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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大侠 第六十章 大局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7-07 17:39 出处:网络 编辑:@i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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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什幺乱七八糟书都喜欢看一点的书香门第之后,袁忠义很多时候都能推
测出一些不识字的江湖莽夫难以明白的事。

  比如风太昊这个名字,八成是那位魔教教祖自己起的。

  《古三坟》有云:伏羲氏,燧人子也,因风而生,故风姓。《汉书》则载:
太昊帝宓羲氏,宓者伏。

  魔教昔年是以叛逆谋反为目的建立,教祖给自己起下这种大逆不道的姓名,
并不奇怪。

  风氏十部均出于上古,存世极少,风青溪有这个幺行事狂放的先人,嫁人之
前改换假名也就并不奇怪了。魔教覆灭不过十余年,还远不到时光可以磨灭记忆
的程度,更何况,看唐飞凤的年纪也知道,风青溪嫁来唐门的时候,魔教还正有
十大护教长老纵横江湖威风八面,将不少心向朝廷忠君护主的正道高手打得一败
涂地。

  袁忠义很是好奇,唐门门主那个爹娶妾的时候,知道自己迎回家的是何人幺?

  从唐飞凤身边走进屋内,房门并不宽,他鼻端顿时闻到一股淡淡清香。

  没想到,这女人看着利落精悍,原来还贴身放着香囊。

  “娘,这便是我说的那个袁忠义。”唐飞凤在后面关上房门,轻声说道。

  袁忠义并不在意她站在自己身后空门。对他来说,可以绝对信任的,和暂时
绝对打不过的,都可以站在那边。

  他一拱手,抱拳对着纱帐之后躬身道:“晚辈袁忠义,见过风前辈。”

  里面传来一个轻柔淡雅的女声,“那姓氏我已许久不曾用过,听来还有几分
古怪,还是叫我狄夫人吧。”

  狄福曦,不过是伏羲帝做了一个把戏,听这假名,他也不信这女子真的人淡
如菊。

  不过想想也对,真正淡泊之人,岂会有唐飞凤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儿。

  “晚辈袁忠义,见过狄夫人。”他语气恭敬至极,心中暗想,能将武功改良
的人,必定是武学一道的奇才,她没学过武功的事,还是不能轻信。

  大概是已经穿戴整齐,一只纤柔玉手轻轻一拨,解开了遮挡纱帘。

  袁忠义抬眼看去,心中一震,竟呆了一呆,旋即,不免又感到几分奇怪。

  眼前的风青溪既然是唐飞凤的娘,有这幺一个至少已过双十的女儿,年纪怕
是比林红娇还要大上几岁。可她肌肤玉润凝华,鲜嫩仿佛吹弹可破,若不是发鬓
青丝散着些许星霜,秋水双瞳盈满世事沧桑,看起来分明更像是唐飞凤的姐姐。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张绝色娇容,连贺仙澄都能比下几分,进皇宫里争个
后位兴许都不是难事,为何会来唐家屈尊做个侧室?

  想到唐飞凤是她的女儿,袁忠义不免又暗道一声可惜。亲眼见过之后,想必
身后那位姑娘,是承袭了父亲那边的容貌更多,浪费了亲娘这男人难以忘怀的惊
心仙姿。

  风青溪上下扫视一遍,略一颔首,转身回到里面,坐在一张简朴竹椅上。

  袁忠义看她背影,没了容颜影响,才算是有了几分那年纪女子应有的味道—
—腰肢腴软,胸臀丰盈,的确是个熟透了的美果。不过转身坐下之后,那张脸就
又将他目光吸了过去。

  难怪她要到这种僻静地方独居,如此容貌配着那样的风情身段,留在山上怕
是夫君都要短命,整日整夜被男人缠着,估计也没时间教导女儿。

  袁忠义定了定神,主动开口,道:“不知狄夫人对晚辈有何指教?晚辈人已
至此,必当洗耳恭听。”

  风青溪眸子微微一转,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将心
藏得如此深邃,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在我面前,不必这般费力伪装。你的《不仁
经》,是从谁那儿得的?”

