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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二集 山秀芙蓉 第十四章 烟波浩渺 橹柔船轻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9-18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十四章 烟波浩淼 橹柔船轻   同是落荒着逃入大山,这一趟的心情与躲在伏牛山里的凄凄惶惶不可同日而语。伏牛山的朝不保夕,丘元焕临山崖对岸的锐挫望绝,机关陷阱全部徒劳的万念俱灰……
           第十四章 烟波浩淼 橹柔船轻

  同是落荒着逃入大山,这一趟的心情与躲在伏牛山里的凄凄惶惶不可同日而
语。伏牛山的朝不保夕,丘元焕临山崖对岸的锐挫望绝,机关陷阱全部徒劳的万
念俱灰……一切犹在眼前。晨光破晓的时分冲入天柱山,突击营残存的百余人齐
齐松了一口大气。忘年僧直接在地上一躺,分明累得气都透不过来,还在断断续
续地哈哈大笑。

  吴征内力深厚,虽同样有脱力之感,还是独自在山林外远眺,确保追兵并未
到来。这一战的激烈与艰难,阵亡的袍泽,就像眼前连绵起伏不定的山丘让人心
绪难安,又像天柱山上那根形似天柱的巨石一样思之澎湃。

  遁去的霍永宁与向无极在自己的言语恐吓下应该睡不安寝了吧?换了任何人
有这样的血海深仇,一定都会急不可耐地寻上门去,可是吴征不急,他志向不仅
仅在此。宁家灭族才是他毕生最大的志愿,他一丁点都不着急。

  长阳囤粮草已绝,夷丘一战大局已定,这一场燕盛之战也到了尾声。两国的
主动权就此已发生改变,只消韩铁衣稳稳守住江岸,燕军无能为力,迟早是个退
兵的结局。吴征不由露出微笑,燕国连误春耕,国力必然大损……栾广江,你在
桃花山下绝户毒手,想为你的儿子铺平一统天下道路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有这
一天吧?川蜀内乱,关中疲弱,荆楚势强,几年的时光天下格局大变,都是吴府
众人难忘的征程。

  「吴郎……」陆菲嫣轻轻跃在吴征身边,向后望了一眼确信无人跟来,红着
脸倚在他肩头。

  「怎不去歇一歇?」

  「来陪着你,我也不累。」陆菲嫣顿了一顿道:「祝夫人真元大损正在运功,
还是我来,大家都不想让你一个人。」

  两手一握,心心相印。

  美妇的体质本就易汗,可即使激战之后的大汗淋漓仍带着她独有的百媚之香。
吴征深嗅了一口,惬意道:「不用担心我,当时……就是想念师尊,还有胡叔叔,
二师姑他们了……」

  「你心中有苦闷,今后都不要憋着。不是早就说定了么,有什么事,一家人
共同来承担。」

  「只是很遗憾,终于到了这一步就更遗憾,如果再早几年,就不会发生这些。
他们还能看着我做到眼下所有的事情,不,再早几年,霍贼根本就没有机会!」

  「人力有时而穷的……」

  「我知道,所以只是遗憾呀。」吴征长叹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道:「都过去
了,人死不能复生,遗憾归遗憾,我不会纠结这些。今后数十年我还有很多事要
做,还要陪着你们一起。」

  陆菲嫣在吴征怀中嫣然一笑,倚得更加紧了。

  调息休整了一日,燕军没有追,丘元焕也没有来。如吴征所言,当他也到了
十二品境界,一切都已不同。丘元焕再不能肆无忌惮地想取他性命,贸然来追白
白送命的只会是他自己。突击营整装向西进入巴山蜀水,崇山峻岭处人烟稀少,
行踪本就隐秘,将士们也不怕被人发觉。山林里大军无用,有本事就派遣一队都
是武林高手,还有三位绝顶高手带领的精兵来硬碰硬一场!

  突击营里的将士大都是山林里活惯了的。携带的口粮不两日就吃完,大山里
打些野味,采摘野果,一日三餐是没了,将就果腹倒无问题。等遇见村镇再换些
粮米,一路溯水而行。到江岸边寻找人家借了几条小船渡江到南,兜兜转转了一
月有余才回到夷丘城。

  长阳囤粮草被烧,燕军大乱,丘元焕冲锋陷阵搭建浮桥最终功亏一篑。大军
退回江北,第二日便从江岸边分批徐徐退军。这一战燕国粮草本就不算富足,再
无力短时间内补给完全。夷丘一带的燕兵士气全失,再不撤军刻日必乱。丘元焕
已顾不得南攻,分兵多路退入各处城池,以防盛军趁势来攻。

  主将音信全无,血战过后疲惫至极的盛军也不敢轻举妄动。等吴征一行人乞
丐一样地回到夷丘,全军上下板着的脸才一瞬间全松开了,欢声雷动。衣衫褴褛
地接受全城军民欢迎英雄归来的欢呼,之后整战报急报韩铁衣,入城休整。

  大秦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燕盛如火如荼的战事与他们似乎丝毫无关。百姓
们庆幸不用遭遇战火,在多灾多难之后能享受一段安宁的日子。但灯火通明的皇
宫里却远不像市井民间一样祥和。平定江州,加冕登基,再熟极而流地治国理政,
不需要多久,这位在大秦多年享有盛誉,从前的中书令,就会成为百姓口中人人
爱戴的好皇帝。

  这一切本在计划之中,霍永宁对自己打理国事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也有绝
对的能力。大秦国虽经历的内乱,也比原先预想估计的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
国体尚算安稳,百姓没有大批流离失所。这一切原本足以让人满意,可也仅仅是
对于川凉之地而言。

  大秦内乱的时光里,川凉之外发生剧变!好像才眨了眨眼,大秦国就成了最
弱的一国……燕国底蕴仍在,盛国日新月异,只有大秦才刚刚平息内乱,国力重
创不说,想要重新踏上发展的路途,还不知道要多久。万一再遇上点天灾人祸,
霍永宁不敢再想下去。

  一生之中,坐在龙椅上的帝皇几乎已记不得曾经什么时候后悔过,但是今夜,
他无比地后悔。如果在凉州出尽全力,助燕国杀了祝雅瞳,吴征这一干人等,自
己就不会有眼下的窘境。如果不放他们进关,将他们困死凉州,也不会有现在的
剧变。

  真的后悔了。在凉州只牵线搭桥,关键时刻还推上一把,是为了损伤燕国的
国力。这样登基之后,燕国忙于内事就不能趁虚来攻。放梁玉宇与吴征进三关,
入江州,也是要二虎相争。届时无论他打的是勤王还是剿乱的旗号,都顺理成章。
梁玉宇毕竟是大秦太子,吴征穷途末路也绝不会为他所制,两人在江州明争暗斗,
只会给自己一统大秦的最好机会。

  万万没有想到,吴征居然放弃了江州,就这么抛弃了大片大片的基业孤零零
地跑去了盛国……以梁玉宇的人望,宋大光的才能,江州全无内耗牵绊,还迅速
成了铁板一块,难啃的骨头。盛国得吴征,如睡狮猛醒,居然有了角逐天下的心
气与能力。

  「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古圣先贤的金玉良言霍永
宁再也熟悉不过,可他万万想不到,如今面临的难题也由此而起,皇帝起身喃喃
自语道:「莫不成就一个吴征,也能套进这句古话里?」

  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你是真龙天子,还是平头百姓,都免不
了取舍。霍永宁当年为取大局,为保万无一失地登基为皇,不得不放弃许多,自
然就要为他所放弃的小事承担相应的代价。谁又能想得到,些许小事,十来个人,
居然代价如此惨重,会成心腹大患。

  「皇兄,夷丘的消息来了。」

  「吴小狗回夷丘城了?丘元焕退兵了没?」霍永宁意态萧索,兴致缺缺地道。

  「皇兄料事如神。」向无极原本就显老,这些日子来面相更加愁苦。

  「又有什么料事如神了……」霍永宁百无聊赖地拿起本书卷,扫了两行便丢
回桌案道:「燕军粮草既然被烧,吴小狗想走他们还能拦得住?一旦进了大山,
天下已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说到这一句,霍永宁明显黯淡许多,向无极也觉打了个寒噤。这一次是对付
烧燕国的粮草,下一次如果是悄悄潜入成都行刺杀之事呢……向无极也不敢想下
去。

  冬季的夜,即使炭火烧得暖融融的皇宫也像起了阵阴风,烛火忽明忽暗,映
照着人脸阴晴不定。霍永宁定定良久,忽然问道:「那个突击营呢,还有几个人
活着?」

  「据悉还有百余人。」

  「百余人?呵……百余人……」霍永宁闭上了双目,似乎对这个数字万般惊
诧:「怎么会还有百余人的……燕兵都是废物么?」

  向无极无言以对,默然不语。

  「算了,算了。皇兄,你把祈儿带去府上好生教导,该用的手段都要用,希
望他能赶得及帮上忙!这段时日,先把她放出来吧。」

  「陛下!」向无极大吃一惊,提高了声音道:「这……不妥吧……」

  「没有什么不妥。」霍永宁摇着头道:「俞人则的那个儿子,有个朋友是白
云书院的首徒张彩谨。此人浮夸浪荡,华而不实。不过他写过一篇文章,里头有
句话朕甚是喜欢: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
之功。皇弟,已到了非常之时,不行非常之事,如何立非常之功?难道……难道
朕与皇弟要永远躲在这里,一步不敢离开吗?祈儿天资再高,没有我与皇兄,他
今后又能干什么?」

  「陛下言之有理,弟这就去办。」

  「等一下。」霍永宁板着脸道:「你不要去,让荣儿去放她出来,先将养一
月再带来见朕!这一月里,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每一样东西都要清清楚楚地记下
来!」

  「臣领旨。」

  阴暗的地下,长长的甬道只一灯如豆,潮湿沉闷的空气闻之欲呕。精铁铸就
的监栏里,手臂一样粗细的铁链半吊着严加看管的案犯。案犯被吊在空中,踮起
足尖方能点在地面助力,她垂着头气息奄奄,被铁链缠住的双腕早已勒进骨肉,
鲜血不停地涓滴。浑身上下的污渍与血迹,让整个人像地狱中饱受折磨的鬼魂一
样可怖。

  「蝶儿,蝶儿……」刘荣踹开地牢大门飞一样奔入,看守地牢的狱卒刚要发
话,刘荣飞起两脚,登时将两名狱卒踢得没了气息。剩余的狱卒不敢再言,倚着
墙角没命地逃去。

  迭轻蝶没有答话,依然被半吊着一动不动,仿佛已没了气息。刘荣打开铁栏,
单足踏地,另一条腿环住迭轻蝶的膝弯,再慢慢解开铁链缓缓放下。迭轻蝶软软
垂倒,刘荣单臂一接将她扶稳了放平。心爱女子的惨状让他心如刀绞,但他目中
犹有喜色道:「蝶儿,师尊让我放你出去,你就住在我府上好好养伤。」

