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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忘吾何来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2-08-1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二回 忘吾何来   是了!先前的幻象并非虚幻!那些字一般的光影此时如刻心田,似已融入了魂魄,有如生根一般。   小玄心神恍惚,思绪飘出更远,忆起在逍遥峰上之时,雪涵与李梦棠就曾
            第二回 忘吾何来

  是了!先前的幻象并非虚幻!那些字一般的光影此时如刻心田,似已融入了
魂魄,有如生根一般。

  小玄心神恍惚,思绪飘出更远,忆起在逍遥峰上之时,雪涵与李梦棠就曾称
赞他对御物方面很有天赋,记得当时自己还为此沾沾自喜。

  陡然间,他又有些疑惑起来。

  到底是因为先天太玄还是自己的天赋?抑或兼而有之?

  小玄甩甩头,挥扫去杂念,赫见空中那水构成的「鹰」依然还在,心念再转,
鹰突然就变成了一柄长刀,朝渠岸飞去,削向一棵数抱的大榕树。

  「刀」一挥而过,「刀」与树相安无事,并没有半点变化。

  但他却已明了内中的奥妙,安之若素地静静等着。

  榕树突地拦腰错开,主干的上半部分及树冠的轰然砸地,掀扬起大蓬尘土。

  主干断处,平滑如镜。

  小玄忽然想起,自己适才并没运转真气。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需运提半点真气或灵力,便可以做到这些。

  这怎么可能!

  小玄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

  这完全颠覆他对所有功法的理解,甚至是对天地万物、宇宙洪荒的理解。

  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意识到自己已经推开了一扇不为人知的
门,窥见了天地中罕有人及的奥秘。

  小玄深深呼吸,他已明白,世间万物在自己的认知中已跟从前不同了,又或
许,它们本就如此。

  今时所识的,才是它们的真正面目真实根本。

  小玄心舒神畅地游目四顾,随意地让头顶的枝杈荡了荡,让亭边的小草无风
摇摆,让渠中的水滴跃出水面跳舞,再让远处的一棵老槐弯了下腰,最后还以意
念将附近的一块巨大湖石升上了空中,再完好无损地轻放到水渠对岸的草地上。

  心念及处,无不一一响应,此际的他,仿佛已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对那个
在先天太玄上现出的「御」字有了深深的悟。

  小玄继续消化着琢磨着,渐渐地沉入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他看到更多内在的、
更深层次的物事,看清了它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

  他不但真正的认识了它们,操控它们,甚至改变它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它
们变化成更加具有破坏力的形态。

  他还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如果自己想要,就能掌握更多。

  一只粉蓝色的蝴蝶翩翩而至,在亭边的花丛间上下飞舞。

  小玄望着它,忽感陌生之至。

  不同于别的物事,他「看」不懂它。

  小玄怔怔的,收聚心念,尝试去锁定它,控制它,然却没如同先前那般手到
擒来,他失败了。

  这是为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蝴蝶飞离花丛,渐渐远去,忽有所悟,先天太玄同三洞怪石
教给自己的「御」字奥妙,并不包含对有心智生命的控制,不管那个生命的心智
是多么的低浅弱小。

  看来,这种法门,对生命是有某种尊重的,只能御控无知无智之物。

  幸得如此。

  月色温柔,夜风徐拂,迷楼处处景致如画,此际更是美得非似人间。

  小玄倚靠着栏杆,衫袍微动,感悟着造化的玄妙,心醉神迷。

  「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吧,姐妹俩多半睡下了。」他看看高悬于空的弯月,将
暗青大石收回兜元锦内,从石椅上站立起身。

  想到就要与魂萦梦牵的亲亲水儿对面相晤,不由胸口烘热心跳加速。

  乜见旁边的亭柱,他心念乍动,突然面对着亭柱怔怔地发起呆来,隔了须臾,
竟然不绕不避地朝亭柱迈步行去,眨眼便出了亭子。

  小玄心中怦怦跳动,回首望去,看见亭柱与栏杆皆俱完好无缺分毫未损。

  他竟然有如幽灵虚影般穿过了它们。

  小玄曾闻人、阐、截三教有五行术,佛家有分光化影大法,茅山有穿墙术、
鬼王门有五鬼搬运术,皆可穿墙逾壁,但他毫无由来的知道,自己先前施展的并
非那些,非但迥然不同,而且更要高明许多,如果他想,适才甚至还能无需耗费
真灵地停留在亭柱之内。

