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看着旁边的阿芳揉着自己的屁股坐下来,小毛好奇的问。
“还不是‘地中海’,打的好疼,副班长跟于娟都被打到了……”阿芳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心头一热把其他几个颇有姿色的女生同时惨遭毒手的遭遇告诉了小毛。
“哦呵。”小毛没想到袁小丽也被殃及池鱼,探头过去看,果见副班长在座位上揉着屁股,雪白的裙子团起褶皱,他隐约能从透过的光中看见里面的粉色……
“哎呀!”小毛只觉耳朵一紧,头一下子被拽回原位。
“好看么?”阿芳阴阴的问道,眼睛斜着看他,像把刀子。
“芳芳,你疼么?来,我帮你揉揉。”小毛忙一脸讨好的把手伸过去,却一时忘记身处教室。
“死开!别碰我!”没想到他还真该把手伸过来,拿书打开小毛的贼手。想到早上他摸着自己的感觉,阿芳满脸涨红。忙前后看看,还好没人注意。
“上课!”教历史的吕老头已经站上了讲台,用手扶了扶老花眼镜开始讲课。鞠躬完毕的小毛坐下并没有认真听讲,看刚才阿芳害羞的样子很好玩,不免生了搓克念头。
“啊!”上课开始没多久传来一声惊呼,吓了大家一跳。
“同学,怎么了?”正在问‘大家谁知道,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是什么朝代?’的吕老头拉低了老花镜看向刘芳,他其实看不清那是谁,只是觉得自己拉下眼镜的样子比较有威严。
“老,老师,我知道!”阿芳没办法。课上的好好的,旁边的死鬼竟然把手摸到自己腿上,顺着裙子越摸越上面,最后在自己的大腿根捏了一把。这真是吾眼恨不见,心肠痛如搊;爱煞煞的冤家,怎么不知惜春护花。狠狠剜了一眼,边的小毛;戚戚然,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知道就举手回答嘛,不要一惊一乍的,说吧。”吕老头到不觉有异,语带鼓励,眼镜拉的更低,似是要看清今天这位自告奋勇的女学生是谁。
“是……是……”阿芳哪里知道,历史本就是女生的弱项,近代红色史要不是电影、画本,样板戏,天天演天天看天天唱根本不晓得。现在被逼上梁山,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进得这英雄好汉的‘聚义厅’。但她是学习委员,要是答不上来这面子要丢大了。阿芳又气又恨,早知如此,不如当时就从了他,让他摸两下算了;转念又是不甘心,这家伙就是个流氓,上课都不放过自己,要不是他说要‘负责’,自己这就当着同学老师面宣布小毛对她的反人类反社会主义恶行。似乎宝帽子扣的又有点大,有些舍不得;刹那之间柔肠百转,千丝万缕,最后只好又拿出杀人的目光,恨不得一刀能捅死这个杀千刀的,自己再跟他一起去算了。
三分舒爽七分满意,捏完羊脂玉的小毛意犹未尽,此时一手托腮斜望着满脸涨红的阿芳。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毫不畏惧她满是怒火的双眼;把刚调戏过人家小姑娘的另一只贼手放在口鼻处闻了又闻,犹有余香。看她窘迫焦急的样子,得意的又撅起嘴来向手掌处亲去。
“亲,亲……你!”见过流氓,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阿芳实在气不过,但知道还在教室,只好用手指着小毛,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对!很好,就是秦朝!”吕老头人老眼花耳不明,‘亲’‘秦’同音分不清。也没听到后面‘你’字,直接答案正确,一堆定音。让阿芳坐下后,吕老头开始对秦朝历史侃侃而谈。小毛同学就倒霉了,阿芳也学着他的样,一手托腮看着书,另一手对他发起了疯狂的报复;又拧又掐,连坐在小毛后面的老孙都能感受到对方椅背传到自己书桌的震颤,他茫然不知前面这对小夫妻在闹什么。
结束这场战斗的是一张纸条。小毛同学急中生智,在兵临城下的危急时刻终于保住了自己腰和大腿中间最后一块好肉。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平时打打杀杀,可拉小毛猛张飞都有三条计;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政治上压倒了敌人战争自然消解,一切又归于和平。阿芳只见刚摸过自己的小流氓给她写了五个字:“你没穿内裤!”
