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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里的故事2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11-19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九章 生日    转眼到了赵晓母亲的生日,梅青来赵晓家的日子。赵晓兴奋不已,一大早就醒来了。赵家也充满了喜气,一则是赵晓带女朋友来,二则是赵晓母亲生日,何姨一大早就把家

    第九章 生日

    转眼到了赵晓母亲的生日,梅青来赵晓家的日子。赵晓兴奋不已,一大早就醒来了。赵家也充满了喜气,一则是赵晓带女朋友来,二则是赵晓母亲生日,何姨一大早就把家里又搞了遍卫生,打扫得一尘不染。

    赵晓耐着性子熬到10点左右,才到梅青的住所,梅青双休日喜欢睡懒觉,他怕来早了吵醒她。赵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一看床单整齐,原来她早起来了,于是叫道“青青”,没人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赵晓奇怪了,在房子里找了找,仍不见梅青的影子,纳闷她去哪里了。打她手机没开机,赵晓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上次说带她见父母时她不情愿意的样子,有点急了,她不会是躲起来了吧,这可怎么办,赵晓越想越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赵晓正坐立不安时,梅青回来了,赵晓一把抱住梅青说:“青青,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我去花店买花了,你看这束花怎么样,不知你妈妈喜欢不喜欢。”梅青扬着手上的一束康乃馨问道。

    “喜欢喜欢!”梅青回来了就好,赵晓见她手上还拧了个礼盒,于是说道:“你怎么去买东西了,花了不少钱吧?”

    梅青说:“我见你没来,闲着没事,先去了趟超市,也不知买得好不好。本来也想买点茶叶的,但你们家都可以开茶铺了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急了吧,我先去洗把脸。”

    赵晓说:“来了一会儿了,不急的,你慢慢弄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青青,刚才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你上次不愿意去见我父母,我怕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不知道我多紧张。”

    梅青一听,心想赵晓一天到晚地担心自己离开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梅青精心化了个淡妆,赵晓给她挑了条裙子,看着气质高雅的梅青越发觉得她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荷花,散发出一股脱俗的清新。

    11点左右赵晓的车子开进了一所学校的林荫大道,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小院前停了,院子栏杆上爬满了藤蔓,开着喇叭状的花,在风中窃窃私语,笑红了脸。院子里一栋红墙碧瓦的小高层楼房透出古朴气息,梅青看了看四周,绿树环抱,环境幽雅,两个学者模样的老年男子从院子里出来,看了眼梅青,赵晓笑着打招呼。梅青随着赵晓爬到三楼,当赵晓按门铃时,梅青胸口扑扑直跳。

    一中年妇女开了门,飞快地打量了下梅青,满脸笑容地说:“来啦!”

    赵晓对梅青说:“这是何姨!”

    梅青说了声“何姨好!”

    梅青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扑鼻而来,房子很大,复式结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衣着讲究五十多岁的女人,随即又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两人都露出几分知识分子的风度,梅青想这定是赵晓的教授父母了。果然赵晓对梅青说:“我爸妈!”

    梅青说道:“伯父伯母好!”

    赵晓母亲忙说道:“梅小姐,快坐吧!”

    梅青把手上的花递给赵晓母亲说道:“伯母生日快乐!”

    赵晓母亲接过花,上下打量了下梅青,笑着说道:“谢谢!来,吃水果。”拉着梅青坐下,给梅青拿水果。

    梅青接过水果,悄悄打量了下赵晓父母,赵晓父亲戴副眼镜,表情有些严肃,可能是因为经常站在讲台上讲课的原因吧,不过眉宇间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赵晓母亲虽说是五十好几快奔六十的人了,身材保持得仍不错,皮肤也比较光滑,眼睛分外明亮。

    何姨给梅青端了杯茶,梅青一看,茶叶都竖立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轻喝了小口,说道:“茶真不错!”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你喜欢喝的话,拿几盒去喝吧,我这儿茶叶挺多的。”

    梅青说:“听赵晓说了,说您二位挺爱品茶,这样好的茶您二老留着自己喝吧。”

    赵晓坐一旁,见母亲满脸笑容,父亲看上去对梅青也满意,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趁何姨端水果上来时拉住她像小孩子似的问道:“何姨,梅青好看吗?”

    梅青没料到赵晓当着长辈的面这么问,脸不禁一热。何姨笑眯着眼说:“好看好看,晓晓的眼光就像你妈一样,听说你爸当年也是被你妈从千百号人中挑选出来的呢。”

    赵晓母亲脸上堆满了笑说:“何姐,你听他爸瞎说,他那是显示自个儿长得帅。何姐也真是当着年轻人的面说这个。”

    何姨笑着进了厨房,厨房里飘出鸡汤的香味。

    梅青想赵晓母亲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看着赵晓一家人其乐融融,梅青心里羡慕极了。

    “来来来,随便点,别客气,吃香蕉,这是他舅舅送的,说是泰国的。”赵晓母亲掰了根香蕉递给梅青。

    赵晓父母简单问了下梅青的情况,梅青一一做了回答。聊了会,梅青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赵晓母亲,说:“伯母,您过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赵晓母亲接过盒子,说道:“谢谢你,你这孩子真是细心,还给我买生日礼物!”赵晓母亲说着撕开了包装,是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枚镶着碎钻的胸针,款式新颖,造型简洁,非常精致,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地对梅青说道:“真漂亮,梅小姐你太客气了。”

    赵晓一看是枚镶钻的胸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梅青什么时候偷偷给母亲买的,也没想到梅青会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后悔告诉她母亲的生日,这枚胸针没准花了她半个月的工资,平时梅青非常节俭,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这次却给母亲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一阵感激。

    梅青说:“伯母您就叫我梅青吧。赵晓说您经常参加宴会,所以给您选了这个,也不知您喜不喜欢。”

    赵晓母亲说:“喜欢,怎么不喜欢呢。”

    何姨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包括何姨在内,一家人有说有笑吃得非常高兴,赵晓母亲一个劲地给梅青夹菜,赵晓看着满心欢喜。

    吃完饭赵晓带梅青参观了房子,楼下是客厅、书房、何姨的卧室、餐厅,楼上是赵晓和父母的卧室及客房,整个房子布置得十分精致,古香古色,摆了不少兰花。梅青心想知识份子喜欢养梅兰菊竹,陶冶高尚情节,看来他父母也一样。

    不过赵晓那间兼做书房的卧室,显得有些另类,造型简洁的书桌上有台苹果电脑,桌上乱七八糟地堆了些纸和书,书柜里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饰品,墙上挂了几幅裸体女人画。梅青盯着画笑赵晓:“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喔!”

    赵晓说:“损我吧,因为这幅画,我爸和我急过好几次,说这画污染眼睛,不过在我妈这个美学权威的帮助下最终我赢了。虽然我保住了差掉被老爸扔进垃圾筒的美人儿,不过他觉得我挂几幅这样的画和我们家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规定我平时不能打开房门,我无条件接受,不开就不开呗。”

    梅青怕说到他母亲,不便多说了,笑而不语。

    原本梅青以为吃完午饭,聊聊天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赵晓父母执意留她,说下午要去看歌剧,晚上还要和赵晓舅舅一家人吃蛋糕。

    梅青却为难了,陪赵晓父母看歌剧倒是无所谓,只是见他亲戚令她为难,她没有心理准备也没考虑好这些事情。赵晓见父母对梅青非常满意,这关顺利通过了,十分高兴,于是极力挽留梅青。

    梅青没法,不想扫大家兴,只好同意。

    下午4点,赵晓一家人驱车前住保利剧院看演出,来自奥地利的一个知名剧团。虽说梅青有些音乐细胞,但对歌剧没什么兴趣,最主要是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过一场歌剧,买不起昂贵的门票。

    看得索然无味,只好别人鼓掌也跟着鼓掌,偷偷看赵晓和他父母,只见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心想他们之间的差距真大,不禁被一阵强烈的自卑感占据了,这种地方她这样的人怎么能来,一张门票就好几百上千的,高雅艺术和她这种生活在社会链底端的人无缘。

    赵晓偶然见到梅青脸上的表情,猜到梅青不太喜欢看,但又不方便对她讲解,怕父母看低了梅青,只好对梅青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暗示,希望她能耐着性子陪父母看完这场演出。梅青对他做了个痛苦的鬼脸。

    看完歌剧赵晓把车开到了保处剧院对面的亚洲大酒店,赵晓父亲和领班说了几句,领班于是领他们进了间包房。一进门,餐桌上一大束鲜花映入眼中,“祝刘韵兰女士生日快乐!”花中一行大字喜气洋洋,餐桌上还有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嘴上却说道:“嗨,不就是过个生日嘛,每年都爱这么浪费,跟他说都说不好。”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难得过一次生日嘛。”

    赵晓母亲说:“那是那是,过一次少一次,老喽老喽。”

    梅青听出赵晓母亲话中有一丝美人迟暮的惆怅,于是安慰道:“伯母,生日应该是过一次多一次呢。”

    赵晓母亲一听,果然乐了,说:“瞧瞧,还是梅青会说话,这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赵晓也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对父母说:“舅舅他们到东直门了,马上到。”

    赵晓父亲说“不急不急。”

    过了十多分钟,赵晓舅舅一大家人嘻嘻哈哈进来了。

    他们刚进来,一个稚气的童声“祝姑奶奶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小女孩扑到了赵晓母亲怀中,看来在家被大人教过了。

    赵晓母亲抱住小孩,哈哈笑着,“谢谢恬恬!我们恬恬真乖呀,又长高了哟。”

    小女孩从赵晓母亲怀里出来后,又扑向赵晓,“晓晓舅舅!”

    “唉,恬恬,想舅舅了吗?”赵晓抱起小孩。

    “想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肯德基呀?你上次还欠我一顿呢,舅舅说话不算数,老师说说话不算数牙齿会烂掉的。”

    “喔哟哟,舅舅说话绝对算数,明儿带你去吃怎么样?”

    小孩一听高兴地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梅青,眼中充满了好奇,“姐姐,你是谁呀?”

    梅青见她叫赵晓“舅舅”,叫自己又成了“姐姐”,脸上有些不自然,笑道:“我是姐姐呀,小恬恬,你今年几岁呀。”

    赵晓忙说:“恬恬,她是阿姨,不是姐姐。”

    恬恬不依:“就是姐姐嘛,我喜欢叫她姐姐,姐姐比妈妈漂亮。”

    梅青笑着说:“好好,就叫我姐姐吧,来来,姐姐抱抱怎么样?”

    恬恬于是从赵晓怀里出来,粘上了梅青。

    大人一听都笑了,小女孩妈妈佯装不高兴地说:“恬恬,你怎么就知道叫舅舅和姐姐,忘了姑爷爷啦,下次姑爷爷不让你去他们家玩了。”

    “姑爷爷好!”小孩于是奶声奶气地对赵晓父亲问了个好。

    梅青仔细一看,那女人是上次在歌厅超市见到的,看来真是赵晓表姐。

    赵晓向梅青介绍了舅舅一家人,舅舅、舅妈、表姐、表姐夫。梅青一一问好,打量了一下他们一家人,舅舅一身名牌,举手投足间有种领导风范,看来不是公司老板就是当官的;舅妈穿着也很讲究,话不多,看起来比较憨厚;表姐打扮时尚,言语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伶俐乖巧;表姐夫又斯斯文文,话也不多,一直面带微笑。梅青不由得想这一家人搭配得倒是有意思。

    表姐眼睛尖认出了梅青,说道:“赵晓,梅青看起来挺眼熟的,我好象在哪儿见过她吧。喔,我想起来了,上次在‘杰迪’唱歌见过,当时你还骗我说不认识,你个坏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表姐说着要揪赵晓耳朵。

    赵晓忙躲开,说道:“雅芬姐饶了我吧,是我不对,今儿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吧,赶明儿再让你揪怎么样,姐夫,雅芬姐在家就是这样伺候你的?”

    表姐夫笑着说:“呵呵,她是领导!我一向坚决拥护领导的英明决策所以不会招来皮肉之苦,不过对于那些喜欢欺上瞒下的不法份子就该严厉打击,否则没法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赵晓做了个鬼脸。

    赵晓舅舅电话不断,看来很忙,赵晓母亲笑道:“刘局长日理万机,和你吃顿饭真不容易。”

    赵晓舅舅说:“呵呵,韵兰,干嘛笑话你哥呀,哎,给共产党打工真累啊,还是晓晓好啊,洋人没中国人这么多事吧,对了,工作怎么样,你好长时间没向我汇报工作了。”

    赵晓舅妈白了舅舅一眼说:“你真是的,人家现在忙着谈恋爱,哪有时间向你汇报工作呀,谈恋爱是正事,汇报工作就免了吧,一天到晚那么多汇报还不够你听的呀。”

    赵晓舅舅笑了笑对梅青说:“现在有女朋友管了,看来我不用瞎操心了,梅青,你可得好好看住他啊。”

    梅青笑了笑:“我怕管不住呢。”

    “别怕,他要敢欺负你,只管跟舅舅说。”

    “赵晓,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要不要跟姐夫学学怎么服从领导的吗?”表姐夫笑道。

    赵晓说:“怎么你们都站成统一战线了,我倒成了阶级敌人,不行不行。好啦,要批判我留到下次,今儿先给母亲大人祝寿吧。”

    赵晓父亲叫来服务员把鲜花撤了,众人点上蜡烛,小孩为赵晓母亲唱生日快乐歌,赵晓母亲吹了蜡烛切了蛋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一会儿,服务员上菜了,满满一桌。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表姐的孩子非要挨着梅青坐,因为梅青给她讲了几个故事,所以给粘上了,梅青倒是挺喜欢她的。首次参加赵晓的家庭聚会,她说得少听得多,从赵晓家人的谈话中对赵晓舅舅一家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原来赵晓舅舅在北京市某局任局长,舅妈在文工团工作,因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赵晓表姐也在文工团工作,是舞蹈演员,表姐夫在公安部工作,表姐的婚姻算是门当户对,让一家非常满意。梅青在吃饭时发现赵晓舅舅有意无意地盯她看了几次,不禁纳闷。

    本来表姐提议吃完饭唱歌乐一乐,但是舅妈身体不舒服,赵晓母亲也喝了不少红酒头晕,于是吃完饭后就各自回家。

    赵晓把父母送到学校后,又送梅青回了西直门。梅青如释重负,一天总算完了。

    赵晓也有些累,坐在沙发上,把梅青拉在身边关心地问:“累了吧?”

    梅青说:“还行,你不是说只去你家吃顿饭的吗,怎么多出那么多内容。”

    赵晓笑了笑说:“怕你不去了,其实本来这事也没完全定下来,起先我爸妈也没和我说,他们可能是对你比较满意,所以才带你见了我舅舅他们,如果不满意,吃完饭就会让我送你走人了。我爸妈这关顺利通过了,万岁!”

