一下吧。」

　　其实白晨虽然在山里吃得很惨淡，但靠着敏捷的身手总是不至于挨饿，所以
并没有他装出来的那么饥肠辘辘。为了不让女孩看出端倪，他只能两眼放光地抓
起这个有些坚硬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飞快地咀嚼着。

　　「呜，谢……谢谢……」

　　他嘴里填满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道。尽管饥饿是演出来的，但他心里对少女
的感激可是实打实的。

　　「不用在意。嗯，虽然我很想让你住在家里，但房子里光是我和艾德就有些
挤不下了。在河边有一间空屋，是雨季期间守河人住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住
在那里吧。」

　　莉莎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从卧室走出来，有些内疚的对白晨说道。这个提议
正合白晨心意，在没弄明白这个世界的常识之前，他也不想和莉莎挤在一个屋檐
下，免得被她看出破绽，连忙用力点了点头，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
谢谢莉莎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那就这样定了。你赶快去洗澡，一会儿让艾德帮你把被褥还有吃的都送过
去。其实他和你一样，都是我从村外捡回来的。那时候他顺着河漂下来，伤势严
重还发着高烧，可把我吓坏了呢。」

　　「……唔，那艾德哥哥来这里多久了啊？」

　　白晨估计这俩人应该都比阿嘉莎的年纪要小一些，但既然莉莎把他当做妹妹
，他自然也犯不着特意解释，索性顺水推舟地喊哥哥姐姐。

　　「我想想，大概两个月前的事吧。」莉莎把食指按在嘴唇上，很认真的回忆
着。

　　那应该是没过多久，从时间上判断，这个名叫艾德的男人很可能与阿嘉莎认
识，甚至属于同一组织，也遭到了当权者的追捕。白晨心里不由得一紧，他一边
把最后一块面包噎进嘴里，一边偷偷用系统查看莉莎的属性。

　　【附身：需支付 灵魂115】

　　【心灵链接：需支付 灵魂10】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40】

　　除了附身需要花费的点数略少以外，和阿嘉莎一模一样，看来确实是肉体强
度1级的弱女子。白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网络小说里主角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容
貌才能双A的妹子看似很爽，其实真轮到自己的时候压力是很大的。不过看着少
女脸上真诚的笑容，他再次对不得不向她说谎而感到愧疚，但愿帮助自己这个逃
亡者不会给她惹上什么麻烦。

　　有一说一，少女你这运气简直炸裂，捡回来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全都是被追捕
的异教徒。听说现实世界的警察经常会去歌神张学友的演唱会上抓通缉犯，干脆
以后巡逻队找不到逃犯的时候，定期来看看莉莎又捡回来什么人就行了。

　　把毛巾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木盆里吸饱热水，然后擦拭身体各处——这就是所
谓的洗澡了。即便如此也是久违的享受，热力从每一寸肌肤的毛孔渗入到血液，
仿佛连骨骼都随之融化似的。尽管强化后的体质可以让白晨忍耐水潭里刺骨的温
度，但不代表他喜欢洗冷水澡，不如说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越久，他就越怀念现
代科技带来的美好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现在这副身体是属于阿嘉莎的，每次洗澡的时候都
有种微妙的香艳感，实在是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刺激。

　　「唔，只是碰一下的话应该……诶诶诶……」

　　笃笃，正在白晨意乱神迷、即将在某条黑暗大道上发足狂奔的时候，厨房的
门被适时敲响了。

　　「阿嘉莎，我把衣服放在门口了哦。」

　　「嗯，知道了，谢谢。」

　　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勺凉水浇在头上，把体内莫名升腾的猎奇心压抑下去
，白晨拉开厨房门拿过衣物，依次穿好裹胸、亵裤和裙子。

　　看来还是赶紧换个男性的身体比较好，也好把这个身体还给阿嘉莎。

　　「哇，阿嘉莎你好漂亮啊。」

　　才刚走出厨房，白晨就被莎莉一把搂进怀里，像是洋娃娃一样被摸来捏去。
之前穿着长袍看起来不太明显，一旦换上这套天蓝色的连衣长裙，这副身体的美
好曲线立刻就被勾勒出来，两条交叉的绑带把腰肢束得盈盈一握，涤去灰尘的亚
麻色长发宛如凝固的月光般披散在肩头，裙摆下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脚赤裸着踩在
地板上。尤其是她此时一双大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白嫩的双颊上还泛
着淡淡的红晕，更是极大的强化了她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可惜脸上被烧伤了很大一块，不然一定是难得的美人。莉莎在心里微微叹气
，不由得对这个小姑娘又增加了几分同情。

