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erv极东凛 ------------------------------------- 明天,我将要死去。 晚上八点,我给她发了短信。接着按住电源键,五秒。 关机界面,熟悉中透着冰冷。 我愣了一会。 闭上眼,就有我们。 我和她。 我和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好,秦淑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 “……”? 她走近我,暖阳的甜味就笼罩而来。 “第一次听到你名字就觉得很好听,秦淑,情书,有种浪漫的感觉。” 啊——“……” 她的名字更好听,不仅好听,而且好看。 我慌得张不开口,她就对着我微笑。 后来,我也常见她那样笑,用她的眼睛说情话。 那时没有察觉,我并没有羞耻。 与初识的人交谈却不羞耻,唯独只有她。 我没有语言能说,就只听。 听她说我喜欢自言自语,说我每天两点一线,说我喜欢吃甜的又能吃辣的,说我认真专注的样子很好看。 她或者在说,或者不在说,但总有一股托起我们两人的空气。我觉得我们浮在人海上,比其他人要高出一点点。因潜水的人都在海里,他们组成海的一部分。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她,我们在秘密基地里玩角色扮演游戏。 9月22日晴,很高兴遇见你。 我觉得有点冷,就去关了窗户。 毕竟在山里,入夜更是凉气逼人。 睡是睡不着的,于是下楼。时下是淡季,前厅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前台坐着的老板娘,还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在自己玩耍。 我提着一本《人的失格》,往那张90年代的单人皮沙发里倒下。 太宰治是读过许多的,这本书尤其读了好几回。然而在今晚,还是要读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发自真心的喜欢和热爱,在我看来是很值得羡慕的。” !“……” “因为经常看你在图书馆读书……” 她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坐到我的旁边,自然地与我开始话题,就好像我们一直如此。 “嗯……喜欢看书……” “能推荐一些吗?按照你的喜好来说就好。” “可以的……我想想……我,比较喜欢的作家,夏目漱石……川端康成,村上春树,谷崎润一郎,渡,呃……芥川,芥川龙之介。好像,好像都是日本的,那个……国内的……” 我那时才知道,与人聊天,也可以是愉快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了多遍的书现在也看不进去。 我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包拆封过的口香糖,绿箭。是我在山下的小卖店买的。 我还买了一瓶哇哈哈的水,喝了。一盒黑蜘蛛的摔炮,扔完了。一桶今麦郎的泡面,晚上吃了。 我感到好笑,明明现在只剩几片口香糖,但我却觉得很富有。 自个儿玩耍的小孩被我的笑声引来,看我举着手里的口香糖,像游戏里的主角举着圣剑。 “这是口香糖。” 他点头。 “口香糖小孩子不可以吃。” 他颠颠地跑到柜台跟前,跟老板娘说话。 老板娘对我微笑点头。 他又颠颠地跑过来伸手,“口香糖,不能咽,我知道。” 我心疼地分给他我所剩不多的财富,换来一句“谢谢哥哥。” “是姐姐!”我在他跑开之前揪住他。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谢谢姐姐哥哥。” 行——吧。 我瘫进沙发里,吊灯和飞虫才进入视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有这些癖好只会让我觉得很可爱啊。” 她的脸凑得极近,呼吸的气息也扑到我脸上,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像进了下午烘得暖暖的卧室。 “你总是担心别人讨厌你,习惯把自己的爱好掩盖起来嘛。但是不用提防我,因为我早就都知道了。“ “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读心术。” 她将椅子移到我的边上,脱下一只短靴,将脚搭在我双腿上。 我看见她穿着不及膝盖的裙子和黑色的裤袜。 两腿叉开的姿态,随意地糟蹋她的优雅。 彼时的图书馆人并不多,但也有数人将视线投来。 这样子和她不搭极了,但当她露出促狭的笑容,那些乖巧话就被羞耻冲散了。 “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嘛,每次看你投入码字的样子都觉得真好啊,真的。” “等下……” 她挪过我的电脑,最小化的窗口就是我正在写的虐恋小说。 当然,包含恋足癖的成人情节。 我以为让别人看到我写的小说会很尴尬。 但那时我竟生出一种期待。因为是她,有“读心术”的她。 随着屏幕上滑出的文字越来越过激,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歪头瞧了我一下,用脚尖戳了戳我的肚子。 我过热了。 我记得她一篇篇看到黄昏,直到我的身体也沾上她脚的味道。 她说我的故事和文字像某作某家。 也都是我喜欢的作品作家。 