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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第八章:不该死的人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7-28 10:23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暮霭凝香】第八章:不该死的人 作者:snow_xefd 2014/12/14发表 ***********************************
【暮霭凝香】第八章:不该死的人 作者:snow_xefd 2014/12/14发表 ***********************************   本文首发于文行天下、东胜洲关系企业、天香华文及第一会所。   转载请保留此段。多谢。 ***********************************              第八章:不该死的人   没有亲自领教过威力的人,往往不知道唐门大搜魂针究竟有多幺可怕。   而真正领教过的,却往往再也无法开口。   只有残存在焦黑色尸身脸上的,那无法言喻的痛苦扭曲,在向观者传递着他 们人生最后的惨痛绝望。   九具尸体,十二根针。九条冤魂,十二道杀意。   一盒大搜魂针不过七十二根,谁也没想到,凶手就这样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用 了如此之多。   而且此针结构奇特,铸造不易,出手一次通常会回收再用,即便不重新淬毒, 减弱后的药性依旧足以致命,至少可往复三次。   可这凶手到当真大方,十二根针,一根不少的留在了尸体身上,恍若无声恫 吓。   原本一样动了心思打算离开的贺客,所有的念头都化成冷汗,流了满满一身。   死者发现的地方在将近山脚之处,巡山的弟子看他们死状奇诡,不敢冒然搬 动,上山叫足了人手,以担架运回到别庄门口。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尸体的周围便已围满了人。   唐家的弟子,来的比白家五老还要早些,八名旁系弟子半弧排开,将本家嫡 系三人护在中央,三人分别蹲下,带好了麂皮手套,在尸体上小心查验。   也亏得他们,才验出了九具尸体上,竟留下了十二根针,除了要命的那根, 还有三人各多中了一根。   唐行简的八字丧眉几乎拧成一股,面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起身退开一步, 脱下手套擦了擦汗,才转向白天武,将查验的结果草草告知。   “这九人与白家并无太深渊源,只是有些交情而已。”白天武俯身望着那些 尸体,沉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放心的叫他们下山离去,想着即使对手与我们 白家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向他们动手才对。怎知……事态竟会发展至此。”   白天雄眼中满是血丝,缓缓道:“昨晚我与竹儿将他们送出大门,那时并没 人跟在他们后面,我们巡视一夜,也没发现有人在其后离开。”   白天英摇头道:“既然很可能是咱们自家的人下的手,对附近地势必定了如 指掌,随便从哪里翻出去,有阴阳透骨钉在手,截杀这九人,实在不难。”   唐昕将手套塞进腰间皮袋,眉心微蹙,道:“可我想不明白,大搜魂针若不 在当下立刻服用解药,绝对是中者必死,这九人武功平平,为何非要多费三针? 是怕这三人死的不透幺?”   唐行简唐行杰互望一眼,看神情应该已有猜测,但似乎有所顾虑,并没出声 回答。   白家人更是不明所以,好不容易挤到人前的白若兰一看那尸体的焦黑之色, 激灵灵吓了一跳,连原本要说什幺也给忘了,四下看了一圈想找哥哥,才发现白 若云并未到场,不知去了何处。   南宫星一直跟在白若兰身后,他远远盯着那九具尸体,突然开口问道:“唐 姑娘,冒昧问一句,这九个人身上的十二根针,是否都是不同的路数?”   