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美人行】(9-11) 作者:玄元上尊
2022年11月27日发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否 09 长安太极殿。 「吾皇万岁!」群臣俯身齐呼。 「平身吧!」北靖皇帝萧云蜃抬手道,他今年四十岁,正值壮年,俊颜雅貌
不说,气度尤为雄迈。 萧云蜃的祖父便是北靖太祖皇帝萧恭,当年大周内乱,他乘势兴起义兵,讨
伐无道昏君,短短十年便据有半壁天下。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饮马长江,统一
天下之时,却猝然驾崩,临终时托付大将军宗政伏远辅佐太子登基,也就是后来
的太宗皇帝。 当时太宗皇帝年弱,不过十一二岁,主弱臣强,朝野上下尽是观望之人,但
宗政伏远却无丝毫逾越之举,上下恭谨,待太宗皇帝成年后,又立即归还大权,
遂赢得天下美名。 太宗皇帝感念其诚,不仅使其位比亲王,还将自己的胞妹嫁给了他的独子宗
政长玄。 只可惜太宗皇帝躬勤政事,以致英年早逝,临终时仿效旧事,命其独子宗政
长玄辅佐太子萧云蜃登基。 「谢陛下!」群臣谢过之后,方才各分文武,站至一旁。 「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名内侍尖声唱道。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监察御史张寥站出来道。 「说!」萧云蜃挥手道。 张寥道,「前番时日陛下命臣彻查清河镇被屠戮之事,微臣现已查明,现具
表上奏。」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文书,双手奉上。 站在后方的宗政元恒一听,顿时心中一紧,清河镇之事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
过了。 一名内侍急忙过来将文书送至萧云蜃面前。 萧云蜃拿起文书,说道「你继续说!」说罢,他便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现已查明,屠戮清河镇的凶手,乃是北戎十三部中的莫度部,其等乘着寒
阳军镇松懈之时,偷渡入关,见清河镇繁华富庶,便在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以致我数千大靖子民惨遭毒手!」张寥大声说着,言语之中尽是悲痛之情。 「啪!」萧云蜃将文书砸在御案上,怒声道,「寒阳军镇是谁把守,怎么出
了这么大的纰漏!」 张寥躬身道,「乃是豹韬卫大将军谢权,当时巡视的军士发现莫度部南下,
急忙禀报请其定夺,但寻遍军营也不见其人!」 萧云蜃闻言大怒,「他去哪儿了?」 张寥欲言又止,偷偷看向站在右侧首位的丞相谢渭,不知该如何言说! 「说啊!」萧云蜃大声怒道。 张寥硬着头皮道,「后来发现他在女营之中!」 话语刚落,朝堂上顿时一片讥笑之声,所谓女营其实就是妓营,因为边塞苦
寒,为了抚恤将士,朝廷特意设置了女营,编入罪臣妻女及风尘女子。 按理来说,将士们去女营寻欢作乐倒也正常,但一军主将跑去女营厮混,还
被敌军寻到时机那问题就大了,说明这家伙在女营的时间比在军营的时间还要多。 果然,饶是皇帝萧云蜃宠爱谢权,现在也是气得发抖,心道此人当真是烂泥
扶不上墙! 「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谢渭站出来道,他已年过七旬,历经三朝,
与宗政伏远同辈。 「说吧!」皇帝萧云蜃抑制怒气道,谢渭的脸面他还是要给的,毕竟他最宠
爱的谢贵妃就是谢渭的女儿,谢渭算得上是他的岳父。 谢渭再是躬身一礼道,「豹韬卫大将军谢权玩忽职守,以致酿成大祸,老臣
请旨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旁下群臣大为惊讶,面面相觑,难不成这老狐狸准备大义灭亲。 梁王宗政长玄与太子萧彻相视一眼,却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丝凝重之
色。 果然,皇帝萧云蜃闻听此言,心头的怒火顿时去了九分。 谢权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他坚持,谢权也当不上豹韬卫大将
军之职,如果轻易拿下,恐怕会损害他的威信,但谢权前后数次惹出大祸,却是
不能再担任此职了。 就在皇帝纠结之时,梁王宗政长玄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梁王直说无妨!」皇帝萧云蜃有些心烦意乱道,他知道梁王宗政长玄向来
与丞相谢渭不睦,现在站出来,不外乎落井下石。 可谁知,宗政长玄却丝毫不提谢权之事,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启禀陛下,
月前陛下命我整顿京畿守军,臣现已整顿完毕。京畿守军共编六军八万余人,只
是还缺少一名统军大将,臣不敢逾权,特请陛下定夺!」 皇帝萧云蜃听着奏报顿时眼前一亮,什么缺少统军大将不敢越权,这分明是
搭梯子给自己下嘛! 皇帝萧云蜃轻轻咳嗽一声,嘉许道,「梁王忠贞体国,当为天下表率!」 他看向一旁的内侍,「传旨,赐梁王黄金三千两,玉石百件!」 「诺!」内侍应声道。 皇帝萧云蜃回过头来道,「豹韬卫大将军谢权遗怠战机,不可为边军大将,
即日起改任京畿守备值守!」 「诺!」群臣俯首应道,心里却是滋味不一,要知道京畿守备值守与豹韬卫
大将军俱是正三品之职,看来皇帝对谢氏一族的宠爱还在他们推测之上,哪怕谢
权犯下如此大错,却只是改任而已。 此时,站在右侧首位的谢渭却对着宗政长玄微微抬手,权做感谢之状。 宗政长玄也是微微颔首示意,站在他一旁的平西侯柳疾见此心中大为不解,
原本想趁此机会将谢权拉下马,折断谢氏的一条臂膀,可在最后关头梁王宗政长
玄却不知何故放了他一马,这使他颇为不甘。 宗政长玄连忙使了一个颜色,将他安抚下来。 了却了一桩麻烦事,皇帝萧云蜃颇为高兴,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要事
禀奏?」 这时,宗政长玄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前些时日老臣寻回遗失在外的亲子,现恳请陛下下旨,录其姓
名于宗谱之上,以正世子之位,将来也好继承梁王爵位。」 言语刚停,朝堂内顿时一片私议之声,梁王宗政长玄寻回亲子之事在长安城
已然传闻许久,只是一直不见梁王府动作,今日宗政长玄于朝堂之上公开请旨,
看来已经做好了将儿子推出来的准备。 皇帝萧云蜃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便命其上前,让我好生看一看。」 内侍立即扬声道,「命宗政元恒上前觐见!」 宗政元恒当即从末尾站出来,疾步走到御前,跪拜道,「微臣宗政元恒拜见
皇帝陛下!」 「放肆!」宗政元恒才刚刚说完话,御史大夫周进立即站出来驳斥道,「你
并无官职在身,怎么可以自称微臣,应当自称草民才是。」 宗政元恒却丝毫不做理会,双目犹自直视前方,不发一言,使得御史大夫周
进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时,站在武将一列的平西侯柳疾站出来反驳道,「周御史有所不知,前些
时日梁王殿下已经任命宗政元恒担任骁骑校尉一职,职衔五品,已在兵部备案,
想来是周御史闭门读书,不曾听闻罢了!」 「你!」被平西侯柳疾反呛了一句,御史大夫周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了!」皇帝萧云蜃出来打了一个圆场,「不知者不怪嘛!」 他对着宗政元恒道,「且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看!」 宗政元恒于是缓缓抬头,露出坚毅而俊逸的面容。 皇帝萧云蜃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住地点头,若是只从相貌上来看,宗政元
恒是宗政长玄的亲子当是毫无疑问,二人非但相貌酷似,眉眼间的那股英气也是
一脉相承。 旁下群臣也是点头不止,这副相貌错不了! 就在皇帝萧云蜃准备开口说话时,一旁的秦王皇甫瞑站了出来,「启禀陛下,
臣有事启奏!」 宗政元恒用眼角余光望去,只见其人年约五旬,一副鹰目狼视之相,使人望
而生畏。 「爱卿请说!」皇帝萧云蜃笑道。 「谢陛下!」秦王皇甫瞑接着道,「臣听闻梁王世子今年只有十七岁,如此
年纪便担任五品骁骑校尉,恐会落人口实,臣建议陛下选派宫中宿将与其比试,
以正试听,也让我们这班老臣好好见识梁王世子的武艺!」 「哦?」皇帝萧云蜃略微沉吟了一下,秦王皇甫瞑与梁王宗政长玄向来不睦
他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秦王皇甫瞑竟然会在梁王继承人问题上站出来挑战宗
政长玄,看来二人的关系又恶化了许多。 但这一切又是他喜闻乐见的,梁王宗政长玄权柄过大,有威震主上之嫌,实
在是令他寝食难安,有秦王皇甫瞑制衡一二,倒是让他轻松许多。 只是刚才梁王宗政长玄提前释放善意为他解围,现在自己如果不投桃报李,
恐怕以后君臣之间就难有如此默契了。 就在皇帝萧云蜃难以决断之时,丞相谢渭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
启奏。」 皇帝萧云蜃挥手道,「但说无妨!」 谢渭捋须道,「老臣以为,宗政元恒乃是梁王亲子无疑,可先下旨承认他的
梁王世子之位,再令其比武以正视听!」 「好,丞相所言有理!」皇帝萧云蜃大喜,如此以来,便可既不得罪梁王宗
政长玄,又能令两家相争,实在是一箭双雕! 此时站在一旁的秦王皇甫瞑当即恶狠狠地看了丞相谢渭一眼,他方才建言,
让宗政元恒与宫中宿将比试,便是想让宗政元恒不能顺利继承梁王世子之位,可
谁知谢渭这一说直接让他的打算落空,怎能让他不恼! 皇帝萧云蜃转首吩咐内侍道,「命凤阁拟旨,即日起宗政元恒继承梁王世子
之位!」 「诺!」内侍领命而去。 皇帝萧云蜃回头看向秦王皇甫瞑询问道,「秦王既然建言比武,不知可有人
选?」 秦王皇甫瞑道,「殿前值守皇甫敬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当是不二人选!」 平西侯柳疾闻言微怒,站出来反对道,「不可,皇甫敬年过四旬,更有六级
巅峰修为,而梁王世子不过十七岁,初涉武道,如此比试,岂不是以大欺小!」 秦王皇甫瞑对着平西侯柳疾自得满满地摆手道,「老夫也是武道中人,武道