  脏污糊住的两眼一动,迭轻蝶微微睁眸,死灰的目光里居然也透出丝一闪即
墨的喜色,艰难道:「出去?」

  「嗯,出去。我这就带你回府。」刘荣抹了把泪,一点都不嫌弃心上人的孔
疮狼藉,单臂抱起迭轻蝶道:「你忍着些,到了府上再给你治伤。对了,师尊问
你要什么?你的伤……要千年的人参还是灵芝,无常地龙丸我已经备下了。」

  「男人……我要男人……很多很多的男人……」迭轻蝶牙关紧咬恶狠狠道,
可不知是激动还是欣喜,咯咯哒哒的颤声像暴雨打屋檐般响了起来。

  熬过了冬雪的奇寒,春雷阵阵,连绵的雨丝又飘满了神州大地。濡口一带燕
盛连日征战,两军各有胜负,却始终没有一锤定音的机会。燕军在夷丘失利,再
无暇他顾,韩归雁领兵几度越过葬天江进逼襄阳一带,但燕军城防稳固,连战不
捷,只得收兵回江南稳守江岸。眼看着远山上冰融雪化,淫雨霏霏,不久之后就
是春水涨江池。燕军见势已难回,遂罢兵归去。

  张圣杰接到战报立刻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盛军肆意庆祝战退强敌,一时间
又是举国沸腾的盛况。

  夷丘城里陷阵营班师回朝,韩归雁有条不紊地颁下行军将令,分批次依序东
还:「于右峥,你领突击营将士沿江岸先行,一路哨探,密切关注燕军动向,若
有不妥立刻来报。若无特殊军情,你等至濡口汇合大军,听从镇东将军调遣。」

  「墨雨新,齐寒山,你二人领陷阵营大部。陷阵营人多,不必非走江岸沿线,
可走官道,但离突击营不超五十里的距离,随时准备接应!」

  「祝侍郎,倪监军,你们领柔教官,瞿羽湘,林仙子,玉茏烟,冷月玦,栾
公主等还有陷阵营小部,随本将从后压阵。」

  一路分拨完毕,吴征奇道:「我呢?不会把我留在这里吧?」

  「急什么?」韩归雁一瞪眼,示意于右峥,墨雨新,齐寒山,庄东等亲信各
自先行离开,只留下吴府中人才笑吟吟道:「吴博士。」

  「在。」

  「本将念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宜长途骑马颠簸,特备下楼船一只,配水
手仆从十人,吴博士乘船沿江东还。一路上嘛……就好好养伤,唔……若遇有什
么心怀不轨的蟊贼,或是燕军的哨探,你也不便出手应付。陆仙子,顾仙子!」

  「在……」大帐里就剩下吴府众人,韩归雁越说语气越是怪异,嘴角的贼笑
都快藏不住了,打的鬼主意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陆菲嫣与顾盼心中紧张,平
日偶尔也奚落倪妙筠,真到了自己身上才觉羞不可抑。

  「你二人贴身保护吴博士,顺便再照料他饮食起居,双……啊修什么的疗伤。
要是回了府还没好全,或是又被什么蟊贼弄了新伤,或是操劳太过形容枯槁,就
剩下了皮包骨头,面色青白,发脱牙落,眼圈儿黑糊糊……哎哟……娘……救命……

  越说越阴阳怪气,越说越不像话,陆菲嫣也顾不得还在颁将令,急得伸手就
去拧女将的腰肢。就是脚下虚浮气急败坏,浑忘了自己身具绝世武功。韩归雁躲
在祝雅瞳身后,耳听诸女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才敢从祝雅瞳肩侧伸出俏脸道:
「或者酒色过度……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陆菲嫣连连被奚落,恼羞已极,眼看就要发作。韩归雁哎哟一声,抱着头就
跑出营帐。忽然又从门帘缝隙里探出头来,向不知所措的顾盼道:「顾仙子,你
的生辰将近,我们都没工夫,就让吴博士和陆仙子陪你过。提前祝你生辰快乐哟……
本将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溜了溜了……」

  营帐里的笑声小了下去,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更多,似乎人人都在谈论顾盼
即将成年,这对母女花终于要好事成双一家之亲。更离谱的是,女子谈论起此事
来不免多少有些含羞带臊,她们低头窃窃私语,居然还夹杂两句诵经声……

  陆菲嫣面色绯红,倒是恼意尽去。除了韩归雁与她最亲,毫不客气地使了坏,
其余诸女看她的眼神均是为她欢喜。

  顾盼在府上本就特殊,加上陆菲嫣就更是独一份。大家都不太明白吴征为什
么情投意合,就是非要等到顾盼十八岁才肯收入府中,但这一天终究将要到来。

  柔惜雪从包袱里取出一串念珠。但见十二颗佛珠都是指头大小,通体碧绿如
春水在珠子里流动,表面更是光洁晶亮。虽只是个手串,一拿出来竟让帐篷里都
染上玉色。在座都是有眼力的,一见就知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贫尼现在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这串玉佛珠是拜入天阴门时师门所赠。贫尼
一直随身携带,诵经时常合在手中祈祝,就送给顾小姐生辰之礼。」

  少女都喜欢漂亮的好东西,顾盼见了这串玉佛珠心下甚爱,又知道东西贵重。
她本来就心中慌张,一时嗫嗫喏喏,除了还礼之外不知怎么办才好。

  「给了就收下。」

  吴征接过玉佛珠要给顾盼戴在手上,少女连连摆手后退道:「别别别,现在
不能戴。这么好的佛珠,今天不戴。」见吴征罢手,顾盼才兴高采烈地接过玉佛
珠,飞也似地跑出帐篷道:「我去收好。」

  「你们也真是,盼儿小姑娘家家的就这么羞她,像不像话!」少女借机溜之
大吉,吴征板着脸点着诸女,尤其是对柔惜雪喝道:「特别是你!终于有人要喊
你姐姐了,得意了是吧?」

  柔惜雪连忙低头退后,不知道是被喝了两句心中害怕,还是赶紧避过吴征的
目光怕被看穿内心。

  「哼,凶巴巴的,还不让人说话了,不理你。」倪妙筠理直气壮,从来被奚
落的都是她,今日翻了个身终于有她取笑别人的时候。朝吴征瞪了一眼,与诸女
一同离去。

  陆菲嫣终于松了口气。事情是早就定下了的,亲近的人每一位都接受甚至欢
喜,但是被人当面说出来还是遭不住。美妇大是娇嗔,朝吴征道:「雁儿太坏了……
就这么当众说……」

  「谁让你们俩有事没事的就形影不离,太过亲近了她自然不怕得罪你。」吴
征眨巴几下眼,凑在陆菲嫣鬓边道:「你别骗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俩有没
有偷偷的假凤虚凰?」

  「……干嘛问这个……」

  陆菲嫣俏脸绯红,忸怩不敢答,偏生耳听得诸女离去之后还在窃窃私语:
「哼,说人羞,他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做多少羞人的事情。」「就是,陆姐姐
肯定拗不过他,什么也肯答应,难道就不羞了?」「嘻嘻……说不准陆姐姐还主
动呢……」

  「你们这叫乱嚼舌根子,就没说到点子上。」栾采晴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
旋即便忍不得了娇笑低声道:「咯咯咯,我看盼儿还是个雏儿就已妍姿媚娆,你
们说,会不会与陆菲嫣少时有七八分相似?到时候谁和谁抢还不知道呢。」

  「公主说的不是完全没理……」「妍姿媚娆?我在盼儿这个年岁,可没有她
这般不经意间就漏出的风情。」「盼儿这么可爱,可是举止就是说不出的妩媚,
应该得了陆姐姐的遗传……」

  帐中两人武功均高耳力出众,女儿家的私房悄声细语全被他们听在耳里。陆
菲嫣险些一头栽倒,锤着吴征胸口道:「都怪你都怪你,什么都给人想去说去了……

  吴征任她发泄了一会儿,才柔声道:「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反正迟早的事情
嘛。莫不是菲菲不愿意?」

  陆菲嫣心气渐渐平复,因羞而恼,但人既都走了,又有情郎温柔抚慰,气恼
也去。美妇咬着唇瓣幽幽道:「你当年那么霸道,哼……」

  「直到此时此刻,就算今后时时被她们拿出来取笑一辈子,不不不,就算今
后世人都笑我贬我一辈子,我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些
这么做,害得你又多受了好些年的苦头。」

  陆菲嫣念起当年在小院里无忧无虑的岁月,心中柔情无限,低声道:「我也
绝不后悔。人家就是发下脾气……」

  「我有不让你发脾气么?」

  「没有,所以我才发。」

  「说起来,好久好久没有和你长时间呆在一起了……我刚回到成都那段日子,
好像都过去了一百年。我们一起乘船回紫陵,算不算重温旧梦?」

  「你休想!」陆菲嫣从吴征怀抱中挣脱,退开两步板着脸道:「盼儿等了你
那么多年,好容易能不受打扰与你安安心心独处一段时日。谁都不能打扰!吴郎,
你也应该全心全意地陪她一回。」

  「原来女儿还是比夫君更重要些。」吴征猛眨着眼,见陆菲嫣神色不似玩笑,
忙道:「我会的。答应你的事,哪一件我没有用心去做了?你担心盼儿心有不满
又生芥蒂,我岂会不知?」

  「我虽然是盼儿的母亲,但是她从小就跟你更加亲近。她刚才羞归羞,我看
得出来她心里有多开心。」陆菲嫣心中渐软,柔声道:「就怕她期盼落了空,到
时……到时可怎么办?」

  「菲菲这是关心则乱。」吴征跟上两步拉起陆菲嫣的双手道:「不会这么信
不过我吧?」

  「我信你。」陆菲嫣点点螓首,面上一红垂首看着足尖道:「人家就是放心
不下,提醒你一两句,不是故意要凶你。是你当年答应人家的事情……人家也早
答应你了,总归会……遂了你的心愿……」

  「当年菲菲是怎么说来着?有点忘了……」

  「我说……哼,你又来欺负人!」陆菲嫣不经意间险些上当,把羞人的话说
出口,幸亏及时醒悟。也不怪美妇害羞,母女共侍一夫,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
是够让人脸红的。

  吴征哈哈大笑霸道地将陆菲嫣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悄声道:「有一句话我一
直记得清清楚楚:等我老得动不了了,才会不欺负你。」

  早春节气雨丝连绵,给青山绿水都蒙上了层经久不散的轻雾,也让道路泥泞
难行。相比之下,乘船要舒适得多。韩归雁特地给吴征三人留了条三层楼船,在
波涛中平稳如地不说,绵绵春雨下起来只消不上甲板,就和在府中欣赏雨景无异。
大江涛涛,连续数月的惨烈战争早已随着奔腾的江水远远离去,再看不清任何痕
迹。

  三层的楼船,十名水手和仆从住在底层,二层则是吴征的居所,陆菲嫣与顾
盼就在风景最好,也能掌控江面一切动静的三层。陆菲嫣甚少露面,大多时刻她
都安安静静地呆在三层的甲板上,张望着江面,护着舟行一路平安。