　　白晨可不知道莎莉的心思，他反手抱住莎莉，把脸侧枕在少女的肩头，任凭
对方在自己身上揉搓，非但不觉得屈辱，反而幸福指数迅速攀升。

　　嗯，客串一下美少女也挺不错的，换身体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吧。

　　……

　　洗完澡又在莉莎家里休息了一会儿，白晨就在艾德和莉莎的帮忙下搬进了河
滩边的小屋。

　　为了方便取水灌溉，村庄的农田距离河滩很近，但村民们居住的聚落则相对
比较远。这是因为溪水、河水这类地表水经常容易发生污染，枯水期甚至有可能
断流，用来浇灌农作物还可以，但作为生活饮用水源明显不如打井取得的地下水
。

　　由于河水里的泥沙会抬升河床，所以河滩边的农田地势普遍低于河道，这样
一来在雨季就有可能会发生水患，白晨暂居的这座小屋就是雨季监视水位的值守
人专门建立的。搭建这样一座小木屋并不复杂，用原木搭建成木质框架，再在框
架里加装上木板作为墙壁、屋顶和地板就可以了。

　　屋内的家具只有一张硬板床，铺上被褥以后睡觉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木屋内
没法生火，因此做饭的炉灶是屋前用黏土垒成的泥灶。莉莎给她拿来了一袋面粉
、一盒盐和一小瓶油，自从白晨看到面包后就推测出来，这个世界的主食仍然逃
不出现实世界中三大主食的范畴。

　　「那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和艾德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莉莎笑着对白
晨摆摆手，向小屋外走去，但名叫艾德的年轻男人并没有移动。

　　「莉莎你先回去，我和阿嘉莎聊几句话。」

　　听到艾德的话，白晨心里隐隐地涌出一股苦涩感，似乎在幽深的海底泛起一
丝微不可查的波纹，他知道艾德显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或者认出了阿嘉莎。

　　莉莎疑惑地看了看两人，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可别欺负阿嘉莎
哦。」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村庄的小路尽头，艾德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回到
屋里关上门，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阿嘉莎……唉，你活着就好。我听说陛下指派军队摧毁了石路镇的神殿，
我还以为你已经……你这副样子，不会是使用了教团的秘仪吧？」

　　果然是阿嘉莎的熟人，整容成这样都骗不过他，难道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
白晨心念百转，瞬间脑补出了5000字的狗血言情剧。不过至少对方的态度很
友善，说话时情绪也没有紧绷，不像是会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过来的样子。他提
到的秘仪估计就是召唤自己的那个仪式，但不知道属不属于禁忌，如果得知阿嘉
莎触犯了教团的禁忌，那对方的态度也会降低也说不定。

　　为了以防万一，他仔细确认了一下艾德的箭头数据。

　　【附身：需支付 灵魂140】

　　【心灵链接：需支付 灵魂10】

　　【治疗伤势：需支付 鲜血21】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160】

　　「当然，你不会认为我只靠自己就能逃过巡逻队的围捕吧。你呢？莉莎说遇
到你时你受了很重的伤，是发生了什么吗？」白晨用冷淡的语气回应道。

　　「你不用对我那么重的戒心，我们是教友和同伴，我不会出卖你的。」艾德
叹了口气，双手抱臂靠在门边，「堪落斯城的大神殿也遭到了军队的包围。我试
图掩护枢机祭司突围出来，但我们被王国军冲散了，我只能尽量吸引追兵的注意
力。然后你都知道了，我受重伤掉进河里，幸好遇到了莉莎才逃得一命。」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避免对方提问的最好方法就是主动质询对方，让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白晨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软化一些，体现出些许关切之情。

　　「我不打算回到教团了……这些天我发现，当个普通的山野村夫也挺好的。
什么探求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什么获取改变世界的力量，失去生命的话就只是空
谈而已。」他面露颓废之色，但眼神却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何况……我在这里
遇到了更值得我守护的东西。」

　　「那不也挺好的吗。」白晨也不禁微微一笑，「你知道其他幸存下来的同伴
都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回到」门「那里去了吧。」艾德摇摇头。

　　他说的门似乎是个专有词汇，但白晨不敢继续追问，唯恐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

　　「你身上的伤，需要我帮忙治疗一下吗？」

　　艾德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犹豫了好久才说道：「你果然变了，阿嘉莎，还是
说这才是原本的你吗……谢谢你的好意，已经不碍事了。」

　　说完，他转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屋。

　　【任务更新：抓捕逃亡的邪教徒艾德】

　　【可获得：鲜血180，灵魂140，救世军声望3】

……

　　第四章 往事

　　白晨随意的瞟了一眼系统提示，这种任务肯定是做不了的，自己的身份一旦
暴露怕不是立刻就要上绞刑架，更别提什么报酬和声望了。不过，拿到任务奖励
的140点灵魂之后立刻换个身体，把阿嘉莎卖掉也是条出路，而且从此就能摆
脱邪教徒的身份走上正轨。

