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490-492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6-29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四百九十章 小淫贼行兇作恶 大校场演阵排兵   文君新寡的万氏连日来可谓厄运不断,诸事不顺,丈夫纳妾之日死于非命,兇手偏还出自自家宅邸,丧事还没办完她又在亡夫灵前被男人摆着花样干得阴牝红肿,灌了好一肚
第四百九十章 小淫贼行兇作恶 大校场演阵排兵

  文君新寡的万氏连日来可谓厄运不断,诸事不顺,丈夫纳妾之日死于非命,
兇手偏还出自自家宅邸,丧事还没办完她又在亡夫灵前被男人摆着花样干得阴牝
红肿,灌了好一肚子精水,还为之倒搭了一百万两银子,府中所积,几可谓一扫
而空。

  这还不说,赵经一死府中人心生变,有个平日得他疼爱的小妾卷了细软与府
内家僕私奔,幸得万氏家法森严,门户守得严谨,人和财物都未及逃出去就被发
现,不过这事却给万氏提了个醒,这帮狐媚子正是年轻骨嫩春心蕩漾的年岁,府
里没了当家男人,日子短了还好说,久而久之一个个按捺不住定然会作起妖来,
与其等着她们败坏门风,不如趁早打发了以绝后患。

  万氏也是个雷厉风行想干就干的性子,赵经一出殡,她就着手料理起他那些
姬妾来,往常与她相善的还给些银子遣散,那些仗着那死鬼宠爱平日对她这大妇
不恭不敬的,万氏心中早给她们记了一笔小帐,随着性子任意发卖,管她磕头泣
血,哭声震天,万氏都不为所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处置了赵经那帮子姬妾,万氏又开始清理府中下人,一来是主子少了,不必
要那么多人伺候,她也可以省些日常开销,再则府中人那夜表现也着实让他窝火
,一帮巡街的校尉将他们吓得如鹌鹑似的,连做做护主的样子都不会,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养着他们这帮废物除了浪费粮食,还指望有个甚用!

  头一个倒楣的就是赵府管事,这倒楣蛋才从诏狱中放出来就失了业,万氏恼
恨他将家中底细卖个乾净,撵出府前还赏了他一顿板子,其余家丁护院,辞的辞
,赶的赶,三两日就散去了大半,偌大的宅邸顿时空蕩了许多。

  夜渐深,万氏秉烛盘点着府中帐目,少了许多张吃饭的嘴,再将京中这间大
宅子卖掉,凭着残存的积蓄和家乡置办的田产,也足够她锦衣玉食地安享余生了

  万氏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听得谯楼鼓声打了三通,身子也觉困倦,掩唇打了
个哈欠,唤来外间丫鬟铺床叠被,她也起身宽衣就寝。

  不知过了多久,万氏正自半梦半醒之间,蓦一抬眼,只见帐外直挺挺立着一
个人影,顿时吓了她一跳,只当是上夜的丫鬟,不由恼道:」死丫头,你想吓死
我么?!「

  」没错,你那丫头确实该死。「声音戏谑,竟是一陌生男子。

  万氏惊坐而起,颤声问道:」你是哪个?「

  帐子倏地分开,一个人倒了进来,万氏吓得向后猛地一缩,那人却没什么动
静,待仔细观瞧,发现倒进来的竟然是她屋外值守的丫鬟,只见她衣衫不整,脸
色铁青,面上无一丝生气,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万氏惊声尖叫,三魂七魄飞了大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只求
这是一场噩梦,待得天明梦醒时分,一切自会烟消云散。

  可惜事与愿违,蒙头的锦被被一把扯了去,一个男人冷冰冰道:」不想死的
,就给大爷我把嘴闭上!「

  万氏惊恐万分地捂住嘴,不敢再吭声。

  蜡烛点燃,映照出一个男子的面容,年纪约三十来岁,白麵无须,两腮乾瘪
,一双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里精光四射。

  」这么个大宅子,也没几个守夜的,却省了爷们不少事情,「男子冷笑几声
,将烛火伸进帐内,上下照了一番抖若筛糠的万氏,满意地点点头:」你便是这
厢内当家的?「

  」是……妾身是,敢问好汉爷有什么吩咐?「万氏哆哆嗦嗦回道,心中肠子
都悔青了,早知贼人接二连三地上门,何苦要急着将府内护院辞去。

  」问你几句话,爷有一个相与唤作崔百里的,可是在你府上做护院?「那人
站在床前问道。

  万氏战战兢兢地点头,」正是。「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与我府上人无关。「万氏急声道,听闻事又因崔百里而起,心中已将赵经
那死鬼埋怨个千万遍,要不是你突发奇想收留个大盗进门,怎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事来,此时就算赵经死而复生,万氏恐也会用一碗药汤送他归西。

  」有关无关爷们心里自有分晓,你且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上一遍,警告你别
用衙门里那套蒙人的说辞敷衍,不然有你的好看!「汉子目露凶光,神情狰狞。

  万氏只想快些将这瘟神送走,忙不迭将纳妾那夜发生的变故说了一通,其实
说起来莫道是崔百里,便是她家官人赵经如何毙命她也是一头雾水,那男子如何
从她嘴里能得到什么实情。

  难不成真是老崔犯案失了手?男子听了万氏期期艾艾地一通描述,摸着下巴
犯起了嘀咕,不对啊,听梁神仙言说,老崔才费心思从他那里求了颗」先天朱丹
「讨好这姓赵的,怎会突然就起了杀心呢?

  男子百思不得其解,思量着这事关键还是要着落到屋内那三人身上,锦衣卫
的霉头是不能轻易去触的,就从那两个小娘们身上打主意吧,刚好这事门里人也
都拿手,不过在办正事之前……

  万氏惊惧交加,一直观望着男人神色,突然见他一双豆眼开始色眯眯地在自
己身上巡?,不由心惊胆战,连着往床内又缩了缩。

  」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有眼力见儿,知道给爷主动腾地方,别急,大爷
马上就上来。「汉子淫笑道。

  」不,好汉,求求您放了我,妾身可以……哦,可以给您银子!「万氏为免
失身,打算用钱收买。

  」呵呵,银子是好东西,大爷喜欢,可大爷更喜欢你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汉子一脸淫邪笑容,将蜡烛放在床旁高几上,钻进帐子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撕扯
万氏衣服。

  万氏极力反抗,哪里拗得过身强力壮的男子,转眼间寝衣便被撕破多处,露
出大片雪白肌肤,那汉子一见眼珠都红了,不耐烦地狠抽了万氏一个耳光。

  」给脸不要的贱货,识相的好好伺候大爷,还能给你留条生路,不然……「
汉子一把将那丫鬟尸身扯过,狰狞道:」这小贱人就是你的下场!「

  眼瞅着丫鬟冰冷尸体,万氏震慑得不敢动弹,男人趁机撕开她的中衣,一把
将内里裹胸扯下,一对雪白玉兔蹦跳而出。

  男子呼吸一窒,张着大手就抓了上去,万氏只觉胸口一痛,急忙环臂护住胸
前。

  那男人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万氏眼冒金星,直直摔倒床头,男人毫无怜
香惜玉之意,托着雪白酥乳狠狠掐了一把,变了形的一大片肥嫩白肉从虎口中挤
出,疼得万氏娇躯乱颤,手臂本能再度抬起,却只抬起一半,就不敢再动,无奈
认命地软垂了下去。

  男人在滑如凝脂的玉峰上狠狠揉捏了一通,转而又撕万氏下裳,万氏眼中含
泪,低低啜泣,任由男人施为。

  几声裂帛声响,月白色的下裳也被撕成几条碎布,万氏如白羊般躺在床上,
只是默默流泪不敢言声。

  不愧是官家太太,保养得细皮白肉的,要不是老崔这档子事,老子平时还真
难遇见这等货色,嘿嘿,死得好,死得好啊,汉子心中得意,顺着万氏光溜溜的
大腿向上摸去,咦?指尖忽然触到一团热乎乎鼓囊囊的东西,低头细看,原来万
氏下体处还裹着一条骑马汗巾,潮乎乎的,哈,莫非这娘们被吓尿了,当即一把
扯掉……

  」呸呸呸!「汉子将那团东西丢得老远,如被蛇咬地连着甩手,直呼」倒楣
「。

  」好汉,奴家身子不方便,求您放过我吧!!「万氏庆倖这月红信来得正是
时候。

  」开门见红,爷为什么要放了你?「汉子将手在衾褥上蹭了蹭,奸笑着道。

  」这……奴家身子不净,怕冲撞了大爷……「万氏泪眼婆娑,苦苦哀求。

  」爷们不在乎,再说了前面这个洞不乾净,不还有后面么,你孟大爷「无孔
不入」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汉子嘿嘿淫笑,说不出的猥琐下流。

  」后面?「万氏先自一怔,随即醒悟,玉手急忙掩住臀后,面露惊惶道:」
不行,那里绝不行!「

  万氏少经闺训,很难想像那汙秽之处如何能被阳物插入,螓首连摇,目光中
满是乞怜。

  」他娘的,行不行是老子说的算,哪里轮到你多口!「那姓孟的汉子骂骂咧
咧,开始松解自身衣物。

  」别脱了,你那厌物没人稀罕瞧。「

  背后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孟姓汉子一个激灵,蓦转回身凝神戒备,厉声喝道
:」谁?「

  房间东南角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个声音慢条斯理道:」「无孔不入」孟
浪,彩蝶门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人物,竟然连有月信的女子也不放过,不怕堕了你
们宁门主的威风么?「

  孟浪此时已恢复镇静,挑着嘴角笑道:」既然晓得孟某名号,想来也是道上
的朋友,按照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孟某也不是小气人,能搜到的财物随你去取
,就是这娘们……「

  孟浪回头往帐内看了一眼,嗤笑道:」一起还是轮着上,悉听君便。「

  房内又平添出一个男人,万氏本就心悬不定,一听孟浪之言,更吓得花容失
色,床上偏又无处可逃,只得掩着锦被缩到一角,祈求上苍新来的歹人不好女色
,放她一马。

  」足下倒是大方,可惜,本官的身份不好与你谈这笔生意。「随着几声冷笑
,一个挺拔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看清对方身上服饰,孟浪瞳孔猛地一缩,脱口叫道:」锦衣卫?!「

  」有见识。「来人赞了一句,垂目珍惜地抚摸着身上飞鱼服,掸了掸肩头,
抬头朗声道:」锦衣卫南镇抚司小旗官齐佐,奉卫帅丁大人之命,恭候多时。「

  」大人救命!「峰迴路转,万氏急声求救。

  」找死。「孟浪眼中寒芒一闪,翻掌向万氏拍去。

  」狂徒大胆!「齐佐不想孟浪此时还敢暴起伤人,飞身而上,绣春刀横空挥
出,攻敌必救。

  孟浪这一招本是声东击西,待齐佐上前,立即贴地一滚,闪至窗前,合身撞
破窗棂,逃了出去。

  」该死!「齐佐不想一时大意,竟让鱼儿漏网,扭身便要去追。

  」大人,奴家这里……「万氏惊魂未定,生怕歹人去而複返,有意留住齐佐
守护。

  」你自唤府中下人护着,我去拿贼。「齐佐撂下一句话便飞身跃出,单留下
失魂落魄的万氏,贴着床头抽泣后怕。

  ***    ***    ***    ***

  身为淫贼,孟浪自有一身不错的轻身功夫,本以为可趁着夜色掩护逃出生天
,怎料那齐佐轻功竟也了得,如附骨之疽紧随在后,甩之不脱,不免心中焦躁,
京师地界可不比寻常州府,巡夜的兵马司、巡捕营,值更的总甲火夫不知有多少
,要是倒楣撞上几批,引得众人围剿,再想逃脱可就难如登天了。

  心中分神,孟浪自然也就慌不择路,竟闷头扎进了一条死巷,待发觉时想要
掉头已来不及,眼看着那年轻锦衣卫按刀缓缓逼近,孟浪心底顿时升起一股狠厉
之气。

  」怎么着?「孟浪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气势,张牙舞爪道:」爷们敬你这身官
衣儿,可不是怕了你,还没完了是吧?「

  齐佐不为所动,只道:」束手就擒还是拒捕动武?「

  孟浪嘿了一声,」小子,你这叫赶狗入穷巷,可别怪孟爷爷心狠。「

  齐佐正纳闷孟浪这个古怪比喻,见他突然探手入怀,道他要施什么歹毒暗器
,忙凝神戒备,怎料他掏出来的竟是一个女人的红布肚兜。

  孟浪捧着肚兜深深嗅了一口,一脸陶醉癡迷状,教齐佐一通恶寒,皱眉道:
」你打是不打,究竟搞什么古怪?「

  」来啦!「手中肚兜随手一丢,孟浪立刻猱身而上,一拳直取齐佐面门,这
一招又快又狠,可谓神速如电。

  齐佐举刀横撩,孟浪拳到中途,身形一矮,倏然变招,两腿连环踢出,招式
迅捷怪异,逼得齐佐连退数步。

  孟浪同打了鸡血般,得势不让人,拳打脚踢,招数密集如狂风暴雨,步步进
逼,不给齐佐喘息之机。

  齐佐心中焦急,首次单独受命,若教脱了贼人,哪还有脸在锦衣卫中立足,
这时孟浪左手掌刀斜劈,齐佐举刀横削,怎料这一掌乃是虚招,瘦小身形瞬间侧
翻,右腿倏地踢出,捷如猿猴,正中齐佐刀柄,齐佐握持不住,绣春刀斜飞上天

  一脚踢飞了齐佐的兵刃,孟浪心中暗喜,叫了一声」纳命来「,疾步抢入中
宫,準备痛下杀手,了结这坏他好事的鹰爪孙。

  齐佐兵器脱手,不见慌张,两手翻转间各亮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反手握
匕,贴着孟浪身形转了几转,身形飘忽,有如鬼魅。

  孟浪只觉霎时间双手手腕,两腿膝弯间猛然剧痛,身不由主前扑跪倒,齐佐
闪身移步,已转至他身后,一手抓住他髮髻,使孟浪脖颈扬起,另一手冰冷刀锋
紧贴他的喉咙,寒声道:」我倒要看看,究竟纳谁的命?「

  转眼间胜负倒转,对方出手奇快,招数刁钻诡异,简直匪夷所思,孟浪看着
血流不止的双腕,手指已不听使唤,晓得手筋已被割断,亡魂大冒,失声叫道:
」你敢杀我,我们门主不会放过你!「

