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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折 双魂易体,相敬如宾】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3-01 18:55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九四折双魂易体相敬如宾恶梦若化出实体,大概就是眼前这样子。应风色瞠目结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结巴道:“你、你有什么证……”突然闭嘴。莫婷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说出来了喔”,怡然接口:“龙庭山年悠月久,
第九四折双魂易体相敬如宾

恶梦若化出实体,大概就是眼前这样子。

应风色瞠目结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结巴道:“你、你有什么证……”突
然闭嘴。

莫婷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说出来了喔”,怡然接口:“龙庭山年悠月久,势
力长盛不衰,《夺舍大法》固然名头响亮,流传江湖的部分却是最少也最模糊,
全是些胡吹瞎捧、经不起推敲的鬼话。

“像是‘奇宫之主以《夺舍大法》传承,累积四百年的功力’之类,光想就
知道不可能,心识领域尚是一片空白的处女地,连摸石过河的都少得可怜,能让
你管用四百年,代代成功?据我读过的奇宫断简,我猜你这个稀罕的成功案例,
在往前一百年里都是孤证,再前头则是以指桑骂槐、借古喻今、遣悲抒怀的成分
居多,不然就是掺入过多的妄想,没半点实践的野心,夸夸其谈,完全不具备参
考价值。”

在你心里,我们奇宫前贤是这么悲催的一群垃圾么?

不要擅自把你扭曲的想像,一股脑儿扔别人头上啊!

——应风色很想这样吼回去,无奈莫婷的批评意外中肯,令他难置一词。

若无明九钰姑娘留下的心法,现今九脉间流传的《夺舍大法》就是篇凝神遁
虚的口诀,既不阐释理论,更缺乏运行的细节,同口诵“阿弥陀佛”的意思差不
了多少。倚之夺舍,除非有过人的悟性,浸淫极深,自行建立起一套能运作的新
系统,但又谈何容易?

女郎“唰!”一声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发缎轻晃间,灿若星海的美眸回
映着灯焰,似欲慑人。

“你需要帮忙,而我能帮你。我学医近十五年,从没遇过半个大夫把心识当
回事儿。你需要我。”两只白皙柔荑越过桌面,紧握住他的手,眼底闪着与清冷
气质绝不相衬的狂热,伴随难以形容的强大威压。

在这一刻他非常确定她是莫执一的女儿。

应风色甚至觉得,若是吐出个“不”字,女郎无疑会当场支解他,把心识挑
出来采样存放,或许切一切、煮一煮,加点油盐试试味道,细辨《夺舍大法》到
底对他做了什么。

“这对你……”他不动声色、但实则颇为费力地抽回手,莫婷才意识到自己
半个身子横过桌面的突兀举动,迅速回座,淡淡的神情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直到男儿开口才又抬起弯翘浓睫。“有什么好处?”

她又露出那种“原来还是会这样”的恍然之色,合情合理似的点点头。

“也是。对低层次的人来说,没有点‘好处’的事他们是无法理解的。”

“……你以为对空气说话就不算骂人么?”

“骂到你的话真是不好意思,我无心的。我骂人不是这样。”莫婷淡淡说道
:“我手上有个病人,我治疗了他很多年,一直没什么进展,任何能了解心识的
东西,我都非常感兴趣。

“这样罢,我们来点低层次的对话,你要说是‘交易’也无不可:我负责教
会你《冥狱十王变》,让你能控制体内那三枚龙漦宝石,谁也收不回去,交换你
所有学过的心识之术、自己或与他人同修的经验,以及直到你死为止,观测你身
心变化的过程,在经你同意的前提下进行若干试验,并把这些记录下来……当然
成果是由你我二人所共享,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你觉得怎么样?”

“……像是养着喂药的兔子老鼠之类?”应风色冷笑。

“或是贴身照拂的私人大夫。”女郎微耸香肩,轻描淡写道:“你可能有点
误会,不管怎么看,眼下都是你需要我更多。便不说三色龙漦,在你夺舍成功后,
这副身体有无异状?你睡过觉了么?对心识有无影响?身体原主的意识消灭与否,
可否共存,会不会生出排挤……关于这些,你独个儿能解决么?除了我以外,你
上哪找第二位钻研这个领域的太夫,而不被当作满口呓语的疯子?”