我不相信她会读心术,但她真的会读我。 小孩拿来一包像是饼干的零食。 “对不起姐姐,妈妈说这个给你,好吃滴。” 我接过零食,道过谢,举起来看包装袋。 没有商标产品信息,大概是自己包装的。 “我奶奶做滴,桂花饼。” 嗯,这种挂着手工自制的东西,网上价格可不便宜。要是在旅游景点土特产商店买,这一块估计得五块钱吧。 用一片绿箭口香糖换到一块桂花饼,赚咯。 我将它揣进口袋,摆正,再从外面抚压两遍,装服帖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要你现在说喜欢我,肯定是胡话。要么就是淫虫上脑,想要对我的脚做点什么事。” …… 我喜欢你啊。 我想说,但已经不能说。 毕竟我无法反驳,想去闻她的脚是事实。 那我应该是还不能喜欢她的。 只是又禁不住想,为什么呢?向我表白,又拒绝我回应。 但我知道她是对的,她总是对的。 体育运动的习惯是对的,课上回答的问题是对的,和别人相处做事是对的,和我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是对的。 “喜欢你是对的。” 我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了你的作品,就喜欢上你写的人物。于是我又想,创作出这些生动有趣的人物的你,真的让我心砰砰跳。” 我们的关系变了。 我们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一起交流心中的想法。 她总能给我惊喜,让我很长时间都陷入在甜蜜的粉红色氛围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可以为了你,做你想象中的主人和女友,只是不会像梦梦一样完美。但我要让你爱我的样子,甚至比对梦梦更痴迷,更无法自拔。” “嗯嗯……”可你就是最好的呀。 我们正式交往一个月,我完成了新的作品,那是我对爱的一切幻想。 如梦的梦想,所以是梦梦,是她。 我试着和她约会,不去看电影,不去逛街,也不去有格调的餐厅吃饭。 我们在一个熟悉的城市,选一辆数字吉利的公交坐到底,到人迹罕至的远郊,没有目的地。 我们走,摇摆着走,蹦跳着走,踮着脚走。 我们不会走,不会同常人一样地走。于是我们生出翅膀,我一只,她一只,恰成一对。 我们相拥,穿过林立的高楼,穿过辽阔的高空,穿过云,穿过月亮。 然后坠落,刹那间回到地球,轻飘飘落在地上。 我背着她走,走到天黑了,路灯亮起来,排成长长的两串。 我们要睡了,这一天太累了,但我们还买了热乎乎的烤红薯、清甜的甘蔗。 二十块两毛钱。 我们约会了。我们睡了。 老板娘带孩子去休息了,老板自己来值晚班。 我想喝杯咖啡,但这儿大概没有。 我走到前台,老板露出憨厚的笑。 “我家做滴鲜花饼好吃吗?” 我捏了捏还在口袋里的那一包桂花饼,“好吃。” “好吃要不要带点儿?五块钱一斤,实惠滴嘞,回去送朋友送家人都好。” “呃……”想不到网红款手工零食瞬间贬值,待会就吃了吧。 “我们这儿各种口味都有,桂花滴,菊花滴,玫瑰滴,嘿,女娃都喜欢吃。还有那个网上很火滴,樱花……” 这老板看着挺老实,做生意倒是挺精。 “走的时候再看吧,啊对,问下你们这有没有咖啡啊。” “咖啡啊……哎呀我们这儿没有,其实我们这也是有产这个,就是我们家没滴这个。” 他直挠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要不要试试我们这滴茶叶?我跟你说,我们这茶叶可香嘞,好多人特意到我们山里来收,都是人工采。” “茶叶啊……” 那确实从小就不感兴趣,我老头天天喝。小时候还骗我是甜的。 绿茶哪会是甜的?他偏说是甜的,要品,先苦后甜。我信了他的鬼话,还不止一次。 “我给你泡一杯你喝喝看,你家里有人喝茶吗?” “啊,我爸爱喝。” “那多好,你喝喝看,好茶叶给你家父亲带两斤,外面卖一百多嘞,我们这收茶叶都是二十块。” 我支吾了一下,没有拒绝,他就乐呵呵地从柜台下面拿。一次性的纸杯子,一大包透明袋装的散称茶叶,抓两把,一只手提起大红色的暖水瓶,取下软木塞子,雾气就从瓶口冒起来,滚滚的水冲进纸杯,冲得杯壁直抖。 “喏,你喝喝看。好不好喝。”他望着我,眼睛像我老头骗我喝茶时的笑。 对着黑漆漆的门外呼地吹出一大蓬热气,再咻噜噜地抿吸一口,苦涩的茶叶味就在口腔里漫开。水蒸气扑了眼镜,给黑夜加了白色的滤镜。 要是喝绿茶也能加糖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不会喝茶,喝不出来好坏。”我赶在老板前截住话头,“这下面有点冷,我先上去了。” 噔噔上去的时候老板还要说,“你那个柜子里还有厚被褥,棉滴,你女娃怕冷盖那个,我们早上都晒过。” 这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了,于是他的声音像是木地板发出的,实心而且韧。 因为下去前关好了门窗,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冷。 我找到柜子里晒好的厚被褥,确实有晒过的味道,还有樟脑丸的香味。 铺好被子,上了床,我习惯性地将枕头垫高,靠在床头,手上却没什么可以摆弄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就是要爱啊,要缠绵,要紧在一起,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也要用嘴来喂,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变态才好。” 