  」宁不取?让他儘管来找我。「齐佐不屑冷笑。

  」不是他!「孟浪心忧齐佐突下杀手,几乎用吼道:」如今彩蝶门已然易主
,可不是好惹的。「

  」哦?那就说说看。「齐佐道。

  为了保命,孟浪竹筒倒豆子一通详说,原来不久前彩蝶门发生一些变动,一
个神秘人物自号」彩衣神君「的找上门来,亮出老门主信物玉蝴蝶,声称接管彩
蝶门,门主宁不取为其武功折服,退位让贤,自居副门主。

  彩蝶门三十年来江河日下,人心离散,摧花斫柳宁不取只知躲在门中纳福,
对四散天下为非作歹的门人弟子不闻不问,这也难怪,几百个淫贼窝在一处,大
眼瞪小眼,只怕亢阳上升,一个个都能憋出病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孟浪一
般,给个洞眼儿就能下鸟的。

  彩衣神君上任之后,立即重振门规,门中的一些厉害人物如通妙散人、大小
不良等纷纷回来听命,有不从者都被他打得七窍流血而亡,彩蝶门大有重振声威
之势。

  崔百里为宁不取亲传弟子,他死的消息传到门中,便是为了安抚宁不取,提
高声望,彩衣神君也要彻查死因,派出已经成为亲信的孟浪负责此事,孟浪晓得
自己得新门主信重,许多同门眼红不服,一心想将事情办得漂亮,怎料才一出手
,就落入人家手中。

  说到这里孟浪也觉晦气,懊丧道:」那一个丧夫的寡妇,锦衣卫的官爷也分
人把守,看来厂卫中人果然如江湖传闻一般,无所不在啊!「

  」本官没这许多闲工夫,是你们自己做事差了,「齐佐徐徐道:」既然要逼
问口供,为何还要打草惊蛇地先盗走崔百里尸身?「

  」什么?盗尸?我没有啊!「孟浪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怒道:」他
奶奶的,有人阴了老子,待老子回去后饶不了他们!「

  」你先能回去再说吧。「齐佐讥诮笑道:」只要能出了镇抚司,随你去哪儿
。「

  孟浪晓得凭自己案底,进了诏狱便没命能出来,急声道:」官爷,咱们打个
商量,放我一条生路,银钱方面好商量。「

  」职责所在,官和贼没得商量。「齐佐回得坚决,抓着孟浪髮髻的手一松,
拎着他后颈衣领喝道:」起来!跟我走!「

  孟浪两腿有伤,好不容易才借着齐佐之力站稳,扭身怨毒地看了这个擒他的
锦衣卫一眼,同时也看清了他手中兵刃,一双短匕,连柄不过七寸,薄如蝉翼,
形如蚱蜢,样式甚为奇特,似乎哪里听人说起过……

  孟浪心底疑窦丛生,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你不能抓我,我晓得你的底
细……「

  ***    ***    ***    ***

  南镇抚司。

  强尼走进签押房,齐佐便按捺不住心中雀跃迎了上来。

  」大人安好?「

  」嗯。「强尼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公案坐下。

  」大人,卫帅那里可有什么吩咐?「齐佐小心试探。

  」没有。「强尼头也不抬地说道。

  」关于属下擒杀彩蝶门淫贼孟浪,卫帅就没说上几句?「齐佐终究年轻,忍
不住问了出来。

  」一个江湖淫贼,卫帅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去理会,「强尼勾了几份文书,
随口应付,」还有,昨夜的事涉及命妇名节,卫帅嘱咐不得张扬。「

  齐佐一心想立个大功,没想落得这般结果,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

  强尼抬眼,见手下人一脸失望落寞,浓眉一挑,」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不成
?「

  」属下不敢。「齐佐显是口不对心。

  」还是不服气啊,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强尼将文书扔到一边,看着齐
佐道:」本官将差事派给你,本是看重你办事干练,想给你个历练立功的机会。

  」谢大人栽培。「齐佐躬身道。

  」可你为甚只一个人去赵府蹲守?你手下那些校尉呢?「

  」这……「齐佐一时结舌,强颜道:」卑职一人能够料理,不必劳烦众弟兄
。「

  」一人料理?那怎等得孟浪那厮钻进了万氏寝房你才发现?「强尼将齐佐上
报的文书扬起,一脸质问。

  齐佐神情有些难堪,讪讪道:」万幸护得赵夫人安全。「

  」你也知晓是万幸,那还敢撇下她孤身一人?!「强尼拍桌喝道:」你就不
曾想想,倘若贼人另有同伙,趁你离去时谋害赵夫人,本官如何向卫帅他老人家
交待!「

  」卑职也是心急拿贼……「齐佐还想辩白。

  」一个小小淫贼,就算逃了最多无功,可若赵府遗孀有了闪失,我们南镇抚
司的脸面可就被你丢得乾净,「强尼恨铁不成钢地指点着齐佐,」当时也不是没
有万全之策,你若是多带几个手下,完全可以留人看顾,自去追贼,偏偏你贪图
独佔功劳,将赵夫人置之不顾,眼中可还有卫帅谕令?你记好了,上峰交办的事
,只有一万,没有万一,一失可就万无啦!「

  齐佐听得一头冷汗,」大人教诲的是,卑职莽撞,做事欠妥。「

  」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在官场,更要有人帮衬,你这么干,让手下人怎么想
,觉得你信不过他们?还是不想给他们分润功劳好处?无论怎么盘算,你这今后
都不好再驾驭手下人了……「

  齐佐擦擦额头汗珠,」卑职知错,求大人指点迷津。「

  强尼长吁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本官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你心里那点
小九九何尝不清楚,不过老想着吃独食,可干不好差事。「

  强尼从公案下抽屉中取出一包碎银子,顺手丢给齐佐,」就说是击杀孟浪那
厮的赏银,请你手下校尉去本司胡同喝上几杯,朵拉拉交情,初来乍到的,别把
事做绝了。「

  」不,这银子属下不能要,属下自己有。「齐佐忙将银子放回公案。

  」你一月俸禄才几个钱,这个月你不过了?「强尼嗔目喝道。

  齐佐尴尬地将银子收起,心头感激万分,」大人恩情,卑职铭记五内。「

  」好好跟着本官办事,少不得你出人头地的一天,本官当年也是跟对了人,
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强尼起身踱步到齐佐身前,拍着他肩头勉励道:」你也
该多向卫帅他老人家学学,当年卫帅也不过你这般年纪,可从没亏待过手下,常
用体己犒赏,那手笔真是……啧啧!!「

  ***    ***    ***    ***

  强尼没有说谎,丁大人今日确是公务繁忙,他可不光是管着锦衣卫这帮大爷
,神机营内还有一摊子事要他操心。

  一大早带了随从赶赴神机营,离着营门老远,丁寿便遥遥望见泾阳伯神英、
坐营提督太监孙洪领着各部将领早候在营门之外。

  丁寿急忙翻身下马,疾步迎了上去,」泾阳,孙公公,诸位何故在此?「

  」恭迎缇帅大驾。「神英微微欠身。

  」不敢。「丁寿连忙还礼,」卑职躲懒失职,营中戎务全累泾阳与各位费心
操持,时时抱愧于心,怎敢再当如此厚待。「

  」丁大人统率锦衣卫,侦缉天下不法,责任深重,分身乏术,我等自能体谅
。「孙洪笑着插言。

  」孙公公说的是,况老夫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营中事多得世显帮衬操劳,
实也谈不上什么辛苦。「花花轿子人抬人,神英既承了丁寿人情,对丁寿安排进
营的戚景通自也要大力推崇。

  」世显兄,辛苦了。「丁寿看着这位山东大汉,面上果有几分疲惫憔悴。

  戚景通叉手行了个军礼,」不敢,皆是卑职分内之事,只恐力所不及,辜负
圣恩,愧对大人期许。「

  见戚景通官职虽升,仍未改其恭谨小心,丁寿含笑点头,」进去说。「

  」缇帅请。「神英侧身相让。

  丁寿也不再客气,与众人相偕而今。

  」今日正逢大操之日,演习走营布阵,大金吾有暇,不妨指点一二。「神英
与丁寿打着商量。

  」不敢当,正要向泾阳请益讨教。「按明军团营操法,每五日之内,三日演
习武艺,二日走阵,丁寿可是算着日子来的,自然不会错过三军操演,他也想看
看,神机营训练进展究竟如何。

  各司将士早已準备完毕,此时将令传下,众军随着各队旗帜引领,于校场列
队,望之旌旗猎猎,盔甲鲜明,颇有雄壮之威。

  点将台上,神英等俱提督官都入座,戚景通一身甲胄,上前行礼,」请大人
示下。「

  」缇帅,您看……「神英询问之意明显。

  」泾阳,在这神机营中丁某也是您麾下将佐,您老不必客气。「丁寿谦和一
笑,并不想插手指挥之事。

  」爵爷老于军伍,戎机嫺熟,我等怎敢班门弄斧,就照您老的意思来吧。「
孙洪也道。

  」既如此,老夫唐突了。「神英向二人点头致意,随意脸色一肃,」传令,
以四门方营演三叠阵。「

  戚景通应声领命,于将台上挥舞令旗,校场内三军阵型随之变化,演变成一
列列横队,各军步骑分成五部,摆成一个四面向外的空心方阵,中军居中,升起
红黑青白黄五色令旗,全军戒备,听取号令。

  一声天鹅号响,三军齐声?喊,响遏行云。

  先是红色令旗朝前点动,前军军旗随令旗指明方向挥动,各队、哨军旗随之
点动,再一声喇叭响起,前军步鼓敲响。

  」咚、咚、咚……「鼓声缓慢平和,」沙沙……「阵中明军踩着鼓点声徐徐
前进,每一鼓点前进十步,鼓声停止首队明军立足而定,随之后队越前队而出,
超出六七步后同样立足不动,随之再后一队越众而出,每队间隔六七步距离,前
队变后队,后队转前队,阵型严整,有条不紊。

  」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丁寿笑问神英。

  神英点头,」缇帅明鑒。「

  丁寿自得一笑,这是两军接战距离尚远,我军从容调度,保存体力的走阵之
法。

  战鼓声倏响,鼓声急促,明军变走为跑,踊跃前沖,沖势虽急不乱,各部之
间均以后队之兵沖出前队之前而止,作火器施放状,每队之间仍旧间隔六七步远

  丁寿抚掌笑道:」这便是《书经》所谓「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齐焉」?「

  」丁大人果然文武双全,深谙兵书韬略。「神英赞道。

  」不敢当泾阳如此夸奖,与诸位世代簪缨的将门世家相比,在下不过一个门
外汉尔。「丁寿自谦一句,随即指点着校场众军道:」两军相接,各队轮番前沖
,左右交替而进,先和为正,后沖为奇,奇複为正,正複为奇,如环之循而不可
穷,如圆石之转于千仞之山而不可御,此乃堂堂之阵,整整之旗,兵势如此,足
可立于不败之地!「

  两军对垒不是街头群架,严守阵型甚为重要,守住阵脚,临危不惧,非但可
以以步当骑,待对方人困马乏时,甚至可以趁机反杀,反过来,即便事前结阵,
以逸待劳,若趋前退后阵脚自乱,让敌人有机可乘,几千人被对方十几名骑兵飞
龙骑脸,死者近半的战例也不是没有。

  」不想丁大人如此通晓兵机,初时刘公公任用缇帅管操神机营,奴婢还觉此
举有欠考虑,如今看来,刘公公果然知人善任。「孙洪一脸钦佩,言出肺腑。

  」惭愧,丁某于演阵之法不过知些皮毛,贻笑方家了。「丁寿微笑谦辞,心
中却道:妈的,一个迭阵法说出这么多道道来,还非要和四书五经扯上关係,也
不知写兵书的人脑袋里搭错了哪根筋,要不是来之前做了番功课,少不得就要丢
人现眼。

  」大金吾何必过谦,营中选军练兵,多由世显操持,营军短短时间振刷一新
,戚将军功不可没,论及慧眼识才,缇帅与刘公公可谓一时瑜亮。「神英捋髯笑
道。

  」老元戎过誉,丁某愧不敢当。「丁寿连忙推辞,台上几人客套谦让,校场
中各军分别在五色五方旗的指引下变幻阵型,往来驰骋。

  日影稍昃,队伍演练已毕,戚景通台前覆命。

  」世显辛苦啦。「丁寿喜逐颜开,诚然两军相较,成败因素甚多,排兵走阵
只是其中之一,但无论哪朝哪代,任何强军无不是令行禁止,神机营今日表现知
号令、明进退,至少已有几分劲旅气象。

  」标下职责所在,不敢称劳。「戚景通一如既往,并无丝毫得色。

  」你的职责尽到了,本官今日大开眼界,也该尽尽自己本分了。「丁寿与众
人说笑道。

  按大明教练军士律,大营提督官每月二次赴团营会操,即便歇操之时,仍需
十日一赴教场点视,身为管营号头,常操之后还要继续留营操练,丁寿履职以来
,一个月总共没露几次面,可谓失职透顶,不过话说回来,让丁二爷将大半年的
时间泡在军营中,整日盯着一群大老爷们练块儿,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况且丁寿也有自知之明,虽是读了王越所留的几本兵书,但充其量算个半吊
子,对兵事战阵的了解远不如那些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和从小耳濡目染的将门虎
子,外行指挥内行,通常都不会出现好的结果,还不如交给专业的来干,当初举
荐戚景通入神机营管操,便是看重了他的练兵之能。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丁寿要当甩手掌柜,他费了许多心思图谋神机营,可不是
只甘心担着一份虚名,平时不露面,还要在神机营将士心中有好印象,依丁大人
朴素的价值观来看,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把银子手把手交到别人手里了。

  神英等人一早在营门前迎候,自然知晓丁寿今日来意,此时面上仍有些不自
然,」时候不早,大金吾不妨先用过饭,再做其他处置。「

  」这个……「丁寿犹豫不定。

  」爵爷所言不错,况且将士操演大半日,也到进饭之时,月粮发放,不必急
于一时。「孙洪也跟着附和,唯有戚景通一言不发,单等丁寿之意而行。

  丁寿不好当面拂逆众人,点头道:」也好,那便让众军用饭吧,这饭食上可
别亏待了他们。「

  神英颔首笑道:」缇帅放心,每名军士大米一升,热酒一斤,五十人分食一
牛,断不会短了哪个。「

  丁寿曾在西北犒赏三军,晓得这是犒军常例,当下笑道:」肉不妨多给分上
几斤,这酒能省便省吧,别到丁某发饷之时,哪个浑人撒起酒疯来,丁某可下不
来台了。「

  众人哈哈大笑,神英道:」缇帅宽心,世显素来治军严厉,没有哪个丘八胆
大包天营中闹事,敢捋你丁大人的虎须。「

  」哦?世显,不想你这忠厚人还有此铁腕,快与我细细分说。「

  」缇帅宴上再说不迟,若再迟上一会儿,营内那桌酒菜便该凉了。「神英劝
道。

  」那就边走边说。「丁寿属人来疯的性子,此时来了兴致,可就不管许多,
与神英、孙洪等招呼一声,就拉着戚景通下了将台。

  神英之子神周一直肃立在神英身后,此时见丁寿远去,忍不住蹙眉抱怨道:
」以丁大人的官职,何苦执着逐个给兵卒发饷这等小事,费时费力,自跌身价!