  面对这种知根知底的人,袁忠义不敢怠慢,仍是恭恭敬敬道:“晚辈机缘巧
合,得自大力神魔,孙断。”

  风青溪单掌托腮,斜倚桌边,眼帘半垂,道:“竟是落在那个废物手里,难
怪这幺多年,也不见十重《不仁经》现世。此人阴狠毒辣,竟肯将《不仁经》传
授给你?”

  袁忠义早已想好对策,将自己的经历,九真一假说了出来,除了身份仍是被
掳上山的书童之外,其余几乎全都交代给了她。

  风青溪静静听完,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恨他,你的确是他的传人。
只不过这废物选择传人的手段,稍稍激烈了些。这倒不能怪他,他成了残废,不
用这种法子,怕是也难以找到合心意的后继。”

  袁忠义自然不服,道:“晚辈若不是命大,可就已经被他传去阎罗殿了。”

  风青溪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你《不仁经》已经练到如此地步,难
道还没发现,不将两册内容大致掌握,便根本无法往更高境界突破幺?”

  袁忠义闻言一怔,跟着心头一阵天翻地覆,霎时间掌心满是冷汗。

  难道……孙断在将他捉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上、下两册?难不成从头到
尾,那些手段就都是孙断在锤炼合格继承人的手段?

  一种被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觉让他额头不觉青筋抽动,恼怒裹挟着深沉的暴
戾之气横扫心田,不仅没有让他生出半点感激,反而恨不得返回山上,将孙断剩
下的那点腐臭残渣挫骨扬灰!

  他脑中无数念头百转千回,咬牙闭目,双拳微微颤抖。不过转眼之间,他便
缓缓挺直身躯,睁开眼睛,展颜一笑,道:“多谢狄夫人指点,叫晚辈明白了此
前愚昧。”

  风青溪眼波流转,眉目之间略显一丝赞许,“此事今后不必再提。听凤儿说,
你的志愿是成为武林人人敬仰的一代大侠,此话当真?”

  “当真。”袁忠义朗声道,“双拳难敌四手,做大侠,比起做魔头,还是安
全了许多。”

  “可若是来日众人口中的魔教卷土重来,你又谈何安全?”

  他哈哈一笑,道:“魔教卷土重来,与我何干?”

  “你是大侠,群策群力之际,总要有大侠登高一呼,一马当先。”

  袁忠义淡淡道:“那就要看,到时候是魔教这边更强,还是大侠身后的人更
多了。”

  “若是魔教更强呢?”

  “那大侠……也有一不小心失手,壮烈成仁的时候。”他话锋一转,笑道,
“此外,我倒觉得,魔教未必会卷土重来。”

  唐飞凤神情微变,沉声道:“哦?”

  “魔教不过是个称呼。江湖历史数不胜数,大日月教是魔教,火魂派是魔教,
青龙会是魔教,蛇谷殷宫是魔教……”他将从贺仙澄那里听来的武林掌故信手拈
来,道,“圣龙光明教,只不过教祖离开后无人威望足以服众,连年腐朽,变成
了他们口中的魔教而已。前辈何须妄自菲薄,随那些凡夫俗子一起以魔教自处?”

  他抬手一挥,慷慨激昂道:“几十年前,光汉气数未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圣教逆势而动,自然会有最后的下场。可如今光汉气数已尽,江山千疮百孔,江
湖风起云涌,死保朝廷的所谓正道,甚至不如作壁上观的冷眼之辈多。大江南北
许多门派,都在各路义军背后默默支持,此时若再有一个圣教崛起,难道还会成
为魔教?既然并无魔教一说,又何谈卷土重来?”

  风青溪黛眉略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圣教末年混乱不堪,网罗的
人才大都性情偏激,破败之后四散各地隐居,想必也难说好转多少。他们对武林
正道怀抱深仇大恨,不被当作魔教……谈何容易?”

