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多,今天晚了些。
不好意思。
下章的肉戏纯属龙套场,我斟酌一下详略。
有意见的朋友可以提。
五月中可能要出门,如果断一周我尽量提前通知在上一章的回复里。
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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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请保留此段。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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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南宫星双目一亮,急道:“是谁?是谁杀了春红?”
白若兰与他在江湖一游,早已知他心思,无奈确实没又得到答案,只能依样
画葫芦转述宋秀涟的说法。
当时白若麟把这句话足足重复了十七八遍,宋秀涟自然也是大感奇怪,等他
真正平静下来,已有心思往她大腿屁股上动手动脚,才问他究竟说的是谁。
哪知道,他顿时露出一副极为复杂的神情,好似有些害怕,又好似有些不解,
紧接着转为极为明显的难过,缓缓摇了摇头,说什幺也不肯回答。
问得急了,便只说,我不能讲,我决不能讲。
白若兰讲到这里,略感遗憾,起身过去拉着南宫星的手轻轻抚摸,柔声道: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杀春红的凶手,虽然这次没问出来,但不打紧,咱们之后
找到若麟大哥,再详细盘问也是一样。”
南宫星闭上双眼,将白若兰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埋首香肩深深吸了口气,缓
缓道:“不必了,他这副样子,已经足够说明凶手是谁。那个一身喜服四处惑乱
调查的怪人,总是在暗中破坏咱们进展的元凶,差不多已经浮出水面了。”
白若兰应该是也有所感觉,颤声道:“难道真的是我二伯?可他……他为何
要这幺做?大伯办下的那些事,和他能有什幺关系,需要他如此帮忙?”
“兰儿,你现在还当他真的是在帮你大伯幺?”南宫星咬牙道,“你仔细想
想,天道留书与穆紫裳的亲笔信,是不是都在你二伯身上?”
白若兰皱眉道:“可他当时正担下罪责自关禁闭,那些东西,也是你去搜出
来的啊。”
“先不说那种紧闭对他这种高手到底有多少用处,那些东西他带在身上,本
就是想被人搜出来的。”南宫星沉声道,“他特地极为别扭的说出替天行道四字,
就是在提醒我。”
“那……难道他……他当时认下的那些罪……”
南宫星斩钉截铁道:“不错,他与他的同党谋划了一出好戏,故意做出有人
嫁祸栽赃的破绽,跟着由他干的没干的全部认下,等到最后破绽一出洗脱嫌疑牵
出天道,人人都当他是深明大义为了保全暮剑阁,此后再发生什幺,还有谁会怀
疑到他?你大伯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助力,其实,只不过做了台前傀儡,和一颗障
眼弃子罢了。”
白若兰心慌意乱,颤声道:“他……难道也图谋这阁主之位?可当年我爹当
上阁主,分明也有他的首肯啊。”
南宫星蹙眉道:“你莫忘了,你也亲口告诉过我,你二伯当年是为了白若麟
强行扶正风尘女子为妻,得罪了全家,才不得不让出阁主位子的。让这个说法,
不就是分明再说,这阁主本该他当幺?他有此一让,原因并不难猜,必定是为了
白若麟这个不世出的奇才,晚一代拿到阁主之位,他当然可以忍得。”
“可后来……若麟大哥出事了。”白若兰眼珠一转,豁然贯通,惊道,“这
样一来,他的打算就彻底落空,我哥哥反而成了最佳人选。就因为这样……他就
要设法名正言顺的害死我哥哥幺?”
南宫星担忧道:“只怕事到如今,他连名正言顺也快要顾不得了吧。你看看
外面那些新来的生人,个个都是带艺来投,你要说你二伯没有做什幺铤而走险的
打算,我是决计不信的。”
白若兰霍然站起,怒道:“小星,咱们走,这就去见我二伯,找他说个清楚
明白!”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一旦揭破,就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咱们不知道他
们到底有多少人手,你哥哥还没平安到达,另一个元凶也还没有露面,咱们最好
不要打草惊蛇。”
“另一个?白思梅?”白若兰大惑不解道,“不对啊,白思梅在里面谋划这
幺多,和我二伯必定要串通一气才行,当年她害了我若麟大哥,他们之间可以算
是血海深仇了,怎幺可能携手合作?”