一途不分老幼只论高低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接着他阴恻恻道,「前些时日,平南侯府举行清平宴,梁王世子于宴会上大
展拳脚,可是威风得紧,怎么今日就不行了呢?」 原本目光低垂的梁王宗政长玄此时目放精光,微微侧首,深深看了秦王皇甫
瞑一眼,此人几次三番作祟,打乱他的布置,已然激怒于他,待此事了结,他必
然要对皇甫一族狠狠敲打一番。 被梁王宗政长玄扫过一眼的秦王皇甫瞑此时一阵发寒,好像被饿狼盯上一般,
见平西侯柳疾不再说话,便退回原位。 「咚咚!」皇帝萧云蜃敲了敲桌子,结束了几人无谓的争吵,他对着梁王宗
政长玄问道,「不知梁王以为秦王的建言如何?」 梁王宗政长玄拱手道,「老臣以为秦王的建言完全可行!」 「哦?」皇帝萧云蜃又回头望向宗政元恒问道,「你是否愿意与皇甫敬比武?」 宗政元恒跪拜道,「微臣一切谨遵陛下钧令,绝无二话!」 皇帝萧云蜃心头一喜,对宗政元恒的回答非常满意,虽然他不喜欢梁王宗政
长玄,但对他这个儿子却很有好感。 「好,摆驾校场!」皇帝萧云蜃起身道,身旁的内侍急忙前去准备銮驾。 「诺!」群臣俯首后,这才鱼贯而出,向校场而去。 趁着这个空隙,梁王宗政长玄并排走到丞相谢渭身旁,「方才多谢谢相相助!」
他难得面色柔和道。 丞相谢渭微微摆手,笑呵呵道,「该说一声谢字的是我才对,刚才若非是梁
王相助,恐怕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早被陛下军法从事了!」 说到这里,他唏嘘道,「你我二人平日里虽有争执,但说起来你我为了国事,
论及以往你我两家却大有渊源啊!」 「哦?不知谢相所谓渊源是何事?」梁王宗政长玄不解道。 谢渭解释道,「当年我与伏远公初识时,曾有戏言,生子则为异性兄弟,一
男一女则为夫妻,只是后来太宗皇帝下嫁太原公主于你,这才按下此事不表,老
夫思及于此常引以为憾事!」 梁王宗政长玄闻言叹道,「看来谢相与我宗政氏确实渊源不浅!」话是这样
说,但宗政长玄心中却不以为然,这老鬼说话不着边际,反正伏远公已逝,无人
作证,只得任由他说。 丞相谢渭此时目光一转道,「老夫听说梁王正在为世子挑选良配?」 梁王宗政长玄回道,「不错,我宗政氏一脉单传,人丁不旺,元恒既已成年,
正好开枝散叶,光大族门!」 丞相谢渭点点头道,「此事确实刻不容缓,不知梁王看中了哪一家的姑娘?」 梁王宗政长玄摇头道,「只是刚有此意,尚无头绪!」 「正好!」丞相谢渭拍手叫好道,「老夫这里却有一良配,不知梁王是否称
意?」 「哦?」梁王宗政长玄浓眉一紧,不知谢渭说这话打得是什么主意,竟然比
他还上心,「不知是哪位贵人?」他问道。 丞相谢渭道,「谢贵妃得陛下宠幸,生诞一男一女,男即城阳王萧翰,女即
金阳公主萧淑,诸多公主中以其最得陛下宠爱,正好与世子相配!」 谢贵妃便是谢渭的小女儿谢黛玉,天生丽质不说,更是少有的绝色美人,当
年皇后去世,谢渭便着手安排女儿入宫,一举俘获帝心,十六年来宠幸不减,谢
渭能稳立朝堂便有这层缘故。 宗政长玄为难道,「可是据我所知,金阳公主今年才十二岁,与元恒相差甚
远!」 谢渭摆手道,「不过相差四五岁,何来相差甚远,梁王又何必推辞,难道是
看不上这桩婚事?」 「岂敢!」宗政长玄急忙道,「如果此事能成,当是我宗政氏之幸!」 谢渭一把抓住他的臂膀道,「好,既然梁王话都这样说了,那老夫自当竭尽
全力,玉成此事!」 说完,二人好似多年好友一般,哈哈大笑,并行而去。 皇城校场。 皇甫敬正整束铠甲,活动身体,他躯干魁梧非常,面如熊虎,乃是一员沙场
悍将,曾在北军任职,杀得北戎人哭爹喊娘,前些年才调回长安,过了几年舒服
日子。 方才比武的消息传来,他内心毫无波澜,对手不过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少年,
实在是让他这种沙场悍将提不起半点兴趣。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皇甫敬转头一看,立马单膝跪下,「侄儿见过家主!」 来人正是皇甫瞑! 皇甫瞑摆摆手道,「起来吧!」 待皇甫敬起身后,他看向皇甫敬道,「待会儿你出手重一些,想来宗政长玄
也无话可说!」 皇甫敬抱拳道,「诺,侄儿一定会狠狠教训这小子一顿!」 皇甫瞑见他丝毫没把宗政长玄放在心上,不由得提醒道,「你小心些,千万
不要阴沟里翻船,伍教头认为这小子的武道修为绝不在五级之下,也不知这小子
是怎么修炼的,才十七岁就有如此修为,与他比起来,玉龙却是远远不如!」 「哦~」皇甫敬闻言微讶,才十七岁便有五级修为,说是妖孽也不为过,江
湖中大多数人突破五级修为都在三十岁左右,便是皇甫一族倾心培养的皇甫玉龙
也是二十四岁才有四级大成修为。 想到这里,皇甫敬收敛方才的轻视,变得郑重起来,「家主放心,他便是再
厉害也不过五级修为,自我突破六级以来,还没有一个五级武者能从我手里轻易
走脱的!」 「嗯!」皇甫瞑微微点头,心中安定不少。 与此同时,校场另一边,宗政元恒已更换武服完毕,平西侯柳疾正耐心地为
他介绍即将交手的对手。 「皇甫敬乃是六级顶峰修为,虽然距七级修为还有一段距离,但在六级武者
中却是佼佼者的存在,他一身横练功夫,体坚如钢,再加上赖以成名的开碑手,
凶猛异常,世子绝不可与其正面交手,应以游走为上策,只要能撑过三十招,便
是不胜也胜了。」 「嗯!」宗政元恒明白柳疾的意思,但这是他第一次出手,绝不可示弱,否
则后面麻烦会更多。 通过今日的朝会,他隐隐有所感悟,朝堂上的对手是绝不会因为你示弱而手
下留情的,只有当你无法威胁到他们时,他们才会停止出手,与其示弱讨好他们,
还不如表现够的尊重讨好皇帝。 此时校场边上,皇帝萧云蜃已经入座,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的二人,各大
臣也已入座。 一名身着华服面相阴柔的青年迈步来到宗政长玄身旁,一名大臣冷不防回头
看见其人,讶然一惊,急忙起身作礼,让开席位。 青年微微一笑,入座后言道,「那皇甫敬可是六级顶峰修为,梁王难道不担
心吗?」 此人便是太子萧彻,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乃是先皇后嫡出,与宗政元恒在平
南侯府所见的清河公主一母同胞,只是自从谢贵妃得宠后,皇帝萧云蜃屡次动念
废除他太子之位,改立城阳王萧翰为太子,所幸一帮老臣屡次谏阻,这才未能实
施。 宗政长玄神色泰然,「身为人父,自然是担心,可我宗政氏男儿向来不惧刀
山火海,更何况是一场比武。」 太子萧彻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比武场上,宗政元恒与皇甫敬抱拳作礼,便各自后退一步,摆开架势。 「铛」的一声钟响,比试开始! 皇甫敬身形一动,宗政元恒刚反应过来,他便已欺身上前,右手如刀劈下。 宗政元恒当即一个侧身,手刀堪堪顺着他的鼻梁而下,带动的劲风甚至让宗
政元恒的面庞生疼。 一击不中,皇甫敬立即变招,如庖丁解牛,斜劈而去,直击对方腰腹。 宗政元恒岂能让皇甫敬如愿,右手金光大放,迅雷一击斩在皇甫敬手腕之上,
正是他所炼的炼金手! 嘭!皇甫敬身形不稳,当即连退六步这才稳住身形,手腕上一阵酥麻,几乎
无法握拳。 对面的宗政元恒也是连退六步,才止住身形,他微微失望,刚才自己可是动
用了全力,竟然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好厉害的炼金手!」皇甫敬心道,方才他虽是试探,但也用三分内力,想
不到竟被对方一击而退。 他站直身子,微微舒展腰背道,「小子,接下来我可不留手了!」话音刚落,
他周身劲气激涌,六级顶峰的武学修为展现地淋漓尽致。 「在下乐意奉陪!」宗政元恒高声道。 「哼,让你见识一下六级高手的厉害!」皇甫敬轻哼道,身形猛扑而至,开
碑手大开大合。 宗政元恒当即以移形换影身法和炼金手应对,能避就避,不能避就全力应对,
仗着一身神力,三十回合下来也未落下风。 校场外,皇甫瞑越看越气,本是想打压这小子的势头,可看现在的模样,反
倒是让这小子出尽了风头。 校场外,一帮略懂武道的老臣看得津津有味。 宗政元恒的躲闪在他们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皇甫敬势大,唯有暂避其峰,
徐徐图之,如果宗政元恒傻愣愣地上去和皇甫敬硬碰硬,那才是让他们失望。 便是皇帝萧云蜃看了也不住点头,宗政长玄这个儿子无论武艺还是心性都是
上上之选。 「嘭!」皇甫敬一击不中,面前被他的手刀破开一个大坑,尘土四散。 他羞怒道,「小子,如果你再逃下去,恐怕这场比试永远也结束不了!」 宗政元恒在他不远处立定下来,笑道,「我接下来不会再逃了,咱们一招定
胜负如何?」 「狂妄!」皇甫敬气急而笑,以他的修为便是七级高手也不敢说能一招胜过
他。 宗政元恒没再多说,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试探出皇甫敬的真实修为,并
且打乱了皇甫敬的进攻节奏。 他双目一闭,双手缓缓抬起,至阳神功飞快远转,藏在他胸口的猛虎猛然活
了过来,张牙舞爪,似乎想要破开他的胸腹跳将出来。 这是宗政元恒的家传秘法,他的气势在急速拔升! 站在他对面的皇甫敬像是看见怪物一般,无比震惊,江湖上也有这类刺激人
体潜能提升内力的秘法,可这些秘法一来非常残忍,二来提升有限。可当宗政元
恒的气势稳定下来后,皇甫敬感知到宗政元恒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
结舌的地步。 如果说皇甫敬的内力修为是六级顶峰的话,那宗政元恒的内力修为已经达到
了准七级的地步。 「皇甫将军,小心了!」宗政元恒轻笑道,他身形一动,一掌猛然拍出,
「空寂掌」! 「装神弄鬼!」皇甫敬不屑道,他倒要看看宗政元恒是不是真有准七级的内
力,当即鼓动全部的内力,对着宗政元恒的掌印拍了过去,「开碑掌!」 「不要!」在校场外的秦王皇甫瞑霍然起身制止道,身为秦王,他的武学修
为足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达到了七级中阶的地步,虽然难以相信,但宗政元恒
的内力拔升在他感知中却是非常真实的。 以二人现在的修为差距,皇甫敬是绝对敌不过宗政元恒的。 果然,二人才一碰撞,皇甫瞑便惊悚地望见皇甫敬狂吐一口鲜血然而倒飞而
出,而宗政元恒却仍旧屹立不倒! 校场旁的武官们见此,立马蜂拥而上,扶起皇甫敬,检查伤势。 「禀报陛下!」一名武官高声道,「殿前值守皇甫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宫门口,大臣们渐渐散去。 丞相谢渭掀开轿帘对随从道,「你去盯着梁王府的人,看他们出宫后去了哪
儿,回来报我!」 「是!」随从低眉应声道。 回到府中,谢渭才在侍女的服侍下脱下朝服,换上一般衣物,次子谢骏便急
