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戈蕾来之前,我发短信给她,提议先在小区的网球场打几轮,然后到朋友的家休息。
她说她不太会打网球。我说,我不比你好多少。打一打,我们可以放松。
她同意,问要不要穿正式球衣?我说自然,小区的管理比较严。她说她得专门去买。我表示,到时把发票给我,我补上。我还表示,尽管挑她喜欢合身的,不必考虑价钱。她说,她还要买球鞋。我说,请便。
我提着两把球拍和球筐先到网球场。时值工作日,小区里的大部分居民正上班,六间露天场地空无一人。我选最里面的那间,推开铁门后,站到门边。她比约定时间晚一刻钟到,开一辆有年头的日本车,左前灯被撞过,下陷带创痕。
她穿崭新的白球衣和球鞋,背着圆筒包,步履轻盈地朝我走来。离我五六米时,我叫她止步。我拿出手机,说她真漂亮,我要拍几张。
我把球拍递给她当道具。她一会儿提着,一会儿抱着,变换站姿,变换笑容。拉丁裔女孩,天生的演员材料。我说,你可以当演员。
她说,想过多次,恐怕不行。
我问为什么?
她说,中学排过话剧,记不住台词,即使借助提示牌,我常常念错行。
我说,太紧张吧。等你大一些,成熟一些,应该会好很多。
她说,不一定。等我大一些,成熟一些,不会有人找我当演员。我们拉丁裔女孩,每个人都做过明星梦,能成名的都是小时候成名,没听过成熟以后成名的。
戈蕾貌似笑嘻嘻的,给人天真无脑的错觉。她一点不糊涂。
我让她选边,她选背靠停车场那边。我们走到网前,煞有介事地握手,我说,很高兴与你比赛一场。
她没反应,面色有些凝重。我问她,怎么啦?
她说,你朋友的房子是哪栋?
我说,右前方,第三栋,米色屋顶的那栋。等下我们走过去,三分钟的路。
她踮起脚张望,说,哦,是那栋。树很多,几乎看不清。你真的有这个朋友?
我觉得奇怪,怎么问这种问题。一道灵光在我脑中闪现。我明白她的意图。被推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对我不放心。
我说,你是不是有顾虑?
她低头,翘起嘴角,小声说,是的。我担心—你别介意哈—我担心我会喝到叫不出名字的饮料,我担心在失控的情况下被拍视频推到网上,我担心—你别介意哈---你的朋友在屋里,他突然出现,后面还跟着一两个。
我被她的想象力镇住,差点喊一声“高手在人间”。我说,还有什么担心?尽管说出来,我不介意。朗朗晴空下,你随时可以安全退出。老天,你还可以当作家。
她说,没希望。我的写作课从来要补考才及格。
我禁不住笑了。她禁不住笑了。我说,我只给你喝这个。
我从袋里提出一罐水,指给她看。我说,进了屋,我带你打开每一间房间,看看我朋友躲哪里。最后,戈蕾,你恐怕忘记了,我们上这家网站,都是实名注册,网站验证后才成为会员。你担心我,可以理解。我对你,可以完全放心吗?
她说,可以。
我说,咱们打球吧。别对我太狠。
她打得很烂,握拍姿势不对,击球常常打空,笑起来震耳欲聋。我们打得一身大汗。我提议休息一下,喝我带来的矿泉水。我们走近球网,用水瓶碰一碰,我一口下去,几乎喝掉半瓶。她的唇上留有水滴,我指着她的嘴唇,说,那是汗珠还是水珠?她笑着说,都有吧。我凑近,问,可以验证一下吗?她的脸往后一缩,说,你想干什么?
我脸再凑近,露出舌头,说,你懂的。
她看看四周。四周一片寂静。她斜我一眼,说,你能干什么?
我丢下球拍,一把搂住她,吻住她的嘴唇。她的唇厚又多汁,口感极佳。她被动地让我吻,过一会儿,她丢下球拍,双手轻环我的背,舞动舌头与我缠绕。
我享受她的唇,呼吸她身体散发的肉香,感觉无比的畅快。没有真刀真枪的选项,我已经知足。仅就接吻而言,我感受的刺激堪比初吻,但享受的程度,甩初吻六条街。当年,哪知道舌头的神力啊。
我松开她,问,还打球吗?