  吴征与丘元焕力拼一场,内伤不轻,还没歇息半点紧接着又是一场激战,内
力与体力均大损让伤势加剧。之后战事未止,也一直没有功夫静下心来好好调养。
十二品高手无论内力还是身体都比常人要强得太多,但伤势的将养也要麻烦些。
否则留下病根,将来面对其余绝顶高手时就是巨大的隐患。韩归雁的安排固然有
撮合吴征与顾盼,给他们创造良机的意思,同时也避免吴征在陆上长途跋涉地奔
波,对养伤大有好处。

  闭关养伤,吴征每天有大半日都在运功休养。顾盼则每日早早就来,吴征歇
息时两人说说话,一起看日出日落,赏沿途水光山色。吴征运功时她就静静地坐
在轩窗边,看一眼吴征,甜甜地一笑,看一看大江,沉思好半天。少女长大了就
有自己的心事,有时吴征运功完了醒来,顾盼也未察觉。

  这一日吴征运功完醒来得早,一眼就见轩窗边的少女正在出神。吴征也不动,
也不喊,就这么看她双眸一睁一眨,偶尔一眯,看她优美的唇瓣微弯带笑,看她
呼吸间起起伏伏的高耸胸脯。

  少女的眉眼已然长开,一颦一笑都是媚态横生。娇躯也近乎成熟,峰峦起伏
玲珑有致。的确如栾采晴所言,以她的年纪已极富韵味。而青春年华所赋予她的
风华正茂更是夺天地之造化。娇嫩到吹弹可破的肌肤,灵动得清可见底的眼波,
柔顺而乌黑发亮的长发,还有那双修长笔直的美腿。

  不知不觉间,环绕在身边的女孩儿已全然长大,连身高都比其母陆菲嫣还要
高上丁点。女子到了这个岁数,身高几乎定型。顾盼即使不再长高一丁点,在府
中也仅次于韩归雁。

  吴征感怀自己的幸运。现在回首看看过去的岁月,也有些后怕之感。

  正当吴征慨然时,顾盼仿佛感受到逼人的目光,缩了缩脖颈猛地醒觉。回眸
间吴征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少女大发娇嗔地蹦到吴征怀里,不依地扭身道:「大
师兄你偷看人家。」

  「没有!我光明正大地看。」

  「嘻,分明是悄悄摸摸地看。老实说清楚,为什么醒了也不叫人家,为什么
要偷看?」

  「我刚醒来,就见窗外江山如画,又有一位绝色女子正在窗边出神。要是有
大师在此,一定要挥毫画下来流传千古。可惜我不会画画,只好能多看一会是一
会,哪里舍得坏了这么好看的一幅画卷呢?」

  「好啊,油嘴滑舌,人家现下是知道啦,你就是这么把府上的姐姐们都哄了
来。」顾盼被赞得乐不可支,俏脸笑开了花。

  「我可说的都是实情,盼儿这么聪明,油嘴滑舌就能哄了去么?」吴征习惯
性地点点顾盼的瑶鼻道:「盼儿方才在想什么?」

  顾盼坐直了娇躯,正色道:「我在想上一回咱们顺江而下的光景,葬天江波
澜壮阔,明明那么美,可是沿途的景色我一丁点都记不起来!这些倒不重要,盼
儿想的是,这一回我们还是坐在船里,还是顺江东下,人家可以安安心心地坐在
船里,无忧无虑还像在昆仑山上的小丫头。盼儿还是不够懂事……人家偷偷跑去
军营的时候,大师兄是不是很难过?」

  吴征露出沉思之色道:「我在想,盼儿生气跑出府去,我明明应该很难过,
可是我一丁点都不难过!这些倒不重要,我想的是,啊,我什么都没想,我当时
完全慌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连难过都不知道了……大师兄还是不够懂事,盼儿
偷偷跑去军营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讨厌,学人家说话!」顾盼皱了皱鼻子,笑如鲜花绽放道:「生气,气坏
了!当时都想再也不要理你,随便找个人嫁了就算了。」

  「哪,这就是慌得不行的地方,就怕盼儿再也不喜欢大师兄,那可真是后悔
莫及。」吴征的确正在后怕。青梅竹马,长大后变心的可不少见。顾盼下了昆仑
山之后住在吴府,少女发育上佳又是天姿国色。吴征想要等她成年,又难耐心猿
意马,只得刻意保持些距离。相比府上其他女子,可谓是稍显冷落了的。

  这也不能全怪吴征,记忆里的世界他对那些残害诱骗幼女的事情深恶痛绝 以
至于到了这个世界依然恪守这份准则。穆景耀也是一样,做的不过是大户人家里
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旁人他管不了,也无意改变暂时的风俗,自己遇上了就一
定要管。

  那段时日待顾盼的冷落,多少让少女有些失望,才导致她跑出吴府。若真在
那时候碰上可心的少年郎,移情别恋实在太也平常。

  「嗨呀,人家恼起来也想再不理你。」顾盼嘟着香唇,又扁了扁嘴道:「可
是每回碰到献殷勤的男子,和大师兄一比都不知差到哪里去了。怪就怪人家从小
就喜欢大师兄,既然喜欢了最好的,又怎么会再看得上旁人呢?」

  「嘿嘿,最好的!」少女热辣辣的情话,让吴征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我家大师兄是天之骄子,无人能及。但也得知错能改,今后再也不能躲着
人家了!」顾盼对此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又是撒娇,又是嗔怪道。

  「不用了,再过十几日盼儿就是我的娘子,干嘛还要躲?」吴征咕噜噜转着
眼珠子,看着怀着青春逼人的娇躯露出垂涎之色。

  「坏人,不理你了,人家去找娘亲。」少女忽然慌乱起来,挣脱情郎的怀抱,
蹦蹦跳跳地逃了出去。

  刻意吩咐水手们放缓了舟行,让舟行更平稳避免打扰吴征疗伤,也晚一些回
到紫陵城。战后会有诸多事务,也是以功行赏的名利场,吴征不想去参与其中的
纷争。当然,也是陆菲嫣有私心,想路程再长一些,好让吴征多陪一陪女儿。这
一战盛国守住了国境,燕盛两国之间的强弱差距进一步缩小。等回了紫陵城,吴
征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悠闲又不知道要过多久。

  「娘。」

  「盼儿?怎么回来这么早?」陆菲嫣失笑道。女儿脸上羞红,贝齿咬着唇瓣,
脚步又急匆匆地,实在惹人怜爱。

  「没有,大师兄又拿话来羞人家,人家不理他。」顾盼皱了皱瑶鼻,扑腾一
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咕咚咚地喝尽,抹去嘴角边滴下的水珠时,却连笑意都
抹不去半点。

  「你哪里有半点害羞的样子。」陆菲嫣温柔微笑,女儿曾是她唯一的寄托,
看到她每日笑逐颜开,美妇同样说不出的欢喜。

  「有呀,娘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坏。」顾盼说到这里一顿,母女对视间均觉
害羞。少女眼眸咕噜一转,偎依在母亲身边目露希冀道:「娘,你说大师兄会给
我什么生辰礼物?」

  「娘可猜不着。」陆菲嫣摇着螓首,莫说的确猜不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提
前告诉顾盼,以免浪费了吴征的心血。

  「我也是,怎么也猜不到半点。」顾盼满是憧憬,恨不得二十天后的生辰即
刻到来:「娘你可别怪我心急,实在是太想那一天早些来了。」

  「当然不会怪你。娘及笄那一年,陆家的亲朋都要来道贺,娘可焦心了,还
差一个来月就心急火燎的,和你一个样。」

  「我就更焦心一点,大师兄一定会安排得非常特别。」顾盼双拳合拢捧在胸
前紧闭双眸道:「真是好想知道。」

  「他……有时候总能想到些旁人想不到的东西,会不会很特别不知道,娘只
知道保管不叫盼儿失望。」陆菲嫣从后搭着爱女的香肩,亲昵地将她搂在怀里,
以宽慰爱女焦急的内心。

  「娘身上好舒服。」顾盼顺势后倚,母亲的怀抱总是最温暖,也最舒服的。

  「你呀,这就没个正形。」顾盼一脸惬意,嘴角也有一丝调皮的微笑。倚在
母亲胸脯上小脸也不住来回地蹭。

  「娘这里好大,好软……」

  「好啦!」陆菲嫣不敢任由女儿再胡闹下去,道:「娘和你说个正事。」

  母女俩面对面坐下,顾盼见母亲神色凝肃,不敢分神静心倾听。

  「你大师兄身上的伤他说起过么?」

  「没有,他每日只自己运功疗伤,从未提过。」

  「我也猜他不会提。」陆菲嫣一想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着实羞于启齿,又不能
不说,咬了咬唇瓣道:「他身上的伤,可能有些重。」

  顾盼一惊,道:「有多重,今后会留下病根么?」

  「盼儿先别急,听娘说完。」陆菲嫣回忆着道:「在伏牛山的时候,娘也和
丘元焕交过手。当时硬碰硬地对了一掌,娘受创不轻,回府后调养许久才愈合。
吴……你大师兄这一次连续以内力相拼,可不比娘当年的一沾即走。后来他心绪
震荡,又马不停蹄连番恶战,应当是受创更深了。娘和祝夫人参详过,他身上的
伤势轻不了。」

  「我该怎么做?」顾盼的灵眸一眨不眨,她不敢再随意插话,只看见母亲脸
上虽有沉思之色,愁容未现。少女知道这是母亲有话要吩咐自己去做,而不是吴
征的伤势束手无策。

  陆菲嫣舔了舔唇瓣,似乎因为话语难以启齿而觉得香唇有些干涩,字斟句酌
着道:「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最好提前做些准备……」

  「娘就直说嘛……这么大的事情吞吞吐吐干什么?还有哇,你想叫吴郎就叫
吴郎,你叫你的吴郎,我叫我的大师兄,又没人不许……」顾盼的俏脸上艳若春
桃,声音越说越低。羞人的事情已不止一次畅想,每回想起来都脸酣耳热。自打
回到吴府之后,顾盼待母亲再无成见,但每一回说起这些话题,哪怕只是挨着一
些边,都让人心跳难言不已。

  「因为要说的很多。」陆菲嫣尽量寻些由头掩饰自己,但无奈该说的还是要
说,轻声道:「娘从前修习的武功叫《娉女玄阳诀》,这门功法和燕国皇室的
《九转玄阳决》,暗香贼党的《玄元两仪功》系出同源,都是当年宁鹏翼留下的
功法。这些功法都有特异之处,但其中隐患多多,终究都是些害人的东西。」