　　权衡再三，白晨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放弃这个任务。他浑身脱力地坐倒
在床上，长时间处于疲惫状态的身体在催促他好好睡上一觉。但他知道自己要做
的事还剩下一件，或许是最重要的一件。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放空大脑，集中精神进入冥想状态，精神力立刻如蛛
网般辐射向四周，形成了笼罩小屋周围半径30米左右的感知场，一花一草在精
神力的覆盖下无比纤毫毕现。

　　没有异常，进行下一步。白晨将感知的对象从「世界」转变为「自身」，张
开的精神力之网瞬间收缩，将他的神智包裹起来，向潜意识深处拖拽过去。与外
界的感应被切断，在他第六感所「看」到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

　　「阿嘉莎，你在的吧？不要躲着我了，出来。」

　　向着黑暗深处，白晨的精神波动形成滚滚声浪扩散开来。

　　「咿——！」

　　在黑暗里亮起一点微弱的萤火，如果把白晨的灵魂体积比作篮球，那阿嘉莎
的灵魂大概就只有纽扣大小。似乎她此前一直在努力装死，试图让白晨忽略她的
存在，实际上这完全是徒劳——系统显示得一清二楚，要再支付额外的灵魂点数
才能彻底吞噬掉她。

　　当然，白晨没有那种心思，他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她的身体，并不打算永久性
占据。不过最近越来越习惯女孩子的身份了，白晨心里警告自己，必须快点想办
法找个新身体，否则真的连思考方式都要变得女性化了。

　　本来以为自己附身在阿嘉莎身上以后，阿嘉莎的灵魂就陷入了沉睡，直到今
天和艾德谈话时，他感受到心底里传来的隐晦情绪，才确认了阿嘉莎的苏醒。

　　「你没必要这么怕我。虽然我对你不经同意就召唤我有亿点生气，但真的只
是有亿一点点生气而已哦。」

　　「咿咿咿，我错了！请饶了我吧！」

　　恼怒的情绪才刚滋生出来，立刻就在意识之海里掀起滔天巨浪，犹如实质的
强烈火焰从白晨的灵魂体向四周蔓延开来，阿嘉莎发出细微的悲鸣，瑟缩着一动
不动。

　　「……那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白晨极力控制着情绪，他第一次发现自
我调节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任何一丝负面情绪的泄露都会给对话带来不利影响
，「那个叫艾德的男人是什么人？」

　　「伟大的恶魔大人，他本名叫艾多奇亚，是堪落斯大神殿的守卫队长。」

　　「哦……那他提到的枢机祭司又是谁？」

　　「尊贵的深渊之主，教团里一共有三位枢机祭司，是地位仅次于教首的存在
。在堪落斯神殿的枢机祭司应该是沙椤大人，她负责教团书库的管理和整编。」

　　「这样啊，那你在教团内是什么地位？」

　　「全知的混沌主宰，我是教团内的祭司，像我这样的正式的祭司大概每个城
镇的神殿里都会有两三人，堪落斯城那种大神殿里大概会有十多人。祭司是由修
道士中的优秀者培养出来的，比祭司地位更高的就是枢机祭司。」

　　卧槽，小姐姐你马屁功夫不错啊，这每一句回答都带个如此高大上的称号而
且还不重样。

　　「唔，祭司吗，听起来是组织里的中层阶级啊……艾德提到的」门「是什么
地方，是教团的根据地吗？」

　　「万能的时空领主，门其实是一座神殿，全称叫做深渊之门，是教团的发源
地，教首大人和他召唤的恶魔」黑皇后（Black Queen）「就住在那
里。门不在王国境内，所以枢机祭司就是教团在这个国家最高的领导人了。」

　　「哈？等等，你们一共进行过几次恶魔召唤？她没有别的名字，就叫黑皇后
吗？」

　　「无限的奥秘守护者，是的，她自称为黑皇后（Black Queen）
。在历史上，教团进行过一共7次恶魔召唤，其中有4位恶魔都先后在冲突中消
亡了，剩下的3柱分别在门之神殿、西都和朝霞山脉。」

　　恶魔，其实也就是从2020年的地球被强制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现代人，除
去什么特种兵王之类的高手，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水平。这黑皇后可真是太炫酷了
，而且不是这个世界的语言，而是很拗口的英文发音。

　　「好吧，有其他问题我会再问你的。你不用太担心，等我找到中意的身体，
就会把你的身体还给你。」

　　白晨尽力表现出柔和而诚恳的态度，他还是很希望和阿嘉莎维持不错的关系
，可以省去很大一笔勾心斗角的力气，不过他也不敢把自己灵魂点数不足的事实
暴露出来，还是让这个女人对自己保持敬畏的态度比较好。

