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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年 人间见我尽低头】 (1-3) 作者:秦川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13 08:14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妖年人间见我尽低头】 作者:秦川2020-7-28首发:第一会所 .前言:                北燕三十二年秋,先有天上陨石坠落皇城外山上,后有民间怪事不断,但最引人风头的,还是文渊阁首席大学士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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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年 人间见我尽低头】

作者:秦川
2020-7-28首发: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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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北燕三十二年秋,先有天上陨石坠落皇城外山上,后有民间怪事不断,但最
引人风头的,还是文渊阁首席大学士家中的混世公子,在满城与人津津乐道的作
妖之事,因此这一年,也被后世的人,称之为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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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徐家有子
                    
皇城南边的一条柳荫巷,从来都是远近闻名官宦之家的集中地,住在这里的
人家不是朝中大臣,就是声名显赫的名门望族,说起原因来也没有别的,只因前
朝时期,这里曾是淄川王府的旧宅之地,修建的一片片高楼幽深的皇家庭院,处
处风景优美,出入往来的全是非富即贵之人。
               
后来前朝灭亡之后,当今皇姓慕容家,便把此靠南的淄川王府旧宅,封赏于
朝中元勋,长此以往几十年后,以至于往来柳巷大道上的车马,随便一挑,都是
豪门权贵的人。
              
一条长长的柳荫巷,还远远早在前朝名不见经传时,就被天下第一风水师金
口评点的龙争虎形之地,在如今更是有当朝丞相的府邸,有当朝国丈的府邸,还
有文渊阁首席大学士徐太傅的府邸。
          
可按理说,住在如此好的风水宝地,眼看别人家儿郎封候入相,可自己家偏
出了一个少年妖孽,当真把住在这里的徐大学士愁的不行。
          
有幸路过柳荫巷的人,在众多鲜衣怒马的少年人里,常常会发现其中一个另
类,此另类时时骑着一匹大枣红马,放浪形骸的策马狂奔,白日当歌,常常出没
于青楼妓院,即使大冷的天,他也要手里拿着把纸扇子摇啊摇,每每往家里带回
天天不同的姑娘,可算是丢尽了他这个当爹的脸。
          
要知道他徐太傅,可贵为当今太子教辅,还是朝中文渊阁的首席大学士,是
皇城名誉显赫的书香之家,可谁料想却生出这么个疯疯癫癫的傻儿子。
           
往年他曾花重金看相的人说了,令郎云慕看似有人中龙凤之貌,实则朽木塞
心,毁烂于里,即使是孔夫子在世,也徒手奈何,不可雕也,这不,又有不信邪
的人过来试了。
          
就在秋清光媚的湖水花园里边,走廊里边三三两两的家丁丫鬟,大呼小叫的
喊着救人啦,救人啦。
         
随之被从书房抬出来的,是早已年过花甲的长须老者,被人七手八脚的倒抬
着拉了出来,看似被人气的快要大病昏迷一样,满脸苍白的悲愤大呼般:“辱没
圣贤啊,辱没圣贤啊。”
         
旁边漂亮姑娘柳蝶儿,哀叹一声摇摇道:“这已经是被抬出来的第三个了。”
       
她靠在墙上目睹被众人抬走的教书老先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被人倒抬着的老先生,上气不接下气的,悲愤交加的手舞仰天长叫道:
“教书七年一个大字都不会写就罢了,这朽木还敢辱没圣贤,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你们家的破银子老夫不要啦!”
            
柳蝶儿本是书房里伴读丫鬟,也真管不了这浪荡公子,径自来到房间里一瞧,
就看见翘着二郎腿的主人公,一脸轻蔑坏笑的提着毛笔在桌上白纸画来画去。
       
看他眉眼倒是好看道:“那老头儿走了么?”
         
柳蝶儿没好气道:“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这都被你气跑了,回来太
傅怎么说你!”
         
他把笔尖往砚台里一蘸,摇头晃脑的画着谁也也看不懂,包括他自己也看不
懂的鬼画符道:“他走了也好,看他那么大岁数了,若再呆上几天,指不定气出
什么好歹来。”
       
柳蝶儿看房间里边似有夫子气恼过的狼藉,转身往挂着圣人画像的书架边走
了过去,整理着地上书道:“大公子不在家,老太傅如今就愁你这公子了,可不
要总惹他生气。”
     
徐云慕听了好笑道:“我可从来没故意想着要气他,偏偏是他好端端的对我
指眉画眼,你道冤人不冤人?”
       