    梅青笑了笑,“你妈妈挺幸福的。”

    “是啊,跟你讲讲我妈吧。我妈是地道的北京人,就两兄妹,我姥爷姥姥过世得早,我姥爷没有兄弟姐妹,妈妈和舅舅相依为命长大,所以感情特别深,我妈没嫁给我爸时,舅舅特别疼爱她。我舅舅学习和工作都十分努力,所以有了今天的造化,每次我妈过生日,只要舅舅在北京都会给她庆祝一番,年年如此。后来我妈嫁给了我爸,我爸脾气好,十分疼我妈。”

    梅青说:“你妈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赵晓说:“是啊,没结婚时我舅疼她,嫁给我爸后我爸疼她,我爸妈一辈子从来没有吵过架,恩恩爱爱,相濡以沫,这样的夫妻真是太少了。”

    梅青说:“是啊,真是太难得了,好多夫妻为了柴米油盐芝麻豆大的事情都吵得天翻地覆的。”

    赵晓感触颇深地说:“青青,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像我爸妈一样恩恩爱爱,你放心,我绝对会以我爸为榜样,像他疼我妈一样的疼你。”

    梅青一惊,不说话了。

    赵晓看了看她,赵晓不禁纳闷,温柔地说:“青青,你不相信我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赵晓说到做到!相信我好吗?”

    梅青于是说道:“我信,凡是你说的我都信。”

    “我绝对只爱你一个,不欺骗你,你开心时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逗你开心,说过的话会守信……”

    梅青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讨厌!把电影里的抄来骗我。”

    赵晓见梅青笑了,高兴地亲了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来,“青青,我父母给你的见面礼,一点小意思,收下吧。”

    梅青很意外,不肯要,而且她根本就没想到什么见面礼。

    “拿着吧,不然我爸妈会不高兴的,而且你今天给我妈送了那么贵的礼物,花了不少钱吧。”赵晓执意塞给梅青,梅青推不掉只好收下。

    梅青打开一看,是沓崭新的人民币,少说有五六千块,梅青一惊,他父母真大方,才意识到那枚胸针对于他母亲来说微不足道,也许她看礼物时欢喜的表情一半真一半假,优雅的女人,看不懂!


    第十章 竞争

    自赵晓父母见过梅青后,对表示她十二分满意,赵晓因此不时在西直门过夜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越发舍不得离开了,于是对父母提出搬出去住。

    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赵晓父母对他在梅青住处过夜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但坚决不同意他搬出去和梅青同居。

    赵晓无奈,只好作罢,虽然美中不足但比以前强多了。

    赵晓父母得知梅青做家教之事后,对此不大赞成,他们身为大学教授,非常要面子,而且家里经济条件也不错,去赚那几个钱没必要,试图让梅青辞掉,然而梅青不肯,只要是干干净净的钱她都愿意挣,何况这份钱挣起来不累,特别是教了些日子后可可也喜欢她,中文进步不少,宋词哥嫂非常高兴。

    赵晓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给双方做工作,最后赵晓父母妥协了,倒是十分心疼梅青,怕她太累了。

    赵晓母亲见他俩情投意合,梅青也善解人意知书达礼又上进,越看越喜欢,于是催赵晓和梅青结婚,生怕夜长梦多,赵晓也不小了,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早日完成终生大事。赵晓把父母的意思和梅青提了几次,梅青不置可否,赵晓也不好勉强,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早早结婚生子,看来她也一样,怕说多了适得其反,只好随她了。

    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平静但不乏快乐,但是有人打破了这种平静。

    这天梅青下了班刚走出中粮广场,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拦住了,“您好,梅青!”

    梅青盯着漂亮女人看了阵,似乎没见过她,她为什么认识自己,难道是客户公司的,有些纳闷,问道:“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有什么事吗?”

    女人轻轻一笑说:“想和你聊聊,我是罗园园,赵晓以前的女朋友,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喝杯咖啡吗?”

    梅青一惊,没想到她竟然是赵晓以前的女朋友,又打量了她一下,她披着棕红的半卷长发,美而不艳,娇而不俗,时尚性感,笑起来妩媚动人,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有些意外,见她满脸笑容,于是点了点头。

    罗园园带梅青到了家咖啡厅,她脸上一直带着妩媚的笑容,在这种迷人笑容的攻击下,梅青尽管不知对方有何意图,但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好象是她做错了事抢了人家男朋友似的。

    罗园园点了根烟,轻轻吸了口,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微笑着说:“梅小姐不介意吧?”

    梅青说:“不介意。请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我们好象没有见过。”

    罗园园轻轻一笑说:“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只要是赵晓的女朋友,没人不认识你,呵呵,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在赵晓公司楼下,你的确很漂亮,赵晓喜欢漂亮的女人,这是他的风格。”

    梅青不想和她绕圈子,她漂不漂亮与人无关,至少与面前的这个女人无关,说:“谢谢,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罗园园又吐了个烟圈,说:“我是他的初恋情人,不知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可能没说,没有男人愿意在一个女人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但是他的朋友们认识我。他非常非常爱我,可以说爱得死去活来,他的朋友和同事有目共睹,前些日子我出国了向他提出了分手,他受了刺激才找的你,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和他重修旧好,有很多男人喜新厌旧容易变心,但赵晓不是,想必你也了解赵晓的为人,重情重义,我和他有过许多美好的日子,给了他很多快乐的回忆,重情义的男人一旦念起从前的好,会不顾一切地回头,况且你们交往的时间还不够长,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也明白我的意思。”

    梅青听她当着自己的面说赵晓从前如何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说道:“你什么意思?”

    “希望你离开他!”

    梅青有些生气,说道:“凭什么?”

    “凭你我都是女人,我不想为难你,你争不过我,而且你们不合适。”罗园园口气非常自信。

    梅青看不惯她的自负,“我不想和你争,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顺其自然的好,你和赵晓已经过去了。”

    “没有结束,他的父母亲戚都喜欢我,在你和我之间,他们家一定会选择我,我是北京人,自身条件不错,而且家境优越,学历不错,每个父母都希望有这样的儿媳,赵晓又是个大孝子,所以,天平会倾向哪一边,我不说你也清楚,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也不想让赵晓心里愧疚对你说不出分手的事情,与其这样,不如你成全我,留下美名,我记你一好,当然,我不会亏待你,我可以给你一笔钱,5万,怎么样,虽然不多,但总比被赵晓抛弃一无所有的好。”

    梅青一听才知罗园园也见过赵晓家人,想到这些,觉得罗园园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自己又在夜总会做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家知道这事绝不会同意赵晓和自己交往,她怎么也比不上罗园园了,虽然说她并没想过和赵晓结婚,但是她想和他在一起,想着想着,梅青心烦意乱起来,端起咖啡抿了几口,说不出话来,即使有话也没心思说了。

    罗园园见她沉默不语,以为默认了,于是说:“怎么样,考虑好了,如果你没问题,我明天就可以把钱给你。”

    梅青气恼,说:“收起你的钱吧,我绝不会主动退出,除非赵晓不爱我了。”说完拿着包走了。

    罗园园淡淡一笑,吐出一阵烟雾。

    回到家,梅青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耳边总是萦绕着罗园园的话,思绪凌乱如麻。放弃还是拥有,该不该放弃,该不该拥有,她困惑万分。“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比哈姆雷特矛盾一百倍。

    外面天黑了她竟然毫无知觉,直到赵晓进来开了灯,她才意识到。

    赵晓见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说:“宝贝儿,你在呀,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梅青看了眼赵晓,又低下了头,没说话。

    赵晓更加疑惑,忙搂住梅青问道:“宝贝儿怎么啦?哎呀,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梅青有气无力地说:“我见罗园园了。”

    赵晓一惊,手从梅青肩上掉了下来,问道:“她……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她说她爱你,要我放弃你。”

    赵晓脸上的表情一刹那间变了,变得僵硬,口吃起来,“她,她跟你说的?”

    梅青点了点头,“嗯。”

    赵晓不说话了,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一句话不说地抽着。浓烈的烟味在空中飘荡,沉黙还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梅青见赵晓这样,突然明白了罗园园所说的“非常非常爱”,漂亮的初恋情人,回忆总是最美的,而自己不过是被赵晓拯救的一个被人轻视的女子,梅青心里不禁一阵失落、痛楚,这种感觉如烟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痛得几乎窒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爱赵晓,正如赵晓从前爱那个女人一样,“非常非常爱”,但此刻面对烟雾中沉默的赵晓,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无望之中。爱,来得容易也去得容易。

    不知沉默了多久,也不知赵晓抽了多少支烟,总之,天已经很黑了,烟灰缸里多了很多烟蒂。

    赵晓掐掉最后一个烟蒂,把梅青搂在怀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梅青心里一惊,又是感动又是惊喜,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依在赵晓怀中说:“赵晓,我爱你!”

    “我也是。”赵晓抚摸着梅青的头发低沉着嗓子说。

    梅青听到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于是紧紧地抱住赵晓,生怕他会离开自己投入罗园园怀抱。

    赵晓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跟梅青说了罗园园的故事。

    赵晓父母对他管教严厉,一直到大学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虽然在心中喜欢过几个女孩子,但那种情感都只是昙花一现,和人家连句话都没说过。

    直到两年前认识了罗园园,才开始了他人生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那时刚从大学毕业的罗园园来到赵晓的公司,在赵晓负责的设计部做一名普通设计员,她没什么工作经验,不过在谈情说爱这方面经验丰富,当她收集了赵晓大量的个人资料后,就开始精心设计自己的人生,比设计一副广告创意认真千百倍,首先和在大学里相识的男友分手了,接着利用种种机会引起赵晓的注意,在她的精心设计下,终于,赵晓看她的眼光多了,罗园园身材高挑,皮肤白晳,时尚性感,天生的尤物,赵晓自然招架不住,接下来聊天、吃饭、看电影、逛商场,最后赵晓坠入了爱河,一切尽在罗园园的设计之中,这可能是她最满意的一项作品了。

    罗园园性情乖巧,把赵晓弄得云里雾里,赵晓家人也对她十分满意,赵晓幸福得找不着北,同时在赵晓的熏陶下,罗园园对广告创意的理解有了很大的深华,工作进步很大,赵晓对她格外关照,把她从普通设计员升为设计师,于是常带她出席广告界名流PARTY,在一次PARTY上赵晓介绍她认识一个美国人,此人是赵晓在广告圈的朋友,他立即拜倒在罗园园的石榴裙下,也不管“朋友妻不可欺”,对罗园园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玫瑰加支票,罗园园就投怀送抱,和他比翼双飞去了美国。

    赵晓后悔不已,发了N封邮件骂那人不懂廉耻,然而佳人已远走高飞。罗园园是他的初恋,她走后,赵晓痛苦得不能自拔,觉得他的世界不存在了,一度萎靡不振。

    好不容易时间抚平了他内心的伤口,他遇到了梅青,爱上了她。

    梅青听完赵晓和罗园园的爱情故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见赵晓神情落寞,于是从赵晓怀中起来,说:“你回家吧,你需要休息一下。”

    赵晓看了看梅青,又抱住了梅青,“我和你在一起。”

    “不用了,你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赵晓以为她生自己的气,想安抚她,然而梅青执意赶他走,他只好起身走了。

    门呯的一声关了,梅青站在落地窗边,看赵晓上了车,开走了,她的心也随着空了。

    赵晓走后,一连几天没来西直门,他说他出差了,梅青半信半疑,不敢打他办公室电话,怕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想躲避她。

    梅青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滋味,胸口隐隐作痛,突然发现赵晓对自己是如此重要,在这个人口千万的城市里,他是她的亲人,惟一的亲人。

    赵晓的确心里也不舒服,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罗园园,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没料到梅青嘴里说出了“她说她爱你”,惊得他失魂落魄。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漂亮迷人的女人,毕竟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只需别人一提醒,她就会鲜活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有一种痛,在他心底蔓延。

    他不知道自己更爱谁多一点,一个是心底痛苦而美好的回忆,一个是眼前幸福且甜蜜的现在,一个是雍容华贵的牡丹,一个是清新脱俗的荷花,他曾想和罗园园相爱一辈子,也曾希望能给梅青一生幸福,然而现在两个女人都说爱他,尽管罗园园曾经背叛了他,可是一旦想起从前的种种美好,心里又觉得痛,他陷入了矛盾之中。

    于是他选择了出差,他的确没有骗梅青,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最后他终于做出了决择。

    几天后,赵蓝刚回北京还没来得及见梅青,就接到了罗园园的电话,他赴约了,和前任女朋友的约。

    两人在一家美国人开的咖啡厅里见了面,罗园园也许有美国情结了,而且也学会了洋人的耸肩。

    赵晓打量着罗园园,她虽然比以前瘦了,但仍掩饰不住她的漂亮,大大的眼睛像闪烁在夜空中的黑宝石,她的微笑一点没变,还像以前一样妩媚迷人。

    “好久不见,还好吗?”罗园园问候赵晓,满脸笑容,口气像久别重逢的一个老朋友,十分轻松,没有丝毫尴尬,似乎忘记了从前对他的背叛。

    赵晓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本以为她会不自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丛容,点了点头,“还行。”

    罗园园拿出一支烟点燃,洋烟,是女人抽的那种,细长细长,她抽了一口,头向后仰了仰,吐出一个烟圈,女人味十足,动作美极了,赵晓很喜欢看她抽烟的样子,尽管他骨子里喜欢梅青那样古典贤淑的女人,但对于罗园园的这个爱好并不反感,也许因为她抽烟的样子太迷人了,从前赵晓还给她买烟。

    罗园园吐了个烟圈,说道:“我见过梅青了,她跟你说了吗?”

    赵晓说道:“说了,你怎么找着她的?”

    罗园园淡淡一笑说:“有必要吗?”

    赵晓语气坚定的说:“我觉得有。”

    罗园园想了想,她了解赵晓的性格,容不得半点欺骗,于是说道:“小何告诉我的,你别怪她,是我让她这样做的,她是我朋友,做朋友应该这样,不对吗?她知道我爱你。”

    赵晓想到貌不惊人的助手,没想到她居然被罗园园收买了,也许两年前她就是罗园园的底线,不禁感到一阵不悦,说道:“你一直利用她?”

    “没有,我和她是朋友,她一个人在北京没亲没故,很乐意和我做朋友,我对她也诚心诚意,她百分之九十的化妆品是我送的。”

    赵晓没话可说,没出息的家伙。

    罗园园喝了口咖啡,发出一声感叹:“你别公报私仇,小姑娘找份工作不容易,要怪怪我吧。”

    赵晓说:“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小器量。”

    罗园一笑,“我知道你的为人,最重情重义了,所以我爱你。‘梁园虽好,终非故园’,我不准备回美国了。”说罢,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赵晓。

    赵晓听罗园园说“回”字心想她也许把美国当成家了,见罗园园直直地盯着自己,又说出“爱”来,于是端起杯子佯装喝了口咖啡,问道:“你……怎么不去了?”