  「我知道,大师兄和我说过一些。」

  「嗯。娘的体质也有一些不同,在《玄元两仪功》上记载叫做百媚之体,天
生就……比常人更加的有欲望些。盼儿和娘的,应该也一样。」

  「大师兄也和我说过啦,还说娘身具百媚之体,又修习《娉女玄阳诀》,可
谓雪上加霜,吃了好些年的苦。不过这名儿起的倒不错,娘真的百媚横生。」

  「是呀,吴郎修习的《道理诀》其实也一脉相承,他了解最多,才能根治娘
身上的隐疾。所以吴郎一直让你坚持修习他写的《清心诀》,就是怕盼儿和娘一
样受苦。」陆菲嫣终究是绷不住羞红了脸,料得这一节已经说清楚了,急忙往下
说道:「但是百媚之体也有一样好处,就是双修时可以大增功力,还能消除伤患。
我和吴郎也探究过,像《玄元两仪功》里所载,什么可消一切病痛大体是骗人的,
就是宁鹏翼留下来祸害世间的歪理,但对伤患有些好处不假。」

  「所以,娘是要盼儿帮大师兄治伤?」

  「那是你们的事情。」陆菲嫣有种为虎作伥的感觉,低声道:「娘是在想,
盼儿可以先做些准备,等你们……双修的时候,不仅可以多帮到吴郎一些,对盼
儿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娘现在就来传你《道理诀》。」

  「快快,我马上就要修习!」顾盼跳起来道:「大师兄是为了护住我们,才
跟姓丘的老狗硬拼内力,只要能帮到他什么我也愿意。」

  「不要心急,这本功法和别的大不相同,尤其是内力运行的法门。具体怎么
搬运周天,吴郎和你双修的时候会引导你,你自己可千万莫要随意尝试。娘只是
先和你说说其中的道理与基础,等你们双修的时候,就不用花太多时间。」陆菲
嫣抿了抿嘴,似是说了那么多适应了不少,轻快地道:「情投意合的双修是极美
好的事情,要是被旁的事情打扰,不免留有许多遗憾。」

  「娘……」顾盼娇嗔不已。

  「别怨娘,老实说,盼儿是不是更期待了?」

  「嘻嘻,是,哼,我就不要害臊。」顾盼畅想了一阵,沉下脸正色道:「从
小到大,都是大师兄疼我,我从没帮上他什么忙。娘,我现在就好好学。」

  「好,那你好好地听着了……」

  万里江流,即使舟行甚缓,十余日的行程下来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半,看看前
方就是柴郡。这一路波澜不惊,燕国退兵之后也不再纠缠,行得甚是惬意。

  不算大的柴郡无论对于盛国还是吴府,都有重要的地位。这里是盛国江防的
重点,还有闻名神州的春茶,也有因多出美女而得一浔二濂三卢丘,郡中少妇最
风流的传言。对吴府来说,这里是陷阵营的成军与练兵之地,从此之后,盛国有
了一只无与伦比的精兵。但更重要的是,顾盼也隐姓埋名在这里历练过。少女在
这里成长,之后亲历战场的冷酷无情,见识无数的生离死别,从此懂得更多关于
生命的意义。

  战后的柴郡收拾好了残骸,重建了家园。远远望去,城池里车来人往,远处
的山峦上采茶女们络绎不绝地采摘嫩叶。连绵的春雨不时地下,让这里的城池与
山峦都似笼在烟云之中。

  「柴郡!好怀念那段日子……」顾盼立刻被勾起了回忆。那是她从小第一次
离开亲人这么久,回忆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孤单,但是也十分充实。或许每个
人都需要这样的历练,才能真正地成长。

  「这里是个好地方。」吴征与顾盼一起立在甲板上遥望柴郡,笑道:「我们
不走了,就在这里停留几日。」

  「嗯?为什么?」柴郡虽风光秀丽,也比不上从前在川中的山石之美,顾盼
好奇道。

  「后日就是盼儿生辰,再往前到了濡口,那里兵荒马乱地怎么为盼儿庆贺?
还是柴郡这里好。」吴征嘴角挂着笑,神秘道:「而且大师兄养伤到了关键之时,
这两天得闭个死关。」

  顾盼一阵欣喜,又一阵紧张道:「不碍事吧?」

  「没事,就是得静养两天,断然不会误了盼儿的生辰。」

  「你的伤重要,生辰这种事情,其实过不过都无妨。实在不成,晚些时日又
怎么了?」

  「也对。我们就在这里停船,水手们一路辛苦也歇几天。」吴征不置可否,
遥指郡城边上的柴山道:「等我出了关,我们到山上去转转。连着坐船,脚下都
好像有些虚浮了。」

  「好!柴山有好些地方挺美,我带大师兄去。」

  吴征依约在两天之后的上午出关,顾盼与陆菲嫣守在楼船二层的门口,门开
时见吴征还刻意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天青色的长袍实在适合他,显得丰神
俊朗,神清气爽。

  陆菲嫣起身微笑道:「你没事就好,吃点东西?」

  「稍微吃一些就好,一会儿到柴郡里去吃好的。」吴征做好了准备,与陆菲
嫣相视一笑。

  「我去准备,你们玩得快活些。」

  「什么?你要跑哪里去?」吴征一把拉住陆菲嫣道:「盼儿生辰这么重要的
日子,你做母亲的还想缺席?」

  「是呀,娘,我们一起去。」顾盼拉着母亲的另一手摇晃着道:「盼儿可不
要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船上,要去就一起去。」

  陆菲嫣无奈,一想的确如此,遂道:「那我去换身衣服。」

  顾盼大喜,拉着陆菲嫣就往三层跑去:「我也要换。」

  吴征虽先前和她们约好了今日出关,但疗伤的事情没个准,闭关期间母女俩
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吴征依约,又要出行,自然要梳洗打扮,再换上最好看
的衣衫来庆贺这个重要的日子。

  吴征将就吃了点小食垫垫肚子,立在船头等候母女俩梳妆。等候美人,不管
什么时候都是旖旎情调,连年的奔波,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吴
征一点都不心急,只放长了目光,朝着三楼眺望。

  视线难以看清三层的甲板,也不知道母女俩进展如何,吴征只知道随着时间
的推移,心情越发激动。等得越久,说明母女俩越是郑重其事,越发令人期待。

  等了有近半个时辰,才远远听得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只见三层甲板的围栏边
先探出一双鹅黄锦绣粉底凤嘴靴,靴子玲珑小巧,似乎分外地贴合足面,衬得这
双小脚玉笋般精致可人。

  顾盼在围栏边一探头,朝吴征挥了挥手,又探出玉指各拈起一边裙角,轻巧
地打了个旋儿。少女梳了个双丫垂髫髻,白生生的细长脖颈上带了串赤金璎珞珠
圈,身穿金丝大红连身百褶裙,裙角两侧各绣着一只翩飞的蝴蝶,远远看去兼具
娇俏与可爱。即使不施粉黛,娇嫩的肌肤依然粉光脂艳,令吴征怦然心动。

  「好看吗?」顾盼远远投来期待的目光,似在等待情郎的肯定。

  吴征一言不发,双目一眨不眨,从小到大,再也熟悉不过的青梅竹马竟然让
他看得呆了。

  真是最好的回应与肯定,顾盼内心大悦,却跺了跺脚,踏得船板砰砰响道:
「喂,大师兄,到底好不好看?」

  吴征高高竖起个拇指,大赞道:「好看!」

  「就这么简单?」顾盼从三层 一跃而下,裙裾纷飞轻轻落在吴征身边娇嗔道:
「人家还以为你会滔滔不绝说些好听的。」

  「本来应该是的……我提前准备了好些诗句呢。」吴征摊了摊手,目光却从
未离开过顾盼道:「事到临头,发现一句都用不上。」

  顾盼心中窃喜,扭着娇躯道:「人家不管,总之不能就好看二字。」

  「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柴山一段云。本来觉得这一句最好最应景!」吴征
懊恼地摇着头道:「哪知道我的盼儿一现身,才知道自己肤浅,太肤浅,湘江水
和柴山云哪里比得上我的盼儿半点?我想想我想想,我再想想。」

  「嘻嘻。」顾盼对这两句已然心满意足,也不逼迫吴征道:「我们走走看看,
说不定一会儿来了灵感,就能吟出首更好的。」

  「也对。」吴征目光不动遥指柴山道:「就不知道柴山有没有什么好看好玩
的东西,能配得上我的盼儿。」

  两人正说话间,吴征终于把视线从顾盼身上移开,再度望向楼船三层。只见
陆菲嫣提着裙裾,袅袅娜娜从阶梯行了下来。一袭简单的白绫细折裙,长发绾了
个马尾,不施粉黛,不着配饰。或许为了遮掩高耸的胸脯,特地还穿了件青缎背
心略作遮掩。可是细细的蛇腰,丰沉的梨臀却怎么也挡不住。莲步轻移间,成熟
妩媚的风情绝无矫揉造作,偏生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娘,怎么穿得这么随意。」

  「今天是盼儿的生辰,又不是娘的,难道穿金戴银和盼儿抢风头么?」

  顾盼的双眸眨了眨,叹了口气道:「嗨,娘随便怎么穿还不是一样抢风头了。」

  「胡说。」

  「没有,不信你问大师兄。」顾盼拉起吴征的手道:「大师兄你说对么?咦,
你肯定也提前准备了什么诗句给娘,念来听听。」

  吴征真要挠破了头,华美的诗章再好,又怎能描绘这对母女之万一。只能又
苦笑摇头道:「用不上,真的一句都用不上……」

  「嘻嘻,今天是人家生辰,就要任性一回偏不饶你。」顾盼一手拉着吴征,
一手拉着陆菲嫣,三人轻轻跃上岸向柴郡走去。

  郡城里人群熙熙攘攘。吴府里已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何况三人样貌太过出
众,母女俩均戴了斗笠以黑纱遮面,吴征也蒙了张面具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在阁楼里用了些膳食,三人便在柴郡里闲逛。看看午后已过了大半,春日的暖阳
渐渐偏西,三人便往西城门行去,准备出了城门去登柴山。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女儿香!不用在下多言,诸位一品便知!」叫卖
声在街边响起,更有一股幽幽茶香飘来,着实吸引来往行人。

  三人也就此驻足,吴征虽在柴郡呆过不短的时日,却日日都在军营里,陆菲
嫣更是全然不知。吴征甚是好奇,但觉这茶有股特殊的香味,与众不同,想问顾
盼时少女又左右张望装作没听见。

  「为什么叫女儿香?」少女这一转眼眸,吴征心知有异,遂憋着笑向商家问
道。

  「哟,公子是外地人吧?我们柴郡的女儿香远近闻名,看上去虽是雀舌,实
际大有门道。」商家嘿嘿笑着低声道:「公子,普通的雀舌已然含味隽永,香氛
浓郁。我们柴郡的女儿香,叶是雀舌叶,制茶之法也大体相同。唯独两样!叶是
精挑细选的年少美女以舌尖采下,再以胸前体温烘干,所以我们柴郡的女儿香才
有一股特殊的幽香。来,公子,品一杯看看如何?」