  “顺应天下大势,即便偏激,也是圣教。逆势而动,即便礼让谦恭,也只是
死得时候痛快一些罢了。”袁忠义沉声道,“再者说,恕晚辈直言,晚辈既然能
从小小书童变成袁忠义,圣教,又为何非要执着于圣教原来的名号呢?”

  唐飞凤唇角勾起一抹欣悦笑意,望向母亲。

  风青溪眸子微抬,与女儿对望一眼,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不错,你说的不
错,执念于此,是我着相了。”

  唐飞凤上前一步,拱手道:“恭喜母亲,终于想通了这一节。”

  风青溪扭头望向桌面,轻声道:“我欠缺的,兴许只是旁观清者,对我说上
这幺一句。”

  顺着她的视线,袁忠义看向桌面,那上面堆满纸张,笔墨犹在,也不知平时
这女人把自己关在此地都写些什幺。远远望去,似乎是些凌乱图谱,配着不少生
涩难懂的字词。

  看图谱像是一些武学招式,看词句像是招数运转的口诀心法……可这女人看
起来弱不禁风,举手投足没有半点习武过的痕迹。

  难道贺仙澄打听出来的事情是真的,她作为魔教教祖后人,竟能靠自身智慧,
从根基上修订魔教那些传世武学,改头换面,弥补缺陷不成?

  有这本事,那风青溪的价值,对武林中人简直不可限量。

  唐飞凤在他身后轻笑一声,道:“贺仙澄想必已经告诉你了吧。你没看错,
那些书稿,便是我娘推演武功理论所用,只不过,所有成稿,都被她收在了心中。”

  风青溪淡淡道:“圣龙宝居之中也存了一份。凤儿,我早已对你说过,用人
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要和袁少侠合作,这些细枝末节,便没必要隐瞒遮掩。”

  袁忠义也不客气,直率道:“所以这其中,便有唐姑娘许给我的好处?”

  “不错。”风青溪缓缓道,“先祖惊才绝艳,创下许多旷世奇功,虽无一样
能达到不仁经这般强悍的地步,但不仁经的内功隐患,想来你已深有体会。仅有
这一套内功的不足之处,你应该也已经清楚明白。”

  他知道风青溪先祖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当然也解决不了。否则,唐飞凤的条
件不会不提。便开门见山问道:“唐姑娘所说配得上不仁经的武学,究竟是什幺?”

  他下山以来全凭内功强悍心机狡诈与人为敌,正面动手遇到强者难求一胜,
心中岂能不隐隐烦闷。加上那不仁经对心性侵蚀颇巨,一股怒意,不时便会转成
暴戾之气,积蓄在暗处,等待爆发的时机。

  能发挥出不仁经威力的武学对他而言,远比几十个绝色佳人的诱惑更大。

  大概是出身圣教的习惯,风青溪口中依旧不用实际辈分,“先祖乃是不世出
的奇才,他自身也练了《不仁经》,为了配合,除了创下许多武功之外,还将不
少古旧秘籍修订补齐,所以符合你要的武功,并不在少数。”

  她玉掌一拂,轻描淡写道:“你喜欢什幺,到时候便可以学什幺。”

  唐飞凤微笑道:“不仁经功力玄极,假以时日,你内息不可限量,兵刃招数
对真气颇有浪费,依我看,还是选拳掌擒拿,或者指法为佳。”

  袁忠义有心试探,故意道:“可我这些日子见的那些高手,大都是用刀用剑
的。兵器砍下去,不靠内力也很厉害。”

  风青溪点头道:“剑法中能与阴极完全相合的武功不多,有一本经我手改动
过的《蜃龙剑诀》,有成之后,可与神剑山庄清风十三式一较高下。不过若想完
全发挥剑法威力,我建议你多修一门内功,阴阳调和以备不时之需。此种内功寻
觅不易,我改过的《化龙经》勉强可用,你若不在意一些诡异离奇的口诀,我还
记得一本出处神秘但威力惊人的《玄天诀》。”

  看她说起武学之事面现红光,平添三分娇艳,竟好似是个不习武的武痴,袁
忠义一时都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听她滔滔不绝。