应风色哑口无言。

“把我的药箱拿来。”莫婷忽道。“搁在厅上那把酸枝木的官帽椅旁,去了
便能瞧见。”

“你怎不自己去拿?”应风色没好气道。

“走路疼。要不你抱我去?我不想再走了。”转开视线,盯着角落地面。应
风色才意识到她指的是破瓜之痛,明明女郎雪靥如玉璧般通透,并无明显晕红,
似也能看出一丝羞意来,帮她跑腿的感觉就没那么样的不情不愿。

那只旧药箱是储之沁帮忙提出老樗林,连莫执一烧医庐之前,都记得帮女儿
移出火场,可见重要。

莫婷从夹层取出几本手写札记,翻开其中一本推到他眼下。“这是我修习《
冥狱十王变》的心得,功法我记在心里,可以默一份给你。”

应风色瞥一眼,果然有若干内家术语,清丽的字迹稍嫌稚拙,纸质黄旧,应
是写于莫婷少女时期。

视线停留太久,形同告诉对方自己在默记,对谈判相当不利,徒显饵香,令
对手有所依侍,诚为智者笑。但说到底,谁知这札记是真是假?虽有十王变字样,
没准是以五禽戏十段锦之类的口诀混充,事先备好的诈骗道具。

应风色灵机一动,哗啦啦地翻完,果然瞥见了“那个”,忍笑阖上,原册推
还莫婷。

“我承认你说得有理,札记且不忙着看,待我默出心识功法,届时银货两讫,
谁也别占谁便宜。”说着伸出手掌。莫婷起身一击,两人就此结盟。

她指挥应风色取来文房四宝,伺候着铺纸磨墨,为青年诊过脉象心搏,详细
记下,还采集了毛发血样等。

“心识不比经脉,唯一能了解它的方法,便是言语交流。”莫婷对他说:
“我钻研出一套慑魂法门,能诱导病人于半梦半醒之间,重临虚境,把隐藏在思
绪表层底下、更晦暗不明的物事说将出来,用以开解心障。

“不过你的状况,远比常人要复杂百倍,在我确定此法对你无害之前,我们
先不用这个法子。我会列出若干问题,每次你都要翔实地回答,不能有隐瞒;你
若在某个环节欺骗我,很可能会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最终受害的仍然是你。你
明不明白?”

“需要我起誓么?”应风色嘻皮笑脸。

“那倒不必,我不信誓言。”莫婷一指床榻。“躺上去,我们试试。”

小院从外头看不甚起眼,内里的家俱摆设却不乏作工精巧的上等货,可见妇
人祖上颇有积攒,只是到她这代已未必识货。这东厢房内一角,摆了张小巧的花
梨镂空拨步床,深黝的红木略显斑剥,挂的帐子是很普通的白纱,与板桌长凳同
属寻常民居惯见,益发突显出架子床的格格不入。

应风色横抱莫婷,依言将她放落榻缘,自己躺上床铺,双脚并拢,两只手掌
交叠在腹间,直视着陈旧的床顶,摆出躺棺材似的规矩姿势。

但女郎的发香体温就在身畔,坦白说撩得他心痒极了。

莫婷怕弄脏被褥,还让应风色替她褪去鞋袜,被他捏着脚掌时微微一缩,很
怕痒似的,无意间流露出的少女情状,替说话一贯冷冰冰的女大夫增添了意料之
外的女人味。

莫婷斜倚围栏,屁股挨着他肩膀坐,小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滑腻微凉的触感
妙不可言。应风色本能反掌,被她“啪!”狠搧一记,捏着摁回原状。

“只能我碰你,你别乱动。”

“明白。残废澡嘛,我们那儿也有。”

“啪”的一响,手背又挨一记,是要咬牙才能不出声的那种疼。

她居然听得懂“残废澡”——应风色忍着笑,不无恶意地揣想。

“回想一下,你刚醒过来时的感觉。”

“你在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的意识?”