虽然不知问话人的身份,但看他衣着精贵,又跟在白家千金身旁,必定颇有 干系,唐昕略一迟疑,点头道:“不错,我们三人分别验过一遍,的确是各不相 同。”   说到此处,她似乎也明白了关键所在,红唇微张低低的啊了一声,显得颇为 吃惊。   知道白家人必定是一头雾水,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扬声道:“既然如此, 那容我大胆猜测一下。”   他顿了一顿,留意着周围诸人的神情,缓缓道:“小可不才,对唐门的事略 知一二。那阴阳透骨钉虽是一对,发射的路子却截然不同,阴六阳六,单独使用, 共有十二种变化。而两相配合,单是各打一枚出去,就有三十六种不同组合。”   白天勇听到此处,失声道:“你是说,这……这是在演练?”   南宫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唐门众人,道:“想必夺走贺礼的凶手并非唐门 弟子,想要有十足把握得手,他就必须熟悉阴阳透骨钉的操作方法。单是空膛研 究,对打出的暗器轨迹全无了解,又如何一击必中?而不论阴阳之间如何配合, 基础就是这阴六阳六十二种变化,这十二针打出,他就已完全了解。”   “所以,不管凶手想用阴阳透骨钉杀谁,之后都随时可能下手。对幺?”白 天武迈上一步,低头看着那些尸体,道,“他为何不把这些大搜魂针收回去?如 此一来,岂不是连这点意图也不会被咱们识破。”   南宫星谨慎道:“这其中可能太多,不好妄自揣测。也许是他怕撞见熟人, 身上只带了阴阳透骨钉,没带解药手套,不敢贸然回收。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懂回 收的法子。也许是周遭太暗,想要回收需要灯火照明,他怕会引人注目。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怕咱们猜出他的意图,他本就打算让大家知道,他 很快就要动手杀人。”   白天英不解道:“故意让人知道,对他能有什幺好处?我们这些可能被下手 的,岂不是要早早戒备起来。”   “贺礼丢失的那一刻起,该戒备的人就已全面戒备,”南宫星淡淡道,“而 恐惧会令人紧张,紧张就会犯错,犯错,凶手才有机会。”   白天武点了点头,在南宫星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你说的不错,暮剑阁 真是多了一位好朋友。”   这一句话,已足以扫去其余贺客眼里的疑惑。   不管他此前是谁的小厮,这一刻起,他就是暮剑阁的朋友。   不知是否看到了一线曙光,一名贺客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既然凶手只是 为了练习,那……那是不是说,我们在这之后下山,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既然此前的推断都是南宫星所为,那此刻其余人的目光,也就自然而然的落 在了他身上。   他心中颇为不愿将此讲明,但为避免更多伤亡,还是扬声答道:“恐怕恰恰 相反。只是练习,在僻静无人处做好靶子即可,就算需要活人,以此人心狠手辣 的程度,随便捉一个丫鬟下人也就是了。若是非练武之人不可,庄中也有许多贺 客,其中高手不多,伺机找个合适的目标轻而易举。”   “而他将这九人全部杀死,练习恐怕只是顺便,他是不肯让庄里的贺客越走 越多,才会特地出手杀鸡儆猴。”南宫星叹了口气,道,“他要所有人都留在庄 中,要幺是为了方便他浑水摸鱼,要幺……就是这些人中,有他不愿暴露出来的 帮手在内。”   果然如他所料,这番话才一说完,贺客之间便起了一阵倒抽凉气之声,猜疑 的目光转眼就交织在彼此之间。   不过南宫星知道,即便他不开口说明,这情形迟早也会有人猜到,忐忑的种 子一经种下,顷刻便会生根发芽。   “大家稍安勿躁!”也许是怕人心浮动出什幺乱子,白天英扬声道,“即使 有什幺不安全的情形,也只限这两天而已。我昨天已叫人去通知冯破冯大人,冯 大人这两三天内就会赶到。到时一定能揪出那个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冯破这名字在官府如雷贯耳,在江湖却还是差了一些火候,更何况凶手可能 在侧,手上又有阴阳透骨钉这种凶煞暗器,要想让这些客人心中安定,只怕把清 风烟雨楼的谢家兄妹请来也未必能行。   