那天之后,我们的恋情进展迅速。 “好吧……那就……一起住吧。” 我们俩选了一间小公寓,月租四千。 她说她是主人,房子是她的,我也是她的。 我想说,让我来养主人呀,但我没有钱,也没有工作。 “你的就是我的,”她摸着我的头,“要为了我努力,记住了吗。” 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把空调关掉啦,让我们满身是汗。” 空调发出一声叹,合上了口。 我转头看她,在床上赤条条的一件也没剩。 她把两腿搭在我的肩上,向内一勾,就把我带倒在她身上。 带着户外烈阳味的汗水和热气汹汹袭来。 我痴迷地嗅她运动后身上的味道,双手不老实地乱摸。 一冷一热两具躯体贴在一起,张牙舞爪。 我用手,用口,用我的所有感官,以侍奉的名义贪婪地品尝她的身体。 室温渐高,我们大汗淋漓。气味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爆炸反应,欲情从鼻腔直冲大脑。 我像狗一样吐出舌头喘气,她就把脚底摆到我眼前。 嗷呜—— 两个流氓在桑拿一般的屋子里,被热腾腾的汗水裹着,勤耕不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计划是让你禁欲三十天——开玩笑,这个游戏我只想好了前三天。” 戴上锁后,她故意调笑着这么说。 “三天……要是坚持不住了怎么办。”我小心地问。 “忍着啊,不然呢。” 性欲管理,虽然说是禁欲,实际上是忍耐。 她故意挑这个时候,用我的身体练习各种技术。 掐乳头,舔耳朵,挠脚底,还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 当最后我终于释放,她问我感觉如何。 “咱们以后还是别玩这个了。” “可是我觉得挺好玩的。” 我在小说中描写的情节,正在逐一变成现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进洗手间排了尿,接着洗手。 镜子里的人看着我,黄脸,凸腮,黑眼圈。 真是魔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用理会庸人的看法,只管跟我一起,让我教你快乐。” 同居的事自然瞒不住,学院里传开了,男生女生议论纷纷,辅导员找我们单独谈话。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我总感觉会在被窝里被老头揪起来,提着我的耳朵把我拽回家。 然后让我看看我耕地的奶奶,苦死的爷爷。 我越是惶恐无措,越是依赖她。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我又变得寡言。 她安排我的一切,我如同木偶般活着。也许跟我曾经的日子没两样,都是两点一线。 但我想自己活着。 或者死。 身上的鞭痕不会消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绿茶也喝完了。 我拆开最后一片口香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世界就是遍地龌龊,生在世上不免叫人觉得在赎罪。人若没有点信仰,怎么能坚持去好好活着。” 我哭了,她放下鞭子安慰我。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哭完还有20下。” 我的眼泪流进红黑色的血。 夜晚很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啊,写起书来像海浪,说起话来像溪流。” 她一边看着我新写的故事,一边与我聊着。 那些bdsm的游戏我们几乎都尝试过了。 我们可能都在寻找更深刻的彼此。 是的。 通过文字。 通过语言。 正如数千年前的人类一样。 既是最原始,也是最高效的。 人与人从此结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只是肉体上的,我还要和你搅和在一起,把魂都揉碎了,拍散了,还要搅上劲。” 我们在田野里赤裸着滚在一起,稻草与泥土成了我们的服饰。 用尿湿的泥涂画野性的服装,把田埂当成T台走秀。 我们像两个野鬼,在夜晚的城市游荡。 透明外套下是彩绘的“衣服”,心惊胆战还得故作自然。 在巷子里,在树下,在楼顶,在不被人打扰的任何地方。 我们像婴儿一样,吮吸着彼此的乳汁。 而我们还不曾成为母亲。 口香糖只剩下了胶味。 我把它用原本的包装纸包好,丢进垃圾桶。 躺回床上,侧身裹紧被子。 夜深,更冷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看你的小说,就觉得赴死是一件极浪漫的事儿。但是得死得戏剧,得有观众,得有灯光,得有配得上叫人去死的演奏。” 我让主人公死了。 审视死亡,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读悲剧,却不爱写。 我想,读书的人若是悲伤,最好给他加点糖。 我写了,我现在想写。 死亡,该如脱下长筒靴露出的黑丝袜一样吧。 那是一种魔力,可以使人从吵闹中归于平静,从躁动归于安宁。 她知道我爱悲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窗外鸟鸣声渐起,我想了一下,竟不知第一声鸟鸣起于何时,只是意识到时,已经连成一片。 是时候了。 我套上衣服,洗了把脸。 