　　「崇高的灵魂尊主，感谢您的仁慈。」

　　「行了，你就不用一直换称谓了，叫我……」说到这里，白晨忽然联想到黑
皇后的自称，冒出一股恶作剧的心思，「叫我父（fu）亲（qin）就好了，
这就是我在故乡的本名。」

　　阿嘉莎的灵魂打了个激灵，她感觉到恶魔说出名字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恶
意，想必这就是恶魔的真名，既是唯一能约束恶魔的印记也是连接两人契约的证
明。她当然不认为被教团世代祭拜的恶魔大人连这些常识问题都搞不清楚，那肯
定是为了测试自己而给出的考验，而自己的诚实与口才通过了考验，终于赢得了
这位恶魔的承认——召唤契约终于算是成立了！

　　要不是身为灵魂体没有泪腺，阿嘉莎肯定要激动得流下泪来，她也暗自决定
不能在恶魔面前有任何欺瞒，教团的祷文上是怎么说来着——「在您睿智的目光
下，我的一切秘密将无所遁形」。当然，奉承可不算是欺骗，必要的夸赞和吹捧
还是必要的，恶魔大人也很没说不喜欢嘛！

　　「好的，父亲大人……我，阿嘉莎必然会回报您的恩德。」

　　对对，有内味儿了。白晨心里一阵暗爽。

　　等一下，你这情绪怎么突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是畏惧混合着迷茫，转眼间就
变成感动中夹杂三分崇敬了。想想看，一个模样周正的妹子哽咽着喊你父亲，这
种情节在梦里都不敢这么发展，白晨心里的小鹿已经一头撞死了。

　　【获取额外灵魂点数，数据已更新。】

　　这时白晨眼前一花，弹出了久违的系统提示窗口。他结束了冥想，缓缓浮上
意识之海的水面，睁开眼睛时屋外已经夜色苍茫。

　　【肉体强度：3（已提升2）】

　　【鲜血：2】

　　【灵魂：50/52 0（每分钟恢复1.41；上限降低；信仰1）】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160】

　　【发送心灵感应：需支付 灵魂 5（有效半径20米）】

　　比起之前多了一条「信仰1」的描述，与之对应的是灵魂上限提高了2点，
恢复速度也增加了0.01点/分钟。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杯水车薪，但蚊子
再小也是肉，这也算是他凭本事发展的下线，成就感还是蛮足的。不过完全占据
的选项居然消失了，看来设定上不能融合信徒的灵魂，对于这点白晨倒是毫不在
意。

　　他躺在床上，本来还想在睡前再浏览一下系统功能，但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就
进入了梦乡。

　　……

　　「哗啦——」

　　随着白晨手臂一扬，手里的钓竿扯出一道弯弯的月牙形，在飞溅的水花中一
条约莫两指长的小鱼被丝线牵扯着甩出水面，落在河滩上啪嗒啪嗒地跳动着，银
亮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泽。

　　「好厉害啊，父亲大人。这条比之前的还要大，才刚过中午您就已经钓到三
条鱼了。」

　　阿嘉莎的夸赞及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成功让白晨的心情更上一层楼。他用
精神力覆盖在浮漂周围，如同一架安置在水面下的无死角摄像头，收线起竿的时
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效率自然比普通的钓客高出不少。

　　一晃来到这座小村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白晨没怎么去打扰过那对正处于
热恋期，每天在河边钓钓鱼，和村里人换些粮食蔬菜，活得也挺滋润。阿嘉莎也
从一开始的噤若寒蝉，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小天狗。

　　「阿嘉莎，你以前钓过鱼吗？」

　　「没有。我是被教团收养的孤儿，从记事起就跟着修道士塔夏女士学习各种
异界知识和秘仪，以及通过冥想来锻炼精神力……」她的声音顿了顿，倍感失落
地轻轻叹了口气，「但直到遇到您我才知道，下等生物的努力毫无意义，我和您
的灵魂相比，差距简直如同水滴与江河一般。」

　　根据之前阿嘉莎的描述，白晨大概能推测出两个世界之间的差异，归根到底
就是——地球的生存环境过于艰难了，这个主要是针对灵魂而言。所以造就出穿
越者比异世界原住民的灵魂力量要强大太多，当自己来到异世界以后，就像是从
地球到月球的宇航员一般，在低重力环境下一飞冲天。

　　「别在意那些了。至少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故乡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满
足一下你的求知欲望。」白晨宽慰道。

　　「唔，我想想，那……在深渊里像您一样强大的恶魔有多少？他们都会使用
秘仪或者灵魂之力吗？」一说到关于异世界知识，阿嘉莎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
，白晨能察觉出她情绪里明显的期待和兴奋。

　　「深渊，就是我的故乡，人口可比这里密集多了，光是一座城市就有半个王
国的面积，大型都市里的人口可以达到数千万。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使用一种
，呃，被称为科技的知识，通过加深对世界运行规律的认识，从而操纵雷电、火
焰、风力为自己服务。所以日子过得比这里要舒适不少。」