“这副身躯给你的感觉,和原本的有何不同?”

诸如此类的问题,莫婷像聊天似的,随口便能问出,仿佛能预知他什么时候
会答完上一问,没有需要补充说明的部分。两人聊了很久,原本按在他手背的小
手,不知从何时起与他翻转的手掌,交握成十指紧扣的模样,应风色却未如预期
中心猿意马,只觉心安。

他从未与人聊过这么久,既不生烦腻,也没有疲劳的感觉,连酣倦涌现时都
不令人觉得突兀,应风色闭上眼睛继续说话,话题已跑出想像外,无拘无束,自
然而舒适——

“你睡着了……是不是不够警觉?喂,快点起来!”

应风色猛然坐起,凉风飔面,绿茵沁脾,说不出的舒心。场景是熟悉的陶夷
老宅内,母亲私心偏爱的那畦苗圃,冒牌货叔叔拿着羽扇尖儿搔他鼻头,活像以
树枝戳着道旁翻肚青蛙的顽童。

(这里是……是虚境。)

他一把将“应无用”挥开,赫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躲在冒牌叔叔身后,肌
肤黝黑、发赤毛卷,却不是韩雪色是谁?

(我在这里,他在这里……那是谁在控制这副身躯?)

一山不容二虎,无论韩雪色的意识出现为何会在虚境中,但应风色还牢牢记
着初醒之际,韩雪色的身体是怎么拼了老命似的排拒自己,放任这厮身魂合一,
百骸内还有他应风色容身的余地?手一扬,那只模样古朴的长柄圆铜镜倏忽而现,
吓得韩雪色一跤坐倒,屁股蹭着苗圃里肥沃的壤土不住倒退:“不要……我不要
回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好黑,好暗……我不要!”吼得撕心裂肺,令人不忍
卒听。

“且慢,有话好好说。”冒牌货叔叔拦在两人之间,母鸡护小鸡似的回臂揽
着簌簌发抖的毛族大个儿,画面既荒谬又突兀,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好你个西贝货!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应风色气到几欲笑出,但这半点也不好笑。

应无用乃是虚境假构,是他的意识太强固,纷乱的潜层杂识无处虚耗,自行
幻成,但毕竟是在韩雪色的身体里,怎知没掺进这死毛族的烂料,甚至就是其意
识所控?如此一来,那就是一打二了,情况大大不妙。

“等一下,你这个推想也太离谱,韩雪色认识我么?若非取自你的深层记忆,
虚境中的一切从何处来?是你对他的心识设下禁制,还是他对你为之?若是后者,
夺舍又岂能走到这一步?你的意识怕早已灰飞烟灭。”应无用的声音透脑而入。

应风色意识到这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显是排除了一旁的韩雪色。

“你冷静想一想,当知孰真孰假,莫要被无端的恐惧宰制,此非智者所为。”

被虚像教训也太令人恼火,应风色一怒之下,反而清醒许多,冒牌叔叔的推
论有理有据,颠扑不破,但面子毕竟还得维持,急中生智,沉声道:“我在这儿
他在这儿,眼下是谁控制这副躯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哪个能担待?”

应无用笑道:“身体本来就是他的,心识落入此间,并未与躯壳断绝,便如
你以功法遁入虚境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专留他在此,就是为等你回来,你
们俩说个清楚,不要吵吵闹闹。”负在身后的手臂一转,扔小鸡似的把韩雪色推
出去。

韩雪色不知是怕他还是怕那面圆镜,面色如土,连走上前也没胆子,期期艾
艾道:“长……长老,你教我武功,对我忒好,与长老共享这副无用皮囊,我也
没别的话。那镜里极黑,被关在里面,会把人给逼疯……我是没法儿再待啦,长
老不愿留我,便杀了我罢,别……别把我关进去。”双膝一软,跪地俯首,魁梧
雄躯不住发颤。