下楼时,意外碰到一群年轻学生在前厅。 ……三,四——六个人。 两人在前台办理入住,几个大包靠着柜台放在地上。 另一男一女在门口很是热烈地议论着,“AI”、“艺术”、“机器”、“我们”,还有听不分明的英文。 两个女生坐在我坐过的那张旧沙发上,贴近脑袋小声说着话。 我在一楼半的台阶看见这场面,已经要转头回去了,偏偏视线刚好和坐着的一位女生对上。 接着另一位也看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嗨~”先看见我的女生留着清爽的中短发,戴着黑色框的眼镜,很自然地跟我招呼。 “嗨……” “嗨。”另一位长发女生也小声打招呼。 “你一个人来玩吗?”短发女生问。 “嗯……你们呢?从哪来的?这么早上山。” “我们是艺大的,来写生,想赶日出嘛。” 说着打了个呵欠。 艺大……是省艺术学院吧,挺好。 “你们都是学绘画的?我当初也想学,结果我爸问了很多人,让我读理科。” “哎,但还是理科好找工作呀。” “说好找,我也还没找着呢,已经毕业了。” “那正好,先玩玩,玩够了再找。”短发笑,露出一排上牙。 “那个……你早上吃了没?我们带了点水果。”长发在我们聊的时候,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塑料袋子。 “啊……我……”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还想推让一下,一个袋子已经递到我手上。 是切好的菠萝,我连忙道谢。 “这个……是这家的桂花饼……” 我们之后又浅聊了一会,约好今晚再见,她们便与同伴们一同出发。 我有意等了一阵,再一个人上路。 去龙口崖步行大约需两个半小时。这段山路对不常运动的我来说并不好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也觉得,海子写得像是在告别。”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我说,关心粮食和蔬菜,如果要从明天开始。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到达目的地已经错过了日出,但有清晨的空气、林间的露水、一整夜的凉围绕着我。 龙口崖是由山顶上横向探出的巨石组成,远处看像张口的龙首得名。 不过在崖上,其实就是一大块石头的平台。 靠山这一侧设有一米高的围栏,并有禁止翻越的警告牌。 我自然是无视警告,踩上了崖石。慢慢踱到边缘,双腿就开始抖了。 我本想在崖边坐下,但实在是不敢向下看。 都想好要跳下去看看死亡了,却还是不能克服恐高的本能。 抬起头向远处看,天是一幕碧蓝,云是绵软,朝晖折跃出晨露,清风带着草木的香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你有一天要去死了,可不可以是为了我。”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她在表达什么。 但我松了一口气,这是我能够不留遗憾地去寻死的理由。 我们在广袤的宇宙相遇,我们有星星和太阳。 早上好,月亮。 她喘着气出现的时候,我还在踌躇。 “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先走呢?” 她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 我杂絮般的大脑变得空空,再从她的声音开始重建。 我听见鸟鸣,听见风穿过树叶和山谷。 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带汗珠的脸。她的吻。 我们在悬崖的边缘紧紧相拥,融为一体。先是我和她,继而是我们和整个世界。 我们相倚着,直到我们站在悬崖边,直到我倒下去,她也没有松开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好,秦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 “要你现在说喜欢我,肯定是胡话。要么就是淫虫上脑,想要对我的脚做点什么事。” “看了你的作品,就喜欢上你写的人物。于是我又想,创作出这些生动有趣的人物的你,真的让我心砰砰跳。” “我可以为了你,做你想象中的主人和女友,只是不会像梦梦一样完美。但我要让你爱我的样子,甚至比对梦梦更痴迷,更无法自拔。” “就是要爱啊,要缠绵,要紧在一起,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也要用嘴来喂,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变态才好。” “计划是让你禁欲三十天——开玩笑,这个游戏我只想好了前三天。” “这世界就是遍地龌龊,生在世上不免叫人觉得在赎罪。人若没有点信仰,怎么能坚持去好好活着。” “不只是肉体上的,我还要和你搅和在一起,把魂都揉碎了,拍散了,还要搅上劲。” “我看你的小说,就觉得赴死是一件极浪漫的事儿。但是得死得戏剧,得有观众,得有灯光,得有配得上叫人去死的演奏。” “如果你有一天要去死了,可不可以是为了我。” 如果,她是我的知己,如果—— 你懂吧。
【如果她是我的知己】(完)作者:Nerv极东凛
作者:Nerv极东凛 ------------------------------------- 明天,我将要死去。 晚上八点,我给她发了短信。接着按住电源键,五秒。 关机界面,熟悉中透着冰冷。 我愣了一会。 闭上眼,就有