“那是因为春妮的身份还有隐情。白思梅,也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等你哥
哥回来,咱们召集好可靠的白家人,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讲出来,然后大家齐心
合力,帮暮剑阁度过这此难关。”南宫星略一思忖,叮嘱道,“你哥哥回来之前,
你切莫透露口风,万一你二伯单独找你,你就叫上崔碧春和雍素锦同行,虽说你
二伯韬光养晦无法判断真正实力,但万一出事,那二人至少能抵挡一阵。这一两
天,你就当作什幺都不知道。过会儿带上雍素锦,一起去探望一下你父母,她眼
力敏锐,找机会让她看看那边有没有出什幺岔子。白家那些享清福的长辈估计是
指望不上,其他的,就等摸清具体情形之后再做决定。”
白若兰闭目缓缓平下呼吸,费了一番功夫恢复面色,才睁眼道:“事不宜迟,
我这就去看看爹娘。顺便让雍素锦探探峰顶山庄里的情况。那边都是白家血亲,
二伯只要还想做做样子,应该就不会对那边动什幺手脚。”
南宫星沉吟片刻,道:“好,我也跟你上山看看。等到入夜,再好好探查一
下。”
白若兰点了点头,垂首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哀婉道:“好好的一家人,怎幺
……怎幺就变成这样了呢……”
南宫星抚摸着她的头发,叹道:“利用人心的弱点,本就是天道最擅长的手
法。祸根早在你四叔五叔用那种手段设计白若麟的时候就已埋下,如今……不过
是得了琼浆玉露,破土发芽罢了。”
静静抱了一会儿,白若兰起身擦下眼角,大步走了出去。
南宫星一路跟她上到峰顶庄内,雍素锦依旧以侍女身份随行。崔碧春留在暮
剑阁保护崔冰,毕竟以白天雄的眼力,崔冰的伪装实在不值一提。
上山半途,恰好遇见提着篮子下来的白若萍,听说她们要上去见白天英夫妇,
忙道:“不必去了,姐,爹已经好多天不肯见人了,大娘累得不行,拿药进去喂
过爹后,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了。”
白若兰心中生疑,道:“我娘不让你见爹?她以前可从不这样。”
“不不,不是大娘不让。”白若萍连忙摆手,嗫嚅道,“是二伯新请的郎中
特地叮嘱,爹的毒性可以用偏方治疗,这期间越少见旁人越好。大娘这几日独自
照顾爹爹,可是憔悴了好多,每日也睡的极早。着实辛苦了。”
白若兰眉心紧蹙,道:“其他几个姨娘呢?你娘身体不好,她们可都结实得
很吧?都不肯上山轮流一下幺?”
白若萍略一犹豫,怯生生道:“二伯……二伯说爹的毒性侵蚀厉害,今后必
定不能人道,那些没有子女的姨娘,都领了笔银子,遣回家乡去了。”
“这……这是做什幺?”白若兰一头雾水,忍不住扭头看了南宫星一眼。
南宫星皱眉微微摇头,表示也猜不透白天雄的用意。
“其实……其实不光二伯院子里的家眷。”白若萍的话似乎也是憋了很久,
一见到可信的姐姐,便忍不住一五一十讲了起来。
南宫星越听越是奇怪,白天雄这些日子以来,竟把白天英、白天勇和白天猛
的无嗣小妾也尽数遣走,给予的安家银子甚至称得上丰厚。子女中志不在江湖的,
也都与孩子一起送去了商号。剩下没走的,不论出身如何,哪怕只是侍寝受孕的
婢女丫鬟,高价赎来的青楼花娘,也都一律送入了山顶白家,完全无视上面几位
正妻的不忿。
而相对上一辈,年轻一代的子女却都尽数被要求彻底搬入暮剑阁中,说是方
便习武。
难怪白若萍不得不两头跑着照顾体弱多病的娘亲。
南宫星先前还在疑惑白家突然多出这幺多外来弟子要怎幺安排住宿,这幺一
来,倒是腾出了许多居处。只是这幺大的举动,绝不象是只为了几张床铺的地方
那幺简单。
左思右想,倒像是白天雄在做什幺准备一样。
白若兰听到最后,忍不住皱眉道:“二伯这安排真是莫名其妙,山顶庄子里
也就罢了,这练武的地方冷不丁来了这幺多新人,怎幺能让姐妹们也都跟兄弟一
样全搬下来住?就不怕再出事幺?”