　　白晨随口描述了几个生活中的细节，比如地铁和空调，就把这个柴禾妞唬得
目瞪口呆。最后，他补充道：「我这样的人，在我的故乡不算罕见，但姑且也是
通过了层层选拔和测试，如果没有被你召唤到这里的话，会被授予学士称号，代
表我已经掌握了高深的理论知识。」

　　「……」阿嘉莎这次没有回应，显然沉浸在巨大信息量带来的冲击中，白晨
也没有立刻继续说下去，留给她一些思考的时间。

　　在教团的记载中，有至少7位像自己一样的地球人被召唤到这里，他们也拥
有强大的灵魂和这个系统，但死亡率仍然高达57%，说明仅仅凭借天赋和系统
还不足以在这个世界立足。

　　当然，想要做个平民隐姓埋名的生存下去是足够了，但白晨只想赶紧找到办
法返回现代文明，就算回不去也要至少打造出能够满足自己物质享受的小布尔乔
亚式生活，当个村民淡泊一生是无法接受的——何况还不是村夫而是村姑！

　　「阿嘉莎，你知道怎么把恶魔送回到深渊吗，比如驱散或者放逐之类的？」

　　「驱散？放逐？」阿嘉莎的精神波动顿了顿，「我没有听说过有人做到过类
似的事，教团的记载里只有召唤的秘仪，没有反向送离的方法。不过，也有可能
是我接触到的知识过于浅薄，毕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祭司而已。」

　　「没有吗。」白晨不禁有些失望，「那你了解在我之前被召唤的7位恶魔吗
，我想听听他们各自的故事。」

　　「……父亲大人，万分抱歉。这些历史确实有典籍可查。但教团里主管知识
传承的沙椤大祭司是一位严格反对召唤恶魔的人，所以除了枢机祭司，恐怕没人
阅读过那些记载。」

　　「咦，教团内部居然还有禁止恶魔召唤的派系吗？」

　　「确实如此，教团的核心思想是了解和掌握深渊彼岸的禁忌知识，但关于恶
魔召唤却没有统一的观点。三位枢机祭司曾经都是教首的好友或者学生，共同建
成了最初的教团雏形。但是之后沙椤大人突然旗帜鲜明的反对召唤恶魔，与教首
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被派遣到王国境内担任堪落斯神殿的管理者。」

　　原来如此，教团的首领既然召唤出了自称「黑皇后」的恶魔，自然是坚定的
召唤派。话说回来，这个召唤仪式看起来就很邪门，自己最初占据的那具躯壳很
大概率就来自于仪式的祭品，下令禁止才是明智之举。从教义上来看，探索异界
的科技和风土人情应该算不上异端信仰，但其中很有可能还隐藏着一些通过血肉
、灵魂献祭来强化恶魔力量的暗中交易，难怪会被称作是恶魔崇拜。

　　「阿嘉莎，对我说实话，你在仪式里也用过活人作为祭品吗？」

　　虽然知道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已经成立的事实无法得到弥补，逝去的生命
也不能挽回，但白晨还是近乎于矫情的想要问清事实，与其说是责难阿嘉莎，不
如说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只有一次。亚历克斯他是神殿的守卫，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当
时没有选择……他说愿意帮我完成这个仪式。父亲大人，请保佑他的灵魂在混沌
中得到永恒的宁静。」

　　白晨能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即使没有运用第六感去探知阿嘉莎的情绪，但他
愿意相信她精神波动中流露出的压抑和哀伤不是伪装。在这场灾祸中，舍身拯救
同伴的亚历克斯、一心学习异界知识的阿嘉莎以及奉命剿灭异端的巡逻队都没有
过错，真正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给那些肆意掠夺人类生命、给混沌教团带来
恶名的恶魔以及他们的召唤者。

　　「当时我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灵魂，应该是在我被召唤之前就已经离开躯体了
吧。他是为朋友而死，愿他安息。」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晨和阿嘉莎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黄昏时分，夕
阳的余晖洒落在水面上，给宽阔的河面镀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火烧颜色，白晨才
收起鱼竿，提着盛满渔获的木桶缓缓向村里走去。

……

　　第五章 突变

　　除了留下自己吃的一条以外，白晨把其他鱼都卖到了村里的酒馆，换来了一
小袋土豆和一杯树莓酒。这种酒是用山里采摘的野树莓酿造而成，入口酸涩中带
有微微的甜味，不像劣质麦酒那般发苦，但后劲比麦酒还要更大一些。