她摇头。
我说,进去洗洗吧。
她说,好。
球打得到处都有。我和她分头捡球,聚拢到网下。她的球衣很短,弯腰露出红色透明底裤。我不能多看,不堪视觉刺激。我的下体已经硬邦邦的,弯腰捡球十分不适。我希望,自己保持良好状态,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进入她的身体后,至少坚守五分钟,千万不要一进即泄。那样的话,打球打得一身臭汗的前戏将是荒唐可笑之事。
我们步行回我朋友的家。房子依斜坡而建,推开门,前头有座东方式小花园,一道活水沟横穿花园,水沟中央呈直线铺了三块圆石。我们踩着圆石走到第二道门。推开门,前头是一大扇落地窗,可以看到后院的花草亭榭。
戈蕾没有说话。我估计,她可能没想到我能找个这么堂皇的场所。
走到客厅,我说,你先去洗洗,朝前走,左边第二间是浴室,里面有成套的浴具。她提着包往那边走几步,回过头问我,你不用洗吗?
我说,还有一间浴室,在健身房里面。
她说,还有健身房?这栋房子真大。
我说,我肯定比你快,我在客房等你。你从浴室出来,右转,第二间房就是。
我仔仔细细洗过,阳具是重点对象。擦干后,我在那儿喷了香水。戈蕾用的浴室,我已提前做了准备,摆了几款香水,希望她用上但不要太浓。
我比她先洗好。我保留内裤,披一张印有墨西哥壁画的大浴巾,经过她用的浴室,里面静悄悄的,我贴紧门,听不出半点动静。我不了解她,她临阵脱逃,悄悄溜了不是完全不可能。我笑自己。怎么可能溜了,至少要拿到“工钱”吧。
客房朝南,四面墙漆成淡绿色,摆了最基本的家具:大床,电脑桌,深黑的椅子,一座一人座沙发。衣橱敞开,里面空无一物。我把窗帘拉开,迎面是后花园栽种的绿色植物,十分养眼。
门虚掩着,她没有直接推开,轻轻地敲敲,我说,请进。我坐的沙发直对着门,见她进来,她看我一眼,转身关门,第一下没关紧,第二下加大力度,门“咔嚓”作响,显得刺耳,宣示某种决然。她的一头乌发披肩,换了我为她准备好的大浴巾,脸上的肌肉紧绷,严肃地说,我穿得少。你不是想图方便吗?
我大笑,说,你以为我是木头?再给我一些视觉冲击吧。
她说,我先脱裙子。
我说,你的身体非常棒,我第一眼见到就想钻进你的衣服,看看到底它有多么美妙。裙子,胸罩,小裤子—如果你有的话,全脱。
她叹口气。我意识到,她在试探我。她已无退路。她懒洋洋地说,好吧。
她背转身,松开浴巾。她没有带乳罩。浅蓝色丁字裤。她走到床边,就要解开丁字裤,突然改变主意,对我说,你来帮我解开。
我从沙发上跳起,松开浴巾,让她见识挺立的阳具。她扑哧一下,说,就发作?啥事没发生呢。
我走近她,站在她身后,双手直流而下,一下一下褪掉她的丁字裤,拿到鼻子底下深闻。她喷了香水,XYZ款。我的阴茎架在她的臀沟,蓄势待入。她说,别忘记,前戏!我们先要彼此熟悉,彼此感觉自在。
我万难地退回沙发。
她向我充分展示她的肉体。粗粗一看,身上刺了七处刺青。她乳房丰满,手指一弹,波涛汹涌。我问她,天然的?她说,一点不假。
可以摸摸吗?
请。
我托了托,弹一弹,手感极佳。我问,D还是D+?
看心情,心情好是D。心情不好是D+。
生气奶子会膨胀?什么时候开始长的?
十三岁。开始乐坏了,长到高二,男老师的眼神不对。我问过我妈妈,可不可以动手术缩小?我妈说,疯了。只听过有人花钱隆胸,没听过花钱削胸,再说,你妈没钱。
从你妈那儿遗传来的吧?
不是。我妈的不够大,我妹妹的也不够大。
烦不烦别人夸你的奶大?
不烦,女孩没人夸不就完了。
她坐直,左腿弯曲,涂得鲜红的脚趾直抵下颔。我说,你的身体够柔软。
她说,我练过体操。体操教练是俄国人,说我的肌肉结实,身体柔软,学体操可以走很远。我吃不了苦,没学下去,基本功学到了。你看。
她嘴唇舔着脚趾,舔得满嘴生津。她背转身,屁股高高翘起。左屁股蛋中央刺了一颗红心。我按了按红心,问,是为谁刺的吗?