    “我早和JACK分手了。”

    赵晓一惊,“为什么?”

    罗园园挑了下眉毛说:“他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如果跟他说天长地久,他会吓晕的。到了美国没多久他又喜欢上一个女孩,他们的观念和中国人相差很远,谈不上责任,他根本不管我。我在美国没一个朋友,语言也不通,回国又怕人笑话,就找了家中国餐厅打工,我的护照快到期了,所以回来了。”

    赵晓心想罗园园肯定在美国吃了不少苦,只是碍于面子没全说,于是安慰她,“回来就好了,遇到困难家里人可以帮你。”

    罗园园盯着赵晓轻轻一笑说:“赵晓,你能原谅我吗,每个人一生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吧。”

    赵晓觉得她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不想看下去,说道:“我不怪你。”

    罗园园眼睛一亮说:“谢谢你!赵晓,你知道吗,在美国的时候,我很想你,想起你对我的好,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北海划船吗,你差点掉水里了,还有去动物园,哎,真的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东西了。我经历一些事后,才知道你对我好,我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我爸妈为此事骂了我好多回,你愿意再次向我张开双臂吗?”

    赵晓看到罗园园眼中满是期待,一刹那间脑海中又浮现梅青柔情似水的双眼,委婉地说:“园园,有些东西失去了,是没法找回来的,即使找回来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就把它当成最美的回忆吧。”

    罗园园有点窘,佯装喝了口咖啡,自失地一笑,“我真傻,应该早就料到了,对不起,不过我真的很爱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赵晓不禁觉罗园园有些可怜,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她这种高傲漂亮的女人,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心,说道:“你我之间不用说对不起,你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会找到适合你的好男人的。”

    “但是我只爱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赵晓笑了笑,“别损我了,千万别一叶障目。”

    “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园园,我早就不怪你了,但是我们之间毕竟过去了。”

    罗园园失望了,“你很爱她?”

    赵晓点了点头。

    “她各方面条件不如我?你喜欢她哪一点?”

    “她心地善良。”

    “难道我很坏?”

    赵晓觉得没必要纠缠下去,于是说:“园园,你别钻牛角尖了,我们之间的确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回头了。”

    罗园园嘴角一笑,“看来我高估了自己,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赵晓说:“你别白费力力气了,你又漂亮又能干,会找到比我强的男人。”

    罗园园吐了口烟,“我自有打算,你放心,我把对你的爱埋在心底如何,好了,不说了,免得你讨厌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对不对,如果我请你出来吃饭,你不会拒绝吧。对了,我找了家广告公司,以后没准有很多问题得向你请教,你不会不帮我吧?”

    赵晓说:“没问题,工作上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罗园园故意顽皮地笑道:“先谢谢你了,除了工作就不能谈其他了?”

    赵晓笑道:“可以。”

    “那感情呢,呵呵呵,算了,不说了,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了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说真的,有些后悔,可惜你不肯给我机会。”

    赵晓笑而不语。

    罗园园抿了抿嘴,转了话题,“听说李晨和他那个也分手了,怎么回事,他俩不是好得像一个人吗?”

    “感情上的事,谁说得清。”

    “哎,这世上的男男女女呀……”

    罗园园吐了一阵烟,两人分手了。

    虽然罗园园故装潇洒,但是赵晓感觉到了她的失落。

    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否伤害了她,他知道罗园园高傲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脆弱的心,她虽然爱慕虚荣但心眼不坏,而且聪明伶俐。也许她从美国吃了不少苦回国后满心以为赵晓还会接受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很难过。她难过赵晓也不好受,以前只要她一掉眼泪,他都心疼不已。

    最后,赵晓心想,以后她在工作上需要帮助时,尽量多帮帮她吧。

    走出咖啡厅,他立即向西直门奔去。


    第十一章 宋词的表白

    赵晓终于没有和罗园园重修旧好,梅青舒了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但是回想起罗园园那日的话和表情,心里又有些委屈,转而想到自己的情况,又没话可说了,生活真是折磨人呀。

    几天后赵晓又去新加坡出差了,一周时间,梅青总是怪他老板用人太厉害,赵晓说,没办法,能者多劳啊!梅青想还好,她的客户在北京,不用出差,打个车就到了,不过是从北京的东边到西边而已。

    赵晓不在北京的日子,梅青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也格外的想他,想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酸涩多于甜蜜。

    想一个人多美好就算只剩记忆可参考

    唱得真轻松,一旦真想了,太难受!

    周六下午她照例去宋词哥哥家教可可,宋词哥哥家里像往常一样,宋词哥嫂都加班,宋词在家陪可可玩。梅青有时想,要那么高的学历收入好不好,得到这些的同时失去了常人的天伦之乐。可可跟他妈妈一点都不亲,倒是和梅青关系好得不得了,每次对梅青的到来都十分开心,梅青也喜欢他,于是每次去他家都给可可买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

    梅青一进门,可可就抱住了她,“柳阿姨!想死我了。”

    梅青笑着说:“喔,这么想阿姨呀,阿姨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冰淇淋啦。”

    “谢谢柳阿姨!”

    宋词拍了下可可的屁股,“嗨,你这个小坏蛋,见了阿姨就不要叔叔啦,叔叔下次不带你玩了。”

    可可做了个鬼脸。

    宋词对梅青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不知道,你还没来时一个劲地念叨着要我开车去接你呢。”

    梅青说:“呵呵,不用了,这小家伙。”又对可可说:“好啦,可可,我们去上课好吗,你猜今天阿姨给你讲什么故事?”

    “上次蚕娘娘还没说完呢,后来她遇见妖怪了没有?”

    梅青和可可进了他的卧室,笑着翻开书本,一边讲故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可可的小脑袋,心里升起一阵母爱,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看着可可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些神情恍惚。

    “柳阿姨,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可可见梅青说着说着停住了,疑惑地看着她。

    梅青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笑了笑,说:“阿姨说到哪儿啦?”

    “你说蚕娘娘一把抓住了妖怪。”

    “喔……好好,接下来啊……”梅青翻了下书,继续给可可讲起故事来。

    上完课,宋词哥哥回来,宋词准备回家,和梅青一同下楼,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梅青有些尴尬,每次和宋词单独在一起她都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宋词身上特别的气质让她感到有压力。

    宋词笑着问:“柳青,你有时间吗?”

    梅青问:“有事吗?”

    “想请你去国图听音乐,今晚有场轻音乐会。”

    “我……”

    “你要没事,就给个面子吧。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怎么样,音乐会是八点的。”

    梅青见宋词一脸执着,不好拒绝,而且她也比较喜欢听轻音乐,于是同意了。宋词带梅青去了家西餐厅,餐厅里灯光暖昧,音乐悠扬,人影婆娑。梅青觉得这种餐厅适合情人约会,事实上餐厅里情人的确不少。

    宋词在舒缓的萨克斯中说起了他和女友的故事,梅青有些意外,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讲这些。

    “她是我大学同学,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当我在琴房第一次见到她长发飘飘、步子轻盈地向我走来时,我就爱上了她,后来我们相爱了,爱得很真很纯很深。她温柔得像树梢上的月亮,我俩常在琴房一起弹《月光曲》,她美得像月光女神,那些日子也美得像皎洁的月光!可惜人生无常,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离开我,可能老天太妒忌我们了,她得了白血病,她走时我哼着《月光曲》,她像睡着了。她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看着冰冷的钢琴总是想起她,心痛极了,有半年时间我没有碰过钢琴,我觉得我的世界也随她一起消失了。”

    梅青被他的故事感动了,不知那是个怎样完美的女孩让他如此留恋,见宋词脸上写满了忧伤,安慰道:“你这样想念她,相信她在天有灵会祝你幸福的。”

    宋词说:“她走时这样祝福过我。柳青,你信天意吗?”

    “信。”

    “我也是,也许真的有天意呢,那天我在绮莉家看到你弹《月光曲》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温柔恬美,善解人意,我相信真的是老天的安排呢。”

    梅青一听慌了,立即说道:“我怎么能和她比,一定是你的错觉。”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错觉,但是见你次数多了,我越来越觉得你和她就是一个人。”

    赵晓那边刚解决罗园园的事情,她不想自己多出什么事来,不想和宋词单独呆在一起了,免得他有幻想,于是不等餐送上来,就想走了,“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

    宋词一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我的确不舒服。”

    宋词看着她,“真的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梅青拿起包站了起来,“不用了,你先吃东西吧。”

    宋词见梅青执意要走,于是也不等东西上来就买了单,坚决要送她回家,梅青拒绝不了,低着头匆匆出了西餐厅。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小区,梅青准备下车,被宋词拉住了,“柳青,我喜欢你!”

    梅青吓了一跳,立即甩掉他的手,“你……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绮莉说过,可我还是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每天盼望星期六在我哥家见到你,你可能不能体会我内心的感受,这种滋味既甜蜜又苦涩,自从我女朋友走后,我一直心如止水,没有哪个女孩子让我心动,我努力试着去接受她们,可是都失败了,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我还可以再爱,这让我欣喜,让我充满了活力,虽然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可是我无法自拔,我……”

    梅青忙打断宋词的话,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宋词,你别说了。”

    “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没结婚,我就有希望。我想过了,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你,绝不会轻易放弃爱一个人的权利和自由。”

    梅青忙说:“你别乱来。”

    “你放心,我不会骚扰你,但是我不会放弃你。”

    “不好意思,我下车了,谢谢你!”梅青赶紧下了车。

    梅青头也不回进了楼。

    梅青心烦意乱地刚进屋就闻到一股烟味,只见赵晓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很意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回来吗?”

    赵晓没说话,站着不动。梅青感到奇怪,走到赵晓身边问:“怎么啦,是不是事情办得不顺利?”

    赵晓半天才转过身,盯着梅青看了半天,低沉着嗓子说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这么快回来?”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不希望你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就可以和别人约会呀。”

    梅青听赵晓如此一说,才知道他刚才站在窗边看见自己在宋词车里,正为此事生气,故意开玩笑,“哟,这么小气呀。”

    赵晓提高了声调,有股火药味:“你让我怎么大方?”

    梅青一见这情形,知道不对,于是收起了笑容:“我……你瞎想什么呀,我和他没说什么。”

    赵晓不依不饶,“我是瞎想,你和一个男人在车上坐了二十分钟,你说我想什么?”

    梅青说:“他和我说可可的事呢。”

    “可可有什么事他爸不说要他来说。”

    梅青见赵晓真的生气了,又没法向他解释,只好说:“不和你说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谁知道你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你是不是想和罗园园重修旧好故意找荐呀?”梅青一听,心想他心里一定还有罗园园,不然不会对她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这不是以前的赵晓,梅青越想越觉得委屈,气得说不出话来,跑到床上哭了起来。

    赵晓一听她怪自己想罗园园心里更气,但一见她哭,觉得自己话太重了,也许自己心里真的还有罗园园,否则不会发那么大火,而且刚才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怪她也有点不对,或许他们真的是在谈可可的事情,于是坐到梅青身边,口气缓了下来:“对不起,青青,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见你在他车上聊那么久,等得不耐烦,所以胡思乱想了,向你道歉好吗。”

    梅青收起了泪,不说话了。

    赵晓说:“青青,你别瞎想,我和罗园园真的结束了。可能是这段时间我们都太敏感了,所以变得脆弱,禁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错了,好吗?”

    梅青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心里也很难受,于是抱住赵晓说:“你没错。赵晓,我爱你!我以后绝不这样了。”

    赵晓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好啦,宝贝儿,别哭了。以后晚了你打车回来吧,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你这么漂亮,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你不会让我去和他决斗吧。”赵晓诞着脸吻了吻了梅青的泪水,又说道:“青青,想我了吗?我可是想死你了,我要吃你。”说罢给了梅青一顿狂吻,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那对温热柔美的乳房让他心底一阵燥热,一口咬住梅青圆圆的乳头,用舌头舔着,然后用双手揉捏着丰满的乳房,慢慢把头滑向丰腴光滑的大腿之间,心里被火烧得快要炸了,一下进入了梅青的身子,梅青双目微闭,一脸迷醉,娇哼不止,惹得赵晓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气喘吁吁,一阵激战,地动山摇……

    难以言状的欢乐把那一点点不开心消融于水,两人尽释前嫌。


    第十二章 表姐

    转眼到了赵晓母亲的生日,梅青来赵晓家的日子。赵晓兴奋不已,一大早就醒来了。赵家也充满了喜气,一则是赵晓带女朋友来,二则是赵晓母亲生日,何姨一大早就把家里又搞了遍卫生,打扫得一尘不染。

    赵晓耐着性子熬到10点左右,才到梅青的住所,梅青双休日喜欢睡懒觉,他怕来早了吵醒她。赵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一看床单整齐,原来她早起来了,于是叫道“青青”,没人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赵晓奇怪了,在房子里找了找,仍不见梅青的影子,纳闷她去哪里了。打她手机没开机,赵晓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上次说带她见父母时她不情愿意的样子,有点急了,她不会是躲起来了吧,这可怎么办,赵晓越想越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赵晓正坐立不安时,梅青回来了,赵晓一把抱住梅青说:“青青,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我去花店买花了,你看这束花怎么样,不知你妈妈喜欢不喜欢。”梅青扬着手上的一束康乃馨问道。

    “喜欢喜欢!”梅青回来了就好,赵晓见她手上还拧了个礼盒,于是说道:“你怎么去买东西了,花了不少钱吧?”

    梅青说:“我见你没来,闲着没事,先去了趟超市,也不知买得好不好。本来也想买点茶叶的,但你们家都可以开茶铺了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急了吧,我先去洗把脸。”

    赵晓说:“来了一会儿了,不急的,你慢慢弄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青青,刚才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你上次不愿意去见我父母,我怕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不知道我多紧张。”

    梅青一听,心想赵晓一天到晚地担心自己离开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梅青精心化了个淡妆,赵晓给她挑了条裙子,看着气质高雅的梅青越发觉得她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荷花,散发出一股脱俗的清新。

    11点左右赵晓的车子开进了一所学校的林荫大道,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小院前停了,院子栏杆上爬满了藤蔓,开着喇叭状的花,在风中窃窃私语,笑红了脸。院子里一栋红墙碧瓦的小高层楼房透出古朴气息,梅青看了看四周,绿树环抱,环境幽雅,两个学者模样的老年男子从院子里出来,看了眼梅青,赵晓笑着打招呼。梅青随着赵晓爬到三楼,当赵晓按门铃时,梅青胸口扑扑直跳。

    一中年妇女开了门,飞快地打量了下梅青,满脸笑容地说:“来啦!”

    赵晓对梅青说:“这是何姨!”

    梅青说了声“何姨好!”

    梅青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扑鼻而来,房子很大,复式结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衣着讲究五十多岁的女人,随即又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两人都露出几分知识分子的风度,梅青想这定是赵晓的教授父母了。果然赵晓对梅青说:“我爸妈!”