韩雪色若一上来便与他撕破脸,倒也好办,摆出这副可怜相来,应风色反倒
不好黑着脸押人入镜。况且冒牌叔叔点出了关窍:只要韩雪色的意识不与躯壳断
绝联系,就不会再像上回那样无魂附体,乃至险死还生。

应风色此前操纵身躯,只有初时嵌合不顺,但交欢后便即正常,期间并未受
韩雪色意识掣肘,显然双魂并存、以虚境做为交换的暂泊地,似乎是可行的办法。

被应无用牵着鼻子走,让他气不打一处来,须得反客为主,干咳两声道:
“变成现在这样,亦非我所愿,我并不知道你在镜中受得如许苦楚。我既已身死,
却不能投胎,这是上苍有意,让我来保你之命,以免你为奸人所害,又岂有加害
你的道理?”

韩雪色一怔。“奸……奸人?”

应风色肃道:“没错。我当夜追索阴谋颠覆奇宫的阴谋家,才误入园邸,你
为何在那里,又是何人劫去,意欲何为……你难道没有半点头绪?”

韩雪色茫然摇头。

“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应风色将他扶起,正色道:“在我查出真相前,便为贼人
所害,眼见是没机会阻止奸人了。天教我一缕英魂,存附于你之身躯内,不为救
你,却又为谁?”见应无用在毛族青年身后打了个“赶紧让他走”的手势,不理
韩雪色正感动得乱七八糟,用力拍他肩膀:“记住,醒来之后谁也别信,什么都
不要说,有人问你事发经过,一律推说忘记便是。我英灵未远,必将护你周全,
切记切记!”用力将他一推。应无用打了个响指,只见魁梧的毛族青年仰跌入地,
倏然不见,惊叫声一瞬间便在地底十丈、百丈间,才又戛然而止。

“……他回去了?”应风色盯着苗圃倾耳片刻,差点想动手挖掘。

“你的心识再怎么稳固,也非为并容双魂而设。”应无用将纶巾羽扇通通变
不见,除去仙风道骨的高人装扮,恢复成原先那副敞襟赤脚的闲适模样。“他再
待久些,我和这些场景便要次第消失啦,此间撑不住的。”

应风色冷哼:“你倒是挺能来事儿,扮大神哪。”

“我就是你,别计较这么多。”应无用怡然道:“你白日里可自由使用他的
身躯,夜晚身体休眠,再将他的意识从虚境放回即可。待在这里的时候,我负责
帮你调教韩小子,保证教得乖乖的,让他插花跳舞都行。

“这样一来,你释出身体的时间最短,夜里韩小子能出的纰漏最少,只要隔
几日让他白天出去放放风,应该能撑上一段时日,之后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应风色摇头。“他每回出事都在晚上,‘纰漏最少’云云我可不信。”

应无用笑道:“这我也想好了。〈尸狗篇〉的‘观云梦’还记得不?”

明九钰姑娘所传《风雷一炁》绢本中,关于睡眠的部分,俱都载于〈尸狗〉
一章,除了如何练习在睡梦中呼吸吐纳之外,还有很多乱七八糟、近乎妖法的奇
淫巧伎,如感测梦境的“观云梦”、利用他人熟睡影响其心志的“沉魇风”等。

应风色和鹿希色是一起练的《风雷一炁》,就算〈尸狗篇〉不是吹牛,对彼
此也难起作用;冒险找人试验,似也有劳获不称之嫌,加上小俩口当时正值情浓,
相聚的时间多用于耳鬓厮磨上,〈尸狗篇〉被当成明姑娘罕有的败笔略过,可说
是顺理成章。

应无用唯恐他已不记得,信手一捞,幻化出锦匣绢本来。

应风色“啧”的一声皱起剑眉,不耐推开:“别瞎缠夹,我知道怎么弄。”

潜运心诀,将意识散至体外,捕捉睡梦时自七窍溢出的些许精、气、神等,
即为所谓的“云梦之气”。

忽然间,应风色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东厢之内,红木床架的陈腐之气、莫
婷身上的气味,窗外的蝉鸣鸟叫,桌顶的灯焰辉芒……居然依稀可得,只是五感
像是被揉作一团,无法一一悉辨。