匆匆赶来,埋怨道,「父亲,刚才在朝堂上你怎么帮梁王说话,方才我回来时遇
见秦王,他对孩儿的脸色很是难看!」 谢渭虽然有三子一女,但除了女儿,他对这三个儿子都不是很满意。 长子谢权习武从军,却武艺平平,缺少韬略,自从担任豹韬卫大将军以来,
可以说是祸事不断。 次子谢骏虽然靠着他的扶持当上了工部侍郎,却才能不显,轻谋易动。 幼子谢恪少有才名,自担任大理寺丞后,刚正不阿,为人称道,但因为早些
年父子二人之间的芥蒂,已然数年未有往来。 谢渭今年已经七十有四,到他这个年纪,最大的心愿就是后辈儿孙中能有继
承家业者,可三个儿子看下来都不成器,反而是他的孙子、谢权之子谢蕃心思灵
活,有望成为谢氏一族的柱梁。 见次子这番慌里慌张的模样,谢渭很是不悦,「你慌什么?」 谢骏被父亲一顿训斥,只得低下头来,委屈地不敢说话,谢渭不屑道,「一
个没兵权的秦王而已,如果能把执掌天下兵权的梁王拉入我们的阵营之中,那翰
儿的太子之位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谢骏闻言,撅嘴道,「您老难道就指望帮梁王说一次话,他就会加入咱们吗?」 谢渭斜视他一眼道,「当然不可能!」 他扶着楠木桌子缓缓坐下,「我想撮合淑儿与梁王独子宗政元恒的婚事,只
要这桩婚事顺利,我就有八成的把握将梁王拉到咱们这一边来,届时太子萧彻就
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谢骏这才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太子萧彻现在之所以还能稳坐东宫,最大的
依仗便是梁王宗政长玄的支持,只要能将梁王拉拢过来,就等于除去太子的臂膀,
纵是太子还掌握着礼部和刑部,也挡不住谢渭的攻势,毕竟后者掌握着六部中最
强有力的户部和吏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谢骏想到这里微微皱眉道,「可是梁王会同意这桩婚事吗?淑儿今年只有十
二岁,还有两年才成年,梁王会耐心等这两年吗?」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梁王会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等下去吗? 谢骏没这个信心,毕竟皇帝适龄的公主还有好几个,梁王何必一颗树上吊死
呢? 谢渭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地方。」 「商量什么?」谢骏不解道。 谢渭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我准备先让凝儿嫁过去,稳住梁王,让他知道我
们的诚意!」 谢骏脸色一下子变得红胀无比,因为谢凝儿就是他的嫡女! 所谓的先嫁过去,无非就是当妾室,这对十分在乎脸面的谢骏来说简直不可
接受! 他气呼呼道,「大哥那里也有好几个女儿,为什么父亲偏偏选中凝儿呢?难
道不知道我就这么一个独女吗?」 谢渭知道次子在生闷气,他解释道,「因为她们都是你大哥的妾室所生,上
不得台面,为父想来想去,也只有凝儿才能担此重任!」 就在谢渭准备进一步说服次子时,他派去盯梢的随从急匆匆赶了回来,「相
爷!」 「什么情况?」谢渭问道。 随从上气不接下气,「相爷,梁王的车驾刚出皇城,立马就拐进了东宫!」 「什么?」谢渭惊讶道。 「小人亲眼所见,梁王的车驾刚驶出皇城,立马就拐进了东宫,没有一丝迟
疑!」随从又补充道。 谢渭一时愣在原地。 「父亲!」谢骏看向已然愣住的谢渭轻声呼唤道。 「看来梁王是打算全力支持太子了!」谢渭遗憾道。 东宫。 宗政元恒跟在宗政长玄身后拜见了太子萧彻。 太子萧彻给宗政元恒的第一感觉就是他面相颇为阴柔,眉眼中有一股女子之
气。 此人必定行事无所顾忌,出手狠辣非常,宗政元恒心道。 「请!」太子萧彻对宗政长玄颇为客气。 宗政长玄也点了点头,没有客气,临进门时,他回身对宗政元恒道,「你且
在东宫里闲玩一会儿,我与太子和太傅有事商量!」 「是!」宗政元恒埋首回道。 太子萧彻见此对一旁的下人小声道,「立马去请公主过来,引梁王世子在我
宫中游览一番!」 「诺!」下人立马领命而去。 东宫密室中,一盏微亮,照亮坐在此间的三人。 主位上坐着的是太子萧彻,一改方才的云淡风轻之色,面上似有愁容,左边
坐得是梁王宗政长玄,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太傅徐勃,头发花白,号称是太子萧彻
的军师。 才刚坐下,徐勃便不悦道,「梁王今日在朝堂上颇为不智,竟然让谢权拿走
了京畿守备值守一职,要知道京畿守备军八万余人乃是何等强大的一股力量,太
子的东宫六军加起来也只有三千余人,如果事由突然,恐怕我等都将是谢氏一族
的阶下之囚!」 宗政长玄摇头道,「便是本王不说,陛下也会将此职交到谢氏一族手中,陛
下命本王整顿京畿守备军,又命谢渭为监军,就是让他来制衡本王,京畿守备军
迟早是要交给谢氏一族的,毕竟在陛下的眼中,本王的威胁比谢氏一族还要大!」 「可恶!」徐勃恼怒道,「也不知谢渭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陛下如此
言听计从!」 宗政长玄抬手道,「徐太傅勿忧,京畿守备军少经战事,战力极弱,又以谢
权这种昏碌之人为帅,不足为惧,本王只需千骑便可大破之。」 太子萧彻与太傅徐勃一起抬头,「梁王所言非虚?」 「本王何曾骗过人!」宗政长玄稳操胜券道,「当年江淮流民叛乱,本王只
用七百骑便击破三十万流军,这八万京畿守备军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说到此处,宗政长玄转头看向太子道,「今日谢渭那老狐狸不知何故竟与我
攀附渊源,得知我在为元恒选亲后,最后想将金阳公主嫁给元恒,从而拉拢于我!」 「什么?」太子萧彻霍然起身,惊怒道,「老匹夫安敢欺我!」这分明是在
挖他的墙角。 太傅徐勃急忙起身安抚太子坐下,转而问道,「不知梁王作何回答?」 宗政长玄神色不变,轻轻摇头道,「徐太傅应知,本王无法拒绝此事!」 太子萧彻闻言立即变色,刚想起身,徐太傅又立马制止道,「皇家天女下嫁
臣子,乃是莫大的荣幸,无故拒婚者以谋反罪诛,此乃我大靖国法,梁王不拒乃
是明智之举。」 「为今之计,乃是请太子出面,尽早让陛下赐婚于清河公主于梁王世子!」
徐太傅道。 太子萧彻闻言苦恼道,「我之前也探听过父皇的口风,只是父皇一直没有明
确的表示!」 东宫花园里,水榭廊桥,花红叶绿,美不胜收,宗政元恒几乎以为自己误入
仙境之中。 「世兄!」一道清脆的少女声唤道。 宗政元恒蓦然回首,正是当日他在平南侯府所见的清河公主,闺名若雪,年
方十六岁,只见她依旧一身金色丝裙,面着薄纱,好似天帝之女,飘然下凡。 「元恒见过公主殿下!」宗政元恒急忙作礼道。 「世兄好生神秘,当日平南侯府中,不显山不露水,仅用三招便击败了皇甫
玉龙!」清河公主轻笑道。 面对清河公主的恭维,宗政元恒付之一笑,「当日我也没想要教训他,只是
他误以为我跳出来是为了和他争风头,这才起的争端。」 清河公主当日就在平南侯府之中,知道宗政元恒所言属实,她又问道,「世
兄这身武艺从何处学来地?好生了得,我父皇曾夸皇甫玉龙的武艺乃是年轻一辈
中的佼佼者,可在你手中竟然连三招也没挨过!」她要是知道方才在校场中,宗
政元恒轻松击败六级高手皇甫敬,恐怕会更加吃惊。 宗政元恒知道,清河公主这是在盘问他的底细,他自然不会明说,所幸骗人
这种功夫也不难,胡诌便是。 「自我有记忆开始,便居住在一蔽绝世外的山谷之中,山谷之中除了我就只
有大师父和二师父二人,他们一个聋,一个哑,生活很是无趣,因此只有日夜不
停地练武,才能舒缓我的内心,直到后来父王把我接了出来!」 「难怪如此!」清河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梁王世子根本就没有丢失,是梁王
为了培养他,偷偷把他藏起来了,也难怪宗政元恒的武艺会如此高超,与他相比,
皇甫玉龙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10 长安眠月楼,京城中最豪奢的春楼,号称是长安城的消金窟,美人如云,佳
酿成泉。 今日一早,九位公子哥便包下了最顶层,此时正怀抱美人,吆五喝六地大声
喧哗。 宗政元恒刚一上楼,便被平西侯柳疾之子柳述瞧见。 「大家伙都别闹了,世子已经到了!」他低喝道。 宗政元恒急忙摆手,「别,大家伙该如何就如何,元恒又不是老虎要吃人,
大家不用拘束!」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哈哈哈!」 氛围一下子便和缓了下来。 柳述拉着宗政元恒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个是征北将军贺易之子贺均!」他
指着一位神态不羁的青年道。 宗政元恒当日便在平南侯府见过他,也算是旧识,此人敢当面挑战皇甫玉龙,
可见性格暴烈。 「当日平南侯府一役,贺均感谢世子出手相助!」他也是知恩图报之恩,当
日若不是宗政元恒出手击败皇甫玉龙,恐怕他和柳述都得被皇甫玉龙踩在脚下,
大肆羞辱。 「皇甫玉龙行事无度,该有此败,世兄不必言谢!」如果不论官职,梁王宗
政长玄与征北将军贺易乃是世交好友,因此宗政元恒称呼他一声世兄倒也不为过。 众人来时,还在琢磨这位梁王世子的秉性如何,毕竟大家之前与宗政元恒都
没有深交,现在见宗政元恒毫无架势,亲近随和,毫无做作之态,也是不由高兴,
毕竟他都是武家子弟,逍遥惯了。 柳述又指着一位浓眉中有一点白眉的青年道,「这是征南将军白良之子白符。」 「见过世子!」白符拱手道。 宗政元恒听说过此人,据说其人颇有计谋,宗政长玄便曾赞他有名将之姿。 「白仲谋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元恒今日一见方知名将之姿!」宗政元恒
夸赞道。 白符见世子如此夸赞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长辈多夸赞了几句,
白符怎敢与世子相提并论!」 「哈哈哈!」众人闻言大笑。 柳述又接着介绍道,「这位是镇南将军尉迟扬德之子尉迟迥!」 「幸会!」宗政元恒拱手道。 尉迟迥连忙拱手道,「不敢!」 「这位是镇北将军宇文阳之子宇文护!」 …… 「这位是征西将军马颌之子马定!」 …… 「这位是征东将军耿坚之子耿波!」 …… 「这位是镇东将军令狐飞之子令狐朗!」 …… 「这位是镇西将军夏侯盛之子夏侯疆!」 宗政元恒一一与几人见礼。 柳述解释道,「还有几人在外从军,一时无法赶回,柳述在此代他们向世子
告罪!」梁王宗政长玄最为倚重的大将共有九名,皆是他一手提拔而来,身居要
职,地位显赫,号称北靖九大名将,他们的子嗣也大多从军,分布南北二军之中,
