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绵绵冰是最好的
第一章掠影门 时已初秋,谢星摇算着日子,她下山历练快一年了,再不回去,恐怕就有人来找了。 她端着一盆热水敲了敲门,男声沉稳道了“进来”,她进去时就见到秦绰站在窗前盯着庭院里的什么东西。 他一身青白的衣衫,脸部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柔和,眉头却是皱着。 “这棵树才刚入秋就已经掉得不剩什么叶子了,看着可怜。”他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撑住的一抹笑也显得苍凉。 谢星摇把水放下,看他身影显得萧索,正准备开口。 “主要是也太丑了,明儿就找人弄走。”他嫌恶地摇摇头,关了窗。 …… 她就不该对他有什么安慰的心思。 “小美人儿明日就要走了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最后一次了,去吧。” 她点点头,手脚还是有些僵硬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之后又用手捂住。 想想一年前她要下山的时候,她的师兄师姐嘱咐了许多事情,就连岁数比她大一些的师侄都忍不住提醒她在山下别被人骗了。 “小师姑啊,一定多加小心啊。”师侄们满怀忧虑说着。 她当时抱着剑,拿着他们给的一大包东西,都应了下来。细想起来他们吵闹在一处说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几句,心想她也没那么容易被骗吧。 结果下山第三天她的钱袋就被人偷了。 好在事情也不算严重,没钱就找一些江湖悬赏的事情做,一路虽说跌跌撞撞,但的确没什么人打得过她,所以也这么顺畅过了五个多月。 直到有一日,她从一群人的手里救下了一个乞儿,那乞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死捂着怀里的糖酥。 “妹妹生病了,她从小就没吃过糖酥,有回在街上她看着别的小孩吃得高兴,所以一直念叨着想吃。”那乞儿蹲在路边说着这话已经要哭出来了,谢星摇想了想替他付了那糖酥的钱,还给了些银两让他带人去看病,叫他赶紧回家去。 “姐姐,这块留给你吧。”那乞儿捂着的糖酥都碎得差不多了,他递了一块还算完好的糖酥给她,就一溜烟儿跑了。 她发誓,有一日她回去那地方,一定买十斤糖酥看那乞儿吃到吐。 那就是一个局,吃了那糖酥之后她就中了毒,内力全使不出来,手脚都只剩下三分力气。那是她前段日子结下的仇家干的,唯一的幸事就是她在被仇家追上之前跑了,虽然没两步她就被路过的人牙子捡了现成。 印象里人牙子带着他们一群人,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到了这儿。那日在集市上,因为久无人问津,人牙子对他们这群货物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当街就抽打起来。 “别打了,你这人头算多少钱一个。” 突然有男子开口,声音懒散清亮,打断了人牙子的施暴。 谢星摇当时昏沉着,隐约听到那男人想把所有的奴隶都买下来,还专程问了句有多少女奴。 她听到那人牙子小声地跟那人说这里头还有几个雏儿,对面的人也不置可否。 禽兽。 她心里还没骂完,就又听到那人牙子似乎是朝着她这儿说了句“那儿有个年岁大些的”。 后来他们谈好了价钱,她咬着唇才清醒了几分,就看到面前立着一双靴子。 “买你回去跟我同房,半年之后放了你,可愿?” 她震惊于怎么有人在这街上就能问出这话,更觉得他实在无耻,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来买奴仆的男人。 那是一张看着沉稳温良的脸,他蹲着身子,带着温和笑意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轻挑十分。 气归气,她的确需要个地方好好休养,再跟着人牙子走下去还不知道到什么境地。想了一阵之后,她勉强点了点头。 那一日买的所有奴仆,除了她,都没被秦绰带走,她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儿,但她到了一个久闻大名的地方。 掠影门。 而后她就知道那个禽兽的名字,叫秦绰。 在她换上干净衣裳之后,秦绰盯着她那双手问了句:“你习武?” 她点了头。 “官差还是江湖人?” “江湖人。” “那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谁了?”他凑近她笑着问,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面颊上。 “听……听说过。” “听说过我什么?” 她想了想,沉了口气开口:“淫魔色鬼。” ……秦绰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接着说后半句:“无良奸商。” 