  吴征哈哈大笑,心道果然如此,他取出十枚铜钱道:「不用,赏给你的。」
女儿香再怎么异香旖旎,又哪里有半点及得上身旁两位。

  出了郡城,顾盼吐了吐舌头道:「无奸不商,尽是吹牛皮。哪里来的什么舌
尖采下烘干,都是做做样子骗人的。不过大师兄,陷阵营里那帮汉子只要有闲能
出营一个个的都往柴山跑。就算明知道是做样子骗人还是乐此不疲,哪怕那些少
女实在说不上来哪里好看呢。」

  「他们在营中呆久了,一个个都不容易,过过眼瘾嘛。至于你不觉得她们好
看,是你太好看。我可听说你在陷阵营的时候,士卒们随便有个头疼脑热都要往
后营里跑,就想着谷木芳大夫给他瞧一瞧病。嘿,说来也怪,谷大夫明明妙手回
春,这病偏偏就是越瞧越不成,士卒们恨不得从此就在后营里住下了。」

  「嘻嘻嘻,那些兵油子,一个个的想什么人家还不知道?」回忆起在军中趣
事,顾盼露出神思之色。虽有这样那样的不妥,但是那些血性的汉子们已有不少
血染大地,永远都见不到他们的音容笑貌了。

  顺着官道行了十来里路,便到了柴山山脚。早春时节云海弥漫山顶,雾气穿
梭林间,一路看不尽风光秀丽。顾盼如数家珍,指点着古树,怪石,飞瀑,讲诉
着其中的典故与传说。

  行至半山腰天色将晚,前方的几间茅屋正升起袅袅炊烟,吴征指着道:「柴
山游人多,不少店家都在山上设了酒肆,我听说这一家口味不错,我们就在这里
用晚膳。」

  「别的都不管,你就管着吃。」顾盼白了吴征一眼,心中不免疑惑,游玩了
一整天也不见吴征有什么异状,莫不是生辰就这么过了?再一想吴征不是这样的
人,又忽然要在这里用餐,多半已经有所安排。

  「那倒是,玩得开心是你们女人的事情,我就负责管好你们的衣食住行,不
然饿着肚子怎生得了?」吴征摘去面具,又替母女俩拿着斗笠,笑吟吟地引着她
们向茅屋行去。

  平常生意兴旺的茅屋里不见一个客人,三名伙计与掌柜就候在门外,见了吴
征一行忙迎了上来:「顾仙子,陆仙子,吴大人,快请快请,蓬荜生辉,蓬荜生
辉。」

  按身份而言,吴征必定居前,掌柜的称呼排序大有深意,顾盼先前的疑虑一
扫而空。进了茅屋,只见四壁上挂满了各式鲜花,横梁也垂落着各种花环。不仅
喜庆,还如仙境一般美妙。

  少女又白了吴征一眼,低声道:「就知道你有鬼。」

  用膳的餐桌就摆在茅屋门前,遮风避雨之外,正可见面前一片开阔。山花绿
草铺满了山坡,变得巴掌大小的柴郡尽收眼底。

  吴征早已仔细吩咐过,各色菜肴呈上来无一不是顾盼的心头好。待菜上齐后
掌柜与伙计走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三人静享时光。

  少女本就馋嘴,上天又给了她光吃不胖的格外恩宠,不一时就吃得双唇油光
发亮,衬着朱红像一颗饱满熟透的樱桃。吴征正贪看间,樱桃绽裂,少女奇道:
「大师兄,这两道是什么缘故?」

  一道酸菜鲜笋焖白肉,一道干煸辣鳝鱼,在顾盼的喜好里并没有这两道。少
女不喜鳝鱼,笋子则喜欢用咸肉来搭。

  吴征夹起一片笋子放在陆菲嫣碗里道:「这一道是菲菲爱的。从前还没那么
爱,自从和我定情之后就爱到了骨子里。」

  陆菲嫣娇羞中双目放光。这一道菜正是两人初次癫狂,次日练完了功吴征将
她抱在腿间,一口一口喂在美妇嘴里的菜肴。也正是从那一刻起,陆菲嫣的心都
化了。

  「呀,原来还有这个故事。」顾盼双目咕噜噜打转,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道:「以后再细细说给我听。那这一道呢?」

  陆菲嫣夹了条鳝鱼放在吴征碗里,羞声道:「什么细细地说,不许问!这一
道是吴郎每天操劳,为了想出医治娘身体的办法,常常通宵不眠。所以娘特地吩
咐仆从们做了给他补身子的。」

  「哦…~」顾盼拉了个长长的转音,吃吃笑着不言。

  陆菲嫣见她会错了意,也不好解释,低声骂了一句,不敢再说下去。

  顾盼席间就猜了无数会得到吴征为她准备的礼物,刚酒足饭饱,就见吴征站
在门口招了招手。

  顾盼难忍好奇,起身向门外探出头去。只见一行三十余人,或背或扛着各色
包袱,麻袋前来。远远地见着顾盼,领头一人高声喊道:「谷大夫!」

  顾盼藏身陷阵营时化名谷木芳,谷通顾,再把盼字拆开,取个同音的木字,
再以芬芳之词取后一字合成。燕盛第一次大战过后,顾盼便没再回陷阵营里做医
官,这些军士叫得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康家荣?是你们!」顾盼又惊又喜,这三十余人都是陷阵营里的旧识,全
是柴郡人氏,而每一位都是战场重创之后她亲手医治过的。

  「谷大夫生辰,小人们特地赶来道贺!」康家荣领着众人跪在地上行个大礼,
齐声道:「祝谷大夫生辰吉乐,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哎呀,你们干什么?快快起来。不要谷谷谷的,我姓顾。」顾盼一边招手
让大家起身,一边悄声向吴征问道:「是你安排的?」

  「没有,不是我。我只是告诉他们今天是你的生辰,晚间我们会在这里用膳。
至于他们会不会来,来多少人,我一概不知。盼儿长大了,这些都是盼儿自己的
成就,不需要我安排。」吴征帮着让众人起身笑道。

  康家荣抱拳道:「是啊,我们不是为了巴结吴大人,纯是为了祝贺顾大夫生
辰而来。」他抱拳时衣袖垂下,露出手臂上五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陷阵营初战遭
逢劲敌白鹞骑,一场壮烈的惨胜。年轻的康家荣身负重伤,五道刀伤深可见骨,
血流如注,还断了一指。多亏顾盼点穴止血,再以吴征传授的包扎之法敷药医治。
止血得快,事后伤口又未发炎感染,才保下他一条命。

  康家荣引着大家将包袱麻袋放下打开道:「我们都是平民人家,没什么好东
西,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一番心意,希望顾大夫不要嫌弃。」

  的确不是些什么贵重东西,家养的土鸡蛋,自家种的新鲜瓜果,去年秋季刚
收成的新米等等等等。苦于能力有限,但各家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都拿了来。

  「谢谢,谢谢,我很喜欢。」顾盼的美眸里泪珠盈盈。情郎再多体贴与关怀,
其实比不上自己亲手获取的尊重与敬爱。长大了,原来是这般感觉。

  「多谢,这些礼我们收了,诸君有心。」

  「吴大人说哪里话,顾大夫救命之恩,我们都惭愧得紧。」

  「礼轻情意重!」吴征看了看天色,向康家荣道:「郡城里准备好了么?」

  「有十几位兄弟日夜兼程赶制,已经备好了,只等吴大人下令。」

  「良辰美景,正是好时候。盼儿,师姑,请这边来。」吴征携着顾盼,与陆
菲嫣一同立在山坡前,俯瞰柴郡道:「我给盼儿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盼儿看看喜
不喜欢。」

  「砰。」康家荣点燃手中的焰火升天,点亮了信号。

  夜色下的柴郡西门外,忽然齐齐亮起成片的火把,夜风之中,仿佛传来火把
齐燃时呼的一声。也不知吴征搞了多大的阵仗,那么多的火把人手一只,少说也
要百余人才拿得过来。顾盼咬着唇瓣满心期待,也不知道这些火把要玩什么名堂。

  那火把原本静止不动,忽然像元宵舞龙般动了起来,左右飞舞,往来穿插,
片刻间十余人成群,火光乱舞。猛地似有人一声令下,火把一同高高举起组成八
个火光跳跃的大字:「祝顾仙子多福多寿。」

  顾盼哈地笑出声来,蹦蹦跳跳地远远朝着火光挥手,也不管离得远了,又是
黑夜间根本看不见,发之于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雁儿和妙筠先来柴郡后亲自操演的。雁儿说从前老是和你拌嘴,偶尔
还说你两句,想起来十分过意不去,算是给你赔罪。」

  「拌嘴嘛,又没什么大不了。教训人家的话说得也没错,尤其是那句:你该
长大了。人家现在都牢牢记得。哎呀,还说什么赔罪,好羞人。」兴奋的劲头稍
缓,娇羞之意便起。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好像要全世间的人都知道一样,少女捂
着脸,又喜又羞。

  「不羞不羞,还有大师兄给你的。」康家荣等人已悄悄离去,吴征将顾盼与
陆菲嫣的手一同握在掌心道:「有些事不能宣之于众,菲菲的事情就只能家里知
道。但是有些事没有计较,我愿喊出来让全世上的都知晓。」

  「神仙眷侣是做给人看的,日子好不好却是自己过的。我从不介意有没有人
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名分。」陆菲嫣温柔道,目光流连与顾盼碰在一起,相视一
笑。

  火把似燃到了尽头渐渐将熄,柴郡里一阵梆子大响,全城的火光像得了号令
争先恐后地熄灭,连灯火通明的郡守府都不例外。世间仿佛只剩下明月孤悬,繁
星在天,大地的一切都没入了黑暗。

  整座郡城整齐划一,顾盼的柔荑捏成了小拳头,心中异常紧张。吴征吩咐陷
阵营的弟兄连日赶制了什么东西,阵仗只怕比方才的火把还要大得多,不知道他
又要弄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花样来。

  只听砰地一声号炮响起,一枚烟花冉冉升起,在夜空中绽成绚烂的七彩焰火。
紧接着又是连声炮响,但见漫天花雨,聚而不散,竟在空中高高地组成一排大字:
「祝盼儿花季翩翩,艳露凝香,千龄如今,松椿比寿。」

  十九个大字光耀夜空,莫说一个柴郡,便是百里之外都照见了。尤其盼儿二
字更是五彩斑斓,绽放奇大,就这么热辣辣,赤裸裸地悬空,让人一看就知这是
亲近得不能再亲近的人所贺。

  烟花不久即逝,这一排大字来来回回连放了三遍,随后就是喧天的焰火,把
今夜又变作欢庆盛国勇退燕兵来犯的盛典。顾盼一时看得痴了,千想万想,都想
不到吴征弄了这么一出,少女忸怩羞道:「干嘛弄成这样嘛,叫人多不好意思。」

  「那就要怪顾仙子在柴郡太受欢迎,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我得宣告天下,盼
儿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哎呀,羞死人了。」虽早就心心相印,这样霸道又嚣张的表白还是让顾盼
羞得捂住了脸,一颗心砰砰大跳,手慌心乱,不知如何是好。转眼间瞥见身边的
吴征,心情激动无以复加,轻轻扑在情郎怀里,嘟着香唇便吻了上去。