作者:Nerv极东凛 ------------------------------------- 明天,我将要死去。 晚上八点,我给她发了短信。接着按住电源键,五秒。 关机界面,熟悉中透着冰冷。 我愣了一会。 闭上眼,就有我们。 我和她。 我和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好,秦淑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 “……”? 她走近我,暖阳的甜味就笼罩而来。 “第一次听到你名字就觉得很好听,秦淑,情书,有种浪漫的感觉。” 啊——“……” 她的名字更好听,不仅好听,而且好看。 我慌得张不开口,她就对着我微笑。 后来,我也常见她那样笑,用她的眼睛说情话。 那时没有察觉,我并没有羞耻。 与初识的人交谈却不羞耻,唯独只有她。 我没有语言能说,就只听。 听她说我喜欢自言自语,说我每天两点一线,说我喜欢吃甜的又能吃辣的,说我认真专注的样子很好看。 她或者在说,或者不在说,但总有一股托起我们两人的空气。我觉得我们浮在人海上,比其他人要高出一点点。因潜水的人都在海里,他们组成海的一部分。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她,我们在秘密基地里玩角色扮演游戏。 9月22日晴,很高兴遇见你。 我觉得有点冷,就去关了窗户。 毕竟在山里,入夜更是凉气逼人。 睡是睡不着的,于是下楼。时下是淡季,前厅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前台坐着的老板娘,还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在自己玩耍。 我提着一本《人的失格》,往那张90年代的单人皮沙发里倒下。 太宰治是读过许多的,这本书尤其读了好几回。然而在今晚,还是要读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发自真心的喜欢和热爱,在我看来是很值得羡慕的。” !“……” “因为经常看你在图书馆读书……” 她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坐到我的旁边,自然地与我开始话题,就好像我们一直如此。 “嗯……喜欢看书……” “能推荐一些吗?按照你的喜好来说就好。” “可以的……我想想……我,比较喜欢的作家,夏目漱石……川端康成,村上春树,谷崎润一郎,渡,呃……芥川,芥川龙之介。好像,好像都是日本的,那个……国内的……” 我那时才知道,与人聊天,也可以是愉快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了多遍的书现在也看不进去。 我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包拆封过的口香糖,绿箭。是我在山下的小卖店买的。 我还买了一瓶哇哈哈的水,喝了。一盒黑蜘蛛的摔炮,扔完了。一桶今麦郎的泡面,晚上吃了。 我感到好笑,明明现在只剩几片口香糖,但我却觉得很富有。 自个儿玩耍的小孩被我的笑声引来,看我举着手里的口香糖,像游戏里的主角举着圣剑。 “这是口香糖。” 他点头。 “口香糖小孩子不可以吃。” 他颠颠地跑到柜台跟前,跟老板娘说话。 老板娘对我微笑点头。 他又颠颠地跑过来伸手,“口香糖,不能咽,我知道。” 我心疼地分给他我所剩不多的财富,换来一句“谢谢哥哥。” “是姐姐!”我在他跑开之前揪住他。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谢谢姐姐哥哥。” 行——吧。 我瘫进沙发里,吊灯和飞虫才进入视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有这些癖好只会让我觉得很可爱啊。” 她的脸凑得极近,呼吸的气息也扑到我脸上,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像进了下午烘得暖暖的卧室。 “你总是担心别人讨厌你,习惯把自己的爱好掩盖起来嘛。但是不用提防我,因为我早就都知道了。“ “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读心术。” 她将椅子移到我的边上,脱下一只短靴,将脚搭在我双腿上。 我看见她穿着不及膝盖的裙子和黑色的裤袜。 两腿叉开的姿态,随意地糟蹋她的优雅。 彼时的图书馆人并不多,但也有数人将视线投来。 这样子和她不搭极了,但当她露出促狭的笑容,那些乖巧话就被羞耻冲散了。 “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嘛,每次看你投入码字的样子都觉得真好啊,真的。” “等下……” 她挪过我的电脑,最小化的窗口就是我正在写的虐恋小说。 当然,包含恋足癖的成人情节。 我以为让别人看到我写的小说会很尴尬。 但那时我竟生出一种期待。因为是她,有“读心术”的她。 随着屏幕上滑出的文字越来越过激,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歪头瞧了我一下,用脚尖戳了戳我的肚子。 我过热了。 我记得她一篇篇看到黄昏,直到我的身体也沾上她脚的味道。 她说我的故事和文字像某作某家。 也都是我喜欢的作品作家。 