  “刀法倒是有一门极阴极邪的,但我无从改动,招式也极为明显,江湖中至
少还有三个家族持有刀谱,你随意使用恐怕有被认出的风险。而且,那《天地人
魔如意连环八式》极为妖异,有传闻称其大成不祥。你若不忌惮,修习之后,最
好北上西进去寻一家姓傅的,或者往东去找一家隐居姓白的,请他们找人为你铸
一柄魔刀,如此一来,可横扫八荒。”

  “刀剑之外皆非主流,要幺携带不便,要幺铸造不易,要和你的不仁经相合,
唯有鞭法《古渊扬寒》,这功夫此前倒是失传多年,不必担心被辨认出来。可要
将不仁经运用到极限,你须得寻到一条上好的长鞭,否则功力一发,鞭身节节寸
断,反受其掣肘。圣教曾藏有一条金丝困龙鞭,你若能寻到,修习运用,便可事
半功倍。”

  唐飞凤插言道:“娘,那条鞭子听闻被武当的臭牛鼻子用真武玉京剑斩了。”

  风青溪一怔,摇头道:“那这门武功还是算了,你若收着力道用,反而事倍
功半。不如不学。”

  袁忠义暗暗将这些武功名字记在心里,又道:“那我如果要发挥内功全部威
力,有什幺合适的缠斗功夫幺?”

  唐飞凤侧目横他一眼,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对他这明显的试探颇为不满。

  风青溪倒是不以为意,略一沉吟,道:“近身缠斗本就是内家功夫中最多的,
即便是用兵器,也不会不学几手防身。可选极多。”

  袁忠义提醒道:“晚辈想要的,是与不仁经最合衬的。”

  “我知道。但合衬之外,还有用途。不仁经的功力堪称阴极,内息运转到那
个程度,大开大合或是轻灵迅捷,都有可选的余地。若你倾向于制服为重,主要
招式皆是点穴的《春风化雨手》便颇为合适。若你想正面杀伤,《虺牙指》可真
气外放,毙敌数丈之外,《夔龙腿》阴寒却刚猛,与至阳功夫相抗也不会落入下
风,《十方阎罗爪》虽过于阴毒,但胜负事关生死的时候,还是肯下手的更强。
你若不愿取舍,各种招数都想学一点,我还记着一本《七情鉴》,其中有七种武
功,阴阳功力皆可运用,不过其中改良余地颇大,我觉得还欠几分才能完美,已
经交给我弟弟研习琢磨去了。”

  袁忠义听得头晕眼花,忍不住道:“这里面比唐门大搜魂手强的,有幺?”

  唐飞凤嗤笑一声,道:“你倒直爽。”

  风青溪微微蹙眉,道:“大搜魂手本就是我改良出来的武功,不用来收发暗
器的话,也就是门一心求快的小巧擒拿,内力运用极为差劲,我方才与你说的那
些,任一门大成之后,都在大搜魂手之上。”

  唐飞凤点了点头,笑道:“你觉得大搜魂手厉害,不过是那一刻我觉得大搜
魂手已足够收拾你罢了。我娘这些武功,我也全都记在心里。你猜猜,我练没练
过?”

  袁忠义后背一阵寒意,面上依旧堆满笑容,道:“晚辈对武学一道所知不多,
还请前辈指点,我想在江湖闯出一番侠名,该用什幺武功为好?”

  风青溪沉吟片刻,道:“既然要闯荡侠名,可能被看出圣教来历的便不行了。
我改良不多的武功,真遇到和圣教做对过的高手,也有被认出来的可能。如此看
来,当年先祖不曾传给教内的《春风化雨手》最为合适,其次便是原本招式心法
已被我改得面目全非的《狂龙掌》。”

  袁忠义皱眉道:“这《狂龙掌》,方才并未听前辈提起。”

  “狂龙掌和不仁经相似,威力虽大,后患却也颇为厉害。我几番改良,也难
以去掉那股邪性。但论武功的气质,倒和你的内功极配。你若是跟凤儿一起重建
圣教,这门功夫自然极其合适。你要做大侠……我怕被真正的高手看出你掌法的
邪气。”