掠影门存在已百年之久,也是江湖的兵器名门,专擅造器,刀剑暗器无一不通,也算是有多年的名声。 但七年前秦绰成了门主之后,掠影门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 传言里这个门主好色成性,当初魔教圣器落在了掠影门手里,魔教开了不小的价钱,他还非得要魔教圣女委身于他,一夜之后那圣器才得以归还。 后来那圣女受此辱便自杀了,连魔教都不如的下流行径,让正道的人更难以容忍。 又说他为了盗取别人家的祖传名剑,造下了不少的杀孽,转手便又卖出千两金。 不过到底是些没证据的事,掠影门又供着江湖上门派的大多兵器,所以也没人真想把掠影门赶尽杀绝,而但凡爱惜名声的正道人,也不会与其多亲近。 那日谢星摇将之前听说过关于秦绰的事说了一些之后,对面的人倒不怎么生气,只是一直笑着。 而后他起身:“走吧。” “做什么?”她下意识缩了缩手。 “淫魔色鬼,你说我做什么?”秦绰挑眉,故意捏着她下巴,看她眼神慌张红了脸。 后来她问了一回,当初那些同她一起被买下来的人去哪儿了,秦绰想了想说:“都扔铸剑炉了,你手上刚拿的那把就是这么造出来的。” 她擦拭着新送来的剑,僵在了原地。 第二章夷山川(H) 其实这半年来,秦绰找她也不过是一月一次,往常她便跟着这掠影门里的侍婢一块儿做些事情,所以哪怕半年了,她也不算适应这件事。 现下她躺在床上,听着秦绰用热水净手,衣料窸窣声之后他才坐到了床上。 他的手从来都是微凉的,哪怕是夏日里也如此,如今初秋便更凉。她能感觉到,秦绰跟她同房似乎是为了身上的一些病症,她每回都能感觉到内力的流转,但也没有伤及她自身,所以她也不问。 那双手将她的裙子从脚腕推到腹部,她将双腿打开,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身下的花蒂,下身的温热受了刺激,她面颊上浮现了几分潮红。 秦绰是不让她看着的,头回做事的时候,她趴在床上背对着他,不明就里的时候她就感到下身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她不太懂这些事,但是顿时袭来的疼痛感让她出了冷汗,而另一个人似乎也不那么自在。 秦绰当时是觉得,他好像被人牙子骗了。 当时那群女奴里头,除了谢星摇,剩下的看上去都只有十三四岁,人牙子还跟他说着雏儿的话,他当时就头疼地问:“有没有已经破了身子的。” 显然人牙子没听过来买奴隶的人有这样的要求的,也只能下意识指了指年纪大些的谢星摇,能卖出去总是好的,他哪知道那么多。 人牙子还笑脸说他嗜好有些不同,他只能笑说:“不喜欢麻烦。” 而那日在发觉谢星摇的冷汗和身下的丝丝血迹之后,他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转过来。” 本来跪趴在床上的她这才转过身躺在了他身下,身上的不适缓和了一些。她似乎想往下看,寻找疼痛的来源,秦绰轻轻捂住了她的眼。 “别看。” 这半年来都是如此,她也习惯了,他们也不宽衣解带,只贴合一处。 他手指上有些薄茧,娇嫩的肉豆被拨弄了几番后,细流一般的春水便到了穴口,秦绰轻轻按了按穴口,湿腻的春水流出,他顺势涂抹在了翕动着的穴口。 显出红紫的玉柱跳出,粉红的龟头沾了些春水,缓缓被推入细小的穴中。 谢星摇遮着自己的眼和脸,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这样自在一些,看不见,也没让他看见自己神色,一切才不那么尴尬。 蚌肉轻颤,秦绰是等她情动之后才试探着放入,滑腻的内壁起先还十分宽容,但不久又变得生涩起来,他便又揉捏起来了花蒂,让她再情动几分。 “塞……塞不下了。”她突然急促喘起来,左手不自觉探向身下试图阻止。 微凉的手扣住了她胡乱动着的左手,她知道是阻止不了的,但是她真觉得那地方不能再多容纳一分了,整个下身都饱胀起来。 其实这话头一回她就说过,身上的人只是停了停,再反复试探了两回,在她的蹙眉下整根没入。 “这不是塞下了?”他笑问,那时候的秦绰比现在还显得无赖些,大概是想坐实他那淫魔的名声,逼得她疼出了两滴泪才恢复了轻柔。 此时的他亲了亲她的膝盖:“腿打开,别怕。” 她死咬着唇,感受着他进出的试探,直到最后大腿相贴,她感受到了肉棒末端的存在。 “唔……”那么几回了,她还是觉得疼,原本就已到了极致的地方,被迫又撑大了几分,穴内软肉连张弛都没了余地,紧绷着也绞得身上的人轻喘起来。 “乖点儿。”他轻喘着说。 秦绰扶着她大腿两侧,轻缓地揉了揉她紧绷的臀肉,她急促呼吸了两回后才沉了一口气将筋骨都放松下来。 当穴中的软肉褪去疼痛转而适应轻缓的侍弄时,谢星摇微张着唇,松快了下来。被咬得微红的唇在空中轻颤着,暗示着她进入欢愉。 肉棒的青筋剐蹭着软肉,温暖湿腻的包裹在进进出出间将欲望越提越高,不自觉的,那进出的速度就加快了。 甬道里的软肉比羞怯的人要热情温柔得多,包裹着侍弄着,将进来的异物刺激得越发胀大。他总是不自觉就加快了速度,腹下的一团火来得没缘由,看到躺着的女子被顶弄得在床榻上晃荡,喉咙抑制不住发出轻微嘤咛,他莫名想扶着她的腰,在缠绵拥抱里将肉棒埋得更深。 