一惊之间收回心诀,下一霎眼再度置身虚境,眼前假叔叔的亲切笑容让他直
想揍他一拳,然而应无用的用意他已能约略掌握。

夜间的确是最适合释放韩雪色意识的时候,关键就在睡眠上。

透过熟睡的韩雪色散出七窍的“云梦之气”,即使在虚境内,应风色也能监
控外头的情况。他需要更多练习,来辨别云梦之气传递的信息,而有些超脱五感
之上的感应——如杀气、敌意——甚至虚境中会更容易辨别也说不定。

这是更安全的“中阴身”替代品,效果虽不能相提并论,风险却远低于前者。

应风色不想助长冒牌叔叔的得意,假装没看见他热切的邀功神情,板起脸道
:“别搞那些个没用的,给我拿札记来。”大爷似的翘脚伸手,一副地痞流氓习
气。

应无用也不生气,响指一打,莫婷那本黄旧札记凭空出现,飞入应风色手里。

尽管应风色记心甚佳,却没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他看过的东西,
都能从深层记忆翻将出来,于虚境中一一重历。

“依你看……”他边翻着札记,随口问道:“这莫婷丫头能不能信?”

“人品是好的。”应无用抚着下巴怡然道:“虽说‘医者父母心’,只是再
怎么不把贞操当回事,她也没必要为了你这么做,而当时她还没有察觉到,你是
她梦寐以求的观察对象。

“所以她的动机很单纯:她重视你的生命,以及对弟弟莫殊色的承诺,远在
那片小小肉膜之上,这使她毫不犹豫便选择救你。如今加上你那奇货可居的试验
……呃,我是说观察价值,说她拼了命也要保你稳妥,我可是半点也不怀疑。”

你那是什么挑儿媳妇的口气啊!

但披着叔叔外皮的另一个自己,做出了与应风色相似的结论。

他负隅顽抗似的挥挥手中陈册,写满稚拙字迹的故纸“泼喇喇”地迎风一晃,
化作满天蝶舞。

“这札记里的练功心得我看不懂。”

“所以我也不可能懂。”应无用一派轻松。“瞧着是与本山武学……不,或
许是和已知的东洲武学都不相同的体系。圻州莫氏非以武学闻名,对照素蜺针和
三色龙漦的殊异物性,或又再次证明这不是她随手拿来诓你的物事。”

应风色回溯他与莫婷问答的内容,赫然发觉两人竟聊了近两个时辰,印象中
只和鹿希色有过类似的经验,其中泰半是交欢取乐时的调笑言语。他甚至同女郎
提到被同门背叛的愤怒、利刃穿腹生命将尽的疼痛恐慌,尽管不是源源本本钜细
靡遗地说,也够他意外的了。

我是在什么时候、以何等心情,与她说了这些?

莫婷显然是问话的高手,在她不着痕迹的诱导下,应风色甚至说了夺舍之感,
连身魂无法嵌合的强烈不适,以及初次发现交媾能改善此节的惊喜也都说了出来
;若非回忆里全无下药的迹象,他还以为是中了什么逼人吐实的异蛊。

莫婷不会一味附和,也极罕批评,聆听多过发问,偶尔说点自己的事,但总
是点到为止,有种真诚的疏离。

那就来合作罢。他挥散虚空中的记忆回放,淡道:“我出去会儿,你看好韩
雪色,别让那厮添乱。往后几天,有得咱们忙的。”

“……谨遵台命。”应无用微笑颔首。

◇    ◇    ◇

结盟的头一夜,应风色以《风雷一炁》的〈臭肺篇〉,换得《冥狱十王变》
总纲。他叫醒倚栏熟睡的莫婷,说了公平交换的原则,以及“身魂须以交媾嵌合”

一事。

“我不勉强你,也不会说‘非这样不行’,但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法子,你
自己决定。”