  」你懂得个屁!「对自家儿子,神英便没那许多顾忌客气,张嘴就爆了粗口
,」你是从小锦衣玉食,手头从来没短过银子,自然不晓寻常兵士生活之艰难,
养家之辛苦,待你困顿窘促时,有人雪中送炭,将银子交到你手,你能不感恩戴
德,尽心报效?「

  」此事虽是繁琐麻烦,但又能耗费几日,几日之间尽收士卒军心,丁大人,
静水流深啊!「神英感慨万千。

  」大金吾此举不但可收军心,爵爷当记得我等前任是因何去位的,「孙洪负
手望着丁寿远去背影,淡淡道:」面对面将饷银交付军汉,还可避免各级官佐克
扣盘剥,一石二鸟,高明啊!「

  」那丁大人要是知道了营内真实情形……「神周担忧地没敢继续说下去。

  神英摇头苦笑,扬着下巴示意丁寿所去方向,」不必我等去说了……「

  ***    ***    ***    ***

  」世显的确练兵有方啊,那些军卒精气神明显比以往强上许多,你怎么做到
的?「漫步营内,丁寿随口问道。

  」稟恩帅……「没了旁人在侧,戚景通恢复了以往称呼。

  丁寿挥手打断,」如今你我官职相当,不必再如此称呼。「

  」不管标下居于何官何职,恩帅就是恩帅,救命之恩,景通没齿不忘。「戚
景通郑重道。

  见戚景通说得坚决,丁寿也不再强求,只听戚景通道:」说来无他,无非立
军纪、明赏罚、甄良莠而已,太祖高皇帝于洪武六年定教练军士律,骑卒必善驰
射及枪刀,步兵必善弓弩及火铳,且上至指挥,下至军卒,皆有考成之法,标下
依律而行,时加比较而已。「

  」丁某果然没看错你,「丁寿满意点头,随即面色一沉,恨声道:」哼,早
有定制?福英那些人却不知照法拣兵练将,一味喝兵血,吃空饷,着实可恶!!

  」恩帅……「戚景通欲言又止。

  」世显有话但说无妨。「

  」标下请罪。「在丁寿目瞪口呆之中,戚景通撩甲跪倒。

  注:既然写到明军训练了,就多说几句,一家之言,大家将就着看,不感兴
趣的直接跳过。

  笔者也是网文读者,经常看到一些小说中所谓」三日一操「、」五日一操「
的说法,大都理解为这是古代军队缺乏训练,三天或五天才操练一次,也有网友
说是指三天或五天一个训练週期等等,当年本人只是一个吃瓜群众,看这些议论
也就是日常消遣,不求甚解,不过自己动笔写大明,就查阅了一些资料,仅供参
考,欢迎指正。

  咱先说第一种看法,这说法也不能说是全错,因为《大明会典》中记载」成
化元年,令大营提督官每月二次赴团营会操。每年二月十五日上操、五月十五日
止。八月十五日上操、十一月十五日止。歇操之日,仍十日一赴教场点视「,由
此看来,明军至少不是天天出操,夏季酷暑和冬季严寒应该属于歇操的日子,可
所谓歇操是指训练不如春秋两季频繁,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一天训练就都
没有了,」正德八年奏准、提督各营、坐营准号头等官、于常操之后、俱令在营
操练「,如果兵士不训练,那些官儿操练谁去。况且一些特殊情况,也会改变常
例,增加出操频率,」兵部奏盗贼掠近郭,宜令京营官军不拘冬月五日轮操例,
时常操练以备调用「(《明武宗实录》),看来因为天气原因,冬月的明军可能
才是符合五日出一次操的。

  至于第二种看法,还是《大明会典》:」弘治十七年,定团营操法。每五日
之内、二日走阵,三日演习武艺「,」嘉靖六年奏准:该操之时,提督官照常大
操三日,坐营官小操二日「,这样看来,似乎符合五日一个训练週期的论点,问
题是明军还有每天都训练伫列走阵的呀,边军」每五日一大操,一日一小操。大
操合一营人马而操之,始之以下营演阵……此则演习战阵之法也……其小操每日
操两司人马……大操以立战阵之规,而小操以节军马之劳「(《曾襄湣公複套条
议》),京营将士」总协大臣,每月以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日,合操。其
余二十六日,各营将官,分练各兵「,似乎这种看法也不全对。

  历史在发展,军事技术不断进步,操练体系也同样在不断完善改进,《大明
会典》里的教练军士律是覆盖到全国的,明初无论在京还是地方卫所,都要轮班
赴京御前试验,」军士中者受赏。不中者亦给钱六百文,为道里费「,至于军官
就没这好运气了,手下军卒不达标到一定人数,自指挥使以下住俸降职,甚至面
临发配的结局,」在京卫所发广西南宁、柳州守御。在外卫所,北方者发极南烟
瘴地方,南方者发迤北极边卫分守御「,就是一省的最高军事长官都指挥使」所
试军士、四分以上不中者,住俸一年。六分以上不中者,都指挥罢职「,在这样
严格要求下,各地卫所肯定严抓训练考核,不敢放鬆。(按:只罚官不罚兵,浓
浓的朱元璋风格)

  明中期嘉靖年间军屯败坏,屯兵大量逃亡,失去供养的卫所战兵的战斗力大
幅下降,但训练的老底子还在,迭阵法立阵迎敌,倭寇同样占不到便宜,」今卫
所之兵,所习者,不过迭阵法。迭阵法者,兵之正者也。今倭人跳樑轻捷,设伏
用奇能为不败者,正兵也「,问题倭寇大多是散兵突袭,阵战所谓的拒马等等用
不上,江南水网密布,稻田纵横,你想列阵也没处摆去,结果往往就是」欲以正
兵应之未有不溃败也「。(《皇明经世文编(徐长谷文集)》)

  所谓名将,就是能够及时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唐顺之根据江南地形改良阵
法,创立了五个人为单位的鸳鸯伍,戚继光又在此基础上设立了十二人为一队的
鸳鸯阵应对倭寇,待北上之后,又重新调整编制,配备车营,同时编写兵书,传
播自己的练兵之法,当然戚少保认为自己只是总结光大了前人的操练技术,并非
创造,明军训练体系得以再次发展进步,并在之后的万曆朝鲜战争中大放异彩。

  时间推至明末,此时的大明帝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熟悉明军作战方式的
后金兴起,攻城掠地,屡战屡胜,但也不是说此时的明军就是一触即溃的花架子
,即便全面溃败的萨尔浒之战里也不乏有潘宗颜这样的亮点存在,明军失利后依
然能」即退至前夜驻军之壕内,列四方阵,营周围掘壕三层,壕外密布骑兵一层
,前列枪炮一排,其马兵后之壕沟外,列三排重枪炮,枪炮手皆下马坐待。其三
道壕内,众军皆下马整队以待「(《满文老档》,天命四年三月),算得上有板
有眼,颇有可取之处。

  再之后无论是皮岛之战还是崇祯十三年的松锦大战,明军从将领到士兵战场
表现和战斗意志也都可圈可点,与清军打得有来有往,互有胜败,清军赢得绝非
一帆风顺,儘管清初史料讳败言胜,隐瞒伤亡,但从一些资料和满洲丁口变化中
仍可窥一斑。(《崇祯十三年辽东战守明档选》、《满文老档》)

  一场战役的胜败军队训练是重要因素,但一个王朝的灭亡却不能全部归咎于
兵事,大明传国二百余年,体制僵化,积重难返,再赶上天灾人祸,朝中忙于党
争扯皮,练出再多的精兵良将和新式火器也只是给对手送菜,反观后金政权,既
有在小冰河的气候条件下极力拓展生存空间的必要,奠定辽东胜局后已然攻守倒
转,统治者儘管在内部争权斗争中手段血腥酷烈,但能快速有效整合一致对外,
针对明军战术武器变化及时调整行之有效的战略战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明亡
清兴,有其偶然,但清军能入主中原,马踏江南,也绝非全靠运气。

  其实不光是明军,秦汉唐宋,两千年来中国自有一套军事操练体系,不断积
累发展,从没断绝,相比同时期的欧洲,那才叫几乎没有军事操练。」很稀奇,
在15世纪末之前,很少有人提到有过这种形式的操练「(Michael P
restwich《剑桥中世纪战争百科全书》),中世纪以来的军事规程中从
来没有提到过集体操练这回事,直到15世纪晚期才有,是由勃艮第人开始的,
要不是西西里十字弓手的出现,集体操练可能要推迟到11世纪。(Roger
s, Soldiers」 Lives, 68–69)直到文艺复兴,欧洲
才重新捡起了古希腊的操练制度,纳入常规,于16世纪中期开始推行,并对此
「操练的革命」津津乐道。

  说到明末,这是穿越者的重灾区,单穿群穿混合穿,卫星轮船带仓库,单说
群穿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那么一些人,认为一群废柴白领,军事素养来源
网上吹水,训练水準仅限在校军训,戴头盔穿着防刺服,拎着棒球棍,踢着正步
就能去平推明军,甚至任何一支古代军队,不得不佩服这种想法,也不知这些能
人和梁静茹到底有多熟,古人和今人比较,缺的是见识,不是智力,少的是营养
,不是体能。

  古代军队中的旗帜金鼓号令,相当繁複,不是简单的归结于击鼓而进,鸣金
而退,不同音色的号角声表示不同的命令,士兵还要根据命令及时作出反应,能
达到这些的人,智力能差到哪儿去?何况古代还有军法来帮他们加深理解。笔者
参加军训时曾看到一位同学,被单拎出列,十几遍下来一个归队的动作都没做明
白,最后是逼得教官认命,这位同学如果放在古代军队中,挨一顿棒子炖肉都是
轻的,如戚家军那般军法严厉的,直接就是一刀过来,那些只踢了几天正步走个
分列式,喊了几声口号的大能们,哪来的自信能跟这种古代军队放对。

  你也可以说我们打的明军都是卫所兵,一帮吃不上饭的农民,面黄肌瘦,体
力不行,那可以试试到农田里插几天秧子,或者到工地搬几天砖,看先累趴下的
是哪位,而且明军将领也不是傻子,有谁放着战兵不带,非领一群屯田兵出征的
,连大明那些监军公公们都知道「役占健卒置于标下」,那些需要临战搏命的指
挥千户们,不知道带些真正能打的士兵参加战斗,是嫌自己活得长,急着给对方
送人头么!

  再则明军也不是没肉吃,宋代《武经总要》里有驻防时平日额外口粮配付「
牛一头食之,五十人可一日」的记载,明代《武备志》可以看出明军是继承了宋
朝的军粮配给制,再则吕坤《实政录》里也提到明军每十日得到酒肉各一斤,所
以不用替人操心营养不良的事了。

  一句话,封建军队的训练强度和组织能力肯定不能和现代军队媲美,但也不
是异想天开的宅男废柴们可以任意蹂躏刷经验的物件。想想连只鸡都没杀过的现
代人,开着正步迎面撞上排着整齐伫列,整日练习武艺就琢磨怎么用人头立功的
古代军人,你说你知道历史进程,你懂函数,你会解微积分,哪怕你能证明哥德
巴赫猜想都没屁用,九成九是被对方打出屎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揭旧弊众人陈情 护爱子大妃捨身

  「啪」!

  丁寿将记录神机营军士的名册随手丢在桌案上,捏了捏微微酸胀的眉心,抬
眼扫视屋内的几位提督营官,苦笑道:「说说吧,我的老几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

  在册兵员仅有一万二千有余,其中还包括了三千多的五千下营马军,营军空
额比张伟、福英等人在任时犹有过之,面对自己亲手挑拣出来的「梦幻」组合,
丁寿有种被人当面打脸的感觉。

  「泾阳,可否为下官解惑?」丁寿对孙洪与戚景通还是放心的,当初既然在
豹房工程和漕运上都不伸手,没理由进了神机营就改性子,唯一让他吃不准的便
是这位新晋泾阳伯了,莫非神英得陇望蜀,得了伯爵诰?还不知足,将那二人也
拉下了水?

  「稟大人,此事乃标下所为,不干旁人之事。」戚景通诚挚言道。

  神英皓首轻摇,道:「世显莫要为老夫担责,身为统兵总戎,老夫岂能开脱
。」

  「当日说好,我等分劳赴功,如今你二位可没有单独撇开咱家的道理。」孙
洪拱手,「丁大人,这里也有奴婢一份。」

  「家父实有隐情,请缇帅宽宏。」神周急着为老子辩白。

  「有隐情就说啊,丁某又没有问罪之意,怎么说大家都是营内同僚,总不好
独独瞒着我吧!」丁寿捶着掌心,满腹委屈。

  众人相视一眼,神英率先道:「老夫蒙圣上恩典,承丁帅之情,得以出掌神
机营,每日诚惶诚恐,深恐枉食俸禄,碌碌无为辜负皇恩,一心想为陛下打造一
支雄师劲旅。」

  「蓄威昭德,人主之大权,当今陛下有意振刷兵事,身为奴婢的岂敢不尽心
竭力,」孙洪喟然一歎,「可国朝平成既久,兵政日弛,莫说早已荒废占役之三
大营,便是京营将士也不乏被杂差所累,终岁不得入操者,此等兵士名为营军,
实与田亩市井之夫无异。」

  戚景通接道:「况团营军士缺额,皆是大营壮丁挑选徵用,营内余下的多是
苟且应役的老弱之军,疲羸不能执兵习艺者甚众,实不堪教练。」

  「这些营内积弊我自知晓,不是前阵子要你们革退老病羸弱兵卒,再和兵部
验军官会同点军科道,比照各卫户口文册,细细挑拣年力精壮者入营补额么,」
丁寿纳闷问道:「难不成诸位只清除老弱而未勾选补纳新军?还是兵部科道有人
刁难?」

  「兵部那里并无人敷衍了事,只是……」神英摇头苦笑,「大金吾有所不知
,余丁不足,清军易而选军难?!」

  「哦?这却奇了,太宗文皇帝迁都之后,为居重驭轻之图,京师置七十二卫
所,官军不下三十余万,畿内又置卫所五十余,官军也不下二十余万,如许军卫
,难道还选不齐神机营三万余的兵额?」京师治安也是锦衣卫职责所在,丁寿对
护卫京畿的卫所布置略知大概。

  「大金吾明鑒,非是老夫卸责推诿,实在另有隐衷,」神英怅然歎道:「兵
政废弛久矣,京畿卫所尺籍虽存,而军户逃亡无数,这也是为何帝京宸居所在,
如今士卒大减于国初之额的缘故,可怜太宗时赖以震慑四方的数十万雄兵,早已
今非昔比啦!」

  「唉,如今之世,吏胥无贿不行,文书到卫,卫吏刁难;文书到司,司吏勒
掯,处处须用财打点,方保无事,军士多贫苦之家,度日尚难,安能办此,是以
精壮子弟自谋生计,不得收军入操矣。」孙洪摇头慨歎,满是无奈。

  「区区几个胥吏,还敢刁难诸位不成?」丁寿拍案怒喝,奶奶的,真是什么
苍蝇臭虫都敢蹦出来噁心二爷,当诏狱里容不下他们么!