但他从来也没多动作。 下身的快感从前是新鲜的,她头回抑制不住呻吟,而后才后知后觉红着脸问:“我能出声吗?” 看不到的人平静说:“又不是来受刑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谢星摇侧过脸,胸口起伏着,细长的脖子流下一道汗痕,她又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她抓着他手臂,咬着牙叫了一声“秦绰”,低声细腻,藏着欢愉痛楚。 花穴里春水温热着就泄了出来,浇了他一身,她张着唇喘着,身下的攻伐却还没有停歇,反倒是激起了一阵阵淫靡水声,听得她难堪。听着秦绰越发粗重的喘息,她才至顶端的情欲平复了一些。 最后一次了,再撑一撑。她这样想着,却突然想看看他是什么光景。 她睁开眼,手微微移了一些,透过衣袖薄纱隐约看到了微动着的身躯。 她还想看得更仔细一些,身上的人却好像发现了她的注意,她赶忙重新闭上眼。 “再偷看,明日就不放你走了。”秦绰略急的呼吸突然到了她耳边,一贯的轻挑语气,让她耳朵上也染上了绯红。 其实她倒也不怕,一则她现下也恢复了四五成功力,逃跑总是没问题的,只是想着一开始是自己答应的,不好言而无信。 第二就是,她总觉得,秦绰是巴不得她走的。 到最后秦绰的呼吸也到了最急切的时候,肉棒贯穿她的身子,她鼻音哼唧着,眉头紧蹙,绷紧了全身才不至于发出令她难堪的呻吟。花穴震颤痉挛着,她难受得揉着小腹,呼吸暧昧而急促,二人都是如此,欢愉腻在湿凉的空气中。 他抽身离去,又过了一阵呼吸才完全顺畅。 方才的热水也已经凉了,秦绰擦拭了她微微肿痛的下身,将她的裙子拉了下来。 “起来吧。” 谢星摇将手放了下来,双目都含着一汪水,粉腮丰润,鼻尖都微红着,她低垂着眉穿上了鞋。 “这是你温姐姐给你的,说是调理身子用的,她出去义诊还有些日子才能回来。”秦绰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嗯,好。”她接了过来,动了动酸软的腿。 温凉秋是掠影门里的大夫,她来这儿之后,调理体内的毒也都是温凉秋帮的忙。 秦绰拨开她有些凌乱了的碎发,淡笑着抚摸着她的面颊,伏在她耳边说:“在这儿的事,当做没发生过,为你好。” 她低着头,眼皮颤了颤,嗅着他身上的松针兰香味道,点了点头。 “你……记得按时吃药。”她犹犹豫豫说了最后一句,秦绰总是等药冷了才会想起来喝,每回又要折腾她去热。 他愣了愣,笑着应了声“好”,转过头便不理她了。 第二日清早她便走了,行至二十里外的城镇时,径直走向了一处脚店。 此处来来往往人多,谢星摇敲了敲柜台,将手中的木牌扔给了里头的人,伙计心领神会递上了她的剑。 “不知姑娘此行可有所得?”那伙计问道。 她摇了摇头:“告诉百晓生,夷山川,我没找到。” 这件事还是得从六个月前说起,她中了毒,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直接绑走。但她同那个据说通晓天下事的百晓生做了个交易,她要替百晓生去掠影门寻到一把剑,那人才肯把她想知道的事告诉她。 她知道掠影门的人突然在外头寻买女奴,才顺势而为,但也的确不知道他们寻女奴是为了什么,后来知道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只可惜她在里头那么久,也还是没寻到那把剑的任何踪迹。 “夷山川在掠影门中,本就是一个说法,姑娘在里面那么久也无所得,那或许是消息有误。”那伙计应道。 谢星摇低下头,这趟下山,终究没能解决她的心事。 还多了一桩心事。 掠影门中。 秦绰看着温凉秋驾着一辆驴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叹了一声:“也不是没马,你非得骑驴做什么?” “现在马那么金贵,你舍得让它扛我这几十斤的药材啊,”女子一袭烟紫衣衫,举止温和从容,语气轻柔,将包裹从驴身上解了下来,“小姑娘走了?” “走了,”秦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以后少给我弄些新药,治你这药惹出来的病都花了半年。” “不给你弄那些药试试,你这伤能好得了吗?不就是让你……又不是让你喝粪水,这病治得有那么难受吗?”温凉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撇嘴笑了笑。 这时底下的弟子跑了过来:“门主,前日抓到的那个盗贼开口了,也说是来盗夷山川的。” 秦绰眼神冷了下来,笑了一声:“邪了门,这大半年都是来偷夷山川的,连循剑宗的人都屈尊来了。” “知道人家是来偷东西的你不是一样留下人家了吗?” 发现谢星摇手上的茧之后,秦绰就留了个心眼,那一看便是多年练剑留下的。后来不经意看她和门下的弟子过了几招,通过那招式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来历,又看她有意在掠影门中四处走动,就知道她目的不纯。 循剑宗,正道冠冕,这两三年生怕跟他们有交集一般,都不怎么往来了。 