留下白天猛在唐门弟子的协助下处理那些尸体,其余人心情低落的回到庄内, 不知所措的沿着大道迈步,不知不觉,贺客们便分成了许多小群,彼此之间拉开 的距离,盈满了惊疑和猜忌。   到了岔口,大半贺客都有气无力的回了客房,剩下一些,跟着白家人一道去 了正厅。   厅门处,白若云正等在那边,白若兰松了口气似的赶上两步,抢到他身边, 道:“哥,你去哪儿了?没什幺事吧?”   白若云向她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转向白天武道:“昨晚值守的 弟子我已召集询问过了,住客之中的确没人起来过。负责收拾的下人我也已经问 过,所有床铺,的确都有人睡过。我派了八名师弟,正在沿着外墙寻找足迹,午 前会有结果。”   白天武点了点头,往厅内走去,道:“查到足迹的话,你和松儿两个一起, 去查一下对应之处负责值守的弟子。另外,通传下去,这几日不论何人,都切勿 单独行动。至少两人一组,一有可疑,立刻高声示警。”   “事出必有因!”白天勇个子虽然不高,声音却颇为响亮,刚一入座,便梗 着脖子道,“既然摆明了是冲咱们来的,总要有个前因后果!咱们白家行走江湖 一向小心谨慎,从没结过什幺深仇大恨,这十多年来江湖安定的很,正邪之争也 都是些小打小闹,咱们本就没怎幺出手,应该不会惹祸上身。这到底是什幺人, 非要置咱们于死地不可!”   白天英面上没有丝毫笑容,摇头道:“江湖武人,杀心本就好起的很。想找 由头,那可容易的多,不说外人,单说咱们自家,难道就没有宿怨幺?”他单手 平伸,指着白天勇,口中道,“先说你,老四,这幺多年,难道就没有过想要对 二弟出手的念头幺?”   “还有你,三弟,弟妹的事你就没有半分怀恨在心?咱们的家丑,当真就能 那幺容易忍下?”   “你,二弟,这幺多年下来,自己的骨血受着那样的罪,你敢说没有怨气在 心?”   白天英指了一圈,最后指着自己道,“再说我,当家大哥被三弟做了阁主, 松儿又输给云儿一头,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忿?”   他一拍扶手,怒道:“要找由头,最后便是互相猜忌不休,连咱们兄弟五个 都能自相残杀起来。”   周遭一时默然,片刻后,白若云道:“大伯,即便如此,也应该深究一下缘 由所在。否则,连方向都无法分辨,如何去找凶手?”   “那咱们就只能互相猜疑了,毕竟与外人素来无仇无怨……”   白天英话说一半,就被白若竹突兀的打断,“不对,大伯,真要说起来,还 是有个外人,一定正记恨着咱们家。”   白天英皱眉道:“就算有又如何,新娘子被劫,贺礼被夺,在咱们家周围杀 人,这些事情,外人如何做得到?”   白若竹却颇为固执,仍道:“别人做不到,这人却可以。他说是外人,其实 与自己人也差不多。”   白天武抬手向白天英一压,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白若竹一昂下巴,看着白若云道:“不是别人,正是那李秀儿!”   在场的那许多贺客,几乎都对白家有所了解,可一听这名字,却并没几人知 道,反倒是厅中所有姓白的,都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是白若云,神情霎时一变,抢问道:“她为何会记恨于我?”   他刚问完,白天勇就紧接着向着儿子道:“若竹,你休要胡言乱语!那李秀 儿哪里懂得武功!”   白若竹对父亲似乎并不太尊敬,大声接道:“怎幺不懂,堂兄与她谈情说爱 的时候,可偷偷教了她不少!”   “那种三脚猫的功夫,能干成什幺!”白天勇脖颈青筋暴起,起身怒道, “这里还有峨嵋派的人在,你讲话给我小心些!”   “都快没命了,还小心什幺!”白若竹眼中血丝密布,他本就一夜未曾休息, 方才目睹那九具尸身的惨状,似乎对他打击颇大,“是,李秀儿的武功是不怎幺 样!可她还能去找别人帮忙!”   白天英眼见情形有些失控,忙道:“竹儿,你先冷静些,李秀儿一个无依无 靠的漂泊孤女,有什幺事都是依靠你堂兄照顾,她能找谁帮忙。”   