秀兰赶到姐姐桂兰处时已经快中午了。一进筒子楼就能听见桂兰隐隐的哭声,秀兰快步上楼进了房门。
“怎么门也不关,哭的全楼都听到了。”秀兰皱眉道。
“二妹啊,你来啦。我,我,我,哪能办啊!呜呜……”平时趾高气扬的大姐现在如同落了毛的凤凰,不,是落了毛的鸡一样,此时匍匐在三弟家宝肩头泣不成声。
筒子楼可不是谁都能住的,机关干部、科研工作者,教师军属才有资格。桂兰的老公就是供销社的,平时没少收下级食品公司的火腿、咸肉,腌鱼之类的‘损耗品’。桂兰这个做姐姐的也都与秀兰分享,只是她爱炫耀,每次一来就在楼下喊:“二妹啊,大肉来喽!”弄得石库门里多少家探出了头,几十户流满了口水。然后她就在万众敬仰的目光中,如一只骄傲的大鹅般的拎着二两肉扭着屁股走上了楼。秀兰也不喜欢姐姐这种一分钱摆阔的行径,知道从小到大姐姐都在跟自己别苗头,东施效颦秀兰从来不介意;到底自己姐姐,也是好心,所以每次都笑脸相迎。
桂兰觉得天要塌了,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咬牙嫁给了自己的老公,那是个死了老婆比他大十五岁的老男人。当时她才二十出头,虽然长相一般,可人年轻啊,再加上自我感觉一向良好,自认青浦一枝花;当年相亲时她看到那只‘老甲鱼’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家可是有来头的!”。听她妈说自己的曾曾曾外祖父曾经做过一任松江府知县,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前前前上海市长的后代。好在‘老甲鱼’贪她屁股大好生养,自己那时候还没混进供销社,况且人家比他小那么多,还能说什么,只会‘呵呵呵’的傻笑。现在这只‘老甲鱼’在单位‘自查右派大会’的时候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莫名其妙就被大家一直举手表决做了‘右派分子’。
“侬讲这只‘老甲鱼’,早不拉屎晚不拉屎,偏偏开大会了去上头命的马桶间。我真该多给他吃吃大肠,那能肠子就那么短!现在发配到黑龙江,活该!”‘老甲鱼’的工资没了,大鱼大肉没了,筒子楼也说不定要没了;她一棉纺厂女工还拿什么去‘抬头挺胸’啊。想到这里桂兰如同回光返照般,一下从弟弟身上跳了起来,,由悲转怒,恨得牙痒痒,指天骂地起来。
“阿姐,我听村里的老秀才讲来,北京的人什么报前两天登了个《这是为什么?》的文章,说什么这是战斗,说不打胜这一仗,社会主义是建不成的,哦呦呦。”家宝有些语言强迫症,说完话总喜欢加个‘哦呦呦’。他是本地种田的,没什么文化,字也认不全,村里让他去扫盲班学了几天他就不愿意学了。老幺嘛,爸妈走的早,长姐为母,大姐桂兰最疼他,两姐弟关系亲昵,当年桂兰同意嫁给‘老甲鱼’也有接济这个弟弟的原因。所以家宝一听桂兰出事了,一路从乡下赶到竟比秀兰都早。
“阿弟,你不要乱说,什么战斗,你姐夫是敌人啊。大姐都这样了你好好劝劝呀。”秀兰是三姐弟里唯一一个比较尊敬姐夫的人。要不是姐夫,她哪里能进城读书上学进供销社,做人要有良心,现在姐夫落难她也没办法,但总不好落井下石在背后煽风点火的。
“二,二姐,我是听说的嘛,‘老甲鱼’他自己不好,现在拖累了大姐。大姐厂里的人都来过了,看大姐的样子让大姐好好休息几天,什么注意身体喽;还说什么不会因为家里出了个右派就影响大家对她的看法,难听伐?有什么看法啦,奇怪伐?哦呦哟。”桂兰是‘妈妈’,秀兰就是‘爸爸’。家宝从小就怕二姐,两个姐姐的话他都听,一个因为喜欢,一个则是畏惧。现在他最喜欢的大姐受了委屈,家宝难般鼓起勇气,为自己喜欢的人出头。
“行了,你少说两句,那么大人了找不到对象,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秀兰眼睛一瞪,家宝就低头不敢言语。事出有因,秀兰想着家宝二十好几了也没个对象,上个月刚帮托人他介绍了个邻村的闺女。谁知相亲那天这个戆度就知道低着头跟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别人还问‘你弟弟是不是傻子啊。’把秀兰气个半死。想到这里她不禁撇了大姐一眼,大姐对小弟样样好,就奇怪她怎么从来对小弟的婚事不上心的。
“哎呀,你说他干嘛啦,家宝年纪还轻来对象总会有的,阿拉家宝嘎远过来茶还没吃一口来。”护犊子的不乐意了,桂兰倒了杯水往家宝手里一塞,拉了秀兰坐下姊妹三人开始商讨该如何应对这件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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