柳蝶儿捡起地上书籍一一摆好,头也不回道:“人家外边都说……算了……”
       
她低目捡起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时,美目好奇掀开一看,匆匆一瞥,便登时看
的她满脸通红,如拿烫手山芋的惊叫一声道:“你,你怎么看这东西?”
        
徐云慕看去满不在意,勾唇笑道:“你若不喜欢,扔了它便是。”
        
柳蝶儿冷哼道:“怪不得夫子说你辱没圣贤,我回头就扔了它去。”
          
徐云慕把笔放在砚台,从靠窗椅子站起来懒懒散散伸了腰,随手撩开肩边墨
黑长发,明亮眸子里忽而有些玩味道:“听说这城外掉了颗陨石,蝶儿姐就没去
看?”
          
柳蝶儿背负双手,一张俏脸余羞未消道:“今年怪事多的很,又看那个做什
么?”
          
徐云慕好笑道:“就比如前段时间,城南某家翩翩公子,半夜喝酒醉了,一
不留神骑着马就掉进粪坑去了,还把他爹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柳蝶儿从书架边走过来,语声神情颇有娇俏道:“你管人家的事做什么?八
卦!”
          
徐云慕伸手拿起桌边一盒物事,神秘兮兮的靠过来递给她,脸上得意道:
“喏,倾城坊最好的胭脂,替你带了一盒。”
     
柳蝶儿美目一亮,伸手接过来笑的嫣然道:“这还像点样!”
          
徐云慕瞧着眼前女子开心样,他自己也眉眼含笑,透着一抹坏意道:“咱们
现在可说好了,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蝶儿姐拿了我的胭脂,待我爹哪
里,可要靠姐姐多多美言了。”
       
柳蝶儿娇俏十足的抬头看他道:“你这一盒胭脂,就想把姑娘打发了?”
     
徐云慕连忙道:“喂喂喂,咱们做人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柳蝶儿哼道:“本姑娘的良心可金贵的很,你要收买,最起码也要两盒才行!”
      
徐云慕摇头晃脑,咬牙一狠道:“好,成交。”
      
柳蝶儿探出玉手道:“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回头可不准耍无赖。”
      
徐云慕抬手就跟她击掌道:“行行行,谁耍无赖谁小狗。”
            
柳蝶儿心情大好道:“还有今天这么好的阳光,本姑娘要去逛街,劳烦尊架
陪我一趟呗?”
     
徐云慕想也不想道:“咱们蝶儿姐姐发话,我那敢不从?”
       
柳蝶儿笑嘻嘻的转身出门,突然忘了什么事情要交代一样,探着玉手扒着门
槛道:“别忘了,多带银子啊!”
           
所谓女孩逛街,出门之前必要精心打扮一番,这次出门站在两只大狮子旁,
让从不等人的混世公子苦等了半天,才见人比花娇的蝶儿姐姐穿着一袭水绿衣裙,
开开心心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柳蝶儿本就是姿色貌美的年轻姑娘,精心打扮后,擦抹了浅浅胭脂的白皙俏
脸,更加娇艳动人,翩翩可爱的走过来道:“好啦。”
        
徐云慕和她关系最好,有求于人里,还破天荒的当起了车前马夫,主动拽着
女孩玉手,又是拿凳子,又是掀车帘,然后才自己钻了进去,闻得里边阵阵花香
道:“这胭脂怎么样?”
        
柳蝶儿坐在旁边美美笑道:“好是好,就是贵了点儿。”
          
徐云慕瞧她精神饱满,兴奋活泼的样儿,就心知自己这番落人于柄,自是难
免要大出血一回。
        
但表面还要装作无所谓道:“蝶儿姐要是喜欢,改天再多带几件御用房的衣
裙穿。”
    
柳蝶儿心喜道:“真的吗?”