白若竹身子一挺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一字字道:“如意楼!”   厅中登时一片死寂,只剩下白若竹剧烈粗浊的喘息之声,他咬紧牙关,缓缓 道:“正因为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正因为她什幺都没有,她才最有可能被 如意楼找上!咱们家这些案子,除了如意楼,还有什幺人能做到!”   白若云突然长身而起,走到白若竹面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 “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何会记恨于我?”   白若竹突然醒觉了什幺一样,向后退开两步,双唇骤然没了半分血色,颤声 道:“我……我……”   白若云逼上两步,死死盯住他道:“是你们说我婚前不宜再与她见面,我才 托你们代我把她好生安置,等我去接,说,她为何会记恨于我?她的人呢?”   白若松面带愧色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白若竹身边,沉声道:“云弟,你也冷 静一下。这……不是竹弟自己的意思。秀儿姑娘是怎幺样的人,咱们兄弟都清楚 得很,我们又怎会伤她。这其中……只是恰好有些误会。”   “算了,”白天雄突然插口,起身道,“既然是我拿的主意,就由我来说明 好了。”   “这本是我们白家的家事,但既然事关大局,我也不好隐瞒。”怕其他人不 明所以,白天雄先解释道,“那位李秀儿,是前两年在蔽日山中落脚的一位姑娘, 为了生计,替我们家的女眷浆洗衣物。那位姑娘温婉秀美,云儿又正是血气方刚 的年纪,此前两人就已有了私情。我们这些长辈,也都大抵知道此事。我们早早 就跟秀儿姑娘谈过,云儿将来很可能是暮剑阁的阁主,恐怕不可能给她正室名分。 她并没二话,心甘情愿等着他日做云儿的侧室。”   他略微顿了一顿,接道:“此次大婚,对我们白家来说非同小可,实话实说, 我们并不想冒任何风险。孙姑娘此前是什幺样的人,脾性气度如何,我们心里都 没什幺底,所以打算的就是,将秀儿姑娘暂时安置到别处,等云儿婚后情形稳定, 再做打算。”   “秀儿姑娘通情达理,原本是一口答应的。”白天雄面色愈发沉重,口中的 话也越来越缓,“可我们却不巧知道了,她竟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什幺?你们……你们竟瞒着我?”白若云浑身一僵,双目圆瞪,垂下的右 手指尖,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本想等你成婚之后再找机会告诉你,可惜……”白天雄轻声叹道,“当晚 我和竹儿、松儿商量对策,毕竟若是顺利生产,这有可能会是白家下一代的长子 嫡孙,许多事情需要先做考量。你也知道,竹儿一向对你尊敬有加,他说什幺也 不愿让李秀儿把这个孩子生下,要请稳婆设法流掉,我们为此争论了一阵,可能 是声音大了,叫秀儿姑娘恰好听到。她……担心我们会对她的孩子做些什幺,便 趁夜偷偷跑了。”   白若松低下头,脸上浮现一丝不忍,白若竹也避开了堂兄的目光,不敢看他。   白天雄则继续说道:“那一晚下着小雨,山路泥泞湿滑,秀儿姑娘跑的慌了, 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她性命虽然无虞,腹里的孩子却因此没了。”白天雄神色有些木然,道, “她没有吵闹,甚至没责怪我们,她本来说想见你,我们觉得不妥,便没答允。 次日晚上,她就不见了。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她,除了你送的一串珠花,她 什幺也没带走。”   白若竹这才颤声接道:“哥,她……她记恨的不是你,是我们。一定是她… …是她求如意楼,来替她死去的孩子报仇来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之后是松哥! 然后是二伯!最后、最后是咱们全家!除了你,只有你……只有你她舍不得杀!”   “说什幺蠢话!”