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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民国当土匪》-第一至五章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2-09-2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 魔双月壁2022/09/19发表于:禁忌书屋 是否首发:非首发字数:36,429 字   锲子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是中华民族的圣山。中华之“华”,源于华山,由此,华山有了“华夏之根”之称 。这一成果首先
作者: 魔双月壁
2022/09/19发表于:禁忌书屋
是否首发:非首发
字数:36,429 字

  锲子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是中华民族的圣山。中华之“华”,源于华山,
由此,华山有了“华夏之根”之称 。这一成果首先被孙中山先生所引用,创立”
中华民国”。据清代国学大师章太炎和数位学者考证:华夏民族最初形成并居住
于“华山之周”,名其国土曰华,其后人迹所至,遍及九州,华之名始广。

  华山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说到奇,它是由一块巨大的
完整的花岗岩构成。古人云,“山无石不奇,无纯石不大奇”,“华山削成而四
方,其广十里,高五千仞,一石也”是谓之“大奇”。

  华山北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因此又名
云台峰。云台峰是华山的五绝之一,俗话说高处不胜寒,这就是云台的奇妙之处。
山上风云变幻,说变就变,来的时候还艳阳高照,此时一阵山风过后,乌云渐渐
从山谷中升起。

  云海沿着山涧流动,乌云大有遮蔽太阳的趋势,远远地,只见宁静的云台之
上站着三个人,前面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身后玩耍的小男孩是他们
的孩子。夫妻两默默注视着山脚下,东来西往的马帮商人,载着盐和药材络绎不
绝。

  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相貌明朗,眼神黑亮而深邃,男人风华正茂,一看就是正
值有所作为的年记,只是他年轻的脸上,稍显刚硬,心中似乎隐隐藏着心事。

  “远山,变天了,我们回去吧。”说话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温婉优雅,清秀
无匹的绝美容颜带着飘然出尘的味道,成熟动人的风韵中偏偏包藏着不应属于妇
人的圣洁与青涩。不过才二十来岁,她却显得异常清丽脱俗,紧身的衣衫包着曼
妙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掩饰不住风姿绰约的一面。

  女人舒心的站在中间,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依靠的丈夫,一个是她
欢心的爱子,心中满是柔情与幸福。

  在夫妇二人身边的,是一位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男孩天真稚嫩却有着炯炯
的眼神,此时正是玩闹的年纪,不知世事的天真映衬着一家难得的幸福。“妈妈,
妈妈,要抱抱……”小男孩听到了妈妈的话, 上前一步来依偎在妇人身边,张开
手臂朝妇人撒娇起来。

  “宁儿,别闹。”爱子极喜欢和自己亲昵在一起,妇人无奈的摇摇头,但还
是伸出了双臂抱起了小男孩。

  “妈妈,妈妈,还要亲亲......。”在妇人温暖的怀抱里,小男孩望向慈爱无
比的母亲,眼中满是索吻之意。妇人看着爱子那期盼的模样,伸出兰花手指点了
一下他的额头,她没有出声却已母爱泛滥,张开红润的嘴唇满含爱意的在他脸上
亲捉了一口。

  男子看着深爱的妻子和心爱的独子,他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山风渐凉,他
解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妇人身上,接着将一块准备好的璞玉带到了小男孩的脖
子上,嘴里念叨了一句“起风了……”便扶着妻子转身离开。

  寂静的云台峰再次变得宁静.....。

               第一章:起因

  当当作响的电车,从默片里开出来,灰色长衫和月白旗袍礼让着上下。不远
处的钟楼,是夕阳中的诗人。一群洁白的鸽子,把闪亮的诗行写在彩虹的脸上。
两条有风骨的弧线,向身着灰装的不老建筑的文艺复兴里延伸。

  民国十九年,一个深沉的年代。沉寂却不失喧嚣,将光明与黑暗隔开。街道
上,人潮涌动,各怀心事。有轨电车呻吟着,呼啸在中国人的胸膛。肤色迥异,
有人扛着长枪,嘴里叼着雪茄。有人路边乞讨,领着孩子,丈夫死于战乱。有人
穿着旗袍与长衫,出走青楼与茶馆。古旧的洋楼,院门深锁闺房里,一个梳妆的
女孩,凝视着镜面上的自己。粗布裹着小脚,案头上放着一本《论语》,一本
               《进化论》。

  “当当当......响水桥站到了,要下车的赶紧嘞.....。”

  天津,时隔月余,我再次回到了这里,相比于一个月前离开的时候,这里又
有了新变化。

  街道上,人力黄包车的车夫一路撕喊,不远处也传来了那熟悉的号外声,”
卖报,卖报,张学良要退出东北了.....。”

  等我下车稍定,对面的路口就出现了一群游行的学生,他们年龄和我相仿,
男的统一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女学生则身着蓝色上衣,黑色裙子。远远地,
就能感受到他们各个义愤激昂,手里拿着旗子和宣传标语,嘴里也喊着,“打倒
日本帝国主义......坚决抗日......东北不可丢.....。”

  “少爷,上车了,老爷派我来接你。”回来的时候打过电报,在路口等了一
会,这会儿管家老赵来接我了。赵叔还是这样雷厉风行,他穿着灰色的装束行头,
看起来还比我风尘仆仆了,我朝他挥了挥手,从卖报小伙手里要了一份报纸,就
坐进了车里。

  “别看了,这种游行,随着东北局势的恶化,几乎天天都有。”老赵开着车
一路向南,见我还时不时的看向外面,就给我说起最近的局势来,“以南开大学
为首的学生组织的,这种抗日游行,从北平到天津就没断过,怎么你在上海就没
见到过?”

  “上海那是老蒋的后花园,打压的厉害啊.....。”

  “嘭...嘭...嘭.....。”我才说完,只听外面就传来了几声枪响,接着隔着
汽车玻璃窗,就看到一群警察冲进了学生队伍里,靠前的一些人被警棍打倒在地,
有的被拷了起来,在警察的口哨声中,街道上顿时乱作一团。

  “这帮狗娘养的,就知道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下手,要是大帅还在台上,万不
会这么干.....。”老赵开着车,嘴里默然的说了句。

  这种事情,从我长大以来,就没消停过,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开始随口的问
道,“义父的身体还好吧?”

  “等会见着他,你自己问吧.....。”

  汽车过了桥,沿着后西街开了一段路,不一会就到了天津日租界当寓公馆。

  “哎呀,是少爷回来了,太好了,老爷正在书房等你呢.....。”吴妈的声音
还是那么和蔼,他先是迎着我,接着就在过道里,朝里头的一间屋子里喊道,”
老爷,少爷回来了。”

  “义父,我回来了。”房门打开,只见书房的正中央笔直坐着一位年近七旬
的男人,此人正襟而坐,眉宇之间稍显沧桑,即使不苟言笑但也知其定有很深的
城府,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根木制柱杖,即使已经满头白发,身体依然显得硬朗,
不愧是行伍出身。

  “启生啊,回来了就好。”义父挥着柱杖摆摆手,示意我坐下说话。

  “义父,上海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是想过去,随时都可以动身。国民
党的宋家人我见着了,他们说了,您是前辈,只要不与日本人来往,你去那边他
们不会为难你的。”

  “启生,这事你办的漂亮啊,电报里我都听说了,老爷这次派你去果然没看
错人。”管家老赵停好了车,端了茶水进来,递了一杯给义父一杯给我,放下了
端水的茶盘,继续问了一句,“这次去上海见着大小姐没有?”

  “云姐我也见着了,她现在在国府中央银行里任职,主管货币发行......云
姐是出国见过大世面的人,人好能力又强,手底下已经有八十多个打杂的人了,
她现在的行头可气派了.....。”段启云是义父的原配所生,她是段家的独女,比
我大八岁左右,回国后就一直在上海居住。

  “小云从小就很自立,长大后又留了洋,现在也该有一番作为了,如此,老
爷也就放心了。”老赵是段家的心腹管家,多年来一直跟随在义父身边,即使义
父下野他也不离不弃。他看着云姐成长的时间比我还要多,所以提到段启云,他
显得也很关心。

  “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再谈,启生啊,你去了南边,报纸上经常登国民党
和共产党打的不可开交,快给我说说那边现在的情况吧。”

  义父还是这个样子,人已经不在其位,但对于时局的发展,定要了解个一二。
“共产党在江西和湖南的山区地带打游击,据说人数已经发展到了十数万人,蒋
介石很是忌惮共产党,派人围剿了几次,但是都没成功。不过国民党这边财大气
粗,有江浙的富商资源,背后又有英美的支持,他们派去前线的人数还在增加,
最近又买了德国佬的武器,消灭共产党估计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只不过他
们共产党善于宣传和发动中下层老百姓,尤其是在广大青年中有很大的号召力,
依我看这消灭肉体容易,若想彻底消除共产主义思想,恐怕会是个长久的问题。

  “说的好啊,启生分析的有见地,要不是共产党和苏联帮忙,他国民党可能
还在广州和李炯明打游击呢,可见共产党还是有点能耐的,当然也足见启生这些
年跟着老爷成长了不少.....。”老赵夸了我一句,又上前递了一些准备好的药给
义父。

  “义父,你没事吧,要不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义父摆了摆手,他将药送到嘴里后道,“别大惊小怪,我胃不好你又不是不
知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那国民党对日本人是什么态度,东北就不打算争一下,准备拱手让给日本
人?”放下了杯子,义父又问起了东北的事情。

  “蒋介石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到了消灭共产党身上,在广西有李宗仁和白崇禧,
在山西有阎锡山,各地还有川军、滇军、粤军......中国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况且我国工业落后,开战确实难有胜算,所以国民党现在还不敢跟日本人开战。
张学良又是纨绔子弟一个,蒋介石的话他估计会听,东北军全面退出东三省只不
过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你赵叔也是这么看的,现在的东北军已经不是当年的奉军了,想他张
作霖当年和我争了那么久的地盘,现在全都被他儿子便宜日本人了.....。”义父
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的又问起来,“启生啊,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上海吗?”

  “义父的交代的事情,孩儿当然知道,要不是日本人上门来找你,您老也不
至于要跑到南方国民党的地盘上.....。”

  段祺瑞,字芝泉,1865年生人,祖籍安徽省庐州府合肥县人。他就是我的义
父,曾是皖系军阀首领,人称“北洋之虎”。

  光绪十四年,段祺瑞以第一名的成绩被送到德国公费留学。 光绪二十一年,
袁世凯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式陆军,段祺瑞被调往天津小站,任新建陆军统带,旋
兼行营武备学堂代理总教习。光绪二十九年,清廷成立练兵处,段祺瑞任练兵处
军令司正使,加副都统衔,与王士珍、冯国璋并称为“北洋三杰”。光绪三十年
6月,“武卫右军”改为“北洋陆军”,段祺瑞升任统制官。

  义父的军旅生涯离不开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袁世凯,袁世凯对他的提携
很大,所以在1908年,慈禧和光绪先后病死后,摄政王载沣欲杀袁世凯,是义父
制造了假的兵变,才致使载沣不敢动手。宣统三年10月10日,武昌革命爆发,袁
世凯出山后,段祺瑞认第一军统领兼湖广总督。

  义父早年出国留过学,是接受过西方民主共和思想的人,深知中国的落后源
于集权腐败的家天下统治。所以在讨伐革命军时,并不用心,并且在1912年连续
致电清廷两次,最终促成隆裕太后宣布清帝退位。

  义父不仅是推翻清廷的功臣,并且也是反对帝制的坚定支持者。民国四年,
袁世凯称帝,段祺瑞出于他受袁世凯几十年知遇之恩,虽未公开声讨,但绝不参
与。民国六年张勋复辟,段祺瑞以讨逆军总司令名义发出讨伐张勋的通电,发表
讨伐张勋檄文,数日后即赶走了张勋。

  义父第一次遭遇挫折是在民国九年。彼时直奉两系结成反段联盟进攻皖系,
皖系方面号称定国军,段祺瑞为总司令。一开始直系攻势略挫,但最终徐树铮不
敌吴佩孚致使直奉联军反败为胜。同年7月,段祺瑞被迫辞职。

  在民国十三年至民国十五年的两年时间里,义父曾短暂的做过临时执政,但
最终还是下台了,之后我便随他退居到了天津日租界。

  日本人在奉天北大营挑起事端后,曾派人来找过义父,想让他去东北组织新
的政府,显然遭到了义父的拒绝,“小鬼子就没安过好心,他们想一口吞掉东北,
又怕中国人反抗磕着牙,所以才想让义父去组织什么政府,说白了就是当傀儡。
可他们不知道,义父是中国人,断不会去做别人的附庸而沦为国人谩骂的笑柄。