徐云慕咳嗽两声,笑说道:“你看我吊儿郎当的,可那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柳蝶儿听的噗嗤笑道:“你这样,才不枉本姑娘替你背锅好几回。”

  徐云慕感受到马车开始疾驰,掀帘看着两边柳荫清凉,也是第一回认真瞧着
从小长在这里的处处优美道:“那可真是委屈蝶儿姐了。”

  柳蝶儿在旁看见眼前浪荡公子,在身边欣赏帘外杨柳的样子,一束束明媚阳
光照在他脸上,说不出的气质恬静,白皙脸庞曲线瘦削,处处英俊迷人。

  可又联想到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禁凑过来,话语含着娇滴滴道:“你老
实说,你的胡做模样,是装出来的吗?”

  徐云慕闻言身子一怔,转头脸上坏笑,把刚才的恬静打的烟消雾散道:“你
看我像装的吗?”

  柳蝶儿往后倒退娇躯,娇哼道:“我才不信,你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徐云慕自己坐好道:“写字那么好,将来可以学我爹那样,当个朝中大学士
吗?”

  柳蝶儿笑的花枝乱颤,鬓发直摇道:“你,你要当大学士?”

  徐云慕嘴边流露轻蔑道:“我才不稀罕。”

  柳蝶儿好不容易止住笑,弯腰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连你也要是当了大学
士,那咱们整座皇城的人,岂不是要笑死?”

  徐云慕伸手撩开耳边一缕头发道:“我都说了,那是我自个懒得稀罕。”

  柳蝶儿笑的咳嗽两声,强自恢复着淑女模样道:“好好好,是你不愿意。”

  徐云慕瞧见马车疾驰如风,身边美女相伴,人生得意,难得没有多说话。

  等到马车进入内城闹市,才从车里走下来,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个少年
少女径自开始闲逛。

  柳蝶儿这个女孩好不容易出来逛街一趟,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那家店铺的
东西贵,偏要买那个。

  大大小小的东西买了一堆又一堆,苦了大出血的徐云慕不说,连带驾车马夫
也快被东西给直接埋了。

  好在柳蝶儿走了半天也是累了,只让马夫一个人抱着走了,殷勤的徐云慕干
脆带着,准备去往最是挥金如土的,装饰如皇宫奢华的天香楼大吃一顿。

第二章 是谁纨绔

  这天香楼不止有最漂亮的美女姑娘,还有手艺最好的厨子,这混世公子是里
边常客,刚进到楼来,就有几个熟悉相好的抛媚送眼,看的柳蝶儿浑身肉麻不自
在。

  在雅间里边泡着上等茶叶,慢慢等着上菜的徐云慕,百无聊赖的翘腿坐在椅
子上,掀窗俯瞰底下风景,来来去去的热闹声跟着飘了上来。

  更开始为她介绍道:“听人说这楼里的厨子可是从前宫里的御厨,一般人还
真尝不到他手艺。”

  柳蝶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哼,别以为姑娘没见识,你天天来这里就只
吃菜?”

  徐云慕直接笑道:“咱们今儿别管从前吃不吃菜,现在是真的等上菜。”

  柳蝶儿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支着脸不知想些什么。

  默默出神时候,窗边徐云慕眼睛一亮道:“哎呀,你瞧有好戏看。”

  柳蝶儿叉腰走过来,顺着他目光低头看去,还真见得几个人吆五喝六,往楼
里走了过来,深深皱眉道:“这不是隔壁家的公子吗?”
           
徐云慕在她身边悄悄闻着香气道:“是他啊,可不就是我才跟你说的,前些
天掉粪坑里的那位?”
     
柳蝶儿大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徐云慕坏笑道:“当然是寻乐子来了。”
      
柳蝶儿知道他意有所指,脸上一红道:“行行行,不提他啦。”
       
徐云慕笑意不减,几分暧昧道:“他是不是对蝶儿姐念念不忘的?”
     
