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23-24

狗

‘地中海’被吓了一跳。有人往楼梯口跑了，一把推开身下正在干呕的张爱丽，提起裤子拉链都顾不上拉就往门口冲去，探出头往阅览室外张望。

“呦，吴老师，还没走啊！”楼梯拐角处只见管小毛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奸笑不怀好意，一副老子知道你干了些什么的样子。

“管小毛！你，你放学不在学校干嘛！”‘地中海’心跳一百八背上都是冷汗，刚才被吓得差点缩阳入腹。想着这小子到底看到了多少，脑子管不住嘴，话都说错了。

“是呀，我不在学校，所以嘛，我也可以什么都没看到。当然，要是吴老师您不配合，我就要向有关部门反应这里的情况了。”顺藤摸瓜，小毛坏笑着边说边往后退，他不知道‘地中海’此时还没穿好裤子，生怕他一下冲出来抓自己。

“你，你别走！你要我配合什么？我，我们有话好说，啊，有话好说。”不得不妥协，这个要做学校里的王的男人要是今天事情不摆平，马上就要有职位不保去监狱吃牢饭的风险。

“哦？是嘛，吴老师啊，我妈妈说了，期中考试我要是考不到六十分就要请我吃生活的，还不让我去番瓜弄外婆家里……”小毛说话很慢，很有耐心的样子，大要把要是自己考试不及格的后果细细道来。

“行行行，保证及格啊，有吴老师在，小毛你顺利都毕业绝对不成问题。”妈的，今天被这个小子抓住把柄，看来到他毕业为止，自己只好跟这个小子和平相处了。先搞定眼前的事再说，吴德立马指天发誓的保证。

“那就好，吴老师你继续啊，我不在学校，吴老师再见！”说着，小毛已经快步跑下楼梯，声音中尽显愉悦与得意。

“哎！不许说出去啊！”声音绕过楼梯拐角直追小毛而去，也不知道这个小瘪三听没听到。

“册那，小赤佬！”吴德骂骂咧咧，身后张爱丽此时已冲出了阅览室，跑进女厕所又是一阵干呕。

“妈的，触霉头！”拉好拉链的吴德到底做贼心虚，也不知道学校是不是还有人，不在想在学校多待，关了阅览室的门快步离开了教学楼。

 

“你刚刚怎么都不等我啊？就知道自己跑，真没义气！”下了巨龙车，小毛埋怨阿芳，两人往家的方向走。

“我是女孩子，又不是你兄弟，跟你讲什么义气。”阿芳不理他，他把自己的裙子都弄脏了，一滩黄白黏在自己裙子上，害她用草纸擦了一路。

“啊，也是，哈哈，哈哈。”看着阿芳的动作，小毛有些不好意思，挠头歉意的笑笑缓解自己的尴尬，到底是自己把人家的裙子弄脏了。

“刚刚真舒服。”阿芳裙子上的痕迹又让他联想到刚才的舒爽，小流氓无比感慨道。

“哼，流氓，你就知道自己舒服。”阿芳边走边擦，扯动裙子，露出了膝盖以上的白皙，动作不是很雅观。

“你不舒服了？我看你浑身发抖，还摸我的小弟弟。弄得我都‘尿’了；弄在你裙子上我也不想的，但我太舒服了，控制不住嘛。”小毛帮阿芳提着裙子解释道。

“什么尿，你的尿长这样的啊，这是精液懂不懂，你，你刚才射精了。”还以为刚才小毛没发觉自己摸过他。阿芳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见有些地方擦了半天擦不掉，一把从小毛手里拉回裙子，假装生气的往家赶去。

“啊？精液是干嘛的？跟鼻涕一样，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小毛追上去，好奇宝宝不耻下问，他很认真的看着自己人生第一位生理老师。

“生小孩的！好了吧，你别跟着我，你就知道欺负我。”今天晚了那么多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解释，身后又跟着个什么都不懂的死人，想想就烦。不过……刚才他弄得自己倒是也蛮舒服的。

“啊？我要跟你生小孩了？不会吧？哪怎么办？我们还在读书呢？”小流氓此时成了呆头鹅。他以前也好奇过类似生小孩的问题，管龙会说问你妈去；他问银凤，妈妈会告诉自己他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弄的他每次路过垃圾桶都要伸头看看里面有没有小孩。

“管小毛！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管生不生小孩你都要对我负责！只许对我好，不准看别的小姑娘……（此处省略许多个不许和只要只能之类的话）不然，不然我就告诉我妈去！”好么，告诉丈母娘看你小贼哪里逃，学习委员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狠话。

“嗯嗯……那我还想跟你舒服行么？”答应全答应，什么《马关条约》、《南京条约》，《二十一条》阿拉小毛男子汉大豆腐一向爽气，只要刚才的快感再来一次就行。

“你！你个色胚！下流，不要脸，坏蛋！等，等我洗好裙子再说……”前面半句还指天骂地的揪斗反革命，后面马上却又向反动派妥协了起来。希望各位看客用善意的眼光看待我们的学习委员。阿芳一定是想以身噬虎，割肉喂鹰，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化小流氓管小毛同志，带着他在革命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砥砺前行。

“真哒？个么我晚上来找你哦，我的好芳芳！”想着马上又能感受人生最大的愉悦小毛难抑激动之情，上去抱着阿芳跳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干嘛啦，谁答应你啦。喂，到弄堂口了，别闹了。”男孩子怎么就跟条狗一样，一见到有肉马上原形毕露，摇着尾巴做起狗皮膏药来。不过那句‘我的好芳芳’倒正砸中阿芳的心坎，甜甜的喜欢，被他亲过的脸颊更红了。矜持，女孩子要矜持，不好叫他发现，阿芳推开他快步进了号门。至于他说什么晚上来，阿芳全当狗吠，妈妈还在呢，你敢？