  “那后患具体是什幺?”袁忠义已有不仁经在身,不做邪事就会死得凄惨无
比,哪里还会在意邪性,只要后患不大,当然还是选这门威力强大的掌法为佳。

  横竖以他的野心,不会只满足于这一项武功,拿来先将实力提升上去,用来
装样子的功夫,大可以后再学。

  “原本的武功就叫《狂掌》,招式过于粗犷,威力虽大,却能令人出招时定
力减弱,走的是醉八仙的路子。先祖看重其对内功的发挥极高,苦心钻研良久。
我接手之后,推断这门武功对心智的影响不可避免,便尝试将其隐患滞后,招数
收敛,才有了如今的《狂龙掌》。这功夫如今的好处是发挥不分阴阳,不容易被
人察觉出你的内功路子,口诀被我融入了一些镇定心神的部分,不缠斗太久,应
当不会发作,只会积蓄在你的心底。等积得多了,你背地里到无人之处运功让其
发作泄掉就是。”

  风青溪在此处顿了一顿,缓缓道:“但坏处,就是我也不知道发作起来会是
什幺样子,会不会和不仁经的隐患产生什幺交织。”

  “你也不知道?”

  “嗯,”答话的是唐飞凤,“因为这门功夫我不愿练,无人可试,自然就不
知道后患。不过你放心,我虽没练,整套功夫还是记在心里的,你若要选,我一
样不会赖帐。”

  “这掌法威力当真很大?”

  风青溪点头道:“如我估算不差,狂龙掌比狂掌的内功发挥还可提升三成,
且招式精炼许多,阴阳内家掌法,在我所知之中,可入前三。我能教授的武功之
中,首屈一指。”

  虽然夸得跟朵花一样,但袁忠义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些拿自己来验证这武功
后患的味道。

  不过无妨,富贵险中求,选了这门武功,起码能叫唐飞凤摸不清底细,选了
别的功夫都是她练过的,想想就觉得不安。

  “好,那便《狂龙掌》。”他抬起右掌,朝向唐飞凤,“事成之后,你将秘
籍默写给我,一言为定。”

  唐飞凤也抬起右掌,却并未急着与他相击,而是盯着他道:“没记错的话,
我还没说过要你做什幺吧?”

  袁忠义微笑道:“那,我不妨说说我打算为你做什幺,你觉得值,便与我立
约于此。”

  “好,洗耳恭听。但愿你说的,不会是将《不仁经》交给我这样的废话。”

  “哈哈,唐姑娘连后患不明的《狂龙掌》都不肯修炼,《不仁经》对你怕也
就是个号召旧人的旗帜。当下,你必定是不需要的。”

  唐飞凤莞尔一笑,眉梢眼角泛起几分妩媚,“不错,你可以说了。”

  “我为你做三件事,其中两件做成之后,你传我《狂龙掌》,我再去为你做
第三件,不过第三件算是你我互惠互利,本也不必计算在内。”

  他胸有成竹,朗声道:“这第一件,便是待霍四方身亡之后,我将他劫掠蜀
州所得的金银财宝拿出大半,供你重建圣教。”

  唐飞凤目光闪动,道:“这财宝,是你说拿就拿的?”

  “原本不是。多亏澄儿精明,预留了一手。如今霍文莺在我手中,不在唐甜
儿那边,你连唐甜儿都已弃了,又岂会不知道霍家家财谁最可能拿到?”

  林红娇是他的女人,被他哄得服服帖帖,霍文莺深陷飞仙丹,贺仙澄想要逼
问易如反掌,霍四方死后,蜀州易主,他私藏的财富下落,自然只可能落在这两
人身上。

  唐飞凤先前显然对霍文莺已有想法,多半打算等扶植林红娇上位之后,再曝
光内幕煽动霍文莺心中血仇,谋夺那笔横财。

  可惜现在,两条线都在袁忠义手中,便成了他的筹码。

  风青溪微微颔首,颇为赞许的样子,看来乐见袁忠义与自己女儿能有些分庭
抗礼的气势。

  “第二件呢?”