柳蝶儿大急道:“你少胡说八道,谁愿意被这混蛋想。”
           
徐云慕收回身子,坐的端直邪魅道:“你要是不喜欢,这改天我就偷偷找个
机会,替蝶儿姐好好出出气,让他敢调戏你。”
         
柳蝶儿摇头道:“别啦,可别弄出什么乱子来,他们家老头子跟太傅一向不
对付,你可别火上浇油了。”
        
徐云慕笑道:“那是当然,说不定今天又有一场好戏看。”
        
而天香楼的厨子做菜就是快,才盏茶功夫,就有许多山珍海味的佳肴端了进
来,连盘子也是真金白玉做的,果然是奢侈。
      
柳蝶儿拿起筷子随意尝了一样,果真是上等美味,眼睛发亮的夸奖道:“啊,
好吃。”
       
徐云慕乐不思蜀道:“所以你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吧?”
      
柳蝶儿慢慢尝着,又喝茶道:“那也不能常来。”
             
徐云慕偏着脸听了听,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还听
说,他家老爷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江湖骗子,说什么是太白山第一高手,教给他
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柳蝶儿也知道这件事,点点头道:“是啊,那道士还很厉害呢,可以点石成
金。”    
         
徐云慕轻抬眉眼,满满不屑一顾道:“还不如我爹请来的教书先生货真价实,
他这银子钱花的多冤枉。”
       
柳蝶儿道:“那你就不用操心了,人家有钱!”
       
徐云慕拿起筷子慢慢夹菜,似是自嘲道:“也是。”
         
两人在这用菜吃饭,楼里的隔壁家公子因为掉进粪坑的事心情不好,闹得满
城尽知,就连今天来天香楼玩乐,也总觉怀里姑娘敷衍嫌弃他,顿时大怒的一把
将她推翻,满桌狼藉的大骂道:“滚滚滚,扫了你老爷的兴。”
         
那姑娘娇生惯养的,何曾受过这等粗暴对待,哭哭啼啼的倒在地上起不来,
看的他心里更烦,气冲冲的就冲出房来另找雅间。
         
恰是两边离的近,直接逼着伺候的要进来赶人,门外边吵吵闹闹,又让徐云
慕重蒙新冤,饭还没吃完,就要被人赶着走。
         
柳蝶儿怕闹出事来,急忙小声劝慰道:“可不要得罪他了。”
     
徐云慕起身一笑道:“知道啦。”
            
晃晃悠悠的来到门前一推,露出个缝来探出脸,瞧他一脸火气飙升的样儿,
作出自己认为最有礼貌的微笑道:“请问,大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他转头看见隔壁邻居,当场转怒为笑道:“哎呀,这不是隔壁家的徐大少,
失礼了,失礼了。”         
徐云慕整个人挡着门缝,继续保持人畜无害的微笑道:“不失礼,不失礼,
你能让我把饭吃完再走吗?”
         
隔壁家的这个孙大少爷,好像自从跟着太白山的道士练了一两月后,连人也
开始装出飘飘然的高手风范道:“徐大少说笑啦,只管吃就是了。”
     
徐云慕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
         
孙大少爷猛的吃了闭门羹,一张瞬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叫喊道:“给老
爷上菜!”
          
存心斗气的对面雅间,把门直接敞开,报菜的心花怒放。
       
听的外边高声叫嚷道:“八百两一碟的蒸熊掌一对!”
             
徐云慕更是个妖孽,打开门招呼小二几声,没过多久孙大少爷就听见对面有
一千两的美酒上了桌,气的扬手一拍,挥金斗狠道:“三千两的珍藏御酒给老爷
端上来。”
        
三千两的御酒刚端到面前,对面的门枝丫一声打开,露出酒足饭饱的两个人,
徐云慕故意在人面前牵着美女玉手,临走不忘回头一笑道:“你赢了。”
       
气的孙大少爷脸红脖子粗,在心中姑娘面前可不能输了面子道:“你给我站
住!”
         
徐云慕理也不理他,径自往楼底下走。
          
后边孙大少爷一遛烟窜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挡住二人去路道:“姓徐的,
你爹在朝堂和我爹作对,今天老爷是给你面子了,还敢跟我硬比,是吃了豹子胆
你?”
        
柳蝶儿生怕身边人吃亏,紧紧拽着他衣袖道:“我们可没有故意惹你。”
       
孙大少爷气道:“那是我惹这个天生傻子了?”
         
徐云慕大觉好笑道:“好臭,好臭。”
         
孙大少爷立时火冒三丈,大庭广众被人揭短,瞬间想起掉粪坑的伤心事,怪
叫一声,便摆出一招黑虎掏心,张牙舞爪道:“看老爷打不死你!”
           