自然一时无法凑齐。 宗政元恒当然不会怪罪,他急忙制止道,「柳兄何必如此,天地广大,我们
几人能在此相会,本就是天幸,又何必计较太多呢!」 「就是!」 几人感同相受,纷纷出言道。 话说到此处,众人这才簇拥着宗政元恒到了坐席上。 「世子殿下武艺真是好生了得,当日平南侯府一役,仅用三招便打得皇甫玉
龙毫无还手之力,真是解恨!」方才坐下,贺均便向众人夸赞道,由于梁王宗政
元恒与秦王皇甫瞑对立,他们这些人与皇甫玉龙自然走不到一处,结怨也不是一
次两次了,皇甫玉龙仗着武艺高强,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暗亏,颜面扫地都是常
有的事,现在有宗政元恒站出来给他们出头,却是让他们长长出了一口恶气。 尉迟迥拍手笑道,「皇甫玉龙有此一败,以后定会夹着尾巴做人!」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宗政元恒却微微摇头,「各位都是武家子弟,道理应该明白,世间道理再大,
也大不过拳头,当日恰逢元恒在那里,这才使两位世兄免受皮肉之苦,可要是元
恒不在呢?」他反问道。 几人听了,大感方才说得话太过得意忘形。 「世子所言乃是正理!」柳述感慨道,「那皇甫玉龙年纪与我等相当,可这
十几年来,却以一人之力压制咱们十几人,为何如此?」 柳述转头望向几人,「这是因为其人勤于苦学,武艺进展神速,远超咱们十
几个弟兄!」 他再望向宗政元恒,诚恳道,「世子放心,接下来柳述一定会督促他们几个,
勤学苦练,绝不再让皇甫玉龙逞威风。」 「嗯!」宗政元恒见柳述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大感欣慰,他将来必定
要继任梁王爵位,急需培养自己的班底,这几个家伙虽然纨绔了一些,但资质不
差,若是能督促得紧,将来必定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随即把酒言欢。 酒意微醺,贺均神情一肃道,「实话跟世子说,我们兄弟九个这次邀请世子
喝酒,除了借机与世子认识外,还有另一件事!」 「哦?」实则宗政元恒早就看出来了,贺均本就是直爽之人,方才欲言又止,
宗政元恒不好戳穿而已。 「贺兄有话直说,元恒洗耳恭听!」 席间的柳述、白符、马定、耿波、尉迟迥、宇文护、令狐朗、夏侯疆几人见
贺均把话说开了,纷纷放下酒杯,神情郑重。 贺均道,「世子早些年不在府中,或许未曾听说。当年雪姬郡主定亲出嫁,
我们哥几个的长辈都亲身到王府上祝贺,当时梁王殿下嫁女伤感,于席间潸然泪
下,感慨自己子嗣稀疏,有绝嗣之危。」 话说到此处,柳述便把话接了过来,「我们哥几个的长辈与梁王殿下既是上
下从属,又是沙场上一起拼过命的兄弟,这份交情可以说比同胞兄弟还要深。二
十多年来他们何曾见过梁王殿下流泪,义气之下纷纷发下重誓,将来只要梁王殿
下诞下世子,便以家中嫡女相嫁,壮大宗政一族。」 宗政元恒当即一愣,宗政雪姬现年二十有四,如果是定亲出嫁,恐怕当时只
有十一二岁,也就是说柳述和贺均的长辈发誓是在十二年前。 这么多年来,梁王府一直不见动静,宗政长玄又渐渐衰老,柳述和贺均等人
家中的姊妹自然不可能等下去,于是纷纷出嫁。 可现在,梁王府突然冒出了一个十七岁的世子,这叫他们的长辈如何是好! 若是家中还有适龄的嫡女还好,嫁给宗政元恒便是,可若是家中的嫡女已然
出嫁,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她们抛夫弃子再嫁给宗政元恒吧! 宗政元恒闻言一皱眉,立马又舒缓下来,他笑道,「几位世兄勿忧,此事不
过是长辈间的笑言而已,不用当真,回去后元恒会亲自与父王言说此事!」 嗐,柳述见宗政元恒并未放在心上,便知他理解有误,再次道,「世子可能
不知,这可不什么笑言,而是长辈们对着神佛发下的重誓!」 宗政元恒见他神情无比郑重,疑惑道,「不能改吗?」 一旁的白符打趣地瞟了贺均一眼,「世子可能不知道,前日皇帝下旨承认了
你的世子之位后,征北将军贺易便让已经嫁出去三年的长女与丈夫和离,再次回
到府中,现在征北将军府正在准备嫁妆呢?」 宗政元恒不可思议地望向贺均,难怪今日他总是有些闷闷不乐,「如果我向
父王坚拒此事,可否挽回?」他望向众人问道。 柳述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 他解释道,「长辈们发下的重誓既是自己的诺言,也是对梁王殿下的忠心,
而他们的忠心是用性命拼杀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宗政元恒一听也不觉头大,他叹道,「那可如何是好?」 贺均霍然起身,朝宗政元恒深深一礼,「世子勿忧,我长姐能嫁入王府乃是
她的福分,只是希望世子勿嫌弃她再婚之身,若是能宠爱有加,贺均在此拜谢世
子!」说完,撩开衣袍准备跪下行礼。 宗政元恒急忙一把搀扶住他,「贺兄何必行如此大礼,令姐皆因我才毁婚,
元恒自责无比,令姐若是真嫁入王府,元恒必以礼相待!」 贺均执意行礼,众人连忙相劝这才让他回到座位上…… 宴会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府休息,宗政元恒回府后却径直朝父王的书房而去。 咚咚咚,宗政元恒轻轻叩动书房。 「谁啊?」宗政长玄出声问道。 「是我,父王!」宗政元恒道。 「是元恒啊,进来吧!」宗政长玄轻声道。 宗政元恒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幽暗的书房内,父王正坐在书案上,研读兵书,
褐衣老仆恭敬地侍立一旁。 宗政元恒来到案前,俯身跪下,「儿子拜见父王!」王侯之家不比老百姓,
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 宗政长玄见宗政元恒礼数周到,很是高兴,在寻回儿子前,他便很羡慕那些
有儿子的同僚。 「不用多礼,起来吧!」他发现很是享受这一过程。 宗政元恒起来后,站在一旁,「儿子这一次前来,却是有问题想请教父王?」 「哦,什么问题?」宗政长玄笑着把兵书放在一旁。 宗政元恒便将自己今日赴宴的事告知了他,然后说起了当年九大名将向他发
誓的事。 宗政长玄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他回忆道,「当年雪姬定亲即将出嫁,他们到府庆贺,我当时想到自己将来
膝下无人,不觉动情落泪,他们见此,纷纷赌咒发誓,若是将来我有了世子,他
们必定以嫡女相嫁,壮大宗政一族!」 看来父王还记得此事,宗政元恒心道,「当年立誓之事,时过境迁,已有些
许不合时宜的地方,元恒想请父王出面,婉拒此事!」他道。 接下来宗政元恒便将征北将军贺易让已出嫁的长女与丈夫和离,回府待嫁之
事说了出来。 宗政长玄听后,没有立时表态,他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动,良久过后才道,
「若是其他事我还有可能依你,但此事不成!」 宗政元恒见父王拒绝自己,不由微讶,自他回归王府后,宗政长玄对他可以
说是百依百顺,这还是第一次拒绝他。 宗政长玄感慨道,「我今年已然五十有六,在未寻回你前,半生无子,后继
无人,便是那些忠心耿耿的麾下大将也是见异思迁,对更改门庭一事蠢蠢欲动。」 他目中闪过一道精光,道,「为父现在就想看看,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发下
的重誓,对我到底忠不忠心!」 宗政元恒立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嫁不嫁的问题,而是对父王忠不忠心的
问题,宗政长玄便是要借这一机会试探他们的态度。 以宗政元恒对父王的了解,凡是在这一问题上迟疑的人,必定会在此后遭到
父王的严厉打击! 明白了父王的用心,宗政元恒也就未在坚持下去,问安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宗政元恒关上房门,宗政长玄不由一叹,他对这个儿子其实是非常满意
的,无论是武学天赋还是心性都是上乘,唯独让他不满的是儿子太过仁慈,缺乏
上位者的雷霆气度。 褐衣老仆侍候宗政长玄多年,对他了解无比,马上安慰道,「大王勿忧,世
子殿下久在乡野,这才养成了这副仁慈的脾性,只要大王用心调教,老仆相信,
以世子殿下的悟性,必定会很快扭转过来!」 「你说得不错,元恒确实是缺少这方面的调教!」宗政长玄点了点头道,说
完又拿起了兵书。 深夜,苍雪居。 一双红烛静静地燃烧着,地毯上随意地掷放着一件件男女衣物,锦帐中女子
的呻吟与男子的闷哼声连连。 宗政元恒仰面躺在床上,一名美妇跨坐在他的身上,二人赤裸着身体,正进
行着原始的交合运动。 美妇鬓发散乱,娇怯羞人,晃动间依稀可见容貌,正是宗政元恒同父异母的
姊姊宗政雪姬。 宗政雪姬热情地扭动着雪白的身子,粉臀轻抛,泛起细密的香汗,口中呻吟
不绝。 「嗯嗯嗯,好硬!」宗政雪姬扭得腰都酸了,却见宗政元恒依旧气息稳重,
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屄膣中的肉棒坚挺依旧,将她塞得满满的。 宗政雪姬俯下身子,饱满浑圆的翘乳印在宗政元恒的胸膛上,她送上香唇,
与他吻在一起,嫩生生的滑腻小舌探入他的口中,撩动他的心火。 果然,宗政元恒受此刺激,一时血气激奋,双手抱住姊姊的腰肢,狠狠地吻
住那条滑腻小舌,吞吃津液。 良久过后,二人方才唇齿分离,拉出一道淫靡的丝线。 宗政雪姬抿嘴一笑,回望身后斥道,「春红、柳绿,你们两个还要偷懒到什
么时候,还不快来推我!」 她现在趴在宗政元恒身上,着实使不上力气。 宗政元恒侧首一瞧,只见两个少女绞着腿心,只着一件粉白胸衣,慢吞吞爬
过来,双手附在姊姊高翘的粉臀上,以三轻两重的力道推攘起来。 只是以她们的目光看去,宗政雪姬湿淋淋的臀缝中,花蛤大开,吞吐着一支
紫头红身的巨大阳具。 腥烈的气味扑面而来,两个少女立时低下头来,满面羞红,不敢直视。 宗政元恒可不是那个乡下小子了,对于春红、柳绿这样的床奴他也习以为常,
见惯不惯了。 她们平日里几乎无事可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是富家小姐一般的待遇,
唯有主人行房时,她们要在一旁侍奉助兴,就如眼下一般。 宗政雪姬得两个少女相助,立时轻松不少,当即对着宗政元恒的嘴巴又吻了
下来,灵巧的香舌轻轻拨动着他的心弦。 「怎么了,今天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宗政雪姬问道,她的玉手在宗
政元恒的头上轻轻揉动着。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宗政元恒便将今日赴宴的事和父子二人间的对话说给