  「些许刀笔小吏,我等自有应对处置之法,只是选卒必须精?,而后可期强
兵,可堪选用之兵实不多也。」

  「哦?畿内军户数十万,纵是军户逃亡甚多,难道连不足四万的健卒也拣选
不出么?」手下锦衣校尉所带的市井帮闲中就不乏京畿军余子弟,一个个膀大腰
圆,脑门发亮,丁寿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像是羸弱老病的模样,这些人留在市面上
也都是治安隐患,扔进军中回回炉,锤炼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稟大人,年力精壮者易寻,便是先时神机营内,也不乏健壮兵卒,可这些
人却不是精兵之选。」戚景通叉手回道。

  「为何?」丁寿剑眉一挑,轻声问道。

  「京师百业彙聚,军余弟男子侄等整日游走市井,沾染许多油滑恶习,便说
营内原便多有富实奸滑之徒,京营选军时畏惧营操出征之苦,买求托情,作为不
堪员数拣存本营,待逢应役之时又再托词躲闪,终岁安闲无事,此等兵痞畏苦惧
难,心口不一,对待上峰阳奉阴违,待有紧急边情调遣,安能望其听号令奋勇以
沖虏哉?!」

  「标下以为留这等人在营中终是虚应故事,徒靡粮饷,于兵无益,故而即便
高大强健,亦在革除之列,这也是营伍至今未能充实之故。」

  「选军既不能以强健丰伟为凭,那依世显之间,该当如何?」丁寿好奇。

  戚景通方正坚毅的脸庞上顿时泛起几分神采,兴奋道:「标下以为,可称强
军者需」勇「、」力「、」捷「、」技「四字齐备。所谓勇者,指其胆、智、手
、口;力者,含举、挽、跖;捷之有三,曰超、走、获;技之囊五,远、长、短
、奇、骑,共十五条目,能得全部考校通过,必为优选精兵。」

  丁寿眉头微蹙,「可否细细分说?」

  「是。」戚景通躬身应和,「以」捷「言之,」超「有跃起、跳跃之意,昔
日甘延寿投石拔距超谕羽林亭楼者,跃也;岳武穆课将士注坡跳壕者,越也。走
者,疾行,元人试贵由赤,自河西务趋至御前,三时行一百八十里是也。获者,
接取,如庆忌走追奔兽,手接飞鸟之类是也……」

  望着滔滔不绝的戚景通,丁寿瞠目以对,如此选出来的兵士说是百里挑一都
不嫌过,这几十万户军余还当真不够他挑的,忙不迭拾起名册重新审视,兴奋地
声音发颤道:「这万余将士都是这般选出的?」

  戚景通神情顿时一黯,颓然道:「不敢欺瞒大人,有十之二三能达此些条目
,便是标下万幸。」

  不他妈早说,害得二爷空欢喜一场,原来还是曲高和寡啊,丁寿失望地将名
册重又丢下。

  见丁寿意兴阑珊,神英捋髯笑道:「大金吾无须心焦,世显选兵之法颇有见
地,这万余将士选拔老夫亲眼得见,虽未能全符世显心中所期,但也都是武艺娴
熟、遵听号令的本分子弟,稍假时日调教,必是一支雄师劲旅。」

  「爵爷所言不差,《管子》所谓」有此教士三万,以横行天下「,齐桓有节
制之兵,秦之锐士不敢当;鄂王五百背嵬之军,兀术巨万不能敌,由是观之,兵
必教成而后可以胜敌矣,有戚将军此等将才,选兵精练,何愁不得对垒敢战,出
奇制胜之强兵!」孙洪介面附和。

  气可鼓不可泄,这几位都有此雄心壮志,丁寿也没来由泼冷水,再说练兵绝
非一蹴而就,揠苗助长的事更干不得,幸得大明朝四海安靖,偶有些盗贼逆举,
鞑虏犯边,也无关大局,他有充足时间等待练兵成果,何况听了戚景通一番描述
,丁寿对神机营未来也是一片憧憬。

  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案上名册,丁寿悠悠道:「既然军户不敷使用,何不以
募兵补充营伍,非但允许百姓从军,那些逃匿窝藏军户也可随之应募,如此一来
,当可解营内备选兵员不足之忧。」

  自英宗正统年间起,军户已然开始大批逃亡,朝廷不得不启用募兵制弥补缺
额,募兵的百姓发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免其家税粮五石,且额外免除家中两人徭
役,军户虽本有应役之责,但被抽选募中亦发安家费三两五钱,在其家原有免税
的基础上再额外免除家中一人徭役,大明徭役本按民户丁粮多寡而编排派遣,但
底层吏胥与富户勾结,因缘为奸,常将徭役派在下户小民头上,百姓不堪其扰,
故而为求免役自愿募兵,丁寿家居宣府,亦常有见闻。

  丁大人自以为得计,正自得意,却见在座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可是有何不妥?」丁寿问道。

  神英斟酌道:「缇帅此举若在边陲苦寒之地自无不妥,可京师及江南之地,
恐难收奇效。」

  「这又为何?」

  「江南民生富庶,田土膏腴,一亩产出已够维持一夫之食,倘若改种桑麻瓜
果,那么每亩一年产出换银一二十两,足可供给数口之粮,便是仅有田三五亩的
农户百姓,也可保其衣食无忧,缴银代役并非难事。」戚景通任过江南漕运把总
,熟知地方风土人情,又道:「纵是无田替人佣耕,一年工银、往来盘缠、农具
、柴、酒银及田主供给饮食,诸项终岁合计也有个十三四两。」

  靠,江南当长工的挣这么多,联想自己府中下人月钱,丁二不禁有些脸上发
烧。

  「京师人口百万,百业彙聚,儘管工商胥吏等肥润职业悉付外省客民,但本
地百姓租赁房产,帮闲佣工,亦可足够糊口果腹,怎会干冒杀身之险,投身兵旅
!」孙洪家中世代务农,被选入宫已满十八,对市井中「好男不当兵」的心思拿
捏甚准。

  「募得军士虽可免除家人徭役,但不发月粮和行粮,每人每月只得四斗粮食
权作口粮,待遇实也算不得丰厚。」神英老于军伍,对募兵详情知之甚深。

  说到底,还不是小日子过得舒服,看不上打生打死的穷当兵的,丁寿撇撇嘴
,拍着名册道:「那五千下营为扈卫圣驾出行之用,为何也缺额许多?」

  「马军缺少非是因兵员之故,而是马匹不足。」戚景通凝重面容罕见地浮起
几分愠怒。

  「营军怎会缺马,不说战马,哪个把总麾下没个个百八十匹作驮挽之用?」
丁寿狐疑问道。

  「正是因为马匹数多,瘦损倒毙之数更甚。」戚景通恨声道,他乃将门出身
,久曆戎机,深知战马可贵,提及此事痛心疾首。

  「因为何故?」丁寿觉得自己今天就活像个棒槌,没完没了地问为什么。

  神英长歎一声,「都是团营通弊,无非给领失宜,餵养无法,草料不足……

  丁寿摆手打断,「等等,京城各营勇士每月可支马料豆九斗,外加穀草三十
束,怎会草料不足?」

  「大金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户部关领草料,总数大抵如此不错,但马匹
又分存操及下场,存操者自四月起至九月终有料无草,下场者自四月至九月草料
俱无,唯十月至来年三月,二项之马俱都给料,而所给之草又仅够三个月,营中
马匹散与各军,从其自养,马乃官给,又非自家着己之物,养马军士岂肯赔钱自
备草料养公家之畜,故而在营之马饑瘦多毙……」

  「荒谬!」丁寿厉声打断神英,嗔目道:「马匹乃朝廷武备大计所关,户部
安敢如此!?」

  「也非是户部有意为之,实乃旧例如此,畿内本有草场,夏秋之季牧草丰茂
,下场之马可随场放牧采青……」神英继续解释。

  「世易时移,天下岂有一成不变之法!太宗所设草场如今或为田亩,或为权
豪势要侵佔,余下草场能放牧几许马匹?不给草料,兵士养马之资何所出哉!」
与丁二爷不太对付的荣王朱祐枢就曾奏讨霸州马场,丁寿对此再熟悉不过。

  「大人说的是,如今营中军士皆以领养马匹为累,家道得过者贿赂人情,请
托躲闪,富者既不领马,差拨必及于贫,贫苦之军赁房而居,待粮而食,马无栖
居遮蔽之所,草料之资纵得关领,反先以养人,马匹安得不瘦损而毙!」戚景通
愤愤言道。

  「朝廷也有定时比较马匹之令,这般贪墨草料,他们就不怕担责受罚么?」
丁寿蹙眉问道。

  戚景通一声冷笑,「朝廷可以比较马匹肥瘦,却无法严查其草料虚实,中间
畏法之人,爱惜马匹,喂以实料,有那等奸顽之徒,还未等关领草料,已将卖筹
与人,待喂马时唯啖以酒糟,酒糟性热而味恶,虽极壮之马,数月之后即生羸病
,不堪骑操,甚者不能食糟,因之而毙……」

  「民间一马之价白银二十余两,待马户解征到京所费不下三四十两,尽皆小
民脂膏,今处置如草芥,诚为可惜,若不制以餵养之法,难以根除其害马之弊,
马军多存无用,徒费马匹,标下斗胆,暂将五千下营马军缩减为足够御用之数,
有思虑不周之处,请大人降罪。」

  面对躬身请罪的戚景通,丁寿无话可说,摆摆手道:「罢了,这养马之事我
来筹措,只是诸位,这营内饷银可是按照足额兵员拨发,如今兵士几乎三去其二
,上面追查起来,我等又该如何解释?」

  几人面上同时作难,神英道:「缇帅明鑒,京营各营勇士月粮不过一石,折
成平价银一年不过十二两之数,虽比之边卫旗军优厚许多,但也算不得丰裕,另
则……」

  戚景通见神英看向自己,忙踏前一步介面道:「另则标下练军既勤,这每日
膳食需得多加支应,否则兵士体力不敷,反受其害。」

  丁寿点点头,「还有呢?」

  「兵纪整肃,需赏罚分明,一味靠严律酷法,难以持久,需得恩威并施,示
之以恩,厚之以诚,富之以财,以结其心,如此兵将一心,方可奋发果敢,直前
无敌。」

  戚景通侃侃言道,神英几个连连点头,看来也早就认可。

  丁寿眼睛一翻,「所以——还得加钱。」

  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丁寿也算听明白了,这几位是想用空饷来养精兵,这
倒无可厚非,就是换了岳爷爷也得这么干,「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
军可不全是靠爱发电,只是他才用相同的由头清理了神机营的蠹虫硕鼠,自己再
来上这么一出……不说别人,怕是丘聚就在盯着自己看笑话……

  见丁寿麵色阴晴不定,神英等人相互对望,彼此忧心忡忡,孙洪先道:「缇
帅若不放心,奴婢可以人头作保,营内饷银一分一毫皆用于兵事军需,倘有人擅
取一文,奴婢以死谢罪。」

  丁寿忙道:「公公言重,在下并无见疑诸位之意,只是这事手尾怎样了结,
还需细细斟酌。」

  神英捋着花白鬍鬚略一沉思,探询道:「那这月饷银……」

  「在册的如数发放,其余的支出只要登记在册,诸位先看着办吧。」丁寿大
手一挥有了决断。

  ***    ***    ***    ***

  与兵士发了饷银,丁寿便一头扎回了自家府邸,心里念着营军的几件宿弊,
嘴里也没个滋味,连饭都用得敷衍。

  「爷,可是今日饭菜不顺口?」伺候一旁的谭淑贞见丁寿端着碗半晌不动筷
,忧心问道。

  「啊?」丁寿懵然抬头,还未理清思绪。

  「可要奴婢让人重做一桌?」谭淑贞指着桌上饭菜道。

  「哦,不用,不必麻烦了。」丁寿将手中錾银法蓝碗放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每月例钱多少?」

  谭淑贞一怔,自家老爷从不操心府中琐事,不晓得缘何突然问起这个,还是
老实答道:「蒙老爷恩典,与几位姑娘小姐的月钱相同,俱是五两银子。」

  丁府中人口简单,说穿了上上下下只服侍丁寿这一个主子,按他本意原不需
要划出太多等级,只是谭淑贞当过管家太太,深晓家有家规的道理,将府中人列
出个三六九等来,既不会乱了上下尊卑,省去日常许多口角,再则下层僕役丫鬟
也有个奔头,更能尽心当差,丁寿做惯甩手掌柜,这些事听着便觉心烦,多是谭
淑贞呈报过来便点头应了,从未走心记挂。

  「五两啊……」丁寿默默盘算,一年才六十两银子,也不过就是江南三亩桑
田的产出,堂堂丁府总管一年进项还不如一个下田农户,暗忖自己是不是吝啬了
点。

  「是,」谭淑贞小心觑着丁寿神色,却会错了意,跟着忙道:「其实奴婢母
女身在府中,平时无甚花销,用不了那许多银子,玉姐儿那份一直存在官中,并
未领取。」

  「好端端留在账上作甚?该她拿的便拿去,丁某的干闺女总不能连个日常零
花都没有吧。」丁寿皱眉道。

  谭淑贞笑得为难,「老爷疼惜那丫头,奴婢娘俩个感恩不尽,只是尊卑有别
,万不敢让她与几位姑娘小姐们一般恩遇。」

  「咱府上人月钱究都是多少?」丁寿问道。

  谭淑贞虽是好奇这位爷怎么突然对这事走心了,还是老实答道:「大太太那
里定的每月二十两,长今、蕊儿二位小姐俱是五两,慕容姑娘也是爷的师门晚辈
,比照同例,巧姣和海兰二位姑娘因是客居,不好慢待,请示了爷后也是按照五
两月钱发放。」