  “这卖国贼,老爷当然是不会做的,可是这小鬼子会耍手段,我看为了老爷
的安全,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去上海那边为好。”老赵对形势的判断不输义父,他
时不时的会插一句。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倒不怕他们怎样,至于什么时候走,听说他溥仪也在
天津,可以再等等看,不着急啊.....。”

  义父吃了药,又示意老赵点了根雪茄叼在嘴上,年事渐高他已不常抽烟,一
旦抽起烟来往往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果然,义父深抽了一口,悠悠的开
口道,“启生啊,你跟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至从义父和母亲收留我,已经十六年了。”

  “好啊,好啊.......转眼你已经长成了大小伙......。”义父又深吸了一口,
并且站起了身子,拉长了音调道,“是时候告别了。”

  “义父?”虽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做出这样的
决定,我不舍的道,“孩儿不想走,还继续陪着你,保护你.....。”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已经长大,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义父义母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呢.....。”离开义父义母的
事情,我确实想过,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哎,别这么说,你是好孩子,在我身边,你也吃了不少苦,来再让我看看
.....。”义父说完就熄灭了烟头,接着撩开了我的上衣,指指这里又指指那里。

  右肩膀上有一块枪伤留下的疤痕,那是1927年,义父遭人刺杀我替他档子弹
留下的。左手臂上有一块细长的疤痕,那是前年陪母亲去北平时替她挡刀留下的
刀疤.......义父是时局中人,有过节的人自然不会少。如此种种,我身上其余大
大小小的伤留下的痕迹更不必细数。

  义父顺着子弹留下的痕迹摸了摸我的右肩膀,能看出他眼中的关怀,可他是
军人出生,从不婆婆妈妈的,只见他握住拳头锤了锤我的肩膀,接着说了句,”
你小子呀就是命硬。”说完义父便转头示意老赵,将一个看样子像是收藏了许久
的东西拿来给我。

  东西装在木制锦盒里,古朴的木色落了些灰尘在上面,义父示意我打开,我
抖落了积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碧绿的玉,圆形的玉被一条红绳子穿起来,看
起来像是谁家孩子带在身上的玉佩,保存的色泽明润质地完好。

  一块玉虽然不可能很值钱,但看的出来它一定很珍贵,我略显疑惑的看着义
父,心中不明所以。

  “这是你的东西,上面还刻着字,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吧。”

  在义父的注视下,我小心的拿出了这块玉,玉佩的正面刻有花纹和镂空的纹
理,正中央果然刻着一个鲜明的——“宁”字。我的脑袋仿佛突然被钉住了一样,
十六年了,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那些深沉的点滴记忆如同雪花片一样袭来,我颤
抖的将玉佩捏在手里,心中早已哽咽。

  义父看着我的异常也不作多问,而是言而其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
走吗?”他一边问,但并不想听我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的道,“我现在失势了,
而且一把年纪自觉所剩时日也不多了,再把你留在身边是困着你。启云我送她去
留学,却把你留在身边打打杀杀,只是可惜到现在也没能为你留下点什么,你在
心里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义父待我不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让你走,还有一个原因.......你呀,虽然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是你的心
里却沉的很深,你平时就不苟言笑,别人不知,可是为父知道啊,你心里一直藏
着事情,你不愿意说,但我知道你心里的事情对你一定很重要。”

  知我者义父,我心中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我动动嘴唇,心中默然还是没
有开口。

  “是该告诉你当年的一些事情了.....。”

  “我和佩蘅当时只是路过那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浑身是血,从
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我以为你死了,是佩蘅掐你的人中,你才喘回了气,从那
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命硬.....。”义父不紧不慢的开始回忆起我的事情来。

  张佩蘅是袁世凯的义女,段祺瑞原配过世的早,为了拉拢他也是为了联姻,
1910年袁世凯被闲赋在家的时候,将她许给了段祺瑞。1915年,袁世凯称帝,段
祺瑞劝说他不成反被解职,张佩蘅也是大义之人,二人遂回老家华阴探亲躲避牵
隔。

  华阴地处西安市东南,其东临潼关,南接秦岭,是旧时弘农郡所在地,辖内
更有华山奇观,可谓是古来就很出名。张佩蘅原是晚清陕西巡抚之女,老家即为
华阴县人。

  “当时你才这么高.....。”义父说着又比划了下,接着道,“可能只有六岁
或者七岁,不过具体多大恐怕只有你的生身父母才能说的清楚了.......也多亏了
你碰到了现在的母亲,因为佩蘅不能生,所以就把你抱着收养了,要是当时换作
别的人,你可能就没命了。”

  “要不是义母待儿如同生母,儿也不会有今日。”

  “你碰到了佩蘅,这是你的命数,所以才给你起了名——段启生。”

  启生,由死回生,这名字不言而喻,“义父义母是我的再造父母,儿定会终
生铭记在心。”我说着双膝已经跪了下去。

  “你起来,听我说。捡到你的地方是华山脚下的风雷镇,那天是晚上,山上
火光冲天,想来定是你家里遭到了什么变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那天因为
急着赶路,除了救活你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我能记住的也只有这些了,不过这
些信息对你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风雷镇,第一次从义父嘴里说出,这个地名即模糊而又仿佛清晰。我不禁感
激的道,“多谢义父,让我知道了我的根在哪里。”

  “以你当时的年记,对那晚的情形应该是有些记忆的,你一直不愿意说,应
该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想必你今生今世都忘不掉吧。”

  义父的一席话,让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压抑,不禁哭出声来道,“孩儿敬
重义父义母,但也为生身父母不平,孩儿一直都想回去调查清楚当时的情况,如
果他们是遭歹人所害,儿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古人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好男儿要有血性,这一点义父支持你,不过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恐怕已经无从查起。就算你查到了什么,你的仇人还
在不在?或者他的势力可能会很强大,这些都不是你能把握的,你要想清楚了。

  “孩儿不怕,就算最后是死,这也是我的命。”

  “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不过你要记住,遇事一定要冷静,切不可冲动。

  “义父的教诲,孩儿会记在心上的。”

  “你在陆军学堂的本事就很大,你的命硬,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坏。”说完义
父再次示意老赵,将他的手枪取来递给了我。

  “义父,这是跟随你多年的手枪,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我不能要啊,还是留
着给您防身吧。”

  说完我又手捧着枪递了回去,不过却被义父不容反对的用双手推了回来,”
枪乃身外之物,从现在开始,它对你有用对我没用了,你就当做是我最后能给你
的了吧。”

  “启生你就收下吧,关键时刻它能救你。而且老爷说的对,他现在没枪比有
枪更安全,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以义父现在的情况,只要自己不生事端,安享晚年定
不会有问题,义父也是叱咤过风云的人物,他年后说不定还能够举行国葬,想通
了这些,我也不好在拒绝,便弯腰收下了。

  “记得走之前去见一见你的母亲,她很不舍得你走.....。”看得出来义父也
很不舍,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决然的转身进了卧房。

  至此一别,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义父了,我对着卧室的门口恭敬的磕了三个
响头,才站起来离开。

  “火车票已经给你买好了,津浦路转陇海铁路,在潼关站下车,明天你就走
吧。”

  管家做了这么多年,老赵果然事无巨细,我忍不住感激了一句,“谢谢赵叔
对我多年以来的关照。”

  “谢啥啊,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点事情还是应该办的.....。”老赵说完,用
手肘碰了碰我,接着递了一个存折过来,“这个给你,老爷叮嘱过的,这是中央
银行的折子,只要有银行的地方,就能取现,你拿着。”

  钱乃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这既然是义父的心意,我
还是收下装进了衣袋里。

  “还有一件是我的事情,我在十九路军里,认识一个叫梁九林的师长,他离
西安那边近,这位是我以前的同乡同学,有事你去找他就报我的名字,我想我的
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的。”

  老赵一番苦口婆心,他说完也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
头。

              第二章:辞别养母

  “母亲,让我亲一下。”凝视着她的眼眸略微一笑,我伏下脑袋轻轻吻在了
她的眼角之上。

  那相碰一刻,妇人只觉得自己的粉腮火辣辣的,灼热的鼻息喷到了脸上,就
好像一道道电流般,让她触电似的颤抖了起来。

  我的吻很轻,很柔,吻去了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母亲脸上的泪水,最后轻轻
印在了她的嘴角边上,蜻蜓点水的一吻更是让母亲娇羞无限地闭上了双眸。

  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双颊飞霞的面容,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眼帘上那轻轻抖动着
的柳眉,以及那长长地眉毛。并恶作剧一般伸出舌头,轻柔地拨弄着她的睫毛。
每当面对着母亲的时候,我的心总是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望,可是过了今晚之后,
以后可能都没法再和这个女人相见了。

  母亲娇羞无限的白了我一眼,并且有点控制不住地将她的目光投到了我的双
腿之间。旁边就是母亲那妖娆的身姿,我的图腾早已变得狰狞,隔着裤子顶起了
一个高高的帐篷。

  “以后母亲再也见不到你了。”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口,神情中充满不
舍的情谊。

  张佩蘅是晚清名门之女,良好的教养使她为人知书达理,处事秀外慧中,尤
其是对我的好,远胜过粗心的义父。和母亲发生关系,应该说是一场意外。

  五年前冯玉祥占据北平的时候,邀请过父亲去做临时执政,那时候义父手里
已经没有兵了,迫于压力只好欣然应允。而我却在天津碰巧那个时候染上了疟疾,
记得那天是深夜,身体不受控制的打摆子,大夏天的身体却冷到几近僵硬,医生
对此束手无策,最后是母亲用身体温暖了我。也正是那一次的肌肤相贴,让我和
母亲产生了不该有的孽缘,并且稀里糊涂的交出了处子之身。

  母亲一直无法生孕,父亲又不怎么陪在身边,况且义父是个洁身自好、不近
女色的人,所以义父和义母实则一直是聚少离多的状态。而我自己呢,虽然难以
启齿,但我确实被母亲成熟温婉的一面吸引了,不似年轻小姑娘那般青涩直接,
她母性的温柔和包容始终让我着迷。我沉迷在母亲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母亲也
在享受我对她的爱意中不可收拾。

  自那以后,我和母亲时常背着义父,做起了一对恋奸情热的男女,并且一直
持续到今天,当然每一次和母亲在一起我们都会很小心,如果她不答应也不会强
迫她。我敬重义父,也感激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所以我从来不忤逆义父,并且
心甘情愿用身体挡子弹来报答他。

  母亲虽然已经四十一岁了,但是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哪怕一点的痕迹,白
玉般的冰肌雪肤依然是那么红润细嫩。称得上是黄金比例的身材将她那曼妙玲珑
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修长的双腿苗条而不失丰腴。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端异娴
熟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儿舍不得离开母亲你……”不得不说,我对母亲不止有情亲的一面,更有
痴迷的一面。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我对同龄女人仿佛就没有这样过,在那些小
姑娘身上,找不到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但在母亲这个年龄的女人身上,我却怎
么索取都不够。

  母亲那恍若如春山柳枝般的眉毛弯如新月,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蕴含着春
色,琼瑶小鼻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她的姣美的月容上了。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了,但
是岁月除了赠送她一身的成熟之外却丝毫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她的身
段婀娜多姿,甚至还比起那些年轻少女更加的丰腴亮丽。我在床上抱着她的身体,
欣赏着眼前的成熟美人儿,她的美是那样的端庄高雅,那样的美艳妩媚。

  “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够吗……”有点别扭的美妇忽然扑到了我的身上,双
臂缠住了我的脖子,把那诱人的红唇向着我的嘴巴压上来,丁香小舌主动地探入
了我的口中,母亲吻了我一下,又轻轻开口道,“母亲也舍不得你,不过这是你
义父决定的事情,我一个女人也阻止不了……”

  可能是明天我就要走了,母亲显得有些大胆,她说完又猛地亲了上来。我一
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口中跟自己的舌头纠缠着的丁香秒舌得柔软甜美,阵阵香
气从她的口中渡出,让我感到又有点意乱情迷起来。感觉到美妇的主动,我的舌
头也马上迎了上去,贪婪地在美妇人的檀口之中舔遍每一个部位,疯狂地地吸吮
流那甜美的香津。

  我一手紧紧地搂抱着母亲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是挑起了她玉致的
下巴,用自己火烫的嘴唇吮吻她的粉颊杏腮、玉耳香颈,使她感到阵阵的酥痒,
最后又一次吻上她那呵气如兰的小嘴,陶醉的吮吸着她的香舌,双手抚摸着她那
丰满成熟的娇躯。