  「这是什么法门…亦是先天太玄同那三洞怪石教与我的么?都是那『御』字
奥妙中的神通么?」他屏息沉吟。

  「先天逍遥诀,这便是神魔之外的玄通吧,恭喜啊,真正的玄狐就要回来了。」
一个似有若无的阴沉声音忽然响起。

  小玄飞快转身,没瞧见人。

  他又迅速地四下张望,依然没有发现。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小玄凝神思索。

  适才的声音既似从极远处传来,又好像是从心底响起,他疑惑着,甚至有些
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声音似曾相识,他极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是了,那个声音曾在冥殿龙犀的腹中听见过!

  两次皆为匪夷所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玄垂目静息,心神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张开去,然而,周遭百十丈内并
任何无异常异样。

  今日的种种,着实奇妙诡异,难以解释。

  先天逍遥诀?

  今日顿悟的奥妙,就叫这名字吗?

  还有,什么叫做…真正的玄狐就要回来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又
是玄狐…

  小玄沉吟迈足,缓缓行出数步,心有不甘地再度回首,无意间,亭子上匾额
中的字落入眼中,令得他胸口骤然一停。

  忘吾。

  他目不转睛地怔怔望着,凝固般纹丝不动。

  忘吾…忘吾…

  我是谁?一个念头冷不防跃了出来,于刹那间占据了心房。

  忽尔间,他想起了此前听到过那耳语般的种种传闻来。

  玄狐一脉,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

  玄玄子扰乱天命,令天下生出变数,为神佛忌弃,终遭天庭与西方围剿诛灭!

  …

  大师姐如是说。

  上界曾传奇言,曰:「玄狐一现,天地必乱。」

  而事实证明,此言并非无稽之谈,前两代玄狐都曾闹得运数生变三界大乱。

  …

  阿萝告诉自己。

  先天太玄,为什么始终会在玄狐一脉身上出现呢?

  …

  婀妍问祖灵婆婆。

  我不晓得玄狐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践顶天立地的人。

  …

  白眉翁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小玄闭上了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脑海里隐约而现,身上似乎裹绕着一
层又一层的迷雾,令人始终无法看明瞧清。

  那么,我又是谁?从何而来?

  小玄心如潮涌,一个接一个的诡异而莫名的疑问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突然毫无由来的想起了晁紫阁毙命之际的那声闷哼。

  是…你!

  他似乎隐隐地捕捉到了什么。

  陡然间,小玄想起了当日在迷林中遇见的那个丽绝寰宇的女子来。

  那个身影,虽只惊鸿一瞥,却已深驻于心。

  经历了许许多多,他忽然觉得,她的当日的片言只语,皆似意味深长。

  …

  看来,我们又要重新开始了。

  叹息般的低语犹似在耳畔萦绕。

  难道,她把我当成了他?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心底深处跃了出来,牢牢地占据了他的神魂。

  上一个玄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做过了什么?

  我当真是他的后人么?

  那么,我到底是人?

  还是…妖?

  小玄胸口沉沉地跳。

  对于这些,此前一直都是有意无意地逃避着的,而今此刻,他终于下定了决
心,要去找寻出所有的答案,无论它们会给自己什么带来什么。

  小玄隐隐觉得,那个在迷林中遇见的绝色丽人必定知道什么,而且知道的不
会太少。

  如果还能再次见到她,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只是,上哪里才可以找着她?

  …

  对小玄而言,栖霞宫可谓熟门熟路了。

  他施展身法,悄无声息地潜入主阁之中,蹑手蹑脚地往一间间屋子里窥探,
然却没有找着水若。

  「姐妹俩不会睡一块去了吧?」小玄心中微微一紧,遂朝内阁里屋摸去,来
到窗旁,收摄心神,试着运用刚刚领悟的奇能,念头动处,牖纸立时无声而破。

  果然妙!他暗自欢喜,把眼凑近开裂处悄悄朝内里瞧去,屋中灯火昏暗,薄
烟似的纱帐内并枕躺着两人,正是雪若与水若姐妹俩。

  「姐妹俩感情笃深,连睡觉也要同衾而眠,这可如何是好?」小玄微微一怔,
心中发愁。

  他正在无措,忽见水若轻轻坐起身来,在帐中抱膝发呆。

  原来她满怀心事,一直辗转难眠,思着日间姐姐说的话,念着那个占据心房
的人儿,真个疑惑丛生愁肠百结。

  小玄在窗外痴痴望着,忽听水若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不觉心头揪疼,只是
生怕惊动雪妃,没敢出声。