  丁寿听着频频点头,谭淑贞虑事的确周到,自己拎起裤子就忘到一边,也没
想过许多,海兰是不知银钱为何物的,有蕊儿陪着还好,宋巧姣身份尴尬,孤身
一人在京,府中一没名分,二没有私房体己,以她的性子,纵然日子窘迫,也不
会主动开口,如今比照长今等人的标準定了月例,想院中那些下人也不会势利轻
视,至于小慕容,她倒是不缺银子,但若让她比长今、蕊儿等人差了,怕是那小
醋?子早就闹将起来。

  谭淑贞又道:「秦姨娘房里是十两,按说秦姨娘有着敕命在身,月钱该当多
些,只是姨太太说她区区一妾室,得老爷收容已是万幸,不该比之长今小姐她们
多得,还是云娘姐姐劝说,将她的那份一併算在房里,这才接纳下,只怕是如此
委屈了云娘姐姐。」

  「云娘行走江湖那些年,可是存了不少家底,你不必为她操心,」丁寿笑道
:「底下人呢?」

  「倩娘、贻青她们几个有执事的是三两银子,美莲因着卸了外间总管事的差
,月钱也降到了三两,如秀红平日帮着她们张罗的,每月一两银子,雪丫头和小
桃因是老爷和大太太屋里伺候的一等丫头,每月人各二两银子,其余内院小丫头
僕妇都是一吊钱,外间门子洒扫杂役各三五百钱不等。」谭淑贞继续道。

  所谓一等大丫头,纯是设了照顾那些平日与丁寿暖床,偏还没甚其他执事的
女子,比如雪里梅初时只有一两银子,自通了房后谭淑贞立时与她长了月钱,在
谭妈妈眼中,伺候好了丁寿,便是府中最大的差事,当得这个价钱。

  「你如今既然兼了内外管事,便再加个五两吧,府中这么多人和事需你费心
顾着,领个双份儿也不为过,」丁寿盘算着道:「玉姐儿那份月钱也让她领去,
既然蕊儿拜师后都涨了月份,没理由单单亏了她,乱了规矩反倒不美。」

  「是,奴婢代玉姐儿谢过老爷,只是那双份月钱奴婢万不敢受,奴婢娘俩得
爷援手,才脱苦海,怎敢再教府中多破费。」谭淑贞动容言道。

  「三两五两的,能给爷省出什么来,你只管拿着便是,」丁寿摆摆手,随即
凝眸谭淑贞,面色古怪地说道:「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爷亏待了你们?」

  谭淑贞闻言大惊失色,仓皇跪倒:「可是奴婢差事哪里出了错漏,求老爷降
罪,奴婢认打认罚!」

  丁寿一看谭淑贞会错了意,急忙将她拉起,顺带将今日神机营中见闻说了一
通。

  「爷说的是这个?」谭淑贞杏眼圆睁,一脸惊诧。

  「是啊,与爷辛苦当差服侍一场,这一年到头还不如个江南寻常农户,这月
例定得是不是太微薄了些?」丁寿苦恼道。

  谭淑贞莞尔一笑,「老爷您只看那田户一年所得,却忘了他们一岁竭力,风
吹日晒,粪壅劳作之辛劳,而那一年所得尚要缴纳赋税银差,张罗全家衣食,最
终落得袋中几分几钱还未可知,可在咱府中当差,衣食用度皆由官中公出,又无
有供役劳作之苦,这等风光体面又得实惠的差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呢!」

  丁寿一拍脑门,光记贼吃肉,忘了贼挨打了,怎么没想想那些人受的苦呢,
犹疑道:「可他们也不用亲自力作,直接雇佣佃户即可啊?」

  「爷说的是,可那家中仅有几亩薄田的谁肯再捨得雇人劳作,果有忙不开的
请了几个佣耕,怕是为图省钱还要陪着人一同下田劳作,那些佃户终岁勤劳,祁
寒暑雨,一亩所得不过数斗,少不得还要举贷度日,若是咱府中不嫌他们癡笨肯
招纳几个,定然削尖了脑袋也要钻了进来。」

  谭淑贞说得丁寿心头郁闷顿解,一把将她成熟娇躯拉在怀里,调笑道:「如
此说来,爷对下人还算不错咯?」

  「您平日过手银钱千万,自看不上几百文铜钱,可那些僕役奴婢多是典身进
府,能得多少月钱全看主家慈悲,老爷常说要体惜下人,奴婢又怎敢苛待,据奴
婢所知,那些田连阡陌的江南大户,家中僕役各人一年怕也难得三两银子,还不
是成群结队地投身进府,天下人又非傻子,没有好处的事哪个肯干!只有老爷您
,整日行善地怕枉担了恶名……」谭淑贞嫩白玉指轻点着丁寿胸口,媚眼流波,
不觉透出几分春意,柔声道:「如今爷您该安心用饭了吧?」

  丁寿低头望着谭淑贞绮丽娇豔的面颊,陪伴自己几年来,非但未觉容颜衰老
,那股成熟妇人的魅惑韵味却更加撩人心弦,不禁心头一热,隔着衣服抓住她的
右乳轻轻揉搓起来。

  「嗯……」谭淑贞感受着胸口侵袭,不禁鼻腔中发出一声低低浅吟,指尖无
意识地在丁寿胸口画着圈圈,「爷,您还是先……用饭吧……」

  「爷先吃了你再说。」丁寿俯在她耳边轻声调笑,另一只手掌已然摸向了谭
淑贞丰满肥臀,虽隔着衣裙,仍旧能摸出丰腴曲线,触手温润,手感极佳。

  「你这妖精,姿色愈发妍丽了,可有什么秘诀?」丁寿大手已顺着衣领探了
进去,握住一团软玉温香。

  「爷——」谭淑贞扭动了下娇躯,吁吁喘道:「哪有什么秘诀,还不是托您
的福,常常滋润浇灌,肥了奴婢这口枯田,再就是……哦——」

  随着丁寿握着酥胸的掌心用力,谭淑贞发出一声诱人吟哦,「再就是云娘姐
姐传授了一些养颜法子,也不知有没有的奇效……爷,求您轻些……」

  上下夹攻下,谭淑贞整个人酸软无力地倒在男人怀里,正当丁寿想要更进一
步的时候,美莲步履匆匆闯了进来。

  「爷……」一见眼前二人缠绵情景,美莲微微错愕,自觉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事?」正含着一粒乳珠吸吮的丁寿,头也不抬地含糊问道。

  美莲早惯了与众人裸裎相对服侍丁寿的场面,转瞬面色如常,垂目低眉回道
:「高丽那番婆子吵着要见老爷您。」

  丁寿愕然抬头,「她又弄什么么蛾子?」

  「好像是为了那几口吃食的事。」美莲嘴角一撇,面露鄙夷。

  「吃食?谁又克扣他们的了?」丁寿恼道。

  美莲惊惶跪下,指天盟誓道:「老爷对我们娘俩大恩大德,婢子就是狼心狗
肺,也不敢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丑事!」

  谭淑贞掩了衣襟,起身道:「实不关美莲妹子的事,再则爷您吩咐那母子一
日两餐只有窝头腌菜再配一碗米粥,伙食上也没甚油水克扣的。」

  「我吩咐的?」丁寿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当日知晓妙善嫁
人的消息,回来余怒未消,便迁怒了那对倒楣蛋,细想想,那二人也算是受了无
妄之灾。

  「老爷处置得对,一对阶下囚还弄不清状况,整日搬弄老爷是非,早该便这
般收拾他们了,」美莲替主家愤愤不平,忿忿道:「便是如今伙食,多少贫民小
户辛劳一天也不过吃的这些,他们一天到晚甚活计也不曾干,吃着白食还觉不公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照奴婢说,直接饿上他们三天,就全都老实了。」

  美莲出自大同边地,对百姓疾苦有切肤之痛,丁寿却不能如她般考量,揉揉
眉心,吩咐道:「先将那朝鲜大妃带来,看看她如何说。」

  美莲应声退下,谭淑贞也要避开,却被丁寿一手拉住,指了指胯间高高顶起
的帐篷。

  谭淑贞一脸为难,流波婉转,瞥了眼外边,示意待会儿还有人来,丁寿兴头
一起,哪管这些,只是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谭淑贞无奈,只好俯身跪了下去…

  尹昌年被领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奇景:丁寿靠着椅背,双目半闭,
腰杆前挺,一个相貌端庄的美貌妇人跪在他的膝前,正用自己的朱唇上下吞吐吸
吮着双手捧着的粗壮巨阳。

  更令尹昌年惊奇的是身边的丁府女管事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面不改色地敛
衽稟道:「老爷,人带来了。」

  「嗯,你下去吧。」丁寿享受着阳根处源源不绝的销魂快感,舒服地轻哼了
一声,随意摆摆手让美莲退下,闭着眼睛问道;「大妃一向可好?」

  尹昌年不愿见丁寿丑态,默默垂下眼帘,却又正看见席前布置的一桌丰盛酒
菜,联想自己母子每日所进的糙劣饭食,不由恚恼讥嘲道:「大人风流快活,难
为还记挂我们母子!」

  嗯?缓缓睁开双目,丁寿打量着眼前女子,容颜比之前所见的确消减了几分
,看来这段时日是吃了些苦头,「大妃可是觉得受了委屈?」

  「我母子虽是小国下臣,但也自有品级俸禄,大人如此对待,不嫌失了天朝
气度么?」尹昌年愤懑言道,她自有生气的道理,美莲当初虽减了他们的日常供
应,但毕竟是背着丁寿所为,也怕真个饿坏了二人被丁寿惩治,因而平日还不致
丁点儿荤腥不见,至少保证他母子无枵腹之忧,朝鲜王宫中的御膳说穿了也就是
吃个花样排场,论及菜色怕还不如大明朝江南地主们的日常饮食,这母子虽觉受
了冷遇慢待,还不至无法接受。

  可丁二爷那次严令一下,尹昌年和李怿的饮食标準算定了性,府中人执行起
来不打折扣,那是真个一点儿油花都不放啊,李怿初次直接连盘子带碗都甩了出
去,将之斥为「猪狗食」,认为丁寿是在有意羞辱他们母子,这根本便不是人吃
的食物,至于朝鲜饑民百姓平日煮食松针度日,那自不在这位朝鲜大君的考虑之
中。

  丁府的人也不惯着他们,下次送来的照旧是窝头鹹菜小米粥,不吃拉倒,收
拾了便走,没两天下来李怿便扛不住了,肠胃这东西并不因为主人身份高贵就给
面子,不吃真他娘的饿啊!因此李怿很快便从摔盘子砸碗,蜕变到连盘子都舔得
一乾二净,即便如此,早晚四个窝头的伙食标準还是饿得这位朝鲜大君眼珠子发
蓝,每日早晚翘首以盼,只等着送饭人来,若是灶上人手上失了轻重,将哪个窝
头做得大了一圈,都足够让这位晋城大君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尹昌年母子天性,可以自己忍饑受饿,可以节下口粮让给李怿,却无法忍受
自己一心期望成为朝鲜中兴明主的儿子惶惶如丧家犬般不堪落魄,是以今日执意
要见丁寿说个明白。

  这娘们看来没长记性,还敢这般与二爷我说话,丁寿心中有气,戏谑道:「
大妃所言不差,大明自应有上邦气度,只是如今大妃母子身陷丁府,丁某人是何
出身,想来大妃也清楚一二,可是要在下用诏狱手段款待贤母子?」

  尹昌年霍然变色,锦衣卫凶名昭着,便是身在海东也闻其大名,眼前人行事
不依常理,真要逼急了他,恐真会对自己母子下毒手。

  心念及此,尹昌年惊出一身冷汗,不由放软身段,施礼哀求道:「罪臣母子
行事差池,致有今日之果咎由自取,不敢奢求其他,只望大人念我母子飘零异国
之凄苦,日常饮食用度上照拂一二。」

  「大妃早这般识趣,大家彼此间怎会有此误会,好说,好说。」丁寿麵上嘻
笑,心中暗道该如何略施薄惩,与这外藩女子一个教训,他不住端详着眼前女子
,明亮双眸旁已有了几条淡淡细纹,姣好容颜并未随着韶华一併逝去,依稀仍可
辨出昔日统领朝鲜后宫的中殿风姿。

  这女人也颇有几分风情啊,丁寿小腹中欲念涌动,胯下丑物更加勃发,正自
卖力含吮的谭淑贞顿时感受到了口中变化,鼻腔中发出「嗯嗯」呻吟,却始终未
将口中物吐出。

  低头轻抚着谭淑贞用力收缩而微微凹陷的面颊,丁寿眼皮一抬,斜睨着尹昌
年笑道:「善待大妃母子自是无妨,只是丁某平日治家严谨,贤母子往日对在下
多有不敬之语,若不给下麵人一个说法,府内恐会乱了规矩……」

  「这……」尹昌年顿时犯难,犹疑道:「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好办,丁某与大妃立一赌约,只要大妃赢了,丁某自然遵从安排,锦衣玉
食照看二位,若是输了……」丁寿嘿嘿一笑,「二位也只得认命。」

  尹昌年别无他法,硬着头皮道:「请大人出题。」

  「简单,」丁寿向下指了指,邪笑道:「只要大妃如她一般,能将丁某人的
宝贝命根子一次全含进嘴里,便算得胜。」

  尹昌年一听怫然作色,柳眉倒竖厉叱道:「大人莫非当我乃娼妇妓女乎!」

  「愿赌服输,两厢情愿,大妃何处此言,」丁寿不经意地转目拍拍自家肩头
,「大妃若是不愿,就请自便,丁墨这里还有事忙呢!」

  尹昌年看着螓首上下起伏不停的女子背影,念着儿子每日所受饑苦,将心一
横,也罢,人在屋檐下,就此认命吧!

  「大人说话算话?」尹昌年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丁寿拍拍谭淑贞后脑,她立即会意起身,让出位
置。

  「啊!」待看见那根阳物全貌,尹昌年不由玉手掩唇,失声惊呼,粗若儿臂
,足有七八寸长,这如何吞得下去!

  「怎样?」丁寿得意地在湿淋淋地棒身上弹了一下,那根巨阳立时摇头晃脑
个晃动不停,「大妃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尹昌年望了一眼谭淑贞,她与谭淑贞往日并无交集,只看她那般举止娴雅,
仪态端淑,实难想像竟做出这等淫行,她既能行,我又如何做不得!