了她听。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宗政雪姬轻笑道,「这有何难,把她们都娶过
来就是!」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宗政元恒便将自己的顾虑说给她听,「一来是有些已经
出嫁,现在被召回来重新嫁给我,我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二来是她们一起
嫁过来,谁做大和谁做小又该如何商定呢?」 宗政雪姬道,「第一个问题不用你操心,她们嫁过来是自己家里决定的,与
你无关。至于第二个问题,你更不用担心,她们嫁过来是按照你纳妾的礼制来办
得,你的正妻早已确定了人选!」 宗政元恒有些吃惊,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我的正妻是谁?」他问道。 宗政雪姬道,「当年太宗皇帝感念伏远公的辅佐之功,曾立下誓言,只要梁
王一嗣不绝,皇室便要下嫁公主于梁王世子!」 宗政元恒闻言一讶,立时撑坐了起来。 宗政雪姬一阵惊呼,原来是二人由趴伏的姿势改为对坐,宗政元恒粗壮的肉
棒深深插入到她的屄膣中,一时顶住她的花心。 宗政元恒一手环住她的腰肢,一手移至胸前,握住一团滑如凝脂,饱满弹手
的嫩乳,「那会是哪位公主呢?」他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宗政雪姬鼻息急促道,她直起身子,慢慢耸动起来,
「皇帝子嗣昌荣,便是公主都有二十多个,适龄的也不在少数,但要说哪位公主
的几率更高,我想应该是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宗政元恒压抑住层层快美喃喃道,会是哪位面罩白纱,一袭
金色长裙,尊贵无比的清河公主吗? 「怎么,还没过门呢,你就想着人家了?」宗政雪姬打趣道。 「怎么可能!」宗政元恒立时回过神来,他一把抱住姊姊,腰臀用力,胯下
粗壮的肉龙抵着她的雪蛤畅快肏弄起来。 宗政雪姬一双玉臂挂在弟弟的脖子上,无力地贴在他身上,宗政元恒雄浑有
力的心脏每次跳动,她都能感觉到。 「你的肉棒好硬啊,这么久都不不射!」她玩笑道。 「那肏得你舒服吗?」宗政元恒同样玩笑道。 「当然舒服了!」宗政雪姬大大方方道,「比那些中看不中人的臭男人强多
了!」由于被丈夫伤害过深,她寡居后疏于保守贞洁,私下里蓄养了不少面首,
尤其是那些体格健壮的伟男儿最得她的欢心。 宗政元恒有意调笑她,于是问道,「与我相比如何?」 宗政雪姬爱极了这个弟弟,丝毫不讳言自己的过往,「我所享用过的阳具中,
比你粗壮的也有,但数你的这一支最为持久!」 听见姊姊将自己与她之前的男人相比,宗政元恒心神一时激奋无比,胯下肉
龙抽插得更为凶猛,红胀的龟头一次又一次地撞在她的花心上,「让你不守妇道,
让你找野男人!」 宗政雪姬被他插得星眸半闭,欲仙欲死,「姊姊再也不找野男人了,以后只
给弟弟肏弄!」 宗政雪姬的屄膣一阵紧缩,宗政元恒便知她快要高潮了,果然他方才猛插数
下,姊姊雪白的身子一阵颤抖,螓首呜咽一声,便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肯起来。 一团粘稠的雪浆喷打在宗政元恒的龟头上,好似甘霖一般滋润着他的龟首,
他的胯下一阵酥麻,如同电击一般。 宗政元恒当即便知道自己也挨不住了,鼓起最后的气力,龟首死死抵在姊姊
的花心,一阵倾泄。 登顶极乐之巅的二人拥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久才缓过力气来。 「真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这样!」宗政雪姬对着宗政元恒道。 宗政元恒抚慰道,「姊姊,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宗政雪姬心中却是一叹,这如何可能,她迟早是再嫁出去的,不忍对弟弟道
明此事,她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让世子爷尝尝你们的小嘴!」宗政雪姬瞟了一眼春
红柳绿两个俏丫鬟。 春红柳绿两个小丫鬟只得怯生生地移过来。 宗政雪姬一把抱住春红小丫鬟吻了起来,对着宗政元恒使了一个眼色。 宗政元恒心中一笑,依样画葫芦,拉过柳绿便大口吻了起来,少女娇柔的身
子在他怀中轻动,津舌香甜滑嫩,似乎带着一股荷叶的清香。 过了一会儿,宗政雪姬将自己怀中的春红小丫鬟推了过来,将宗政元恒怀中
的柳绿拉了过去,「我们换一换,让我也尝尝这小丫鬟的滋味。」她轻笑道。 宗政元恒自无不许,他抱过春红小丫鬟,对着她鲜嫩欲滴的小嘴吻了下去,
姊姊留在她嘴中的味道似乎还在,混合成一股迷人的浓香。 「你说,是男人最懂女人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宗政雪姬突然问道。 宗政元恒信心满满道,「自然是男人最懂女人,岂不见婚配之事乃是一男一
女呢?」 宗政雪姬猜到他会这样说,意味深长道,「要我说,应该是女人最懂女人!」 「何以证明?」宗政元恒问道。 宗政雪姬看向怀中的少女,「我们可以做一个比试,看谁先让她们两个泄身,
如何?」 宗政元恒奇道,「这还用得着比试吗?」他以男子之身,成阴阳交合之道,
乃是先天之理,可姊姊要如何施为呢?难不成是要借用角先生? 宗政雪姬轻笑道,「这便是我要强调的,为了保证公平,我们两个只能用手,
不能借用其他东西。」 宗政元恒诧异不已,他没想到姊姊会设置这么一个条件。 「比不比?」宗政雪姬挑动道。 「当然要比,可要是我赢了,有什么好处呢?」宗政元恒强撑道。 宗政雪姬眸光一转道,「我那死鬼丈夫生前曾纳了一名妾室,花容娇质,不
在我之下,后来被我幽居在府中,你要是赢了我,我便把她送给你!」 宗政元恒听姊姊说那名妾室的容貌不在她之下,顿时咽下一口口水,疑道,
「当真?」 「自然不会骗你!」她笑道。 「好!」 二人当即开始下手,怀中少女传来一声声惊呼,可怜青春少女,顿时化作荒
淫姐弟二人的手中玩物。 宗政元恒一把扯下柳绿小丫鬟的雪色抹胸,一只大手来回握住她的双乳,揉
捏篡抚,一时不绝。 一手则探入粉胯中,拿捏住她的雪蛤,滚烫的手掌立时烫得柳绿腿心酥麻,
似欲尿尿一般。 「不要!世子,好羞人啊!」柳绿哀求道。 宗政元恒吻住她的小嘴,「不用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说完,他二指相骈,模仿男女交合之道,在少女的雪蛤中一顿疾差。 「啊啊啊!」少女一阵轻泣,哭声中似乎带着一股快美呻吟。 正当宗政元恒以为这场比试自己手到擒来时,他望向对面,只见春红小丫鬟
安静地躺在姊姊怀中,二女低头吻在一处,宗政雪姬一手伸入春红胯下,剥开阴
唇,露出一颗珍珠般大小的肉核,玉指飞舞弹弄,少女雪腹一阵抽搐,显然泄身
在即。 宗政元恒惊愕不已,一见便知两人绝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自己已然掉入姊姊
设置的陷阱之中。 宗政元恒立时搜尽脑汁,突然灵光一动,胯下急促挺动起来。 原本正与春红小丫鬟深吻的宗政雪姬一个闷哼,内心羞怯难当,遂转头看向
宗政元恒。 原来方才二人交合完毕后,一时身懒,是以还未脱身,宗政元恒的阳物此时
还深深插在姊姊的屄膣之中。 宗政元恒当即一心二用,下身猛插姊姊的屄膣,一双骈指在柳绿小丫鬟的雪
蛤中上下齐飞。 宗政雪姬此时的节奏已经被他打乱,根本无心应对怀中的春红小丫鬟,只能
微眯着眼,承受着宗政元恒的抽插。 一会儿过后,两女齐齐惊呼一声,竟然是同时泄去了身子…… 梁王府西侧,一道人影跃上屋顶,佝偻着腰,向着梁王府的中心位置疾步而
去,迅捷如飞,没有发出一丝异响。 书房里,正在阅览兵书的宗政长玄突然转首看向西方,一个挑眉,神情意味
深长。 褐衣老仆苟下身子道,「王爷,且让老仆去看一看!」 「嗯!」宗政长玄说完,又回头继续看起了兵书,神情淡然不变。 老仆出门后,轻轻掩上房门,原本恭敬的神态立时变得犀利无比,好似出鞘
的宝剑一般,目光中透出一股泠然杀机,一个轻身便跃上屋顶。 黑影来到一栋高大华丽的屋楼,他俯下身揭开瓦片,只见屋内红帐漫布,女
子娇笑连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立时便知自己找错了地方,此处应当是王府女
眷居住的地方。 正当他起身,准备另寻它所时,心中突然大警,浑身汗毛耸立! 黑影脚下一蹬,准备倒身而出,一双犀利的大手突然浮现,向他拍来。 黑影立即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那双犀利的大手仿佛灌注了千斤之力,势不可挡地拍在他的双臂之上。 「噗!」黑影立时倒飞而出,脚下的瓦片一路划飞,尽为齑粉,雄浑的劲风
更是将他的面罩震飞,露出惊诧的面容,正是秦王府教头伍天雷。 伍天雷抬头望去,一名褐衣老者浮现在他的面前,气息晦涩不明。 「好雄浑的内功!」伍天雷惊叹道,对方那一掌虽然平平无奇,但内力却雄
浑无比,只一掌便打得他后退不止。 「哼!」褐衣老者冷哼一声,「敢到梁王府撒野,老夫看你是不想活了!」 伍天雷看看四周,一时无可退之处,明白自己只有击退其人,才能脱身。 眼下只有拼了,伍天雷心道,以他七级中阶的武学修为,死命一搏或许还有
生路。只见他摆动双臂,猿长过膝的双臂好似破空长鞭,顿时一阵电光激射。 「奔雷手?」褐衣老者微讶,随即又很快掩饰下去。 伍天雷随即抢攻过来,一时气势惊人,残影连连,电光环绕。 褐衣老者双眼微眯,沟壑纵横的双手立时金光漫布,赫然是之前宗政元恒所
修的炼金手,只是在褐衣老仆手中,威势却要比宗政元恒强上数倍。 一时间,伍天雷势不可挡的奔雷手被褐衣老仆的炼金手生生压下,泛不起一
丝浪花。 就在伍天雷急忙变招时,褐衣老仆乘其不备,一招空寂掌拍向他的腰腹,伍
天雷顿时躲闪不及,硬生生扛了这一掌,随即吐血败退。 「慢!」伍天雷挥手道。 「怎么,死到临头还有话要说吗?」褐衣老仆冷嘲道。 伍天雷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前辈可是三山四海宗宗主屈名扬?」 褐衣老仆有些意外,「怎么,你认得老夫?」 伍天雷见他未否认,激动道,「屈宗主,您可还记得铁臂神猿伍文化?当年
家父曾带我上山拜见过屈宗主!」 褐衣老仆略微回想,问道,「你是他的儿子?」 伍天雷很是兴奋道,「正是,我是他的独子伍天雷!」 褐衣老仆点了点头,「你确实与他很是相像。」 伍天雷稍微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感慨道,「十五年前宗政长玄逡巡北地江
湖,三山四海宗因不听号令被生生打灭,宗内高手如风卷云散,连屈宗主也下落
