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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之物语】(4) 作者: 银钩铁画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2-09-0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岩之物语】(4)作者: 银钩铁画 2022/08/29发表于:sexinsex (4)  夏去,冬来。   转眼已然是庆长十六年,距离本能寺的那场大火,竟已过去了快三十年。   “……‘安土夫人’,您的药汤熬好了。”   跪
【岩之物语】(4)

作者: 银钩铁画
2022/08/29发表于:sexinsex

(4)
  夏去,冬来。

  转眼已然是庆长十六年,距离本能寺的那场大火,竟已过去了快三十年。

  “……‘安土夫人’,您的药汤熬好了。”

  跪坐在观世音像前的年迈的妇人缓缓睁开眼,对着侍女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好的,辛苦你了。”

  “那您现在要用膳么?”侍女担心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关原之战后,三法师殿下被追放至纪伊的高野山以后。

  关原,美浓的关原。“安土殿”老夫人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或许美浓,将会是天下之祸源”;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有赌气的成分包含其中,而如今她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会应验。

  ——当年威震八方的美浓国守护代、斋藤山城守道三入道,似乎早已被人遗忘;而曾经立于岐阜城天守阁上睥睨天下的织田木瓜纹旗帜,却也已经被换成了德川家的三叶葵。

  “三法师,哈哈,这不是‘大傻瓜’儿时的乳名么……仪表堂堂、身材魁梧,你长得很像先代御屋形大人呢!”在临去高野山前,三法师还被允许前往京都拜会了一次自己这位几乎没见过的祖母。

  “谢祖母夸奖!孙儿的乳名,也确实承自祖父……但是孙儿不孝!孙儿没有祖父的才能,才让织田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才使得该死的家康那老家伙……”

  “无礼者!”“一介‘牢人’胆敢出言不逊!”

  三法师此言一出,身后负责看押的奉行众们立刻用长枪枪尖指着他的背后并且叫嚷道。

  “尔等才是无礼罢!在老夫人面前你等杂鱼,也敢如此喧哗?试问你家内府大人何如?”

  三法师尽管已然是阶下囚,但是面对这帮小角色,气度还是有的。

  ——而且他的言辞掷地有声,在“安土殿”老夫人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现在睥睨全日本的从二位内大臣德川家康,还是那个被老夫人跟自己的祖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那个被“甲信之虎”武田信玄公入道追得到处跑还窜稀一裤子的“松平竹千代”呢。而即便在今天,倘若家康亲自来见“安土殿”,想必也不敢造次。

  奉行们听了三法师的话,也都无奈地低下了头,跟“安土殿”请罪。

  “罢了、罢了。”“安土殿”却慈祥地笑了笑——如今其实七十有六高龄的她,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犀利。

  她又对长孙三法师宽慰道:“舍了吧、舍了吧。先代御屋形大人不是总喜欢唱那首曲子么:‘下天之内者,岂有长不灭’……秀信啊,祖母懂你的心思,但是世事无常。三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祖母我的心中,也长久不得平复;到今天,民间好些人还传说,我跟先代御屋形大人一起死于那场暴乱,其实我何曾不想?但是,我究竟也是活到了今天……尔今再也不是家督了,余生你就在高野山,为了自己而活罢。”

  可说到这,“安土殿”自己却又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对了……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跟“大傻瓜”同去的吧?)

  三法师含泪跪安,便被奉行众带着离开了……

  “安土殿”呆呆地望着眼前观世音像旁的红烛,半晌没说话。

  “夫人,”侍女又问了一句,“您现在要用膳么?”

  “哦哦……”“安土殿”这才回过神来,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追问了一句,“膳房做了什么吃的呢?”

  “哦,回您的话:三法师秀信大人被追放前来看您的时候,特地带了些名古屋城产的味噌,味道好闻的很,有松香的味道;而前些日子,御本所信雄大人托人从大坂给您带来了些上好的活青鱼,所以咱们今天吃味噌煮青鱼。”

  “味噌煮青鱼……么?”

  “安土殿”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她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到这道菜肴的时候的情形;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阿艳的时候,当时的她只有十七岁,而那个阿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那天,阿艳刚刚从青山家回到了那古野城。当风雨吹送着落叶降临到庭院里、落叶又被皑皑白雪覆盖后,阿艳似乎才发现,那古野城里面,看似一切都没变化,又却似乎是什么都变了。

  “噫,那个……这位小姐,麻烦您让下。”

  首先,便是城中自己没见过面的下人似乎变得多了起来。而且这些姑娘们全都操着一股奇怪的口音,但她们一个个长得身材高大得像男子一样,至少跟尾张的男子们比起来便是这样,但又不那么壮硕,确实各个婀娜多姿,她们的皮肤似乎比尾张的女子也都要更加白皙细腻,而且很明显,美浓的水土真是养人,使得她们天生一副没受过欺负、没挨过饿的样子——而在尾张,哪怕尊贵如阿艳自己,也在三四岁的时候因为木曾川曾经的决堤造成的颗粒未收,而有差不多一年半载没吃到过谷物。

  “这位小姐,麻烦您挪挪地方成吗?”

  (而且,明明是都是些侍女,却居然一副高傲的样子……)

  “那个……你在说我吗?”

  阿艳又是有些发愣,又是感觉到冒犯而略有怒气,因此便这样回问道。

  “不然嘞?您在这一个人干嘛呢?等下新女婿……哦,不,少主殿下就在这里要宴请他的姑母……好像叫……阿艳……对,阿艳大人,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做些清洁跟布置准备的,可您就坐在这里,要我们怎么干活啊?而且等下就在您坐的这个位置上,还要摆上茶炉和汤釜的,您就在这里这么坐着,您让我们怎么摆东西?”

  (不仅高傲,还有点没礼貌。)

  阿艳是何等聪明的人呢,从刚刚这个侍女的话语里,阿艳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各位,都是从美浓来的吧?”这句话问出去的同时,阿艳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是又怎么样?”对方很高傲地反问道。

  阿艳默默咽了口气,缓了缓神又说道:“我就是阿艳。”

  众侍女一愣,面面相觑,随即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织田家的人都这么有趣的么?前有个没有正经、爱说些没头脑的话、祝言之后洞房花烛夜又跑去水边瞎胡闹的少主,这又来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哈哈哈……

  “可不是?你才多大个孩子啊,你就敢装少主的姑母?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家的父母怎么也不管管你?”

  “依我看啊,尾张的男子傻,女孩也傻!尾州根本就是‘傻瓜之国’嘛!”

  “哈哈哈……”

  正在侍女们大笑着的时候,庭院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的声音,硕大的脚掌踩在地板上,听起来像极了征战时敲响的太鼓一般,吴服大袖跑动时甩起来发出的呼呼声,也仿佛是飓风一般震耳欲聋。而那些侍女们听到这阵脚步声后,马上心领神会,相互看了一眼后交换了个狡猾的笑容,又全都胆怯地齐齐伏身跪地。

  “阿艳!”

  且听见三郎雄浑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接着大喇喇地把对着庭院落地格扇的障子板一拽,大踏步地直接从格扇那里走了进来。

  再次见到阿艳的三郎,满脸欣喜地看着她。

  他为了见到阿艳,一听见泽彦师父跟自己汇报阿艳已然被接回到了那古野城里,他连鞋子都没穿,立刻站起身抛下了在自己居室跟自己商量和准备穿着便服一路从自己的居室踩着薄雪跑到了大广间。但他却也不觉得冷,除了从小就总愿意在深秋隆冬穿得比别的孩子少再出门撒欢、哪怕得了风寒也是给自己狂灌几碗热水又捂着被子捂一身汗后再出去胡闹,有时候还会拿着石头或者锤子凿开冰面去冬泳,进而习惯了寒凉;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当他听到了阿艳总算从青山家被接了回来之后,心中突然产生了一团特别的热烈的火,让他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根本不会觉得冷。

  “阿艳!”

  三郎看着阿艳,激动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于是他只能又唤了一边阿艳的名字。他其实从小就丢三落四的,甚至有时候走在街上,手里拿着的东西也经常会因为分神看热闹而就手丢掉,哪怕是有过路的人给他提醒,他都不知道要拾起来。在三郎的心里,其实他自己就是一件被人抛弃后丢在胜幡城或者那古野城里的废弃,父亲把自己当成是一只待长出獠牙利爪的驯兽,而至于母亲,则只把自己当成一条杂鱼一样,睬也不睬。因此,三郎对于“离别”这种事情其实早就麻木了,继而在大半年前的那个晚上,泷川一益被平手政秀拿着父亲信秀的手令突然调走,三郎自己也被林通胜强拽硬拉着披上战甲、以“驻守”为名进行着实质上的“谨慎”处罚的禁足,三郎痛苦也只是痛苦了两夜。到了阿艳出嫁的那一天后,三郎却居然还是没办法从城里跑出来,哪怕岩仓城的那些人早就被信秀拖着病体打得落花流水,于是三郎便开始在城池里纵酒狂欢,用无尽的酒精跟无度的双陆博色、还有站在天守阁上随意地朝着天上乱射乱击来麻痹自己。

  他确实没想到,阿艳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找回来的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连叫了阿艳两声,都没发现自己是在当着旁人面前,对着自己的长辈直呼名讳。

  阿艳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郎!”

  她见到三郎之后,立刻站起了身。

  他的身躯依旧那样结实温暖,甚至更加壮硕了一些;

  他的面庞依旧英俊,尽管头上的月代半发型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是他整个人依旧是潇洒帅气的。

  于是,阿艳的整个身心都迷醉了,甚至也忘了周围有那一众侍女在旁边跪候着,便想着直接跑到三郎面前扑到对方的怀里,甚至她还想要亲吻三郎的嘴唇——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品味到三郎雄壮而又顽皮的舌头,因为喜欢喝牛奶、吃柿饼,三郎嘴里似乎永远都带着一丝丝甜香的唾津,也是阿艳在这大半年里日思夜想的甘泉……

  但还没等自己完全站稳的时候,满脸兴奋的三郎却回过身去,撤出了几步,然后双手扶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并把那人推到了阿艳的面前:

  那是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印着蓝染蝴蝶小纹的白色襦袢,长发盖在肩头、又在后背那里挽成个大如意结,然后再打结处顺下一缕乌黑光亮;看起来细眉细眼,眉似柳叶目似狐瞳,高高的鼻梁薄薄的樱唇,个头只矮了三郎半头,而且最重要的是,白色绸缎吴服里面,似乎裹着小铜钟一样的上围、长着像是骏马一样结实又高翘的屁股,还有一双修长纤细的筷子腿。

  对比一下身材虽然算得上窈窕却又瘦瘦小小、即便出嫁过一次但还留着幼女才会留的鬓边束发与后马尾辫的自己,一种叫做“相形见绌”的感觉在阿艳心中开始蔓延生长。

  而那姑娘虽然在红着脸看着自己,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有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场,让阿艳瞬间又惊又嫉妒。若论年龄的话,其实她比阿艳还要年长,且与三郎同岁。她就这样站在众人面前,哪怕是此刻在阿艳眼中,似乎这个姑娘跟三郎更配。

  “阿浓,快来!我带你见见……”三郎兴高采烈地看着阿艳,又看了看浓姬,眉开眼笑地给两个女孩子相互介绍着,“这位就是阿艳……哦,当然,别看她年岁比我们两个都小,但是你也应该跟我一样,尊称她为‘阿艳姑母大人’;阿艳,我来给你介绍,她就是邻国美浓‘蝮蛇大叔’斋藤道三入道的女儿归蝶,我一般都喜欢管她叫‘阿浓’。”

  三郎的一番话,说得周围伏身着的侍女们,全都惊惧不已。

  归蝶似乎心中也是一凛,但是就在弹指间的震愕之后,归蝶却屏住一口气,很自然地跪了下来,对着阿艳欠身施礼:

  “初次见面,归蝶向您请安,请多关照。”

  然后又站立起身,微笑着看向阿艳。

  而凌驾于那看似温暖的微笑之上的凌厉目光,却深深灼伤了阿艳。以至于阿艳盯着她愣了半天,却久久都不知道说出一个字。

  “喂,阿艳,你倒是说两句话呀!”三郎依旧喜不自胜地看着阿艳,而且还有些自以为打趣地说道,“你放心,尽管对阿浓拿出些姑母的气势好了!”

  (……明明看起来,她却更像个姑母!)