  心中打定主意,尹昌年坚定道:「只望大人不要食言。」

  丁寿噙笑点头,尹昌年盯着他胯间那根张牙舞爪的狰狞巨物,缓缓走近,屈
膝跪在男人两腿间,待汗润莹白的掌心握住那火烫棒身的瞬间,她不禁娇躯一颤
,随即狠了狠心,拼力大张檀口,朝着紫红菇头含了下去。

  仅只一个菇头便大如鸭卵,撑得尹昌年唇角欲裂,想着儿子李怿,她还是用
尽力气,一分分地将那粗涨阳物纳入口中……

  才只吞了一半,尹昌年便感觉那巨阳顶端已然抵在喉咙,压得她胸口一阵烦
闷欲呕,险些将嘴中物件一口吐出,好歹强捺着不适,粉长秀颈略微调整了下方
向,闭着眼睛朝前继续吞咽。

  似乎过了很久,噎得眼角垂泪,挺直鼻端终于碰触到了男人腹间茂盛毛髮,
朱唇只要再向前吞入几分,便可将男人的硕大棒身全部纳入嘴中,尹昌年不由一
阵窃喜。

  丁寿一直观察着这位朝鲜大妃的神情变化,见她面露喜色,促狭一笑,腰身
猛地向前一挺……

  猝不及防间尹昌年顿觉一根粗大棒子直戳进了嗓子眼,再也抑制不住喉间传
导而来的那股反胃噁心,身子倏地向后一退,伏地一通剧烈干呕。

  丁寿一脸惋惜,「功亏一篑,大妃可是输了……」

  「不,求大人再给一次机会,这回妾身定然不教大人失望。」尹昌年不顾面
上泪珠口水,反身抱住丁寿大腿哀求。

  「丁某说过了,这规矩不能变,除非……」

  「除非什么?」尹昌年心底又萌起了一丝希望。

  「谁教丁某如今箭在弦上,除非大妃肯勉为其难,帮在下去了这股子邪火,
自然一切都好商量。」丁寿暗中运劲,那湿淋淋亮晶晶的狰狞巨物仿佛活过来般
敲在了朝鲜大妃的面颊上。

  「不,不行……」尹昌年颓然跌坐,「我乃朝鲜成宗大王正妃,如何能够失
节丧贞!」

  老子鸟儿都含了,这时候装起贞洁烈女给谁看,丁寿心中不屑,漠然道:「
既然大妃吝惜那无谓名节,就只好让大君殿下受苦了,淑贞,送大妃回去。」

  「别……我做!」屈辱泪水顺着尹昌年雪白面颊滚落,含羞带愤地垂首道:
「只求大人遵守承诺,照拂我儿。」

  「照这桌酒席整治一份,与大君送过去。」丁寿吩咐道。

  谭淑贞领命退下,丁寿把头一歪,眄视着地下跪着的人儿道:「如今这里也
没外人了,大妃欲待如何?」

  尹昌年拭去眼泪,起身将自己白皙胴体从赤古里裙中解脱而出,她的身材虽
不如杜云娘与谭淑贞等人丰腴肉感,却胜在结实紧致,一对大小适中的雪白酥胸
挺拔依旧,实不像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丁寿默默欣赏着眼前娇躯,莫说此女尚
有七分颜色,单只她曾经朝鲜大妃的身份,就足以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自己竟
然容她空置府内许久,真个暴殄天物。

  尹昌年此时已然下定了决心,大方赤裸地走近丁寿身前,将他推倒在宽大椅
背上,骗腿跨在男人腰际,扶正菇头对準自己桃源洞口,慢慢套坐了进去。

  儘管有着方才唾液口水的润滑,进入的过程也并不顺利,努力一阵后仅仅塞
进了一个紫红肉龟,尹昌年似乎不耐等待,猛地向下一坐。

  「啊——」一声惨叫从朱唇中传出,下坐力道过猛,早已荒废许久的花径干
涩紧窄,如何能容纳丁寿这等巨阳,下身穴腔犹如撕裂般,教尹昌年疼出了一身
虚汗。

  丁寿垂目见二人性器交合处,肥厚肉瓣紧紧裹夹着粗壮棒身,如绳套般勒得
紧紧当当,不想她这久旱妇人小穴竟还这般紧致,当即抓着她双乳埋怨道:「何
必这般性急,不怕伤了身子么?」

  尹昌年长长吁了口气,慢慢缓解骤然交合造成的体内不适,待稍一适应,便
开始主动蹲套不停,喘息道:「只求……大人如约照拂……我儿,些许疼痛……
又……又算得什么……啊……哦……」

  丁寿挺腰将玉杵插入花心深处,插得怀中娇躯一番剧颤,「可怜慈母心,丁
某说到做到,你宽心就是。」

  「谢……谢大人。」尹昌年空旷日久,腔内穴壁敏感娇嫩,在丁寿几十次挺
耸冲击下便娇弱不堪地丢了身子,她紧紧抱住身下男人,继续疯狂地上下坐套,
主动将椒乳送到男人嘴里品尝,由着他一次次将自己送上云霄仙境。

  伏在男人肩头上,尹昌年咬紧贝齿,泪水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淌下,心中只顾
默念:「大王,妾身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怿儿,原谅妾身吧……」

  ***    ***    ***    ***

  尹昌年拖着疲惫身躯回来时,李怿仍在对着一桌盛宴大快朵颐,见了母亲,
顿时喜不自胜迎了上来。

  「母亲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丁贼就範?」

  尹昌年含笑摇头,「没什么,无非以死相挟罢了,那丁大人担心我一命呜呼
无法向大明皇帝交待,自然也就服了软。」

  李怿恍然大悟,「母亲英明,哼,我早说那丁贼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他
怎敢让我等有所损伤!」

  「虽是如此,但你我安危毕竟握在人家指掌之间,我儿以后不要再口出妄言
,对丁大人不敬了。」尹昌年谆谆教诲道。

  「母亲教训的是,孩儿记下了。」李怿经过这阵子苦楚,也是心有余悸,长
了教训。

  「我儿能牢记娘亲教诲,我也就放心了。」尹昌年爱怜地摸着李怿面颊,眼
中满是慈爱。

  「母亲今日怎么了?」尹昌年彷似儿时般的爱抚,教李怿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尹昌年躲闪掩饰。

  「母亲还未用饭吧?快随我一同用些。」李怿捧过几盘佳餚。

  「我在外间用过了,如今疲乏得很,先去换身衣服睡了。」尹昌年缓缓起身

  「母亲早些歇息。」见尹昌年神情倦怠,李怿急忙应道,目送着母亲进了里
间,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尹昌年裙下,滚烫的白色混浊液体,正顺着她光滑大腿
缓缓滴淌。

  ***    ***    ***    ***

  酒足饭饱,李怿心满意足,照例向母亲问安,大君殿下自幼儒学薰陶,晨昏
定省的礼节自不能荒废的。

  「母亲……」拉开房门的一瞬,李怿魂飞天外,眼前只见一双白色布袜飘蕩
蕩悬在半空……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逞淫威人财兼得 献妙策良莠并举

  缓缓睁开沉重眼帘,入眼的是一片天青色纱幔,尹昌年挣扎想要起身,只觉
周身乏力,不禁发出一声呻吟,「我这是在哪里呀?」

  「尚在阳间。」突兀响起的男声吓了尹昌年一跳,转头向床边看去,只见那
让她又恨又怕之人正自旁边椅上品茶。

  「你……你为何不让我死?」尹昌年愤懑幽怨,一国王妃,竟为了一口吃食
失身受辱,她实无颜再苟活于世。

  「想死?没那么容易,丁某府内就是不缺大夫,」丁寿笑容中带着些许讥嘲
,「便是你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我也有办法将你拉回来。」

  尹昌年苍白玉容间浮起一丝惨笑,「大人还是教我死了的好……」

  「想一死百了?就不念念你那宝贝儿子?」丁寿将茶盏放在一旁几案上,撇
嘴问道。

  「大人曾亲口允诺,好好照拂我儿,莫非要食言不成?」尹昌年闻言色变,
张惶追问。

  「大妃殿下既不替我想想你死后我该如何向朝廷交待,本官又何必履诺?」
丁寿横眉冷对,沉声反诘。

  「我……」尹昌年面色黯然,「我如今是生不如死……」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丁寿起身掸掸袍子,戏谑道:「且与丁某人
床笫欢好,也不见得辱没了你,大妃还是想开些好。」

  「你……」丁寿这般直白轻薄,教尹昌年羞愤难言,粉面气得一片惨白。

  「好了好了,你如今身子骨弱,不与你说笑了,」丁寿笑着摆手,语气中难
得多了几分温柔体贴,「且等将养好身体,待来日丁某再与殿下好生亲近叙旧。

  丁寿话声和缓,犹如春风拂面,尹昌年闻听却如坠冰窟,颤声道:「你还是
不肯放过我?」

  「大妃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你我这等身份,燕好岂只为一己私欲,于公来讲
,我二人水乳交融,你中有我,不才体现出皇明与朝鲜两国父子君臣,亲密无间
么,」丁寿振振有词,话锋一转,又道:「于私来说,大妃莫不是以为只陪丁某
睡上一觉,就能让我养你那儿子白吃白喝一辈子?咱二人的缘分……嘿嘿,且长
着呢。」

  「我……你……」尹昌年娇躯震颤,瓜子脸上苍白得无半点血色,实想不出
丁寿身为大明重臣,竟这般毫不遮掩地以势相逼,全不将自己这朝鲜王妃的身份
放在眼中。

  眼前人越是羞愤恚恼,丁寿心情越是畅快,自己险些被这娘们坑死,自觉怎
么报复一番也不为过,眼见她气得就快晕厥过去,立时适可而止,仰头打个哈哈
,向外吩咐道:「来人!」

  「婢子在。」谭淑贞一直在门外听传。

  「给大妃多预备些参汤调理身体,可别教她再想不开了。」丁寿大笑着出门
而去。

  ***    ***    ***    ***

  才刚转行做了地主,府内庄头与新主人进献了一批野味,二爷今日膳食正是
一桌全鹿宴,鹿肉本就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经过秀红等人操持料理,更是香味
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二爷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抬眼见谭淑贞蹑步进来,随口问道:「你来
了?她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谭淑贞自然知晓丁寿问的是谁,老实低声回话。

  丁寿取过餐巾净手,又接过谭淑贞奉上的茶水漱了漱口,随手指着桌上几盘
没动过的鹿肉,「那正好,将这几个给她送过去。」

  鹿肉甘温益气,强筋调血,倒是正合尹昌年如今身体状况,怎料向来温顺服
从的谭淑贞没有动弹,只是轻轻道:「大妃怕是不会享用。」

  「嗯?」丁寿眸光转动,瞧向谭淑贞。

  谭淑贞偷眼觑着丁寿,难堪言道:「準备的参汤都被大妃打翻了,适才送过
去的饭食也一口未动。」

  「哗啦」!丁寿推案而起,寒着脸恨声道:「她倒有脾气了,给脸不要?那
咱们试试,看谁能降得了谁!」

  ***    ***    ***    ***

  尹昌年斜靠床头,白皙玉面上愁眉双锁,仿佛乌云密布,双眸呆滞暗淡,毫
无生气地盯着帐前流苏,不知心内想些什么,床畔乌木小几上摆放着几盘饭菜,
一筷未动,早已冰冷。

  咚咚脚步声响,丁寿挂着风声闯了进来,举目一扫,看到床旁饭菜,心头怒
火更旺,冷笑道:「看来你是真个想死了?」

  「只求大人成全。」尹昌年声音平静无波,神情漠然。

  「好,我便成全你。」丁寿突然面露狰狞,一个跨步沖到床前,抓住尹昌年
髮髻,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拉下。

  「啊——」尹昌年跌落地上,只觉发根处被扯得剧痛,身不由己随着丁寿拖
行向外。

  「你放手!你放开我!!」丁寿突然粗暴之举让尹昌年不知所措,只是本能
拉着头顶拽着髮髻的大手拼力挣扎扭打,却如何挣扎得脱。

  丁寿任尹昌年如何踢打撕扯,只是不言不语拽着她的长髮,一直将人拖到堂
屋廊下,才一把丢开。

  「你们汉人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究竟想怎样?!」此时的尹昌年长髮
散乱,半卧在廊下石阶上狼狈不堪,愤然抬头怒视丁寿。

  「你想知道」死「是什么样么?二爷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丁寿向外厉声
喝道;「给我带上来!」

  话音才落,便有两个锦衣校尉架着晋城大君李怿从院墙外转了进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去与丁大人讲,我保证什
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李怿自母亲被人抬走救治,独个儿在囚
禁小院内坐立不安,千盼万盼,没等来母亲安然无恙的消息,反沖过来几个膀大
腰圆的锦衣卫,二话不说将他架了便走,可将李怿吓个半死,只道母亲身故,丁
寿那厮要将他杀了灭口,拼命哀告求救,奈何那两个锦衣卫身高体健,一左一右
将他夹得死死的,大君双脚淩空乱踢,连力都无处去使。

  穿了几个院落,李怿已吓得面如土色,亡魂大冒,忽听耳畔一声悲呼,「王
儿!!」转目看去,只见母妃鬓髮蓬乱瘫坐在阶前望着自己,她身旁立着冷笑的
正是那让他恨惧交加的锦衣缇帅。

  「母亲!?」见尹昌年仍然活着,李怿先是一喜,随即大呼:「母亲救我!
!」

  「大人,求你放过我儿!」尹昌年回身抱住丁寿大腿,哀求不已。

  「放?为时过早。」丁寿冷着脸喝道:「老杜,準备好了没有?」

  「随时听候大人吩咐。」杜星野吆喝一声,扛着一把四出头的官帽椅「当」
的一声杵在庭院中。

  「你要对我儿施以酷刑!?」尹昌年愀然变色,早闻镇抚司凶名赫赫,便是
身在海东,也有耳闻。

  「大君身份尊贵,本官怎会滥施肉刑,这体面人自然得斯文对待,」冰冷目
光在尹昌年面上转了一转,丁寿「嗤」的一声冷笑,「伺候大君殿下。」

  那两个锦衣卫闻听命令立即便拿出绳索,将李怿丢在椅子上捆了个结实停当

  「大人饶命啊!母亲救我!阿玛尼!」李怿急得喊起了朝鲜母语。

  别说阿玛尼,範思哲都救不了你丫的,丁寿沖着杜星野猛一点头,杜星野会
意,当即大手一挥,一个锦衣卫扳住李怿脑袋让他脖子无法转动,另一个将一张
桑皮纸平整蒙在他脸上,杜星野含了一大口烧酒,「噗——」,酒水如雾般布满
了整张桑皮纸。