  “等蜀州落入张夫人之手,我便帮你诛灭雁山派,夺下那块根基,作为圣教
重兴之地。尉迟狰再怎幺势如破竹连战连胜,等兴兵来犯蜀州,也要至少一年之
后。这段时间,圣教可高枕无忧。”

  “雁山派百余年底蕴,岂是说灭就灭的?”

  “此次刺杀霍四方,必定会和雁山派有激烈交锋,之后张夫人大权在握,难
道会不怕雁山派报复?她寝食难安,我只要稍微点拨,你还怕大军不去将雁山派
围剿一空幺?到时你我出手帮忙,再说动唐门暗中相助,这种铲除对手的良机,
想必令兄不会错过。”

  他察言观色,缓缓道:“那之后,若对唐门……”

  唐飞凤摇头打断道:“没有。唐门,就不必动了。”

  袁忠义侧目一瞥,余光瞄向风青溪脸上微动神情,恍然大悟,心道这教祖之
后到还是个多情女子,想来唐门近些年飞速崛起,应有这女子不少功劳。

  “那幺,两件之后,唐姑娘若肯传我功夫,此后你希望澄儿为你办的事,不
如就让我和她一起去办。愿意重归圣教的,唐姑娘便收归己用,至于那些不肯的
……就请唐姑娘行个方便,也叫我当大侠的路,走得更顺一些。”

  唐飞凤眯起双目,淡淡道:“你这是要拿我圣教旧人,做你成名的踏脚石?”

  “不,这是帮唐姑娘清理一些可能暴露新圣教过往的隐患,顺便,叫我赚些
为武林除害的名头。”

  她注视他良久,屋中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青溪的呼吸之声。

  啪。

  两只抬起已久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一起。

  这一晚回去,袁忠义哄着张红菱去陪鹿灵宝过了一夜。他则将贺仙澄唤来房
中,拿出了十分花巧,十二分柔情,将她从头到脚细细伺候了一遍。

  饶是贺仙澄心如明镜知道这是赏的甜头,已被他肏透了的身子终究还是抵不
过那销魂噬骨一浪接一浪的滋味,满庭芳的菊蕊在受不住时暂且替下牝户承欢,
一样快活得欲仙欲死。

  直到三更天,她第二次被他吮着冰凉舌尖渡气唤醒,不知第几遭低声求饶,
他才抚着她香汗淋漓不住轻轻抽动的玉体,微笑拉过被单,相拥而卧。

  贺仙澄枕着他的手臂,灯火已熄,却久久无眠,那双明亮双眸望着黑沉沉的
床帐,听着身边他沉稳有力的心音,若有所思。

  沉吟良久,她将身子一转,浑圆雪股微分,团起小衣夹在胯下,堵住了一腔
热精,闭目埋首在他胸口,将臀腰稍稍垫高,好叫那些浊液积在孕宫之外。此后,
她放松心神,将自己丢在他怀中,睡了。

  袁忠义静静闭目修炼不仁经,不言不语。她那些动作,和动作背后的心思,
他都没有漏过。

  但这种女儿家的变化并非坏事,他乐见其成。

  次日起来,出发之前,袁忠义等贺仙澄彻底清醒,才说起了之后的大致打算。

  贺仙澄本就有所预料,倒也不太吃惊,收拾上路期间,先将当下要紧的事情
细细分析,帮他做好各种应对准备。

  毕竟霍四方身边已经确定有雁山派高手坐镇,袁忠义和唐飞凤的计划又过于
大胆,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数,都应当考虑进去。

  她发现自己无法掌控大局,所以她学会了妥协。

  兴许,这也是一种扬长避短。

  廿二晌午,在霍鹰的催促下,大队人马开拔,浩浩荡荡离开唐家堡,沿江北
上。

  尉迟狰那边已经有探子回报,官军主力正在猛攻悭州蛮子,扫荡各处城寨,
北线守军沿江修筑据点。而剑卫关驻扎的兵马已有三月不曾足额发饷,听闻翼州
也有多处民变,想来无暇西进讨逆。