不明,江湖中还以为屈宗主已惨遭毒手,想不到十五年后我竟然能在此处遇见屈
宗主!」 褐衣老仆亦是感慨道,「十五年转眼而逝,便是老夫也没想到会有今日!」 伍天雷踌躇道,「当日宗灭之后,屈宗主既然身存,为何不振臂高呼,重建
三山四海宗,反而入梁王府为奴仆呢?」 屈名扬叹道,「当年宗灭之时,我曾与宗政长玄赌斗,若是我胜了,他便不
再进攻三山四海宗,可若是他胜了,我便要入梁王府永世为奴仆!」 他没有直说当年赌斗的结果,但既然他已身在此处,那结果也就不难猜了! 伍天雷不敢相信道,「江湖传言,宗政长玄武道修为几入化境,已经登顶武
道之巅,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屈名扬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送客,「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这一次我
暂且放过你,你莫再来了!」 伍天雷见他不肯回答此事,忿忿道,「那小侄便告辞了!」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屈名扬叫住他,「你回去告诉皇甫瞑,让他不要再
玩这种小把戏了,否则皇甫一族都将因他受到牵连!」 「是!」伍天雷拱手道,随即转身飞去。 屈名扬回到书房,禀道,「王爷,我已将来人驱离!」 宗政长玄犹自看着兵书,目不转睛道,「来人可是与你相识?」屈名扬的武
道修为他还是知道的,对方能在屈名扬手下脱身,当是得到了屈名扬的首肯。 屈名扬又变成刚才那个默默无名的褐衣老仆道,「一位故人之子!」 宗政长玄又问道,「可是皇甫瞑派来的?」 褐衣老仆点了点头,「正是,老奴已经警告过他,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宗政长玄失声笑道。「堂堂一代秦王,竟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真是
恬不知耻,看来是有必要狠狠敲打皇甫一族了!」 翌日朝会。 见众臣俱已到齐,皇帝萧云蜃朝身旁内侍点头示意,内侍顿明君意,向前站
了一步高声道,「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梁王宗政长玄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梁王请说!」皇帝萧云蜃也不多说废话,他还惦记着早点回宫,与新来的
妃子欢爱呢! 宗政长玄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前些时日,臣代陛下检阅诸军,发现南北
二军之中,世家子弟滥竽充数,武艺不精不说,竟然不知兵法谋略为何物,臣大
为震怖,晓令各军主将,严查一干人等,现俱表上奏,请陛下恩准同意,裁撤军
中冗杂人员!」 说完,便将奏折向前递出。 皇帝萧云蜃挥手道,「朕就不看了,请梁王念一下吧!」 「诺!」宗政长玄得了旨意,展开奏折开始念了起来,「左武卫校尉李轲,
郎将司马德,中郎将皇甫彦、皇甫均。右武卫校尉皇甫忠,郎将孔荣,中郎将皇
甫焘、宋承……」宗政长玄一口气念了四十几个名字。 周围的大臣越听越心惊,这份名单里皇甫一族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梁王宗政
长玄这是要借此机会将皇甫一族彻底踢出军队啊! 难道梁王宗政长玄已经准备好和秦王皇甫暝彻底撕破脸吗? 此时站在一侧的秦王皇甫暝脸色黑沉如水,前些时日他才出手搅局,企图让
宗政元恒不能顺利继任梁王世子,想不到梁王宗政长玄如此睚眦必报,腾过手来
便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皇帝萧云蜃见众大臣一时不说话,问道,「众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平西侯柳疾率先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梁王殿下所言甚为有理,承
平日久,军中自然渐生骄奢淫逸之心,当勤加整备,剔除害群之马!」 平西侯柳疾刚说完,征北将军贺易立马站出来道,「臣附议!」 随后,征南将军白良、征西将军马颌、征东将军耿坚、镇南将军尉迟扬德、
镇北将军宇文阳、镇东将军令狐飞、镇西将军夏侯盛等将纷纷站出来异口同声道,
「臣附议!」 太子萧彻掌握的礼部和刑部一系官员同样纷纷站出来表态支持。 站在一旁的平南侯李文忠见此,眸光一转,亦是站出来道,「臣也附议此事!」 梁王宗政长玄见此人站出来,神情不觉微动,要知道平南侯李文忠向来不轻
易卷入政争之中,此次站出来支持自己也不知是何目的。 见如此多统军大将站出来附议此事,皇帝萧云蜃顿感芒刺在背,看向丞相谢
渭道,「谢相可有其他的看法?」 谢渭不急不慢道,「臣虽不知兵事,但见梁王一次调换如此多的统军之将,
也倍感不安。老臣以为,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慎!」 见谢渭带头提出了反对意见,皇甫瞑立马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
事干系甚大,不能仅凭梁王一家之言!」 梁王宗政长玄见此人已落入彀中,不觉暗喜,当即站出来道,「启禀陛下,
臣也以为此事干系甚大,不可不慎,特举荐御史大夫曹锐代陛下巡视诸军!」 说完,梁王宗政长玄对秦王皇甫瞑笑道,「曹御史素以刚正不阿,廉明奉纪
为名,秦王殿下可信得过否?」 第十一章 取剑 皇宫大殿外,散朝后的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丞相谢渭带着次子谢骏
正朝皇宫外而去。 「谢相!」秦王皇甫瞑隔着老远的距离呼唤道。 次子谢骏闻听到呼声,正欲转身,谢渭却一把拉住儿子道,「不要理,继续
走!」 谢骏虽心生困惑,却不得不照父亲所说的做。 秦王皇甫瞑见对方不作理会,不得不追上道,「谢相行路何必如此急促,也
不等小王一下。」 谢渭恍作不知道,「不知秦王殿下如此急切,所为要事?」 秦王皇甫瞑冷哼一下道,「朝堂上梁王建言陛下派曹御史巡视南北二军,谢
相莫非就真的同意此事?」 谢渭疑惑道,「正如梁王所言,曹御史素以刚正不阿、廉洁奉公为名,便是
陛下那里也颇为信任,莫非是秦王有别的看法!」 秦王皇甫瞑只得叹道,「谢相不是知兵之人,不知道梁王对南北二军的掌控
到了什么程度,本王可以在此放言,曹御史此番巡视南北二军,所得结果必定与
梁王别无二致,他休想查出新的东西!」 谢渭见他如此纠结在心,不由问道,「梁王所列名单中,到底涉及多少皇甫
族人?」 秦王皇甫瞑无奈道,「除皇甫一族的嫡系外,旁系几乎被梁王一网打尽!」 下朝后,征南将军白良径直回到府中,立马让下人把儿子白符叫了过来。 「父亲,出了什么事?」白符刚一进屋急忙问道。 白良便将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儿子,白符奇谋多计不仅被梁王宗政长
玄所称赞,便是白良私下里也很是信服,每遇大事必与儿子商量! 白符听后,忖道,「梁王殿下向来睚眦必报,皇甫瞑有此一遭也不奇怪!」 白良明显想说的不是此事,他犹豫再三,决定和盘托出,让儿子也想想办法! 「当年梁王府无嗣,有断绝继承之相,谢渭曾遣人送我一封密信,邀我结盟,
辅佐城阳王萧翰夺位登基!」 白符一听,顿时大感不妙,问道,「父亲可是答应了?」 白良摇摇头道,「我没答应,但为了多得一条退路,我还是按照谢渭说的去
做,为他送出了好几份重要的情报!」 白符不敢相信,以往一直教训自己忠贞孝顺的父亲竟然做出了这种首鼠两端
之事,他失魂落魄问道,「梁王殿下那里可是察觉到了吗?」 白良一时心乱如麻,「我也不知道,自从梁王发现事机屡屡泄露后,便很少
再与我们商量议事,显然也是有所发觉,只是具体是谁,恐怕梁王殿下一时也猜
不出!」 白符想了一想道,「现在父亲只有两条路,一是彻底倒向谢渭,辅佐城阳王
登基!」 白良立马摇头否决,「此事太过凶险,一旦被梁王殿下发现,恐怕我们父子
二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自从宗政长玄寻回儿子宗政元恒后,开始勤于政务,
私下传递消息的危险性大增! 白符又道,「那只有向梁王殿下坦白此事,恳求原谅!」 白良对这一建议也不太满意,问道,「若是我假装什么也没做,能蒙混过关?」 白符摇摇头,「难,谢渭握有咱们的把柄,绝不会轻易放过!」 白良立时反应过来,这确实是非常大的隐患,谢渭一定会以此为要挟,让他
继续提供情报! 「看来只有向梁王殿下坦白此事了!」白良心灰意冷道,也不知梁王殿下是
否会原谅他! 突然他霍然起身,好像想到了什么妙招,把儿子叫过来道,「你立即去你两
位姐姐家,让她们与你姐夫和离后,立即回府!」 「为何?」白符大为不解,两位姐姐早已嫁人,家庭美满,为何这个时候让
她们与丈夫和离回府呢? 白良看向儿子悠悠道,「因为再过些时日,她们都要遵照我当年发下的誓言
嫁给梁王世子宗政元恒!」 白符困惑道,「可之前商议,是让小妹嫁过去啊!」白符在家中排行第三,
上面有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下面还有一个未婚的妹妹,之前商议便是让他的妹
妹嫁给宗政元恒! 白良喃喃道,「我就是要如此做,让梁王殿下看到我的诚意!」 梁王府,宗政元恒刚练完武艺,云娘急忙赶来道,「世子,各将军府已经将
为您挑选的妾室画像送过来了,王爷让您去看一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宗政元恒心想,这有什么可看得,既然是是政治联姻,那便容不得更改,便
是再丑他也要娶过来。 他问道,「婚期是什么时候?」 云娘道,「现在是七月初九,王爷初步定在九月十日。」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宗政元恒道,「好吧,过去看看也好!」他也
想看看自己的妾室都长得什么模样! 后宅,水月轩。 宗政元恒推开房门,便见书案上整齐地垒放着一卷卷画轴,粗粗望去,足有
上百之数。 他一时有些讶异,望向云娘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就算九大将军府每
家都嫁过来一人,也只有九人而已,怎么会送过来这么多画卷? 云娘别有深意地瞧了一眼自家世子,恭敬道,「原本九大将军府只送来一支
画卷,但从前日开始,九大将军府不知何故,竟然陆续追加画卷」 宗政元恒问道,「可都是同一个人?」 云娘摇摇头道,「不是,每份画卷中的人都不一样,奴婢看了一遍,好像九