  阿艳腹诽着看向归蝶,又挺胸昂首说道:

  “你有心了。”

  随后这一顿,还是熟悉的带着松香味道的味噌煮青鱼,配上野茼蒿菜、白萝卜和芋头片,小菜是用樱花盐渍的梅干、还有柿饼,主食则是涂了些许蜜糖的烤得很香的芡饼,这些东西都是三郎最爱吃的,深冬腊月吃上一口这些东西配米饭,确实很暖和。

  但是整顿饭下来,阿艳都没吃出来任何味道。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归蝶的身上。

  归蝶也是如此。

  并且,其实第一次吃到味噌煮青鱼的归蝶,并不是很喜欢这道菜肴的味道——她总觉得尝在嘴里,有股酸味。

  而且依照规矩,自己是信长的正室夫人,吃饭的时候,自己向来是坐在三郎右手边的,如果三郎想要饮水喝酒,正室夫人正好就在右手边倒水斟酒,而阿艳这个看起来怪怪的姑母大人明明应该坐在左手边;可今天这一餐,这个阿艳却坐到了本应该属于正室夫人的位置上,自己却坐在左手,而且这个没心没肺的三郎却硬是让侍女们把桌案摆成了三角形的位置,而非规规矩矩的方正桌,看起来别扭的同时,归蝶的心里面也十分的不舒服——这是她从嫁到尾张来之后,心里第一次如此的不悦。

  (这个大傻瓜,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一想到这里,归蝶便想起自己嫁来织田弹正忠家的这半年,每每到了深夜,大傻瓜都会不停地念叨着“哦-簇雅”、“哦-簇雅”,念叨的时候,熟睡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而倘若他一惊醒,却在一瞬间会表露出少有的怅然若失的情绪。

  (“哦-簇雅”——“阿艳”,这分明是个女孩的名字。)

  对于这门以城下之盟为前提的的政治联姻,归蝶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本来对三郎是没什么情愫的,而且在这个年代,男子到处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对于这么一个高傲的浓州公主来讲,自己的丈夫在外面睡多少女人、哪怕跟多少小姓男妓搞在一起都无所谓,可躺在自己身边却还要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是绝不允许的。

  “那个……丹羽大人,”在某日五郎左带着一干小姓打扫庭院的时候,假意在水泉旁观赏从唐船商人那里购来的金鱼的归蝶,故作不经意地对五郎左问道,“早在稻叶山城的时候我就听说,尾张有位清丽灵动的女子,唤作‘阿艳’的公主大人,但是我来了尾张这么多时日,却仍未得见。请问这是为何呢?”

  素来足智多谋的五郎左,对归蝶的这番提问倒是并没上心,反而笑了起来:“啊啦!没想到我们织田家的阿艳小姐,在美浓也会如此出名,竟让‘浓夫人’您都听说了么?”

  “‘织田家的……阿艳小姐’?”

  “是啊,阿艳大人,是先代御隐居信定大人的末女、是我家家主大人的幼妹。虽然说比起我家少主信长大人和信胜大人均要年幼,但是对这位阿艳大人,浓夫人您也是要称呼一声‘叔母样’的。”

  (那个阿艳……竟然是“大傻瓜”的姑姑?)

  如今,归蝶终于见到了这位名为“哦-簇雅”的女孩子,又见到大傻瓜英俊的脸上总算展现了由衷的喜悦,这让归蝶的心中充满了平静——带着酸涩十足的愤怒的平静。

  (原来如此……)

  身为奸诈绝顶的“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的女儿,归蝶当然能够对于大傻瓜和这个奇怪的姑母之间的情事一窥了然。

  美浓境内,其实也是自上而下的肉欲横流,比之尾张更甚。

  归蝶自己的父亲道三就是个色欲的代表:据说父亲很小的时候是个莲华宗的小沙弥,在京都的寺庙里长大,而小沙弥对于寺庙里那些光头的色中饿鬼来说,根本就是用来鸡奸泄火玩物而已;后来为了出人头地,从寺庙中还俗后,迅速勾搭了京都的一个俏寡妇,一个贩油屋的美艳老板娘阿万,但从贩油屋那里拿到了一笔钱后,当年名字还叫作“松波庄五郎”的父亲,就来到了美浓,而从那以后,父亲就一直把自己的这位原配夫人愣是留在了上方地界为自己赚钱,哪怕是这个阿万曾经有一次被进犯京都的匪盗掳走,而且还进行了群奸蹂躏,父亲也依旧狠心地把阿万一个人留在了京都,归蝶心里一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阿万妈妈十分过意不去;来到了美浓之后,父亲的手段依然是入赘、继承家名、然后反过来用计谋废掉先前的家主,随着他每改一次苗字名讳,他的身边便会每多一个女人——直到他改成了斋藤利政这个名字,就连美浓国主土岐赖艺也竟然把自己心爱的妾室深芳野夫人亲手送给了他。

  很意外地,那些家族被毁掉的女人,或是原先世家的女儿,或是原本家族的夫人们,自从被道三占有之后,却全都对道三表现得十分服帖且心安理得,而似乎并没有半点怨恨一样。

  尚在归蝶未出阁前,某次道三微服上洛,又偷着去京都找了贩油屋的阿万,要了一笔黄金后又去了堺港,回来后带了一大筐从吕宋运来的葡萄。道三每次带回来一大堆奇怪的东西的时候,都要送给自己的姬妾和女儿们一块吃,他觉着这样子,是一种可以让家中女眷相互之间消除隔阂的好办法。而在一起吃葡萄的时候,道三突然撂下一句让归蝶嫁给马上要从尾张回来的土岐赖纯,然后就离开了。在此之前,归蝶的夙愿除了长大了以后能够嫁给十兵卫之外,就是想要去当一名巴御前或者北条政子那样的女武士、女城主,没曾想却被素来不喜欢归蝶像个男孩家一样到处舞刀弄枪、骑马射箭的深芳野多说了几句,归蝶气不过,立刻讽刺道;

  “是啊,是啊,我马上就要去嫁给土岐守护家去了。说起来,深芳野妈妈您也曾经是土岐守护家赖艺殿下的夫人呢!那照这样算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按照父亲一直以来的意思,尊称您一声‘母亲大人’呢,还是按照守护大人家系这层关系,尊称您一声‘御叔母大人’呢?”

  一听这话,向来人前美貌似樱、清丽似雪的深芳野,双眼登时瞪得溜圆,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而归蝶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含笑说道:

  “只不过我听说,您是被父亲大人从先代土岐守护大人那里抢来的,如今在父亲大人的命令下,先代守护大人业已蛰居,您不但不怨恨,而且先前还为父亲生下了丰太丸兄长,对您而言,好像这一切,似乎都很理所应当?”

  “归蝶,休得无礼!”

  坐在一旁的归蝶亲生母亲奈奈在一旁厉声喝止,然后又转头对深芳野赔礼。

  这让归蝶更加不以为然,按理说归蝶的母亲明智奈奈,也就是众人所称的“小见之方”才是斋藤道三的正妻,但是家里人自上而下却全都把深芳野这个名义上的偏房当作正室夫人尊着,尽管归蝶跟深芳野所生下的哥哥斋藤高政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对于这个姨娘,归蝶心里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

  可紧接着,深芳野在叹了口气后,笑着阴阳怪气地说出来的一番话,却让归蝶听得有些傻眼:

  “女人在世,就得需要一个可靠的男人的。男人身上可有三宝呢:一把刀、一支棍、一座山。这三样东西,虽然男人生来就有,但却全都是为了我们女人准备的。”

  “刀、棍、山?”

  “是啦!刀,便是腰间佩戴的打刀、太刀和肋差;棍,则是男人胯下那充血后又粗又长的肉棍;山,则是男人的肩膀身躯、以及他所有的权力,就像着稻叶山一样!女人需要男人用刀来抢自己、或者来保护自己;需要吸吮男人的肉棒来补充体力、让男人用肉棒与自己交媾来证明自己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也需要他们身上和心里的山来倚靠,这样的话,女人才能活得很好。”

  “胯下……肉棍?”归蝶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男人下面居然长着这种东西,但是深芳野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提起来,却让归蝶有些惊愕。

  “夫人!”小见之方一听,皱着眉头示意深芳野别再说下去。身为归蝶的母亲,小见之方却从来没有跟自己女儿讲过这些羞耻肮脏的事情。

  而深芳野却攥着手里的煤精雕刻的佛珠,继续对归蝶说道:“对啊!每个男人都有。你刚才说我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应当,就是因为你父亲就有一支又粗又长的肉棍——确切地来说,是加持了《妙法莲花经》的‘降魔杵’,新九郎那家伙自己也这么说!哈哈!而且你父亲的那条肉棍,比赖艺大人的还要粗大,刚劲有力;长短就像马儿的一样,棍头粗得像常在寺里韦驮尊者手上的法轮,棍子周身的血脉就像你父亲从明国商人那里买来的盘龙狼毫毛笔周围盘着的青龙,每每插在我的湿润温热的女室里,这些都能在我的肉壁上面刮出无穷无尽的咸湿淫泉——身为男人,就应该这样;而作为女人,就应该找拥有着这种肉棒的男人,这样的肉棒才能使女人快乐。世上人只知道你父亲斋藤新九郎道三是个枪法名家,但他们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你父亲精通的可不只是一条枪吧,哈哈!不过你倒是没办法享受了,谁让你是他的女儿?不过……呵呵,在我老家丹后,不少借住于我本家的那些公卿贵胄们,倒是真有不少愿意对自己女儿下手的父亲、和敢于对自己父亲下口的女儿哟!”

  “噫!真羞!”归蝶继续皱着眉,瞪着深芳野道。

  但她其实不止一次见过自己母亲小见之方和深芳野被父亲肏干得死去活来的模样,甚至有几次,深芳野和小见之方还是被父亲一起叫道居室里、三个人一起快活——其实她还不知道,更有些时候,就连深芳野和小见之方的贴身丫鬟也会被道三命令脱光衣服,对于道三而言一夜对付四五个女人,也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这个花和尚的身体里仿佛永远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经历。

  而且,某一次偷窥的时候,道三托着小见之方的屁股,边走动边颤着屁股,搂着女人柔弱的身躯,肏干她那分娩几次之后还依旧紧致软嫩的阴穴时,道三也故意挑弄着小见之方情趣似的,逗着她说道:

  “要不哪天……直接把归蝶叫过来,让我跟你交合的时候,然后她舔咱们俩的连接处……怎么样……”

  “啊……啊啊……不要……你这家伙!那……那是我们的女儿啊……”

  “女儿怎么了……女儿不是早晚有一天……也得被别的男人来干么……不是赖纯那傻小子……就是赖艺那老色鬼……对了,我还老早就答应尾张那边,把归蝶嫁过去了……咱们的女儿生得这么俊美……才几岁啊,就已经有这等风情万种了……我最近都在想,要不然就由我这个亲父来给她开苞好了!”

  并不像民间流传的香艳手抄本上写的那样,对于性事这种事情,小女孩在刚刚接触的时候,通常第一反应并不会觉得刺激或者贪恋,而会因为无知继而觉得恐惧。看着父亲那根熏鲣鱼似的阴茎,再听着父亲的话,归蝶顿时吓傻了。

  “你……你这家伙!有我和你的那些女人……啊……啊啊……你还不够?你怎么可以对女儿做出这种事情?”

  身子骨向来孱弱的母亲,却在抗议的同时被长着如同恶魔一般满身棱角分明肌腱的身躯托着,小巧玲珑且依旧粉嫩的微乳上挺立着的乳头被道三贪婪地吮吸,留下拉着牵连到花白络腮虬髯上的长丝,而小见之方的胯下,那紧致的娇蕊,正被那根粗大的阳具猛烈地进进出出,从母亲柔弱枯竭的身体里,却流出来源源不断的透明黏滑的汁水,沿着父亲可怖的黑褐色肉棒流淌到跟他长着络腮胡的脸庞一样满是卷毛支棱的阴囊,一部分在那睾丸下滴落到衾褥,另一部分因为父亲的猛击下则在母亲的蜜穴口搅打出浓密的乳白色泡沫,甚至母亲那似展翅蝴蝶般的阴唇,也被父亲那根邪恶的阳具牵带着插别进自己的肉穴内。

  “南无妙法莲华经……世间万物皆是空……我和她的亲缘,不过这一世尔;抛开这些,我也不过一男子,她也不过一女子……所谓亲戚血缘,只不过是人间指定的禁锢而已……”

  “啊啊啊!你……啊啊……你真想……你真想要对女儿做这种事么?”

  随着道三托着屁股、并扭动腰身加快速度,小见之方的身体里热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阴穴里的水泉越涌越多,她的理智便也越来越动摇。

  “知道为什么……我为她取名‘归蝶’么?”