  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年纪还能够让儿子如此着迷,这让张佩蘅女人的虚荣心
得到了空前的膨胀与满足,她的娇靥上也因为动情而露出一丝丝的红晕,看起来
美艳动人。

  这个成熟美艳的人妻妇人当真是一个绝色的尤物,她凤目点漆,柳眉如月,
朱唇一点,粉颊桃腮之上更是布满淡淡的嫣红,一双手臂如莲藕般,胸前高高耸
起的雪峰让人遐想连连,修长的玉腿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我的好孩子,抚养了你十六年……”母亲按住了我想要抓弄她胸部的手,
柔声的道,“妈妈真舍不得你走啊。”

  “妈妈待我一直如亲生的,我也舍不得妈妈你啊……”我一边痴缠的说着,
一边轻轻的将母亲压在了身下,“我好喜欢母亲的……”

  “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母亲红着脸,一只手抓住了我双腿之间的狰狞之
物。

  “噢……”肉棒被母亲握住,我马上打了一个冷战,但是肉棒却好像变得更
硬了,“不会的,儿会永远记着妈妈的好……”母亲略显风情的一面令我欲罢不
能,说完我便分开了她的双腿。

  这个举动让母亲有些害羞,只听母亲顿时鼓腮道,“坏孩子,就知道嘴巴甜,
我是你的养母你的长辈,真不希望你以后记住的只是我的身体……”母亲喃喃的
还想要继续说话,但是我却伸出了一根手指探入她的嘴唇之中。

  “呜……”母亲含住了我的手指,那嘴型圆圆地嘟起来,很是性感迷人,诱
人犯罪。

  我一手紧紧搂着美艳母亲的玉颈,一边亲吻着她的性感香唇,另一只手则是
隔着她胸前的衣服揉弄着那一份饱满高耸的美乳。看着身下养育我成人的母亲在
自己的怀中从一个冷艳高雅的女人变成一个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动情美妇,我心
中充满着征服的快感。

  我动情地爱抚着母亲那丰盈柔软的雪峰,一边却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那娇美的粉脸更洋溢着无限春情,媚眼微张显得娇媚万分。

  我有点不能自持地开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浑圆削瘦的香肩,在她的手臂上慢
慢地游移着,摩擦着,最后来到了她的腰肢之上,一手拦住了她的小蛮腰,另一
只手却继续下移,越过她的翘臀,探索到了她的玉腿之上。

  母亲的那双美腿纤浓合度,曲线柔和。随着欲火的飙升,我那一只抚摸着母
亲大腿的魔爪向着她胸前颤抖巍峨的入云酥胸攀登。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来到
了雪峰的山脚下,触碰到了内里胸衣的痕迹。

  “好孩子,别揉啦,最后一晚了,你就快点吧。”原本端庄的美妇,此时开
始变得几分放浪。

  “好,那我开始脱了……。”和母亲做爱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但今天确实有几
分伤感,看得出母亲是想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所以才会表现的比平时要主
动一些。闻言我马上宽衣解带,只解开了两人的腰带,便将母亲裙摆一翻,露出
那双修长的美腿。

  母亲是大家闺秀,从来不太愿意裸体和我做,当然更不会允许我去碰她的内
裤。一是她始终有身为长辈的自尊,另一方面也是方便有情况随时放下裙子遮丑。

  我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裸向两边分开,接着另一只手拨开了她的内裤,然后提
起巨龙刺了过去。

  “啊……”鸡巴沿着她湿润的花道推进,此时母亲的脸上已经红得像火烧一
般了。

  我将半裸美妇压在身下,通红的眼睛贪恋的看着这一具完美无暇的成熟肉体。
她身材无可挑剔,毫无瑕疵可言,高挑性感,胸前双峰娇挺丰满,腰肢盈盈一握。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一把握住她胸前两颗丰满浑圆而富有弹性的乳峰。

  “哦……”

  她好象触电似的打个寒噤,轻轻扭动娇躯,一双充满着柔情与纯情的美眸不
断凝视着我的身体。她那雪白丰满成熟的肉体及娇艳羞红的粉脸散发出成熟女人
阵阵肉香,直看得我浑身发热。

  “嗷,母亲~~”低吼了一声,我马上埋首在美妇的胸前,用自己的舌头轻舔
她的乳珠,轻轻地舔弄着,划着圆圈,又将之含在嘴中,大手也没有放过另一颗
花蕾,用拇指与食指夹住,轻轻的揉搓着。

  “嗯哼……”美妇媚眼如丝,小嘴娇喘吁吁,玉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那
充满浓浓爱意的动作顿时让我心花怒放。

  在我的亲吻轻抚之下,她的乳峰慢慢变得坚挺澎涨,那丰满的峰顶之上两点
红豆坚硬耸立。我慢慢地抽动着下身坚硬的巨龙,一边看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母
亲脸上的表情,她那弯弯的柳叶峨眉时而颦蹙,时而轻咬着樱唇却带着愉悦般的
娇哼,“哦……嗯……好大……啊……”

  “喔…….妈妈,我又来了,我又插到你的身体里了……”能和母亲做爱,也
让我浑身发狂,提起屁股就不停的耸动。

  “啊啊……好粗……太满了……哦啊……好儿子……妈妈要疯了……”

  母亲胡言乱语,却极大的刺激了我的欲望,我最喜欢在欢爱时喊她妈妈,也
曾多少次的恳求过她在做爱时喊我儿子以满足我那畸形的快感,可是母亲以伦常
为由一直都没有应允过我,看得出她今天是真的放开了,“啊……呀……启生……
再用力一点……妈妈……要……啊……深一点……”

  母亲放浪的呻吟令我简直要疯了,我托住她的玉臀,肉茎一下一下地在湿滑
的蜜穴里频频抽插,阴道深处的媚肉不停的包夹纠缠着我的棒身,龟头传来的是
无尽的快感,我不禁叫出声来,“妈妈,哦…….你的小穴夹的我好舒服……”

  母亲也跟随着节拍,阴户一吞一吐,大量玉液顺着我俩的大腿流下来,她也
大声呻吟了起来,“唔……儿子……好硬……你顶的太深了……妈妈也好舒服……

  此时在我一番大力的抽插之下,母亲已经语无伦次,她娇羞满面,双眼含春,
小嘴吹气如兰的盯着我呻吟道,“儿子……你的宝贝……又大了……你个恋母的
坏孩子……”

  “噢,我是恋母的坏孩子……你也是恋子的坏妈妈……”我们并不是真正意
义上的母子,却都很享受这番胜似真母子的互动。

  我的巨龙狂野的挺动着,每次抽动的时侯,总是被她阴道之中的许多的小肉
点在刺激着,这让我无比的兴奋。一想到身下这个被自己侵犯的美妇人是养大自
己的母亲,那一种强烈的刺激让我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抽插的力度。双手环住了她
的腰肢,胯下狠狠地撞击在她的玉臀之上,发出了啪啪的淫秽之声。

  母亲婉转承受,也禁不住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她的鼻子呼出一阵一阵的热
气,双目迷蒙,双颊绯红似火,小嘴之中发出一声声让男人无比兴奋呻吟,“啊……
好舒服……嗯……”

  她似乎已完全沉溺于这情欲的烈火之中,也似乎忘记了此时正在她雪白成熟
的胴体之上冲刺撞击的男人正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只见她翘挺的美臀不断地扭
动着,纤纤玉手手也不断地在我的背上抚摸着。

  在母亲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下,我身体之中的的野兽欲望不断强烈地扩张着,
那无尽的兴奋快感让我加快了下身的抽插速度,身体在成熟妇人的下体急剧地起
伏着,那坚硬的巨棒一次又一次深深地狠狠地整根没入她的玉体之中。

  “启生,你慢一点,我受不了了……啊……哦……”母亲任凭我把粗长坚硬
的鸡巴刺入她的玉体之中恣肆抽插着,享受着偷情般的快感,她仿佛完全忘记了
身为人妻人母的羞耻,成熟婀娜的身体半裸地左右扭动着,丰满翘挺的玉臀更是
频频起伏,迎合着肉棒的冲击。

  “哦……好儿子……弄得妈妈快要不行了………你的宝贝真好……哦……”

  “啊,妈妈……..你的小穴好紧,也夹的我好爽啊……干你,我要死劲的干
你……”

  强悍的深姦猛插使得母亲秀脸含春双颊绯红,只见她整个人星眼迷朦香汗淋
漓的,紧凑的阴道深处不断流出滑润的爱液。母亲的忘情浪荡的呻吟,听在耳边
仿佛仙乐一般,她每浪叫一声,我便回她一句,我们母子俩的身体均是越来越热,
将母亲的诱人的娇躯压在身下,肉茎在她的胴体之中纵横驰骋,里里外外地抽插
着。

  身下的美人被我干得阴唇外翻,嘴里娇喘吁吁,她那娇艳迷人的媚态和迷朦
的勾人魂魄的媚眼,更是让我欲火焚身、心醉神迷。我忽然觉得身体好像不再属
于自己的一般,开始了更加疯狂地猛干。

  当我身体俯下,将大肉棒向她的的蜜穴深深插进去时,她也扭动纤腰用力往
上挺送玉臀迎合着我的抽插。我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两,简直和夫妻一样,
深深沉醉于偷情欢爱之中,并且配合得如鱼得水。

  “啊……不行了……嗯……人家好舒服……”

  母亲摆动着娇躯,摇摆着肥臀,一阵酥麻像触电般从结合之处迅速传遍全身。
她玲珑丰腴的娇躯似欲火焚身,紧紧的搂抱着我的躯体,全身一阵阵颤栗,白嫩
的丰臀猛扭猛摇更不时发出淫浪销魂的呻吟叫床声,“啊……我快要不行了……
嗯……喔……”

  我的阵阵猛烈插抽让她仿佛飞上了云雾之端一般了,只见母亲秀面绯红长发
蓬乱,耳边销魂的呻吟不绝于耳。我下体的强大坚硬,不停的充实着她的阴道,
感受着我前后不停的冲撞,她的心脏跳动无比,我的每一次深入都给她带来无比
的刺激快感。

  男女交欢所带来的快感渐渐地让她沉迷于其中,但见她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
一声声无比妩媚且充满诱惑力的娇吟从里面发出,与撞击声结合在一起,深深地
刺激着我的欲火,“母亲,你那里好紧,好舒服……”我一边全力冲刺着,一边
呼着粗气。

  “嗯……哼……你轻点……喔……妈妈……都给你……啊啊……妈妈是你的
女人……啊……”阵阵的麻痒感觉使她不由自主挺动着身体迎合着我的进入。

  看着母亲半睁着妩媚的小眼,还有那诱惑半张的红唇,惹得我忍不住伏下身
体,一口吻在了她的唇齿上。

  “唔……哦……”

  一阵呻吟过后,母亲那雪白的大腿开始抽搐,但她却仍然咬着牙,拼命扭动
身体以获得更多的快感,俏丽的脸蛋憋得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感受着母亲火热腔道的颤动,被我猛干了半天,我知道她即将要泄身,于是
连忙集中胯下的力量,猛烈的冲刺自下而上,撞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在一声
高亢的春吟下,狠狠地姦进了阴道的深处,触碰到了她肉穴顶端的一团软肉上。

  鸡巴头被裹覆的很舒服,可是我还嫌不够,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身体,我猛然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接着用力深深的一刺,将鸡巴停留在了她的体内深处,嘴巴
伏在她的脖子上道,“妈妈,孩儿干得你爽不爽?”