    梅青说道:“伯父伯母好!”

    赵晓母亲忙说道:“梅小姐,快坐吧!”

    梅青把手上的花递给赵晓母亲说道:“伯母生日快乐!”

    赵晓母亲接过花,上下打量了下梅青,笑着说道:“谢谢!来,吃水果。”拉着梅青坐下,给梅青拿水果。

    梅青接过水果,悄悄打量了下赵晓父母,赵晓父亲戴副眼镜,表情有些严肃,可能是因为经常站在讲台上讲课的原因吧,不过眉宇间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赵晓母亲虽说是五十好几快奔六十的人了,身材保持得仍不错,皮肤也比较光滑,眼睛分外明亮。

    何姨给梅青端了杯茶,梅青一看,茶叶都竖立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轻喝了小口,说道:“茶真不错!”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你喜欢喝的话,拿几盒去喝吧,我这儿茶叶挺多的。”

    梅青说:“听赵晓说了,说您二位挺爱品茶,这样好的茶您二老留着自己喝吧。”

    赵晓坐一旁,见母亲满脸笑容,父亲看上去对梅青也满意,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趁何姨端水果上来时拉住她像小孩子似的问道:“何姨,梅青好看吗?”

    梅青没料到赵晓当着长辈的面这么问,脸不禁一热。何姨笑眯着眼说:“好看好看,晓晓的眼光就像你妈一样,听说你爸当年也是被你妈从千百号人中挑选出来的呢。”

    赵晓母亲脸上堆满了笑说:“何姐,你听他爸瞎说,他那是显示自个儿长得帅。何姐也真是当着年轻人的面说这个。”

    何姨笑着进了厨房,厨房里飘出鸡汤的香味。

    梅青想赵晓母亲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看着赵晓一家人其乐融融,梅青心里羡慕极了。

    “来来来,随便点,别客气,吃香蕉,这是他舅舅送的,说是泰国的。”赵晓母亲掰了根香蕉递给梅青。

    赵晓父母简单问了下梅青的情况,梅青一一做了回答。聊了会,梅青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赵晓母亲,说:“伯母,您过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赵晓母亲接过盒子,说道:“谢谢你,你这孩子真是细心,还给我买生日礼物!”赵晓母亲说着撕开了包装,是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枚镶着碎钻的胸针,款式新颖,造型简洁,非常精致,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地对梅青说道:“真漂亮,梅小姐你太客气了。”

    赵晓一看是枚镶钻的胸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梅青什么时候偷偷给母亲买的,也没想到梅青会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后悔告诉她母亲的生日,这枚胸针没准花了她半个月的工资,平时梅青非常节俭,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这次却给母亲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一阵感激。

    梅青说:“伯母您就叫我梅青吧。赵晓说您经常参加宴会,所以给您选了这个,也不知您喜不喜欢。”

    赵晓母亲说:“喜欢,怎么不喜欢呢。”

    何姨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包括何姨在内,一家人有说有笑吃得非常高兴,赵晓母亲一个劲地给梅青夹菜,赵晓看着满心欢喜。

    吃完饭赵晓带梅青参观了房子,楼下是客厅、书房、何姨的卧室、餐厅,楼上是赵晓和父母的卧室及客房,整个房子布置得十分精致,古香古色,摆了不少兰花。梅青心想知识份子喜欢养梅兰菊竹,陶冶高尚情节,看来他父母也一样。

    不过赵晓那间兼做书房的卧室,显得有些另类,造型简洁的书桌上有台苹果电脑,桌上乱七八糟地堆了些纸和书,书柜里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饰品,墙上挂了几幅裸体女人画。梅青盯着画笑赵晓:“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喔!”

    赵晓说:“损我吧,因为这幅画,我爸和我急过好几次,说这画污染眼睛,不过在我妈这个美学权威的帮助下最终我赢了。虽然我保住了差掉被老爸扔进垃圾筒的美人儿,不过他觉得我挂几幅这样的画和我们家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规定我平时不能打开房门,我无条件接受,不开就不开呗。”

    梅青怕说到他母亲,不便多说了,笑而不语。

    原本梅青以为吃完午饭,聊聊天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赵晓父母执意留她,说下午要去看歌剧,晚上还要和赵晓舅舅一家人吃蛋糕。

    梅青却为难了,陪赵晓父母看歌剧倒是无所谓,只是见他亲戚令她为难,她没有心理准备也没考虑好这些事情。赵晓见父母对梅青非常满意,这关顺利通过了,十分高兴,于是极力挽留梅青。

    梅青没法,不想扫大家兴,只好同意。

    下午4点,赵晓一家人驱车前住保利剧院看演出,来自奥地利的一个知名剧团。虽说梅青有些音乐细胞,但对歌剧没什么兴趣,最主要是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过一场歌剧,买不起昂贵的门票。

    看得索然无味,只好别人鼓掌也跟着鼓掌,偷偷看赵晓和他父母,只见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心想他们之间的差距真大,不禁被一阵强烈的自卑感占据了,这种地方她这样的人怎么能来,一张门票就好几百上千的,高雅艺术和她这种生活在社会链底端的人无缘。

    赵晓偶然见到梅青脸上的表情,猜到梅青不太喜欢看,但又不方便对她讲解,怕父母看低了梅青,只好对梅青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暗示,希望她能耐着性子陪父母看完这场演出。梅青对他做了个痛苦的鬼脸。

    看完歌剧赵晓把车开到了保处剧院对面的亚洲大酒店,赵晓父亲和领班说了几句,领班于是领他们进了间包房。一进门,餐桌上一大束鲜花映入眼中,“祝刘韵兰女士生日快乐!”花中一行大字喜气洋洋,餐桌上还有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嘴上却说道:“嗨,不就是过个生日嘛,每年都爱这么浪费,跟他说都说不好。”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难得过一次生日嘛。”

    赵晓母亲说:“那是那是,过一次少一次,老喽老喽。”

    梅青听出赵晓母亲话中有一丝美人迟暮的惆怅,于是安慰道:“伯母,生日应该是过一次多一次呢。”

    赵晓母亲一听,果然乐了,说:“瞧瞧,还是梅青会说话,这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赵晓也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对父母说:“舅舅他们到东直门了,马上到。”

    赵晓父亲说“不急不急。”

    过了十多分钟,赵晓舅舅一大家人嘻嘻哈哈进来了。

    他们刚进来,一个稚气的童声“祝姑奶奶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小女孩扑到了赵晓母亲怀中,看来在家被大人教过了。

    赵晓母亲抱住小孩,哈哈笑着,“谢谢恬恬!我们恬恬真乖呀,又长高了哟。”

    小女孩从赵晓母亲怀里出来后,又扑向赵晓,“晓晓舅舅!”

    “唉,恬恬,想舅舅了吗?”赵晓抱起小孩。

    “想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肯德基呀?你上次还欠我一顿呢,舅舅说话不算数,老师说说话不算数牙齿会烂掉的。”

    “喔哟哟,舅舅说话绝对算数,明儿带你去吃怎么样?”

    小孩一听高兴地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梅青,眼中充满了好奇,“姐姐,你是谁呀?”

    梅青见她叫赵晓“舅舅”,叫自己又成了“姐姐”,脸上有些不自然,笑道:“我是姐姐呀,小恬恬,你今年几岁呀。”

    赵晓忙说:“恬恬,她是阿姨,不是姐姐。”

    恬恬不依:“就是姐姐嘛,我喜欢叫她姐姐,姐姐比妈妈漂亮。”

    梅青笑着说:“好好,就叫我姐姐吧,来来,姐姐抱抱怎么样?”

    恬恬于是从赵晓怀里出来,粘上了梅青。

    大人一听都笑了,小女孩妈妈佯装不高兴地说:“恬恬,你怎么就知道叫舅舅和姐姐,忘了姑爷爷啦,下次姑爷爷不让你去他们家玩了。”

    “姑爷爷好!”小孩于是奶声奶气地对赵晓父亲问了个好。

    梅青仔细一看,那女人是上次在歌厅超市见到的,看来真是赵晓表姐。


    第十三章

    赵晓问梅青:“一年四季,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梅青说:“秋天。天高云淡风清。”

    秋天到了,北京的秋天是金色的,金色的太阳,金色的树叶,金色的秋菊,金色的果实,好一个金色的收获季节,梅青的能力远远超出周力的预想,工作做得无可挑剔,把手上的两个客户维护得非常好,客户因此增加了订单,周力非常欣赏她的勤奋和能力,把她由客户助理升为客户经理。梅青职位提高了,薪水涨到5000,一跃成了北京的中层白领。

    梅青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感概万分。这一切都源于赵晓,赵晓给她进公司的机会,给她进修的机会,给她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给她光明磊落干干净净做人的机会。当她在夜总会麻木地卖笑时,怎会想到有这样一天,只要跨出一步,幸福原来这么近这么甜。

    秋天的香山是最美的,虽然不到红叶没有满山之时,但在苍绿中偶尔会点缀出一抹红色,天高气爽,云淡风清,是爬山的好季节

    梅青和赵晓去爬了次山,她来北京好几年了,却从没到北京的风景名胜玩过。这个时候的香山人海如潮,北京人外地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原本赵晓想偷懒坐缆车上山顶,梅青却想爬上去,赵晓只得依她。赵晓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连家务都没怎么做过,所以爬了一半就气喘吁吁,梅青精神倒是不错,爬到山顶也没事,赵晓心想看不出外表柔弱的梅青还有股子硬劲儿。

    很意外,梅青在山顶遇到从老家来北京玩的一对中年夫妻,梅青又惊又喜又慌。那对夫妻也很意外,没想到能在北京遇到他们那个小镇上的熟人,宇宙太大,世界真小。几人唧唧喳喳用方言聊了起来,赵晓一句也听不懂,发现那妻子不时打量他,他只好笑着站在一边迎接她的注目礼。

       后来他们一同下了山,原本梅青计划走下去的,可是改变了主意,坐缆车。在缆车上赵晓笑着说:“你们都说了些啥呀,我一句也听不懂。”

    梅青淡淡地说:“没什么,全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赵晓说:“你就说我听听嘛,我站在那儿像个傻子似的,对了,那女的有没有说我长得帅呀,我发现她一直盯着我看呢。”

    梅青淡淡一笑不说话,风从耳边吹过,脚底空空的。

    下了山梅青尽地主之仪请那对夫妻吃了顿饭,梅青知道他们来趟北京不容易,没准一辈子只会来这么一次,于是当晚又请赵晓开车带他们在二环路上兜了一圈看夜景。那对夫妻像农民进了城似的,脑袋都看歪了,丈夫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对赵晓说了一堆谢谢。赵晓倒是很乐意带他们看夜景,毕竟是梅青老家来的人,爱屋及乌吧。

    梅青老乡回家后没几天,梅青变得心事沉沉,闷闷不乐,赵晓以为她想家,让她回家看看,梅青没同意。赵晓不禁纳闷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家,难道她不爱她父母,觉得不可能,她每次说起她父母都充满了无限深情,她是个非常孝顺老人的女孩,有次赵晓父亲心脏病发作住了一周院,赵晓刚好在外地出差,他母亲又熬不了夜,于是梅青在医院守了好几个通宵,她白天上班晚上上课周六还有家教,够累的,可是一句怨言也没有,让赵晓父母感动得要命,觉得她就比亲生女儿还亲。

    赵晓对梅青不回家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她总以浪费钱为借口,但赵晓清楚她并不是爱财如命的人,尽管平日节俭,但不至于吝啬到舍不得买一张回家看望父母的车票。而且她很少当着他的面给家里打电话,赵晓试图从她手机上查出她家电话,但一无所获,赵晓对梅青刻意隐藏家中情况心有不快,每次问她,她都黯然神伤,赵晓只好做罢,谜一样的女人,让他又爱又怜又痛。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尽管对方也许没有付出她的全部。

    梅青拿到5000块的税后工资后,星期天去邮局给家里寄了4000,手上只剩下几百块,梅青拿着汇款单深深叹了口气,赵晓平日总是怪她太节俭,她哪有条件奢侈呀,还好,现在工资涨了以后每个月不用再向赵晓借2000块了。虽说赵晓不时往抽屉里给她放零用钱,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轻易不动。所以钱越放越多,但她只拿了几张,另外她有个帐本,清清楚楚地记着她用过赵晓的钱,赵晓为此和她生过好多气,怪她对他存有界线,但她仍坚持记帐。

    出了邮局,一个少妇牵着个约摸三四岁的小孩子迎面走来,小孩蹦蹦跳跳的,嘴里咿咿呀呀唱着歌,经过梅青时对她天真无邪地一笑,叫了声“阿姨”,梅青心里一动,真可爱的孩子,回报一笑,心底涌起一阵母爱。

    没走几步,接到绮莉的电话,约她去做美容,梅青心想她傍了个“爷爷”后日子倒是过得蛮滋润,也没以前小器了,老头给她买了好几个玉镯,有从泰国买的,有从马来西亚买的,她一手戴个镯子再也不提杜映轩给梅青买镯子的事了,其实梅青也就戴过几次而已,不是杜映轩说起,绮莉根本不知道。有些男人就爱这样,给你买个芝麻大的东西也要炫耀一番,显示出他对你的好来。

    梅青在美容院见到绮莉,她满面春风,夹了个漂亮的漆皮鳄鱼包,丰满性感的身子包裹在肥瘦合宜的真丝手绘套装里,皮鞋上钻着巨大的水晶扣,折射出五光十色,耳上颈上戴满了亮闪闪的珠宝,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像个暴发户。

    美容院的主管笑容可掬地走过来,亲热地叫道:“姐,来啦!”

    绮莉语气淡淡地嗯了声,主管领着她俩进了美容室,是个双人间,两人换上美容院提供的衣服躺在美容床上,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按摩。从聊天中梅青得知绮莉的美容卡花了一万多,不禁惊叹她的出手阔绰,真是今非昔比,以前绮莉花一千块做美容都心疼得要命,每次做完美容都恨恨地骂美容院宰人,由此也明白为何她脸上的皮肤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一万块的美容卡含金量就是比一千块的多。

    两人又聊了会各自的事情,生活、感情。绮莉强烈地感受到有钱的快乐,更加迫切地希望老太太归天,感叹道:人啊缺啥千万别缺钱!

    钱,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主宰着多少人的生死命运,梅青觉得她这一生似乎就是被这一个字驱使着、奴役着,疲惫不堪,一路走来不停地追逐它,错过多少美丽的风景,本来在大学校园里有个情投意合的男友,然而不得已离开了他,如今赵晓是否也只是路上的一道风景,最终仍得错过,梅青不得而知。这一次错过不知会不会成为她一身的过错,绮莉的感叹让她心烦意乱,暗自恼了,憎恶起“钱”来。

    绮莉又发出一声感叹:人生真是无聊!有的人含着宝玉来到世上,有的人含着稻草来到世上。我们都是含稻草的苦命人啊!