他也不想招惹循剑宗的人,只是那时候他的病症催得急,他看谢星摇也不算心思深沉,算是好对付,也就没戳穿。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什么人还在惦记着这把剑啊?”温凉秋问。 他们也动手查过,却始终找不到幕后主使,秦绰看了看门边谢星摇种下的一丛花,微低了眼。 “既然找不到,就引他出来。” “怎么引?” “循剑宗,又该办千锋会了吧。” 第三章循剑宗 循剑宗建在群山之中,分成了六个小宗分别聚居,离得也不算远,若不是习武之人,相互往来也是要走上一些时辰的。 谢星摇趴在桌子上累得只剩下两分力气了,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百无聊赖丢着骰子玩儿。 “师父…师父…” 门角落处突然传出这声音,谢星摇赶紧起了身蹲到墙角。 那完好砖瓦突然有人从外面扒了下来,而后一包糕点从外头被塞了进来。 屋子外面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小孩蹲着,唐放将油纸包递进去后小声说:“师父,这是二师伯让我递给你的,他说掌门过些时候就会消气了,千锋会的时候肯定就把你放出来了,让你别担心。” 谢星摇饿了三天总算吃上东西了,边吃边说:“知道了,你小心点儿,赶紧走吧。” “好。” 自从回到循剑宗,因为大半年不知所踪,她被下毒的事儿倒是被仇家宣扬出去,宗门里的人也没少着急。掌门师姐说她历练无成又惹出了那么多事,便说要关她几天也不给吃的。 四年前,她才十六岁的时候,她的师父,也就是前任掌门就死了。大师姐成了掌门,她是师父最小的徒弟,除开已经过世的,自立门户的,她变成了循剑宗五个长老之一。 她那时候说到底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虽然平日里师兄师姐和师侄们照顾着,但刚开始收徒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信她。 唐放是唯一一个主动当她徒弟的,只因为,别人是想来学艺当大侠的,他是来混个资历想着回家开武馆的,也就不挑师父的名声,也图她这儿要清闲一些。 当时听完唐放的话之后,她刚替山下的农户大叔干完农活,蹲在田坎边想了想说:“我每日寅时末开始练功,你得起来跟我一块儿。” 还在得意自己选了个清闲师父的唐放当时表情就僵住了。 这些年了,她也就只有这么个徒弟,平时懒点儿,要紧的时候也还能想着他师父不被饿死,她也没什么要求了。 在千锋会开始的前两天,掌门果然就解了她的禁足。唐放这半年自己在山上待着,倒学会了做饭,还专门做了几个菜说是给她贺喜。 她看了看那几盘乌黑发紫的东西,沉默了一阵后说:“师父没别的意思,但我觉得,我们先去你二师伯那儿蹭会儿饭吧。” 唐放显然有些不高兴,但又拗不过她,只好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糖酥一边委屈。 谁知谢星摇看见他吃糖酥,瞪大了眼睛一把夺了下来:“别……别吃了。” “为什么?” “对……牙不好,以后都不许吃了。”看见这东西她就难受,又不免想到这半年的事,气也没处发,便只剩下唐放委屈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糖酥。 千锋会,也算是江湖群英汇聚比武的大事了,四年办一次,从十六到二十岁的江湖各门派弟子几乎都要来走这一遭,在千锋会上打下名声,也是许多弟子初入江湖的最好凭借。 谢星摇在二师兄那儿蹭饭的时候,发现山上人来人往的,许多门派的人都已经住进来了。 “掌门为什么没给我那儿安排人住啊?”她狐疑问。 “你和你小徒弟两个人,能伺候谁啊?不过是安排了一个门派去你那儿的,但想着那个门派是不会来了。来来来,多吃点儿,看你饿瘦的。”二师兄也已经年过四旬,从谢星摇来循剑宗开始,他就把她当女儿养,也照顾得最多。 “她明明胖了不少啊……”唐放小声嘟囔,被谢星摇看了一眼后用鸡腿塞了自己的嘴。 “多吃点儿,今年千锋会,你还得好好准备。下山你容易被骗,比武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二师兄柔声交待着,谢星摇想想自己还只恢复了四五成的内力,忍不住打了个嗝,而后尴尬笑了笑。 千锋会开始那一日,她这一身粉色的衣裙在喜着灰白的循剑宗里也显眼,掌门师姐看了看她无奈笑笑:“下山回来了还是喜欢这个颜色,也难怪这些徒弟们成日里跟你玩笑。” 她也跟着笑了笑,乖乖站到一旁,在大殿前看着各个门派的人一个个递上名牌,一群群人都站在殿前。 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跑到人堆里,本来还在四处张望,不久就听到了一个显得聒噪的男声。 “这千锋会可容易伤着自己了,上回就有个大侠肠子都差点流出来了,所以都得准备点儿防身的……诶,谁打我。” 谢星摇直接凑到霍云山面前,那眉目生得清俊异常的男子顿时抛下了方才听他言语的人,笑道:“前段日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这看上去还好啊。” “你妹妹呢?”