  他心念数转,正要暗施传音密术呼唤,忽见玉人悄悄分开纱帐,迈腿下床,
随手披了件衣服,心有灵犀般蹑足朝屋门行来。

  …

  水若心结难解,愈是无法入眠,遂从里屋出来,沐着夜风凉露沿着游廊慢步
散心。

  「昏君早已做恶多年,而小玄下山没有多久,绝无可能是同一个人,这间中
定然哪里出了差错,是以姐姐才将他们搞混了…」水若呆呆而行,忽感前方似有
什么,抬眼瞧去,蓦地愣住。

  如水的月光下,一人静立廊中,正凝目望着她。

  「猪头?」水若脱口而出,声音都颤了。

  小玄心口一顿,几忘了呼吸。

  这称呼,在逍遥峰上之时,早已不知听过了多少回,当时从没觉得什么,没
想此际再闻,只是轻轻一声,竟令他魂酥魄融。

  「水儿。」小玄轻唤。

  水若迟疑稍瞬,便飞鸟似地投了过去,小玄张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
抱住。

  水若娇躯微抖,仰起脸儿要来细看,小玄已俯首吻落,她低吟一声,环臂搂
住了男儿的脖子。

  久别重逢,自是魂酥神迷如痴如醉,缠绵了不知了多久,两下方才稍稍分开。

  「你怎么在这?」水若微喘着问,俏靥宛如霓浣霞蒸,丽色倍添。

  小玄心中一紧。

  「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定是受了不少罪吧?」水若柔声问,心忖他
在外面逃命,日子必然苦极,然而仔细打量,却见他目湛如星丰神秀逸,俊美之
度竟然远胜下山之时,心中既是欢慰又感诧异。

  「我很好,说来话长…」小玄道。

  水若又瞧了瞧他身上,所穿竟是一件华贵非常的墨色纱袍,上绣祥云衮龙,
猛地想起姐姐的话来,讶然继问:「你…你身上怎么穿着这样的衣衫?」

  「坐下来,我告诉你。」小玄牵着她的手在廊边石椅坐下,深吸口气,开始
将这大半年的经历说与她听,如何阴差阳错地上了迷楼,又如何鬼使神差地击杀
了暴君,并如何匪夷所思地取而代之,一一述之。

  其中因玄教视武翩跹为叛教大敌,自然将与之相关的部分隐去不提。

  水若目瞪口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蓦地喜不能胜:「昏君荒暴已久,天下
怨沸,就连教尊都下令,要教中人助方少麟推翻之,如今你竟然将他诛灭了,真
是善莫大焉!」

  相关雪妃的事情尚未述及,小玄心底张皇,怔怔地望着她。

  「倘若教尊知晓你立下这等大功,日后说不定还会将你收归门墙。」水若嫣
然道。

  小玄苦笑着微摇了下头。

  若在数月前,他还有几分这样的念想,但到了今时,特别是见了过方少麟之
后,心中已经明白,这是绝无可能的。

  「等等。」水若忽尔想到了什么,望着他道:「你说…你在皇后的掩护下,
假扮成了皇帝?」小玄点头。

  「你做了这个假天子,那么你和姐姐…你和她…」水若声音微颤。

  小玄又羞又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做了天子,与姐姐就是帝妃,两人上次同去云州,千里之途孤男寡女,
怎可能没什么事…」水若心窍何等玲珑,念及至此,心中登时凉了一片。

  「原来你和姐姐真的…真的…」水若丽颊骤然苍白,血色全无。

  小玄凝视着她,无以应答。

  「你实话告诉我…」水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你和姐姐…你们是不是
已经…很好很好了?」