    给她按摩的女孩说道:“姐,您干嘛哭穷呀,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呢,您一身的名牌多气派呀,我们连您衣上的一粒扣子都买不起呢。”

    绮莉说:“穷人穿再贵的衣服仍然是穷人,富人不穿衣服也是富人,越穷的人越爱把自己包装成富人,脱了衣服啥也没有,一肚子苦水。嗨,说了你也不懂。”

    梅青说:“你明明知道她们不懂,还要说。”

    绮莉说:“穷人说话的权利还是有的吧,人长嘴巴除了吃饭不就是为了说话吗,虽然有些话说了也白说,但还是要说。”

    梅青说:“你这丫头,没神经错乱吧,胡言乱语的,说点好的不行吗。”

    绮莉说:“你还别说,我还真希望自己神经错乱,啥也不想多好。”

    梅青怕她继续胡说下去,笑笑不理会她了,绮莉说着说着发出了呼噜声,竟然睡着了。梅青也睡了一觉,梦到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醒来才知是女孩的按摩,不禁怅然。

    做完美容,绮莉请梅青吃了顿水煮鱼,此时的绮莉只想尽情享受花钱的快感,所以花起钱来眼睛也不眨,梅青见她大手大脚,估计老头给她的包养费不止一万,但在这种事情上又不愿多问,而且现在她正认认真真挣干干净净的钱,绮莉就是腰缠万贯她也不羡慕,与绮莉来往只是念着当日的旧情而已,而且绮莉虽说爱慕虚荣但人不坏。

    和绮莉分手后,梅青经过一家音像店时,听到林忆莲的歌声,听说她现在出新专辑了,于是进去看看,没想到遇上小齐,小齐见到梅青又惊又喜,眼睛里溢出欣喜来。

    让梅青更意外的是,音像店居然是小齐开的,纳闷他一个娱乐城端酒水的服务生哪来这么多钱,这么个小店少说出得四五万吧。

    果然有人资助,小齐说梅青走后他也离开了“京都华宫”,开了这家音像店,有一半资金是菲娜的,说到这时小齐的表情有些尴尬,梅青倒是不在意,不过有些意外,依小齐的个性,他是个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的男孩,为什么会要菲娜的钱。

    虽然梅青没问,但小齐说出了原因:菲娜是个可怜的女孩,父母离异后没人要她,于是在社会上混,被一个新加坡男人包养了,给了她一笔钱,还给她买了套别墅,然而这男人却是个性虐待狂,菲娜浑身上下被他打得伤痕累累,菲娜想离开他但是摆不脱他的纠缠,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直到那男人回新加坡菲娜才熬出头,但是那人却给她留下了可怕的性病,难以治愈,菲娜于是去夜总会报复男人,把病传给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有个客人染病后来夜总会对她大打出手,小齐救了她,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从此把小齐当作亲人。

    他离开夜总会后,菲娜也离开了,在家休养身体,小齐定期陪她去医院检查,小齐开音像店资金不够,菲娜出了钱,小齐把音像店的收入算她一份,虽然那个男人给了她钱,难免会坐吃山空。

    梅青听小齐说完,脑海中浮现一身黑衣表情冰冷的菲娜,没想到她这么可怜,虽说从前她把自己打得体无完肤,然而此时心里却对她恨不起来了,也不想对小齐提起这事,说道:“小齐,既然她把你当成惟一的亲人,你以后多爱她一些吧。”

    小齐表情复杂地说:“柳青姐,我,我只是同情菲娜,爱和同情是不一样的。”

    梅青看小齐眼中有些异样的东西,于是低下头不说话。

    小齐见状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转了话题说道:“柳青姐,我这儿有好多林忆莲的CD,我记得你很喜欢唱她的歌,要不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这儿有她最新推出来的,挺好听。”说着带梅青看林忆莲的CD。

    梅青一见惊得说不出话来,林忆莲的CD摆了半个货架,小齐笑着说:“她的歌我几乎都收集了,我家里有套完整的,这些卖的也比较齐全,你喜欢哪张就拿去听吧。”

    梅青不想要,但小齐执意要她拿,只好选了两张,最后小齐说有了她新的CD一定帮她留着,希望她常来。

    最后小齐问到她的工作时,梅青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心里一阵感激,他分明在关心她,或者也担心她仍在夜总会,于是说了她目前的工作。小齐听了轻轻舒了口气,梅青看在眼里,笑了,真是个善良的男孩。

    梅青一想到菲娜就不想逗留太久,免得产生误会,于是要走,小齐依依不舍,想请她去喝咖啡,梅青不想多事拒绝了,只在音像店里喝了杯矿泉水。小齐把自己的名片给了梅青,顺便硬向她要,梅青虽说不愿意但不忍拒绝,于是给了他。

    梅青回到家放了张CD,听得心里难受起来。

    承诺是梦想的山脉时间如一望无际大海我只为你而存在岁月会明白我给你的爱历久弥新的色彩生命会明白爱才是主宰不让明天有感慨你的世界是否有我的存在时间在指间飞快流逝,秋去冬来,转眼到了圣诞节,赵晓公司提前下班,赵晓本想下了班就去找梅青,可是梅青得正点下班,赵晓于是耐着性子坐在办公室看文件,同事们一个个高高兴兴地走了,最后行政经理敲了敲赵晓的办公室门,问他走不走,赵晓一见大家全都走了,于是也出了办公室。

    赵晓晃悠着先去花店买玫瑰,花店小姑娘口口声声说“蓝色妖姬”是最好的,赵晓觉得那种怪异的蓝是涂的颜料,不太想买,但见有个憨头憨脑的家伙一进花店就点名买了束,心想没准真是最好的,于是买了“蓝色妖姬”,好家伙,一束十支花了他四百块,赵晓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他们也太黑了,谁叫今天是圣诞节呢。

    时间还早,赵晓无处可去,心里怪周力刻薄不让员工提前下班,害得他没法去接梅青。捧着“蓝色妖姬”进了“东方新天地”那间咖啡厅,还好,捧着花等人的傻小子不止他一个,咖啡厅里还有几个张头张脑的。

    商场好不热闹,摆了好些挂满铃铛卡片的圣诞树,玻璃橱窗上写着“MerryChristmasandHappyNewYear!”,服务员都戴着圣诞老人的红帽子,脸上挂满了笑容,看来今天的销售额不错,只要是节日,管它洋人的中国人的,不是倡导国人消费吗,商场趁机大作文章,圣诞节过得像情人节似的。

    赵晓坐在咖啡厅里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看着门口向路人招揽生意的“圣诞老人”,欢天喜地的小孩,兴高彩烈的年轻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满街的喜气洋洋,他也感受着这份热闹,有过节倒也不错。

    坐了会,赵晓在这种气氛中渐渐耐不住性子了,于是去商场里逛了逛,无意看到一款漂亮的红宝石项链,觉得戴在梅青白晳柔美的脖子上一定不错,加上导购小姐巧舌如簧的游说,于是买下了。

    赵晓好不容易接到梅青的下班电话,于是急忙取了车向中粮广场开过去,偏偏今天的长安街堵得厉害,从东方广场开到中粮广场居然花了半个小时,赵晓恨不得开架直升飞机。

    赵晓在中粮广场的大厅迎到了梅青,她披着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白毛衣紫裙子加上黑长靴,时尚大方,神采奕奕,见了赵晓嫣然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呀,笑得赵晓神魂颠倒,回过神来忙把“蓝色妖姬”献了上去。

    梅青接过花,脸上笑得无比灿烂,“好漂亮的玫瑰啊!”

    赵晓乐了,只要她喜欢,哪怕四千块一束也愿意,帮她拿外套,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梅青说:“我无所谓,随便你了。”

    赵晓早想好地儿了,说道:“‘哈本斯’怎么样,那儿的牛排很不错。”

    梅青轻轻皱了下眉头,说:“牛排血淋淋的,不爱吃,而且那儿东西太贵了,今天非要吃洋人的东西吗,”

    赵晓说:“那当然啦,今天圣诞节嘛,你是不是怕我花钱呀,一年才过一次,别心疼这点钱啦。”

    梅青说:“既然这样,不如去复兴门的‘必胜客’吧,反正就在长安街上,也近。”

    赵晓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嗨,梅青!你们家大帅哥来啦?”这时梅青的一个女同事从她身边经过,笑着说,眼睛直直地盯着赵晓。

    梅青笑了笑,不置可否,“呵呵,走啦,今晚有什么安排呀?”

    女孩说:“嗨,马路上溜着呗,哪比得上你呀,宝马香车的。”语气里满是羡慕,女孩说着朝门口一个手捧玫瑰花的年轻男人走去,一把挽住了他胳膊,亲热地拥着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

    赵晓取了车,两人直奔复兴门而去。“必胜客”排满了等候的人,比他们预想的多几倍,赵晓想换地儿,梅青觉得没准今晚的西餐厅都得排队,而且路上又堵车,不如在这儿等着,赵晓一听有道理,于是拿了号耐心地等着。

    餐厅里放着圣诞快乐歌,空气中充满了节日的气氛,梅青捧着花坐在门厅的长椅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像她一样捧花的女孩不少,但少有“蓝色妖姬”,这束花引来不少女孩的注意,梅青视若无睹,从容迎接她们的注目礼。

    赵晓去外面接电话时,梅青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怎么样,吃好了吧,你要是听妈妈的话呀,爸爸以后常带你来”。一看,是杜映轩!

    同时杜映轩也看到了梅青,一样的意外,嘴张了张又合上了,眼睛落在“蓝色妖姬”上,梅青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心慌不已。

    “你问妈妈我听不听话?”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男孩拉着个中年妇女的手,歪着头问杜映轩。

    梅青想那中年妇女定是杜映轩的老婆了,于是打量了下她,五官端正,中等个子,有着与年龄相符的富态。不过让她吃惊的是,她腿有点跛,一时间,梅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情她,也同情杜映轩,不禁呆呆地看着杜映轩,杜映轩也看着她,表情复杂,似笑非笑。梅青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她不爱他,但不恨他。

    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前和现在恍若隔世,两人曾经有过那么多次肌肤相亲,不论真情假意,此时连最简单的一句问候都说不出口了,只能两两相望,隔着他的妻儿,隔着“蓝色妖姬”,隔着这寒冷却又喜气洋洋的冬天。

    “叫到多少号了?”梅青正胡思乱想时,赵晓进来了,搂着她的肩问,他没注意到擦身而过的杜映轩。

    杜映轩嘴角轻轻一笑和妻儿出去了,梅青看着他们一家人钻进车里走了,心中突然有种难以言状的滋味。

    “李晨他们已经出发了,咱们得快点儿,早知这么多人去别地儿就好了。”赵晓说道,没注意到梅青的变化。

    梅青被杜映轩这么一搅和,心情有些低落,说道:“我……不想去了。”

    赵晓很奇怪:“为什么呀,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去吧去吧,大家一块儿乐乐多好呀,李晨说酒店还放烟花呢。”

    梅青见赵晓特别想去,只好同意了,好不容易服务员叫到梅青捏着的号了。

    “再不叫,我快饿晕了。”赵晓咕咕哝哝地进了餐厅,点了圣诞大餐。

    赵晓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梅青,梅青打开一看,是CD香水,十分高兴,连声说:“谢谢!谢谢!”

    “还有呢。”赵晓又拿出那条红宝石项链。

    梅青打开一看,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掩饰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我说过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买了,很贵吧。”

    赵晓满脸笑容的说:“不贵不贵,要经得你的同意就没法给你买了,女孩子戴点首饰挺漂亮的。你别心疼钱了,总是不让我给你买首饰,这个我都买了,你就戴着吧。”赵晓看到了梅青刚才的表情,知道她其实像其他女人一样也喜欢首饰,只是怕他花钱而已,心里不由得更加喜欢她。

    梅青收起礼物说:“我给你的礼物放车上了,不好意思没你的贵重。”她给赵晓买了条金利来领带,才几百块钱,不是她小器,而是她实在没钱。

    赵哓却说:“情义没有贵不贵的,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哪怕是片树叶,我都会视若珍宝。”


    第十四章

    吃完东西出来后,赵晓开车直奔李晨预订的位于郊区的酒店,马路上仍排着长长的车队,他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酒店,酒店里灯火辉煌,喜气洋洋,大厅里飘着欢快的圣诞快乐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赵晓找到李晨所在的KTV包房,里面唱歌喝酒玩筛子十分热闹,李晨玩筛子正玩得高兴,身边一个打扮新潮女孩子小鸟依人地靠着他。梅青想李晨还真行,没几天工夫就从失恋中解脱过来了,还换了好几个女朋友。

    李晨见他们来了,说道:“来来来,赵晓,你玩会,我今天手背,输得不行了,再让他们灌下去我得趴下了。”

    赵晓盯了眼李晨身边的女孩子笑了笑说:“是不是干坏事啦,手这么背?”

    女孩子一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呀。”

    “哈哈哈,他可没说什么,不打自招了吧。”另一个朋友哈哈哈大笑。

    “李晨,瞧你哥们,欺负我一个人。”女孩子装着不高兴。

    “哪是欺负你呀,他们那是爱护你。”李晨一把抱住女孩子站起来,给赵晓让位子,对梅青说道:“来来来,梅青,咱们唱歌,让赵晓替我报仇雪恨,赵晓,你可得帮我出这口气啊,叫他们血债血还!”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于是梅青和李晨一起唱歌,沙发上还坐了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梅青认识,是赵晓朋友的女友,一同唱过几次歌。她把点歌器递给梅青说道:“梅青,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我记得林忆莲的歌你唱得蛮不错的,来几首她的吧!”

    梅青笑着接过了点歌器真点了几首林忆莲的歌,一伙人自娱自乐,玩到12点,服务员过来通知他们看烟花表演。于是大伙来到酒店外面的一片空地上,此时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个个面带笑容似乎没感觉夜晚气温的寒冷,欢快的音乐在酒店的上空飘荡着。

    赵晓因梅青穿的裙子,怕她冻着了,一直搂着她。

    等了一小会,随着呯的一声巨响,灰暗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顿时把整个夜空映得绚丽斑斓,五彩缤纷,随着又是呯的一声,又升起一朵璀灿的烟花,姹紫嫣红,接下来,一朵接一朵,漫天的繁华似锦,美不胜收,烟花的光芒在夜空中熠熠生辉,朵朵烟花绚烂到了极致……

    人们欢呼起来,有人搂抱,有人亲吻,以各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喜悦。赵晓搂着梅青,看着绚丽的夜空,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在梅青耳边温柔地说道:“青青,我爱你!”

    梅青笑着说:“我也是。”

    “喜欢看烟花吗?”