  说着,父亲又伸手摸到了母亲的身下,摸到了她正和自己交合在一起的部位,恰似摸到了一个什么特殊的地方,然后缓缓地在上面揉着……

  这让归蝶自己都好奇了起来,因此她偷偷地张开双腿,探入了和服下摆空空的里面、自己的阴户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阴户部位早就湿润了;然后她用手指轻轻分开了自己的两片阴唇,也终于找到了她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的、自己阴唇上端那颗凸起的阴蒂珠。就在她模仿着父亲揉搓母亲的力度,也在试着触摸自己那温热而且越揉越痒的奇妙肉珠的时候,却又听见父亲说道:

  “因为我们的女儿跟你一样……也在下面长了一只可爱的‘蝶’呢……”

  “啊啊啊……‘旦那’大人……那你……啊啊……你没对她……”

  “哈哈……老夫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好看的女阴呢……她还在襁褓中……你的下体还有‘恶露’的时候,老夫可是一边舔着女儿的阴唇一边自己解决的哦!”

  归蝶听到这,立刻停下了自己的手。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真是又可怕又恶心!)

  “啊啊啊……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坏人……啊啊啊啊!”

  “哈哈!你居然信了……老夫再禽兽邪魔,也不至于对婴孩那么做……但是老夫无法对女儿发泄出去的欲火……呼……就要从你这个母亲的身上加倍发泄出来的哦!看啊……你喷出来好多水呢!你记不记得你此生第一次潮喷,就是在你还管我称作‘义父大人’的时候呢……”

  一旁窥听的归蝶总算松了口气,但自此,她心中却永远留下了关于父亲的阴影。

  而且,父亲那边的邪言恶语,却还没停止:

  “要不然……就现在……奈奈……你再给我生一个女儿……养大了之后就让她给你我伺候床事也行!”

  道三却不由分说地扳过小见之方的脸,吸着舌头亲吻住了她后,把她直接压在墙壁上然后瞬间加速冲刺……

  当然,其实道三说这些也就是为了刺激而已。

  尽管他是个道德感极低的人,但其实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过心思。而且,说来他对自己子女存在的意义的看法,其实跟尾张的信定信秀父子不谋而合——平手政秀给自己带来信秀的亲笔信的时候,起初他差点气得想要杀了平手政秀,毕竟仗是自己打赢了,输家那一方信秀却敢厚着脸皮来让自己交出女儿嫁过去;但是看到信秀写到“子女对汝吾二者,皆如剑、如笔之具也;若非吾无女娘,定遣中务殿为媒嫁与贵郎。今汝有女娘,吾有儿郎,二者同岁,此天作之合;嫁与吾儿,乃汝借吾剑、而吾贷予汝笔也。他日汝若悔之,便归何欤?”正是因为看了这段话,道三才决定答应这门亲事。

  但是归蝶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觉得父亲实在是太可怕了。于是从那以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着自己的父亲。

  但是按照深芳野今天的意思,貌似这种事,似乎还倒是个好事了。

  “这种事情羞什么?说起来,明明都能给新九郎做女儿的你的母亲,当初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从明智家送过来了么?不是这样吗,奈奈?当初新九郎第一次插到你那稚嫩的女阴里面的时候,你不也被插得七荤八素的、从此彻底爱上了新九郎和他的这把东西了么?你觉得这种事情吗?”

  “这个……请您别再说了……”小见之方脸上顿时通红。

  遥想当年,小见之方四岁的时候就被自己兄长明智光纲送到了斋藤利政身边,最开始是以认利政为“犹父”的身份送去的,那时候的深芳野刚满二十岁,奈奈小的时候,还管她叫过“深芳野妈妈”;但随着奈奈一天天长大,她在利政身边的身份也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利政每天对她做的事情,也不只是喂饭陪读,逗着玩的游戏,也转移到了衣服里面,七岁那年她第一次尝到了男人的精液、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迎来了性高潮和潮吹,随即十一岁被破处后,就顺其自然地成了利政的妻子。

  归蝶见母亲不说话,自己的目光便也变得柔和了下来。小见之方是个柔弱的女人,每当遇到自己执拗不过的事情,便会低头沉默。而在归蝶心里,她觉得既然母亲沉默了,也就证明深芳野说的话是对的。

  深芳野转头又笑了笑,她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们女人又能在别的什么事情上能够说了算呢?只有这三样,才能为我们所用,才能不让我们女人被男人们奴役、而是去让男人们为我们疯狂……归蝶,你去嫁给赖纯,你母上大人嫁给你父亲,我又被你父亲从赖艺大人身边抢走,这些都不是我们说得算的事情。咱们三个,在这样的世道,只能为了男人的刀、棍和山活着,知道吗?”

  深芳野脸上带着放纵而毫无遮拦的媚笑,后面的那一部分的话,却似乎说得有些伤感。归蝶面红耳赤地听完了深芳野的这一番话,脸上皱眉嘟嘴瞪眼睛,却把这些话在心里记得牢牢的。

  但是很显然,土岐赖纯那小子,跟深芳野所说的这三样东西完全不沾边:

  首先是所谓的“山”,虽说赖纯的父亲赖武才是美浓土岐家的嫡长子、赖纯又是赖武的嫡长子,但是在赖武时代的美浓,就因为赖武的各种骄奢淫逸、倒行逆施,搞得全美浓境内的国人众对其离心离德——若不是因为此,当时还叫作“长井规秀”的斋藤道三,也不可能帮着土岐赖艺搞倒赖艺的这个哥哥;而今赖武含恨病死在了越前,赖纯能够回到美浓,全仰仗越前的朝仓和尾张的织田同时给斋藤道三施压,但是回来之后,赖纯这家伙也只不过是个顶着“美浓守护”的头衔的象征而已,实权还在道三手里,而即便道三是个忠厚长者,赖纯这小子出了成天嘴上会说之外,他对政务民生、农商军事根本一窍不通,并且也不感兴趣;

  (也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嫁给这家伙……)

  ——归蝶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其次就是所谓的“刀”,这个就更不用提了,身为一国国主——即便是名义上的——还是武家长子,赖纯却并不喜欢刀枪,相反,他对于任何带着尖刃的东西都怕得很,哪怕是用来剪灯芯的剪刀、挑炉子用的铁炭箸、打理月代头的剃刀他都害怕;而他的兴趣,则是弹奏三味线和手鼓,想来也是,当爹的赖武最喜欢的事情是博骰子、玩双陆棋,当叔叔的赖艺最喜欢的是画鹰,当年豪迈到不惧鬼神、成功讨取酒吞童子首级的源氏家风,已然在他们这些后代的身上了无踪迹;

  但至于提到“棍”,土岐家的男人们虽然性格各异、立场也相左,但是他们却都特别爱玩女人……

  一会想到这里,归蝶不禁又悲又恨:

  那皮肤白皙、面容精致得不像个男子的赖纯大人,由于从儿时就嗜酒如命、五六岁后又沾染上从明国商人那里售卖来的一两贵值千金的淡巴菰,再加上或多或少有些先天问题,赖纯的男根短细似泥鳅不说,且从未有过勃起的时候;

  ——可房事无能的赖纯,却又偏偏极好女色。

  自己的身体满足不了女人的身体,那他就想了各种奇怪残忍的法子,来折磨那些女人、以此让她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在赖纯看来,女人交合云雨的时候受到了满足时发出的浪呓,跟经受疼痛而发出的讨饶叫苦声音几乎是一样的,他便认为,让女人忍疼吃痛,就是在满足她们的性事需求。

  而对于归蝶,这个曾一度把自己父子从美浓守护的位置上赶下、还让自己颠沛流离那么多年的仇人道三的女儿,赖纯更是要对付她了。

  “含着!”

  新婚那夜,赖纯恶狠狠地看着归蝶说道。这让原本对眼前长相貌美的男子多少带有些许好感的归蝶,瞬间恶心了起来。

  (而且嗅起来,这家伙的这个肮脏的东西,至少得有个把月没洗干净了!什么源氏贵族、什么守护之子嘛!真野蛮!)

  “我不!”蝶拒绝道。

  “啪——”

  赖纯二话不说,抬手就用手中的扇子,狠抽了归蝶幼嫩的屁股一下。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难道要忤逆我吗?”

  “但我是山城守利政的女儿!没有我父亲,你什么都不是!”年幼的归蝶心气也甚高,开口就反叱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而这两句话,字字句句,就连假名都戳痛着赖纯的心。

  可是赖纯反而笑道:

  “对,我没有你那可恶的连我土岐之家国都能盗取的‘蝮蛇’老爹,我什么都不是!但你真以为,你那恶父无所不能?这么告诉你吧,小丫头片子,你在我身边如果不好好服侍我,那么我只要动手写几封书信,越前的朝仓、尾张的织田、近江的六角和浅井,甚至还有飞驒的三木、信浓的武田、木曾,或许就会一并打过来!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你的母亲小见之方、还是那个淫荡的女人深芳野,我都给你们卖到京都、九州或者奥羽,做人人都能插、人人都能品尝的婊子去!哈哈哈!就你们母女这等姿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吧?到时候我便能用这些钱买下十万大军,能够让我以此来平定整片尾浓近畿之大国也说不定呢!”

  ——赖纯此刻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最对自己上心的织田给抛弃了。

  但是,归蝶对此也并不知情的。所以,面对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赖纯的威吓,归蝶自然怕了。

  随即,赖纯又指了指自己那条仿佛毛虫一样又小又脏的疲软阴茎,对着归蝶喝道:

  “快点!给我舔干净!让我舒服——如果你让我舒服的话,我还会好好待你的!”

  没办法,当时空有厌烦却还不会运用计谋的归蝶,只能含泪照做,一点点掀开赖纯的包皮,忍着胃里的不适,一点点吃下赖纯龟头上灰白色的皮垢,并舔掉从马眼里流出来的还带着尿骚味道的透明液体。

  只舔了三五下,一股热流居然就这样地从赖纯的马眼中喷出,灌了幼小的归蝶满口都是。

  而赖纯似乎很满足,也不管不顾归蝶的感受,当晚就大喇喇地躺在榻上睡下。可是第二天一清早,还没等归蝶睡醒,一阵撕裂的剧痛便从归蝶的下体处传来——归蝶在出嫁之前,家中服侍的年长侍女们便告诉过归蝶破瓜开苞的时候的疼痛,让她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是经过了昨晚,年幼的归蝶其实深知,赖纯并没有那个能耐,只是此时的感受真实又痛苦,这让归蝶在痛楚中无比地困惑;

  可她起身一看,却见到此刻,刚睡醒的土岐赖纯,正握着一支蜡烛,朝着归蝶的女阴用力戳着。见归蝶流着泪醒了,赖纯却狞笑着对归蝶说道:“你我既然‘祝言’礼成,你哪里还有仍旧是处子之身的道理呢?哈哈哈!”

  这还没完,等到赖纯用蜡烛戳破了归蝶的处女地后,直接掰断了那根蜡烛,并且命令归蝶三天之内不准把蜡烛从身体内取出去;尔后,他又让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侍女们拿出麻绳来,把归蝶赤身裸体地五花大绑起来,再给她穿好衣服见人,而在美浓的那些地头武士们前来为新守护大人跟她庆贺新婚的时候,赖纯总会在席间趁着别人不注意,或是伸出手指插入归蝶的阴道、猛怼着她膣穴中那半截蜡烛,或是从背后将手伸进归蝶的小褂之中,用力拉扯那又粗又勒又刺的麻绳让归蝶吃痛;等到人都走了,赖纯一高兴,却又用着挑茶炉用的烧红滚烫炭箸,毫不怜惜地插进归蝶的阴部,然后叉着沾满归蝶阴水的半截蜡烛,从女孩的紧致阴道里“卜”地一声取出。

  ——这便是归蝶在幼时这段短暂却梦魇般的婚姻中,经常经历的事情,也因为此,此后归蝶终其一生都无法生育。

  但赖纯对于归蝶的折磨还不止于此,他照着自己常捧着的那本《好色一代男》,借此又创造出了各种折磨人的法子:白天的时候,赖纯便会拿着手中的毛笔、竹笛、马鞭、箭杆,或者手边一切可用的东西抽打归蝶,晚上则故意举着燃着的蜡烛或者油灯,将滚烫蜡油或者紫苏油滴遍归蝶的全身。如果赖纯认为归蝶表现得好,那么还允许她吃饭喝茶,但也要跪着趴在地上,模仿小狗一样地进食,如若不然,赖纯连饭都不允许归蝶吃,只是会在自己想要便溺的时候,让归蝶张嘴接住自己的骚臭尿液给她解渴。

  自此,归蝶对于婚姻这件事,心里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耻辱。

  一直到一年多以后的那个初冬,等到父亲来到大桑城终于跟自己再次见面的时候,时年十二岁的归蝶,才终于从赖纯的魔爪中逃脱。

  而这一年多来,斋藤利政并非不知道女儿的遭遇,对于这位美浓的无冕霸主,稻叶山上的哪颗草被蚜虫啃食、长良川与木曾川中的哪只虾米被鱼儿吞咽,都能被心细得把天下当作算盘的蝮蛇知晓得一清二楚,在大桑城居住的名义上的国主赖纯身边的心腹侍应,也早已被蝮蛇渗透得如同清水流入冰川之中,所谓美浓守护的居城,四面都是透风的墙;而且,善于化妆的蝮蛇,也好几次偷偷潜入到女儿与赖纯的居所暗窥,女儿沐浴时候,原本如同奶酥一般的身躯上留下的油蜡烙印、脖子上、乳房间、四肢关节处的紫红色淤痕,还有女儿那如同石榴般乳头上留下的黑红色血痂、红肿又留着烫伤水泡的外阴唇跟肛周,都被蝮蛇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好几次,归蝶被赖纯摧残的时候,正巧被蝮蛇从头看到了尾!