柳蝶儿面对当头拳来吓的花容失色。
       
徐云慕看似慌张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孙少爷冲上前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
地毯一滑,噗通一声摔得狗啃泥,满脸乌青道:“啊呀!”
     
身后随从急忙过来,大呼小叫道:“啊,少爷,你没事吧?”
      
楼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滚,我没事!”

第三章 我见美人也生怜

徐云慕牵着美人手从楼里出来时候,天色接近黄昏,城里的人也是乌压压的,
各种粉灯笼,白灯笼,一盏盏的挂在楼上。
         
伸展懒腰的纨绔公子,一向不吝啬他的不学无术,沿途只为身边美女介绍各
种青楼,名坊,真让柳蝶儿大皱眉头不已。
        
天上皓月当空,星辰似大海绚烂。
        
两道人影走出内城后,隔了老远就瞧见停靠马车的位置,驾车人等的昏昏欲
睡,等走近了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忙驾车。
       
满载而归的柳蝶儿心情好的很,也不计较在天香楼的不快,反倒有些好奇的
道:“你之前,怎么不跟他继续比下去了?”
      
徐云慕两手一摊,凑过来坏笑道:“身上没银子了,还能比吗?”
          
柳蝶儿娇哼道:“等今晚回去,指不定老太傅怎么收拾你。”
     
徐云慕大咧咧往车上一趟,手也老实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还那管别的了。”
       
说完不忘抬头瞅她一眼,语气认真补充道:“我提醒你来着,想睡不要靠太
近,我可是坏人来着。”
      
柳蝶儿噗嗤笑道:“你敢!”
         
还当真过来把他挤到一边,舒舒服服的躺在车上,回味着满载而归的幸福滋
味,还琢磨着今天回去该怎么敷衍老太傅。”
        
旁边徐云慕被冷落的靠着冰冷厢璧,闻得近在咫尺的美女香气,无可奈何的
感叹道:“我这坏人,也太失败了……”
         
话虽如此说,但风驰电掣的一路快马加鞭,晃晃悠悠,迷迷糊糊的往家里赶,
不知不觉就各自睡着了,到了大门口,才被马夫叫醒。
        
柳蝶儿下了车后,好奇的瞧见门前杨柳明月照耀里,一辆外饰华贵的马车停
靠在路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徐云慕背负双手仔细瞧瞧,又摇摇头道:“大半夜还有人过来拜访,老头子
今晚肯定没空管我了。”
      
说完就摇头晃脑的踏上白石台阶,步步往家中走去。
         
伴读的柳蝶儿跟他就住在很近的房间里,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在走廊里边往
回走,就要到得住处时,徐云慕突然停下脚步,身后柳蝶儿砰的一声撞在他身上,
惊的不轻道:“你!”
       
徐云慕急忙回头捂住她嘴,连连摇头道:“嘘,有老头子。”
    
柳蝶儿偏头哼道:“平常不学好,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徐云慕伸手道:“好姐姐,你可别,现在老头子指不定在那守株待兔等着揍
我呢。”
          
柳蝶儿在他后边探头望去,仔细瞧了又瞧,果真是家中老爷徐太傅,在湖心
亭的走廊里边,和人说些什么。
         
明月湖面上荡漾着一层荧光,一道道光影流离错乱,波澜起伏。
         
小亭里边人影戳戳里,徐太傅老练春秋,指点江山的谈笑风生,看去心情还
大好,连说话声音都比平常大了很多。
        
两人偷偷摸摸的往前凑近几十步,把亭中景色看的清清楚楚,却又恍惚乱了
眼去,怎料想,会是如此美景……
            
竟是皓月当空而照里,一名白衣胜雪的天仙女子,犹如冰清玉洁的莲花玉瓣,
气质温婉似水贤淑,一张容颜绝世脱俗,秋水美眸望着月色,微微一笑,迷倒众
生。
            
徐云慕瞧的怔怔出神,实难想象世间还有如此天仙,再回头瞧瞧同样震惊的
柳蝶儿,不禁有些感叹道:“蝶儿姐,那女的,好像比你好看。”
   
柳蝶儿冷哼道:“你个花痴!”
        