  “嘤咛……我……啊……妈妈快飞上天了……”

  “哦……妈妈,那我们一起……”

  双手紧紧的抓住妈妈的大屁股,我马上又发动了最为猛烈,最为强壮的耸动,
欲火越烧越炽,我将母亲紧紧压在身下,大鸡吧在她成熟的胴体内频频冲刺,越
姦越深。

  “嗯啊……。”

  一声娇喘,母亲双腿连忙夹住了我的腰部不想让我动弹,她此时红着俏脸,
娇喘吁吁,“嗯……好舒服……哦……要死了……妈妈真的要泄身了……”

  “妈妈,我也要射了,射满你的体内……。”

  我急忙扛住了母亲的双腿,肉棒忽然一阵阵抖动,灼热的岩浆尽数喷在了母
亲的阴道深处。

  “啊……”

  母亲浑身痉挛着,一阵阵淫水也从深处泄了出来,浓白的精液夹杂着污浊的
淫水很快流的我们两大腿上、屁股上到处都是……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等到房间之中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们
两个人的喘息声。

  “你知道吗?”浑身无力的美妇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来,双手温柔的抚摸着我
的小脸,嘴里喃喃的道,“你这孩子恋母的很,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会很担心
你啊。”

  “母亲,都是你待儿太好了,让我平时对你形成了依赖。”静静的躺在母亲
身边,这种安然的感觉太好了,她伸手搂住我的脑袋靠在她身边,我一手婆娑在
她的胸前,说真的,我真的很留恋这个怀抱。

  “启生,你听我说。”母亲拨开了我作乱的手,她看着我眼睛,这会儿说话
好像很认真起来,“从我第一次救起你开始,就发现你很恋母,你知道吗,我救
你的那晚你第一次醒来居然是问我要奶吃。还有你十三岁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和
我分房睡,最后还是你义父那鞭子抽你你才开始独自作息的…….虽然不知道你的
亲生母亲以前是怎么抚养你的,但你这种对母亲特别重的依赖感,或者说恋母的
状况,并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有的,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母亲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我也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看着她那张母性满溢
的脸颊,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唉,那些小姑娘你都看不上,去年人家天津市长要把千金许配给你,你居
然见了面理都不理人家女孩子,要说你不近女色吧,可偏偏对我又依恋的很……
“母亲数落着我,见我听的不是很认真,又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你认真听我说,外面人心险恶,世道又那么乱,这次回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凡是要多留个心,听到没……”

  母亲苦口婆心,还真的是把我当成了没长大的孩子,她担心我,而我也担心
母亲啊,“妈妈,我走了,就没人在你身边伺候你了,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啊。”

  “会的,孩子,妈妈会爱惜自己的……”母亲不能生育,虽然不是亲生的,
但我是她身边唯一的孩子,她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的关爱,现在我要走了,她不
免流了眼泪。

  母亲这样,我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为了逗她,我微笑的看着她,伸手擦了擦
她的眼泪,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胸前的蓓蕾,嘴里嘻嘻道,“等我明天走了,大不
了妈妈再找一个儿子来代替我。”

  妇人缩了缩身体,俏丽的脸上顿时双颊飞红,有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坏
小孩,你乱讲,把妈妈想象成什么人了……”她被我说得脸上有些发热,一颗芳
心也兀自加速跳动。

  “倒是你,以后要是找到了亲生妈妈,可别像对待我这样对她!”我调戏母
亲,她不甘心也开始调戏我来。

  我挑衅的回了个有何不可的眼神,却被母亲揪住了脸捏了捏又捏。

  “你傻啊……唉,都怪我平时没教过你这些伦理方面的东西,不过启生你记
住了,我毕竟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生你的女人却和我不同,你万不可真的坏了
人伦规矩,那样会被人唾弃不耻的。”

  看着她这个肌肤相贴半裸的女人认真起来,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也不想
再说话,而是再次伸出了双臂将她拥进了怀中,对着她的玉耳边柔声道,“不管
将来的女人有多少,我都不会忘记母亲你的……”

  “嘤咛……。” 我的嘴巴贴住她的雪颈,又开启亲吻起来,这惹得母亲连忙
嗔道,“你还想来?”

  “当然了,一次哪够。”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染指这具肉体了,我今天
当然不会轻易满足……

  在母亲笑吟吟的娇喘声中,很快我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发硬的鸡巴破开娇嫩
的花瓣捅进泥泞的蜜穴里,很快卧室重新响起了一片男女粗重的欢声笑语。

  隔着玻璃窗,外面的月亮从一个高度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数不清将母亲送上高潮了几次。而我也在射了四五次之后,卵袋空空再也硬不
起来了,才伏在母亲温软的肉体上呼着粗气,累了就搂着母亲睡着了。

  直到天空渐渐发白的时候,母亲及时叫醒了我,她害怕给人发现,所以一直
很谨慎的处理我俩的事情。她依依不舍的将我赶出她的卧室,我踏着沉重的脚步
出门,眼睛却始终看着她,直到给她鞠了一躬关上门我才敢转身,而这一转身也
许就是永别。

              第三章:初到华山

  第二天一早,没有再去打搅义父和义母,大爱无言无需辞别,我独自决然的
踏上了归程。

  津浦铁路和陇海铁路是近代中国最重要的两条铁路线之一,它连接了中国的
南北和东西,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沿线每隔一段里程就能看到驻守的士兵在站岗,
列车上花了约莫近20个小时,达到重镇徐州,因为提前买了票,我在此换上了去
潼关的火车。

  华北地势平坦,一路都是空旷的大平原,沿途随处可见金黄的水稻,还有穿
着褴褛衣服在玉米地里劳作的农民。火车一直过了洛阳,地势才开始变得起伏,
偶尔还能看到窗外的山川。

  多亏了管家老赵心细体贴,这一路都是卧铺票,除却了些许颠簸。过了白天
又到了黑夜,打开怀表算算时间,火车会在明天到达潼关。虽说归心似箭,但是
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不过欲速则不达,多年的经历使我学会了冷静,将帽子盖
在了头上,继续补充睡眠。

  “宁儿,不要啊……”

  “妈妈,妈妈……”幼小的我发出的完全是咿呀的无力之声。

  妈妈拉着我的手,而我的身下就是悬崖。

  “妈妈,我已经没力气了,我抓不动了……”

  “宁儿别松手,听妈妈的话,千万别松手……”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用完了力气,这时候不小心失足掉在悬崖上,
我抓住妈妈的手越来越松懈。

  妈妈的身后火光冲天,那是我的家在燃烧,爸爸不知道去了哪儿,幼小的我
也不知道这一切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耳边是爸爸最后的声音——“跑啊,宁儿快
跑啊。”

  衣服都变成了红色,我早已经被吓坏了,只有面前那张温柔慈爱的脸是我最
后的安慰,但我清楚的发现,她那双温暖的小手也已经变得没多少力气了。

  “妈妈,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宁儿听话,拉着妈妈别松手……”

  面前的女人撕心裂肺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始终牢牢的抓着我的手,可是在这
荒郊野外,身下的悬崖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把我拉上去的,一切注定都是徒劳。

  “妈妈——”

  “宁儿——”

  幼小的我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从妈妈的手里滑脱,我整个身体如同石子一样
坠落。妈妈离我越来越远,我怎么抓都抓不住,而最后的印象是她那无助挥动的
双手和那绝望挣扎的脸颊……

  “呼。”居然又做梦了。

  这个梦陪伴了我的童年,见证了我的少年,一直到今天也没有要放过我。梦
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尤其是那个女人早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是我的
妈妈,而我也知道那并不是梦。

  “呼。”心中的压抑需要排解,我喘了口气粗气,却忽然发现似乎有人靠近。

  早就听说火车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扒手,不过对方好像并不太专业,我快速的
一个反手动作抓住了伸进口袋里的手,能感到对方粗糙的手一丝惊慌,他想要退
出去,却被我牢牢抓住。

  掀开盖在头上的帽子,先是感受到了外面照进来的晨曦,紧接着就看到一个
咧着嘴的男子。

  “嘿嘿,误会,误会,我看你口袋里的东西要掉出来,你又睡着了,所以想
把东西帮你塞回去,火车上小偷特别多,我这是怕你被人偷东西……”男子约莫
二十出头,看样貌和我年龄相仿,他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完,开始试着往回抽手。

  “啊,痛,痛,好汉放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手上加了点力气,他便露出了略显痛苦的面容,待我抓着他的手拿出口袋
时,月台上却传来了声音。

  “铛铛裆……。”一阵铃响之后,广播上开始报站,“各位乘客,潼关站到了,
要下车的乘客抓紧下车……”

  车厢内陆续有人下车,我再次看了看这个人,只见他一脸憨厚的还在嘿嘿笑,
便放开了他的手,接着抖了抖手中的帽子戴在了头上,也迈着步子下车了。

  月台上的广播又播几声,没想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腕,也跟着走了下来,并且
三步并做两步的跟了上来,“好汉,真巧啊,没想到你也是在这里下车……”

  深秋时节,早晨还有几丝清冷,站台上零星站着维持秩序的警察,铁路两边
则是扛着长枪的士兵。他们的表情很默然,有的在抽着烟,有的则双目无神的坐
在沙袋上,这些军人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精神,看样子像是第一批过来的东北军,
看着这一切,我加快了出站的脚步。

  “卖早饭啦,稀饭油茶好吃不贵嘞……”

  太阳刚爬到树梢,站台外面已经摆满了卖早饭的摊位。随着几声叫卖声传来,
一位老大爷也走了过来,“小伙子赶路?吃饱了再走吧……”

  坐了许久的车,别说这肚子还真的是饿了。找了个空位坐下,便叫了两碗油
茶和三个烧饼。

  “话说天宝年间,胡人安禄山作乱,那叛军啊各个骁勇善战,一路势如破竹
很快就攻陷了洛阳并逼近潼关。这大家都知道啊潼关乃西进长安的必经天险,本
来这唐朝只要守住潼关便可保朝廷无虞,可怎料……。”

  “怎料什么?”

  “怎料这唐明皇啊是真的老了,他战前斩将,先是废了久经沙场的战将高仙
芝和封常清,结果呢,结果换了一个瘫子做大将,最终导致二十万大军被斩首于
关前……”

  小站附近人口不是很多,但处在交通要冲上,这回儿站前还是聚集了不少下
火车的人,许是无聊打发时间,有人学起说书的来,并且围了不少人上去听。

  “客观,您要的饭来了,慢吃。”

  我刚拿起筷子,那个男子再次出现,并且一个趔趄坐在了我对面。

  才放下我的这份,老板便朝对面询问道,“这位客观,您吃什么?”

  “和面前这位一样。”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我,他也摸不清是什么状况,也没敢多问便嚷道,“好勒,
两碗油茶,三个烧饼再来一份楼。”

  “好汉,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这老兄好像是膘上我了,他的那份一
上来,就开始和我搭话,说着竟抹了许多辣椒在饼上,然后蘸了一些山西醋大口
吃起来,“烧饼应该这样吃。”

  北平和天津待惯了,我和义父一样,平日里米饭吃的多。想着以后很可能要
改变一下生活习惯了,便尝试着学起这位老兄来。呵呵,好家伙,这味道可够辣
带劲的。

  接下来还要赶路去风雷镇,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我只知道它所属华
阴治下在华山北麓,路上少不了要花时间。大口吃下了饭,我从口袋里摸了一个
袁大头丢在桌上,然后起身便要离开。

  “喂喂,你这么快就吃完了……”这句话刚说完,他发现我起身要走,便顾
不得其他的道,“好汉,还没问你要去哪呢?”

  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嘴里却回了一句,“华山。”

  “华山?”闻言男子嘀咕了一句,接着两眼放光,就地站起道,“原来你要
去华山啊,好汉等等我……”

  “嘿,这位客观,你的饭钱还没给呢。”

  “刚才那位付了。”男子指了指桌上的银元,一手拿着还没吃完的烧饼,很
快追了上来。

  “好汉,我看你是第一次去华山吧,要不我给你带路,我正好要回华山……
“男子追了过来,噎了一大口饼,嘴里继续道,“这一路土匪多,但是我对路熟,
让我做向导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男子倒像是个实诚的后生,他这三番五次的套近乎无非想讨个饭吃,这和亡
命的狠角色不同。凭着看地图的本事,预计潼关离华山应该还需要数十里路才能
到达,这一路若没个带路的,我确实没把握何时能到。

  这人见我有所动容,继续道,“以好汉你的本事,还怕我能害你不成。”

  自认为能害我的人还未出生。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找了一辆去往风雷镇运送
货物的骡车,价格两个大洋。

  潼关以西的八百里秦川之地,因渭河在此流过而形成关中平原,远古时期这
里沃野千里农业发达,曾是秦汉以及隋唐时期的都城所在地,所以这里自古以来
就战争频繁。至宋明时期,大规模的战乱使得大片植被遭到破坏,遂形成了如今
千沟万壑的地貌。

  “五谷里那天苗子,唯有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呀,唯有那蓝花花好……
树叶叶绿来,树叶叶黄,丢下个小妹妹受牺黄……”

  大路两边长满了高粱,骡子不快不慢的行走在路上,车上盖了蒲草,我们俩
躺在上面晒太阳,赶车的老大爷坐在前面,他一边牵着绳赶车,一边唱起了像是
民歌一样的小区调子。

  “好汉有所不知,大爷唱的这是咱陕西民歌信天游,其实只要陕西人都会这
个,不信我也给你来一句……”男子动了动嗓子,竟真的整活起来,“走头头的
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个灯……”

  这家伙唱的撇脚,不过音调却还算地道。但他完全无法引起我的注意,我此
时在琢磨的是,到了镇上要做什么,这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们,我至今还完
全想不出个章法来。

  “所谓不打不相识,还未曾请教好汉高姓大名。”

  这家伙再三搭讪,我也不在拒绝,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于是
干脆的回道,“段启生。”

  “好名字,在下杜宝来。”杜宝来介绍完自己,接着饶有兴致的靠过来就问
道,“段兄弟,你一定是练家子出身吧。”

  他见我身材魁梧有力,又体验过我敏捷的身手,难怪会这样问。我只淡淡的
点了点头应道,“当过几年兵。”

  “没看出来兄弟还当过兵啊…当兵还练身体?我听说不是只要会打枪就行吗。

  “逃兵。”

  杜宝来闻言也咧嘴笑起来,“彼此彼此,至从东家没落后,我们家就失去了
依靠,人总是要混口饭吃,于是我就随父亲学了点杂耍后下海,可惜没能学到老
人家的精髓,技不如人,火车上让你见笑了……”笑完他又好奇的问道,“对了,
兄弟你在哪当的兵啊,中央军?”