    “喜欢,虽然短暂却美到了极致。”

    “有人说一个看烟花是寂寞,两个人看烟花是浪漫,你愿不愿意陪我看更多的烟花,陪我一辈子,共赴这场人生的盛宴,浪漫的过一生。”赵晓温柔地说着,像在背一首诗。

    梅青依在赵晓怀中,低头不语。

    “好不好嘛?”赵晓继续问道,胳肢梅青。

    梅青被赵晓胳得痒痒的,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闹,只得说:“好好好!”

    大约燃放了十来分钟烟花,随着烟花散尽,人们一阵欢呼雀跃后陆续散了,有人回酒店继续玩乐,也有人从停车场取了车回市里。

    李晨一伙属于继续玩乐的一类,赵晓见众人准备继续玩,于是对梅青说:“他们都玩,我们回去不好,要不你呆会困了在沙发上躺躺?”

    李晨说:“我开了几间房,梅青你要困了就去睡吧。”

    梅青说:“好的,我还不困,先陪你们玩玩吧。”

    李晨说:“这就对了,睡那么早没劲,多玩会,人生难得几回疯狂。”

    赵晓拍了下李晨,说道:“你哪来那么多感慨呀。”

    “呵呵呵,你小子现在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啦。”

    “嗨,你那不是也有个小美眉吗?”

    李晨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圣诞节后下了场大雪,好些天都没化掉,马路旁堆满了积雪,冰天动地的,交通拥堵不堪,给人们的出行带来诸多不便,赵晓怕撞车于是这些天都改打的上班,梅青也改坐地铁了,地铁里挤得像包粽子,挤得浑身酸疼酸疼。

    梅青越累越忙,学校要进行学期考试,公司年底结算事情特别多,另外还有可可的家教,可可中文进步非常大,宋词哥嫂给梅青加了两百,每月一千块,梅青更加在意这份家教,再怎么忙也没落下可可一节课。

    周六下午梅青又准备去宋词哥哥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赵晓说:“可可这孩子真聪明,中文比刚开始教那会好多了。”

    赵晓说:“那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梅青说:“别夸我了,老师再好也得学生资质不错呀,诸葛亮厉害吧,可是遇上了阿斗,不也照样无可奈何。”

    赵晓听了笑了笑,抱住她说道:“青青,你那么喜欢人家的孩子,不如和我早点结婚生一个吧。”

    梅青脸色一变不说话,赵晓见状,问道:“怎么啦,青青,每次跟你提结婚你就变脸色,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你要是想和别人结婚,我非把那人大卸八块!”

    梅青说:“别胡说八道,我得走了。”

    赵晓笑着和梅青出了门。

    赵晓把梅青送到宋词哥哥家楼下后,刚调转车头,迎面碰上宋词的车,赵晓心里一阵不舒服,一脚油门开出了小区。赵晓漫无目的开着车,一想到宋词,就越想越不舒服,不知为何自第一眼见到宋词,直觉让他对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有些不安,于是给梅青打了个电话:“青青,呆会不许你和那个小白脸说话!”

    梅青在电话里问道:“哪个小白脸。”

    “就那个宋词。”

    “好好好,小心眼!”

    “谁小心眼啦,听到没,不许和他说话。”

    “好啦,听你的!”

    赵晓心里忿忿不平,越想越没劲,给李晨打了个电话,找他打保龄球去了。

    梅青接了赵晓的电话后,觉得赵晓有时像个孩子蛮不讲理,心想如果真的不和宋词说话,太尴尬了,和他说话吧,又欺骗了赵晓,左右为难,心想还是不和他说话的好。

    梅青于是尽量避免和宋词接触,躲在可可房里上课。这天宋词嫂子在家,教了一会儿,宋词嫂子进来叫梅青休息,梅青难得见到女主人一面,从宋词口中得知她是个博士,比宋词哥哥的级别还高,也是个大忙人,三天两头地去外地出差。

    梅青见她十分热情,只好到客厅坐,可可趴在梅青后面玩,宋词嫂子亲自端了些水果上来。

    宋词坐在梅青对面,有时看梅青,有时看手上的书,梅青觉得很尴尬。

    宋词嫂子似乎看出了几分,于是笑着说:“柳老师,可可这孩子挺淘的,我们都忙,两边的老人又不在北京,保姆忙家务也没精力照顾可可,只好麻烦宋词了,还多亏了他,不然这孩子更加无法无天。”

    可可听了不高兴说道:“我没有淘气。”

    梅青笑了笑说:“可可是个好孩子。”

    宋词说:“可可有了柳老师,比以前听话多了。”

    梅青说:“过奖了。”

    宋词嫂子笑着说:“哪里,的确是这样呢,不过宋词也不错,比我们对可可还有耐心,老带他出去玩,以后自己有了儿子,不知会疼成什么样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青怕宋词多想,瞟了眼宋词,刚好碰着宋词火热的目光,赶紧躲开了,有些心乱。

    宋词却笑了笑,“应该会十二分的疼儿子,不过女儿也没关系,像她妈妈一样漂亮可爱多好啊。”

    宋词嫂子白了他一眼说:“你还真美呢,快三十的人了连个老婆都娶不到,看你今年回家过年怎么向爸妈交差,到时候老人又怪咱们当哥嫂的不关心,给你介绍又不要,真拿你没辙,你们学校那么漂亮的女老师,你就没考虑一个?学校的不行,外面的也行啊,像柳老师这样的,多好啊。”

    梅青赶紧说:“您千万别这样说。”

    “嫂子,不是我不努力,是没人要我呀。”宋词说着看了眼梅青。

    梅青怕宋词再说下去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说道:“你们先聊,我给可可上课吧。”

    “柳阿姨,再玩会吧。”可可趴在梅青背上撒娇。

    “可可听话,阿姨再给你讲个故事。”

    “好的好的。”可可一听梅青给他讲故事高兴地从沙发跳了下来。

    宋词嫂子说:“柳老师,不急,你再吃个梨吧。”

    “您别客气了,我不吃了。”梅青说罢赶紧拉着可可躲进房间。

    梅青还没上完课,赵晓就打梅青电话说他到了宋词哥哥家的小区里,梅青心想赵晓真是的,今天怎么这么急呀,平时他即使到了也不会打电话,只是坐在车里等她。

    给可可上完课,梅青准备走,宋词嫂子留她吃晚饭:“我特意让小李多做了几个菜,就在这里吃饭吧,你看你教我们可可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陪你吃顿饭,平时太忙了,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

    宋词也说:“我嫂子都准备了,你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我嫂子难得留人吃饭,吃完饭我送你。”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改天吧。”梅青连忙推辞。

    “你看这……我也不知道哪天在家,真是不好意思呢,先吃点吧,小李都做得差不多了。”

    “您的好意我领了,谢谢您,不过今天真的有事!”

    宋词嫂子还要留,这时赵晓又给梅青打电话了,梅青按了电话,说:“不好意思,真有事。”

    宋词嫂子见状,只好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勉强了,真的不好意思,要不让宋词送你去吧。”

    “好的。”宋词笑着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梅青赶紧拦着宋词。

    “送你到电梯口总行吧。”宋词说。

    梅青只得同意,到了电梯口,宋词说:“是不是他来接你了?”

    梅青点了点头。

    “柳青,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一天不会放弃。”

    “你别乱来!”

    “你放心,我不会,我要让你真心喜欢我,不过你也不要拒绝我。”

    正说着,电梯上来了,梅青倏地一下钻进去,忙按了关门键,怕宋词和她下去,赵晓见了解释不清更加麻烦。

    梅青一上车,赵晓就问:“刚才怎么按了我电话?”

    梅青感觉到赵晓不高兴,解释道:“刚才可可他妈硬要留我吃饭,正说话来着,而且我马上就要下来了,给你省电话费嘛。”

    “谁让你省这几毛钱啦,以后不许按我电话,听到没有,再按,我就吃了你。”赵晓说罢轻轻咬了口梅青的脸蛋。

    “别这样,让人看见了。”

    “看见了又怎么啦,我就是要让人看见,我还要吃你。”

    “回家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还要吃那儿呢。”

    “讨厌!你今天怎么这么急?”

    “我怕那个小白脸抢走你嘛。”

    梅青白了赵晓一眼,说道:“放心,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对我才没兴趣呢,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防患于未然嘛。”

    “懒得和你多说了。”

    “好吧好吧,不说他了,我妈打电话叫你去我家吃饭,怎么样?”

    “一定要去吗?”

    “那当然,明天元旦节了,今晚去吧。”

    梅青一想,同意了。

    赵晓笑了笑,又亲了口梅青,一路上把车开得非常谨慎。

    赵晓父母的房子里倒是挺暖和的,可能是专家楼的缘故,暖气烧得格外热,赵晓穿了件衬衣陪父亲在书房里下棋,两父子杀得天昏地暗的。梅青坐在沙发上陪赵晓母亲看电视聊天,何姨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剁骨头,每次梅青来赵晓家,他妈都吩咐何姨做一大桌菜。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沙发聊了会天,赵晓见时间差不多,想送梅青回西直门,赵晓父母明白儿子会一去不返,于是赵晓母亲说:“明天元旦节不用上班,你舅舅叫咱们过去吃饭,他一年到头难得有时间在家歇着,梅青也好过去认个门,另外天气不好,路滑,开车不安全,要不梅青今晚就在这儿睡,家里也有客房。”

    赵晓一想在家里睡也好,省得跑来跑去两边接人,于是对梅青说:“怎么样,就睡我家吧。”

    梅青见他们都这样说,虽然不情愿,但没法拒绝,当晚就睡赵晓家里了,赵晓母亲特意新换了上好的缎面床被。

    虽然赵晓父母是挺讲规矩的人,觉得梅青没和赵晓结婚在家里睡在一起不好,特意安排她睡客房,可是赵晓哪耐得住寂寞,扔着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在隔壁,自己抱着枕头怎么睡得着,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估计父母都睡着了,蹑手蹑脚出来想进梅青房间,没想到梅青竟把门给反锁了,敲了几下,没人应,赵晓又怕惊醒了父母,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次,最后怏怏地回了自己卧室,一夜翻过来翻过去,寂寞难耐,难以入眠。

    其实梅青也照样难以入眠,倒不是因为像赵晓一样孤枕难眠,而是心事沉沉。

    第二天赵晓早早起床后就立即找梅青,一进客房,没想到梅青比他起得更早,正站在阳台上观赏母亲种的几盆兰花,一把从背后抱住她恨恨地说:“你个小坏蛋,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梅青把玩着兰花细细修长的叶子,故意装糊涂:“我没干什么坏事呀。”

    “还不承认,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晓说罢胳肢梅青。

    梅青痒不过,笑道:“冤死我啦,我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坏事了!”

    “嗨,看来得换刑具了,快,说不说!”赵晓使劲地挠她。

    “对不起,小女子知错了,只是请问大人,小女子真不知何处冒犯您了。”

    “哼哼,还装糊涂呀,昨天晚上居然敢把我拒之门外,看我今晚不收拾你。”赵晓一个劲地挠梅青痒痒。

    梅青笑得快喘不过气来,推开赵晓说:“别闹了,呆会你爸妈见了不好。”

    赵晓赖着脸说:“没事没事,他们巴不得咱俩这样甜甜蜜蜜的呢。”

    闹了一阵,何姨上来叫他俩吃早餐。

    梅青第一次在赵晓家吃早餐,早餐摆了一桌,品种丰富,梅青一听都是何姨亲手做的,怕外面买的不干净,心想她可能忙了一早上了,于是说道:“何姨,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何姨满脸笑容。

    吃完早餐,赵晓母亲准备好去舅舅家的礼品,一条中华烟,两盒玉螺春和一盒西洋参。赵晓母亲感冒了见外面天阴沉沉的,不想出门怕感冒加重,让赵晓父亲和他们去,赵晓父亲不放心她的病,有些犹豫。

    赵晓母亲说:“老赵你去吧,我不要紧的,只是怕吹风了更厉害,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而且何姨也在家,没事的,去吧。”

    赵晓父亲见她执意让自己去这才说:“那好吧,你多休息休息,呆会去睡会儿啊。”

    梅青见赵晓父母如此恩爱,他母亲的一点小病都让父亲不放心,不禁有些感动。

    赵晓母亲交待了一番后,赵晓父子和梅青出门了,在校园里有人向赵晓父亲打招呼:“赵教授,您这一家子出去啊?”

    赵晓父亲笑着嗯嗯地应着。

    赵晓听从母亲的建议没开车,打了个出租车,路上的车辆都行驶缓慢,梅青看着满天的乌云,觉得有些压抑。出租车开了近一个小时,停在了一个大院门口,赵晓父亲在保卫室签了名,领了张通行证,带着赵晓和梅青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积雪清理得干干净净,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到了赵晓舅舅家,进门前赵晓父亲特意让梅青拧着礼品。

    表姐一家三口也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赵晓他们来了,忙起身打招呼,表姐的女儿一见赵晓又粘着他了,梅青听到有人在一个房间里说话,房门紧闭,心想舅舅可能是在会见什么人。

    舅妈满面笑容的接过梅青手上的东西,说:“梅青,来玩玩干嘛还买东西,太破费了。”

    赵晓父亲接过话说:“梅青第一次来,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梅青想赵晓父母为她考虑得真周到,心里一阵感激。

    “梅青,来来来,坐,吃水果。”表姐热情地拉着梅青坐,又对赵晓父亲问道:“姑妈怎么没来?”

    赵晓父亲说:“感冒了,怕吹风。”

    表姐说:“哎,这几天太冷了,得当心点儿身子,我们那儿就有好几个感冒的,这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老这样阴冷阴冷的。”

    舅妈话不多,也许和丈夫的工作有关,家里常有各种人来,她不便多说话怕给丈夫添了不必要的麻烦。表姐话倒是不少,唧唧喳喳地向梅青问东问西的,表姐夫也没什么话。

    沙发上还坐了位老太太,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有些咳嗽,蜷着身子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睛打量梅青,梅青对老人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赵晓父亲说这是舅妈的母亲,梅青于是叫了声“姥姥好!”

    老太太咧着嘴笑,没说话。

    舅妈说她耳背,梅青不便在舅舅家大声说话,于是就对老太太笑,老太太也瘪着嘴笑,满脸皱纹。

    梅青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下舅舅家的房子,房子也很大,装修得十分精致,红木家具,客厅里挂了些字画,显出主人的几分文人气息。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出来了,脸上堆满了笑,看来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他向客厅里的人笑着问好朝门口走去。

    客人走后,舅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给赵晓递了根烟,赵晓没接,说现在不怎么抽烟了。舅舅看了看梅青,笑着说:“这么快就得‘妻管严’啦。”

    “哪里哪里,他自己不想抽了。”梅青有些不好意思。

    舅舅笑了笑,问赵晓父亲:“老赵,韵兰怎么啦?”