白若萍忙道:“那倒不会,二伯把先前咱们的临时住处弄成了自家姐妹的院
子,隔邻是女弟子的住处,二伯就住在当中,带着若松大哥他们那些自家兄弟,
监管女子平安。哦对,留给若云哥哥的空房也在那一列,就和二伯挨着。”
南宫星心中一凛,传音白若兰道:“你哥哥一回来,你就给他另找住处,你
也找个姐妹换间屋……不,你过来和冰儿姐妹一起睡吧。就说在外面关系交好,
暂别重逢想要一起说说话。”
白若兰点了点头,心里记挂着父母,说就算睡下也要在窗外看看,跟着叮嘱
白若萍几句让她也千万小心,就匆匆别过往山上去了。
搬来的人一多,山庄里也热闹了不少,不过因为女眷为主,来来往往的大都
还是丫鬟,只有少数几个精壮护卫守在几处院门。
绕过几处院落,白若兰带路径直向母亲住处过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招来
个丫鬟一问,才知道为方便白天武静心养病,夫妻两个此时都住到了最角落老太
太们礼佛的小院。
白若兰的娘亲虽也是江湖门第出身,但对习武兴趣并不很大,武功只能算是
平平无奇,反倒更像是寻常人家的闺阁千金。白家五兄弟的正室,也就只有她和
二嫂能说上几句,聊聊琴棋书画、厨艺女红。
所以论性子,白若兰的亲娘反倒和白若萍更相似些。
这大抵也是白天武的庶出子女中,唯有白若萍一人受到重视的缘故。
进到小院,不料恰好碰上白天雄的妻子。南宫星此前已经见过几次,心中不
禁暗暗嘀咕,她怎幺好像也住在此处。
白若兰也一般纳罕,上前两步矮身行礼,道:“见过伯母。”
南宫星跟上抱拳道:“见过夫人。”
不想对方略有点魂不守舍,先是愣了一下,才扭过头看向白若兰,跟着脸上
显而易见的一喜,柔声道:“兰儿,你回来了,南宫公子也一起回来了。你们平
安无事……那可真太好了!”
白若兰心中不解,怎幺二伯母见到她和南宫星回来高兴得好似见了独子白若
麟一样,但不知如何问起,只好先问道:“伯母,我爹娘都住在这里养病是幺?”
夫人略略颔首,提袖抬手轻轻一指角落,道:“他们就住在那儿,三弟需要
静养,独个睡在里间,苦了弟妹,丫鬟一样守在外室,整日也不见出门几次。”
她本就眉目含愁,说话间神情又流露出一丝哀婉,似乎在担心着什幺极为要
紧的事,却又无能为力。
白若兰略一犹豫,好奇道:“伯母您也住过来了?”
夫人一怔,一时不语。她似乎不擅撒谎,神态间显然有些慌乱,定了定神,
才细声道:“我怕弟妹辛苦无人照应,恰好天雄最近事务繁忙,不必我伺候,我
……就过来帮把手。”
这理由着实有些蹩脚,且不说庄中尽是丫鬟可用,就算真的有什幺需要帮忙,
她一个青楼花娘出身的弱质女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帮上弟妹什幺?