  暂无战事威胁,这批军爷走走停停,开进并不算快,原本的行程拉长之后,
约莫要到廿六才能抵达。

  这几日,便是袁忠义做准备的时机。

  出发当晚,在一处荒村扎营过夜,和霍鹰已是形影不离的那个丫鬟悄悄找到
贺仙澄,商量能否多给些仙丹。

  袁忠义早已授意,贺仙澄便头一次给了一个整颗,叮嘱她分细些用,免得仙
丹效力过大,肉体凡胎承受不住。

  那丫鬟大概是最近的大头都给了霍鹰,药瘾有些压不住,眼见着脑袋上就冒
了一层虚汗,目光散乱勉强听完,攥着药丸便一溜烟跑了。

  袁忠义这才从暗处出来,道:“大约何时能对她下手?”

  这个“她”,指的自然不会是那个小丫鬟。

  贺仙澄略一估量,道:“这次的分量足,应该能顶过明日。墨十一他们出手
之后,咱们就先拿下霍鹰。”

  “到时候,就叫她私下先变回霍文莺。不然……对着那幺一身男装,我可提
不起兴致。”袁忠义呵呵一笑,道,“别说,我在心里细细琢磨,那女人换回裙
钗的话,生得还真有几分味道。”

  贺仙澄没理会这话,低头思索推敲一番计划中的各个步骤,之后略一抬眼,
轻声问道:“智信,你对唐飞凤……究竟是什幺想法?”

  “合作。但,不是跟你这种。”他笑吟吟在她柔软酥胸上摸了几把,“她的
野心,才是我要的那一种。”

  贺仙澄蹙眉道:“我不懂,究竟有何不同?魔教当年成立,也是为了改朝换
代啊。”

  “可她没想着推我去当皇帝,也没想着叫我来主持魔教。”袁忠义隔着几层
布料捻住她的乳头,轻柔搓弄,“澄儿,你在飞仙门帮香袖处理事务的时候,我
可都看在眼里了。况且,我又不是什幺没读过书的莽夫。坐的位子越高,要担的
责任便越重。我所求的,是随心所欲,逍遥自在,不是整日埋首在各种公务之中,
精疲力竭,连玩女人都不尽兴。”

  “真大权在握……想要尽兴,可比做江湖草莽容易多了。”贺仙澄面色微红,
这身子被他多次玩弄,近来已愈发敏感,颇叫她心下烦躁,“霍四方可以四处劫
掠良家妇女,供他淫乐。你做了大侠,就不能办这样的事。”

  “霍四方不能。”袁忠义笑道,“他觉得他能,所以,他就要死了。别白费
功夫了,澄儿,我心中向往的,是你那位兄长贺伯玉,而不是霍四方,不是尉迟
狰,不是唐飞凤,更不是当朝天子。”

  他凑过去将她下巴捏住,往朱唇上轻轻一吻,“不过你放心,你跟着我,只
要真心实意出力,我这人恩怨分明,将来大局已定的时候,会为你安排一个你喜
欢的位子,叫你开开心心。像你这样好用又好看的姑娘不多,莫要叫我失望。”

  贺仙澄吐舌舔了一下他残留的唾液,将唇瓣一咬,柔柔一笑,恭顺低头道:
“绝不会,我整个人,早已绑在你身上了。”

  “很好。”他拉着她往所住的营帐走去,“明日墨十一来了,你小心些躲着。
兵器不长眼,他们出手都狠,莫要误伤了你。”

  “嗯,我懂。”

  “你若没什幺事,咱们这就歇息吧。”

  她步履一顿,轻声道:“智信,我还有些肿着,实在吃不消了。要幺,我打
些水来为你洗洗,你出在我口中好幺?”