  珠圆玉润的唇瓣丰满弹滑,少女未经人事,可光是浅尝便让吴征爱不释口。
这一吻既轻且久,少女猛然惊醒间才觉不妥,羞得慌忙挣脱环抱,又捂住了俏脸。

  「这么多生辰礼物,盼儿最喜欢哪一样?」吴征揭开顾盼的面目,见她满面
绯红,呼吸急急。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三人都已无心再看下去。

  顾盼定了定神,伸手一指康家荣等人送来的土产道:「我最喜欢这些。不是
不喜欢柔师太她们的重礼,而是这些是我靠着自己得来的,就分外让人喜欢。」

  「正是如此。」吴征与陆菲嫣一同大赞,少女终究成熟了心智,懂得珍惜来
之不易的心意。

  「但要问哪一样最让我……最让我……总之,人家会永远记得十八岁的烟花。」
烟花易冷,不比金银珠宝看得见摸得着,转瞬间就像从未存在过。但少女却将它
永远地刻在心里,比金银珠宝还要让人难忘。

  吴征哈哈大笑,携着母女下山归去:「双蝶绣罗裙。昆仑月。初相见。朱粉
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今日柴山昏。来时衣上云。」
豪迈的颂吟声在山谷间回荡,母女俩均听得痴了,一时分不清说的是谁,亦或二
女皆是。

  乘兴而游,兴尽而返。回到楼船时月已中天,柴郡里烟花已止,灯火又明,
柴山上的土产礼物自有人去接收运回吴府。三人一同跳上楼船,吴征与陆菲嫣对
视一眼,点了点头心照不宣,顾盼似有感应,被吴征握紧的手不禁缩了缩。

  「这几日好好闭关疗伤,什么事都不要管。」陆菲嫣同样许久未与吴征整日
相处,心中略有些淡淡失落,但看爱女羞涩又兴奋的目光,一点点失落也一扫而
空。楼船在此地停泊数日,吴征要【闭关疗伤】,水手仆从也全都打发上岸,只
管每日送来饭食。船上无人照料,也需陆菲嫣护持。

  「娘……」

  「去吧,过了今夜就是真真正正的大人啦。不是期待好久了么,还害羞?」

  「不是害羞……」

  「去吧去吧,都交给你啦。」陆菲嫣朝吴征欠身一福,大有拜托了之意后跃
上三层甲板。

  顾盼抬头看着母亲的身影在围栏后消失,心中没来由地一黯,目光久久都收
不回来。

  「在想什么?」吴征拉起顾盼的手临江望远,少女惆怅间满腹心事,不比幼
时简单直接。

  「我看娘走了,总觉得她一个人好孤单,心里有些难受。」顾盼忧愁道:
「她从小照料我大都是一个人,可是我一直在她身边。后来下了昆仑山又有你相
陪,在吴府里也有那么多姐妹。我陪你闭关养伤,娘可就是一个人了,这些天孤
零零的,想起来我就难受。」

  「只是难受她这些天会孤单?」

  「唉,其实不是……我是想起小时候,娘每天强颜欢笑地带着我。她无时无
刻忍受煎熬,还要把家中的不顺遂一人担了,不让我难受。从前过去就算了,我
就是不想从今以后,她还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时候。」顾盼眼圈泛红,略有消沉。

  「那……要不我去喊她一起来陪我闭关?」

  「你想得美!哼……哎呀你这坏人,又打坏心思!」顾盼羞嗔之间,面生春
霞道:「人家跟你正经说话。」

  「我难道不是正经地说么?」吴征见顾盼露出笑容,拉着她在船舷边坐下道:
「心中有一个人,就会怜惜她,体谅她,凡事也会想着她为她考量。这就是长大
了才会做的事!菲菲从前甚苦,你爹爹……一言难尽,我没有因他待菲菲不好,
就逐他昆仑门墙,但是这些事他终究是做错了的。」

  「我爹……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总想着大事大事,远远不
像你。连家人都不爱,谈何爱宗门,爱世人。」

  「是了,就是这个道理!盼儿说得好。」

  「我现在越发体会到,我娘早年的不易,还有这些年她一定很开心,每一天
都开心。」顾盼长舒了一口气,心情转好道:「从前我只顾着自己,从来没想过
娘过得怎么样,想起来很是后悔。大师兄,还好有你。」

  「说的什么话,分明是我占了大便宜。」吴征也长舒一口气道:「不知道前
世修的什么福分,能得你们两位仙子垂青。」

  「嘻嘻,对了对了。」顾盼压低了声音靠在吴征耳边,做贼心虚,又万般好
奇地问道:「那道酸菜笋子焖白肉是怎么回事?快快说给我听。」

  「哈哈,就知道你忍不住。」吴征悄声道:「你知道的,我第一回是半哄半
骗半强迫着要了菲菲。」

  「知道,之前听你说我满心惊讶,现在想起来还挺有趣?哎呀我不该打岔,
后来呢?」

  「我一夜都不敢睡,死死撑着,就怕菲菲一个想不通寻短见。第二日清早她
醒来时还以为我睡着,就悄悄地溜了出去。菲菲前脚一走,后脚我就起身。看她
起床不是有异状,而是身体恢复明显,忍不得立刻开始练功,我才放下心来。于
是我就先去准备了些膳食,其中就有这一道。」吴征点了点顾盼的鼻子道:「你
也知道,那些年没有人能关爱到她的内心,盼儿还小只懂得索取,我师娘跟她感
情好,但是管不到家里事。菲菲就独自一人,孤寂得很。我做的只是些小事,安
排些饭食啦,关心她啦,那段时日无时不刻都陪伴着她。喜爱一个人本就是这样,
简简单单,唯在有没有心。菲菲那天动不动就落泪,娇气得像个小丫头,也就是
那一天,她知道我是真心实意,从此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啦。」

  顾盼听得极其认真,原本以为只是一件趣事,想不到吴征娓娓道来,平常的
事情里全是深情厚意。生活本就平常,难的是对待平常一样用心。

  「那……我娘有没有想过要躲着你?」

  「有啊,只要一想起你,她就想躲。」吴征摇着头笑道:「瞧瞧这事情闹的,
当时我也解决不了,只好每天陪着她,也看着她。上任北城令那天,我特地警告
她,要是敢趁我不在跑了,我立刻辞了官去找她,天涯海角也要找。」

  「嘻嘻,那我娘肯定不敢跑了。她那么爱昆仑,肯定怕耽误你的前程,也怕
耽误昆仑的前程。哎呀,你们怎么那么多故事,我就没有……」

  「你还没有?你可是当真偷偷跑去了军营,比菲菲可不老实多了。你前脚刚
走,我后头就知道。邵承安快给你吓死了,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就怕我一掌把
他杀了。」

  「我知道,我当时心里有气 但是总觉得你不会就这么不管我了,一定到处找
我。」

  「不会的,谁我都不会不管。我们府上人不少,每一位我都精挑细选。大家
心齐,不会出乱子。也不是只我对菲菲好,她待我也好得很。你有没见过只攻不
守的剑法?菲菲和丘元焕交手,就是只攻不守,拼了命了,一头青丝给削了大半
险过剃头……大家都待我好,所以这一回我也和丘元焕硬碰硬,一步不让他!」

  「当时你挡在前面,人家安心得很。」相谈之间,两人越挨越近,少女脸上
带着浅笑偎依在吴征肩头。

  江风吹起顾盼尤带香气的发丝,挠在脸颊边痒痒的,少女也不住摇荡着娇躯,
像随着船下的波涛此起彼伏。吴征一手揽着少女纤腰道:「我努力这么多,不就
是为了让你们安安心心地生活么?还不够,还有许多要做!」

  「大师兄……」顾盼抬起头与吴征对视,灵动的双眸如一汪清泉,星月之光
都在里面流淌。少女深深的呼吸让胸脯起起伏伏,低声道:「盼儿也想为你做一
些事。盼儿没有你们大本事,只有……只有一颗心……」

  吴征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捏了捏顾盼的瑶鼻道:「再坐一小会儿。那不叫
为我做一些事,是我心心念念,终于等到了今天,想想这些年真是难熬。」

  「哼。」顾盼背过了身,倚在吴征怀里娇嗔道:「好像就你一个人在等,就
你一个人难受似的。躲呀,你再躲着人家呀。」

  「先别怪我,一会儿就知道为什么我要躲着你!」吴征暧昧笑道。

  「咦?你还有理了……好吧,那我等等看为什么。」顾盼好奇心顿起,虽在
娇嗔埋怨,小腰被吴征环在怀里心里却甜甜的。只觉和情郎相处总是有各种各样
的意外,总让人感到新鲜。

  「心情好些了没?还担心菲菲么?」

  「好多了!一时的事情……我有空了就出去陪她不叫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好些
天,总之你一辈子都待大家好就对了。」顾盼嘴角露出甜笑,仰望无边无垠的星
空,仿佛每一颗星星都在看着二人,每一颗星星都在对着他们笑。

  春季的夜晚依然飘荡着寒气,江水在身下奔腾更让人身上觉得发冷,顾盼却
无半点不适。吴征坐在上风口处,宽厚的肩膀帮她挡住了风,贴着胸膛的背脊也
传来情郎的体温,搂在腰际的手臂更让娇躯越来越热,暖烘烘说不出的舒服。自
打顾盼不再是黄角丫头之后,吴征就没有再和她这般亲近过。今日又在吴征怀抱,
顾盼甚是惬意,心中又觉与幼时的记忆几乎不同。从前在吴征怀里的玩乐之念全
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心跳加速与悸动的奇妙感觉。

  「到子时了。」

  「嗯,子时有什么不同么?」热气呵在耳边奇痒钻心,少女只觉脸颊发麻连
牙关都在打颤。心底那股奇妙的感觉越发明显。

  「过了子时,盼儿就真正十八岁了……」吴征的怀抱一紧。少女的娇躯散发
着青春的魅力,即使隔着衣衫,仍然能感受到光滑如锻与张力十足的弹性,活力
四射地诱人无比。

  「大师兄就在等子时……」少女的声音已像梦呓一样地呻吟。

  「是呀,就在等这一刻,终于到了……」

  「等……等一下……」即使期盼了无数日子,少女还是惊慌地挣脱情郎的怀
抱,手足无措道:「我先去洗一洗,走了一天都是汗。」

  看着顾盼像遇险的小鹿一样落荒而逃,吴征怦然心动。这样的感觉,正是一
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将初次品尝禁果时的五味杂陈……

  吴征也去洗净身体,洗的分外仔细,仿佛要参加一场朝圣大典,不敢有丁点
怠慢。回到二层推门之前,他意外地察觉顾盼凌乱又深重的呼吸。少女抢在吴征
之前进了房,似乎这样才能稍惬心中的慌乱。

  吴征推门而入,一根红烛笼在纱格里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芒。顾盼躺在床帷
里,紧紧包裹的被褥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吴征,烛火倒映在
目光里,兴奋,紧张,期待,不安,欢喜,担心……