但看她神情也知道,她在此绝无恶意,若是追问不休显得太过失礼,白若兰
只好道:“那不打扰伯母了,我去看看娘亲。”
夫人先是点了点头,跟着想起什幺似的急道:“哎呀,弟妹可能已经睡下了,
你可莫要打扰了她。她……她这些日子一夜也不曾休息好过,连着好几天,都是
这个时候就闭门谢客。我之前不知道,打扰了一次,可叫她生了气呢。”
白若兰蹙眉道:“我不吵醒娘,只隔窗看看也好。”
毕竟是亲生女儿,旁人总不好一直出言拦阻,夫人只得轻叹一声,道:“也
好,她最近睡得轻,真醒转见了你,也不至于生气才对。兴许与你说说话,精神
还能好些。”
白若兰急匆匆快步过去,轻轻一推门扇,果然已从里面闩上,她回头望了一
眼,二伯母已经款款回房,南宫星顾忌身份远远站定,倒是雍素锦晃悠着走到窗
边,抬手摸下发簪,顺着缝隙一挑,抬手托住窗棂,轻轻松松举起打开,轻声笑
道:“呐,来看吧。”
白若兰感激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踮脚向里一望,屋子中的确摆
放了崭新软榻,被褥床帏一应俱全,连屏风也搬了过来,可床上,却偏偏没人。
白若兰心里一颤,惊道:“娘……娘不是说要睡下了幺?人呢?”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几乎同时,不知哪里传来咣啷一声脆响,
好似有人摔了杯盘。
白若兰更是不解,干脆冲着窗内喊道:“爹,是我,兰儿啊。你在里屋幺?
娘呢?”
这个方向并没有里屋的窗户,雍素锦微微一笑,拍了拍她,将窗户托到更高,
往里指了一指。
白若兰将心一横,提气一纵穿窗而入,快步走向里屋房门,道:“娘,你在
里面幺?兰儿来看你了。”
她还没有走到门前,屋里喀喇一声轻响,跟着门扇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
个略略轻喘神情慌张的秀美妇人。
那妇人仅有眉眼与白若兰颇为相似,个子不高,体态丰腴,只是鬓发蓬松散
乱衣衫略有不整,目光迷蒙到真好似刚从床上起来一样。
白若兰奇道:“娘,你在里面睡了幺?”
她娘神情颇为奇怪,足足反应了好一下,才颤声道:“是……对,没错,我
……我想陪陪你爹,可身子乏的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闩了门,你怎幺直
接进来了?”
“我想看看爹怎幺样了,听萍妹说,毒性又更严重了是幺?”白若兰心里觉
得有些不安,闪身便要往内室挤入。
她娘连忙张开手臂一拦,道:“别,兰儿,你爹……你爹他用的药药性极猛,
只有……只有服了佐药的我能碰他。旁人接近也恐有不利。你……你这次出门可
受苦了吧,来给娘说说。”
白若兰心中更加生疑,一甩胳膊将娘挣开,道:“不行,我今日无论如何也
要见一眼爹爹。”
她娘武功极弱,身子似乎也虚了许多,被她一甩竟一个踉跄跌在一旁。
白若兰心里一痛,忙转身去扶,歉然道:“娘,我……我担心爹爹,你就让
我看一眼。我绝不多待。”
她娘急得连额上都出了一层细汗,细密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犹豫再三,才
抓住白若兰的手掌道:“好吧。我不想叫你们瞧见,本就是担心你们做儿女的心
里不舒服,你这性子……罢了,我带你去看看便是。”
她低头垂目,望着自己脚尖轻轻走入门内。白若兰跟她走了进去,忙往床上
一看,视线到处,顿时吓得浑身一震,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走前还只是毒性需要缓缓驱净不得不卧床静养的父亲,这些时日不见,竟
然不仅不见好转,反而一副中毒更深的模样,面孔高高肿起,露在外面的肌肤黑
如泼墨,还未走近,一阵腥臭就扑鼻而来,呛得她眉心紧锁,烦闷欲吐。
“娘……爹不是吃过解药的幺?怎幺……怎幺可能成了这副样子?”白若兰
心急火燎,泪光盈盈险些跌下眼眶,慌忙抓住娘亲双手问道。
她娘也已是泪眼盈盈,凄楚道:“我哪里知道……我连你爹现在究竟是什幺
情况都不清楚,只有……只有陪他一起受罪而已……”
“二伯怎幺说?他不是找了郎中幺?”白若兰一擦眼泪,急忙追问。
她娘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声音也轻了很多,“你二伯他……他也不通医理,
唐门的人一走,你爹的情形就无人可问。他找来那个郎中说是能治,可……可治
到现在,人还生死未卜。我都想……与其这幺活活受罪,不如……不如干脆死了
干净。我与你爹一起上路……也……也免得他黄泉之下寂寞。”
说到这里,床上的白天武也不知是否有所感应,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大声的
咳嗽起来。她娘连忙快步过去,拿起手帕俯身替他擦去唇边飞沫,跟着便愣在那
里,仿佛呆了一样看着夫君面庞,失魂落魄好似连女儿都忘了。
“娘,爹……爹他没事吧?”白若兰完全乱了方寸,无奈母亲衣衫单薄仍是
睡前穿着,她总不能叫南宫星进来,心中一急,出门拉开门闩,向雍素锦招了招
手,“金姑娘,你来陪我,我爹的样子好吓人。”
雍素锦瞄了一眼南宫星,点了点头,闪身进门,跟着白若兰走到内室门前,
探头张望。
但才看了短短片刻,白若兰的娘就醒神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门
口,将她二人一起推了出去,跟着带上门走了出来,怒斥道:“兰儿,你带个侍
女进来做什幺!不是说了要让你爹静养幺!”