    赵晓父亲说:“感冒了,你比总理还忙啊,工作都带到家里了。”
    “哎,没办法呀,给共产党打工嘛。”舅舅开始诉苦,一副官样,看来在会上报告做多了在家改不过来,停了停又说道:“韵兰今年身体好象比去年差远了,病好几次了吧。”

    赵晓父亲说:“嗯,感冒过几次。”

    “哎,这人一上了年纪,零件就不管用了。”

    赵晓父亲呵呵笑着:“是啊,可不嘛,我今年也比不上去年了,坐久了腰酸背疼的。”

    舅舅说:“可不是老了吗,孩子们都这么大了。”看了下外面的天皱了皱眉头说:“这天老不见好,出门干点事都不方便,前天车刚出门就被刮了。”

    赵晓笑了笑说:“舅舅,你那奥迪是不是和奥拓来了个亲密的接触?这年头奥拓专挑奥迪KISS呢。”

    “你们这些新新人类哪来那么多词儿,撞车就撞车,非要说个什么亲密的接触,你呀,都是你妈给惯的,当初非让你搞什么艺术,不时来点新鲜花样。我也服了她那脾气,也就老赵你受得了。”说了一半看了眼梅青,好象意识到不该在妹妹未来的儿媳面前说她不是,虽然毫无恶意,于是又笑了笑说:“不过,她这人心眼倒是不错,梅青是吧。”

    梅青也笑了笑,说:“是啊,伯母挺好的。”

    表姐在一旁听了,笑道:“那是,要不她学生那么喜欢她呢,还常常在欧洲、美洲给她打远洋电话呢。”

    “咳,那还不是向你姑妈请教美容秘决。”赵晓父亲摇了摇头笑着说。

    “老赵,那也是你的福气喔,韵兰都快六十的人了,看上去才四十多岁,也不知怎么保养的,还那么漂亮呢,我才比她大几岁,你看我就老得不行了。”舅妈笑着说了句。

    “你啊,让你保养你都保养不出来,韵兰她那是天生丽质。”舅舅笑了笑,看了眼梅青又说道:“你看咱家晓晓又找了个大美人,他们家可成美人堆啦。”

    格青不好意思了:“您过奖了,我哪敢和伯母比啊。”

    舅舅笑了笑,又盯着梅青看了下,说道:“梅青看起来挺像我一个朋友的”,话说了一半,又没说了。


    第十五章

    梅青想起那晚在赵晓母亲生日的饭桌上,他打量过自己几次,心里正纳闷,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才知是因为自己像他朋友,于是笑道:“这么巧呀,可能我长了张大众面孔。”

    表姐笑着说:“大众面孔倒不是,不然晓晓怎么会看中你,你不知我们晓晓挑得狠呢,我和我妈给介绍了好些个女孩子,他一个都看不上。”

    赵晓瞪了她一眼说:“雅芬姐,不许胡说八道搬弄是非!”

    表姐嘻嘻一笑:“我只是把真实情况向梅青汇报。”

    梅青说:“赵晓,原来你还相了好多亲呀。”

    赵晓说:“哪有啊,她冤枉我的。”

    舅舅又看着梅青问:“听说你正在夜大进修,很上进呀,不错不错,年轻人就是要不断学习,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念MBA呢,学无止境。”

    梅青说:“您过奖了!只是充充电而已。”

    “有这种想法就不错,听说你在家电脑公司上班,还顺利吧。”

    “还行。”

    “嗯,那就好,工作也要好好干,你来北京几年了?”

    “两年多了。”

    “一直在这家公司吗?”

    “舅舅,你查户口呀。”赵晓忙打断他舅舅的话,怕揭了梅青的伤疤。

    “我做长辈总得关心关心你们嘛,老赵你说对吧?”舅舅对赵晓父亲问道。

    赵晓父亲笑道:“呵呵,难得舅舅这么关心呢,晓晓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赵晓见父亲这样说,也不好多说了,关心地看着梅青。

    梅青的确不愿提以前,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即又编了个谎话:“以前在中关村一家公司。”

    “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看我听说过没有。”

    “也是卖电脑的,叫兰德公司。”梅青随便编了个名字,北京那么多家公司,他不会都知道吧。

    “噢,还真没听说过……对了,今晚没事吧,你雅芬姐他们也在,要不吃完饭咱们去唱歌放松放松,喊几声革命号子。”舅舅说着转了话题。

    舅舅话音刚落,表姐就举手了:“我第一个赞成!赵晓,上次你还欠我一次呢,不许耍赖喔。”

    赵晓说:“嗨,谁见我赵晓耍过赖啦!今晚我买单怎么样,舅舅发话,去哪儿。”

    舅舅笑着说:“呵呵呵,今儿过年我请客,赶明儿你再请你雅芬姐,我不和你们掺合,免得吃亏,我可斗不过你们这帮子年轻人。老赵,你没意见吧,也去乐一乐。”

    赵晓父亲见众人都同意,笑着说好。舅舅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安排地方。

    吃完饭,一大家人到了个休闲中心,有人给他们安排了个大房间,舅舅口里说太浪费了,身子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服务员端上茶水果盘点心后,赵晓舅舅发话了:“来来来,各位同志们,放开嗓门唱吧!哈哈哈!”

    表姐笑道:“爸,给您点首《乌苏里船歌》?”

    舅舅眼睛一瞪:“嗨,你这孩子,《乌苏里船歌》怎么啦,不比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要好?”

    表姐做了个鬼脸,点了首《有一点动心》,拉着丈夫对唱了起来。

    舅舅故意摇了摇头,赵晓见状,点了首《夫妻双双把家还》,等表姐唱完,抢过话筒塞给了舅舅舅妈,舅妈笑道:“这孩子!”还真唱了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舅舅马上接了句“绿水青山带笑颜”。

    赵晓也给父亲点了些老歌,又给梅青点了些歌,当然少不了林忆莲的,一家人唱得挺开心,玩到11点尽兴而归。

    赵晓从舅舅家回来没几天,被舅舅叫到办公室去了趟,说想和他聊聊天。赵晓心里纳闷,按理说年底舅舅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怎么还有闲心和自己聊天,不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心里七上八下的到了舅舅办公室。

    舅舅一见赵晓就说当官累、心累,想找个人聊聊天。赵晓应承了几句,心想上班时间找人聊天这可不是舅舅的风格,又不好直接问舅舅有什么事,只好耐着性子听舅舅絮絮叨叨地说着。

    舅舅天南地北地闲扯着,又问了赵晓工作上的事和他父母的情况,最后话题落到了梅青身上,问得非常详细,包括梅青的工作、朋友、家人等等。赵晓一一作了回答,当然并不完全是真的。舅舅一边听一边笑,赵晓觉得舅舅的笑容里包含了许多东西,不得其解,问道:“舅舅你觉得梅青怎么样?”

    “呵呵呵,我能觉得怎么样,这感情上的事情,还不是你们年轻人自己说了算。”舅舅含糊的说。

    “您是不是觉得梅青不好呀?”赵晓更加奇怪。

    “没有没有,这姑娘模样儿还行,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挺好的,又上进,很尊敬长辈。”

    “也听你爸妈这样说了,上次你爸住院还多亏她照顾,她要是真的表里如一就如了!我就怕……现在的人都很复杂。”

    赵晓听舅舅这样一说,心里一惊,正想说梅青是表里如一,这时舅舅的电话又响了,他非常忙,电话响个不停。

    舅舅接了电话,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所以不得不终止和赵晓的聊天。临走时,舅舅对赵晓说道:“晓晓啊,现在社会上的女孩子复杂得很,她又是外地人,你没去过她家,不了解她家里情况,你得多留点心,南方人心眼多。”

    赵晓点了点头,琢磨着舅舅话里的含义,难道舅舅知道些什么了,转念想不可能,他每天工作上的事情忙都忙不过来,怎么知道梅青的经历呢,况且梅青和他也不认识,也许是真的关心自己吧,梅青是外地人,自己又没去过她家,做长辈的心里肯定不踏实,不如和梅青商量商量春节去趟她老家,见见她父母,省得长辈们的猜来猜去不放心。

    当晚赵晓把白天舅舅和他聊天的事跟梅青说了,不过把聊天的内容说得轻描淡写,重点落在去她老家的事情上。

    梅青听了心里一惊,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恨不得马上就去呢,当然不可能,现在你和我都忙得要命,要不春节去吧,反正就一个月了。”

    “不行……嗯……春节去不太好吧。”梅青吞吞吐吐。

    赵晓一听奇怪,问道:“怎么了,我俩都这样了你还不想让我去见你父母?公平点好不好,你看我舅舅家你都去了,如果我爸的兄弟姐妹不在山东,我也肯定带你去见见的。”

    梅青见赵晓不高兴,说道:“我是怕你不适应那边的天气,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屋子里也没暖气,北方人都受不了。”

    赵晓一笑:“没关系,为了你,再冷的天我也受得了。”

    梅青说:“我都不习惯那边的冬天了,何况你,要不春节以后,等天气好了再说,怎么样?”

    赵晓叹了口气说:“我等不了了,我恨不得明儿就去见你父母,让他们认了我这姑爷,我好赶紧把你娶进门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干嘛那么急呀。”

    “不急不行呀,竞争这么激烈,”赵晓笑了笑,又说道:“青青,和我结婚吧,结了婚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生活了,你看我这样两头跑多累呀,难道你不心疼,你不知道,漫漫长夜,一个人孤枕难眠老是想你。”

    梅青听得心里乱乱的,低声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先等等吧,好吗?”

    赵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女孩子有婚前恐惧症,好吧,先考虑下见你父母的事情,见你父母总行吧。”

    梅青低头不语,赵晓又问道:“行不行嘛?”

    梅青说:“行。”

    赵晓听了高兴得一把抱住她,吻了起来。

    绮莉如愿以偿终于把自己嫁给了台湾老头,老太太好象深知自己斗不过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病了一场赶紧去了极乐世界,把老头拱手让给了年轻貌美的绮莉。

    老太太去世不到半个月,绮莉就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婚礼,请梅青帮忙,年底梅青本来事情就多,哪有精力来帮她,况且绮莉可以叫其他闲得无聊的姐妹们,然而绮莉说只相信梅青的品位,死求硬磨,梅青没办法,只好同意。

    梅青每天下了班就陪绮莉挑婚纱珠宝、谈酒店等等,婚礼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复杂,而且绮莉嫁个老头心里不痛快,只好在排场上大做文章,凡事挑剔得像鸡蛋里挑骨头,梅青被她折腾得要命。

    绮莉拍婚纱照那天,梅青实在不想去陪她,但又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迎接众人刺目的眼神。从化妆师、摄影师到服务生都对她们满面笑容,梅青觉得那笑不知是真笑假笑还是嘲笑,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和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在镜头前摆出各种亲热的姿势,不用发挥超凡的想像力一看就明白两人是怎样的‘爱情’。特别是在王府井的教堂拍外景时,周围聚集了上百人,嘻嘻哈哈地指指点点,说了些什么梅青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赞美之词。梅青做为新娘的陪同,多少也会受到他人的非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新娘如此,她的朋友也不会好到哪处,梅青心里特别不好受,一看老头,神情自若,一副处世不惊的样子。

    好不容易婚礼前期工作准备完毕,梅青累得瘦了一圈,绮莉感动得不得了。

    赵晓心底里并不喜欢梅青和绮莉交往,可梅青又没什么朋友,不让她俩来往,梅青连个说话的姐妹都没了难免孤独,所以不好说什么,只是心疼她累。

    婚宴设在中国大饭店,绮莉想向众人证实自己的身份,终于由小妾升为正式夫人。伴娘自然是梅青,绮莉说她想找个心地好的伴娘来祝福她的婚姻,除了梅青她找不到其他人,在绮莉的眼泪面前她无法推掉,明知是个烫手的山芋还是接了。

    绮莉打扮得光彩照人,老头在她身边一站更显苍老,尽管如此老相却一直笑容满面,客人大多是老头在大陆的客户,公司的员工。绮莉这边除了父母,没有其他亲人参加,来的朋友多是夜总会的女孩,赵晓是碍于梅青面子来的,宋词也来了,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因为梅青的出现,赵晓在宴席上没有和宋词说一句话。梅青估计宋词也认识赵晓。

    绮莉的父母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穿着绮莉给他们特意买的名牌,显得不伦不类,脸上始终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表情有些僵硬,好象除了这种木纳的笑再也不会其他表情了,绮莉特意找了个朋友陪着他们,怕他们没见过世面出洋相。

    整个婚礼中,绮莉像变脸似的一共换了八套礼服,换到第六套时,绮莉倒在梅青怀中哭了,梅青不明原由忙问道:“怎么啦,妹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呆会妆哭坏了,成了大花脸怎么出去见人呀。”

    于是绮莉停止了哭,抬起头来,梅青用纸巾给她轻轻擦了擦眼泪,像哄孩子似的,“今天大喜的日子,只能想高兴的事情知道吗,笑得越好,以后的日子就越好,像蜜一样甜呢。”

    绮莉说:“青青,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不舒服,我弟弟妹妹一个都没来。”

    梅青这才知道她哭的原因,笑道,“傻丫头,从江西到北京多远呀,来去车费得花好多钱呢。”

    绮莉一听这话更加难过了,说道:“他们哪是怕花钱呀,是怕丢脸,我辛辛苦苦地挣钱供他们上学,他们用我的钱交学费时不怕丢脸,来参加我的婚礼就怕丢脸了,我父母竟然还骂我不要脸,嫁个比他们老的老头,我要死要活才把他们请过来,他们以为我想嫁个老头让人笑话呀,他们只知道弟妹上学没钱了向我要,什么时候体谅过我的苦衷。”绮莉说着说着又掉下泪来。

    梅青这才明白绮莉为什么去夜总会,又硬把自己嫁给老头,没想到她家里对她竟然这样,听了心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吞了回去,抱着绮莉说:“好妹妹,别说这些了,好歹他们也是养育过你的父母,他们也有难处,你就体谅下他们吧,你弟弟妹妹可能是学习紧张,再说你是姐姐,别跟他们计较。”

    绮莉擦了擦泪说:“青青,这些我都懂,我不怪他们,只怪我命苦。等我从老头那儿弄了些钱给他们,让他们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以后爱怎么样怎么样,不管认不认我这个不要脸的女儿,我算是尽了孝心。”

    梅青拍了拍绮莉的肩说:“这就对了,你真孝顺,别怪你父母了,他们会理解你一片苦心的。来,我给你补补妆,你看这一哭,妆都给哭坏了,快点儿,免得外面客人等久了不好。”

    绮莉听话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镜中的梅青,说道:“青青,你真好!”