  我摇了摇头。

  “阎锡山的兵?”

  他见我又摇了摇头,便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撤下来东
北军,怪不得当了逃兵。”

  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我便赶忙解释起来,“不,我曾当过皖系的兵。”

  “皖系?没听说过。”这回轮到杜宝来摇头了。

  “皖系,那可是段祺瑞的兵哦,小伙子你这个兵当的够早的啊,当年是不是
吃了败仗才做的逃兵啊。”

  还是这赶骡车的老大爷懂的多,杜宝来闻言捞捞头做了个略懂的表情,而我
却笑而不语,转而问起别的来,“华阴那地方姓杨的人多吗?”

  弘农郡,是中国汉朝至唐朝所设立的一个郡置,以西汉时期为最大,几乎囊
括了整个黄河以南秦岭以北的地区,后来经东汉至西晋置所演变,地域有所缩小。
南北朝时期为避皇帝名讳曾改名桓农郡,至隋朝时恢复旧址。弘农最出名的人物
要数隋文帝杨坚,其出自弘农下的华阴,并在公元589年统一中国。

  谈起弘农杨氏,杜宝来头头是道,“华阴古时是弘农郡治所的一部分,所以
杨氏一直都是本地望族。不过俗话说的好,所谓富不过三代,杨氏如今已经没落
了……”说到此杜宝来似乎有所难言之隐,他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我原来
的东家就姓杨。”

  他说完低下了头不在多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便再多问他。

  骡车走了四个小时,远处已经能看见山了,山头不高起起伏伏绵延数里,抬
头就看见山头高处竖立了几座观察哨和碉楼,上面还有拿枪的人在走来走去。骡
车走近时,隐约可以听见山坳里有锤子凿打的声音。

  见我饶有兴致,杜宝来总算又开口说话了,“至从发现这片石头里产金子,
这片山头就成了矿区,他们挖金子呢。”

  那碉楼上的人,三三两两还有吸烟的,他们穿的不是统一制服,一看就不像
正规的士兵,不禁引来我的好奇,“挖金子,这种事情应该由政府主导,他们这
是私采啊。”

  “段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镇上高家的矿,他们挖金子有县长的特别批文。

  “那也不能私养武装,这岂不成了占山为王?”

  “占山为王的事情,你别说还真有,只不过不在这个山里。”

  他的语气很平淡,看来这样的事情在大山脚下已经司空见惯,这倒是我一个
从城市来的人所没预料到的。

  骡子又往前走了约莫半小时,巍峨的大山已近在眼前,看来这是到华山了。
沿着大路缓缓往前,山下果然出现了镇子,等到了街前的时候,道路的正中央立
着一块大牌坊,上书风雷镇三个大字。

  古朴的小镇呈东西走向,因为处在东来西往的交通要冲上,来往的商人很多,
当然也有国内外前来观光的游客会在此停留,所以偌大的镇子上商铺、饭店、客
房一有尽有,当然这一切也造就了小镇的长期繁华。

  如果要说哪里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那就是路旁几排高大显眼的土楼建筑,
其外围不仅拉了院墙,在进出口处还建了高大的碉堡。这看起来俨然有了军事要
塞的雏形,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而已,这不禁让人怀疑,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样
的人。

  “这里住的是高家,他家有钱势力大的很,来的路上那个金矿就是他家开的,
反正兄弟你既然第一次来风雷镇,遇着高家的人躲着走就对了,免得给你惹来不
必要的麻烦……。”杜宝来见我很有趣味的留意着这一切,像是要特别叮嘱我一样,
我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路边的商贩和行人很多,老头赶着车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我和杜宝来说着
一些话,不一会儿,就看见马路中央有人骑着一匹白马走来。

  迎着来的方向,看到马背上是个女的,白色的一身装扮下,上半身套了件灰
色夹克,下半身则着一件长筒黑色皮靴。这种装束的女子并不多见,如果她再戴
上公主帽,那就和印象中的云姐差不多了,不过小镇上能有这般条件的人家,却
显得很突兀。

  那马儿走在道路中央很快就到了跟前,老大爷赶着骡车让路,他手里牵着缰
绳拽了又拽,哪知还是出了意外,骡子似乎被那马儿吸引了一般,朝着马儿冲了
过去,白马受到惊吓双前腿蹬的抬高了一下,那马上的女子因此险些摔倒在地。

  “你怎么赶车的。”那女子方才站定,便冲着骡车走了过来,怒喝的语气十
分泼辣。

  “大小姐息怒,都怪这骡子认生,小的也是无心之失啊……”老大爷早已下
了车,他口中连连道歉和解释,举止中流露出一丝惧怕和委屈。

  “明明是你不肯让路,现在还敢狡辩…哼。”

  女子娇哼一声,竟然将手里的马鞭抽了过来,还好我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前
伸手牢牢抓住了鞭子。

  女子回手想抽回鞭子,可是她那点力气根本拽不动。于是她鼓着腮帮子又用
了些力气,可鞭子还是纹丝不动,“你敢阻拦本小姐。”看样子她急得是有些气
急败坏了。

  这女子交横跋扈的很,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不过我近到身前才意识到,
这女子即使泼辣也难掩她的美貌。柔顺的长发被她简单盘起扎了起来,雪白挺直
的颈项裸露在空气中,削平的香肩之下,一双藕臂时而晃动,高挑的身材亭亭玉
立。

  这女子年龄并不大,虽然打扮的很成熟,但更像是刻意的,从她胸前那还未
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大抵能看出她要比我小几岁,呵呵,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实
则只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好像是有上天眷顾一样,生的那一个叫是天生丽质。婀娜小蛮腰,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尤,一双修长的美腿亭亭玉立,一跨一移,丰盈
窈窕,款步姗姗。尤其是她的月容,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圆润的脸蛋,精致的
下巴,恍若春山般的柳眉,即使发脾气也掩盖不住她顾盼兮兮的美。

  都说美妈生美女,这小姑娘已经美到足以令人窒息了,难以想象她妈妈得美
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个青春秀丽的姑娘站在面前,见到她的男人不免会被她的容貌吸引,
如果不是这丫头过于顽劣,我想只要是个男的都想尽早把她娶回家吧……我居然
会对这个姑娘愣了神,重新整理了思绪我才开口道,“这分明是你在故意刁难,
道路就这么宽,理应是你给他让车才对。”

  差点就被她这副脸蛋迷住了,还好我对年轻女子的定力一向比成熟妇人强。
说完我的手上用了点力气,鞭子瞬时从她的手上抖落并被我抓在了手上,这一连
串的变化弄的小姑娘很没面子。只见她瞪着眼睛瞅了瞅身边的两个下人,好像是
在责怪他们不知道护主,于是这两个人抱着拳头作势走到了跟前。

  这乡下的狠角色好像和花架子差不多,也就欺负路边的穷人可以,别看这两
人人高马大还撸起了袖子,却一点也不经打,我才草草出了手,这两人已经踉跄
着趴在了地上。

  “你……”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能打,也没想到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己
会吃瘪,她的脸上很吃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敢多管闲事,你给我等着……

  “两个人搞不定一个,真是没用的家伙……”小姑娘甩了甩手,他此时拿我
没办法,就把气撒到了下人身上,并且转身牵着马似乎要尽快逃离此处。

  “高小姐,误会,这是一场误会,他是第一次来镇上,不认识才冲撞了你,
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气氛正在不好收场之时,这杜宝来却
走了过来,只见他低三下四的和姑娘解释着,一边用手肘碰了碰我,然后从我手
上拿了马鞭递还给了她。

  他们可能认识,不过这姑娘好像并不以为然,只见她斜睨了我一眼后开口道,
“你姓杜?别以为我妈妈同情你们这些人,我就会对你们客气……还有,这位是
你什么人啊……”

  “这位姓段,是我刚认识的兄弟,他初来乍到不懂事,还望高小姐不要放在
心上……”杜宝来和颜悦色的一番解释,接着又碰了我一下,嘴里对我劝解道,
“段兄弟还不快给高小姐道歉。”

  看得出杜宝来是好意,但我并不打算要给他面子,更别提要给面前的丫头片
子道歉,杜宝来可能看出了我的执意,惹得他又给我使了个眼色,可我还是无动
于衷。

  这一切都看在高小姐眼里,她心里还在不高兴,不过这会儿路边渐渐围了一
些人上来,这姑娘仿佛很在意面子,只听她自我解围道,“算了,本小姐还要赶
着回去,今天就饶了你们,不和你们这些人计较了……”高小姐说完还不悦的朝
人群中吼了一声,“看什么看……哼……”接着灰溜溜的走了。

  “大哥,刚才说了不要去惹高家的人,你还是惹了高家小姐,这回我看你恐
怕要有麻烦缠身了……”人走了,杜宝来开始叮嘱起我来,在他眼里,我似乎闯
了什么不得了的祸端。

  “这大小姐什么来头啊?”我太需要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了,便开口试着问
了一句。

  “高小姐是高家最小的女儿,这小姑娘心地倒不坏,就是缺乏人管教,性格
顽劣蛮横了些,大家怕她并不是她有多可怕可憎,而是因为大家害怕高家,她上
面有个哥哥可不是善茬。”

  “哦……”

  到了镇上也就到了目的地,刚才这一出可把这老头吓得不轻,我有些过意不
去,在两块大洋的基础上,摸出三块大洋递给了老头。老头习惯性的用牙齿咬了
几口,然后收了起来,寒暄了几句后,他独自牵着骡子继续往道路深处走去。

             第四章:开医馆行医

  小镇在山脚下,三面环山,沿着山脊的走向有一条河穿过,河流的分支连到
了远处的一湾湖泊。湖光山色交相生辉,路上不时能看见三两南来北往的游客。

  大山脚下,夕阳落的很快,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我隐隐开始为晚上的
落脚处发愁。睡过荒郊野岭和营帐,也睡过大别墅和酒店,习惯了随处为家,却
为此处担忧起来。我的根在这里,却完全是新的情况,人生地不熟又无朋友依靠,
有些事情不是想想那么简单的。

  许是看出我的忧虑,杜宝来却说是要带我到一个好地方。于是沿着镇子的深
处来到了后山的方向,我以为他会带我到他家里,没想抬头看到的却是一间破败
的大院子。

  杜宝来走在前面领着我,在一块残存的门板后,他摸出了一个藏起来的油灯,
接着划了跟火柴点亮举到身前,“大哥,晚上要委屈你了。”

  看来这就是他说的好地方了。借着泛黄的火光,院子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残破的房子早已面目全非,一看就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一口古井已经被黄土填
上,旁边的大树只剩下枯朽的老根,平坦的院子里更是长满了一地蒲草。

  横七竖八的门板和窗户,被雨水冲刷的只留燃烧后的痕迹,通向正门的石板
上也满是青苔和茅草。古朴的晚清院落格局,这以前可能是个大户人家,或者是
某个书香门第,不过看到眼前的样子,这个老宅被毁恐怕得有十年以上了。

  城春草木深,可奇怪的是我总感觉这个院子的格局有些熟悉,但实在又想不
出个所以然来。

  时值冬季,茅草已经干枯,刚好可以用来躺在上面。杜宝来将油灯挂在断墙
上,从角落里又掏出了一条破被子,从熟悉的动作来看,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躺下了身体,满天的繁星,耳边不时还有南归的大雁声,离睡觉还早,我就
和杜宝来聊起天来。