  蝮蛇对此自是恨入骨髓:他确实对自己这个幼时便出落得妩媚的女儿,有那么一丝兽欲,但是毕竟归蝶是他成为一方枭雄之后生下第一个女儿,他对女儿的呵护之心与责任之心盖过了他心中的兽欲——更准确地说,斋藤道三将女儿归蝶,看作是自己这辈子最完美的一件作品,甚至要比京都的油屋商号“山崎屋”、要比自己一手建立的这座稻叶山城更加完美:如果归蝶生作一个男孩的话,自己必然将来要立他做自己的后继者,而非跟其他妻妾所生的其他儿子,尤其是分明是自己霸占了深芳野后深芳野才怀下的、但无论从体态到性格都跟自己差距甚远的长子高政;而归蝶生作女子,那么蝮蛇觉得自己必定要将她嫁给一个真正配得上整个天下的后生英雄,或者等到自己真正盗取了整个日本、当了幕府将军或者摄政关白、或者甚至当了天皇之后,自己再把女儿纳到自己的床上——而把归蝶嫁给赖纯,最初只是蝮蛇的缓兵之计,他没想到赖纯那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敢对归蝶下手;

  所以,当蝮蛇看着自己都不忍心染指的女儿,竟被土岐家这个小畜生如此摧残,心中的怒火自然不可抑止;

  只是,此时的蝮蛇还需要忍。

  他并不是要忍那个外强中干、空有源氏贵族血统和苗字的赖纯,他需要忍的,仍然是来自美浓四面八方的豪强们:

  而在当年,蝮蛇就已经在加纳口压制了南边的织田信秀,信秀也为了统一尾张而开始向自己示好;

  北边飞驒的三木在忙着平定国人众内乱,三木家本身有并不乐于扩张国土,而是偏爱跟京都的公卿搭涟连;

  至于东边的武田,虽然同样身为源氏庶流的武田晴信实力超强,又在信浓的诹访经营多年,但是北信浓的小笠原守护跟豪族村上义清一直在对其滋扰,如今其又深陷与关东管领之间的长期缠争中,根本无力对美浓做出任何动作;

  而剩下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就只有在美浓西边的两个枭雄:南近江的六角定赖、以及西北边越前的朝仓宗滴。

  但是定赖和宗滴,那是两个老家伙,听说最近经常害病——或许,这两个加一起快到一百五十岁的家伙,马上就要不中用了。

  (随着宗滴年龄越来越大,他在朝仓家的话语权也越来越薄,他那个曾侄孙义景,可不是个雄才大略的家督,自然不会对自己这位“大叔父上”言听计从呢;)

  (至于定赖,虽然六角跟信秀是亲家,但是定赖的那几个儿子根本看不上信秀那家伙,而且自从泷川一族被甲贺众跟六角家联手排挤出南近江、尔后信秀又收留了泷川一族,六角跟织田的关系便愈发微妙了,如果这时候定赖死了,六角一定会跟织田打起来……)

  (而我,只需要一个字:熬——熬到那两个老家伙油尽灯枯!)

  因此,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蝮蛇一直在默默扩充自己的实力,而对于自己的女儿被赖纯日夜摧残,蝮蛇也只能当作毫不知情。

  (对不起了,信秀,我是没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儿媳了——谁让你当初非要把赖纯送回来的,这是你自己选的。)

  果不其然,在随后很快南近江那边传来消息:定赖托词一心佛法、实则因为染病而彻底隐居,把家督之位交给了儿子义贤;而堪称朝仓家最后的光辉的家老宗滴,也开始在此时长病不起,除了让自己的近习帮着编着自己口述的兵书之外,既无力领兵,也无力参政。而当这两家再回过神来,想要对美浓的蝮蛇发难的时候,他们却才从派出去的细作忍者们的回禀中发现,自己已然无法敌得过蝮蛇的军队了。

  于是,在那个初雪的夜晚——

  “哟,这不是山城守新九郎大人么?”

  “守护大人,您应该称我一声‘舅殿’的呢——这样直呼岳父的名字,您这算是大不敬吧?”

  “呵呵,可笑!我用得着跟你说敬语么,蝮蛇?”

  “赖纯殿下如此理直气壮,想必您是觉得,您可以跟我掰掰腕子、玩玩相扑了?”

  “哈哈哈!山城守大人谬言了!要是跟你掰腕子、角相扑,那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出力呀!我的身后,至少还有尾张、近江和越前呢!”此时的赖纯,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是么……”

  “说吧,你今天前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只是来趁着初雪,给守护大人庆贺,为守护大人煮上一碗茶的。”

  “这样啊……嗯,我倒是老早就听说,‘松波庄五郎’的油卖的不错,茶道也非同一般。您请吧。”

  蝮蛇倒也没有多言,从怀中拿出茶具,倒上泉水,烧起炉灶,舀出茶叶,磨成茶粉,又分成三次调成茶汤,并用茶篦细致地研磨着茶末,然后将茶碗递到了赖纯面前。

  “请吧。”

  赖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果然是很好的茶道啊。”随后将茶汤一饮而尽。

  蝮蛇取回了茶碗,又为自己研磨了一碗茶末,并同时对赖纯问道:“守护大人喜欢‘今样’,对吧?”

  “不错,‘今样’不似公家们乐意听的那些曲调那般死板、也不同于唐曲那样华丽,我就乐意听‘今样’——尤其是,嘻嘻,我跟归蝶欢好的时候。”

  蝮蛇没接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有意思。老夫最近搜集到了一首曲子,是平相国时候,曾经在当时的白拍子那里流传的‘今样’,名曰《且玩焉》。据说,平相国在保元之乱帮着信西和尚流放崇德上皇、以及后来平相国自己又拘禁后白河法皇的时候,都在京都御所的大殿上唱过此曲,”说着,蝮蛇又顿了顿,看向了赖纯,“今天,就让老夫也为守护大人您,唱上此曲,如何?”

  在听到平清盛先后流放崇德天皇、软禁后白河法皇的时候,赖纯便在心里大呼不对,但此时已经晚了,因为随之而来的,是腹中的绞痛,同时赖纯倍觉自己一阵气虚,他抬起手来,想要呼喊却也喊不出声了。

  而伴随着赖纯瞪眼倒地,蝮蛇眼睁睁地看着他,却悠悠唱了起来:

  “且玩焉,生于世;

  且戏焉,生于世;

  且听玩童嬉戏声,

  或然此身,亦动乎……”

  一曲唱罢,倒在地上的土岐赖纯,已然七窍流血。

  而藏在屏风后的归蝶,永远记住了这首歌谣。

  翌日,归蝶便总算回到了稻叶山城,在洗漱过后,蝮蛇便立刻告诉了归蝶,要忘了自己在赖纯身边的一切遭遇,接下来便要为嫁去尾张、嫁给一个大傻瓜做准备。

  时至今日,真正能符合归蝶心中的“刀、棍、山”的标准的男人,有且只有尾张的那个大傻瓜织田信长了——

  归蝶老早就拜托自己的表兄长十兵卫打探过织田家的底细。那是在一年多以前,算起来,刚好是大傻瓜元服之后。

  十兵卫从尾张回到美浓后,跟自己汇报过尾张的大傻瓜的身边总跟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那时候,无论是十兵卫也好还是归蝶也好,都以为那是织田三郎信长的妹妹之一,而且在那时候,嫁到尾张对于归蝶而言,还是个遥不可及的事情,因此她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曾经最在乎的那个男人,却是自己的表兄十兵卫,尽管这个男人身材并不高大,跟归蝶比起来也不过高了两三寸罢了,但是十兵卫的相貌却在美浓境内都是一流的俊朗——毕竟身为明智家的人,相貌就算再差,放到人堆儿里也得是中等偏上。而且在他的身上、他的眉宇间、他的衣着风格和他的举手投足,总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清苦禁欲的气质,活脱脱儒家推崇的君子形象的现实代表,又仿佛佛经中苦行者的化身——禁欲这种事情,对于欲望横流的美浓而言,实在是难能可贵;而讽刺的是,正是因为十兵卫身上的这种看起来禁欲的特质,却正好勾引得美浓境内无论贵贱、无论老少所有的女性的芳心。

  归蝶也是如此。甚至再在见到十兵卫后,归蝶原本因为这一年以来的摧残而已死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在归蝶很小很小的时候,某次十兵卫带着她一起外出骑马,在关原的草场上归蝶不小心被马摔落,十兵卫心忧得连忙去察看,归蝶倒是正巧落在了被人割好而堆叠在一起的草垛上而没被摔伤,可十兵卫看着躺在草垛上的归蝶因为落马、身上的衣带松开,领口正好大开,里面尚且幼嫩却微微凸起像两只林檎一般的乳肉正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于是十兵卫不仅压着归蝶伸出舌头亲吻了归蝶的嘴巴,还张口把她的两颗幼乳全在嘴里含了半天。

  归蝶当时并不知晓十兵卫这么做的意思,但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表兄吻含得痒痒的,十分舒服,于是她便认定了十兵卫是喜爱自己的。

  “呵呵,你还真是对织田家很上心呢。”

  可正在归蝶陷入回忆之中的时候,十兵卫却如此阴阳怪气地说道。

  “嗯?我有么?”

  十兵卫半跪在鹅卵石铺成的庭中小径上,低着头笑了笑,又抬起头看了看此时的归蝶——当初十兵卫看见胸前敞开的幼女裸体而情迷意乱的时候,十兵卫十一岁,而归蝶才五岁,当初那个小女孩虽然身体比一般同龄的幼女更加成熟,却纯净得像冬日里泉眼中晶莹剔透的冰;

  此时的归蝶已然大不一样,身材凹凸有致、体态婀娜袅袅,若说少主斋藤高政的母亲深芳野夫人乃美浓第一妖冶之容貌,归蝶怎么也应该排到第二,甚至并列第一,可此时此刻,已然是火气正旺的成年男子的十兵卫,却对自己这个艳丽的尤物表妹心如止水:

  “这是你的命,归蝶小姐。你应当如此。”

  (毕竟她这逐渐成熟的身体,是被土岐赖纯大人调教出来的——她已经不是幼时那个纯良的小女孩了,她已经脏了。)

  归蝶小姐——其实她一直以来其实都并不在意,在自己重回斋藤家之后,表兄对自己如此生分的称呼——于是她依旧天真地对十兵卫表露着自己的少女心迹:

  “如果父亲能不把我嫁去尾张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父亲下令将我嫁给……”

  “住口!”

  十兵卫很突然地吼了一声。

  (想得美……)

  十兵卫这一声,确实弄得归蝶一愣又是一惊,而十兵卫自己也似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难以把持情绪而吓到了。

  他望着神色有些慌张的归蝶,呆愣片刻,清了清嗓子调整了呼吸,然后又恢复了他平素里听起来十分温文儒雅的声音:

  “归蝶小姐,人间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归蝶小姐的命运,就是嫁到织田家,是维系尾张与我美浓之盟;一如我之命运,是与妻木家的熙子结亲,是默默守护明智庄,是携手明智与妻木,在道三大人和高政大人的手下,一心同德地守护美浓这一国之领土!《大学》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倘若人人如此,遵守自己之命运,天下便会太平。归蝶小姐,您说呢?”