    “咳,说什么呢,咱们是姐妹。”刚才听了绮莉那番哭诉后,梅青对绮莉多了些同情,倒是真把她当亲姐妹了。

    绮莉又说道:“青青,你不会也笑话我嫁个老头吧。”

    “你别多想了,他虽然是老了点,但也疼你,女人结婚不就是找个疼自己的人吗?听说有好多大学生也找老头,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别瞎想了啊。”梅青安慰着绮莉,也不清楚自己的这番话是真是假,哎,真真假假又何必太认真呢。

    绮莉说:“那就好,谢谢你,其实我当然想找个称心的男人,长得好又有钱又疼我,可是上哪里找那样的人啊,况且我又做过那个,只好认命了。”

    梅青说:“别这么灰心了,好好过眼前的日子吧。”

    绮莉点了点头,沉思了一阵,说:“青青,你好好珍惜和赵晓的情份吧,这年头,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男人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是没这个命。”

    梅青说:“我知道的,你过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补完妆绮莉出去了,脸上堆满笑容站在老头身边,梅青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绮莉结完婚和老头去马来西亚度蜜月,计划再去趟台湾拜祖,绮莉离开北京时,赵晓和梅青去机场送她,梅青发自内心地祝愿她一切顺利,绮莉又一次流下泪来。

    忙完绮莉的婚事,梅青终于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来了,学校马上进行学期考试了。

    考试时因为是夜大,容易做舞弊,但梅青还是很认真地对待,不像有的同学夹带纸条书本之类的,她上学时从来没有做过一次舞弊。

    因为平时学习刻苦,又认真复习了,梅青考试起来轻而易举,很快就把试卷做完了。正检查时,后面一个女同学不停地敲她椅子,如果是以前上学那会,她可能不理会,但现在都是大人了,所以不能太较真,抬头不见低头见,尽管大家平时上完课就走少有来往。

    梅青回了下头,女同学笑容满面,小声说:“能不能把23题到29题的答案告诉我,多谢了。”

    梅青见她满眼期待,于是拿起试卷悄悄向上举了下。

    考试完,女同学感激地拉住梅青和她聊了起来,“我见你平时上课都很认真。”

    梅青很意外,她不大记得这个同学,问道:“你注意过我?”

    “呵呵,是啊,你在咱们班上最漂亮。”

    梅青一笑,“喔,多谢夸奖啦。”

    两人又聊了会,让梅青意外的是她老公居然是自己大学同学。女同学一听分外高兴,立即给她老公打电话,让梅青和他通了次话,同学在电话里执意要请她吃顿饭,女同学也十分诚恳,梅青于是同意了,吃饭那天赵晓也去了。

    梅青自去夜总会后没与任何同学联系过了,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她也不知别人的消息,得知这位同学毕业后就来了北京,在一所私立学校任教导主任,他还说梅青如果想当老师跟他说一声就行。

    老同学多年不见,一见面自是聊起许多校园旧事来,无限回忆,无限感概,那个白衣飘飘纯洁似水的年代,同学说起梅青的辍学十分可惜。他又对赵晓说:“你不知道,当年梅青是我们中文系的系花呢,多才多艺,我们寝室里好几个男生背她发表在校刊上的诗。追她的人至少有一个连,现在还有人贼心不死打听她的消息呢。”

    梅青说:“老同学,别损我了。”

    女同学笑着说:“当时你是不是也暗恋人家啊?”

    老同学看着赵晓说:“嗨,那是自然啦,怕被其他男生知道了要我小命不敢表白,我们家就我一儿子,为了传宗接代永保香火不得不放弃呀。”

    他话音刚落就得到老婆一顿粉拳。大家说笑了一番。

    回家的路上,赵晓说:“没想到你在大学还是位公众人物呀?你们那些男同学要知道我抢了他们的梦中情人,没准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呢。”

    梅青笑了笑,感叹时间如流水,一晃四五年过去了。


    第十六章

    天冷得厉害,总是阴沉沉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似的,天气预报说有寒流要来,商场的羽绒服比往年卖得更火。

    很多老人忧郁地说,今年冬天可怎么过呀。

    难得天渐渐放晴了,不过晴得吞吞吐吐,太阳时而钻出云层时而又躲进云里,阴晴不定,像一张喜怒无常的脸。

    赵晓出差了,梅青下班后只能坐公交车回家,她刚从中粮广场出来去车站,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一看是菲娜!

    梅青不置可否,什么真的假的,真到假来假亦真,假到真来真亦假,想到第一次和赵晓认识时说过的话,不禁心痛,雅芬那个长舌妇一定会把今天所见到的事告诉赵晓,到时候赵晓还会相信自己吗。

    梅青在心底问:赵晓,你相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晓终于要回来了,下午六点下飞机,然而梅青四点就到了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看到赵晓熟悉的身影,梅青立即扑上去一把抱住赵晓,这两天她不停地经受着内心的折磨。

    赵晓拍了拍怀里的梅青,温柔地说:“青青,我还有同事呢。”

    梅青一看赵晓旁边站了个年轻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有些不意思赶紧从赵晓怀里出来,接过赵晓手上的行李。

    三人坐了个出租车,赵晓先把同事送回家,然后和梅青回了西直门。

    一进门,赵晓就抱着梅青一顿热吻,云雨一番。

    赵晓心满意足后,邪邪地说:“青青,你真是我的急时雨,没有你我怎么办。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我在那边每天忙到深更半夜,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着你睡觉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梅青依偎在赵晓怀里,感觉心里踏实极了,本来想和他说起菲娜和在宋词家的事,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赵晓细细的憨声,心想他一定累坏了,于是给他盖好了被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她不想离开北京,不想离开他,一想到菲娜的话她害怕极了。

    睡到10点多,赵晓接到母亲的电话,匆匆回家了。梅青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赵晓的车子出了小区,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但愿明天能解释清楚。

    第二天赵晓说好了接梅青下班去餐馆吃饭的,下班前又改了主意,说有点儿事,梅青只好一人回家,胡乱下了点面条,吃了一半,赵晓来了,脸色很难看,铁青着脸,进了门坐在沙发一句话也不说,梅青一见这情形心里暗叫不妙,没准雅芬说什么了。

    梅青心里一阵紧张,忙问道:“怎么啦?”

    赵晓低头不语。


    第十七章

    梅青于是又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吃饭了吗?”

    赵晓仍不说话。

    梅青有些急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雅芬姐……”

    “你和那个姓宋的小子干什么了?”赵晓打断了她的话,怒目圆睁。

    梅青脑子一嗡,果真是雅芬对他说了,不知如何解释,说:“雅芬姐误会我了,我和宋词真的什么也没有。”

    “真的什么也没有?你还骗我,你一大早穿着他的睡衣从睡房里出来,怎么解释,我不在你就这样耐不住寂寞?”

    “赵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不敢说是吗,那好,你打电话叫那个姓宋的小子来,让他来说!我说你怎么那么爱教那个小孩呢,原来是和人家有一腿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晓气得浑身颤动起来,越说越激动,“你,你,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贱,你是不是没男人陪就睡不着觉,你说,你以前和他上过多少次床了?你还背着我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我怎么就没看清你的真面目,我最恨人骗我了,你……”

    梅青见赵晓越说越难听,气得哭起来,“赵晓,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想说你是清白的是吧,你说啊!”赵晓狠狠地抓住梅青的胳膊,凶神恶煞,像要把梅青捏得粉身碎骨。

    “赵晓,你弄疼我了!”梅青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撩起袖子一看,白晳的胳膊上留下了赵晓的指印。

    赵晓见状,心里更加难受,对梅青又爱又恨,想到下班后雅芬在她办公室说起梅青在宋词屋子里的情形,当时他的五脏六肺气得都快爆炸了,有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心灰意冷,一些美好的东西,在雅芬的描述中破灭了,像儿时一个漂亮的气球在他眼前破灭……他本想回自己家里,再也不见梅青,可是又想问个明白,忍住怒火到了西直门。赵晓越想越气,看着梅青泪如雨下的样子,又难受极了。

    “你听我解释,雅芬姐真的误会我了,我……”

    正说着,梅青的手机响了,一看,心里骂了句“该死!”,是宋词的,不敢接,赵晓抢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宋词的名字,冷笑着说:“他想你了吧?”

    梅青不接电话,泪眼婆娑,“你听我解释。”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

    “嘿嘿嘿,你给我解释呀,我让你解释!我让你解释!”赵晓突然一怒之下把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机裂成两块。

    梅青抖了下身子。

    赵晓一跺脚,拿起衣服,呯的一声摔上门走了。

    梅青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日子沉静得像一颗在海底躺了千年的石头,赵晓一直没来找梅青,梅青打了他几次手机,他都按了。

    梅青每天回家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看楼下进进出出的车子,始终没有那辆熟悉的白色车影和那个从车里钻出的男人,曾有很多个夜晚,她就这样迎接他的到来,看他的车子开进院子,听他用钥匙开门,迎接他的拥抱和亲吻……现在他不会来了,而屋子里还散发着他的气息,毛巾架上有他的毛巾,茶机上有他的烟灰缸,衣柜里挂着他的睡衣……这些东西刺痛着梅青的眼睛,心被撕裂成碎片,一阵阵疼痛。

    而且这样的夜晚对于梅青来说,是种煎熬,菲娜又找过她两次,一次在中粮广场,一次在小区门口,对她发出最后的威胁,她怕菲娜会突然出现在她门口,她不敢关灯,紧张、害怕、痛苦整夜包围着她,她无路可走,快要撑不下去了,夜多么冷多么漫长。

    在这种紧张害怕痛苦中,梅青意外地接到了赵晓母亲的电话,赵晓母亲听似和风细雨的一番话,却把她推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彻底绝望了,觉得自己被厚厚的黑夜给死死地包住了,无法呼吸,想挣扎却无力动弹;想哭,却流不出泪来。

    梅青站在窗边,看着无尽的夜色,心冷得像窗外的夜,这是个无情的冬天。

    梅青吓了一跳,菲娜的脸比这天气还要冷,语气冰冷地说:“这么快就从良了?不过改不了本性,还是个贱货!”

    梅青平白无故被她骂,本来想发怒,但想到她的遭遇,忍住了,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菲娜狠狠地说:“你给我听着,不许见小齐!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再见他,下次就不仅仅是挨打了,小心我要你的命!你也领教过道上的人的厉害了,只要你在北京,我想找你易如反掌,你在西直门的哪楼哪门我都查得清清楚楚,还有东方广场的那个小子,我也了如指掌。”

    梅青一惊,没想到她居然找黑社会的人查自己了,说道:“菲娜,你干什么呀你,我和小齐只是偶然碰到了,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胡缠蛮缠。”

    菲娜冷冷一笑,从包里拿出张名片,向梅青脸上一扔,“哼哼,没事,没事你干嘛给小齐名片,不要脸的贱货!”

    梅青一愣,从地上捡起名片,说道:“只是张名片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菲娜说:“说明你想勾引他!另外,我不管你和他有没有事,总之我要你从他脑海中消失,你最好离开北京!我不想让他再见到你想到你,我受够了林忆莲的歌,受够了他在我面前说起你,我恨你,恨到骨头里了。”

    菲娜说得咬牙切齿,梅青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菲娜居然如此恨自己,于是说:“菲娜,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有我的生活,你们有你们的生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干嘛非要弄成这样呢?”

    菲娜根本听不进去,“你在北京他就有机会遇见你,遇见你,他就会想你,他是我惟一的亲人,我不许别的女人在他心中存在,你听清楚了,最好马上离开北京,否则别怪我对你对那小子不客气了。”

    梅青一惊,她不能让菲娜伤害赵晓,再也忍不住,“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在哪个城市,小齐爱不爱你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对你们的事根本不感兴趣,你干嘛非要和我过不去,干嘛要扯上别人,你要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报警了!”

    菲娜冷冷一笑:“哼,报警,你先掂量掂量,不想那个小白脸活了吗?回去好好想想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拦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梅青站在路边呆若木鸡,失去理智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回想起上次的挨打,心有余悸,梅青越想越烦,越想心越乱,于是去了一家酒吧,弦崩到极限会断,她想让这根一直紧崩的思想的弦放松一次。

    酒吧里灯光摇曳,音乐惹得你每一个细胞都想喝酒,梅青要了嘉士伯,瓶盖打开,泡沫溢出来,她在这泡沫中仿佛看到一些正在流失的东西,一口酒下去,口里有苦味,如自己的人生,苦不堪言,一瓶又一瓶,直到腾云驾雾,脑中空空脚下飘飘然,酒醉不知归处……

    梅青醒来时,头痛欲裂,睁开眼睛一看,不知自己在哪里,陌生的床,陌生的家具,陌生的气味,拼命地回忆,依稀记起她去了酒吧,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穿了件男人的睡袍,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身子,还好内衣都在,连忙下床,打开房门,让她惊讶的是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宋词,女的是雅芬!赵晓的表姐!

    梅青一时弄不清这是谁的家,是谁把她带回来了,刚要说话,然而雅芬一见身穿睡衣蓬头垢面的她,表情夺张,嘴张成型,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你……梅青?!”

    宋词一见这情形,忙问道:“怎么了,雅芬,你们认识?”

    梅青一头雾水,糊涂了,刚想问究竟怎么回事,雅芬开口了,“嗯,认识!”

    梅青看到她脸上轻蔑的表情,知道这是宋词家了,忙说:“雅芬姐,我……”

    雅芬不等她说完,转过头去,对宋词说:“宋词,咱们的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千万得去啊,不然节目排不下去,春节晚会拿不出东西团长让我们写辞职报告,汇演完了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起身要走。

    宋词笑了笑,说:“好的,看在你刘大小姐的面子上明天一定去,既然你们认识再坐会吧。”

    “不了,我还有事,回见。”雅芬又看了眼梅青,眼神像根刺,直扎她心窝。

    梅青忙拉住雅芬,“雅芬姐,你听我解释……”

    雅芬甩掉梅青的手,笑了笑,“不用了,自重吧。”说着出了门。

    梅青一下子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呆呆地站着。

    宋词奇怪了,问道:“怎么啦,柳青?你和雅芬之间怎么回事?”

    梅青木然地说:“她是我男朋友的表姐。”

    宋词一惊,“哎呀,她一定误会你和我……明天我向她解释吧。”

    梅青叹了口气说:“越描越黑,随她去说吧。”

    宋词说道:“真的对不起,哎,不过,这可能是天意呢。”

    梅青苦笑了下,天意,她觉得老天特别爱捉弄她,欲哭无泪。

    宋词给她倒了杯水,扶她坐在沙发上,问道:“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一个人在酒吧喝成那样多危险,如果遇上坏男人了怎么办,是不是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吗?”

    梅青明白是宋词把她从酒吧带回家了,看着身上的睡衣,警觉地问:“你没做什么吧?”

    宋词微笑着说:“我不会乘之危的,以人格向你保证除了给你换衣服什么也没做,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帮你洗了,你要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医院检查。”

    梅青见他这样,点头信了,虽说他喜欢自己,但依他的人品应该不会乘人之危。

    宋词问:“刚才雅芬怎么叫你梅青?”

    梅青淡淡地说:“我真名叫梅青。”

    “喔,不过柳青和梅青两个名字都好听,你喜欢我叫哪一个?”

    “随便。”

    宋词笑了笑说:“那就叫梅青吧,还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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