亭中徐太傅开怀大笑,连女子芳名都让二人听的清楚。
         
徐云慕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夏,什么,什么月的,是哪位美人?”
       
柳蝶儿眼睛一亮,凭空多出许多兴奋道:“有了,她是夏芷月。”
       
徐云慕摇头道:“没听过。”
           
柳蝶儿恨铁不成钢道:“谁像你整天偷鸡摸狗,勾引良家妇女,人家可是咱
们北燕的第一才女,实打实的文渊阁大学士,平常早教你多读书了,现在吃喝嫖
赌样样精通,诗词歌画一样不会,哼!”
         
徐云慕瞧的这天仙美人多看几眼,才瞧清中间桌上摆着张朱琴,老头子开怀
大笑道:“好侄女,以后可就要拜托你了。”
         
那天仙轻轻一笑,尽是端庄的又说了些什么。
        
徐云慕按压不住激动道:“不行,我得看看她去。”
       
柳蝶儿刚要喊,就见纨绔哥儿窜了出去。
          
徐太傅看见自己儿子从走廊过来,当即脸色一沉道:“你还知道回来?”
        
徐云慕咳嗽一声,俩眼盯着他背后美人道:“咳,知道,知道回来。”
        
明月夜里的那白衣仙子,摇头一笑走上前来,便连空气都跟着温柔了几分道:
“这便是令郎吗?”
         
徐太傅听她仙音柔语,顿时满腔怒火被强压下来,却又满满都是多年来的怨
气道:“这便是我那倒霉孩子。”
       
天上仙子顺他目光看过来,清澈美眸会说话一样,声音似清泉溪水动听道:
“听人说令郎连名字都不会写,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一向脸皮厚的徐云慕还真反驳不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人揭露。
     
旁边徐太傅更是脸上无光,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啊,自从他娘早去,我
这都是教子无方,他整日书读不了,就知道遛狗玩马,万般万奈,才厚脸求侄女
一试。”
          
被称为夏芷月的仙子听完后,又仔细看了看他几眼道:“可小女看面相,令
郎倒有龙凤之相。”
           
徐太傅看着自己儿子大是鄙夷道:“那全都是虚的,他除了长的好看,就一
无是处,可把我的老脸给丢尽了,因此在朝中没少被人耻笑,想我堂堂首席大学
士,却教出这么个傻儿子,丢人啊!”

           
夏芷月点头道:“老太傅不必伤心,只管交给小女,想必不出一年,就能让
公子重新做人。”
         
柳蝶儿在一旁心道:“何止遛狗玩马,这纨绔还最爱勾搭良家妇女,可还真
有好几个被他弄到手的,老爷是给他留面子了,到底是亲生的,生气归生气,该
护还得护。”
         
徐太傅一听此话,大喜过望道:“好侄女,你可是咱们燕国的第一才女,有
你亲自教导,我还不信掰不动这逆子。”
         
夏芷月不仅貌美,而且处处温婉可亲道:“那若不嫌麻烦,小女便长久住在
贵府,每日早晚教他读书,至于这偷偷出去玩的事,就需有便宜行事之权了。”
     
徐太傅早料到此处,当即高喝一声道:“来人,请家法!”
        
他这一喊,当即就有家仆忙不迭的两手捧着锃亮发红的什么宝贝,恭请祖宗
一样弯腰直行,走的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根货真价实的实木大棍子。
          
徐太傅满脸得意,伸手接过所谓家法拿在手里,犹如传承什么千秋万代宝贝
一样,郑重其事的要交给才女仙子道:“这宝贝是我徐家历代祖宗传承之宝,徐
家就靠这根棍棒,不知打出了多少名震天下的文武豪杰,今日,我就把它交给好
侄女,任他半句不听话,只管往死里打,只要打不死就成。”
      
徐云慕听的后背透心儿凉道:“好狠的老头子!”
              