  从聊天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原来他以前还有一个生病的妹妹,他母亲死的
早,为了给他妹妹看病,家里连田地和屋子也卖掉了,可惜还是没能挽回他妹妹
的命,直到最后他父亲心力交瘁劳累成疾也走了。

  我对他的遭遇并没有多少兴趣,如果你对中国有更多了解,应当知道水深火
热之中的人们何止千百万。来的路上注意到这后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华山的峰头,
于是我装作好奇的提到了后山。

  从他口里得知,后山原来是药材交易的地方。得益于华山独特的地理气候环
境,小镇一度盛产各种中药材,不过昔日的市场早就毁弃不用了,如今那里变成
了乱葬岗......我还有很多想了解的,但杜宝来支支吾吾似乎不愿意提这些以前
的事情,想着暂且还是不要多事为好,我也没继续问下去。

  又过了一会,远处的山上传来了敲钟声,清脆的声音像是半山腰上传来的,
虽然好奇不过偌大的山上有寺庙也不足为奇。夜渐渐深了,杜宝来已经侧躺了过
去,习惯了垫枕头睡觉,我便找了块板子想垫在脑袋下,没想刚拿在手里却被起
身的杜宝来制止了。

  他夺过了板子,小心的拂了拂上面的灰尘,透过微弱的油灯,隐约看到上面
像是还刻着字,不过还没看清就被他放到了墙角的空地上,接着他走过去吹灭了
油灯。

  这地方对他也许有什么不同之处,客随主便,我们没有再说话,我脱了外衣
垫在了头下也侧躺了过去。

  天还未亮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前路对我来说,一切还是个谜,我暂且还不
想与人有过多的交集,而且就目前来看,杜宝来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口袋里
还剩最后几个大洋,这小子看样子也没什么坏心眼,于是我全都掏出来丢在了他
跟前,然后小声的穿上衣服,抬脚走了出去。

  东方的晨曦已经破晓,走出了一段路,我又回头望了望,青砖灰瓦红大门,
残破的老宅在视线里仿佛又恢复了原状,我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开.....。

  随着白天的到来,镇上开启了新的一天。卖菜的农夫挑着担子在街道两边叫
卖,路边的饭馆已经摆好了桌子凳子营业,劳作上班的人们则提着包穿梭在街巷。
要饭的老头挨个门店讨要一口饭吃,年轻的小伙子牵着水牛早早下地干活。

  “让一下,让一下……”随着一声急促的撕喊,几个身披长枪的人骑着马从
路中央上疾驰而过,那没来得及避让的中年男人,小推车一歪活鱼随之洒落一地。

  “卖孩子了,多乖巧的孩子啊……”妇女为了生计,不得不把几个四五岁大
的儿女栓在一块,那着急的声音,渴望着有人能上前买走。而不远处的大门前,
坐在轿子里的小男孩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他手里拿着一块肉饼吃着,面无表情
的掀开了窗帘,对眼前似乎已经熟视无睹。在他的对面,一位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声哭泣。

  两边的阁楼上,起床的妇女和姑娘们推开了窗户,她们梳理着头发看着路上
的一切,偶尔对走过的熟人露出一抹微笑。

  街上的景象如幻灯片一样播放,如此小镇却也如此精彩,要素过多,我走在
马路上已经忘了要干什么,直到几只鸭子呱呱从身边走过.....。

  镇子的东边有一片开阔地,那里建了一所私立学校,学校规模不大,小学到
初中却是齐全的,乡下能开得起学校,看来这建校的并不是一般人。当然能上得
起学的,尤其能够进入中学的学生,一般家庭也要相对宽裕才行,在城里大部分
的父母则是工商业或者知识分子家庭,穷人是万读不了书的,在农村情况可能会
更糟糕。

  镇子的西边开的有银号钱庄和当铺。钱庄规模较大者称银号,小者称钱庄,
多为两种名称并存。主要从事银钱兑换,进而经营放款业务,有的还发行钱票、
银票。只是在共和革命后,沿海的大城市里,其地位渐被银行所取代,没想到在
这镇上还保留着这一套体系。

  街上的饭馆和客店就更多了,招牌和横幅随处可见。考察了一遍风雷镇,商
铺贸易往来较多,四面八方的来往人员也不少,可惜的是整个集市上就只得一家
中医馆子,对于以盛产药材闻名的地方,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可能是有某种天赋在身,十七八岁时我就已经读过了许多中医药着作,不说
精通但也游刃有余,加之大城市里的成长条件,让我对西医的理论和方法也有所
领悟。要想了解这个地方就得融入这个群体,于是想干便干,从银号里兑了钱,
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我便在镇上开了一家中西医结合的小诊所。

  1929年南京政府取缔中医的政策遭到强烈抵制和反对,只得收回成命,但是
提出了一点,就是必须对中医师的资质进行考核,用城里流行的话说,必须持证
上岗,但在边远的乡镇地带,南京的政策还管不到这里,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
引起什么麻烦。

  在中国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中医了,但无论是就诊的人数,还是医生的生活状
态,中医和中医之间是大相径庭的。有的混不上饭吃只能到药店坐堂,或者自己
开个小诊所,仅能维持生活。但如果医者打出了名头和口碑,那家里却是可以做
到门庭若市,而且诊金也可以收的很贵,在天津或者北平,这样的医生看一次病
诊金一般是一块银元。

  一般穷苦人家一块银元可能用十天半个月,这费用就相当高了。不过多数情
况下不太知名的中医费用就远到不了这么高。另外说到药材,除了达官贵人用贵
重药材,一般都是比较便宜的。有时候胡同里穷苦人家的小孩生病了,也不去看
什么医生,自己买点药吃吃也就好了。

  说到西医,在城里有很多私人开业的医生,当然一般都是留洋为主的青年,
更好的当然是有条件去医院,偏远的乡镇至是没这个条件,况且他们也不懂什么
是西医。

  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很难让人相信医术的水
平,更别提那些听都没听过的温度计、听诊器了。不过时间长了,还是会有人上
门,毕竟这镇上本来就没有几个能看病的大夫。

  来到此地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但凡是有病在身的人来者不拒,价格也公道,
有钱多给没钱少给,能用简单的药去医治也不会玩套路。但钱是肯定会收的,我
没有圣母的心,还不想引起人的格外注意。如果碰到行动不便的人,当然也愿意
外出上门。

  于是乎,渐渐来看病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年轻小姑娘,有了小毛
病似乎更愿意让我问诊。这可能因为我对她们而言是陌生人吧,女人妇科病那些
事情,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其中也救过一些要过鬼门关的人。农村人喜欢偏方,诸如葱姜蒜泡水洗屁
股可以治痔疮,刺脚趾急救中风十指尖放血即可痊愈,以毒攻毒拿蛇咬人,喝尿
长生,淘米治疗烫伤,捂被子治感冒等等。说到底他们还是愚昧无知,另一个原
因是太穷了没钱治病。

  隔壁是一家裁缝铺子,做工以旗袍和中山装为主,时值隆冬,已经有人开始
赶制春装了。再隔壁,是做豆腐的铺子,石磨磨出的白豆腐卖的还算不错.....。
得到了认可的同时,我也从他们那里了解了很多,和周围的人也开始有了一些交
流,渐渐的了解了本地的一些风土人情。

  作为弘农人的发扬地,古时的杨素、杨修以及杨坚等名人都是本地人,所以
最开始有势力的是杨家,其他还有王家和何家。约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杨家最先
衰落,接着是王家和何家也相继式微。至于高家则是后来才得势的,除了高家,
镇上还有刘家和张家也是有钱有势……

  这其中有一件事是比较特别的,两个月后的一天,我被高家的人请了过去。
待的时间长了,大抵也知道了,这高家大约是十多年前开始发家的,除了外面几
里路外的金矿,包括钱庄和当铺,以及沿路的食盐和茶叶贸易等等,都是他高家
的买卖和产业。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显赫的人家,居然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其来历,人们知道高
家有个老爷叫高华,但见过的人似乎并不多。地主老财通常是一个地方最有势力
的人,我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可惜令我失望的是,我是被轿子抬过去的,并且窗
帘已经被封死。

  虽然坐在里面没法和外面交流,但凭着感觉,也知晓我定是到了一个很大的
院子里。不想节外生枝,中途没有搞事情,很快轿子便在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
屏退了左右抬轿子的人,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简单的和我沟通了几句,接
着就让我下了轿子,直接迎我到了屋子里。

  这里看起来是一件卧房,木制的门和窗户糊了窗花,旧式的房子很考究。里
头的人已经坐在了床上,但是上半身被拉了帘子遮住了,这人可能是有什么隐疾,
所以不想让人看到他的面貌。

  进到屋里,那人关上了门,接着是良久的沉思后,才开口说明了意思,不过
却支支吾吾的说的很隐晦。我现在的身份是个郎中,便以医生的角度询问了几句,
于是男人才放下了芥蒂,掀开了床上人下身遮盖的衣服。

  好家伙,床上看起来的人原来只是个道具,但是身体轮廓却刻画的却很清晰。
怪不得一直搞得这么神秘,没想是这么个不太能张扬出去的问题。

  我还是很震惊的,道具是木制的,虽和人体结构多少有所出入,但已经能清
晰的看到木腿中央的部位只刁成了萎缩的一小块,隐隐只有豆粒那么大。这一看
就是小时候被什么撞击致残过,能留下一条命算是万幸了,更别提真实的人能留
下什么子嗣了。

  很难想象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更别提还是在高家,不过这终归是别人
家的事情,我充其量也只是个看客罢了。男人出于考量没有说明这个人的具体年
龄和细节情况,不过就算说了好像也没啥用,扁鹊在世也无能为力吧。我说了情
况,治是治不了的,但开了一些药方,至少可以在天气寒冷时,能缓解一些后遗
症留下的不适。

  请我来应当是抱着期待的,不过应该也是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为难我。
走的时候还是坐轿子送出去,男人叮嘱我要忘记今天的事情,然后从账房取了十
块大洋给我,有钱人家还真是阔绰,相信在风雷镇这个数已经够普通人家小半年
的支出了。

  “雨芳,你去把颖儿叫来,我有事问她。”

  “是。”

  轿子沿路回去,还没出院子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妇人的声音。女人
声线婉转如黄莺出谷,让人深在浮世中,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高家有楼
宇大宅子,但深沉的却更像是一座古墓,从进来就有一种压抑感,也只有这妇人
的声音能让人生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之感。

  妇人的声音陌生却又似很熟悉,此去高家一无所获,但我却记住了那个声音
.....。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转眼已经到了1932年的春天。春节前的时候,曾去县
里给义父义母发过电报问候,之后有空的时候也去了几次山上。可如今已经开春
了,离我来的时候已经整整3个月了,医了很多人,也认识了一些人,可对于最想
知道的那件事还是一头雾水。

  外出就诊的时候,曾试着询问过十几年前的镇子,可都没有什么收获。军阀
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对人口的破坏性很大,老人留下的不多,新人又没有什么
记忆,就算知晓一二的人好像也不愿意去回想当年的事情,我只能叹息早知道就
应该留下杜宝来在身边了。

  我对此毫无办法,一点线索也没有,一度还以为是义父他们弄错了,不过就
在着急之时,转机竟然出现了。

  镇上一直有去县里来往做生意的人,我时常会拖他们从县里带报纸回来。呆
了三个月,外面的世界变化的也挺快,上个月底日军大举进攻上海,十九路军正
在坚强抵抗,本月初的时候,日军攻占了哈尔滨,东三省彻底沦陷,这会儿,小
日本正在准备成立伪满洲国.....。

  上午去给汪家少爷看病,下午又治了一个胃不好的人,这会儿闲暇读报纸的
时候,许久不见的高小姐找上门来了。

  “我听说喜欢看报纸的人都有文化和主张,你是城里来的?”大户人家的小
姐娇生惯养,连说话都带着一股戾气,她进来就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接着进
了屋里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架子上的各式药品。

  这小姐脾气大,不过这次没有带上家丁倒是令我意外了,报纸遮住了我的脸,
我不确定她是否知晓我就是第一次来的时候顶撞她的人,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
看病的,我并没有答话。

  “看报纸的医生,我问你话呢.....。”她转了一圈并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便
有些不耐烦的要夺我的报纸,不过还是被我手一抖没有抓住,但这下她也看到了
我的脸。她显得有些意外和吃惊,“怎么是你。”

  “有病看病,没病还是回吧。”淡淡的应了一句,我头也不抬的继续看报纸。

  她应该意识到我是有身手的人,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娇蛮的道,“哼,我
看你是外地来的,才不跟你计较,今天我是来看病的,你怎么能随便赶人走。”

  “别人的病在身上,你的病在这里.....。”说着我还抬起手指了指脑袋。

  “你敢说本小姐脑子有病?”高小姐很生气,不过好像也发现对我无可奈何,
转而气冲冲的道,“呵......我听人说你很会治病才找上门来的,你这样将病人
挡在门外可是有违医者仁心啊,或者还是说你医术不精,怕在我这砸了招牌...。
.。”

  “那你倒是说你都有什么病?”