  吴征微笑着揭开被褥一小角,顾盼不自觉又向内缩了缩。幸好情郎只是小心
地钻入被褥,甚至没让她除了小脑袋之外再露出半点。

  顾盼松了口气,吴征躺在她身旁,两人一同仰面朝天,除了两手十指相扣之
外,再没半点触碰。

  「盼儿……」

  「嗯?」

  「要不要躺过来些?挤在墙边可不舒服。」

  「好吧……大师兄,你……睡出去些。」

  「好。这样成么?」

  「还成……成啦成啦,不用了,别靠的太边,不小心摔下去。」

  「那就这样。你的脉象,这几天没有练功?」

  「没有,我娘说这些天不用再练《清心诀》。」顾盼奇道:「这样都能摸得
出脉象来了?大师兄真厉害!」

  「捏着你的手,脉门跳动的感应还是有的,这样摸得不太清,没练《清心诀》,
有什么异状么?」顾盼藏在被窝并非全身赤裸,身上还穿了件薄薄的纱衣。吴征
手掌上移,撩开一小截袖管,搭在少女的脉门上。

  「…………有点异样……很奇怪……」

  「盼儿觉得冷?」搭脉没什么大不妥,吴征握住顾盼,在她的手背与皓腕上
轻轻摩挲。

  「不冷……」

  「盼儿一直在发抖。」

  「人家知道,那不是冷的嘛……」

  「呵呵,那我抱抱你,抱着就不抖了。」

  「那……好……等一下等一下!」顾盼刚侧向吴征,似觉不妥,忙旋身向里
背对吴征,也不妥当……

  「平躺着就好,我抱着你,绝对不乱动。」吴征侧身,一手绕过少女脖颈抱
肩一手环腰。顾盼的手臂挡住了他的胸膛,但两人却不知不觉越挨越近:「脖子
垫着会不舒服么?」

  「不会,刚刚好,不软不硬,比鹅毛枕头还舒服。」少女的呼吸拂面,处子
特有的幽香清雅香甜。顾盼每说一句话,香味便越发浓郁了些。她眼眸不安地转
动,长长而弯翘的梳睫像两扇帘子,时掀时掩,低声道:「你就是这样……骗了
那么多女孩子的?」

  「噗嗤,没有没有,只你不同。」吴征忍不住笑。顾盼还是处子,慌张理所
当然,自己经历可不少,这一步步地递进实在像极了诱骗青春少女的坏人。

  「哪有什么不同……」

  「有的。她们有的有过去,就算还是完璧之身,见识经历也多,像妙筠从前
救了不少落难女子,看得多了。」

  「那……冷姐姐呢?她也没比我大多少,从前她的名声可是清淡如荷,总不
会也见过吧?」

  「玦儿?差点就是她强要了我……」

  「哈?咯咯咯……是这样的么?」顾盼大乐,全想不到冷月玦会是这个样子。
两人一笑,额头都贴在了一起,顾盼笑容淡去,双眸又垂下低声道:「这些年娘
管得我可严,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过,你慢慢教我。」

  「不是用教的,有些东西不用教就会。现在还怕不怕?想不想试些什么?」

  「我想……再亲一亲。刚才在柴山娘就在身边,人家不好意思。」少女咬着
唇瓣,似乎对方才蜻蜓点水般的一啄遗憾甚多,又回味无穷。

  吴征翻身而起,侧趴着靠近顾盼,见她双唇微微地抿动,便伸手拨开少女额
前的发丝,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光洁的肌肤滑若丝缎,几乎不溜手般落下捏起下
颌 。顾盼闭上双眸,微扬螓首,不安又期盼地等待着。说来奇怪,在柴山时心情
激动,一时忍不住便自然而然地在人前做出亲昵之举。现在只有二人世界,少女
却觉心如鹿撞,全不知该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瑶鼻尖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股男子的呼吸便冲进了口鼻
内。吴征的气味浓烈而不刺鼻,闻起来十分舒服。这股气息与自家散发的淡淡幽
香混在一起,似乎将悸动都平抑了不少,可又勾起少女更局促不安的呼吸。

  「盼儿……」

  「嗯?」轻柔的鼻音甜得发腻,少女刚刚睁眼想看看情郎在做什么,唇瓣便
被轻轻地印住了。少女一窒,急忙又闭上了眼睛,难以分辨亲吻的滋味,只觉气
为之夺。第二次亲吻,远比第一次更惊愕发慌,也远比第一次触感更深。吴征只
是轻轻地碰触,一下又一下,一触即分。唇瓣被压下,又若有若无地放开,呼吸
交融在一起,滋味居然意想不到的甜美。

  「铮,铮……」两声轻柔的琴音响起,音色如鹤翔九空高歌一样清澈,其声
又极轻,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情人的呢喃细语。江水冲击着楼船,船橹磕在船板上
的扣扣声却全被盖了过去,只剩下轻柔琴音与涛涛江流声。

  「讨厌,我娘在偷听……」

  「菲菲在帮我们助兴。」吴征微微一笑,感念道:「她想要你尽情地投入,
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太慌张耽误了良辰。」

  「嗯。我娘和我说过,这是极美好的事情,应该好好珍惜和享受。」

  「是呀,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琴音似有灵,连续地细缓婉转,偶尔又有一两声快促焦急。就像贴面相拥,
诉说着情话的情侣,刚刚才渐渐平复,又因为一两句热辣辣的相思而怦然心动。

  顾盼鼻翼翕合,只觉娇躯处处都在发麻,眯着的灵眸射出迷离之光道:「大
师兄,还是你来吧……盼儿有些难受。」

  手滑落,少女的视线紧紧跟随。对襟的纱衣被解开了第一颗衣扣:「我想先
看一看盼儿好么?」

  「当然好,盼儿是大师兄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已经喜欢得不得了。」半透明的纱衣并不能讲少女诱人的娇躯掩实。玲珑
起伏的曲线,白里透红的肌肤,以及胸前的两点嫣粉,胯间的一抹乌黑,全都若
隐若现。刚解开卡在脖颈下的第一枚衣扣,雪一样的肌肤便露了出来,吴征十分
惊异道:「盼儿这里这么大?」

  少女的胸乳已经颇为壮观,但是吴府上下皆有傲人的身材,顾盼与她们一比
便不突出。但现在浮现在吴征眼前的,是一对儿如山峦般傲人高耸的豪乳。从前
只想顾盼年岁尚幼,发育下去一定不得了,哪曾想到少女现在就有这般规模。真
要比较起来,几乎比韩归雁也毫不逊色。

  「嗯……平常就是……走路的时候它们会一直像小兔儿一样跳啊跳的,很是
麻烦,只好穿身小衣兜起来。」顾盼羞涩地道,但看吴征发光的眼神,这对从前
让她觉得麻烦的东西,居然是对宝贝。

  原来如此!吴征不禁感叹还是祝雅瞳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蹊跷。双
乳弹跳并不是只要大就能成,非得弹性绝佳才能办到。每一对弹性绝佳的美乳,
无不是饱满充盈,乳肉绵密。正应了祝雅瞳所说的皮薄馅儿大!

  吴征喉结连滚,强忍着一把撕碎这件薄纱以一探究竟的冲动,伴着渐渐急促,
却更加缠绵悱恻的琴音又卸开第二颗。

  沟壑乍现,双峰在此隆起。灯光下嫩白的雪肤之间现出一抹深不见底的幽暗,
双乳似在此处泾渭分明。可少女的丰满,让它们明明紧致无缝地贴在一处,没有
半点缝隙。

  「它们好看么?」

  「好看!像两只香瓜一样又圆又大,和盼儿的脸蛋之美不相上下。」心跳与
呼吸,震颤得乳肉清湖微浪般神秘地波动。吴征简直移不开目光。

  「大师兄,盼儿觉得好难受……好像好多蚂蚁在爬……」逼人的目光有若实
质,顾盼娇嫩的乳肤敏感无比,少女的情感也在奇妙地升起,转化成更为奇妙的
渴望。

  「别怕……」吴征终于将目光从若隐若现,小半裸出的豪乳上移开。他捧着
少女的脸蛋,在脸颊上亲吻。似在安抚少女的悸动,又像在品尝肌肤的鲜润可口。
顾盼呼吸渐浓,闭上双眸目不能视物,脖颈却依着感觉凑向情郎的口唇,期盼他
吻的更热烈。

  温柔又有着短短的胡桩,刮得肌肤麻痒难当,转过脸颊,含住了下颌,再向
上又贴住那双红樱桃般饱满红润的香唇。

  琴音忽颤,仿佛如泣如诉。这一回的吻如此紧密死死地压牢,少女以蠕动与
吮吸热情地回应。舌尖撬开牙关侵夺入内,少女吃惊地猛然睁眼,没想到两人之
间还可以这样。可软软糯糯,细长灵巧的香舌已不受控制般卷了上去,几乎将吴
征的侵犯团团包裹。

  少女惊讶猛睁的双眸一点点地合拢,弯起,露出欢快的笑意。琴音又转,先
前抚慰般的如泣如诉渐渐激昂,像勾栏的大戏渐入佳境,将至最为精彩的部分。

  娇躯被压住,纱衣被粗鲁地剥去,仅剩下一颗衣扣半脱地搭在腰际,孤独无
助,千钧一发!少女胸前大片地裸出,神秘的腋下,音叉般的香肩锁骨,香瓜型
的豪乳堆雪一样胀起,两颗小巧若珍珠的梅瓣,终于褪去了全部遮掩大展光华。

  吴征顺着细长的脖颈吻下,手掌攀上双峰轻轻一抚再重重一捏,绵软而弹性
绝佳,一掌难以握实。薄薄的乳肤几乎透明,只增手感之细滑,丝毫不影响肌肤
之下丰盈乳肉的肥满。掌心抚在上面,连奶儿深处血脉跳动的活力都能清晰察觉。

  「真漂亮,摸着好舒服。」

  「人家也好舒服,大师兄你再捏一捏。」少女被拨开了无知的云雾,身体的
本能被唤醒。珍珠样的梅瓣神奇地涨了起来,晶莹剔透,连色泽都变得更加鲜艳。
仿佛淡粉的珍珠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不但要捏!」吴征大力将双乳捏的变了形,急不可耐地埋首其间。只轻轻
一吸,乳肤薄薄的奶儿便被吸入口中,比最好的糍糕都要软糯弹牙。口唇向峰顶
攀登,不经任何挑逗便将胀得滚圆的梅瓣含进嘴里。

  「啊……呜呜呜……」少女苦忍许久的奇异妙音终于控制不住,神异的酥麻
从乳尖扩散,一下子就把娇躯弄得全脱了力,只剩下剧烈的喘息。情郎的舌头把
站立的乳尖拨得东倒西歪,还贪婪地大力吸吮,仿佛要把整只奶儿都吃进嘴里才
肯甘心。那滋味之美妙,不仅吴征吃得畅怀,顾盼也死死搂着情郎的脖颈压向胸
怀,仿佛自己也全然不够。