大将军府把府中嫡女的画像都送过来了,有些甚至都已经出嫁了!」 宗政元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九大将军府想做什么,他拿起放
在最上层的一份画卷展开,淡淡的墨香袭来,一名肤色雪白的红衣少女斜倚画窗,
娇憨可爱,灵动的目光正追寻着窗外的彩蝶。 画卷左上角题着她的姓名,征南将军府,白冰儿。 宗政元恒看了一眼,心中颇动,指着少女问道,「可是白符的妹妹?」 「正是!」云娘点头回道,「她是白符的幼妹,今年只有十五岁!」 宗政元恒闻言微微颔首,又拿起一份画卷展开,淡雅的画卷上,一名蛾眉皓
齿的少妇身着雪色纱衣,丰姿婀娜,韵味无双,俏立于庭院之中,略带愁容。 画卷左上角题着她的姓名,征南将军府,白雪儿。 还不待宗政元恒询问,云娘便介绍道,「这是白符的长姐白雪儿,今年二十
五岁,出嫁多年,前几日刚与丈夫和离,育有一子一女。」 宗政元恒没说话,又拿起旁边的一份画卷展开,只见画卷上是一名长相与白
雪儿极为相似的少妇,稍微年轻一二岁,身着淡蓝色衣裙,臀圆奶翘,作西子捧
心状。 画卷左上角题着,征南将军府,白霜儿,宗政元恒如果没猜错得话,她应该
是就是白符的二姐。 宗政元恒记得那日宴会时,有人曾说起过白符家中的姊妹,言他有两个已经
出嫁的姐姐和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妹,怎么都送过来了?是要宗政元恒自己挑选吗? 云娘从一旁取来一封书信,递给宗政元恒道,「这是征南将军府一起送过来
的,请世子看看!」 宗政元恒撕开封口,取出信纸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皱。 信是白符写得,他在信中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他父亲征南将军白良牢记当
年许下的诺言,故将府中嫡女全部嫁到梁王府,还请宗政元恒不要婉拒。 宗政元恒看完后,收起书信,向云娘问道,「其它八大将军府是不是也是像
征南将军府这样?」 云娘点点头道,「确实都是如此!」 宗政元恒大感头疼,挥手一指道,「这些画卷都是九大将军府送来的吗?」 云娘道,「这倒不全是,还有一些朝中的官员送来的,只是他们品阶较低,
似乎是趁此机会来巴结王府的!」 宗政元恒听了也不奇怪,对于这些低阶官员来说,如果能够用一个女儿和梁
王府攀上关系,那就是赚了,说不定以后官位还能提拔一二! 「都有哪些人?」他问道,他自然不可能随意就将她们纳进家门,只有身世
清白的良家子,才能嫁进王府。 云娘取出谱牒念道,「兵部侍郎沈练之女沈妙,兵部员外郎韩成之女韩巧儿,
刑部员外郎吕朗之女吕盼容,礼部员外郎薛荣之女薛青兰,礼部郎中崔扬之女崔
鸳……」 「等等!」宗政元恒急忙制止道,「你说得是礼部郎中崔扬之女崔鸳?」 「正是!」云娘不知宗政元恒为何问起这个。 宗政元恒立马想起了当日在平南侯府宴会上遇到的那个少女,「你把她的画
卷拿来我看看!」他想再确认一下。 云娘翻出崔鸳的画卷,徐徐展开,只见一名容貌清丽的少女站于堂前,手摇
美人扇,目光好似春水泄地,一发不可收拾,正是当日宗政元恒在平南侯府见到
的那名少女。 宗政元恒不禁摇了摇头,当日二人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
有可能会嫁到梁王府,如果真有那一天,洞房之时,将会是何等旖旎呢? 见宗政元恒微微摇头,云娘不禁问道,「世子可是不喜欢这个少女,要不我
把她退回去?」 「不用!」宗政元恒轻笑道,「我很喜欢,只是之前见过一面而已!」 「噢!」云娘没再多问。 「你且再看一遍,别出什么差错,我要去见父王一面!」宗政元恒转身道。 「是!」云娘躬身道,「奴婢恭送世子!」 来到宗政长玄书房,宗政元恒依旧轻轻敲动房门。 「进来吧!」宗政长玄仅从敲门声便判断出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拜见父王!」 「免礼!」宗政长玄笑着看向他道,「可是又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有一个疑问宗政元恒一直憋在心里,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父王,既
然当年太宗皇帝曾与伏远公盟誓,嫁公主于历代梁王世子,父王又为何让我提前
纳妾呢?这么做岂不是对皇室不敬?」 见宗政元恒问到这个问题,宗政长玄不禁暗哼一声道,「我之前曾旁敲侧击
问过皇帝,会是哪位公主嫁过来,可皇帝却推三阻四,不置可否,皇室人多势众
拖得起,可咱们却拖不起,为父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早日诞下麒麟子,好让
梁王府后继有人!」 「至于皇帝会这么想,由得他去!」宗政长玄哼道。 看来提前纳妾不得罪皇帝是不可能了,宗政元恒心道,接着他又问起了第二
事,乃是刚才白符在信中所问之事,白符的两个姐姐嫁过人,自然也有孩子在身
旁,只是孩子年幼,离不得母亲,白符想问他的两个姐姐能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嫁
过来。 宗政长玄听后,思虑良久,没说是否可行,转而问向宗政元恒,「你觉得可
以吗?」 宗政元恒一听便知,父王这是在让自己拿主意,幸好来之前他便已经想好了
主意,「父王,儿子觉得此事可行,此次九大将军府嫁过来不少婚配过的嫡女,
俱是有子女在身旁,如果拒绝,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子觉得她们可以带着儿
女一起嫁过来,只是自此以后,所带子女全部要改姓宗政氏!」 「改姓宗政氏?」宗政长玄微微皱眉,如此这般岂不是乱了宗政氏的血脉吗? 宗政元恒见此,急忙解释道,「当年我宗政氏先祖曾定下「伏长元定远,源
深久至疆」的血脉族谱,儿子现在想请父王再定一句诗,作为宗政氏假裔子孙的
族谱,用以区分血裔子孙与假裔子孙,自此以后当以血裔子孙为正宗,以假裔子
孙为藩屏,确保我宗政氏繁昌。」 宗政长玄一听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类似于一些世家豪族收养假子壮大家
势,但儿子所想的要更为周密。 「此法可行!」宗政长玄点头道,「那便如此,宗谱我过些时日再给你!」 「是,父王!」见宗政长玄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宗政元恒很是高兴,正当他
转身准备离开时,宗政长玄叫住了他。 「你的武学修为突破六级了?」宗政长玄问道。 「是的,父王!」宗政元恒回道,他前些时日与皇甫敬比武过后,便开始气
势上扬,怎么也止不住,终于在昨日突破了六级,说起来他也能算作是江湖一流
高手了! 听到儿子承认,宗政长玄颇感欣慰,儿子能在十七岁前突破至六级,那么他
就很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七级,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冲击八级和九级之境。 宗政长玄想了想笑道,「之前我便想送你一把宝剑,只是怕你武功薄弱驾驭
不住,现在你既然已经突破六级,正好去取!」 见儿子有些困惑,宗政长玄解释道,「当年我扫荡北地江湖时,百剑派掌门
莫问天为避兵势,曾与我约定,每隔三年,我便可派一人去百剑派取剑,上一次
去的乃是云翙将军铁心寒,此人你也见过,他取到的是排名第七十二位的水寒剑。」 宗政元恒沉吟了一下,自从进王府后,父王着实送了不少宝器给他,如弓力
强劲的龙角弓,犀利无比的冷泉枪,质坚而轻的银龙铠,还有一日千里的暴焰驹,
唯独还差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想到这里,宗政元恒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宗政长玄道,「出发时间定在明日,江湖中人向来桀骜难驯,我让屈老陪你
去,有他在我才放心。而且百剑派远在凉州,一来一去要十几日,现在距离你纳
妾还有两个月,正好前去取剑!」 「那儿子现在便去准备!」 「好!」 宗政元恒得了父王的允许,便立即走出书房,下去准备此次远行要带的东西。 他前脚刚走,屈老便敲开了宗政长玄的书房。 「王上!」屈老恭敬地对着宗政长玄行礼道。 宗政长玄看向他道,「明日元恒启程去百剑派取剑,我想让你随行护送!」 「诺!」屈老也听说过宗政长玄当年与百剑派掌门莫问天约定取剑之事,故
未有惊讶之色,宗政元恒作为宗政长玄的独子,身份尊贵,安危关系甚大,宗政
长玄让他随行护送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屈老准备告退时,宗政长玄却又把他叫住,「你此次除了护送元恒的任
务外,还有一事!」 屈老不解。 宗政长玄递给他一叠书信,回忆道,「当年我扫荡北地江湖时,可谓群雄雌
伏,莫敢争锋,其等纷纷发下重誓,愿意听从差遣。可由于这十几年来,我无心
理事,放松了对他们的约束,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却是要换一换了!」 他继续道,「我已经在信中说了,凡是当年曾在我面前发过誓言的门派,无
论大小,俱要将一门之主的嫡女嫁到王府作妾,不得有丝毫推诿,否则大军所到
之日,便是宗门破灭,门徒俱亡之时!」 屈老一听,便知宗政长玄这是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将北地江湖各派连结起来,
引为后援,宗政长玄显然是动了真格,他不敢怠慢,郑重道,「王上放心,老仆
一定将王上的意思传达给北地江湖各派之主!」 「嗯,去吧!」宗政长玄道。 「老仆告退!」屈老行礼后缓缓从书房退了出来。 宗政长玄显然是不放心儿子的此次出行,次日又追加了马正、李俊、朱直、
秦朗等四人,他们俱是宗政元恒在清河镇的旧交,颇说得上话。 宗政元恒进入王府后,知道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旧事,当年宗政长玄扫荡北地
江湖后,破门无数,得了不少武学典籍,想着与其闲置,还不如拿来增强自身实
力,于是宗政长玄从军中挑选了不少有武学天赋的忠心死士,给予无数宝药,在
这种不计代价的情况下,最终练出了上百名的六级高手! 宗政长玄或是将他们安插在军中,或是留在身边充作护卫,只是稍微遗憾的
是,由于太过于压榨潜力,他们大多都无望七级,一辈子最高的成就也就是六级
修为。 天地广大,任我独行,一行人走走停停,也不心急。 待临近百剑派,宗政元恒想着自己对北地江湖了解不多,于是特意向屈老请