  十兵卫是个喜欢讲经论道的人,对于十兵卫每次口中的大道理,归蝶都无法反驳。

  只不过,少女虽然不懂辩驳话术,却深深明白其他的东西:

  比如自从十兵卫被归蝶的父亲斋藤道三派出去游历各国,而当他返回美浓之后知晓归蝶已然被嫁给了土岐赖纯后,十兵卫就开始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比如随后在妻木熙子被道三做主嫁给十兵卫的时,归蝶曾经背着赖纯出了大桑城,前去探望过马上就要出阁前的熙子,熙子当时还很不好意思地、带着满脸幸福地,对归蝶讲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十兵卫也曾经好几次带着熙子出去骑马,然后接着骑马、登山、游水、捕鱼、看日出日落的时候,十兵卫对自己做出的种种亲昵且禁忌的事情——直到那个时候,归蝶总算才知道,十兵卫其实也对熙子做过跟对自己做过的同样的事情;而且,因为熙子实际上比十兵卫还要大两岁,她对男女之事都要比十兵卫和归蝶知晓得更多,于是,两个人在原野间动了情后,长着一对儿让整个美浓的男子都垂涎、让整个美浓的女子都嫉妒的巨乳的熙子,还不由自主地用手和乳房让十兵卫交出了人生中的第一股阳精;

  比如美浓国人只知道十兵卫在成婚后,对熙子一心一意,从不张罗着纳妾,但是他却仍旧乐于帮着主君斋藤道三到处远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能在远行的时候留宿于平民百姓家里,百姓们看到十兵卫是个武士,又会很主动地把家中的女子送给十兵卫陪宿,也不知道是恐惧武家的威严还是武士手里的刀刃,总归是在老老实实地履行着不成文的“客婚”的规矩——而归蝶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地在美浓边境,替十兵卫阻拦过前来寻他的女孩,最远的甚至有从备前、土佐、上总跟常陆来的,她们全都是被十兵卫拿去了处子之身后立刻就怀了孕的年轻女子,每次见到这些女孩,归蝶总是能被气得怒不可遏,但又对这些女孩子于心不忍,所以她便每次都假装自己是十兵卫的正室夫人将她们赶走,但为了让她们能够好好活下去,还是会送给她们三两金砂。

  所以归蝶一直都知道,十兵卫这个人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洁净无瑕,但,她对于这个男人,在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幻想。

  ——只不过这次打探之后,十兵卫对自己仍然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对于归蝶而言,自己在黑暗中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一丝光明,似乎也就此彻底幻灭。

  于是,当她来到尾张之后,她并不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保持任何的希望。而她之所以很欣然地前往那古野城,是因为她早已对美浓的一切都绝望了。

  临行前,对女儿满眼不舍的蝮蛇,特意送了归蝶一把锋利的肋差——那是他前几天特地跑到稻叶山城附近的关市,请名刀工匠字号“关孙六”特地打造的。

  “归蝶,拿着。记住:如果尾张的那个小子,织田三郎信长,当真是个大傻瓜的话,到时候,你就用这把刀刺向他!”

  (这样的话,我就先拿下尾张——尾张,加上美浓丰茂的水土粮草,可助我得天下!)

  可就在道三坚定地看着女儿,心里默默打着算盘的时候,归蝶却冷冷地说道:

  “这把刀,或许会被用来刺向父亲您,倒也说不定呢!因为或许美浓,将会是天下之祸源!”

  蝮蛇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儿,顿时愣了片刻,随即又哈哈大笑。这个笑再后来,被无数人赋予了各种的解释,有说是斋藤道三在赞许女儿也像自己一样阴狠,有说是道三通过女儿对三郎的心有灵犀而初步了解了织田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觉得或许自己应该是没嫁错了女儿而感到高兴,但其实,只有蝮蛇自己知道,他只是在用着这种放声大笑来掩盖自己的落寞与尴尬而已。

  (她恨我,归蝶在恨我……我自己的女儿,恨我。)

  他从归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灰暗的东西。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蝮蛇老了。

  甚至从那天起,他便经常向身边的亲信十兵卫和猪子兵助问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就此放下一切,带着深芳野、小见之方以及其他的姬妾,回到京都的那个油屋去找阿万,做回那个叫松波庄五郎的男人,去好好地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是并没有人清楚,归蝶为什么要向蝮蛇说出那样的话。就连归蝶自己都不清楚。

  (或许,我只是不想再回到美浓。)

  她接下来,只希望尾张的那位三郎大人,能够不像土岐赖纯那样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就好了。

  但是很意外地,那个“大傻瓜”,其实是个很有趣的男人。

  在“祝言”婚礼上刚看到那家伙的时候,归蝶就被吓了一跳: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时代,归蝶原以为自己那个养尊处优、力大无穷的兄长高政才是这日之本列岛最高的男人,斋藤高政身高六尺有余,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身高却将近七尺半;而且此人身上套着黑色肩衣而熨斗目大袖却为白色的肩衣袴,此人的肤色却常年被晒得一身麦麸色,看起来,活像一张紫苏叶垫着一只白白净净还卷了红豆沙馅料的饭团;而他的前半边额头也剃了秃,据说他这是家老们硬要他好好对待今天这次祝言、而一拥而上亲自给他摁住而剃的“月代半”,就在昨天他留的发型还是那种发帘遮眼的茶筅脑发型、后脑勺上还留着冲天辫,而此刻他的脑门上,或许是因为在剃头的时候挣扎得太厉害,还留下了明显的两条血痕;并且,这家伙虽然身材魁梧、一身干练的腱子肉、唇上还留着八字胡,但是他的长相却多多少少有些女人的清秀,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口圆唇珠,这样的一个美男子却愣被剃了个月代头,他这副模样,在归蝶看来相当的滑稽。

  但是归蝶却在此刻犹豫了,她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把肋差,随后对于祝言上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心不在焉;

  出乎自己的意料,除了两人行对拜礼的时候,整场婚礼下来,这个大傻瓜基本上没看自己几眼——这对于在美浓走到哪都会吸引无论男女的目光的归蝶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在当晚到了圆房的时候,默默握着手中短刀躺在床褥上的归蝶,还在想着,这个男人究竟是会如同十兵卫那样温柔地哄骗自己、还是像赖纯那个混账东西折磨自己,她却没想到,自己等了一夜,等到自己都睡了好几觉,那个傻瓜都没出……

  (他不喜欢我么?他认为我不美么?认为我不美的男人,这还真是第一个……或者说,他知道我在赖纯那里的遭遇,而就此嫌弃我么?)

  (他要是单纯嫌弃我也就罢了,但如果,他要胆敢像赖纯那样轻慢我,那我定会让他尝尝“关孙六”的刀刃味道!我……)

  “欸?”

  结果就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大傻瓜满身鱼腥味地推开了移门:但见这家伙笑呵呵地走进了屋子,穿着两边袖子都被剪裁短了的武士袍,一手拎着一布袋子桃子,一手拿着一根竹竿,竹竿搭在他的肩膀上,伸向后背的那端上头,还挑着一根绳线,两头各用一只鱼钩勾着一尾活鱼。也不等归蝶问,那家伙一身哄臭地直接坐到了归蝶的对面,乐呵呵地开始跟归蝶讲着:

  原来这家伙昨天在祝言上觉着烦闷,便趁着在婚宴结束后家臣们打道回府的时候,自己换了这身奇怪变装溜了出去到了城下町,找一帮出身卑微的足轻跟农户子弟喝酒,喝到迷迷糊糊,优哉游哉地往那古野城回来的时候,在一个野湖边突然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没等想要护送自己回来的那帮足轻跟农民们反应,这大傻瓜自己却丢下佩刀,直接跳进了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淤泥的湖水里,一猛子扎下去,连拉带拽、带砍断湖底的水草,城下奉行们跟前来搭手的居民们还没到的时候,大傻瓜就以一己之力把落水的两个孩子都救了上来。

  但还没等孩子们的父母向这位少主道谢,这家伙就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人被三郎救上了岸,他的玩心却跟着起来了,游泳游上了瘾,并且他发现因为这个野湖里淤泥很多,水下反而有好多的螃蟹鱼虾生于其中。而岸上那些人,感佩于这个少主的身体力行和平易近人,又来不及感谢他的救人之举,即便一个个困得都上眼皮跟下眼睑不停地打架、哈欠一个赛一个,却也只能挨个回家去,拿出鱼竿渔网竹篓跟灯笼,同着少主三郎一起在大半夜摸鱼捉虾捕蟹,倒是在这一晚上,让好些人家跟着攒下了一年的荤肴。

  “那你这些桃子呢?”归蝶掩着口鼻、忍着大傻瓜身上的汗咸跟泥臭问道。

  “哦,这些啊……临回来之前,我跑到津津木家的院子里偷来的。”

  归蝶怔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在她好几年里,第一次由衷地笑出声。

  随后,大傻瓜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招呼着侍女们端桌盛饭,跟归蝶一起用完了早膳,又先后见过了平手爷跟从胜幡城一起搬来那古野城的其他家臣,旋即又带着归蝶去了清州城见过了父亲信秀、母亲土田御前夫人,然后又领着归蝶见过了织田弹正忠家的一门众跟分家津田氏前来拜贺婚事的诸位,这一天下来其实倒也没做什么正经的事务,太阳就落山了。

  等晚上洗梳过后,归蝶换了身轻便贴身的小袖,她下意识地依旧带着些许提防地走进了卧室,生怕这个行事作风有些不正经的大傻瓜,会像赖纯那“马鹿野郎”一样躲在一旁先吓自己一跳、再捉住自己的身子并用尽各种办法折磨自己;可等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后,却看见三郎一个人落寞地坐在窗前,脚边摆着一壶酒跟一盏酒碟发着呆。

  (看似没心没肺的“大傻瓜”,竟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时候么?)

  “信长大人在想着谁呢?”心思缜密如归蝶,怎会看不出织田弹中正家的情势,“你是在惆怅母亲大人对你的忽视呢,还是在困惑于你的那位弟弟信胜大人对你少主地位的觊觎呢?”说罢,归蝶都出乎自己意料地,竟然主动乐意去端起酒瓶,为眼前的大傻瓜斟满一碟酒。

  三郎回过头,却对着身旁的归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因为她根本没猜对,三郎的确到现在,还很希望自己能够跟母亲花屋拉近关系,但是对于母亲对于自己的漠视、跟弟弟勘十郎对自己的无尽敌意,三郎心中早就麻木了。

  他心心念念的,其实还是另一个人——祝言上家臣们与一门众的一举一动、包括归蝶在内的家中女眷们、侍婢们的一颦一笑,都让三郎忍不住地去想:如果这世上,能够给自己一个可能,让今天穿着白无垢跟自己能够成亲的女人,可以是阿艳的话那该多好。

  (也不知道她在青山家还过得好么……她出嫁的那天,也一定会像眼前的这位蝮蛇大叔的女儿一样绮丽吧?)

  “随你怎么想吧……我家眼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可是有些事情,你慢慢才会知晓。我其实无所谓你怎么看我的,阿浓——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来自浓州的公主?”

  “无妨。我也一样。”听到三郎这么说,归蝶心中是多少有些不悦的。于是她置气一般地对三郎说道。

  “如此甚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阿浓,既然你做了我织田信长的正室夫人,我还是希望跟你之间,能够有什么就说什么——毕竟,白日里要在家臣们、一门众们、小姓近习们、侍女们,以及父亲、母亲、平手爷等人的面前端着一副武家的架势,这样实在是太累了!我喘不过气来,阿浓,我说的这些你能懂么?”

  归蝶愣住了。因为在美浓的稻叶山城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的感受:小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毕竟她是美浓的公主,斋藤山城守的掌上明珠,谁都会顺着她;可自从土岐赖纯死了,她从大桑城回到娘家之后,美浓的所有人看她时候的眼神都变了,就连小时候经常带着自己到处玩到处逛的、归蝶自认是除了自己父亲之外自己最亲近的那三位伯伯稻叶良通、安藤守就、氏家直元,似乎也因为赖纯的死而开始与自己跟父亲产生隔阂。于是,她也只能在其他人面前伪装。

  “但是啊……”大傻瓜此刻又说道,并且还转过头来,一把握住了归蝶纤嫩的双手,还用着那双深邃的双眼看向了归蝶的眼睛,“今天我的心情十分地不好,有些事情,我真的无法对你开口。等以后吧……以后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给我点时间,阿浓!”