她问。 “云水!”霍云山喊了一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人群里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 谢星摇捏了捏霍云水的脸之后三人又玩笑了一阵。 “你们合欢宗今年也来啊。”谢星摇问。 从前合欢宗一直被视为邪教,八年前那宗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立下规矩,从此只修双修之术,再不许门下弟子练采阳补阴或是采阴补阳的邪法,由此,正道也就接纳了他们,只是他们从前也不来千锋会。 “是啊,好歹凑个热闹呗。”霍云山笑了笑。 这兄妹俩是她初下山的时候遇到的,也同行过一段路,便有了交情。 只是三人还没说上什么话,长角就吹响了,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掌门师姐照例说了些话,翻来覆去也总是那些,霍云水年纪最小,听得也最无趣,四处张望时发现了循剑宗大殿左侧一个断掉的石柱。 她扯了扯霍云山的袖子问:“哥,那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 霍云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循剑宗本已经关上的大门重新打开,就连站在殿前正在说话的赵掌门都有些始料不及,停下了言语。 只见那门后缓缓走进一男一女,是循剑宗的人给开的门,那男子显得十分疲累,走进来便笑说了一声:“这循剑宗的山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本来看不清门前状况的谢星摇,听到那声音顿时就心惊起来。 这山上马难行,秦绰只得走上来,温凉秋在一旁没少说风凉话,给他说了半天为什么叫他带驴别要面子坐马车。 他累得没力气反驳,慢慢走到大殿前朝着赵掌门行了个礼:“掠影门秦绰,特来拜会。来迟了,似乎耽搁掌门的事了。” 谢星摇看着掌门师姐的脸色变了又变,毕竟掠影门还没彻底变成什么邪教,所以每回千锋会的请函都发了过去,但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 “哪里的事,是我们招待不周才是。”赵掌门应下。 秦绰朝底下看了看,他喘的这口气儿总算顺了过来,便接着说:“这是……说到哪儿了?” “正说到今年为魁首准备的奖励。”一旁的人说道。 “那我还真赶巧了,”他笑着递上装裱精致的盒子,“这里头,是我掠影门为今年魁首准备的东西,就请赵掌门,代为宣读吧。” 谢星摇看掌门师姐接了过来,那盒子里装的似乎只有一张纸条,但师姐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掠影门赠,逢霜剑。” 此语一出,众人倒是一愣,而后便在心底里觉得秦绰出手倒是大方。 “这是什么剑啊?”霍云水低声问。 谢星摇轻声答:“是许多年前一位女侠用过的,传说里此剑承霜刃之力,冷如冰,寒彻骨,六月之天也能卷起一场风雪来,逢霜化刃,斩邪杀恶。” 那女侠携此剑,半个江湖都曾伏于此下,自那女侠死后,逢霜剑便被收捡起来,再没出世过。 “这剑在黑市上都要到千金了,实在是大方。”霍云山也叹道。 赵掌门看了秦绰一眼,对方仍旧是笑着,她便也淡笑回应,接着说:“还有一把,夷山川。” -------- 第四章余毒 夷山川这个名字一出口,便没有人再说话了。 谢星摇的脸色陡然就白了,她觉得秦绰在掌门念出那名字后,似乎还专门朝她看了一眼。 偷剑这件事她本来就心虚,只能慌忙移开眼睛。 “好熟的名字……”霍云水挠了挠头也没想起什么。 霍云山也变得严肃起来,指了指方才霍云水问他的那根倒了的石柱:“就是把那石柱弄倒的人的剑。” 而后他偷偷做了个口型给霍云水,后者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那把剑的主人当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号称无门无派,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却拿着那把夷山川在千锋会上横扫群雄,搅了个天翻地覆。 少年狂妄,直接就一剑劈倒了这铭刻千锋会荣光的石柱,把在场的人都嘲了个遍。当时的循剑宗掌门,也就是谢星摇的师父出手,才压制住了不知礼数的少年。 后来这倒了的石柱,前任掌门也不许人修补,便让它如此,说是警示后人。 不知哪个坐不住的先开了口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东西惹大家不快吗?” 这样的反应显然也在秦绰的意料之内,他仍是装作不解问:“这怎么就惹各位不快了?我是想着,逢霜剑轻巧,若魁首是个女侠便可以拿走,若是个男子自然还得选把别的。以夷山川的声名,难道谁拿了,还辱没了诸位吗?” “可终究,它的前任主人,是个罪人,大家有些顾虑也是寻常。”