  高小姐很漂亮,年龄不大也活脱脱的小美人一个,如果性子能收敛一点,就
更惹人怜爱了。不过这姑娘也不只是胡搅蛮缠,遇事也还是很会说话的么。她来
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会,这引得街坊四邻远远的朝我这边观望,他们估计都知道高
小姐不是个容易伺候的主,这回可能都在想看我出丑吧。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生病?”这丫头朝着好事的人们就吼了一嗓子,那些
人也很知趣,纷纷的避退了去。

  “有病的不是我。”她转过头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放低了很多。

  不是她那就是另有其人,这下可犯难了,说实话我并不想得罪她,漂亮的女
人娇蛮一些无可厚非,况且她是高家的人,说不定以后用得着。但一想到上次被
轿子请去的经历,我就很不舒服,好歹我曾经也是在大帅府长大的人,难以忍受
那种待遇,赶忙开口道,“得,你不会是要我出诊吧,那我可不接这个病.....。

  “放心,不需要你上门。”随着交流的深入,高小姐语气也收敛了很多。

  “那这病我怎么看?”这回轮到我好奇了。

  “呐,都写在上面了。”她见把我难住了,便递给了我一张纸条过来。

  原来纸上已经写上了症状,这家人还真够逗,似乎除了这姑娘,都不愿意被
人见。白纸黑字这姑娘写字还挺好看,我拿到跟前看了又看,还是看出了些许端
倪,虽然没见着本人,但也奇怪怎么会有人有这种毛病。

  体温下降伴随四肢无力的情况,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生病的人是
个女的?”

  “不要问,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了,也不许你和别人说......你只管开药就
成,我等着拿回去呢。”高小姐显得严肃,又很着急,看来这个人也许对她很重
要,才会这么有耐心的和我沟通。

  我摇了摇头,打消了脑子里的某个片段。然后就在纸的背面,写上了那几位
药材,都是依稀想起来的方子,我也不确定管用不管用。

  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女人会犯一些稀奇古怪的毛病也属正常,如果再碰
上女人每月来那个,可能还会产生宫寒。但就所见所闻来说,我好像也没听说过
别的女人有这毛病,古书上也没见过哪里有记载,我确实黔驴技穷了,只能认为
这也许与各人体质有关。

  我写的太快了,高小姐拿起看了看,表情充满了怀疑,“这个管用吗?”

  我想摇头说不一定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非要去解释这种稀奇古怪的症状,
我在西医上倒是略知一二,一般情况下这种罕见病,常是与遗传有关,要么就是
某种过敏所致,再或者就是生育期间染上了什么......当下时值季节变化,我更
确定了我的想法。

  她将信将疑的赶着回去,只是走的时候,我又在她耳边交代叮嘱了几句。

  “如果你的方法没用,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于是她丢下了几个银元在
桌子上,快步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一时竟有些惆怅,这倒不是怕她真会回来找我麻烦,
而是萦绕我的另一件事情,就在我陷入沉思时,裁缝店的老板娘过来了。

  “段先生,高小姐没有为难你嘛?”裁缝店的老板娘已经和我很熟了,高小
姐一走她便走了过来搭讪起来。估计在他们的眼里,高小姐要把我的小店弄到一
团糟才算是正常的,所以她才会这样说吧。

  “小姑娘一个,就是顽皮了一点,有人约束管教的话,人品应当不会太坏吧。
“我只算客居此地,也不知该作何态度,只能实话实说。

  “为富不仁矣......她可是镇上有名的小魔星,也只有段先生你这个外来人
会这样看她吧。”

  底层人一直是被压迫的对象,哪个有钱人都是吸血鬼,这赵老板娘是镇上人,
他们对高家平时估计就有苦难言吧,所以她这么看,我只但笑不语,算是认同这
个观点。

  “这高小姐身体怎了啊?怎么还跑来看大夫了。”

  俗人的通病,都喜欢打听事情,不过我却不以为然的回道,“高小姐身体无
恙,她不是来看病的。”

  “呵,不看病来找你干嘛啊,该不会这高小姐是看上你了吧,我们都可知道
她还没有对象呢……”

  自认为我确实一表人才,但这个说的太远了,我忙尴尬的回道,“她可是高
家的小姐,我只是一个穷大夫,老板娘你说笑了。”

  她见也打听不出个什么来,便转回了正题,开口道,“段先生,我过来是想
和你说,你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

  春天来了,半个月前订的西服和夹克,做的还很快,她拿了过来我试了一下,
款式尺寸尚可,虽比不上城里服装店里卖的,但做工还算精良。

  西装和夹克在民国都是一种维新的象征,在中上层非常普及。政要、商人和
知识分子甚至上班族都会穿着。和传统的长褥卦相比,这种打扮,不仅时髦也很
实用。至于中山装,则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的最爱。

  穿在身上总体还算满意,我便去屋里取了钱,老板娘接过数了数,最后像似
忠告一样才离开,“段先生,你是外面来的人,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了解,还是
少和高家沾上才不会吃亏.....。”

              第五章:端倪咋现

  我并没有把老板娘的话放在心上,孑然一身,小时候没有死掉,战争中也没
有死掉,生死早已看淡,再说也只有我欺负别人,谁想让我不快活也没那么容易。

  我回到了屋里,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没想一会儿外面却传出了一通喧嚣
声,接着就是几声清脆的枪响。可能是以前打枪打惯了,我对枪声太敏感了,听
声音像是镇子中心街道上传来的,我放下手中的报纸连忙走到了外面。

  “别看了,是山上的土匪来了。”裁缝铺的老板娘也露出了头,不在意的对
我说道。

  “土匪来了,那你还不关门躲起来?”早就听说山区土匪多,这土匪打劫,
人们不应该躲起来才是吗。

  “不用啦,这伙土匪目标明确,劫富不劫贫,我这小本生意赚的那点钱,可
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老板娘倚在门框,双手抱在胸前,十足一副看热闹不嫌
事大的姿态。

  呵,盗亦有道啊这是,那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土匪都是什么人了。

  随着砰砰的几声枪响,声音已经越来越近。这子弹可不长眼睛,路上的三两
行人赶紧避让,推着小推车的大爷也及时躲进了车底下。

  “让开,想活命的都赶紧给老子让开.....。”

  几声叫喊声后,三四匹快马已经飞奔了过来,跑在最前面那个是个壮汉,粗
鄙的声音就是他喊得,马背上拴的包裹估计就是抢劫而来的财物。紧接着又来了
两匹,前面一匹坐着个年轻的男子,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握着缰绳,样貌并没有细
看。而真正令我惊讶的,是后面那匹,上面坐着的居然是个女的。

  只是那么看了一眼,心里就开始患嘀咕起来,这不起眼的乡下难道盛产美女?
这女土匪还是个漂亮角儿呢。精致雪白的脸蛋,乌黑绑起的头发,身材也是一流,
如果下了马估计也不会比我矮多少。

  青春靓丽的身影,也只有高小姐可以和她相比。不过看模样,她比高小姐应
该大几岁,能和土匪混在一起,胆识当然更不用说了。

  落在最后面的那匹马应该是负责殿后的,一阵马过的呼啸声后,约莫几十米
外,又是几匹快马追了过来。镇上呆了几个月,连我也熟悉了,看这穿着和打扮,
应当全是高家的打手。

  被追的人时不时朝后面放一枪,那追的人也隔一会朝前面开枪,双方都是没
有训练过的人,打枪完全没什么准头可言。不过还是能区分出,高家的武器射程
要优于土匪,果然随着一声急促的惨叫声,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倒霉蛋应声落马。

  眼看着同伴倒地,那女土匪握住缰绳慢了一下,她转过脸的表情很不忍又很
无奈,就这停顿的当口,后面追赶的人又近了一些。稀疏的枪声一直没有停,这
么漂亮的女人要是一枪没了还真可惜呢,远远的看着,我真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女土匪也不是吃素的,她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紧接着撒了一地的铁蒺藜
出去。我还是小看她了,这人可是土匪啊,刀枪上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弱
小,我的担心实属多余。

  后面的那批人没法再追了,马儿趟进了一地的铁蒺藜里,自然是受惊的抬起
了双蹄停了下来。几人纷纷翻身下马,有人抓住了之前被击中倒在地上的那个土
匪,有人则去拣地上的铁蒺藜。

  “你快回去禀报少爷和老爷。”“你去把这个人带回严加拷问。”“你再去
盘点一下损失.....。”下命令的是个领头的,吩咐完那三个人就各自走了。

  喧嚣的声音已经消散,路上躲起来的人才敢走了出来,抬眼看了看,有几个
人歪歪斜斜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凑近了一看,有几个估计是躲避不及摔到了,
还有一个则惨一些,小腿被流弹贯穿出了许多血,看样子他们是来找我的了,我
赶紧迎了上去给他们包扎救治。

  中弹的是个老者,他被人搀扶着进了屋,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我赶紧给他
止血。血是止住了,但这最怕的是感染,于是我又给他上酒精消毒。

  “啊......痛......。”那人吃痛的咧着嘴惨叫。

  棉球擦了一遍,我又赶忙取来了金疮药,不过刚打开盖子,那人便急忙的阻
止道,“医生,别,别上药,你这药,我可付不起那钱。”

  已经打春了,天气渐渐回暖,伤口得及时消炎,不然化脓了就麻烦了,我不
由分说的抬起他的小腿,沿着伤口撒上了金疮药,嘴里也安慰道,“你这是被他
们的枪打中的,反正也不贵,可以让他们出这个钱。”

  外面还有三个人,他们还没走,屋里的几个人自然听出我说的是去找外面那
几个人索赔,一时都呆住了,只听其中一个人道,“小伙子,你让我们问他们要?
你没开玩笑吧。”

  上好了药,我又从架子上扯了块白布给他包扎了一下,镇上的人估计是还怕
高家的势力,所以才显得如此畏惧,将白布系上,我便回道,“这枪是他们开的,
你们是受害者,你且坐着,我去给你们说说理。”

  “嘿,小伙子你别去.....。”

  担心的话语传来,我已经走了出去。那个领头的还在,我试着上前理论了几
句,想要给受伤的人讨个说话和赔偿,但显然吃了瘪。

  “你是这儿新来的医生?”领头的男人扯高气扬,语气有些不耐烦,“知道
我们是谁吗.....。”

  “段某不知,但他们是被你们所伤,这道理还是要讲的。”

  “讲道理,讲道理你应该找那帮土匪要钱去。”男人很不屑,根本没把我当
回事,说话还拉长了声音。

  强压下心火我忍住没有发怒,继续好言道,“那帮人的武器太落后了,他们
身上的枪伤一看就是你们这汉阳造的杰作,找他们似乎不太合适.....。”

  “没看出来,小子懂的还挺多啊.....。”他这个时候才算认真打量了我两眼,
又在面前踱了几步,接着将手攀在我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开口道,“不过我劝你
最好还是少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你说对不?”