  激昂的琴音连连颤声,像少女体内钻心的麻痒令娇躯一颤一颤地抖动与急促
的呼吸。那麻痒与琴音齐振深入小腹,激出一汩汩神秘的涓流,从腿心里乌绒覆
盖的花瓣洞口涌了出来。顾盼难耐地双腿厮磨毫不解意,忙分开双腿盘住吴征的
腰杆,那花瓣自发地一张一合,竟隔着薄衣将耸立的棒身含住。

  「盼儿……」吴征讶异,洞口的吸力之强堪比小嘴,吸吮在棒身上畅快无比。

  「进来……大师兄……盼儿好难受……」顾盼玄音如泣,双眸含雾,竟然急
不可耐。

  吴征一弓腰杆撩开下摆,龟菇刚抵在花唇上,穴口一张一吸,竟将龟菇吸了
小半进去。

  「咿唔……」少女悠长动听的呻吟抒发着心底的欢快与娇躯的愉悦。盘腰的
双腿不断收紧,与花径里嫩肉的收缩全然一致。奇的是分明如此紧致,那股奇大
的吸力依然一点一点地将肉龙向深处吸去。

  吴征没用半点力道,只听一声滑腻腻的水声轻响,龟菇已叩开肉圈没了进去。
顾盼猛然一抽,娇躯无一处不紧,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夹,幽谷一吸,竟然一边推
着吴征的腰杆,一边吸着龟菇将肉龙深深地吞没。处子的花径紧窄到了极点,百
媚之体的花汁又滑到了极点,紧小难行里偏偏没有半点艰涩,几乎一滑到底。

  「呜呜呜……」少女浓重的鼻音宛若天籁。蹙紧的秀眉,紧闭的眼眸,抱着
吴征的双手几乎掐进了肉里。可娇躯的僵硬仅仅一瞬,顾盼便睁开眼来喘息道:
「大师兄,好难受……又好舒服……」

  「疼么?」吴征的背心开始淌汗,他实在没有想到百媚之体会媚到这种地步,
只是初回就能适应得如此之快——看少女红若丹蔻的脸上媚态横生,哪里有半点
的不适?

  「疼……可是,又疼又舒服的……又好难受……」顾盼大口大口地娇喘,双
眉都蹙到了一块:「快动一动……」

  只是插入的一下便让少女食髓知味,花径里的嫩肉被撑开,肉芽被剐蹭推挤,
那股奇妙的滋味之快美,让少女流连忘返。相比现在幽谷虽被塞得满满当当,花
肉蠕动着痉挛,虽充实,可也让人十分难耐。

  「来了……」吴征更不犹疑,低头含着顾盼颈边嫩肉,粗重的呼吸吹得她半
边麻痒,急抽长枪又是深深地一插。

  「咿……」

  少女的欢吟声悠长畅快地响起,胯间激出摩擦抽送的水声,琴音也变得如溪
流叮咚。一曼妙,一淫靡,一欢快,协奏得天衣无缝。

  肉龙翻搅着花肉深入浅出,每插一下都会被极大的吸力尽根吸入,让顾盼骨
酥筋麻。抽出刚刚过半,吸力又来,肉龙不由自主地又深深插了进去。吴征抽送
间来回贪婪地含吮着双乳,令少女的快意一刻不停。只是他心疼顾盼处子身初破,
不忍全力征伐,轻抽深送间不免少了些恣意驰骋。

  顾盼盘紧了双腿,玉胯本能地起落迎合着肉棒的抽送。娇躯里奇妙的热力充
盈四肢百骸,还越来越热,越来越让人心醉神迷。可是吴征温柔的动作又让快美
总少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空虚的难耐与快意并驾齐驱在娇躯里驰骋,让少女婉
转哀啼,享受又折磨地欲仙欲死。

  吴征刚刚加了些力道,就觉顾盼娇躯一扬,竟把他推了起来。两人一同以坐
姿胸乳相贴,棒儿深插穴底,顾盼迷醉着双眸扭动着玉胯。洞口的小肉圈卡紧了
棒根,棒身在花径里翻江搅海,挑拨着绵密的花肉。

  幽谷被肉棒插得没有一丝缝隙,酥酥麻麻的暖流扩散全身,胶合的胯间洋溢
出大片大片的蜜汁。顾盼一双素手按在吴征肩头,无师自通地起落着娇躯。少女
青春活力的俏脸上全是无尽的媚态,修长的双腿发力撑起将肉棒吐出小半便落了
回去。吞吐了十几回,又深含肉棒,臀儿没命地前后摆动,让肉棒在花径里碾磨。

  吴征百感交集,惊讶之外,更加享受少女的主动。美乳每一次伴随着娇躯起
伏抛起落下,都在胸膛前传来清晰的厮磨触感。饱沉的臀儿则完全继承了母亲的
丰满挺翘,坐下时撞在腿根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光洁的臀肉在腿上蜻蜓点水一样
点动,分明是臀儿波涛般起伏荡漾。

  「唔……」嫣红玉润的珍珠梅瓣被两根手指夹住揉搓,顾盼发出声娇嗔的不
依,却将胸脯向前一挺,又凑上香唇吻着吴征轻声呻吟道:「这样好快活……穴
儿里面塞得满满的……」

  少女全情投入,那琴声似也到了最为高亢之处,合着少女每一次落下时的撞
击,发出铮铮厉声,仿佛正随着二人高涨的情火亦步亦趋。

  「盼儿用力!」吴征鼓励着少女的主动,鞭策着她探索自己身体的渴求。

  「嗯……好奇怪的感觉……还不够……还不够……」少女声音火急火燎般,
每次肉棒深达凤宫时,腰肢都向左一挫,旋即就是一声畅快到极点的欢吟。

  与旁人不同,顾盼幽谷深处的肉芽不在正中而略略偏右。天资聪颖的少女很
快发现了这一点奇妙,在吴征的催促下越套越主动,越套越来劲,越套越快活。

  吴征兴奋地托起少女的豪乳,手中的饱满滑腻丰满,弹跳如兔。他爱之极矣,
将它们抓在嘴边,只轻轻一合拢,两颗梅瓣便几乎对在了一起。吴征一边享用少
女套弄的快感,一边贪婪地将两只奶儿一起吸了小半进嘴。

  「啊……大师兄……用力吸……」顾盼尖叫一声,娇躯里的快感潮涌般袭来,
那股不能抒发的难过如影随形,刺激得她娇躯乱颤。迷乱之间,少女主动捧起自
己的双乳送在吴征嘴里,一双小手意乱情迷地不住捏弄着双乳下沿。又眼见情郎
伸舌在两枚乳尖上来回打转,每一下触碰挑拨都清晰地反馈至娇躯,令快感越发
澎湃。

  娇喘声激烈,吴征知道顾盼已到了关键之时,连自家的肉棒都涨了一围。他
舍不得忍耐,双手扶住少女的蛇腰助她起落,舌尖用力地顶刺着梅瓣,扫刮着乳
蕾。第一回,一定要让青梅竹马的爱侣就品尝到最快美的巅峰。

  花径已缩得又窄又绷,满蕴的蜜汁都难以流出。顾盼已全然迷乱,在吴征的
助力下拼死拼活地起落腰肢,令肉棒长驱直入地冲击幽谷:「再用力些……帮帮
盼儿……呜呜呜……」

  哭音之间,吴征忽然眼前散落一片乌云。少女的秀发如瀑布般飘舞垂下,呼
吸也近在眼前。渴求着快意的少女意乱情迷,低着头索吻。可吴征正品尝着粉嫩
美乳不及抬头,急不可耐的顾盼便凑了上来。

  「呵呀……呵呀……」管不得是情郎的口唇,还是自家的美乳,少女只管大
力地吸吮品尝。腰肢也已不再起落,只在吴征的帮助下,丰臀小磨盘似地在胯间
画圆,令龟菇死死抵着花心肉芽碾磨。

  幽谷的小肉圈卡住了棒根旋转,四片唇瓣也定住了乳尖。激烈的抵死厮磨,
臀儿波涛般荡起涟漪阵阵,皮薄馅大的奶儿也不住被拉伸着滚动。

  「唔唔唔……」少女香唇被堵,发出的全是急切的鼻音,她紧紧吮吸的口唇
忽然一松,牙关咯咯作响,娇躯连带着全身大颤,一双秀足弓起,玉趾死死地缩
在一处。那股难熬的快意终于突破重重束缚,飞升般透体而出。

  琴音如大江奔流一样澎湃,又像雨打珠帘一样的嘈急。仿佛怒涛奔腾而来,
将二人席卷着吞没,波涛中无奈地被抛向天空,再失重地无力落了下来……

  吴征也是一声闷吼,抱着顾盼本就死命旋摇的丰臀紧紧一压,龟菇几将花芯
碾平,严丝合缝地抵着喷射出一注一注的阳精。最为敏感之处被激流冲刷,刚刚
泄身的顾盼一声尖叫,再也没了任何意识,只是死死抱着吴征,娇躯漫无目的地
无一处不在发力大声娇喘。那花径缩得丝发难容,仿佛要把侵入的肉棒夹扁挤干……

  狂潮过境,江流重归往日的柔和,静悄悄地流过身边。琴曲到了尾声,余音
袅袅,连绵不绝,像情人的低语在耳边呢喃……

  脱力趴在吴征身上喘息的顾盼如痴如醉,吴征也仍然保持着坐姿将她搂在怀
里,伴着琴声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不知过了多久,顾盼忽然起身,脸上娇羞无
限,目中却全是兴奋的光芒道:「大师兄……这样……原来这么舒服……感觉像
死去了一回……」

  「当然,这可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大师兄……人家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从前……老是要躲着人家啦……」

  「为什么?」

  「你好坏!」

  「不成,得说出来!」

  「哼!」少女嗫喏了几声,羞道:「滋味这么好,但是……但是你的好大……
弄得人家好疼……」

  「然后呢?」

  「要是早些年,人家可能承受不住,可是又想和你亲热,忍不得!像你说的,
真要弄得伤了……」

  「盼儿可是我的小乖乖心头肉,我可舍不得。」

  「你待人家好,人家当然知道!人家现下一点都不怪你啦。」

  「唉。」吴征无奈地苦着脸道:「又不是只有盼儿忍不得,你以为大师兄就
能忍得?既然忍不得,只好躲着啦,好难……」

  「嘻嘻。」

  顾盼一脸笑意搂着吴征,小脑袋架在他肩头。两人闭目不言,只感江流送来
波涛,将楼船荡得起起伏伏。激情过后的温馨,同样荡涤人心,更增情趣与爱意。

  「大师兄,我娘……是不是也这样,所以你知道?」

  「是呀!我就知道,你和年轻时的菲菲,肯定一模一样!」

  「好羞人。」

  「自家里没事,又不是什么坏事。像盼儿第一次就浪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不
知道多惊讶,又多快活。」

  「是么?」顾盼娇羞一笑,起身与吴征对视,咬着唇瓣吃吃笑道:「人家……
又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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