　　小地方的酒馆没有吧台，只在壁炉边摆了一张长条桌。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在田间劳作一天的庄稼人都喜欢在这里点上一杯麦酒，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看
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从老板手里拿了酒坐过来，那些围坐在桌边的乡下汉子
们顿时兴奋得纷纷起哄，用小木桶般的酒杯敲打着桌面。其中一个身形矮小的男
人更是端着酒杯探过身来，嚷嚷着要和白晨干杯。

　　「今天就算了，我有点累。就这一杯酒，还想多喝一会儿呐。」

　　白晨微笑着摇摇头，阿嘉莎的身体被强化以后，这种低度数的果酒喝上几杯
根本不会有什么醉意，顶多是脑子有点微醺的眩晕感。但手里这杯酒少说也有将
近一升，一口气喝下去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不说，也起不到放松身心的作用，他
才不会傻到用自己花钱买的酒和对方较劲呢。

　　「诶嘿，没关系。小姑娘你随便喝，酒钱都算我的。」

　　大叔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累了啊？

　　白晨当即举起杯子和他对碰了一下，点点梅红色的液体从杯沿飞洒出来，接
着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和掌声。

　　连喝了三杯，就算是白晨也感觉有些头脑发懵，连思考似乎都慢了半拍，连
忙摆摆手表示不能再喝了。看得出来那个男人也是为了面子在强撑着，见到白晨
拒绝也没再勉强。没经过蒸馏的酒虽然纯度不高，但酒劲往往比高纯度的蒸馏酒
还大，白晨此时双颊酡红、星眸半闭，微张的小嘴呼出阵阵酒气，单手支撑着额
头靠在桌边，这副柔弱的模样对任何正常男性的杀伤力都不言自明。

　　「呼……不行了，我要回家睡一觉。」

　　这果酒的后劲比白晨想象中还大——他之前只喝过一次，光一杯酒就足足喝
了半个钟头。眩晕感像是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白晨丢开酒杯，在酒客们惋惜的
叹息声中走出了酒馆。

　　「好晕啊……父、父亲大人，您还好吧……？」

　　肉体对于灵魂的作用是一致的，因此阿嘉莎的声音也透出一股无法掩饰的迟
钝和倦怠。白晨没有理会她，打开房门径直扑倒在床上，全身从眼皮到指尖都懒
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也不知道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一声清脆的铃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是系统提示的声音。白晨小憩之后酒劲散了五分，但仍然闭着眼睛不想动，勉强
打起精神打开了系统页面。

　　【任务更新：将城镇巡逻队声望提升至5以上（角度19°，距离32米）】

　　白晨就像被鞭子抽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幸好他是和衣而睡，直接撒开腿就
往门口跑去。才刚拉开屋门，就发现屋外已经被明晃晃的火把包围了——两名单
手持轻型圆盾的士兵举着火把负责照明，另外两名则端着轻十字弩对准屋门全神
戒备，最前面是一名手持钉头锤、背着一面风筝盾的军官打扮的男人。除了军官
身穿锃亮的半身锁子甲以外，四名士兵也装备了链甲衫，而且无一例外地戴着开
放式金属盔，与之前遇到的只有两件皮甲的民兵队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在这种距离闪开两把轻弩，还是饶了我吧。

　　白晨立刻举起双手，向对方表示自己没有敌意。那名军官打扮的男人面无表
情地走进小屋里，四名士兵则留在了屋外等候。趁这个机会，白晨偷偷用系统查
看了一下军官的选项，如果以对方精神力越强、附身消耗就越大来推测，那这几
名士兵的意志普遍都不强，肉体强度也不如自己，真正能制造威胁的就是那两把
轻弩。

　　【附身：需支付 灵魂115】

　　【身体强化：需支付 鲜血80】

　　「听说你是前段时间来到浅河村的？」男人冷声问道，蜡烛昏暗的光线下看
不清他的表情，白晨悄悄用精神力探查他的情绪，发现对方此刻所想的只有贪婪
，究竟是对哪种东西的贪婪就不得而知了。

　　「是的，大人。我……」

　　「你有没有带什么可疑的东西？交给我检查一下。」

　　不等白晨开口解释，男人粗暴地打断道。

　　「没有，我是在森林里迷路，被……好心的过路人领到这里的，身上什么也
没有带。」

　　由于担心身份暴露后给莉莎带来麻烦，白晨刻意隐去了她的名字，但男人也
并没有进行追问，而是转而问道：「那你在本地认不认识什么人，比如亲戚或者
朋友之类的？」

　　「也没有，我之前……」

　　「那就是在逃的邪教徒！来人，带她回去！」

　　哈？！虽然我真的是混沌教团的成员，也确实是在逃犯，但你也不能光凭这
两句话就给我定罪吧？白晨拼命开动被酒精锈蚀的大脑，试图分析问题出在哪里
，但无论怎么思考都毫无头绪。