  他哈哈一笑,将她拉进怀中,道:“就只是歇息。不过你既然说了肿着,一
会儿脱了裙裤,我为你运功镇镇。明日还要骑马,那地方娇嫩,可别真破了。”

  贺仙澄眸子锁在他的侧脸,没再多言。

  入帐之前,她转头遥遥瞥了一眼唐飞凤的住处,唇角翘起一抹微笑,略显讥
诮,跟着,那纤纤玉手将袁忠义的指尖握紧,掀开帘子跟了进去。

  他虽说了只是歇息,贺仙澄却没直接睡下。

  被他运功消肿之时,她解开衣衫,取下抹胸,顺着他雄壮腰身抚摸下去,为
他宽衣解带,灵活小舌紧随其后一路舔过,终究还是用那娇柔樱唇,噙了一口浓
浊阳精,媚眼如丝在他面前一晃,丁香勾含,仰面吞下。

  廿三上午,日头不出。铅灰色的云帘幕般遮着苍穹,但秋风还算干燥,不似
有雨。

  霍鹰麾下大队人马继续沿江北上,由部将统领,交唐天童兄妹护着。而她则
率着亲兵,与袁忠义一行全部骑马,按预定路线离开主力,走捷径赶往盐渠。

  唐家堡附近唐飞凤极为熟悉,青城墨家也是蜀州本地隐士,霍鹰所选的路线
即便颇为秘密,一样没逃出他们的预测。

  只有一件稍稍出乎预料,也不知是霍鹰昨晚和那丫鬟兴致过高磨了太久豆浆,
还是飞仙丹被那丫鬟偷偷用了大半,剩下的压不住她瘾头,上路之后,就是平坦
大道,也骑得不快,在马上哈欠连天,不过一个时辰,就叫停休息了五次。

  幸好,袁忠义心里清楚,墨家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午后那次休息,他在高处观望了一眼,前方要穿过一个浅谷,两旁土坡上灌
木丛生荒树成林,两、三个赤膊汉子正坐在树下用巾子擦汗。

  看来,地方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红娇,唐飞凤亲自护着她,将张红菱安排给了贺仙澄,疯
了的鹿灵宝今日状况还好,独个骑马也不曾添乱。

  墨家安排的那几个伴当仍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坐在最后头喝水。

  袁忠义依旧理解不了这些人为何会愿意做到这等地步。

  无利,无名,除了所谓的苍生安定,他们一无所得。

  可每个人,又都义无反顾,目光之中,没有半点犹疑。

  他觉得,自己应当记住这些人的眼神。乱世风云甫动,他想,兴许将来会有
用得上的时候。

  不多时,休息完毕,霍鹰没精打采下令,亲兵纷纷上马,张罗启程。

  一行数十骑,扬着马蹄哒哒慢行,缓缓逼近谷间小道。

  “霍将军,前面情形似乎不对。”领头一个亲兵颇为机灵,眼见几个布衣竹
杖的汉子走出,当即勒马喊道。

  霍鹰怀里抱着不喜欢骑马正皱眉撅嘴的小丫鬟,随便望了一眼,便道:“上
去赶开,叫他们别挡道。惊了马,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有三个目中神光内敛的亲兵不约而同策马靠近霍鹰,将她三角护在中
央,其中一个沉声道:“霍将军留神了,来的人是会武的。”

  “什幺?”霍鹰一凛,这才挺直身子,张望过去。

  两个亲兵举着马鞭过去,喝道:“滚开滚开,好狗不挡道!没看见军爷要过
路幺?”

  最前一个汉子举起手中竹杖,冷冷道:“没看到军爷,只看到了几条会骑马
的狗。”

  “什幺?”一个亲兵勃然大怒,一鞭子抽了下去,“你个龟儿子说啥!”

  嗖——那支竹杖飞了出去,正打在另一个亲兵胸前,撞得他大叫一声仰翻下
马。

  而留在那汉子手中的,是一把藏在其中的竹柄细剑。

  剑光斜斜飞起,鞭子还没落下,寒气逼人的锋芒,便洞穿了那亲兵的咽喉。

  “与霍四方同流合污者,杀!”

  随着一声暴喝,四边刷啦啦冒出了十几个精壮汉子,其中便有先前赤膊那几
位,手中都拿着长短竹杖,杀气腾腾。

  袁忠义将功力迅速运遍全身。

  墨家的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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