  小玄见她摇摇欲坠,赶忙抬手扶抱。

  「别碰我!」水若无力道,目中泪光涌动,几要夺眶而出。

  「咦?」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陛下?你…你们怎么在这?」

  小玄吃了一惊,回首转身,抬眼便瞧见了提着灯笼的雪妃。

  雪妃见他没戴面具,不由暗暗诧讶,接又目光垂落,停在他的手上。

  小玄心中乱跳,这才放开水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水若闭上双目,拼命抑制着抖个不住的身子。

  雪妃望了望她,心中惊疑不定。

  原来她半夜里醒来,发现水若不在身边,遂急忙出来寻找,万没想到妹妹竟
然同皇帝待在一起。

  廊下一时针落可闻。

  雪妃察颜观色,隐感两人并非头回见着,当中似乎别有内情,心底愈加暗暗
吃惊。

  她放下灯笼,忽地提裙朝小玄曲膝跪落,俯首道:「陛下恕罪,臣妾私留家
眷在宫掖,罪该万死!」

  小玄赶忙上前搀扶,连声道:「没事没事!你们姐妹难得相聚,实是值得庆
贺的好事!」

  皇上怎知我们是姐妹?雪妃心下诧异,微侧过脸朝妹妹道:「水若,快过来
拜见万岁。」

  水若垂目不语,没有吭声。

  「不妨不妨!」小玄忙道。

  雪妃借着月色,见妹妹眼畔光亮隐闪,不觉又急又恼又伤心,沉声道:「水
若,你先回屋里去。」

  水若微垂着头,目中噙泪,依然没有动弹。

  「还不退下!」雪妃稍稍提高了声音。

  水若身子一颤,晶莹的泪颗终于夺眶而出,顺着面庞滚珠滑落,猛地起身从
小玄身边飞奔了过去。

  小玄抬手捉去,却没拉住。

  雪妃跪在地上,盯着他僵在半空的手,酥胸起伏。

  小玄艾艾收手,又再来扶雪妃。

  雪妃却没有动,仍旧倔强地跪着。

  「快起来,地上凉,小心明儿膝盖痛。」小玄柔声道。

  水若心中似有所牵,突地刹步伫足,转身靠在一根廊柱之后,泪如雨落。

  「启奏万岁。」雪妃轻声道:「水儿是妾身的同母胞妹,自幼便给家父送到
山中修行,逢年过节,方才偶回家中一趟。我们姐妹虽长久没在一起,却是情逾
骨肉。舍妹听闻家父遭难,是以特地赶来玉京来探望。妾身舍不得她,便自擅作
主张,将她私留禁中,打算盘桓些日,以缓久别之苦,都怪臣妾糊涂,没有先行
禀告陛下。」

  「真个不妨,你们姐妹情深,又是难得一见,就让她留在迷楼好了,想待到
什么就待时候!」小玄爽快道。

  「我这妹子,长久在山中修行,说话或无轻重,不知适才可有惹恼陛下?」
雪妃道。

  「没有没有,你妹妹温婉知礼,好得很呢!」小玄应。

  雪妃黛眉微蹙,想了想,忽没由来道:「她这趟回来,听说已经有了个心上
人。」

  「有心上人了?」小玄怔道。

  「嗯,是她门中师弟。」雪妃应。

  「好事好事!」小玄应,心中一阵甜蜜一阵惶然。

  廊柱后的水若却是心如刀绞。

  原来雪妃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心疑皇帝见了妹妹的花容月貌,心中起意,遂
故而言之,暗盼能就此打消君王的觊觎之念,孰料皇帝却似全不在意。