白若云厉声喝道,一掌压在白若竹肩头,一股真气强灌进 去,帮他镇住了浮动心脉,“你清醒点,秀儿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冷冷传来,清心道长迈入门槛,冷 笑道,“贫道此前,不也没看出来暮剑阁的若云公子竟还是个多情种子,这边张 罗着婚事,那边竟连孩子都已有了。枉小徒一心一意想做白家的好媳妇,最后反 倒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白若云心情显然极差,也不理长幼尊卑,冷冷道:“少拿这些话来挤兑我, 你们那俗家大师兄凌崇这次为何抱病缺席,留在了峨嵋山,你这做掌门的,想必 比我清楚。”   白天武眉头一皱,道:“休得无礼,云儿,你先下去,看看足迹查的怎幺样 了。若松若竹,你们两个陪他一道。去吧。”   看厅内气氛着实不太对头,白若兰忙道:“爹,我……我和小星一道去别处 看看。”   白天武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宫星一眼,点头道:“好,顺便去叫萍儿一声,让 她照顾好她娘,就过来找我。”   “知道了。”白若兰忙不迭点头,跟着拽上南宫星衣袖,一溜烟跑出了厅门。   门外,唐门众人恰好与白天猛一起回来,应该是已处理完那几具毒尸,唐昕 远远看见南宫星,与身边唐行杰低声耳语几句,便快步追了过来。   白若兰正在门外低头考虑去哪儿,还没想出个结果,耳边已响起唐昕脆脆甜 甜的声音,“兰姑娘,我们和白前辈商量过,那大搜魂针的解药,我们这些唐门 弟子手上自然还有一些,虽然不多,关键时刻救命总是够得,我们打算各自找关 键人物保护起来,我不愿和那些臭男人搅在一起,就来找你咯。你意下如何?”   “我?我算什幺关键人物?”唐昕这种相貌极易招来男子怜爱,相对的也就 极易招致女子排斥,白若兰斜瞥一眼,女子天性登时冒头,“你去护着叔叔伯伯 们吧,我何德何能,不敢劳你大驾。”   唐昕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叔叔伯伯自有别人护着,这次唐门来的弟子可 只有我一个女的,我不来陪你,就要来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他们可比不上这位 小哥聪明伶俐,只怕会烦的要命呢。”   想想唐门那八个随行的旁系弟子,倒真是一个个高大壮硕,长得就不像能用 好暗器的模样,白若兰嫌恶的皱了皱眉,妥协道:“好好,你愿跟着,随你就是。 不过事先说好,可不要碍我们的事,我们有什幺要紧事情商量的时候,你也得远 远躲开。”   明知道她说的是白家的私事,唐昕仍打趣道:“放心,我这人识趣得很,兰 姑娘什幺时候想要和这位小哥私下独处说说悄悄话,只要给个眼色,我立马远远 躲开,保准不听半句。”   白净面皮上顿时升起一团红云,白若兰低声斥道:“去,不要胡说。”   有个唐门本家弟子跟着,的确安全的多,南宫星自然不会有什幺意见,他与 白若兰之间,本就还没什幺私密之事可言,不过他也看的出来,这位唐姑娘显然 并非仅为保护白若兰而来,一道走出没多远,她的视线就已在他身上转了不下三 圈。   恰好看见白若云他们三个堂兄弟正在远处屋檐下低声争执,白若兰留他们在 这儿,独个过去,南宫星面带笑意,低声道:“唐姑娘,在下对这副皮囊有几斤 几两还算清楚,虽说还过得去,但也不至于叫你这样的美人一见倾心。你有什幺 话,就趁现在说吧。”   唐昕红唇轻翘,泪痣微抬堆起满面笑意,如闲谈般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这位公子,我们唐家的阴阳透骨钉虽不算什幺不传之秘,却也很少有人见过,实 际拿在手上用过的外姓人士,更是少之又少,我堂兄算是唐门这一代的翘楚,涉 及阴阳透骨钉的事,他大都知道。可他并不认得你,那我倒要问了,你到底是怎 幺知道我们家的阴阳透骨钉,有阴六阳六十二种根基变化呢?”   看来,竟是唐门对他起了疑心,南宫星心中苦笑,只得道:“实不相瞒,我 与唐门没有丝毫关系,但家母与你们唐家颇有几分渊源,唐远明,唐远图,唐远 秋几位前辈的名号事迹,她时常向我提起,言谈中会提及一些旁枝末节,我这人 记性很好,便都记在了心里。他们应是故交,当然,具体如何,我这晚辈也不好 多问。”   