夏芷月瞧着他手里发红锃亮的大棍棒,还以为是涂抹的红漆,近了一看,原
来那上边泛红的都是干涸血迹,加上被人天天拿在手里,给打磨的又黑又红,锃
亮唬人,也不知到底传了多少代,染了多少人的血。
         
徐太傅这边正是充满信心,憧憬展望美好未来道:“好侄女放心,不是我不
愿意打,全是这倒霉孩子小时候掉进水里后病的不轻,现在看他长得这么壮实,
可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我们徐家好几代祖辈的名声,就全指望你了。”
            
她看在眼里,却也不接道:“虽说棍棒之下才有孝子,但令郎绝非是逆其志,
便顺我意的人,这家法便暂存太傅那边,尚且用它不得。”
     
徐太傅顿时急道:“这逆子纨绔成性,若不棍打,怕是不听话。”
         
她轻伸玉手掩嘴一笑,一袭白衣婀娜曼妙的走了过来,香风直临的看着他眼
睛道:“你听话吗?”
         
徐云慕被眼前仙子如此一问,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何况她身后还站着耀武扬
威的老头子,威逼利诱的手操锃大木棍棒,随时都准备要大刑伺候,只能好汉不
吃眼前亏道:“听话。”
            
夏芷月温柔点头,举止之间文雅端庄道:“所谓男儿一诺千金,小女虽是闺
阁柔弱之人,也自明白其中道理,看公子有龙凤之相,想必今后也不会在小女面
前自食其言,你说对吗?”
         
徐云慕被她激将法说的一阵青,一阵绿,暗想这小娘果然不好对付,一上来
恩威并重,就杀的他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后边徐太傅眼看儿子不说话,他是看在眼里,恨在手里,顾不得当朝大学士
的斯文形象,举着吓人唬唬的大棍棒瞪眼威胁道:“那你还愣什么?”
         
眼前白衣仙子丝毫未退,从容应对的掌控一切。
      
看她美眸含笑的不说话,却时时有大山沉重的无形压力。
        
徐云慕只好认命一般,浑身发软道:“神仙姐姐说的对,我要不听话,我就
是小狗。”
         
她指尖轻拂红唇,笑意绝美道:“当世男儿无信,便无以立足于天下,公子
若要成大事,便需先从守信做起,不然今后便不好改了。”
          
徐云慕不吃眼前亏道:“是是是,我说话算话。”
          
徐太傅长舒一口气,大叹祖宗显灵,心花怒放的挥舞着大棒道:“你小子也
好好跟着芷月小姐读书,人家可是文渊阁大学士里的唯一女子,若不是看老夫面
子,人家理都不理你,可别伤了人家的好心。”
        
徐云慕垂头丧气道:“是是是,我一定改过自新,我一定洗心革面,我一定
重新做人,我一定好把爹的颜面找回来。”
         
徐太傅开心无比道:“老天有眼啊,你这个逆子要真能给爹脸上添点光,你
就是让我叫你三声爹都行!”
      
柳蝶儿听的想笑又不敢笑,急忙过来道:“老爷,您话可不能这样说。”
             
徐太傅瞧了瞧这逆子,手里挥舞大棒,满脸傲娇道:“老夫就这样说了,真
要是叫了,我就问他敢不敢答应?”
         
徐云慕在他棍棒威胁之下,躲躲闪闪,无比屈从道:“不敢,不敢,打死我
也不敢。”   
        
徐太傅得意道:“瞧瞧,瞧瞧,这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威力,古人诚,诚
不欺我也!”
          
夏芷月姿态优美,仙子玉手背负白衣的往后退去几步,指尖拂在琴弦道:
“那小女便效法古人,今晚在这里约法三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云慕这些年猖狂放荡,从来都是看别人笑话,今晚输的直差都脸没了道:
“神仙姐姐,你倒是说吧。”
          
她也干脆道:“好,其一便是不许吃喝玩乐,其二,书未读完前,不许私自
出门,别的就没有了。”
        
徐云慕难以置信道:“就这?”
      
夏芷月一笑道:“难道不够吗?”

        
徐太傅在旁冷哼道:“反正老夫也不指望你这逆子能成什么大器,诗词琴棋
什么的就免了吧。”
       
徐云慕伸手挠挠头道:“那我谢过爹爹了。”
          
夏芷月道:“既已如此,待我明天晚上搬来贵府之后,再提别的事。”
           
她说完后,轻伸雪衣长袖抱起桌上朱琴往明月湖畔走去,回眸一笑道:“还
有,我住你隔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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