  这家伙还有点手劲,换做平常人估计已经开口喊痛了,不过对比我遇到过的
那些练家子来说还是差了一些。算是让了他一个回合,等他说完话我才将手放在
了他的一只肩膀上,“城门失火也会殃及池鱼,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他们都
是有妻儿老小的人,这点钱对你来说不是个事,对他们来说却能救命,伙计,给
别人一条路也是给自己留后路啊,大家都好说不是.....。”

  闻言对方并没有回话,而是憋住了气想和我叫劲,渐渐地我加重了手里的力
量,他再这样下去不认输,我还真怕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男子的脸色开始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恰逢此时,裁缝铺的老板娘跑了出来,
只见她扯开了一副劝架的嗓子道,“几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段先生他是
外地来的医生,对我们这地方的事情还不熟悉,有话可以商量没必要动手.....。

  “段先生。”

  老板娘扭头给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想大事化小,于是我才渐渐松开了手,那
人显然也想顺着台阶下,跟着也放开了我的肩膀。

  “小子,以后当心点。”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不是很情愿的从口袋里掏
出一个大洋丢在了地上。

  “我们走。”说完他便带着剩下的几个马仔转身离开了。

  “段先生,你闯了大祸,这些人都是记仇的主,你斗不过他们的,我劝你还
是早点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老板娘显得很担忧,言辞也很恳切。

  街上更是站了好多人驻足,像我这样敢于虎口拔牙,这个镇上估计是第一次,
他们纷纷围观,再纷纷散开。一个个面无表情脸色默然,那是一种长久以来的悲
怆和无能为力,他们可能是在为我可惜,也可能是对下一场风雨即将来临的正常
反应。

  弯腰捡起了那枚大洋,心想对付几个小毛贼,刚才也许是有些冲动了。我擦
了擦便转身回了屋里。

  “医生,你没事吧?”屋里的这几个人估计也看到了外面的事情,一个个表
情也是很严肃。

  “没事。”我的骨头可硬着呢,说着我还做轻松状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将手
里的那块大洋递了出去。

  “医生,谢谢你为我们包扎和出头,但这钱我们可不敢收啊.....。”老头说
完显得面有难色,沉默了一会然后还是开口了,“年轻人,听老朽一句话,高家
人不好惹,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出去躲躲吧.....。”

  我好好为他医治枪伤,没想到他竟也会这么说,我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
发作。

  “这帮狗东西,太欺负人了.....。”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拍了拍桌子大声嚷
了出来。

  “哎,要是当年杨老板还在,风雷镇就不会是高家一手遮天了。”另一个人
也叹息起来。

  “你说的是那个杨锦吗?我听说他当年可是卖大烟的.....。”

  “胡说,我从来就不相信杨老板会卖大烟。”

  杨锦。我隐约记得我父亲的名字里好像就有一个锦字,虽然妈妈当年喜欢喊
他远山,但我一直都记得有那么个字。我也不是很确定的装作好奇问道,“你们
说的杨老板是谁啊?”

  “杨老板啊,他早就死了。”

  “听说当年他家里失火,大火烧的很惨,就连他自己也是尸骨未存,好在后
来有人在后山给他立了块碑.....。”

  我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后山不是乱葬岗吗?”

  我这还是从杜宝来那里听来的,他们当然比我更早知道那边是乱葬岗,屋里
没有人再说话,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心中藏着事情,我一直没法平静下来,那个杨锦究竟是谁,他会不会是我的
父亲,为什么人们都不愿意去提当年的事情,还是有太多疑问萦绕在心头,一头
雾水现在更迷了......不过好的是,那天过后还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心
情不好,如果有人赶来找麻烦,我想我一定会打爆他的头。

  这样过了几天,高小姐再次找上了门来。这个小美女长得着实吸引人,就算
她继续耍脾气,我想我也不会打爆她的头,况且她今天过来确实又和善了许多。
从第一次见她飞扬跋扈,到现在也才三次,但她每一次都要比前一次像个姑娘,
她的转变我看在眼里,但却感动不起来,江湖之大人心否侧,就像前几天的那个
土匪,如果她下了马放下枪,谁又知道她竟是土匪呢。

  我还在屋里配药,她哼着曲,手里拎着东西径直走了过来。她没有走进门内,
而是敲了敲门框以引起我的注意,接着倚在门边道,“喂,医生,你先把手里的
活放一放,再把衣服整理一下,有人过来找你。”

  “看病?”我当然不会去听她的吩咐。

  “不看病就不能有人找你?”她挑衅的反问了一句。

  她这话让我一个激灵,不会是那群丧门星找上门来了吧,抑或是她要来找我
算账,不过看她也没带人过来,我便试着问道,“谁要来找我啊?”

  “你别紧张,是我妈妈……”她这时候一点也没了孤傲的样子,竟还从拎着
的包装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旁若无人的啃起来,“你的方子很管用,妈妈非要我带
她过来答谢你。”

  早就觉得高小姐的母亲应该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了,无它,女儿这么漂
亮,妈妈自然也不会差,我还真想一睹芳容呢,不过好像没看到有人啊,便忍不
住道,“那你母亲人呢?”

  “呐。”

  高小姐自然没看出来我心中对她妈妈有不敬的意思,她还涉世未深,男人的
那些小九九她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扭过头传了个眼神给我,我便顺着
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街道对面果然有一女子像是和她的丫鬟一起走了过
来,女子双目顾盼,踏着碎步越来越近。

  怎么会是她!我几乎是呆立当场,脑袋一阵眩晕。

  只见女子着一身碧绿的翠烟衫,外面罩了一件毛呢袍子,下身则是散花水雾
绿草百褶裙,袍子很长一直盖到了小腿处。远远的望去,只觉女子肩若削成腰若
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脸
上的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
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内涵几丝
柔情,女子的身材高挑,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和她有过一样的症状!要不是小时候有一次父亲不在,而
那时候都是我陪在母亲身边熬药,然后又在晚上被她抱着暖身,我怎么也不会记
得那熬的几味药材到底是什么。

  十六年了,妈妈的容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眼就能认出她,
美比花娇身形窈窕,足见她的天赋有多骄傲。除了那双剪水眸子里似乎多了些湖
水,她还是那样美,那样令我动容。

  “妈妈,你知道儿子有多想你吗,十六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就
连夜里被梦叫醒也是你……”

  “喂,医生,你没事吧?”高小姐为我的异常感到诧异,她在我面前挥了挥
手,想把我从失神中提醒。

  我就差哭鼻子了,但还是被高小姐的声音及时提醒了。她还不知道她妈妈也
是我妈妈,我由衷的想到,但立马才意识到这样一个艰难的事实——我母亲也是
她妈妈,那妈妈不就是高夫人?而这个高小姐只是我同母的妹妹。

  我承认我很想妈妈,但此时一种莫名的悲哀却油然而生,父亲生死未卜,他
们当年经历了什么,爸爸还在不在?就算爸爸不在也还有我,她现在怎么可以成
了高夫人,而且还为别人生了孩子。

  只是片刻间,我的思绪已飘向万里,我见到了彩虹,却看不见明天,心中不
免由喜转悲,随之产生巨大的失落,那滋味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

  “我没事,你母亲人挺漂亮哈……”我怕母亲进来会认出我,有太多事情需
要搞清楚,我现在还不想也不能和她相认。但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样
子很难不被聪明的妈妈看出问题,于是我抹了抹眼睛,着急的道,“我是医生,
行医治病是分内之事,并不需要回报,你带你妈妈快回去吧,免得春寒料峭再次
复发,我今天还有别的病人需要出去,就不送你了。”

  辛好当初看上这个房子时,特意自己开了个后门,眼见妈妈过了街道越来越
近,我赶紧从后面溜了出去。

  “嗨,你等等,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事发突然,高小姐并没有搞清楚怎么
一回事,她眼见着我从后门钻了出去却没办法拦住,只能嘴里嘟嚷着直跺脚,她
虽然很气愤却也没有贸然追过来。

  “颖儿,那个医生人呢?”

  好险,我才踏出去几步,里头就传来了妈妈略显焦急的声音。语气虽然焦急,
但声线还是那么好听,果然是那天高家院子里碰到的那个女子,怪不得会有一种
熟悉的感觉,因为小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啊。

  “妈,他…他出诊去了。”

  “这样啊,要是听你的早点过来就好了……”妈妈语气中有难忍的失望。

  出门的时候后门被我虚掩上了,她们应该不会走过来,就算走过来,屋后也
刚好有个草堆可以躲一下,于是我也停下了脚步,想着还是先看看情况吧,就没
有跑远。走到屋檐下,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个洞,我将眼睛望向了室内。

  “颖儿,你见过医生,快给妈妈说说,那医生有多大年龄?长的什么样……
“母亲急切的问起来。

  “谁知道他多大啊。”高小姐可能有些不高兴,她敷衍了一句,将吃完的果
核仍在了地上,然后晃悠的一脚踢了出去。

  “我在问你话呢!”仅有的记忆中,母亲极少发怒,但高小姐的漫不经心却
引来了母亲的发作。

  高小姐虽然不高兴,但问话的是妈妈,她还是回答道,“听说他是外地来了,
好像姓段,看起来比我大那么几岁……妈妈,一个医生,我把他叫回家问话不就
行了吗,真搞不懂,你干嘛还要亲自过来。”

  高小姐不知道内情才会这么说,当然以母亲的聪慧,她应该也不会轻易的将
实情说出来。母亲闻言若有所思,但并没有回答,而是显得着急又期盼,她站在
门口东张张西望望,迈着莲步瞧了又瞧,那神情恨不得我立马出现在她眼前。

  想不起来妈妈今年有多大,但岁月这把无情的印记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
痕迹,从她那清秀的容貌中,很难辨别出她的真实年龄。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
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对朝露一样清澈的大眼
睛蕴含着万般柔情。英挺的鼻梁下,秀气的嘴唇如玫瑰花瓣般迷人,还有那白皙
的皮肤,十几年了,却仍如当初般洁白如玉。

  妈妈不但身材苗条,人长得更是楚楚动人,美到就连我这个儿子都很难不多
瞄她几眼。作为男人,眼前的妇人确实令我生出遐想,而且得知到她现在的身份
是高夫人,我真的很难再以母亲的眼光看她。曾经的她对我是那么的温柔慈爱,
而现在我却感觉到她已离我好遥远……

  等了片刻,妈妈神色渐渐变得黯淡有些失望。

  高小姐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能是想到了我临走前提到复发的话,只听她朝
那个看起来像是下人的女子道,“芳姐,你带妈妈先回去吧,我留下再等一会。

  那个叫雨芳的女子点了点头,于是高小姐又对妈妈道,“妈妈,你身体才好
先回去吧,我等医生回来再帮你细细问问。”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妈妈只得点了点头,然后被雨芳扶着离开了。眼看
着母亲走远了,我才松了口气,还在想着要不要回屋,没想就听到了高小姐的声
音。

  “别躲了,人已经走远了,你还不出来?”高小姐显得又好气又好笑。

  妈妈已经走了,那再回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我拍了拍衣服,从后面又
溜了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没走远?”

  “包都没背,你出个屁的诊。”大小姐就是容易发脾气,“话说你这医生怎
么回事啊……”

  我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插科打诨道,“刚才那是你母亲啊?”

  “是啊,你不都听到了。”

  “那敢问高小姐你今年多大啊?”我差点忘了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同父异母的
妹妹,我不得不想知道她今年有多大,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敢打听我?”

  “当然不是,就是感觉你们母女两都挺漂亮的……”怕她看出我是特意问的,
说完我还做了个咧嘴笑。

  “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人……”

  妈妈既然想打听我,那何不顺水推舟暂时断了她的念想,免得她说不定哪天
又跑过来。这样既可以隐瞒真实身份,又可以以新的身份示人,想到此我便爽快
的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段启生,辛亥年生人,从东北逃难过来的……”

  “那你跑得可真够快的。”日本人占领东三省这么大的事情,高小姐估计也
略知一二,所以她才会带着讽刺的语气这样说吧。

  “你母亲来找我干什么啊?”我又试着问道。

  “我也奇怪啊,她一看到你写的东西就想来见你,还是我拦着才拖到今天过
来的……”高小姐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接着朝我道,“你们不会认识
吧?”

  “你妈妈比我大多了,我怎么会和你妈妈认识,我才第一次来风雷镇。”

  对她来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怀疑她也不会相信,当然更不会知道我和
她妈妈的关系也是母子。

  “那我妈妈要是下次再来,你可不能跑了。”

  高小姐还是比我小了一些,她只想让妈妈见到我,完全没意识到我既然不认
识她妈妈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不过她想不起来更好,我赶忙点头称是,以免等会
她反应过来。

  “那今天就算了,我可警告你啊医生,就算下次你跑,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高小姐留了一句近乎威胁的话,转身要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呢。”她一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我见她要走,赶
紧问了起来。

  “民国五年生人。”干脆的留下一句她就离开了。

  我还以为她矫情不会回答呢,没想到还答的这么爽快。我急切的要算她的年
龄,义父收养我那年是公元1915年民国四年,高小姐是民国五年,也就是1916年
出生的。烘的一下,我感到内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才一年而已,她就投靠了别人
的怀抱,并且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还是我要找的那个记忆中温婉贤淑的母亲
吗,这个迟来的事实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残酷了。

  妈妈出现又走了,十六年什么都改变了,我很想她可是又读不懂她,梦里一
会是她可亲的笑脸,一会又是她依靠在别人身边的样子。

  妈妈已经不再是那个妈妈了,我又想到了父亲,我不能就这么沉静下去,来
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现在妈妈找到了,可是当年的事情还没有水落
石出。她现在成了高家夫人,还有了另一个女儿,我心里那个温柔的母亲,已经
变得陌生,而我自己似乎也不再是自己了,我发誓定要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查个
清楚。

(全书更新至第二卷,需要提前看的私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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