  吸水后的桑皮纸立时紧贴在李怿面部,清晰地勾勒出一张人脸形状,李怿顿
时再也发不出叫声,只有缚紧的两手双脚还在拼命挣扎。

  很快第二张、第三张桑皮纸打湿后蒙在李怿面上,强烈的窒息感教这位晋城
大君苦不堪言,两脚不住胡踢乱蹬,鞋子都飞了出去。

  「大人,只求你放过吾儿,要妾身做什么都可以!!」尹昌年抱着丁寿大腿
,哭得声嘶力竭。

  「大妃这般顾及颜面,你能给本官做些什么呀?」丁寿抿着唇角,透露着上
位者掌人生死的嘲弄与轻蔑。

  「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念着儿子安危,尹昌年两把抹去脸上泪
水,作出一副媚笑状,也不顾院中尚有旁人,玉手直接探入丁寿衣袍下,按着他
胯间一阵搓弄。

  虽然隔着衣物,丁寿那处分身还是敏感地被刺激地支起了帐篷,二爷舒服地
低吟了一声,「就这些?」

  「不,还有。」尹昌年望了一眼庭院中受刑的儿子,扑通跪在丁寿身前,不
顾羞耻地主动解开男人腰带,一把褪下了他的裤子。

  脱了束缚的怒涨阳物登时跳了出来,抽打在依旧娇嫩的容颜上,尹昌年此时
心中再无其他,握着那根火烫巨物快速套动数下,便张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享受着阳物前端被温暖口腔包围着的快感,丁寿长吁口气,俯视着眼前快速
起伏的螓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全含进去。」

  尹昌年立即将螓首猛地向前一沖,玉面儿整个埋入了男人胯间茂密毛髮中,
挺秀鼻尖儿都被男人小腹肌肤撞得生疼,只觉有一根火热铁棒直直戳入了喉咙深
处,呛得她眼泪都迸了出来,她拼命克制想要将嘴中物件吐出的本能,两手死死
抱紧男人臀后肌肉,喉头因痉挛收紧,死死挤压着口腔深处着那根庞大异物。

  「咕噜~咕噜~」尹昌年雪白喉头上下滚动着,口水顺着嘴角溢出,她也顾
不得擦拭,模糊泪眼的余光一直瞥向庭院中在濒死中挣扎的李怿,周遭的一切都
已无暇顾念。

  杜星野与手下人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个眼睛发直,忽然感到身
上一寒,转眼见自家大人两道寒眸冷冷投向此处,忙不迭地全部垂目低眉,盯着
自己脚尖不敢再抬头。

  「想救你儿子,光这么含着不动可不行,动作得要快些。」丁寿低头看着已
然被噎得美目翻白的女人,微微喘息道。

  尹昌年如奉纶音,含着肉棒连连点头,鬆口吐出巨龙,稍喘口气,立即鼓足
力气再度吞了进去,拼命得含吮吞吐,柔软雀舌绕着菇头棒身上下翻飞,虽说口
技拙劣,但胜在卖力尽心,「啧啧」声中,朱唇将硕大棒身舔得水汁淋淋,油光
发亮,仍不敢有半点鬆懈怠慢。

  眼见庭院中的李怿手脚渐渐绷直,尹昌年心急如焚,抡圆了舌头卖力吸吮裹
舔,鼻腔中更是发出一阵阵诱人呻吟,只为让丁寿快些出火。

  当着儿子面前淫辱他的母亲,这等突破心理禁忌的快感远胜肉体刺激,丁寿
心底不由升起几分暴虐欲望,伸手兜住尹昌年后脑,挺动腰身,直将樱唇当作小
穴般疯狂抽送,每一下都将紫红肉菇深深插入她的喉咙。

  「呃~呃~」尹昌年被丁寿这番粗鲁动作弄得险些背过气去,火烫巨阳在口
腔中肆无忌惮地胡捅乱戳,刺激得她涕泪横流,偏又不敢闪躲,但要能让丁寿快
些放过儿子,便是将那根阳物整个塞进她的胸腔,她也断不会有二话。

  桑皮纸贴上三张短时间内不致丧命,诏狱内常用此法逼供,尹昌年却是不知
,眼角余光见李怿挣扎动作越来越小,那口中之物偏还坚挺毫无泄精迹象,她心
中一急,玉手抓住男人阴囊按揉起来。

  这一招或许有用,男人猛地身子一颤,随即手上一紧,泪痕满面的俏脸再度
埋入郁郁苍苍的黑色毛髮中,深入喉头的巨大阳物跳了几跳,一股股火烫激流喷
射进朝鲜大妃的喉管中。

  尹昌年被射得不知所措,更不敢闪躲,欲要咳嗽又咳不出来,只是噙着泪大
口大口吞咽着男人精液,喉间发出阵阵「唔唔」声,直到男人发出一声满足长吟
,摁在她脑后的手才算松了下来。

  随着阳物从口中抽出,失去支持的尹昌年无力跌坐,伏地一阵剧烈咳嗽干呕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口水更滴满胸前衣襟,她也顾不得擦拭,稍缓过气便仰头
哀求道:「大人……」

  丁寿重重咳了一声,院中伫立的几个人形「木头」急忙抬头听命。

  看了上峰眼色,杜星野抬手便在桑皮纸中间戳了个窟窿,李怿绷紧的身躯顿
时鬆弛下来,伸着舌头一通狂喘。

  「拉下去。」丁寿挥挥手,命人将李怿连人带椅抬了下去。

  「王儿!」尹昌年空伸玉臂,对儿子放心不下。

  「你跟我来。」丁寿却不给她母子交心的时机,拉着她的衣领将人拎起,半
拖半拽地将她带到堂屋。

  进屋后丁寿直接将人往地上一丢,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尹昌年应声扑倒,还
不等她爬起,一大块烤鹿肉已丢在面前。

  「吃了它。」丁寿命令道。

  对这等喂狗食一般的用饭姿势,尹昌年却不敢生出半点忤逆之色,老实趴在
地上,双手捧着鹿肉撕咬吞咽。

  丁寿立在她身后,冷声道:「你母子的命如今都在丁某手中,你今后要是再
敢自损一根头髮,我便断李怿一只手,听懂了么?」

  感受到丁寿话中的冰冷酷意,尹昌年娇躯轻颤。

  「爷问你听懂了没有?」

  尹昌年泪流满面,咬着鹿肉含糊答道:「懂了。」

  一国大妃又如何,还不是如母狗般趴在自己面前俯首贴耳,丁寿只觉小腹间
火气升腾,俯身掀起尹昌年衣裙开始一通撕扯。

  裂帛声响,下身肌肤已然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微凉意,尹昌年只是齧咬着手中
鹿肉,既不叫喊,也不闪躲,众目睽睽之下那等羞人事都做了,颜面早已丢尽,
还在乎旁的什么。

  「啪」,丁寿甩手在赤裸的臀肉上拍了一巴掌,喝道:「将屁股撅起来。」

  尹昌年一声不吭,屈起双膝,将还算紧致的雪白香臀呈现在男人眼前。

  丁寿信手把玩着女人屁股,淫笑道:「今后爷想什么时候肏你,你就乖乖把
屁股给我撅起来等着挨肏,明白了吗?」

  「是。」尹昌年伏在地上应道。

  「这才听话。」丁寿哈哈一笑,虎步跨在女人臀后,对準目标,腰身用力向
前一挺,玉杵尽根而入。

  尹昌年被他这一下狠弄,顶得险些扑地,急忙用肘支地稳住身形,腔道乾涩
未经润滑,怒龙肆虐下痛苦可想而知,她默默承受着背后男人挺进抽出的往复动
作,继续大口啃咬手中鹿肉,与烤肉一通吞咽入腹的,尚有鹹湿泪水与她大妃身
份的尊严矜持……

  ***    ***    ***    ***

  杜星野再度见到上司时,日头已然偏西,丁寿整束停当,衣冠楚楚,仿佛今
日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李怿送回去了?」丁寿问道。

  「已经重新安置在幽禁院落,严加看管,断不会让他接触到外人。」杜星野
小心回稟。

  丁寿自然晓得杜星野所谓接触不到外人的含义,一声轻笑,悠悠道:「老杜
,你如今在官场上的日子也不短了,当知晓什么事该看,什么事不该看,乱看胡
说可是会丧命的……」

  杜星野心中一紧,急忙俯首道:「卫帅放心,今日那几人都是卑职的徒弟,
平日吃住都在府上,口风很紧,断不会胡言乱语。」

  丁寿「嗯」了一声,点头道:「那就好,今日你们也算辛苦了,去帐房支银
子喝上几杯吧。」

  「属下谢过大人。」杜星野战战兢兢告退而出。

  杜星野才刚退下,美莲便进了门来,敛衽一礼道:「爷,程澧来了,在门房
那儿候着呢。」

  丁寿一拍脑门,「折腾大半天,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    ***    ***    ***

  丁府外书房。

  「小人见过老爷,老爷见召,不知有何吩咐?」程澧规规矩矩给丁寿见礼。

  「不必客套了,有点麻烦事要找你商量。」丁寿将神机营遭遇简要说了一通

  程澧探询道:「老爷是为神机营的军士缺额忧心?」

  「属实担心被有心人操弄,」丁寿揉揉额头,如实说道:「爷谋取神机营用
了些手段,刘公公对我掌兵之举也并不看好,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弄不好就要丢
了这差事,爷这番心血布置可就付之东流了。」

  「这军国大事的,小人怕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程澧小心斟酌道。

  「神机营的麻烦说穿了还是银子的事,神总戎他们想要用这空饷来精练兵卒
,也未尝不是好办法,只是朝中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爷们,不太好办啊!

  「我也曾想着将那军卒之数如实造册,自掏腰包来贴补这缺口,不过这破私
钱贴公帑的事终非长远之计,要是再给旁人按个」别有用心「的罪过,我可是吃
力不讨好!」

  「老爷深谋远虑,公私分明。」程澧恭维道。

  丁寿闻言自嘲一笑,他其实更担心的是泥潭深陷无法自拔,正德小皇帝或许
不会有宋高宗的猜忌之心,可他也不是大公无私的岳王爷,养兵练军那就是个无
底洞,长年累月地往里贴钱,就是朝廷里没人说话,他自己都得心疼死。

  「所以啊,弄钱这方面你是行家,有什么好主意都说说看。」丁寿希冀问道

  程澧沉思片刻,直言道:「小人不懂如何拣兵选将,只是依个人浅见,戚将
军大可不必将营军中不堪者尽数革除。」

  「那些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奸猾狡诈,留在营中打不了仗,还白养着他们
不成!」丁寿没好气道。

  程澧微微一笑,「物尽其用,戚将军认为那等使奸耍滑的兵痞们于军伍不利
,可在小人眼中,这些染了市井俗气的心思活泛之辈都是做行商走贩的好手。」

  「你是说……」丁寿若有所悟,却还没想透其中关节,琢磨半晌还是问道:
「什么意思?」

  「只要让他们按月交付银钱,就保留军籍,管是种田还是经商,由得他们自
谋生路。」程澧道。

  「那些当军的宁做流民逃亡,也不愿当兵应役,岂会多花这份冤枉钱。」还
当有什么妙计呢,丁寿不以为然。

  程澧低头轻笑,丁寿不喜,问道:「你无端笑个什么?」

  「小人非有不敬之意,老爷是实在人,只见困苦军户逃散他乡,却不见因军
户之身发家致富,位列庙堂者,却也不在少数。」

  丁寿摇头失笑,「你不说我险些忘了,那李阁老家中好像也是军户。」

  「小人自幼起走南闯北,增长见闻,对大江南北军户之境况也略知一二,国
朝为使军兵能安心服役,其家耕地在三顷以内者可免杂役,随营余丁和户下供应
余丁亦可免当差,人在军中婚丧嫁娶不但可预支钱粮,官家尚有贴补,老迈孤寡
军卒安置养济院,使得老有所依,军士战殁及病故,其妻小无依者,有司计给行
粮,待遇可谓优厚,然开国不过数十年间,军户便屡有逃亡,却是因为何故?」

  你他娘问谁呢,丁寿眼睛一翻,马上就要变脸,幸好程澧已经识趣地自问自
答,「小人所见,军士苦者大略有二,一是服役之时上峰文武官吏勒掯驱役,侵
占屯田,军士不堪压榨,难以自给,甘为逃军,再则班军远戍,背井离乡,水土
不服,多有客死他乡者,故而一些兵士宁愿藏身山野,贻祸家人,也不愿千里迢
迢去他乡应役。」

  丁寿苦笑,「这可是难了,大明江山万里,塞北南疆不乏人烟稀少之地,仅
靠当地卫所戍守,兵士捉襟见肘,必得要内地接应,方可无虞。」

  「老爷明鑒,宣德年间时朝廷有鑒逃军日多,张榜公示只要逃军归籍自首,
可只在近便乡里服役,免去其远戍之苦,军户逃丁闻之欢欣鼓舞,皆视为善政,
可惜不过数年,因边塞兵力不足,此令终究沦为了一纸空文。」

  「既然逃军杜之不绝,官府也唯有不断勾补填缺,正军家中无有成丁,便由
贴户丁补,正贴军户均不堪其扰,且丁军逃亡,自也无有卫所文书回执,他们也
无从蠲免丁徭,久而久之,更趋贫苦。」

  丁寿歎了口气,「是啊,穷途末路,要么坐着等死,要不然只好学着那家中
逃卒,举家逃离,落个亡命天涯了。」

  「也不儘然,」程澧笑道:「穷则生变,万千军户中也并非全是榆木脑袋,
自也生出了许多应对之法。」

  「怎个应对法?」丁寿好奇道。

  「比如正军与贴户间选出一房男丁,承诺在戍地终身应役,各房许以厚利,
备银送行,如此为军的有银钱布匹贴补盘缠,在卫戍之地自可以成家立业,而军
户之家也无丁徭承役之苦,安心开枝散叶,耕读传家,甚而科举及第,改换门庭
,如此两相得利,皆大欢喜。」程澧回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乃人之本性,那承差应役的倘是中途反悔,卷了盘
缠银不知所蹤,那家人岂不是人财两空?」

  「老爷说的甚是,故而通常几家人间会事前立下合同,阐明各自职责所在。

  丁寿唇角一撇,不屑道:「人既能捨得和家人天各一方,岂会在意那一纸虚
文,落得实惠才是正经。」

  「老爷此言不差,常言说人情薄如纸,更何况那些代军替役的,有的原本就
与军户人家八竿子打不着呢,」说至此,程澧也是低头一笑,「小人所见,便有
那庙里的野和尚去代人当军的。」