赵掌门只是淡淡说着,看不出情绪。 “剑是剑,人归人,那人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诸位还要跟一把剑过不去?”他答道。 罪人。 谢星摇听着周遭许多谈论那死去的罪人的字眼,那背后是更多的人不敢直接提起的往事,她没说什么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秦绰看着那几个地位崇高的前辈说了几句话,最后赵掌门还是收下了他的盒子。 “若是今次能为夷山川再找个好主人,也并无不可。”赵掌门点头叫人拿了下去。 霍云山轻笑了一声:“有好戏看了。这么多年个个都装着不愿去碰夷山川这把剑,可到底它那主人太显眼,连带着这把剑都惊骇十分,明里暗里打听这剑消息的人可不少,真说起来,它可比逢霜值钱。” 转脸他见谢星摇的脸色越来越差,问道:“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凑在霍云山耳边说了句话,二人待大殿前的事情结束后便一块儿跟着谢星摇回了她的住处。 谢星摇伸出手给霍云山把脉:“我先前在山下中的那毒,有个大夫跟我说,似乎跟合欢宗有关,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解法,只能帮我调理着,所以我就恢复了五成功力,你帮我看看。” 本来这千锋会她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大事来,想着慢慢调理也不着急,但如今…… 霍云山倒是爽快答应了,把着脉皱了会儿眉便轻松起来,说:“的确是合欢宗里的毒,不过外头的人早就弄到手了,因为解法不难,所以并未有人专门去配过解药。” “怎么解?”她赶忙问。 他喝着茶:“合欢宗里的毒还能有什么解法?都是用来辅助练功的,你只需找个男子跟你交合即可。” “可……我做过了啊。” “噗。” 霍云山把水吐了出来,他本来惊恐,但看着谢星摇一脸真诚也没什么扭捏的样子,话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反倒显得他大惊小怪。 “你这半年在外头都做什么了” “别,别问了。”她低头说。 “那……是不是,阳精未入?”他又重新倒了杯茶,看谢星摇若有所思,以为她是领会了。 “什么是阳精?” “噗。” 霍云山猛烈咳嗽了一会儿,忍不住拔高了声量:“你都跟人交合过了你还问阳精是什么?” 下一刻他就被谢星摇捂住了嘴,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不……不许叫。”谢星摇突然意识到这事情说出去麻烦就大了,本想着霍云山是合欢宗的人,谈论这些事也是惯了的,但对方一激动她反倒慌了神。 她对这档子事所知道的,最多是那几个字眼,然后就是秦绰对她做的事,其他的全都是云里雾里。 她此刻红着脸,压抑着慌乱坐在桌旁,霍云山平复了呼吸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你自己看。”他实在说不下去了,怎么才大半年不见,叫声小美人就能追着三条街要打他的人就成了这样,还真是世风不正。 “这是什么?” “合欢宗外门功法。” “这东西能随便给吗?”她问。 “嗯……我们的外门功法,通俗一点,就叫房中术,”看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霍云山硬着头皮接着说,“就是男女人伦的一些事情和法子。” 谢星摇心领神会,就看他伸了手在她面前。 “五文钱。” …… 还是这个样子。谢星摇给了钱正准备打开,就听到唐放在外面高喊“师父”,立刻将书收捡了起来。 她才踏出门,就见到跟在唐放身后的秦绰和温凉秋。 “师父,掌门说掠影门的客人要在咱们这儿住,已经派了人来打扫空余的屋子了。”唐放说道。 谢星摇犹豫了两下,还是上前朝着他们行了礼,对面的二人倒是神色寻常,真像是头一回见她一般。 “还请小长老带路。”秦绰朝她点了头。 她这儿往常是没什么人住的,原本的屋舍也不会时时打扫,掌门派来的弟子清理了一番之后谢星摇才带着秦绰和温凉秋进去。 这里是半山腰的位置,朝窗外看去便是山间盆地,倒也算得上景色宜人。 秦绰带了大概十个弟子来,好一番收拾也到了晚间,他站在门前看着不远处的弟子练功,正出神时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小长老这么晚了是为何事而来啊?”他不回头便知道是谁,也知道以谢星摇的轻功,是故意叫他发现的。 谢星摇攥着衣袖,怯怯开口:“秦绰……”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他,意识到不对后才清了清嗓子:“秦门主,你为什么……要把夷山川拿出来?” 他侧过脸,没有直接看她,夜色里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更不知所措。 “不瞒小长老,这大半年总有人来掠影门盗夷山川,我们那地方,也不比循剑宗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弟子,掠影门的弟子都是学造器的,哪里能扛得住那么多人来扰啊。这把剑是个麻烦,我便想着借机送出去,也算送个人情了。明日那剑就送到循剑宗了,还得请宗中弟子多加防范贼人了。” “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是不是知道我去掠影门是……” 她心如擂鼓,却看秦绰终于转身看着她,是满脸不解。 “我与小长老是头回相见,你何时去过掠影门?” 闻言,谢星摇勉强笑了笑,知道他肯定是清楚的,只不过现下准备跟她装糊涂到底了。 “打扰门主了。”她心下难受得厉害,自己也说不出缘由,快步便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后,秦绰才收回目光,这时温凉秋才从后头走了出来。 “人家估计是来道歉的,你倒好。”她叹了一声。 “我要她当从前的事没发生过,便是从前种种都不打算计较了,她明白这意思便好。” “你怎么不问问她,究竟是何人指使?” “知道她身份,就叫人去查了,多半又是百晓生,得有四五个都是跟他做生意的。” 温凉秋没说话,秦绰又看了一阵山间景色,回头时便见到她一脸欲言又止,问:“你做什么?” “我就是在想,先门主,也就是你爹,跟现在的循剑宗掌门是一辈儿的,按理说,你是不是也得叫人小姑娘一声师姑啊。”温凉秋挂着笑看着秦绰。 他面色难看起来,瞥了她一眼回了屋子。 第五章情隐 一早起身做完晨功后,谢星摇就去了掌门那儿。 “掠影门的人,没什么别的动作吧?”掌门问道。 她摇摇头,秦绰他们的来意还是让掌门觉得不安。 霍云山见到谢星摇的时候,她正坐在阶梯上发呆,才练完功出了一身的汗。 “你想什么呢?” 她昨晚看完了霍云山给的那本书,从起初的疑惑不解,到关上书时面红耳赤。 “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里面的东西,跟她这几个月经历的,好像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明日比武可就开始了。” 头两天她应该还能应付,之后…… 她耷拉着头,霍云山看她那个样子,咳了两声说:“你要是真没办法,我可以替你从山下找人。” 谢星摇想起昨日秦绰那个样子,犹豫了一阵还是说:“我……先试试。” 日上三竿的时候,秦绰才揉着发痛的头走了出来,温凉秋问:“睡那么久还头疼?” “循剑宗晨功的时辰也太早了。”天没亮他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着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喧闹,秦绰回头时就发现唐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急切地向他们跑来,再往下头看,才发现好几个跑来跑去的东西。 “那是……猪吗?”温凉秋问。 秦绰楞在了原地,一只跑来的猪仔在他脚下停住,跟他对视了一眼,而后就绕着他开始跑圈,摇着尾巴鼻子哼哼着。 他闻到一股腥臭味儿,正想移动身子的时候,却听到谢星摇叫了一声“别动”。 直到谢星摇挽着袖子将那只猪仔抱了起来,秦绰再跟它对视时,他都还觉得神思恍惚。 谢星摇抓住了猪仔还举起来笑了笑,连带着那四仰八叉的猪似乎都在笑,四个蹄子朝他舞着,黑溜溜的眼睛也盯着秦绰。 “乖。”她摸了摸哼哼唧唧的小猪,笑着看向秦绰。 秦绰阴沉着脸,谢星摇见了立刻闭上了嘴,小心翼翼把猪仔递给别人。 “对不住啊,住在旁边的农户家里的圈门破了,才让这些小东西跑了出来。”谢星摇说了好多声抱歉,一脸歉疚看着这院子里被弄乱的东西。 温凉秋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摆摆手,秦绰看着一身衣裳都是灰泥的谢星摇,只能勉强绷住说了声没事。 谢星摇坐在田边休整的时候,看着边上的几支野花,轻轻摘了下来。 “按理说,这一大片地都该是你管着吧。”秦绰走到她身后问。 她回头点了点头。 这片山上的地都是宗门的,她好歹担着长老的名儿,占些便宜,住处周遭的事物自然也都归她来打理。 “还以为依你的脾气,都该种上花才对。” 谢星摇喜欢侍弄花草这件事在掠影门时秦绰就发现了,那几个月都省了一笔照料草木的钱。他来这儿之后发现谢星摇的屋子旁也种了许多花,想来是的确喜欢。 “种过。后来山下的很多人家,都没了地,他们没了活路,我跟掌门说了一声,就把花儿都拔了,地租给他们了。”她说得很轻松,手上勾缠着那些野花的根茎。 世道如此,每年都要多不少流民,也是寻常。 “你倒是善心。”他总算闹明白怎么这外头都是农田了,心想她自己也种不了那么多地。 “少种点儿花,别人就不会饿死,谁都会这么做。呐,这个给你。”她突然抬头,递上一个东西。 那是她刚用小野花攒的手串,秦绰低头看她,她抿唇笑着,眉眼微弯,双腿搭在下头轻微晃荡着,露出来半截白净小臂。 山林天地,阳光微露。 