  ——三郎的态度真诚异常,这让归蝶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她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样真诚的人,哪怕是十兵卫、哪怕是父亲斋藤道三、母亲小见之方、兄长高政,在对待自己的时候,也全然都像戴着面具一样。

  “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吧,阿浓,”三郎面无表情地举起酒碟一饮而尽之后,又默默自己斟满一碟酒,并递到了归蝶面前。

  “您想听我说关于我的什么呢?”

  “什么都行。就比如……你对赖纯那家伙,是留恋还是憎恨?”

  归蝶心中当下一凛:“你都知道?”

  而三郎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嫁过人,我还知道你应该是心仪一个名叫明智十兵卫光秀的家伙,他是你的表兄。同时,前些日子热田神宫那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山伏法师,但是不参拜热田大神也不拜佛、也不化缘,一双眯缝着、跟睡不醒一样,一直到看见我扛着铁炮骑着马,开枪打鸟的时候,他的眼睛登时睁得溜圆,我想,那家伙应该就是十兵卫。他来那古野城,是专门来见我的,而且,应该是你让他来见我的;而且,你临来的时候,蝮蛇还送了你一把肋差,为的就是要你杀了我,对吧?——这些事情,我早就让一益他们的‘飨谈众’调查清楚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讲给我听。”

  (骗人的吧!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傻瓜!)

  归蝶心中大骇。

  (真想让父亲也看看他,让父亲也清楚清楚,其实我们都被他的“傻瓜”外表给骗了呢!)

  的确,在五年之后,在美浓富田郡的正德寺,原本设下鸿门宴企图一刀了结三郎的蝮蛇道三,在见过了穿得乱七八糟、骑着高头大马啃着甜瓜的三郎领着由铁炮队三百人、弓兵两百人、长枪足轻两百人组成的护送队伍的时候,蝮蛇那时的心境,一如此时归蝶的心境——在这个时代,除了纪伊国跟那种子岛些专门造铁炮的家族之外,整个列岛六十六国真没几个人能够一把拿出三百名铁炮的;而在正式会面的时候,原本穿着邋里邋遢的三郎,却穿了一身庄重的黑红色礼服,戴了一顶干净立整的乌帽子,整个人从到脚的气度,赛过蝮蛇年轻时候在京都见过的任何一个有名的公卿贵族。

  于是,蝮蛇对自己的亲信猪子兵助高就这般感叹道——

  “恐怕过不了多久,我的子嗣们,都要给那个‘大傻瓜’执疆坠蹬呐!”

  (在京都的油座,油菜籽必然要替代紫苏籽了;而或许,归蝶真的嫁了个好儿郎!)

  (我想,我这次,应该没有嫁错人。)

  而归蝶也是如此想着。因为在归蝶借着酒劲儿一五一十地讲自己的悲惨故事讲述给三郎、以及自己曾经的时候,三郎报还给归蝶的,是真挚的怜惜目光。

  “我可能不会生育了,在赖纯那家伙被父亲毒死后,我回到稻叶山城,有汉方女医为我诊断过……”

  “无妨。我如实告诉你,就在这两年,我也是为了排遣心中寂寥,我在城下也有不少女人。不过你放心,她们若与我生了孩子,我就让那些孩子们过继给你,算作是我俩一起生的孩子。”

  “但是,这件事你不能让你的父亲信秀大人知道,否则的话,尾张美浓必将再起战火!”

  “我知道了。谁若敢说,我定杀掉他。”

  “至于十兵卫……我从今天开始,就会永远忘了他的。我发誓。”归蝶决绝地说道。

  “这样啊……”三郎挠了挠头,“天下闻名的‘礼节贵公子’明智光秀,我对此人倒是很有兴趣。我听说他在诸国游历的时候,结识了不少诸如内大臣近卫前久、左卫门卫三渊藤英、兵部少录细川藤孝这样的贵族,还认识大和的松永久秀、甲斐的山本勘助、山阴的山中鹿介等有意思的人物——其实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派人带个话给他的……我很想把他招纳到织田家的足下。”

  “那样的话,你不介意他跟我的关系么?”

  “还介意什么呢?既然你都跟我发过誓了。作为我的女人、我的正室,阿浓,我会信赖你的哟。”

  这话一出,一直在被义母深芳野用着阴阳怪气对待、在被前夫赖纯欺凌、在被蝮蛇教导着如何学会尔虞我诈、从小到大几乎并不知道“信赖”为何物的归蝶的双眸中,立刻流出了两行热泪。

  看着眼前的姑娘,三郎不禁也有些动容,他又立刻笑着对归蝶问道:“现在,你还想杀我吗?想的话,尽管用你的那把‘关孙六’刺向我吧!”

  说着,三郎还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并脱掉了睡袍,赤裸着站起了身——

  而在此时此刻,归蝶也总算见识到了,真正符合深芳野跟自己所说的“刀、棍、山”一般的男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他的浑身上下,都是这三个字的具象化体现,并且,是三位一体的——眼神如刀一样锋利、如棍一样牢靠、如山一样深邃;肌肉如刀刻出一样棱角分明、如棍擂打过一样结实坚韧、如山峦岩壁一样伟岸雄浑;

  还有,他的那条男根,如刀刃一样美观而充满锐气,如长棍一样粗壮颀长,充血硬挺的时候,又如一座山峦那样高耸矗立;并且,等它完全勃起,自动翻开包皮之后那布满血筋的肉棒竟然还是火红的颜色,就仿佛是几条火龙,在绕着烈阳蔓延一般……

  看着那条威风凛凛的阴茎,还在流着热泪的归蝶的樱口之中,竟然也跟着一同流出了口水来。

  (嘻嘻,还真是个“‘大’傻瓜”呢!)

  “还是你用你的这把‘肉肋差’刺向我吧,‘旦那’大人!”

  归蝶张开了樱口,如是说道,却没等三郎还嘴,归蝶那楚楚动人的樱唇,便吻上了三郎的马眼,并紧接着张开嘴巴,就着口中仍旧略带苦楚的唾液,一把含住了三郎壮硕的龟头,湿润而灵巧的舌头在龟头下面的珠突那里一卷,嘴巴紧接着又是一吮;与此同时,那双来自全列岛最养人的浓州的最美最婀娜的双臂,也绕向三郎的大腿后,那双看似柔弱得毫无气力的芊芊素手,竟然狠狠地抓住了三郎结实的屁股;

  而就在三郎双股吃痛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肉棒竟然一下子被归蝶吞咽到了自己的喉咙深处,湿热的口腔,加上狡猾机敏的香舌,竟然让三郎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嘴巴能够给自己带来的最酥麻的体验……

  “果真是‘蝮蛇之娘’呢……”被归蝶那调皮的舌头围着龟头伞缘后面的柱体绕着圈舔了两回合后,三郎忍不住捧起归蝶的脸颊,怜惜地看向眼前跪在地上,正为自己的阳具一心一意服务的夫人。

  此时的三郎,已经不再是几年前刚元服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却还要装作老成的初哥,因而他也深切地明白,自己的这位正室夫人的口技,必然是被那个据说明明文不能提笔作文、武不懂剑道张弓,却偏偏时刻都要摆出一副天下霸主的架势的前夫土岐赖纯调教出来的,而且,根据泷川一益的调查,三郎也早就知道,赖纯那家伙不仅根本就是个明国商人们总耻笑的那种“蜡枪头”,还总乐意跟一些体态健硕的近习与僧人们亲昵、让他们鸡奸自己——堂堂美浓守护嗜好被人鸡奸的事情,恐怕就连蝮蛇斋藤道三跟眼前的归蝶都不见得知道;没有女人是天生就这样善于给男人进行口奸的,身在青山家的阿艳恐怕到现在也没有学会,而早就胜过孩子的吉乃,尽管什么都依着三郎、跟三郎在一起相会的时候也同着三郎玩得开,但是对于用嘴巴服侍自己这件事,跟自己相处了几个月却依旧不得要领。看着专心致志、不停地用口中分泌出的唾津润滑着,同时伴随着一吸一吐香舌也跟着不停打着转、就像那还上偶见的能把明国的宝船跟南蛮的伊斯帕诺的大商船都吸进去的漩涡一般的归蝶,其实对她并没有多少兴趣的三郎,对她的爱怜也于此刻在心中逐渐生根。

  “嗯……慢点……求你!啊……舒服……阿浓!好舒服!慢一点……归蝶小姐……我的阿浓……你好棒!你真的好厉害呢!”

  归蝶听着三郎逐渐矜持不住而在口中发出的充满阳刚的浑厚呻吟,她自己的心中反而更加地融化了——她自己也深知,为男人用嘴巴伺候便溺交媾的地方其实是一种极其羞耻的行为,而且倘若是一般的男人,哪怕并非大名家的少主而不过是一介农户的儿子,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嫁过来的非处子身的女子,肯定也是打心底里会觉得厌恶;但在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个“大傻瓜”却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是一副宠溺的感觉,并竟然还会如此温柔地捧起自己的脸蛋夸赞自己,他还极度配合地放开自己的全身上下,让他的身体的所有部位都顺着自己的吸吮吐纳而产生反应,甚至在这一瞬间,三郎竟然会让在地上跪着、口中还含着男性肮脏之处的归蝶,感受到了一种这个伟岸的男人的身心正在被归蝶自己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主动驱使的成就。

  (在这样的羞耻举动下,他竟然还愿意夸赞我——在浓州长大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夸赞过我!哪怕是跟那个赖纯在一起的时候,给赖纯的软糯的“蠕虫”伺候得舒爽了,他都没有夸过我……)

  这样心念一动,眼泪又差点从归蝶如丝般媚眼中流出来,而她扬起头来,凤眼一抬,在控制住了自己快要决堤的泪水的同时,看着三郎眯着眼睛张着嘴巴陶醉在自己唇舌的动作的模样,归蝶正含着三郎的那柄“肉太刀”的嘴巴释放出了万分笑意,旋即猛地抽啜住三郎的肉身,疯狂地将嘴巴里的所有空挡全都吸入到肚子里,用两腮收紧后,轻而易举地做到“吸夹”的动作,并又将口中重新充盈的口水润湿了三郎的分身,并紧紧裹吮着前后探近又远抽着三郎的阴茎。

  只是三五下,已经坚持着被归蝶的唇齿套弄着刺激了一盏茶的工夫的三郎,竟然开始坚守不住自己的精关,而浑身上下都震颤了起来……

  毕竟,赖纯的那条“蠕虫”与三郎的这把“肉太刀”比起来,就仿佛是城下孩童们堆起来的小土包与那富士山之间的差距,而归蝶为了让自己的嘴巴令赖纯觉得舒服到射精,归蝶从九岁起开始便只能拿着一根麦秆日夜练习舌功跟吸吮的功力;而这样的招数用在这似擎亭支柱一般的“大傻瓜”的阳具上,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三郎自己毅力过人了。

  “别这样了……别……停下来!别!停下来!我命令你!啊……啊啊——”

  “唔——呜呜——咕嘟——”

  而跪坐在地上的归蝶,只觉得口中一阵发胀,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后屏息凝神,竭力放松着自己的下颌骨,将三郎的巨杵容纳到自己的湿热口腔的最深处,并随后用舌根顶着三郎的龟头开始用力吸了起来——几次自己都差点因为刺激到了上颚又不好喘气,差点反将三郎的巨物呕出来,但她却下了狠心,强按着男人的屁股推向自己的脸庞,并主动让三郎的“肉太刀”的刃尖顶在自己的喉端,而在几次压制住了自己的不良反应之后,她的头颅内,也似乎因为男人的胀大和冲撞而变得些许地眩晕起来;

  就在这眩晕感刚刚产生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自己的上颌悬垂的前端处,男人的龙目之处忽然一阵紧绷,之后一股接一股的滚烫炽热的精华便从中喷发,又瞬间与自己的唾水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比井之口集市上售卖的上田与北海道的米酒更加甘醇、比木曾川中的鲈鱼鱼生更加鲜甜的琼浆。归蝶来不及反应,只是试着调节一下自己吐纳的节拍,却一股脑地将那大傻瓜的精华咽下了一大口,这一下,竟让归蝶一不留神,短暂地昏厥了小片刻;

  等她再次回神醒转,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下阴,却发现在自己的玉门那里,竟然更加湿润酥痒了。

  而射过了一次之后,瘫坐在榻榻米上的三郎,却突然变了副凶狠的面孔:“好啊你!阿浓,你可真是个坏女人!”

  归蝶此时心中一惊,但是听着“大傻瓜”接下来的话,却惹得她忍俊不禁:

  “我不是都命令你停下了么?你敢忤逆我是吧!你在床笫之上都敢这样违抗着我、跟我对着来,以后让你主持我织田的家事,那你岂不是要当着我面,把整个尾张掀个底朝天吗?”