是。
谁?
我不告诉你。
她半躺下去,双腿交叉。透过腿下空挡,她直直地望着我,望着我蓬勃的下体。我说,腿分开一点嘛。
她稍稍分开,脚趾下压,像是向我喊话。她的右脚踝刺了一只蝴蝶。我指着蝴蝶,评论道,可爱的蝴蝶,一定有纪念意义。她说,当然。别问我是纪念什么。
我的注意力转回到她的大腿间。她的左大腿根处刺了一支手枪,枪口冒烟,对准阴部。我说,这块刺青够劲,给男人加油的?她说,一点不错。我说,我发现你聪明过人。再说一遍,你学的是刑事司法,不是人工智能?
她翻了一下眼睛,说,人工智能?那是什么?好啦,别在我的刺青上纠缠。根本没那么复杂。就拿这杆枪来说,我回到刺青工作室,问老板有什么新设计,他给我一版新图案,我挑了这个,挺可爱,不是吗?
我说,明白了。好,谈眼前。你大腿能不能再分开一些?
她两腿张开,一团团粉红渐次绽开。我紧紧盯着,足有十秒钟。她笑了。我笑了,身体就要压下去。她说,等等。你忘了带,那个。
我赶紧打开床头柜,抽出一支杜蕾斯牌避孕套,不费劲地套上。她重新坐起,说,等等。
我说,还等什么?
她说,这张床有点硬,还有别的床吗?我不想留下痛苦的记忆。
我的脑袋运转一周,说,好吧。我们上楼,主卧房的床应该合适。
朋友交给我钥匙,说是当自家的房子随意使用,但是,别到主卧房撒野,给他留下一块净土。紧急时刻,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们两个赤裸着身体,一前一后爬上楼,冲进主卧房。
我把她压在身下,阳具在她的阴部入口处乱插。她说,别急别急。我身体下移,锁定她的阴部,舌头插入,忘情地呼吸香水和她分泌物混合的芬芳。她叫起来,觉得不好意思,捂住嘴,发出“呜呜”声。我抬起头,说,别委屈自己,纵情高呼吧。
她纵情高呼。说来巧,隔壁传来犬吠,几乎与她同时发作。她注意到,说,把狗唤醒了? 我有那么大声?
我说,它在为你助威。好邻居,好邻居的狗。
她笑瘫了身体,双脚重重架在我肩上,使我无法动作。我挺直身体,她身体前倾,一口叼住我的阳具。我抚摸她翘起的屁股,披散的头发,潮红渐显的脖子和肩膀连接处。我纵情高呼。邻居的狗毫无动静。
我说,为什么,狗那么安静?
她抬起头,笑起来,我的阳具从她嘴边滑上滑下。我说,我猜它在猜想,我们下一步是传统式还是后入式?
她说,后入式?
不,我们是人,传统式吧。
传统式,男上女下,千年不变的花式。千年不变有它的道理,此时此刻,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比拟我们交融的欢乐。我们额头对额头,她喘息,我使劲,汗珠从我额头滴下,汗珠从她的脖颈处流下,潮红蔓延到胸部。
我在她身体深处爆发。我凝视着她,她的脸蛋变得模糊,给我雾里看花的幻觉。我用力眨眼,雾气消散,只见她微微抬起躯干,吐出一节舌头,崇敬地仰视我。
这个女孩,我搞定了。
我抱紧她,不忍须臾分离。我说,谢谢你,给我完整的声色享受。脱衣舞,刺青,高喊,等等等等,我复何求?
她说,别忘了,还有犬吠。
对,还有犬吠。我们打中了所有的靶心。你觉得呢?
她说,我还OK。 我非常紧张,像参加一场最为关键的考试。我想,我显得傻乎乎的,表现得像荡妇。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只想卖力表现,只想给你留下深刻印象,我只想让你接受我,我们可以长期交友。
我睡在她的臀部边,拍拍她的屁股蛋,说,你一点不傻呼呼,但你像荡妇,在我面前当荡妇,我能抱怨吗?恭喜你,戈蕾,你一举拿下我了。我想,我们的交友会精彩纷呈。
告别之前,她给我看了她下个月的房租付款单,四百五十块。我转给她七百块,她说我付太多,我说,记住,我保留加付小费的权利。
不难推测,我们的离别开始有恋人的情状。她不让我送她到停车场。我们在朋友家门口紧紧拥抱,一吻再吻,她退后几步,挥挥手,再退后几步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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