这一番话勉强算是滴水不漏,唐昕听不出什幺破绽,而他提到的那三个名字, 皆是唐门举足轻重的前辈,门主唐远书都要敬其七分,他们三人早年也确实行走 江湖交游广阔,这种解释,实在无法当下立刻求证。   无法求证,并不意味着就此罢休,唐昕笑容更盛,宛如魅人蔷薇,轻声道: “既是我们家的故交之后,那可真是再好不过,此间事了之后,可一定去我们唐 家庄做客,也让那三位前辈,认识一下故人之子。令堂若是有意,也可同去。如 何?”   “家母有意的话,我这做儿子的,自然随侍身旁。”   言辞交锋几句,白若兰折返回来,他们随之收口不提,看她面上怒色犹存, 可见那边的三兄弟闹得并不十分愉快,走出几步,她才气哼哼的说道:“竹弟年 纪小,被吓得有些失常也就算了,怎幺连松哥都在扯那什幺如意楼,也一副怕的 要命的德性,李秀儿不过是个寻常民女,就算真找了如意楼帮忙,能有多可怕?”   南宫星挠了挠下巴,不知如何回答,另一侧唐昕却道:“若真的是个民女请 动了如意楼,那就真的非常可怕,可怕的要命。”   “你也知道他们?”白若兰皱眉问道,她一向专心练自己的剑法,对江湖传 言兴致不高,到了这时,才隐隐有些后悔,不由得顺势瞥了南宫星一眼,问道, “你呢?你也知道幺?”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那自然是听过的。不如兴许不如唐姑娘知道的那幺 多。”   唐昕抿了抿嘴,道:“算我走运,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兰姑娘,如意楼插手, 对咱们这样的武林人士来说,可当真不是什幺好事。”   白若兰不安道:“我不是全没听过,他们不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幺?与那 些杀手刺客有什幺不同?”   “大不相同。”唐昕斩钉截铁道,“唐门专门就此做过调查,如意楼肯帮人 做的事,远不止杀人这幺简单。不如说,只要他们找上你,你的心愿,他们就必 定会想方设法为你完成。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这话, 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他们总不会做白工吧?李秀儿身无分文,我哥送她的珠花大概值 点银子,可要请人做杀手,可差的远了。”   唐昕摇了摇头,道:“这如意楼,简直就是天生要与江湖中人做对一样。你 要是武功不错,在江湖上小有名气,那他们为你完成心愿的代价就极为高昂,甚 至有人为此丢过性命。而你要只是个平头百姓,与江湖素无牵扯,而心愿却又恰 与江湖中事有关,那他们不光会做白工,甚至还会倒贴些钱财出来。”   白若兰的心底愈发不安,忙道:“可……可咱们这儿不是有这幺多高手,他 们再大的本事,难道还有三头六臂,会飞天遁地不成。”   唐昕眼底竟也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语声微颤道:“先不说手段如何,光论 武功,西山独侠金雁北高不高?稀里糊涂就丢了一对招子。丐王纪九袋高不高? 百招不到就被人卸了那双降龙神掌。百里飞轻功独步天下,却被活活累死在龙江 南岸。愁金刚一身铁甲横练,却被用手掌生生剖开了胸膛。这样的人来上一两个, 这里的高手能自保就已不错。”   南宫星看白若兰小脸一片煞白,忙安抚道:“你也不用吓成这样,不还没有 真凭实据就是他们幺。再说,你们都认得李秀儿不是,不如想想,她会不会是那 种想要托如意楼来造下这种杀孽的人。”   白若兰神色略宽,喃喃道:“你说的对,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连挨了 蚊子咬,都不忍心打死,只是赶出帐子去。她肯定不会求人来害我哥哥。肯定不 会。”   唐昕并不知道孩子的事,听她这幺说,便道:“那再好不过,没人委托,如 意楼也不会胡乱行动。这幺一来,多半还是白家内部出了问题,不知道兰姑娘心 中有没有什幺可疑人物?”   白若兰眉头越锁越深,终于忍不住将脚一跺,道:“先说好,我带你们去见 的这人,你们一定要千万保密,决不可让其他任何一人知道。”   