我不相信她会读心术,但她真的会读我。 小孩拿来一包像是饼干的零食。 “对不起姐姐,妈妈说这个给你,好吃滴。” 我接过零食,道过谢,举起来看包装袋。 没有商标产品信息,大概是自己包装的。 “我奶奶做滴,桂花饼。” 嗯,这种挂着手工自制的东西,网上价格可不便宜。要是在旅游景点土特产商店买,这一块估计得五块钱吧。 用一片绿箭口香糖换到一块桂花饼,赚咯。 我将它揣进口袋,摆正,再从外面抚压两遍,装服帖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要你现在说喜欢我,肯定是胡话。要么就是淫虫上脑,想要对我的脚做点什么事。” …… 我喜欢你啊。 我想说,但已经不能说。 毕竟我无法反驳,想去闻她的脚是事实。 那我应该是还不能喜欢她的。 只是又禁不住想,为什么呢?向我表白,又拒绝我回应。 但我知道她是对的,她总是对的。 体育运动的习惯是对的,课上回答的问题是对的,和别人相处做事是对的,和我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是对的。 “喜欢你是对的。” 我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了你的作品,就喜欢上你写的人物。于是我又想,创作出这些生动有趣的人物的你,真的让我心砰砰跳。” 我们的关系变了。 我们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一起交流心中的想法。 她总能给我惊喜,让我很长时间都陷入在甜蜜的粉红色氛围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可以为了你,做你想象中的主人和女友,只是不会像梦梦一样完美。但我要让你爱我的样子,甚至比对梦梦更痴迷,更无法自拔。” “嗯嗯……”可你就是最好的呀。 我们正式交往一个月,我完成了新的作品,那是我对爱的一切幻想。 如梦的梦想,所以是梦梦,是她。 我试着和她约会,不去看电影,不去逛街,也不去有格调的餐厅吃饭。 我们在一个熟悉的城市,选一辆数字吉利的公交坐到底,到人迹罕至的远郊,没有目的地。 我们走,摇摆着走,蹦跳着走,踮着脚走。 我们不会走,不会同常人一样地走。于是我们生出翅膀,我一只,她一只,恰成一对。 我们相拥,穿过林立的高楼,穿过辽阔的高空,穿过云,穿过月亮。 然后坠落,刹那间回到地球,轻飘飘落在地上。 我背着她走,走到天黑了,路灯亮起来,排成长长的两串。 我们要睡了,这一天太累了,但我们还买了热乎乎的烤红薯、清甜的甘蔗。 二十块两毛钱。 我们约会了。我们睡了。 老板娘带孩子去休息了,老板自己来值晚班。 我想喝杯咖啡,但这儿大概没有。 我走到前台,老板露出憨厚的笑。 “我家做滴鲜花饼好吃吗?” 我捏了捏还在口袋里的那一包桂花饼,“好吃。” “好吃要不要带点儿?五块钱一斤,实惠滴嘞,回去送朋友送家人都好。” “呃……”想不到网红款手工零食瞬间贬值,待会就吃了吧。 “我们这儿各种口味都有,桂花滴,菊花滴,玫瑰滴,嘿,女娃都喜欢吃。还有那个网上很火滴,樱花……” 这老板看着挺老实,做生意倒是挺精。 “走的时候再看吧,啊对,问下你们这有没有咖啡啊。” “咖啡啊……哎呀我们这儿没有,其实我们这也是有产这个,就是我们家没滴这个。” 他直挠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要不要试试我们这滴茶叶?我跟你说,我们这茶叶可香嘞,好多人特意到我们山里来收,都是人工采。” “茶叶啊……” 那确实从小就不感兴趣,我老头天天喝。小时候还骗我是甜的。 绿茶哪会是甜的?他偏说是甜的,要品,先苦后甜。我信了他的鬼话,还不止一次。 “我给你泡一杯你喝喝看,你家里有人喝茶吗?” “啊,我爸爱喝。” “那多好,你喝喝看,好茶叶给你家父亲带两斤,外面卖一百多嘞,我们这收茶叶都是二十块。” 我支吾了一下,没有拒绝,他就乐呵呵地从柜台下面拿。一次性的纸杯子,一大包透明袋装的散称茶叶,抓两把,一只手提起大红色的暖水瓶,取下软木塞子,雾气就从瓶口冒起来,滚滚的水冲进纸杯,冲得杯壁直抖。 “喏,你喝喝看。好不好喝。”他望着我,眼睛像我老头骗我喝茶时的笑。 对着黑漆漆的门外呼地吹出一大蓬热气,再咻噜噜地抿吸一口,苦涩的茶叶味就在口腔里漫开。水蒸气扑了眼镜,给黑夜加了白色的滤镜。 要是喝绿茶也能加糖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不会喝茶,喝不出来好坏。”我赶在老板前截住话头,“这下面有点冷,我先上去了。” 噔噔上去的时候老板还要说,“你那个柜子里还有厚被褥,棉滴,你女娃怕冷盖那个,我们早上都晒过。” 这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了,于是他的声音像是木地板发出的,实心而且韧。 因为下去前关好了门窗,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冷。 我找到柜子里晒好的厚被褥,确实有晒过的味道,还有樟脑丸的香味。 铺好被子,上了床,我习惯性地将枕头垫高,靠在床头,手上却没什么可以摆弄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就是要爱啊,要缠绵,要紧在一起,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也要用嘴来喂,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变态才好。” 