之前在掠影门的时候,她养的小苗总是被踩,她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将花苗扶正,在花苗旁边放上石头免得人再看不着。好不容易夏天的时候她看到个花苞要开了,第二日就没了。 秦绰路过的时候看她愁眉苦脸的,愣了愣说:“你种的?我拿去泡净手水了。” 她气得抓起一把泥就扔他身上,不肯理他,后来秦绰把自己屋后一块空地全空出来让她捣鼓花草,事情才作罢。 谢星摇看他不动作,觉得她这样做有些冒失,低下头正准备将手收回来,秦绰却伸出手接住了。 “那个,”她看他要走,犹豫后还是开口,“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她犹犹豫豫着把她中的毒的事说出来,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他倒是没什么情绪,最后也干脆说了“不行”两个字。 “我以为你昨晚听懂了,已了结的事,就是已了结。现在我既无所求,咱们之间也就没有别的干系了,”他又挂上了笑,“小长老倒也不必着急这件事,我看这儿俊才良多,说不定,能成一段缘分呢。” 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知道。 只是昨晚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出来了。 秦绰捏着那个手串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问道:“她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温凉秋思索了一阵才说:“没告诉你吗?合欢宗的毒,那解法也不难,但看她每回从你那儿回来都那么难受,这解法对她来说估计难做,我便没告诉她,慢慢吃药,再过两个月应当就调理好了。” 他看着手串上微仰头的紫色小花,一时无言。 “对了,约你谈生意的人这两日就要到了,好好挑个地方,这里不比掠影门,要是让别的门派的人抓住你跟他们做生意,真要出大事的。”温凉秋看着他手上的花和那出神的样子,叹了口气提醒着。 循剑宗大殿。 赵掌门看着掠影门的人把两把剑都装好放进珍宝阁,心下不安又多了些,只能加派了弟子去守着珍宝阁。 她转头看到二长老便问:“星摇最近练功如何?” “倒还是跟从前一样,这回总不至于丢宗门的脸就是了,”二长老笑答,“师姐你也别总是这么严厉,那孩子自十岁上山,就没下去过,应付不来这世道上的事也是必然的。” 掌门无奈:“也不知是你们一个个谁惯出来的她这样子。” 说到此处,二长老突然想起一事便说:“说起来,九师妹来了信,这几日她也要回来,哦,是带着她未婚夫一块儿。当年师父过世了,她也不愿接下循剑宗的事,便自己出去游历,算下来都三年多了。从小还是小九带星摇最多,真要是惯,你也得说她去。” “小九?哦,我知道了。”掌门闻言先是愣了愣,表面上仍旧笑着应下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到了夜里,循剑宗门口蹲着个黑影,许久才等到了另一个人。 两人偷偷地朝着山下去,就到了城镇夜里最喧哗之处。 霍云山把谢星摇推到专门养男子的妓院之后就坐在屋里喝茶等着,本来还听着这里头的舞乐,过不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 谢星摇把人给打了。 “姑奶奶,你做什么呢?”他头疼地看着夜色里满脸愧色的人,二人走在回循剑宗的路上。 “我……我试了,但他一过来我忍不住就踹……踹了。”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就不说了。 白日被秦绰拒绝之后,她心里就憋了一股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干脆就让霍云山带自己来找个人把毒解了算完。 因着合欢宗的名头,霍云山在这些地方也算熟门熟路,专程偷偷下山带她来了。 “人,我专程挑的,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人怎么你了你就踹人家?” 她耷拉着头没反驳,只记得当时那人上来就说要伺候她脱衣服,她下意识抽回腰带那人却越靠越近。 “姑娘,既然都来了,就不必害羞了,”那人把她逼到墙角拉着她的腰带,“又不是什么难受的事,待会儿就快活了。” 他好像要亲到她脸颊的时候,她一急,就给人踹过去了。 “钱我赔,你别叨叨了。”她捂着耳朵皱着脸,脑海里全是秦绰白日里那句“不行”。 她从前不知道床榻上的事究竟怎么一回事,秦绰又不让她看,什么也不知道撑着也就过了。现在她弄明白了,看着别人就下不去手了。 “不行,改天还得再试。”她下定决心说了这句话。 霍云山双手抱胸看着她。 他怎么觉得,她像是在赌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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