　　「大人，冤枉啊！我——」

　　没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在两把弩弓的威胁下，一名士兵走上前来把白晨的
双手反绑在身后，再在他头上套了一个麻袋，把他推搡着走出门去。白晨很明智
地选择了闭嘴，五个巡逻队员的内心都毫无波动，显然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自己再辩解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喂喂，好歹给个靠谱的理由啊！说抓就抓，我不要面子的吗？

　　区区一个头罩当然无法阻拦白晨的精神力感知，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架囚
车里，圆木钉制而成的牢笼中已经关了两个男人，其中之一白晨有些面熟，应该
是村里的居民。绑住手腕的麻绳如果用力的话应该能挣开，但这个木笼就很难通
过暴力从内部破坏了。

　　「这可怎么办啊，父亲大人……」

　　意识深处传来阿嘉莎心急如焚的呼唤，白晨往囚车的角落里一缩，无可奈何
地默念道：「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马车在颠簸中行驶了一整夜，起初白晨还会通过精神力观察一下周边的情况
，后来他索性靠在牢笼的栏杆上睡了一觉，养精蓄锐才好找机会越狱嘛。

　　在光线已经足以穿过白晨头上的麻袋时，他听到了一声吆喝，连忙将精神力
向四周延展出去，顿时一道木质的围墙轮廓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城墙大约两人高
，全部使用粗细均匀的圆木捆扎而成，顶部削成尖锥状。其实在战争不频繁的时
代，木墙远比石墙要实用和普及，这主要是考虑到石墙高昂的开采、加工和建设
成本，地处国家中部的城镇设立围墙的目的主要是防止窃贼和流民进入城市，根
本用不到这些坚固的屏障。

　　在马车前方是围墙的大门，这扇宽约四米的大门足以让四驾马车通行无阻，
而在木板拼合的门扇上还开有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小门，应该是供夜间紧急出入
使用。守卫着大门的士兵和参与抓捕他的巡逻队员装备相同，只是手里拿着钢尖
的长矛而非盾牌，看来护具是巡逻队的制式装备，武器则是根据任务不同而进行
选择。

　　「车上是抓回来的邪教徒吗，怎么还有个女的？」守门卫兵检查了一下囚车
，随口问道。

　　「邪教徒怎么就不能是女的了，少多管闲事。」骑在马上的军官笑骂了一句
，率先穿过大门进入了城镇。

　　一进入镇内，路面立刻变得平坦了许多，能用烧制的青砖来铺设路面在这种
生产力不发达的世界里无疑是一种富庶的象征。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也主要以砖砌
的二层小楼为主，各种商铺店面琳琅满目，只可惜白晨这时没有心思细看。

　　马车最后的停在一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围院里，院墙由砖石砌成，沿着墙边
有手持钢矛、佩戴短剑的士兵守卫，应该是城防军的驻地，在这个由军队代行警
察职能的时代相当于公安局。

　　在押送士兵的吆喝下，白晨缓缓钻出囚车，接着他头上的麻袋被摘去了，骤
然变强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一名士兵打开一扇小门，露出斜斜通向地下的阶
梯。白晨装作视觉受阻的样子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去。由于双手被反绑
在身后，一旦失去平衡，唯一的下场就是沿着台阶一滚到底。

　　才走出十几级台阶，阳光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摇曳的火炬。又继续
向下走了一段，一条两侧被木栅栏分割成一个个单独牢房的走廊出现在他的眼前
。地牢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酸臭味，牢房里也没有像现代影视作品那样铺着稻草
，而是和街道路面一样用青砖铺就，每间牢房靠近墙角的位置摆着一块床板和一
条脏兮兮的毯子。其中几个牢房里已经关押了囚犯，白晨暗暗在心里数了一遍，
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另外8人。

　　把白晨一行三人各自驱赶进牢房里，士兵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麻
利地离开了地牢。院子里，已经换成一身便装的军官正一边抛玩着一个小钱袋，
一边和卫兵聊天，见到他出现，炫耀似的向他摇了摇手里的皮袋。

　　「老大，你向领主大人汇报过了？」

　　「那是当然，就一句话的事。领主大人已经批准了，这不还给了赏钱，咱哥
俩喝一杯去？」

　　两人从入伍开始就互相认识，在其中一人晋升为小队长后也没有变得生疏，
出完任务后去小酌一杯已经成为了一种默认的习惯。但这次士兵却摇了摇头，沉
默了片刻，惴惴不安地开口道：「算了吧，一晚上没合眼了，我就想回家好好睡
上一觉……老大，咱们抓的那几个人……真的是邪教徒吗？」

　　「领主大人说他们是，他们就是，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军官呵呵一笑，拍
了拍同伴的肩膀，「他们不是邪教徒那谁才是，难道真要让兄弟们啃着干粮、在
深山老林里摸索大半个月？走吧，喝一杯再回去，睡得踏实。」