那天之后,我们的恋情进展迅速。 “好吧……那就……一起住吧。” 我们俩选了一间小公寓,月租四千。 她说她是主人,房子是她的,我也是她的。 我想说,让我来养主人呀,但我没有钱,也没有工作。 “你的就是我的,”她摸着我的头,“要为了我努力,记住了吗。” 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把空调关掉啦,让我们满身是汗。” 空调发出一声叹,合上了口。 我转头看她,在床上赤条条的一件也没剩。 她把两腿搭在我的肩上,向内一勾,就把我带倒在她身上。 带着户外烈阳味的汗水和热气汹汹袭来。 我痴迷地嗅她运动后身上的味道,双手不老实地乱摸。 一冷一热两具躯体贴在一起,张牙舞爪。 我用手,用口,用我的所有感官,以侍奉的名义贪婪地品尝她的身体。 室温渐高,我们大汗淋漓。气味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爆炸反应,欲情从鼻腔直冲大脑。 我像狗一样吐出舌头喘气,她就把脚底摆到我眼前。 嗷呜—— 两个流氓在桑拿一般的屋子里,被热腾腾的汗水裹着,勤耕不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计划是让你禁欲三十天——开玩笑,这个游戏我只想好了前三天。” 戴上锁后,她故意调笑着这么说。 “三天……要是坚持不住了怎么办。”我小心地问。 “忍着啊,不然呢。” 性欲管理,虽然说是禁欲,实际上是忍耐。 她故意挑这个时候,用我的身体练习各种技术。 掐乳头,舔耳朵,挠脚底,还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 当最后我终于释放,她问我感觉如何。 “咱们以后还是别玩这个了。” “可是我觉得挺好玩的。” 我在小说中描写的情节,正在逐一变成现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进洗手间排了尿,接着洗手。 镜子里的人看着我,黄脸,凸腮,黑眼圈。 真是魔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用理会庸人的看法,只管跟我一起,让我教你快乐。” 同居的事自然瞒不住,学院里传开了,男生女生议论纷纷,辅导员找我们单独谈话。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我总感觉会在被窝里被老头揪起来,提着我的耳朵把我拽回家。 然后让我看看我耕地的奶奶,苦死的爷爷。 我越是惶恐无措,越是依赖她。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我又变得寡言。 她安排我的一切,我如同木偶般活着。也许跟我曾经的日子没两样,都是两点一线。 但我想自己活着。 或者死。 身上的鞭痕不会消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绿茶也喝完了。 我拆开最后一片口香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世界就是遍地龌龊,生在世上不免叫人觉得在赎罪。人若没有点信仰,怎么能坚持去好好活着。” 我哭了,她放下鞭子安慰我。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哭完还有20下。” 我的眼泪流进红黑色的血。 夜晚很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啊,写起书来像海浪,说起话来像溪流。” 她一边看着我新写的故事,一边与我聊着。 那些bdsm的游戏我们几乎都尝试过了。 我们可能都在寻找更深刻的彼此。 是的。 通过文字。 通过语言。 正如数千年前的人类一样。 既是最原始,也是最高效的。 人与人从此结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只是肉体上的,我还要和你搅和在一起,把魂都揉碎了,拍散了,还要搅上劲。” 我们在田野里赤裸着滚在一起,稻草与泥土成了我们的服饰。 用尿湿的泥涂画野性的服装,把田埂当成T台走秀。 我们像两个野鬼,在夜晚的城市游荡。 透明外套下是彩绘的“衣服”,心惊胆战还得故作自然。 在巷子里,在树下,在楼顶,在不被人打扰的任何地方。 我们像婴儿一样,吮吸着彼此的乳汁。 而我们还不曾成为母亲。 口香糖只剩下了胶味。 我把它用原本的包装纸包好,丢进垃圾桶。 躺回床上,侧身裹紧被子。 夜深,更冷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看你的小说,就觉得赴死是一件极浪漫的事儿。但是得死得戏剧,得有观众,得有灯光,得有配得上叫人去死的演奏。” 我让主人公死了。 审视死亡,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读悲剧,却不爱写。 我想,读书的人若是悲伤,最好给他加点糖。 我写了,我现在想写。 死亡,该如脱下长筒靴露出的黑丝袜一样吧。 那是一种魔力,可以使人从吵闹中归于平静,从躁动归于安宁。 她知道我爱悲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窗外鸟鸣声渐起,我想了一下,竟不知第一声鸟鸣起于何时,只是意识到时,已经连成一片。 是时候了。 我套上衣服,洗了把脸。 