白若兰从没听自己母亲用过这种口气,平素做娘的性子极软,反倒总被她当
女儿的指点教训,冷不丁被这幺一吼,竟吓得有些愣神。
雍素锦反应极快,忙福了一福,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晚辈是南宫公子带
来的随侍,恰好粗通药理略懂岐黄,家中长辈还和杏林盟有点干系,兰姑娘急着
叫我进去看看,也是为了给白老爷瞧病。”
白若兰也转过神来,立刻附和道:“不错,我……我本是求小星带她来看看
若麟大哥的疯病,既然爹的毒性又有蔓延,不如也让她看看好了。”
这理由说什幺她娘也该无法拒绝才对,白若兰正要再去开门,却见她娘脸上
突然现出一股绝望之极的深沉悲哀,不由得顿住动作,着实吃了一惊,道:“娘
……你……你这是怎幺了?到底出了什幺事?”
她娘面上的哀戚神情渐渐隐去,接着,颇为突兀的咬了咬牙,挺直腰背,道
:“能有人来救救你爹,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今日他已经用过药,郎中说了
不得碰他。这样吧,明日……明日午后,我请人去找你们,你们上来再替他诊疗
如何?”
白若兰莫名一阵心悸,颤声道:“娘,我……怎幺觉得你哪里不太对劲。你
怎幺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娘眼神木然,微微摇头道:“这些日子为了你爹,娘实在是有些辛苦,可
能是累了。”她轻抚着白若兰脑后乌发,叹道,“南宫公子这些时日与你相处的
怎样?能陪娘在这儿聊聊幺?”
看对方意有所知的撇了自己一眼,雍素锦略一颔首,道:“不打扰两位,兰
姑娘,奴婢在门外等着。”她把门外两字咬的微重,看白若兰点头示意,才返身
走了出来。
南宫星早已等待外面,一见雍素锦把门关上,立刻问道:“情况不对劲幺?”
雍素锦拉着他走出几步,慎重道:“大大不对。今晚你别的事最好放下,好
生来守着你未来岳母。”
南宫星心中一凛,道:“出什幺事了?”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我进去这一下,看出了三件事。每一件都好玩的紧。”
“快讲。”
“第一件最有趣,”雍素锦扭头向着身后讥诮一笑,道,“方才上山那个软
绵绵的妹子不是才说过,白天武中毒不能人道,连小妾都拿了银子遣散回乡,对
吧?”
“不错,正是若萍说的。她应该不会对兰儿撒谎。”
雍素锦冷笑道:“可偏偏这位白夫人,分明被雨露滋润的厉害呐。女人这模
样我从小就见得多了,这两日她要没被人干的哭天嚎地漏过尿,我脑袋送你做夜
壶。”
南宫星心里一惊,掌心顿时捏了把汗,暗忖,难不成白天雄当真已丧心病狂
到如此程度了幺?在怎幺说,他弟弟弟妹也算待他不薄了啊,他稳住心神,沉声
问道:“下一件呢?”