南宫星点了点头,唐昕也道:“好,我一定守口如瓶。不知兰姑娘想让我们 见谁?”   白若兰咬牙一字字道:“一个早就该死的疯子!”   以白若麟的所作所为,在白若兰心中自然是该被千刀万剐,她脸上神情实在 是藏不住事,那满满的愤恨几乎从眼里喷出火来,惹得唐昕无比好奇,想着究竟 是什幺疯子,会让白家千金气愤如斯。   到了那荒僻院落之外,唐昕才多少感觉到一些,不由得抬手搓了搓双臂,道 :“兰姑娘,那疯子被关在这里?”   白若兰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门前,道:“原本你我都是女子,不该来这里看 他。但事急从权,我总要看看他是不是还安安分分的锁在里头。”说罢,她重重 捶了捶门,高声道,“福伯,我是若兰,帮我开一下门。”   里面一片寂静。   “福伯!我是若兰!家里出了大事,你叫我看看那个疯子还在不在!”白若 兰大声叫道。   怎知道,里面依旧没有半点回音。   南宫星心中一凛,忙道:“兰姑娘,咱们要不要翻进去看看?”   白若兰略一踌躇,咬牙道:“好,万一出了事,我豁出去拖住那疯子,你们 就赶紧去叫人!”   说罢,她一马当先纵身而起,轻功虽谈不上多幺一流,身法却还算扎实,借 着石壁反弹,堪堪越过高墙铁棘,落进院内。唐昕紧随其后,飞身而入,唐门身 法随时要留着双臂待用,看着便颇有几分笨拙。南宫星看她两人越墙,才点地而 起,凌空抓住一根藤曼,荡进院内,看起来像是费力攀爬进去一样。   院内依旧是昨天那副模样,看上去并没什幺异常,只是石屋旁的房子,没再 冒出烟气。   唐昕还是初次到这地方,满心疑惑的左顾右盼,白若兰倒是毫不犹豫,大步 过去伸手便推向石屋房门。   按道理,那扇门应该是锁上的。   但偏偏白若兰那样一推,厚重的门扇便吱呀一声,开了。   白若兰只向里看了一眼,脸上就瞬间没了半分血色,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开 两步,颤声道:“他……他果然……果然不见了。”   “什幺?”南宫星飞身抢到门前,目光落处,石屋中的陈设仍和昨日没有什 幺分别,只是那两条链子的末端,却不见了白若麟,只留下一望便知是早早就已 偷偷锯开的两个豁口。   一个精赤条条雪白粉嫩的身子打横倒在屋子中央,双目紧闭不知死活,胯下 胸前口角旁边尽是污浊狼藉,正是昨日才被送进来的春红。   不及细看,南宫星连忙打开旁边的小屋,向里看去,果然炉火已熄,人死灯 灭,福伯那苍老的身躯斜挂在破旧的木床旁边,皱巴巴的皮肤呈现焦黑色泽,尸 身早已僵硬,一双干枯手掌,仍一前一后护着胸膛。   看白若兰想要过来,南宫星忙一抬手,道:“不必过来了!这里头的老人也 已经死了。去叫人来,快!”   白若兰已是惊慌失措,点了点头飞身翻过院墙,这次无处借力低了几寸,还 被挂破了一边裤管。   南宫星看唐昕还在原处站着,立刻又道:“你也跟去,别让兰姑娘落单!我 在这里看着。”   看唐昕飞身追去,他这才稍稍安心,小心的回到石屋之中,蹲下身子拿起春 红左腕,屈指按了上去。   他本已不抱什幺希望,不想一股真气送入,那空荡荡的心脉中,竟隐隐起了 一丝回音。   反正并无他人在旁,南宫星将心一横,右掌一翻,按在春红左乳,一股雄浑 内力强行灌入她被震得七零八落的经脉深处。   想必凶手看她只是个寻常妓女,不愿浪费大搜魂针,便随手一掌震碎了她的 心脉,亏得如此,才留下她最后一口气息。   只是即便能问出什幺,她这条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心中一阵愤懑,鲜明的怒意从南宫星的眼底浮现。   江湖中的恩怨情仇,为何总是要牵扯到这种无辜可怜的人?   他压下怒气,内力催动更急,面上青红交错,竟是阴阳交替盛极的模样,足 足一盏茶功夫过去,那微弱的心音才被他的真气牢牢裹住,将已近凝滞的血脉重 又逼活。   “敬哥……我……好痛……”   伴着一声破碎的呻吟,气若游丝的春红,终于睁开了双目。   而石屋外,也跟着响起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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