下楼时,意外碰到一群年轻学生在前厅。 ……三,四——六个人。 两人在前台办理入住,几个大包靠着柜台放在地上。 另一男一女在门口很是热烈地议论着,“AI”、“艺术”、“机器”、“我们”,还有听不分明的英文。 两个女生坐在我坐过的那张旧沙发上,贴近脑袋小声说着话。 我在一楼半的台阶看见这场面,已经要转头回去了,偏偏视线刚好和坐着的一位女生对上。 接着另一位也看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嗨~”先看见我的女生留着清爽的中短发,戴着黑色框的眼镜,很自然地跟我招呼。 “嗨……” “嗨。”另一位长发女生也小声打招呼。 “你一个人来玩吗?”短发女生问。 “嗯……你们呢?从哪来的?这么早上山。” “我们是艺大的,来写生,想赶日出嘛。” 说着打了个呵欠。 艺大……是省艺术学院吧,挺好。 “你们都是学绘画的?我当初也想学,结果我爸问了很多人,让我读理科。” “哎,但还是理科好找工作呀。” “说好找,我也还没找着呢,已经毕业了。” “那正好,先玩玩,玩够了再找。”短发笑,露出一排上牙。 “那个……你早上吃了没?我们带了点水果。”长发在我们聊的时候,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塑料袋子。 “啊……我……”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还想推让一下,一个袋子已经递到我手上。 是切好的菠萝,我连忙道谢。 “这个……是这家的桂花饼……” 我们之后又浅聊了一会,约好今晚再见,她们便与同伴们一同出发。 我有意等了一阵,再一个人上路。 去龙口崖步行大约需两个半小时。这段山路对不常运动的我来说并不好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也觉得,海子写得像是在告别。”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我说,关心粮食和蔬菜,如果要从明天开始。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到达目的地已经错过了日出,但有清晨的空气、林间的露水、一整夜的凉围绕着我。 龙口崖是由山顶上横向探出的巨石组成,远处看像张口的龙首得名。 不过在崖上,其实就是一大块石头的平台。 靠山这一侧设有一米高的围栏,并有禁止翻越的警告牌。 我自然是无视警告,踩上了崖石。慢慢踱到边缘,双腿就开始抖了。 我本想在崖边坐下,但实在是不敢向下看。 都想好要跳下去看看死亡了,却还是不能克服恐高的本能。 抬起头向远处看,天是一幕碧蓝,云是绵软,朝晖折跃出晨露,清风带着草木的香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你有一天要去死了,可不可以是为了我。”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她在表达什么。 但我松了一口气,这是我能够不留遗憾地去寻死的理由。 我们在广袤的宇宙相遇,我们有星星和太阳。 早上好,月亮。 她喘着气出现的时候,我还在踌躇。 “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先走呢?” 她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 我杂絮般的大脑变得空空,再从她的声音开始重建。 我听见鸟鸣,听见风穿过树叶和山谷。 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带汗珠的脸。她的吻。 我们在悬崖的边缘紧紧相拥,融为一体。先是我和她,继而是我们和整个世界。 我们相倚着,直到我们站在悬崖边,直到我倒下去,她也没有松开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好,秦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 “要你现在说喜欢我,肯定是胡话。要么就是淫虫上脑,想要对我的脚做点什么事。” “看了你的作品,就喜欢上你写的人物。于是我又想,创作出这些生动有趣的人物的你,真的让我心砰砰跳。” “我可以为了你,做你想象中的主人和女友,只是不会像梦梦一样完美。但我要让你爱我的样子,甚至比对梦梦更痴迷,更无法自拔。” “就是要爱啊,要缠绵,要紧在一起,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也要用嘴来喂,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变态才好。” “计划是让你禁欲三十天——开玩笑,这个游戏我只想好了前三天。” “这世界就是遍地龌龊,生在世上不免叫人觉得在赎罪。人若没有点信仰,怎么能坚持去好好活着。” “不只是肉体上的,我还要和你搅和在一起,把魂都揉碎了,拍散了,还要搅上劲。” “我看你的小说,就觉得赴死是一件极浪漫的事儿。但是得死得戏剧,得有观众,得有灯光,得有配得上叫人去死的演奏。” “如果你有一天要去死了,可不可以是为了我。” 如果,她是我的知己,如果—— 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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