　　……

　　白晨姿势别扭地坐在床板上，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从与麻绳摩擦的部位传来
火辣辣的疼痛，肩膀关节也由于长时间保持向后扭转的状态而酸痛不堪。

　　就在白晨犹豫要不要用蛮力扯断麻绳时，隔壁牢房的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你过来一下，我帮你解开手上的绳子。」

　　虽然因为摄入水分不足而略微有些干涩沙哑，那个声音仍然保持着足够的柔
软，仿佛一阵迎面吹拂的春风，让人倍感舒适的同时又有些心里发痒。穿越前白
晨偶尔会在银行的客户经理或者售楼处小姐姐口中听到这种语气——经过长期刻
意训练后显现出恰到好处的娇媚，有助于快速赢得他人的好感。

　　大姐姐，你也是卖保险的吗？

　　不过他还是乖乖凑了过去，背过身让对方帮他解开手腕上的麻绳。被勒紧的
压迫感骤然消失，血液流动重新恢复畅通，白晨终于又能渐渐感知到自己的指尖
了。他一边活动着麻木的手腕，一边向对方道谢。

　　施以援手的女子看起来和莉莎差不多年纪，但在气质的加成下显得优雅而稳
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的样子，像极了好奇的狐狸，一头微卷的金发经过精心
打理，即使是在牢房里也不显凌乱。她身材高挑，一件长及膝盖的皮革风衣更凸
显了她修长的双腿，从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贴身的丝绸衬衫，胸前用金线刺绣这
一朵百合花。哪怕是对异世界没有深入了解的白晨，都能看出这不是一般人家能
负担的开销。

　　「小妹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我们是什么邪教的成员……」白晨做出一副委屈的样
子，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向这名女子说明了一番，女子的脸色越听越发凝重。

　　「这可就麻烦了。其实他们根本不关心究竟谁才是在逃的教徒，只是因为国
王发布了命令，不得不抓几个人凑数。那个巡逻队的小头目一开始不是问你，有
没有带什么东西吗，他那是在明示你破财消灾。你拿不出好处给他，又在本地不
认识什么人，他们正好抓你交差。至于你是不是真正的邪教徒，只要能吊死几个
倒霉鬼给上面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白晨咽了一口唾沫，他还以为只是关起来审问一番，怎么听起来就要直接上
绞刑架了。他现在灵魂点数只有52点，鲜血点数更是见底，不论是更换身体还
是强化力量都无法使用，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绝望感。

　　「等等，那难道不经过审判就直接定罪吗，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金发女子冷笑一声：「没钱没势的流民，有谁会在乎？反正死无对证，你以
为是这里的领主是真心想剿灭混沌教团吗，还不是应对王都的压力才抓几个人凑
数。」

　　「呜，怎么会这样——」白晨还没来得及接话，意识深处的阿嘉莎就发出了
一声悲鸣，他干脆直接把与阿嘉莎的心灵感应暂时屏蔽掉，这才继续和女子搭话。

　　「姐姐你应该是个商人吧，怎么也会被抓到这里来，也是被那些巡逻队冤枉
的吗？」

　　「咦？」金发女子微微有些惊诧。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眼光倒是很
敏锐，虽然被自己的一番话吓得面色发青，但还能有条不紊地分析周边情况，就
这么上刑场真是令人惋惜。

　　「叫我薇洛就好。我确实是一个旅行商人，只不过也算是咎由自取。之前救
世军围捕堪落斯城的混沌教团，我有些看不过去，就让那些教徒搭了个便车。结
果不知怎么被巡逻队抓住了把柄，想要借此事敲我一笔。」她露出一抹苦笑，但
白晨感觉不到她有懊恼或者后悔的情绪，反而在讲述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自豪，「
总之，他们也没找到什么证据，估计交一笔罚金应该就能出去了，你还是先担心
自己吧。」

　　「我担心自己也没用啊，进都进来了。」

　　白晨沮丧地垂下肩膀，蜷缩在床板上闭起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有
手臂粗细的木栅栏想破坏是不可能的，但缝隙足以伸过手臂。要趁着守卫过来送
饭和水的时候偷偷杀掉他吗？那样大概能得到灵魂和鲜血各100点左右，然后
附身在随后赶来的守卫身上，确实就能逃出生天了，但这样就会把阿嘉莎留在地
牢里。杀死其他狱友？太残忍了不作考虑，而且会遇到和袭击守卫一样的难题。

　　想要带走阿嘉莎，就不能用灵魂转移的方式越狱，或者……

　　「阿嘉莎，放心吧，我是不会抛下你的。」白晨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道。

　　那股在他意识深处翻涌的不安顿时一滞，渐渐归于平静。即使是他随后恢复
了心灵链接，阿嘉莎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