他不想浪费时间,枯等身魂适应彼此,长时间忍受晕眩、恶心、血路淤塞等
不适,冒上其间枝节横生的风险。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女人,释放欲望有助于排
遣焦虑,淡化有魂无体的绝望不安。

已知此节的莫婷,反应十分淡定,只说腿心疼得厉害,恐受不住男儿过人的
粗长,欲以小嘴为他弄出。

应风色本就没有占她便宜的意思,此诚不得已耳,没有理由反对。若能快些
连结身魂,让他舔红木架子床都没问题。

两人在油灯熄灭、月光洒入窗棂的厢房里赤身裸体,莫婷不知怎的突然害羞
起来,怎么弄都弄不好,出了一身香汗,雪白的硕大奶脯上汗津津、油润润的无
比动人。

她的乳房尺寸固然惊人,但与母亲小巧的乳尖不同,居然生了对比杯口大的
乳晕,色泽浅润,像以藕色水粉描成,晕儿膨起如丘,通体光滑,没有凸起的痘
瘢小疣,一瞧就十分适口。乳头埋在乳晕丘儿之间,乍看略有凹陷,充血时胀成
艳丽樱红,大如尾指初节,整个挺翘出来,昂然指天,说不出的淫靡。

应风色夺她红丸之际,莫婷并非全裸,身上还留了件肚兜,恰恰掩住双乳。

其母小巧的蒂儿和乳晕充满少女风情,万料不到女儿的绵乳却有熟妇的大晕
红蒂,兴奋时乳头乳晕一同膨起,色泽变深,垂坠如茄瓜的蒂头,与脸蛋的清纯
秀美形成强烈反差。

莫值一说女儿的乳头像果核还算客气了,完全充血时,简直就是熟透的樱桃,
鲜滋饱水,紫艳透红,衬与泛起大片娇悚的尖翘雪乳,色情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最后应风色让她把阳物夹入乳间,小手捧着豪乳套弄,发出噗啾噗啾的淫靡
浆响,痛快射了她一脸,才让身魂重新嵌合,得以行动自如。

两人约定,每回应风色重进韩雪色之躯,便屈指敲击特定节奏——手指大概
是他能勉强控制的部位——莫婷闻声闭起房门,解衣尽快让他射出,后续才能练
功或治疗。

虽说口手亦能为之,相处大半个月下来,泰半以应风色挺着肉棒插入小穴,
摆布得女郎死去活来作结。除莫婷体质敏感、天雨路滑分外泥泞,给足了男儿可
乘之机,但她真要不允,应风色倒也不敢用强,每次都是莫婷主动放他侵门踏户,
原因竟出乎意料地简单——“这样比较快。”有回应风色随口问起,背对他穿衣
的女郎淡淡应道,兜头浇了他老大一盆冷水。

仔细一想也是。

莫婷容易湿还容易泄,高潮时揪被蒙头、扭腰呜咽,与平素的清冷孤高大相
径庭,视觉的刺激委实太强,更别提她那惊人的紧凑窄小。

应风色初时以为是韩雪色不济,三两下便丢盔弃甲,连累自己颜面无光;继
而一想,在莫执一这等尤物身上,他都坚持了好一阵,看来是女儿强过了母亲,
于刮骨榨精一道青出于蓝,连风云峡的麒麟儿也扛不住。

两人是好过了才办正事,而莫婷从不与他过夜,发生关系更像治疗的一环,
多在应风色住的东厢屋里进行;被莫婷当作闺房的西厢乃是禁地,应风色一步也
没踏进去过。交合以外的时间里,二人亦是如先前一般的相处应对,浑无半点男
女的情愫纠葛,床笫内外泾渭分明,俐落干净。

她这点坚持,赢得了应风色的敬意。

时日一长,对话的口气毕竟还是有些微妙的改变,应风色渐渐能与她开些无
伤大雅的小玩笑,问起“为何要研究心识领域”时,也能得到“你管我”外带一
个清冷白眼的回应。青年更喜欢这样,相处起来自在。

应风色并没有抛却“别相信任何人”的自警。但莫婷是个称职的大夫,他对
她的信任从未逾越此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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