  「你就放心将她留在这里,我自会好好款待!」小玄道,心虚道:「其实…」

  「其实是什么?」雪妃问。

  「其实我和水若…我和她早就…」小玄含混道。

  「你和她?」雪妃错愕,「早就什么?」

  小玄话到嘴边,方知真个难以启齿。

  雪妃心念电转,忽思道:「先前瞧他们那模样,不似头回遇见,此君素喜微
服出巡,莫非曾在何处遇见过水儿,因而生出了孽缘?」

  小玄见她面色愈来愈凝重,心中暗慌。

  「此君若是不戴那张吓人的面具,凭他的相貌与本事,水儿还真招架不住…」
雪妃眉心紧锁,半晌不语。

  「起来起来!」小玄再次俯身扶抱,「你先起来,听我慢慢告诉你。」

  雪妃却始终不肯起身,她深知自己这个妹子有多可人,心中斟酌再三,打算
今儿拼着得罪天子,亦要拘住此君的心猿意马,突朝小玄深伏下身,粉额点地。

  「这是做什么?」小玄大吃一惊。

  「启奏万岁。」雪妃正色道:「我这妹子性素散慢、向来顽皮,受不得礼法
拘束,若留君侧,恐怕陡惹陛下烦恼。宫中佳色无数,焉缺舍妹一个。还望陛下
大量,念她年少无知不晓事体,莫要戏弄于她。」小玄目瞪口呆。

  廊柱后的水若泪流满面,玉足轻顿,猛地朝远处飞奔而去。

  小玄今已修为非凡,听见脚步声响,不禁心中大急,只恨不得此时能把自己
剖做两半,一个来哄姐姐,一个去追妹妹。

  「雪妃从未疑心过我,如果我将假冒君王之事和盘托出,不知她会怎样?倘
只恼恨于我就罢了,要是危及师父和迷楼…」小玄疑虑重重,然见雪妃满面罕有
的冷峻,显是强忍着方才没有发作,继又思道:「难道真要瞒她一世不成!今日
就把真相全都告诉她好了!此事因我而起,即便天塌下来,亦只有自己倾力抗着!」

  他心念一决,正要说话,忽见廊外异彩缤纷光芒大耀,两人转头望去,见远
处一只羽翼宛如七彩焰火的大鸟拍翅而起,煌煌飞向天际,背上跪坐着一人,正
是水若。

  两人大吃一惊,小玄再顾不得许多,拔身就朝廊外掠去。

  「陛下要去哪里?」雪妃的叫声从后面传来。

  「我去把她追回来,到时再告诉你一切!」小玄提声应,运提真气,亦朝空
中掠去。

  雪妃立在廊下,呆呆地仰望着皇帝疾去的背影,既盼他能追上妹妹,把人带
回来,又盼着妹妹就此远去,莫同自己一般永陷于步步雷池倾轧无休的宫禁之中,
真个愁肠百结心乱如麻。

  …

  七焰灵鸾炫丽极绝,宛如彩虹般腾纵而起,于漆黑的夜空中无比耀眼夺目。

  猛闻机簧声大作,大群骑乘着机关大鸟的凤翎卫从地面昏暗处涌冒而出,从
四面八方朝七焰灵鸾围追过去。

  「前方何人?快快停下!」有人高声喝问。

  七焰灵鸾飞势丝毫未滞,照旧疾朝天际掠去。

  「再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一名凤翎卫统领提声厉喝。

  七焰灵鸾倏地厉鸣一声,当空疾旋,带出个艳丽的漩涡般的巨大焰圈,一波
令人魂飞魄散的威煞爆炸似地四下荡开,几名逼近的凤翎卫心神剧震,险些就从
机关鸟上跌落,慌得急调方向斜里飞避。

  「好家伙!有它老爹的些许风范!」小玄心中喝彩,从兜元锦袖中取出七绝
覆戴在脸上,疾飞上前。

  众凤翎卫瞧见他,不由吃了一惊,纷纷高呼万岁,皆俱骤拢过来护卫。

  统领急取哨笛示警,但见一队队手提机弩身披银甲的凤翎卫从迷楼各处飞起,
密密麻麻地疾掠过来。

  「全都退下!」小玄高喝。

  众卫错愕。

  「没听见么,休要跟着朕!」小玄提声喝。

  众卫一惊,几名统领急打手势,齐齐刹住了飞势。

  不过瞬息,皇帝已追着火鸟掠出极远。

  众卫面面相觑,有名统领喃喃道:「万岁今趟出巡,怎么连一个人都不带?」

  「适才那火鸟上的好像是个仙子?」另一统领道。

  「铁定是,真个沉鱼落雁花容月貌人见人怜呀!」

  「圣上不是素来最好神仙嘛!」

  「可不是,想想迷妃何等的受恩宠不就知啦。」

  「难怪难怪!」

  「果然果然!」

  众卫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明白了什么,脸上皆俱一副懂了的表情,纷纷嘿嘿
猥笑,懒懒散散地飞回迷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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