  “……可奴家刚才听到的,信长大人你所说的,可是让奴家‘别停下来’呢!”归蝶憋着笑、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三郎说道。

  “混蛋!我说的是‘别、停下来’!”

  “哈哈哈!”归蝶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身前那对因为被常年蹂躏却意外地打通了经络、继而比一般的少女都要更大更挺、更弹更实的乳房在三郎的眼前也跟着挑衅似地晃动着,看得三郎心里又怒不可遏、又欲望冲天,而归蝶却忍不住抬手揩着自己嘴角残留的一滴精液,她眯着媚眼看着那滴晶莹的白浊露珠,又连着整根指节含在嘴里,妩媚地对三郎寻衅似地说道:“不过哟,‘旦那’大人的阳水的味道,可是美味得很呢!”

  “你敢戏耍我!好啊,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也尝尝你的阴水吧!狡诈的‘蝮蛇之女’,你可别求饶!”

  三郎咬着牙一把将归蝶推倒,并且双手用力,直接撕扯掉了还披在袒露着嫩滑椒乳的归蝶身上的睡袍,接着他狠狠地抓着归蝶的大腿,将她的屁股抬起之后,对着那绒毛丛生的女阴部位,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如同神像上雕刻出来的嘴唇贴到了归蝶的阴唇上,并且抿着嘴唇狠狠地扯动了归蝶的阴唇。

  “啊——痛!”

  归蝶难过地大叫一声,却不想自己在吃痛的时候,下阴竟然反而彻底放松开来,随后,膣穴里就被一条刚猛又热烈的舌头,向上勾着牝户的内壁所侵犯了进去,而自己牝门的那颗已然挺起的玉珠,又同时巧妙地被三郎含在嘴里。只是一瞬间,她的心脏就剧烈地加快了挑动,随后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似乎也随着这股跳动化成了潮热的淫液,一股脑地涌入了三郎的嘴里。

  (好香的味道……)

  三郎不知道的是,自从归蝶被蝮蛇道三为了麻痹对方而硬塞到了赖纯的身边之后,每天晚上,归蝶都会用泡过樱花与蒲公英的米酒来清洁自己的下体,她既害怕赖纯用来欺侮自己而插入自己女体内的蜡烛跟火筷会给自己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但最后还是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又有些痛恨自己这已然被那般荒唐地夺去女贞且又玷污的身体,日积月累,那饱受伤害的肉壶里,却留下了米酒的甜醇、蒲公英的清沁与樱花的蜜芳。而自从阿艳离开之后,三郎就很喜欢樱花的味道,他总觉得,樱花的味道可以让自己忘了大海的清鲜。

  于是三郎拼命地吸吮着,哪怕归蝶的双股已然剧烈地抽搐着,哪怕自己的额头被归蝶这双如同箭杆一般修长的洁白玉腿夹得有些酸疼,他还是用力地扳撬着归蝶那淫靡的股间,啜吸着满带甜香的女性汁水,一直到再一次剧烈的震颤、再一次有节奏而挠人肺腑的淫浪呢喃暂停了片刻、女人屏住了一小会儿呼吸之后,如温泉一般的浪潮从她的蜜洞中湍湍喷涌,喷洒了三郎自己一脸。

  这一股温热的喷射,直接将三郎浇灌的更加迷醉了。而归蝶的脸上,也泛出了桃花般的晕红。赖纯折磨自己那么多的日子,不抵刚才三郎舌尖入体的一瞬;而幼时十兵卫对自己用过同样的方式挑逗自己的下体,跟眼前自己命中注定的这个丈夫比起来,根本就是色欲焚身之后的草草敷衍。

  而三郎并不急于抹去脸上被归蝶喷满的尿液,他反而温柔地托着她的屁股,仔细地借着油灯火光看向了那片满是伤痕的脆弱的泥泞地带:

  “真是绮丽呢……”

  “信长大人……”

  “这里还真得美如你的名字呢?归蝶——这里果然长着一只‘蝶’呢。”

  “大人……”归蝶听了,却羞得把自己的脸庞侧向了一边,微微闭起了眼睛。

  而因为火箸跟蜡烛的无数次的侵袭,原本应该极其妩媚妖冶、如同展翅蝴蝶一般的美穴,却早已布满了烫疤。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归蝶!”

  “大人……”而此刻从乳头到脚跟再到蜜穴花蕊都极度酥痒的归蝶,却坚持着让自己神志短暂地清醒过来,“你是说真的么?”

  “……是真的……都说我织田三法师信长是‘大傻瓜’,可是,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这个‘大傻瓜’什么时候说过违心的假话?”三郎温柔地用手指抚摸着归蝶那蝶翅形状的肉瓣,一手又稍稍将自己一直保持着擎天而起的肉棒压了下来,并用龟头对准了此刻一张一合的牝门。

  “不行!我要你起誓!”归蝶眼见三郎将把自己的那把肉枪捅插进来,其实极其渴望体验他的雄壮与充实的她,却立刻抬手挡住了自己的阴户。

  “你敢威胁我?”三郎见状,又不禁有些发怒。

  “就是要威胁大人……我就要你起誓!啊——”

  其实没等归蝶把话说完,三郎就用他那强而有力的双手,一手直接同时握住了归蝶纤嫩的双足、把她修长的双腿拎在了半空中,另一手又狠狠地攥着归蝶捂在自己阴道口处的双手、甚至捏得她的指节火辣辣地疼,而就在三郎将自己硕大的龟头缓缓顶进归蝶湿滑的蜜峡之中的时候,三郎的嘴上却对归蝶顺从着,念念有词起来:

  “好……我就以今夜起誓……以热田大神起誓!以我织田家的苗字、和我藤原氏的血脉起誓……嗯……我会一辈子好好对我的阿浓夫人·斋藤归蝶……”而随着沾满了淫液的龟头莽撞地直奔归蝶蜜穴中那最柔润的花芯撞击上去之后,被紧紧裹夹住的三郎,却秉着呼吸,说了一句当时在意乱情迷之中的归蝶仍然觉得非常愚蠢的傻话:“倘若未来我一统这日本列岛……嗯!那么……我发誓……这江山,将有她的一半!”

  (其实,这句傻话,他最终确实是做到了的……)

  而过了几十年后的已被尊称作“安土殿”的年迈的归蝶,伴随着记忆深处的那种胀大到酸痛的充实、让自己的整个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滚烫、每每抽插一次都让自己的全身飘然又天旋地转、再加上同时又可以把自己送上极乐世界的对双乳的吸吻以及那粗大手指不断对那颗阴核的拨弄,她常常这样回味着三郎的那句“傻话”。

  回顾那一夜,归蝶的膣洞一直抓握在三郎的男根上,而整整一夜,三郎的那支巨大的肉棒也几乎没怎么从她的淫体里脱离出来过。他甚至可以一边抱着归蝶轻巧的全身,绕着整个房间走,还可以蹲下来,举着酒瓶饮下残酒,又嘴对嘴地把酒浆喂到归蝶的香口之中。

  而三郎整个人也似乎在这一夜快要忘了一切,他开始对于眼前自己的这位新婚妻子上瘾了起来。她极其乐意让归蝶跪在地上,自己将阳具顶着她的屁股缝,然后从后面进入妻子的湿润牝穴,插弄片刻后,在让她的那双跟自己身高极其匹配的双腿反向绕着自己的大腿、双脚交叉着勾着自己的屁股,同时自己又一手提起女人的一只玉臂,再站起身后,像荡着秋千那样肏干着这位妖冶的新娘——他体会到,归蝶真的不同于她所遇到过的所有女人,城池中一些不慎检点的侍女、城下町和村庄里跟自己有过一夜嬉戏的女孩们,对自己更多的是惧怕,即便是在情到浓处、双双高潮的时候,她们竟然连声音都不敢出;自己到现在最常宠幸的生驹家的那位吉乃姊姊,她倒是什么都懂,但她对三郎更多的是迎合,三郎让她配合自己什么姿势就做出什么姿势,让她怎么叫、说出什么浪言淫语她就怎么叫、怎么说,三郎在吉乃的身上找到了抚慰,但是抚慰过多了,也会变成乏味;而至于阿艳,比起淫欲,三郎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充满畸恋情愫的呵护,以至于到最后的最后,三郎都不忍心破开阿艳的花苞;

  但是,对于归蝶,他则是觉得,这位自己命中注定的妻子,从爱怜的表达到肉棒与淫穴之间的撞击交合,都是棋逢对手的,每每在她的体内进行抽插一次、每每听着她那似乎还带着些许挑衅意味的浪呓一声、每每与她骚媚的眼睛对视一下,三郎都觉得自己似乎是跟人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合战。

  既如此,三郎也在这一夜,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浓厚的白浊精华,射满了归蝶的肉穴。而终于在精疲力竭之后,看着满房间内留下的归蝶的淫水与潮喷尿液的痕迹,他便心满意足地迷迷糊糊入睡了。

  而即便在三郎入睡后的几个时辰,脸颊滚烫通红的归蝶的整个身躯,还在情不自禁地带着酥痒地颤抖着,享受着一次又一次剧烈高潮后的余韵。归蝶这一夜才体会到,什么叫作真正的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快乐。

  不仅仅是在房事上,三郎对于归蝶的满足,还在于平时对于自己的地位待遇上:在整个尾张,关于归蝶嫁过人的风言风语确实不少,尤其所嫁之人还是出了名的淫乱无度的源氏后裔的家主,于是,对于这位少主新夫人,各种各样香艳荒诞的故事便在一时间层出不穷。声音传到了城里,看着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自舔伤口的归蝶,三郎便立即下了一道命令:“一、凡有捏造御家伤风嘘言者,重笞四十;一、凡有举报捏造御家嘘言着,赏明钱‘永乐通宝’十贯。”

  一开始,城下町的百姓们跟居城内的小姓奴婢们确实不敢再多狂言,毕竟他们深知,倘若哪天,这位已经渐渐深居简出的老主公薨逝,那么少主三郎大人必将是尾张上四郡之主,即便现在的“大傻瓜”少主平日里愿意自降身份,跟众人平起平坐、谈笑风生,但是如果他正式成为了家督之后,其与众人的身份便是云泥之别,现在得罪了他,将来必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是,在弹正忠家毕竟有不将三郎的法令当回事的,比如有个名叫原田喜兵卫的物语家,即便在已经有人因为胡编自己在美浓井之口卖草鞋的时候,曾因为自己身材魁梧、“那话儿”神通广大而被土岐赖纯征召入城,跟一帮下人群奸过当今的新少夫人归蝶而被城下町奉行们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却依旧故我,直截了当地用着归蝶跟赖纯的名字编写了一本《浓州淫姬伝说》,并且就在尾张各个城下售卖,里面编造说归蝶根本就是一只修炼成人形的“络新妇”,不但常被赖纯拿出去使众足轻跟小姓享用,整个美浓包括赖纯的叔叔赖艺、美浓的各个家老跟他们的儿子、士兵也早就肏过了归蝶,归蝶乐在其中但并不满足,所以才前来尾张,准备开辟新的淫乐修罗场。可想而知,这本书迅速地被城下奉行们给盯上,但是就在奉行众准备缉捕喜兵卫的时候,喜兵卫却一下子溜进了末森城下的一个武士屋敷去,一查才知道,原来喜兵卫的哥哥原田丹波守,竟然是织田弹中正笔头家老之弟林通具的足轻大将,那座屋敷自然是原田丹波守的家;仗着自家与林通胜、林通具兄弟的关系,喜兵卫跟原田刑部对于城下法令跟奉行众,自然有恃无恐。

  奉行众见状,只好回去那古野城请示三郎,三郎却轻描淡写地要奉行们退下,连着三天也并未要求他们再去拿人。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三郎这是碍于林通胜的地位与颜面而不予以追究的时候,某天夜里,三郎竟然一人单骑地来到了那座屋敷之中,当时林通具也正坐在屋中与原田丹波守兄弟二人喝酒,却没想到,三郎当着林通具跟原田家家眷的面,拔出那柄名曰“压切谷长部”的太刀,手起刀落,直接斩下了兄弟二人的头颅,并将二人的发髻拴在马缰环上,轮番绕着末森城、胜幡城和那古野骑马跑了三圈,又将二人的头颅丢在热田神宫的门口示众。原田丹波守与喜兵卫的鲜血洒了林通具一身,对此,林通具恨得牙根痒痒,但是碍于自己五尺不到的身高与魁梧的三郎之间的力量差距,再加上林通胜听闻后也奉劝自己暂且忍耐,林通具只好作罢。

  一时间,至少在尾张上四郡诸城内外,不敢有人再对归蝶的经历有所妄言,城内侍婢近习也都开始拿着这位从仇家美浓嫁来的夫人,心服口服地当作主母来尊重。

  能有人为自己双手沾血,归蝶对此很开心。

  直到阿艳的出现。

  (看起来,她倒是更像个主母!)