“管小毛！快给我死上来，吃饭！”不一会，银凤的声音响彻石库门。

 

爸爸

舅舅回去了，爸爸又不在，壮壮觉得家里空荡荡的。端起碗拿着筷子，他今天有点吃不下饭。

“壮壮，看什么呢，快吃呀，喏。”桂兰嚼着嘴里的食物，用筷子夹起块肉放到壮壮碗里。

“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杜大壮老来得子，平时很宠爱壮壮，壮壮也很爱爸爸。

“你以后没爸爸了！”放下筷子，咽下食物，桂兰一脸严肃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爸爸，爸爸怎么啦？”一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爸爸没了，壮壮有些难以接受。

“你爸没事，就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们以后不能再跟他联系了。”妈妈很认真的告诉壮壮。妈妈严肃的表情让壮壮既害怕又好奇。

“为什么？爸爸要去哪里呀？”孩子怯怯的问，太多的事他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变化快。

“什么为什么！都说了以后我们跟他没关系了！你想做右派家属啊！”桂兰眼睛一瞪，失了耐心。她今天已经写好了离婚协议书，就等着送进去叫‘老甲鱼’签字了。

“呜哇……”壮壮松了手，碗筷倒在桌上，双手捂面哭了起来。他不懂什么右派，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跟爸爸联系，更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了。他只晓得妈妈现在很凶，他很怕；肉肉的手捂住脸，他不想再看自己的妈妈。

“哭，哭，哭什么！被人家指指点点我们还怎么生活？告诉你，我们以后要是日子难过都是你爸害的！你明天去学校有人问你爸爸，你就说你妈跟你爸离婚了，我们跟右派划清界限，听到没有！”世界上最愚蠢的两件事；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教哭泣的孩子怎么做，好在现场没有和事佬。

“呜……呜呜……”听是听到了，但壮壮不想回答，他还伤心着呢，肉都掉桌上了，都是妈妈吓得。

“行了行了，你下礼拜放暑假，妈妈带你去舅舅那里住几天好了吧？”吼也吼了，心里的郁结稍缓，桂兰开始安慰起孩子来。

“哦，那，那我能叫小毛一起么？”乡下还是很好玩的，抓蟋蟀，摸鱼，挖地梨……一想到这，壮壮胡乱擦了眼泪，哭泣稍止，想带着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去。

“哪你到时候去问问人家呀，也要人家的爸爸妈妈同意，对吧？”摸摸儿子的胖头，桂兰想着自己以后又要当爹又要当妈，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要对孩子好些，他还小，懂什么。

“嗯！我要带小毛去看大白鹅，去河里游泳，去看杀猪……”小孩子暴雨转晴一秒钟，爸爸怎么样壮壮现在不再关心了，满脑子都是放暑假跟小毛去乡下干嘛干嘛。

“行，好，来快吃饭，吃好了再说。”桂兰帮壮壮放好碗筷，重新又夹了块肉到他碗里。看到孩子开心，她的心也飞到了乡下，飞进了老屋，飞入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爸爸今晚没回来，妈妈说爸爸现在是什么科长了；厂子要搬事情多，以后一星期只好回来一次的。这个变化对管小毛同学来说绝对是好事，平时就只怕管龙，现在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双喜临门，天天跟漂亮的秀兰母女吃饭，秀色可餐；加上自己妈妈，三个美女围着，小毛能多吃两碗饭。吃好弄好，几个钟头一过，准备睡觉。

“当当当……”底楼大妹妹家的大钟敲了11下，小毛睡不着。以前他总觉得大妹妹的爸爸收藏钟表绝对属于脑子有问题，一家人弄得饭都吃不太饱，天天吵架；除了今天，小毛尤为感激她家的英式立柜大摆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要行动了。

夏天的石库门家家户户喜欢开门开窗睡觉。在主席他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全国人民生活水平都差不多，你来偷也没东西给你，真真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况且党统治下的社会主义，人人都是螺丝钉，没有无业游民一说；人人有事做，谁去做小偷？最关键做小偷的成本太高，弄不好被抓住可是要枪毙的。当然，流氓也是要枪毙的，要么你色胆包天，跟阿拉初尝情欲的小毛一样。此时他正悄悄的坐起来，看着大床上已经入睡的妈妈，侧过身，悄悄地，慢慢地下了床；不穿拖鞋，四肢伏地向门口爬去。

201的门帘没动，202的门帘也没动，趴在地上的小毛就如同夜晚出来觅食的野猫一般，小心翼翼的钻出来，钻进去，进了隔壁秀兰阿姨的家。人生第一次做小偷，心跳如雷，而且偷的还是人。

女人睡觉都喜欢拉窗帘，觉得自己嫩啊白啊美啊，各种想法；加之夏天晚上又穿的少，可不能给别人看了去，会少块肉的。这可苦了我们的小毛同学，秀兰阿姨家里现在墨墨黑，看都看不出阿芳在哪里。他又不好叫她，万一把丈母娘弄醒了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手提棍棒将我打。要不说怎么小流氓胆子大，既然伸手不见五指，那就干脆盲人摸象；房间小运气好，摸到了床腿，摸到了席子，摸到了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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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亭子间文人于2021_04_14 3:27:2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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