教这方面的事,免得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时说错话。 屈老捋须道,「北地江湖明面上最强的门派便是一寺三宗四派。」 宗政元恒想了一下道,「一寺指得应该就是天台寺,三宗四派是指哪三宗四
派呢?」 屈老介绍道,「三宗便是太玄宗、魔影宗、三山四海宗,四派指得就是百剑
派,玉女派,九华派,血寒派,当年梁王殿下扫荡北地江湖时,三山四海宗被生
生打灭,自此不复存在,其余各派随即望风而降!」 宗政元恒大概听了一下,再问道,「百剑派掌门莫问天修为几何?」 屈老想了一下道,「大概与我相当,都是八级巅峰!」 宗政元恒闻言,心中巨震,他知道屈老的武学修为很高,但没想到会高到这
个地步!八级巅峰,几乎位于武林之巅! 「那我父王的修为有多高?」宗政元恒再次问道。 屈老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世子这个问题,老仆不敢作答,只能请世
子亲自问梁王殿下。」 宗政元恒突然察觉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是不当,于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来到百剑派山门,宗政元恒对守在山脚的百剑派弟子道,「请回禀你家掌门,
就说梁王世子宗政元恒应约前来取剑!」 几名百剑派弟子互看一眼,俱是露出困惑的神情,少倾,这才对宗政元恒一
行人道,「请在此稍后,我这就去禀报掌门!」说完,转身朝山腰上的主殿而去。 宗政元恒没等多久,方才那名百剑派弟子急匆匆跑下来道,「请几位贵客前
往主殿,掌门和几位长老都在那里相候!」话语之中没了刚才的轻视,尽是尊重
和畏惧之感。 宗政元恒看向屈老,屈老点了点头,示意可行,于是他转而对马正、李俊、
朱直、秦朗等四人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和屈老上去就可以了!」 「诺!」四人抱拳行礼,屈老的武学修为他们也是知道的,深不可测,如果
屈老都保护不了世子,那他们一起上也是无用。 在那名百剑派弟子的带领下,宗政元恒和屈老拾阶而上,到了半山腰,映入
眼帘的是一座高大而恢弘的大殿,一个个百剑派弟子正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或许他们正在奇怪这名少年是何身份,竟然让掌门和一众长老如此郑重。 宗政元恒和屈老刚一露面,一名百剑派长老立时迎了上来,「百剑派长老薛
百胜,拜见世子殿下!」 宗政元恒急忙扶起他道,「薛长老何必多礼,此行乃是元恒搅扰各位,还请
贵派不要怪罪!」 薛百胜见宗政元恒如此知书达理,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要知道当年宗政
长玄扫荡北地江湖,破门无数,可是将当时的江湖人士都吓破了胆。 随即在薛百胜的引领下,宗政元恒大步走进主殿,只见雄阔的大殿两侧各站
着两排百剑派精英弟子,正肃目以待。只从气息来看,大都是三四级的修为。 宗政元恒微微点头,百剑派不愧是江湖大派,门中弟子素质之高,让人咂舌! 休看他们都是三四级修为,但胜在年轻,都是二十岁左右年纪,只要勤恳,
将来必成六级高手,如果另有际遇,便是成为七级高手也不无可能。 宗政元恒又向前走了几步,便望见高陛之上,坐着一名身着素袍的中年男子,
剑眉星目,气势凌厉无比,他抬眼望去,直望得眼睛生疼。 身侧还站着十几名青衣长老,尽是气势雄浑,显然修为不在七级之下。 宗政元恒向前一礼道,「梁王世子宗政元恒见过莫掌门!」 莫问天遥受此礼,言道,「世子殿下的来意,我已明了!」 说完,他唤出一名神情微敛的长老,「这是黄百忍长老,便由他带世子前去
取剑可好?」 宗政元恒见莫问天如此干脆,心里也是惊奇,按他预想,对方应会推诿一二。 「世子殿下,这边请!」黄百忍长老伸手示意从大殿侧门而去。 宗政元恒瞧了屈老一眼,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紧跟而去。 宗政元恒方走,莫问天便扬声道,「诸弟子可自行散去,几位长老留下来即
可!」 「是!」诸多弟子奉手行礼后,陆续走出主殿。 莫问天起身走下高台,来到屈老身前,拱手道,「屈宗主有礼了!」他身后
的长老亦是纷纷欠身行礼。 屈老连忙摆手「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奴仆,当不得此礼,莫掌门以后叫我老
屈即可!」 说完,屈老从袖中取出宗政长玄写好的书信递给莫问天,「这是临来时,王
上托我带给莫掌门的书信!」 莫问天取过打开一看,立时勃然大怒,将书信攥成一团道,「匹夫安敢欺我
如此!」 「掌门,宗政长玄在信中说了什么?」身后的长老们纷纷围上来询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莫问天将书信递给长老们,神情略显低沉。 长老们接过书信一看,立时极为愤慨,宗政长玄竟然让莫问天将自己的独女
嫁给宗政元恒做妾,以践行当年的誓言。 「宗政长玄欺人太甚!」一名长老咬牙切齿道,如果是让莫问天的独女嫁给
宗政元恒做正妻,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宗政元恒身为世子,将来继承王爵,也算
是门当户对,但只是做妾就欺人太甚了! 一众长老纷纷看向莫问天,一旦自家掌门一声令下,他们便与宗政长玄开战,
然而良久之后,莫问天却神情疲惫地摆手道,「各位长老可先行退下,我与屈宗
主还有话要说!」 「是!」一众长老虽有不甘,但只能先行退下。 待长老们都退下后,莫问天望向屈老,神情动容问道,「玉萦现在还好吗?」 当年宗政长玄扫荡北地江湖,凭借赫赫武功,除了让各大门派尽皆俯首外,
还索取了不少好处。当时莫问天的妻子韩玉萦公认是江湖四大美人之一,因此便
在宗政长玄的索取之列。 莫问天起初不从,但看到三山四海宗一夕之间便化作废墟,为保宗门他只得
低头奉上爱妻,因此事做得极为隐秘,是以无人知晓,他对外则是宣称妻子生产
时病笃去世,倒也无人质疑。 谁又能想到名震江湖的百剑派掌门莫问天竟然会屈服于宗政长玄的淫威而献
上妻子呢? 屈老只得道,「韩女侠现下一切安好,宗政长玄对她倒也不算怠慢!」 莫问天仰头一叹,「世人若知此事,会怎样议论我莫问天呢?」话语中悲愤
无比。 屈老劝解道,「此事乃是个人之抉择,他人无权置喙!」 说到此处,屈老慨叹道,「当年我不顾宗内长老苦苦哀求,执意与宗政长玄
开战,结果三山四海宗因我绝灭,数百年大派犹如烟消云散,世人皆称赞我刚烈
不屈,可又怎知我常常懊悔于此!」 另一边,宗政元恒在长老黄百忍的带领下,来到百剑派的藏剑窟,只见藏剑
窟广阔得有如一片小天地般,呈现一派火红之色。 大地上一片苍凉,一把把宝剑插遍大地,目之所及,皆是宝剑,一股股岩浆
肆意流淌其中,热浪滚滚。 黄百忍介绍道,「这便是藏剑窟,我百剑派既用剑也铸剑,此中所藏宝剑共
计十一万三千余柄,皆是派中高手铸就,削铁如泥,但称得上名剑的只有一百余
柄,我百剑派之名亦是由此而来,其中三十余柄现已有主,世子若想执拿名剑,
只能在剩下的七十余柄中挑选!」 宗政元恒大为皱眉,「这么多,该如何挑选?」 黄百忍指着无数横贯其间的铁链道,「世子可立身其上,挑选心仪的宝剑,
但切记,世子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选定,绝不可悔改!」 「也就是说全凭运气喽?」宗政元恒问道。 黄百忍回道,「我百剑派历代掌门和太上长老都是认为,练剑的最高层次便
是人剑合一,故定下「人选剑,剑亦选人」的惯例,门中弟子选剑全凭个人感知,
不可悔改!」 宗政元恒听后,神情不变,内心却是哂笑不止,百剑派这帮人练剑恐怕是练
疯了,竟然想出这种玄之又玄的办法! 他也不多少,腾身立于铁链之上,一边疾步而行,一边察看四周的宝剑。 黄百忍见宗政元恒于铁链之上如履平地,心中也是暗自心惊,以他的眼力自
然一眼便看出宗政元恒的修为已然达到六级,以宗政元恒这个年纪,足可以说得
上是惊才绝艳,举世难寻,百剑派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可与之争锋! 宗政元恒疾行于铁链之上,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粗粗将藏剑窟的宝剑看了
一遍,他越看越心惊,若想于这十万三千柄宝剑中找出七十柄名剑之一,几乎可
以说是大海寻针,难上加难! 这十万三千余柄宝剑各有特色,形状各异,想通过外观来判别是否是名剑,
几乎不可能! 就在宗政元恒失望之时,他突然想到刚才黄百忍所说的「人选剑,剑亦选人」
之语,虽然名剑没有意识,但并不代表它不会对外界的变化做出反应! 想通了这一点,宗政元恒立即鼓动至阳神功,一团团气旋生成,紧紧缠绕在
他身旁,因他晋升六级后内力大涨,此时远远望去,只见宗政元恒好似被一只大
如圆斗的气囊包裹。 当「气囊」内的风压增强到无法再压缩时,宗政元恒一声大喝,「气囊」猛
然爆开,一股股飓风立时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窟中宝剑俱是摇摇晃晃,呜呜哀鸣,宗政元恒细察之下,只见一柄横插在窟
壁上的宝剑却是纹丝未动,浑身漆黑如墨,光华内敛。 「就是你了!」宗政元恒大笑道。 他腾身而去,一把将此剑拔出,随即一道道金光从此剑中激射而出,耀眼夺
目。 宗政元恒手握此剑,只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通过此剑与窟中宝剑都建立了某
种共鸣! 他随即举起手中之剑,窟中宝剑纷纷弹射而出,按他心中所想,汇聚成一条
亮闪闪的银龙,于窟中腾挪起伏。 「此剑莫非还有驾驭万剑之能?」宗政元恒心惊无比,如此威能已然远超他
的想像。 站在窟口的黄百忍见此情形,顿时呆若木鸡,久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他立
即从袖中掏出百剑谱,从后往前查。 良久之后,他才在极为靠前的位置查到了类似眼前情形的描述:「剑名惊阙,
百剑谱排名第四,乃是百剑派第二代掌门吴冶子取天星之铁铸就,威能强绝,有
驾驭一切金铁兵器之威能,因太过暴虐,不合吴冶子心意,故投之于藏剑窟中,
消磨暴虐之心。」 看见宗政元恒手执惊阙,驾驭银龙,黄百忍一脸肉痛,虽然莫问天允许宗政
长玄每三年便可派一人前来取剑,但这并不代表百剑派会大大方方地将如此名剑
送人,要知道此处所藏之剑乃是百剑派的立身根本!
贴主:yyykc于2022_11_27 0:02:4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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