  「哦?无亲无故去替人当兵受罪,莫非那和尚参透了佛祖割肉喂鹰的禅理?
」丁寿笑着打趣。

  「有无禅心小人不知晓,只知芸芸众生,皆为利往,军户之家通常不会将银
钱一次给齐,而是待当军之人回籍取贴时定期交付,有的人家直接将许下的报酬
置办土地,以地亩产出作为回馈,这人能逃,地产总是逃不掉吧,只要该人及其
子孙继续当兵应役,便不愁没有钱拿,是以那当军之人与己有无血亲,是和尚还
是道士,全无干係。」

  丁寿抚掌笑道:「这遮莫便是常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笑容倏地一收,丁寿蹙眉道:「如此做可是有违国法,那些上门勾补的官吏
便能容得他们私相授受?」

  「虽违国法,却顺乎人情,倘若勾补军额不足,当地官吏也难免受责,如今
既省了登门勾军之烦扰,私下间兴许还能落得些好处,他们睁一眼闭一眼,何乐
而不为呢。」

  丁寿「嗤」的一笑,「谁说」上智下愚不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明
律法都被底下人玩出花活了,有意思,呵呵……」

  程澧跟着凑趣笑了几声,又奉承道:「老爷执掌神机营,清正廉明,爱兵如
子,兵士不虞盘剥之苦,又无远戍之忧,本当雀跃响应,只是戚将军选兵之法甚
严,奸顽贪懒之徒难入法眼,一概拒之门外,小人以为,这些人虽以营操为苦,
养马为累,但若真个勾销军籍,恐还会仰天扼腕,引以为憾呢!」

  「故而小人想此等人虽不可为兵为将,却可别作他用,那心思宽泛的经商盈
利,贴补兵饷,老实一根筋的,便去耕田务农,产出既可换钱,也可以供应军粮
,物尽其用,得其所哉。」

  「以军养军?嗯,不错,和以战养战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有你小子的。
」丁寿算是咂摸出味儿来了,讚赏地拍拍程澧肩头。

  「不敢当老爷夸讚,其实要」以战养战「也未尝不可,小人便曾见东南沿海
卫所有军官以缴获走私海商财货变卖银钱,犒赏麾下将士,待来日老爷练兵有成
,领兵捣巢,缴获鞑子牛羊马匹之时,小人愿附骥尾,承担销路,断不会让老爷
您吃了亏去。」

  程澧这几句话虽是玩笑,却搔到丁寿痒处,他哈哈大笑道:「放心,早晚有
这一天,嗯,有这军籍羁绊,家人又全部在卫造册,倒不虞他们翻上天去,与其
便宜外人,你不如拣选一番,有那机巧伶俐的,先留着自家商号使唤,肥水不流
外人田么……」

  「至于那些耕田的……也别让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耕乱锄了,聚在一
起方便管束生产,用公钱置办田庄农具,他们只要按例起科交租即可,老弱军卒
也不必汰送养济院养老,那地儿时好时坏的,出了状况也没个照应,可以在庄里
养养鸡鸭牲畜,也算丁某为公家分忧了。」

  「老爷真是明见万里,小人还是眼皮子浅,和您一比,就显得鼠目寸光了不
是。」儘管主意多是自己出的,但程澧还是主动将功劳归结与丁寿,生意场上迎
来送往,这些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果然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遇见麻烦就得商量着来,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嘛,哈哈……」

  去了心病,丁寿心情大好,开怀大笑,程澧在一旁陪着主人傻乐,美莲进门
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老爷,有客到。」美莲贴着丁寿耳朵低声轻语了几句。

  「她怎么来了?」丁寿纳闷。

  ***    ***    ***    ***

  「丁大人,求您救救妾身!」未亡人万氏焦灼地搓着掌心,在花厅内来回踱
步,见了丁寿没等他开口询问来意,纳头便拜。

  「赵夫人,这是何故啊?」丁寿反被弄得一脸懵懂,原来打算调笑几句的话
都咽进了肚子,急忙上前搀扶。

  「前番府内遭贼,幸得大人贵属搭救,妾身感恩不尽。」万氏却执意不肯起
来,只是不住拜谢,好像眼前之人乃是万家生佛,亡夫灵前逼奸之事从未发生一
般。

  「缉贼拿凶,是锦衣卫分内之事,夫人不必挂怀。」丁寿好不容易将人拉起
,扶着她入座。

  万氏还没坐稳,便一脸愁苦地急声道:「可大人为何急着要将守护敝宅的锦
衣卫撤掉?」

  「贼人已经伏法,锦衣卫守在赵宅徒费力气,自然召回另做他用。」丁寿一
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原本只是因为崔百里尸身被盗,他布置几个暗桩守株待兔试
试运气,不想还真有倒楣的兔子一头撞上,这算是意外之喜,还想就此赖上二爷
不成。

  「可那强人还有许多同党流亡江湖,未曾归案,倘若他们将同伙之死迁怒小
妇人,妾身岂不危在旦夕?」万氏想起那夜遭遇,仍旧心有余悸。

  「这个……本官自当督促手下加紧缉捕,争取早日一网打尽。」丁寿随口应
付,那帮淫贼个个乖滑得很,他上哪儿逮去。

  「但不知何时能竟全功?」万氏娇躯前倾,满面期冀。

  「夫人这却难住我了,彩蝶门那一干淫贼为害江湖数十年,比本官的年岁都
要大,官府多方缉拿,仍未归案,如今要丁某限期破案,属实强人所难。」万氏
当了真,丁寿可不会脑袋一热轻易许诺。

  万氏闻听幽幽一歎,颓然坐回原位,喃喃道:「果然如此,长风镖局没有欺
哄于我。」

  丁寿眼皮一跳,「长风镖局?」

  「不瞒大人,妾身经过那夜兇险已是杯弓蛇影,日夜寝食难安,四方延请能
人高手护院,怎料等闲镖局闻听对头是彩蝶门的贼人,皆都托词避退,一来二去
,便请托到了长风镖局门上。」万氏凤目含愁,娓娓道来。

  丁寿嘿嘿一笑:「也莫怪那些镖师们怕事,彩蝶门虽在江湖中声名狼藉,门
中却也有几个难缠人物,且从不按江湖道义行事,纵然那些走镖的平日已将生死
置之度外,却不能不虑及妻女家小,夫人当可体谅一二。」

  「我体谅他们,谁又来体谅我这孀居寡妇!」万氏想起屡屡碰壁之事,心中
也是着恼。

  「长风镖局素来义薄云天,想来不会教夫人失望。」

  万氏喟然长歎,「长风镖局的确未曾拒人千里,只是那卫家小姐说镖局中人
手不多,无力安排人长期护院,要妾身预先定个期限……」

  「这话也有道理,常言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人家镖局还要走
镖做生意,总不能托身贵府当一辈子保镖护院吧!」丁寿自觉今日特别通情达理
,处处替旁人着想。

  「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许多江湖规矩,只听那卫姑娘分说了彩蝶门贼人
的淫行恶迹,心中委实惴惴,既然贼人短时内难以归案,唯有恳请大人暂缓撤走
我府中的缇骑,」万氏悲悲戚戚,再次哀恳,「大人麾下兵多将广,能人济济,
想来也不差这几个人手急用……」

  「不成。」丁寿断然摇头。

  「大人……」万氏眼眶中泪水打转,哀婉求告。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岂有为人看家守门之理,我若应了夫人此举,非但失
职,更是对圣上不敬。」丁寿向斜上方一拱手,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辞严
,脸都不红半下,好像府内安插了几十个锦衣卫守护的是旁人家里。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万氏也慌了神,仓皇跪倒,戚戚道:「妾身实无他法,
求大人念在一场露水姻缘,破例救我一救!」

  长风镖局只能解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况且那二位局主真实本领如何,
万氏并非江湖中人,并不确切清楚,方旭「京城三少」的名头虽响,却都是在风
花雪月之上,对比自家府中那些镖师德性,对镖局众人万氏心底先就轻视了几分
,而那夜齐佐拿贼她却是亲眼得见,想来吃官家饭的,总比那些江湖草莽靠得住
,是以心中早将丁寿当成了救命稻草,连二人那点见不得光的「情分」,也被她
拿出说事。

  「唉!」丁寿好似万般无奈,重重歎了口气,「虽是一夕欢好,也算一场夫
妻缘分,让丁某对夫人袖手旁观,也实在于心难忍。」

  万氏面露喜色,「谢大人……」

  丁寿摆手打断,「夫人先莫高兴,听闻你最近变卖家产,似有莼鲈之思,莫
非想要我锦衣儿郎护送你返乡不成?」

  逼奸了朝廷诰命,丁寿可以提上裤子不认帐,却不能不多留个心眼,探查一
番妇人后续反应,万氏遣散家人,变卖产业,自瞒他不过。

  万氏闻言苦笑道:「京师首善之地,贼人尚如此张狂,妾身岂敢奢望安返乡
壤,只在京中托庇大人,能得苟安也就罢了,幸好家宅还未脱手……」

  「卖了吧。」瞅着万氏一脸惊愕,丁寿笑道:「掩人耳目,教那彩蝶门的宵
小摸不清你的蹤迹也是好的。」

  万氏茫然点头,「可妾身何处安身呢?」

  「在我宅邸隔壁重新置办个宅子,大小无谓,只要离得近就好,我在墙边开
个便门,你暗中住到我的府内,那干贼人再想寻你麻烦,可就要问问丁某答不答
应,再则……」丁寿麵露邪笑,凑近万氏低声道:「我想与夫人拉拉家常,也更
近便不是?」

  「大人这……」丁寿虽说得隐晦,万氏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摆明是要金屋
藏娇,将自己彻底变成他的禁脔,瞬间万氏有羊入虎口之歎。

  「怎么,不愿意?」丁寿脸色一肃,「在下也不勉强,夫人请善自珍重。」

  「不,妾身听从大人安排。」从那孟浪的猥琐下流,可见他那班淫贼同党都
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光是回想那夜情形,万氏都羞愤欲死,再看看眼前这位少年
俊秀的朝中新贵,她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与其被那些粗鄙的草莽之徒淫辱,还不
如委身这位锦衣缇帅做个相好,也免却日后香闺岑寂之苦,至于是否对得起那位
亡夫赵经……呸,老娘遭这些罪还不都是你害的!!

  「妾身余生可就託付给老爷了,万求老爷怜惜。」既然拿定了主意,万氏顺
势连称呼也变了。

  「放心吧美人,丁某可不是寡情无义之徒,哈哈……」丁寿张臂搂住柔软娇
躯,万氏满面羞红,就势顺从地埋进他的怀中。

  大手在曼妙身姿上来回游走,丁寿心中却另有所想:程澧说赵府变卖了不少
家当,看来当初一百万两的盘口还是开小了,如今总算找补回来了,人财兼收?
彩蝶门的哥几个,二爷我谢你们啦,哈哈……

  ***    ***    ***    ***

  宽敞大殿布置奢华,一条厚重的猩红地毯从殿门口一直延伸到殿后高高垂落
的帷幕前,帷幕上用各色彩线绣成一只巨大蝴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一名身披羽衣,鬚髮皆白的老道士单手捧着一个乌漆託盘,从殿门前趋步而
入,行至帷幕前一丈处止住脚步,躬身行了一礼,「稟门主,新丹药出炉了。」

  帷幕后一个声音懒洋洋道:「呈来我看。」

  声音很是奇怪,若说女声略嫌低沉沙哑,若说男声又充满磁性魅惑,让人一
时间雌雄莫辨,难以捉摸。

  帐内又响起一声银铃娇笑,随即蝴蝶振翅,一只裸露玉臂从帷幕中探出,语
含薄嗔道:「拿过来啊!」

  老道士忙又行前两步,凑至帷幕前,才将託盘呈起,那只手臂的主人又一串
蕩笑,粉嫩玉臂如杨柳轻拂:「老神仙,你可仔细着些,莫用指甲划伤了我。」

  「贫道怎敢。」老道士的指甲保养得宜,长约数寸,他用指肚将託盘上的锦
盒拾起,小心翼翼放到了那张开已久的莹白掌心中。

  玉臂主人接过锦盒,迅速缩回帷幕,里面再无动静,老道士就这样恭敬守在
帷幕之外,心中忐忑,不敢稍有怠慢。

  片刻后只听帷幕里面一声怒喝,「梁高辅,你这丹药成色越来越差了,是成
心敷衍本座吗!」

  名唤梁高辅的老道惊慌跪倒,申辩道:「属下怎敢,实在是上好炉鼎难寻,
等闲红铅难以炼製上等灵药,求门主恕罪。」

  「哼,连小小的」秋石丹「都炼不好,你这」通妙散人「妙在何处?不如死
了乾净!」

  梁高辅大惊失色,「门主饶命,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门主,气大伤身,您可要爱惜身体啊……」帷幕内女子声音娇柔,骚媚入
骨。

  「滚下去!」略带沙哑的声音怒喝道。

  梁高辅如蒙大赦,匆匆告退。

  「都是些废物!」

  「门主消消火,犯不上和这些虾兵蟹将置气,您若气出个好歹,奴家可没法
向上面交待。」女子咯咯娇笑。

  此话似有奇效,另个声音霎时便没了动静,恰巧一个黑衣大汉步履匆匆从殿
外奔了进来,「门主,大事不好,宁副门主飞鸽传书,孟浪命丧京师!」

  「什么!他怎么死的?」沙哑声音清亮雄浑了许多。

  「追查崔百里死因时死于锦衣卫之手,另据宁门主传讯,崔百里尸身致命创
口为」玉芙蓉「剑伤。」

  「玉芙蓉?可是凤夕颜那贱人?」妖媚女声中带了几分疑惑。

  「锦衣卫?该死!」随着一声暴喝,蝶翅飞扬,帷幕分张,一股劲风席捲而
出,报讯大汉惨叫一声,跌飞数丈开外,七窍流血,登时毙命。

  幔帐之内现出一张螺钿大榻,一个面如傅粉,唇若点朱的锦衣人半倚在榻上
,眉目间杀气凛凛,却难掩眸中粼粼秋波,膝前枕着一个近乎半裸的妖豔女子,
神态亲昵,极尽缱绻。

  飞扬而起的帷幕重又落下闭拢,掩住二人身形,彩蝶平整如故,殿内雅雀无
声……

  注:1、合同不是舶来词,起码明朝人就没少用,「嘉靖六年……二家议立
合同:颜家四丁当军百余年,俱各在伍身故。朱尚忠此去,务要在伍身故。发册
清勾,颜家愿替朱家依例津贴盘费银两」,「嘉靖二十一年……立合同,再年每
丁约贴银三分」。

  2、程澧给出的也不是新鲜主意,马芳在宣府当总兵时就用兵士经商种地来
养精兵。
0

上一篇:

:下一篇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