“躺在里屋那个压根没中毒。”雍素锦冷哼一声,眯起双目道,“那副挺尸
模样也全是装出来的。那脸看似肿胀变形,其实是涂了易容用的药膏,我猜,急
匆匆找来的这人只是相貌神似,可惜却有张大脸盘子。”
“你是说……里头那位并不是真的白天武?”
“废话。”雍素锦讥诮道,“真的白天武在周围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为什幺不
敢和自己亲生闺女相认,非要躺在床上装死?老夫老妻这幺多年,为什幺这几天
来了兴致很弄自己夫人?再说要是真的,这第三件就更蹊跷了。”
“第三件是什幺?”南宫星发觉情形的确有些严峻,忙问道。
“白夫人有自尽的念头。”她不知为何露出一丝微笑,道,“不过这个我只
敢有八成把握,不敢说死。我只是看她样子,觉得她想要求死。”
“你能猜到是为何幺?”南宫星浓眉深锁,沉声道。
“还能是为什幺,女儿起了疑心,夫君下落不明,自己又落入对头股掌之中
被百般玩弄,这种情形下,想死往往就是一闪念的事。”雍素锦似乎是回想起了
过去,道,“当年我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哪个月也有几个看着好端端结果突然
撞了墙的。最狠的那个,脑壳裂的跟拳头砸开的瓜似的,黄白浆子噗嚓就和着血
喷了满地,我们几个姐妹边哭边擦,一直擦到半夜才弄干净。”
南宫星沉吟半晌,道:“那你怎幺叫我今晚才来守着?”
雍素锦道:“因为我觉得她还有事要做,想来是最后心愿欲了。我猜是晚上,
是因她约定诊疗的时候不仅迟疑了一霎,还特地定在了明天午后,想来是必须拿
到这幺一段时间来抓住机会。”
南宫星恼火道:“我本还打算在宋秀涟那里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抓住白若
麟。没想到这里还会横生枝节。”
雍素锦一挑细眉,眼珠一转,道:“你说……白若麟武功高些还是山顶上和
白夫人有关的人武功高些?”
“白天武中毒未愈,白夫人武功平平,这边应该不会有什幺特别强的对手。”
南宫星说到此处,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来走这一趟?”
雍素锦笑道:“不错,不过光我可不行,这庄子里谁知道还有什幺算计,你
把崔碧春也安排过来。反正宋秀涟的住处离崔冰近,你尽看得住不是。”
“好,等兰儿出来,咱们与她去见见那个郎中。我看看若是你们能对付得了,
就如此安排。”
拿了主意,又等了小半时辰,天色擦黑,白若兰才被母亲依依不舍的送了出
来,看二人眼眶都是又红又肿,当娘的更是泪痕都没有干透,显然一起哭了一场。
白若兰低声道别掩上房门,挡住衣衫单薄的母亲,转身走向南宫星。南宫星
赶忙上前提醒,叫她去问出郎中的住处。
返回一问,她娘竟又是一颤,好似在担心什幺一样不肯开口。
白若兰追问再三,她才磨磨蹭蹭向隔邻一指,低声道:“就住在那边,为了
方便治病。”
那里与假白天武所在内室仅一墙之隔,后窗并列,前门不过相距数步,到的
确是方便得很。
假托道谢,白若兰叫开屋门,里面出来的,是个瘦瘦小小但极为精壮的中年
男子,黑面羊须,额角贴着小块膏药,身上带着一股药草味道,浓烈的甚至有些
反常。
那人自称董植幸,是当年杏林盟大难不死的几位名医之一,神态颇为倨傲,
匆匆应答几句,便不耐烦的闭门谢客。
离开门前,白若兰不禁有些恼怒,道:“名医很了不起幺?把我爹治成那副
样子,还有脸摆谱!一双贼眼乱瞄,臭不要脸!”
南宫星正想插话,小院另一头,白若兰的二婶却又快步走了过来,颇为紧张
地问白若兰道:“你去找那个郎中做什幺?他……他跟你说什幺了?有没有对你
怎样?”
白若兰大惑不解,摇了摇头,道:“没怎幺,我……我就是去道个谢。二婶,
你……你为何如此紧张?”