  阿艳不会知道,在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渐生醋意的时候,归蝶的心中亦是如此——投之友爱不见得会报之友爱,投之怨憎则一定会报之怨憎。

  此刻眼看着阿艳出现的她,却深切地预感得到,或许自己的这份幸福快乐,就要被别的女人摊薄了。

  其实就如同新婚之夜,大傻瓜跟自己坦白的那样,整个那古野城内外、乃至整个尾张,被自己的丈夫、织田家的少主三郎信长征服到床上的女人也有那么几个,就比如生驹家的那个因为丈夫与自家斋藤军在加纳口作战结果战死而守寡的少妇吉乃,像大傻瓜这般放荡不羁有颇有男子气概的年轻武士,怎么可能不风流?更何况,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完整清洁之身,归蝶原本对这件事看得很开。

  然而,眼不见,心不烦,那些城下的百姓女儿和城内的侍女,根本不敢让自己见到,甚至在自己知晓之前,大傻瓜就已然会对她们觉得乏味;吉乃那女人,大傻瓜倒是总去寻她,但是一来那女人并不居住在那古野城,二来那女人的身上确有种极其亲切和蔼的气质,归蝶亲自去找过她一次,可她对自己的话里藏针与行为上的处处刁难,却完全都是用阳光一般的微笑化解掉的,以至于让归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处处与人为善的远在稻叶山城的母亲小见之方,三来吉乃和信长也都说过,如果吉乃跟信长大人生了孩子,无论生了几个、是男是女,都让他们认归蝶做他们的母亲,这也是弥补了归蝶身为正室夫人而不能生育的缺憾,时间长了,归蝶倒也不愿与吉乃为敌;

  可是,自从这个阿艳回到那古野城后,大傻瓜就哪个女人都不沾了,而只要一有时间,就往这个奇怪的叔母的房间里钻,等到晚上跟自己同房的时候,虽然依旧热烈,却从他压着自己时候的眼神看得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归蝶便趁着三郎不注意,在进入了阿艳的房间待了一会儿后,默默地跑到了门口,悄悄给拉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果不其然,透过门缝,归蝶看到的,是自己那位魁梧健壮、在众家来面前器宇轩昂的丈夫,正跟他那身材娇小长相可爱、穿上衣服小家碧玉的小姑姑阿艳正赤裸相对;但是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相互首尾相对,各自用着自己的嘴巴服侍着各自的生殖器官,遭受过各种蹂躏的归蝶对此其实并不觉得有甚所谓,倘若只是这种荒诞的亲缘之间的肉体相戏,对自己而言也就罢了;

  可她紧接着就见那大傻瓜兴起,居然乐意将自己那根又红又烫又粗的阴茎插入到那阿艳小巧却肮脏的尻穴之中,看得门口的归蝶几欲作呕,可当她看到那被三郎猛烈插入、甚至还能凸显出大傻瓜那柄“肉太刀”形状的菊门竟然粉嫩如同刚剥好的鱼脍一样,胃里的不适消弭了,但是心里却更是增加了几分妒火……

  ——那光洁无毛的阴穴、粉嫩可破的肛门、油亮光滑的肌肤、宛如脱兔一般的酥胸、乌黑亮泽的秀发,还有比自己幼三四岁的年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归蝶嫉妒;甚至,嫁去青山家再回来,竟然还是个完璧处女!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归蝶心里特别的憎恨:为什么那恶棍土岐赖纯不是一个病恹恹的痨鬼?而为什么,遇到那种成日成夜用蜡烛、火钳、木棍摧残女阴的,春夏秋冬随时强迫饮尿食皴的,不是眼前这个阿艳!

  (有如此妙人在那大傻瓜的身边,自己好不容易赢得的心早晚会被夺取!)

  无尽的嫉妒,让归蝶一时一刻都忍耐不能。

  而就在这此后的第二天,大傻瓜的师父、自己嫁与尾张来时的见证人平手中务,竟然邀请归蝶前往末森城,见谒公丈信秀。

  而躺坐在病榻上的信秀,此番见到儿媳前来,竟显得有些精神矍铄。

  起初,信秀跟平手中务,也不过是以使者之礼节,遣近侍给归蝶倒茶之后,进行一番不痛不痒的嘘寒问暖,又简略地问了问归蝶嫁来尾张之前、斋藤道三大人跟夫人小见之方与深芳野对尾张众人的看法、和嫁来尾张之后、三郎信长对其是好是劣、在尾张的饮食是否习惯、有没有什么人为难归蝶之类的话,归蝶也全都礼貌客气地一一应答;几次想要跟信秀禀报自己偷偷窥见阿艳跟大傻瓜之间的私情,却又几次自己把话拦在了唇齿之间。

  问到一半,信秀突然皱起了眉头不说话。

  “父亲大人,”归蝶好奇又担忧地看着信秀,试探地问了一句,“您身体还好吧?要么,归蝶还是早些回去,让您好好休息……”

  “啊,不用不用……我身体倒是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件事情,让我头痛不已。正好啊,我老早就知道,我家这位儿媳归蝶你智略过人,哈哈,颇具‘蝮蛇之女’的风范,甚至有人称赞说你的智慧,就连你的亲父山城守道三大人都有所不及,今天我把你从三郎那小子身边叫来,就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的意见的。”

  “敢问父亲大人,所言何时?”

  这个时候,平手政秀便对归蝶说道:“是这样的,少夫人殿下:清须城的尾张守护斯波义统殿下,想要跟我织田弹正忠家联姻,为‘少武卫’义银殿下寻得一门婚事。怎奈何啊,我家主公的两个公主阿犬小姐与阿市小姐全都尚且年幼,尤其是阿市小姐,虽生得艳丽,但尚在咿呀学语,都不适合嫁去武卫家……可除此之外,我弹中正家就再没其他可出嫁的女眷了。御屋形大人便想要去城下找一户武士、或商贾或百姓人家,寻来一个女子收作义女,再嫁与‘少武卫’殿下。不知道,以少夫人您的智略来看,此法可否?”

  一听到这件事,归蝶当下眼前一亮:

  “我看不必了。父亲大人,中务殿下,身为守护的斯波家虽然式微,但是他对于在尾张各家有多少子女,还是了如指掌的,守护义统大人既然想与您联姻,说明他看中的,就是我织田弹正忠家的名分和血缘。毕竟是足利一脉的守护,您这样做算是欺主,此是对于在尾张强势的您其实不算什么,但传言出去可不好听。您到不用那般麻烦,偏去寻什么义女,当下咱们家,不是正好有一个人可以嫁给‘少武卫’义银大人么?”

  信秀面无表情地问道:“归蝶所说的,可是阿艳?”

  “正是。正是父亲大人您的幼妹阿艳。”

  信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好了,归蝶,你回去好好地安心服侍三郎吧!”

  “哈依!”

  这之后,归蝶便立刻离开。

  而信秀回忆着刚刚这位“蝮蛇之女”的目光,福至心灵,他不禁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三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她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常言道:‘谤贬乃男子之常习,嫉厌乃女子之常习’。看来即便是‘蝮蛇之女’,也免不了俗。”

  “嗯。”

  “那么,主公大人,现在……”

  “都准备好了么?”

  “全都准备好了。”

  “快去办吧。”信秀立刻瘫倒在了床榻上,有气无力地对平手政秀点了点头:“一切拜托你了,平手君!”

  当天晚上,阿艳就也被叫去了末森城。但是再也没回去。

  ——这便是先前信秀在病榻上,与平手政秀之间的合谋。

  所谓尾张守护斯波义统前来求亲,根本是平手政秀捏造的,真正求亲的,反而是织田信秀派人向斯波义统进行求亲。信秀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而只要自己一死,三郎与勘十郎兄弟之间,必有一战,对此,信秀坚信勘十郎一定会败给三郎那小子,即便整个尾张八郡的人、哪怕是一直跟自己作对的织田大和守、织田因幡守家也支持他,勘十郎那小子都赢不了——那小子就不是一个拥有能做国主气度的孩子;但在赢了自己的弟弟之后,下一步,三郎那小子必须还得统一整个尾张,那么到时候,如果自家能够跟斯波守护家,这个早已被三个织田家联手架空的徒有幕府将军家血缘的象征而保持关系,那么从所谓的“大义名分”的角度考虑,大和守与因幡守家起码还要对三郎那小子保持一定的敬畏;

  而在这个时候,弹正忠家就不能有任何的把柄握在他人手里,身为未来家督的织田信长就更是不能——倘若他那小子真的是个傻瓜、脑子真的有问题而不能胜任家督之位,他跟阿艳的事情到也罢了;对于跟自己母亲土田御前拥有私情的信胜,信秀也是这么考虑的,妻子花屋跟儿子之间的奸情,信秀早就心中有数了,但是自己已然病入膏肓,满足不了妻子,让她跟勘十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快活,这也是不得已。然而对于信长,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不允许在自己死后、而三郎那小子还没有可以与天下群雄逐鹿之前,就在天下的百姓心中留下任何不好的风评。

  信秀知道,三郎很喜欢归蝶,而至于他更喜欢阿艳还是更喜欢归蝶,这对于信秀和平手政秀倒是都无所谓,只要三郎能够喜欢归蝶就行——有了这个前提,归蝶说什么,至少三郎都能听得进去,而只要三郎能听归蝶的,无论当时答不答应,但凡能够让归蝶主动表示应该让阿艳嫁走去别人家,归蝶一定就能够跟三郎在一起痛陈不让阿艳出嫁的利害、况且归蝶那边还有美浓的斋藤道三可以压三郎一头,那么,这事儿到最后必然能成!而且,在阿艳从青山家回来的这几天,就让她跟三郎的那古野城那住一起,爱怎么翻云覆雨、颠鸾倒凤,谁都不要管,信秀和平手中务就不信归蝶这个刚嫁来的新媳妇能忍!

  但是,还有一点,信秀一直憋在自己的肚子里,没有跟任何人讲,就连平手政秀也是:

  如果等到三郎那小子能够摆平尾张诸织田的诸位豪强国众,那么接下来,他能够做的、而且必须做的,就一定是顺理成章地夺去清州城、将斯波家取而代之,那么到时候,嫁到清州城的阿艳,便是三郎那小子心里的火苗,也将是织田家攻伐守护进行“下克上”时候的最好借口。

  至于再之后……

  (至于再之后,就看那小子自己的了……)

  ——做父亲的如此算计自己的儿子,在这个世代,却也并不少见。

  但是常见,并不代表能够让人心里服气。

  等到几天之后,三郎终于回过味来的时候,身穿一身白无垢的阿艳,已经被缚着手脚、堵着嘴巴,满脸是泪地躺在了前往清州城的轿厢之中。

  而此刻,正站在海岸边跟归蝶一起欣赏日出的三郎,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你该不会知道这件事吧?要把阿艳出嫁,怎能不与我商量!”

  “瞧您这话说得……”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归蝶,迎着海风眯着眼睛,看着升起的朝阳心中暗喜,但是面上却装作毫不知情,还对三郎埋怨道:“妾身刚嫁来才几天?既然是武卫殿下与父亲大人之间的联姻,想必很早之前,这已经是订好的事宜,我怎么会对这件事清楚呢?而且,父亲大人是咱们家的家督,又是阿艳姑姑的兄长,他做出的决断,为何要与‘旦那’大人您商量呢?”

  “可我毕竟已经负责弹正忠家总事务了!不行……我要找父亲去理论!”

  可正当这时候,从那古野城里正好有个灰须白发的侍卫,风风火火地驾马前来,下马后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三郎和归蝶身边:

  “少主,中务大人马上叫您回去……不对,原谅小人!小的……小的应该改称您为……改称您为‘御屋形大人’了……”

  “你什么意思?”

  “还是……还是请中务大人跟您说吧!”

  前来通报的足轻,说完话后,一时间哭得老泪纵横。

  三郎听罢,也二话不说,拉着归蝶上了自己的坐骑之后,抱着归蝶一起迅速飞奔回城。

  一回到城中御所大广间,但见平手爷一脸肃穆而悲伤地站在那里,等三郎走近前,未等三郎开口,平手政秀便立刻跪下,正色道:

  “少主、少夫人,就在刚刚,御屋形信秀大人,已经去世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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