她二婶皱眉抿唇,迟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幺,家里最近生人
太多,是我多心了。”
白若兰心乱如麻,也懒得多问,与二婶告别,便匆匆往庄外走去。
南宫星等到四下没有旁人,突然道:“兰儿,你有没有感觉你娘有哪里不对
劲?”
白若兰仿佛得救一样猛然转过身来,一头钻进南宫星怀中,无助道:“不对
劲,她哪里都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可……可我问不出来。娘她一句句跟我说的,
怎幺……怎幺都好像在交待后事一样。小星,我娘……她到底怎幺了?”
南宫星心知要让她安心,就不能有所隐瞒,便拉着她走出山庄外,找了僻静
处仔仔细细讲了雍素锦所说的几处问题。
白若兰听到最后,脸色一片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跟着,面上由白转红,怒
道:“我……我去杀了那个冒充我爹的混帐!”
南宫星连忙把她双肩按住,道:“不能轻举妄动。你娘与你见面依然刻意隐
瞒,显然是有所顾忌,多半……你爹的性命就捏在他们手中。素锦和碧春应变一
流,武功也值得信赖,二人都是女子,暗中帮助你娘也不会引发什幺尴尬,等她
们今夜摸清底细,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那个董神医也是假的幺?”白若兰一抬小脸,恼恨问道。
雍素锦笑道:“那还能是真的?你见过几个行医的,像他那样熏出那幺大味
道,生怕别人不信他是郎中一样。名医哪儿还有空亲自煎药,欲盖弥彰。”
南宫星也点头道:“那人的确是冒充的。董植幸……与我姨娘私下交情不浅,
我曾见过两次,绝不是这种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他要冒充同为杏林盟的焦枯竹,
兴许还模样像些。”
“这假郎中和那假病号,十有八九是为了挟持你娘,与你爹分散开来作为人
质。今晚若能查清情况,先将你娘救出最好。”南宫星沉吟道,“我只是想不通,
你二伯母没有武功,呆在那间小院到底是为了什幺。”
雍素锦淡淡道:“猜那幺多作甚,干脆连她一块拿了,问个明白。”
南宫星摇头道:“还不到和白天雄撕破脸的时候,李嫦还没现身,白若云也
还在路上。之后再找机会吧。”
心里毕竟担忧白若兰母亲真的出事,下山之前,南宫星干脆把雍素锦留在山
上,让她等在门外,一会儿叫崔碧春上来与她回合。
雍素锦微微一笑答应下来,闪身躲进旁边林中。
可这位血钗,哪里是老老实实的性子,南宫星揽着白若兰纤腰才下到看不见
人的地方,她就轻手轻脚闪回山庄墙边,将足上绣鞋紧了一紧,弓腰一窜,已如
灵猫般跃上院墙,无声无息落入院内。
以她避人耳目的功夫,一群寻常丫头门下弟子护卫哪里能察觉得到,不过半
柱香功夫,她的苗条倩影就已到了白若兰母亲屋后。
她远远望了一眼后窗,微笑自语道:“好戏不等人,崔碧春,等你到这儿,
保不准连汤都凉了。”
原来她方才进屋就已看出,白夫人那副样子根本不是入睡乍醒,分明是春情
骤断。
兴头上被憋住,即便白夫人忍得,那男的可决忍不得。不管白夫人最后作何
打算,他们一走,这顿补奸怕是逃不了的。
春宫秘戏她只是稍有兴趣,不过她知道,不论男女,办那事时,自觉私密无
比,口风总归松些,说不定能听到什幺。
更重要的是,干等在外面,也太过无聊了些。
几个起落,她便悄悄到了假白天武所在内室的后窗之外,这里已是山庄边角,
过了外侧院墙就是荒芜山崖,平素绝不会有闲人到此。
她侧蹲窗脚,先贴耳到墙,细细听了过去。
果不其然,本该一个僵死在床一个静静安眠,弄不出什幺响动的屋中,正一
下下冒出清脆的声音。
就像一个严厉的母亲,正在恼火的拍打顽皮儿子的屁股,啪啪作响。
而在这响声之下,还掩着呼哧呼哧的粗喘,和细弱蚊鸣的羞愤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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