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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山宁月】(完) 作者:NTR我喜欢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06-09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霞山宁月】(完)   作者:NTR我喜欢  2023/06/06发布于第一会所   书名纠结了挺长时间,就先暂定为此吧。  本作基调偏压抑。  关于52赫兹,作者朋友和读者们意见各异,我也陷入了很长
【霞山宁月】(完)

  作者:NTR我喜欢
  2023/06/06发布于第一会所

  书名纠结了挺长时间,就先暂定为此吧。
  本作基调偏压抑。
  关于52赫兹,作者朋友和读者们意见各异,我也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迷茫,关于继续写,或者改写,我依然还在斟酌当中。
  已经沉寂很久了,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这会儿想不出来。

  【阿宁!】
  在涌出校门的人潮中,即便是人声鼎沸的周遭下,这一声呼唤陆永宁仍听得一清二楚。
  他回过头,一个可爱的圆脸女生在人群中隐隐若现的小跑着。
  见状,他挤出了几天来难得发自肺腑的笑容。
  眼看她就快要撞上来了,空中扬起碎片化的泪花,永宁正欲开口,女孩便不由分说的将他紧紧抱住。
  周围的人不禁驻足,好奇的对他们侧目,她却旁若无人的将脸埋进男孩的胸膛里,他能感觉到衬衫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他能感觉到她跳动的心。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女生瓮声瓮气的呢喃着。
  他叹了口气:【月儿……】
  终于是知道了吗?
  【你明明难过到不行吧?】,她扬起的脸挂着盈眶的热泪:【我还跟你闹脾气。】
  永宁笑着摇摇头,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前阵子,他的父亲意外去世了。
  去世的前几天,他还站在自己身旁,面对着刚装修完的饭店,撑着腰,眼角挤出几道刻着岁月的皱纹,笑吟吟的问道:【怎么样儿子?够有派头吧?】
  他打心里替父亲开心,可却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还不错。】
  【这是咱的店啊!】父亲搓着手,笑得像个孩子。
  【别,这是你跟我妈的店。】他执拗的纠正道:【我以后要自己创业!】
  【好!】,父亲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气!】
  可是没过几天——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泪眼汪汪的月儿,她此时的神情就像那天事发后的母亲。
  那天傍晚放学回来,路上还下着毛毛细雨,他走着每天都走的路,哼着每天都哼的歌,踏着每天都踏的楼梯,走进了气氛突然很不一样的家。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
  母亲的眼圈都是红肿的,寻常弯弯的眉眼间此时布满了忧伤和哀愁。
  他们一家人经历过很多事情,永宁知道,即便是生活最谷底的时候,母亲都不曾显露这样的神情。
  刘大山就坐在旁边,一面意味深长瞥着他。
  【阿宁……】,母亲有气无力的呼唤着面色凝重的他。
  【怎么了妈?】,他已经开始感到有些窒息。
  【阿宁……】,妈妈望了他一眼后起身,缓缓朝他走去,躯体还有些摇摇欲坠:【你爸爸他……】,她呜咽了。
  究竟是……永宁顿时呼吸困难——怎么了?
  【他走了……】,妈妈顿时泪如泉涌,一双手握着他的肩膀。
  一切早已有所预感,可事发还是过于突然,他愣住了,像个活死人。
  几秒后,他才哀嚎着一面捂住耳朵:【不可能!】
  霎时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大山搀扶住了瘫软而倒的母亲。
  是梦,是梦吧?
  这样自欺欺人的逃避心理,在走进太平间的那一刻顿时土崩瓦解了。
  父亲永远的睡着了。
  他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淌满了泪,也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
  他呆滞的抬起头,望着同样崩溃的母亲在眼前嚎啕,而他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大山一面拍着母亲的背,嘴巴快速张合着。
  而后,他眼前一黑——永宁睁开眼睛,怀里的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嘴角拉起坚强的笑容,悉心的为她抹泪。
  她是陆永宁的青梅竹马,叫林月。
  ——序
  第一节
  三年前。
  一个男人以“不速之客”的姿态回到了自己的家,饭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可卧室里欢淫的浪叫声却异常火热。
  这个声音对男人来说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声调。
  他们夫妻十几年了,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妻子如此高亢且谄媚的淫语。
  怀揣着的忐忑,在目睹晕染了桃色的活春宫后,后知后觉的变成偾张的怒火。
  面色潮红的妻子投入到连本该慌张的神情都忘却了,丰盈的两腿死死地钳在雄壮的腰杆上,昔日里为这个家洗衣做饭的手痉挛着扣没在奸夫的厚背上。
  而那双眼睛,十几年前与他初见时懵懂羞涩的眼睛,此时已经失掉了神,只有紧锁的眉还为身下承受的撞击抽动着。
  还有,还有那个声音,那是歇斯底里的淫语,背德沉沦的欢吟。
  感觉到异样的奸夫缓缓的转过头,将目光对上了正夫——自己的工头。
  【刘……刘大山?!】不知怎的,这个正夫居然抖了下,仿佛通奸的人是自己一样,怔了半刻后,他才竖起手指戳向这对奸夫淫妇,黝黑的脸绞成核桃状,嘴里半天才蹦出一个:“你——”字。
  奸夫只是风轻云淡的挑了下眉毛,下身却挑衅般的加大了抽送的速度和力度。
  反正已经死定了,好歹好好干完这一炮,他想。
  女人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她满脸羞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鲜艳的双唇无措的张合着,最后吐出却是无法自拔的呻吟。
  她无地自容的将脸埋进面前宽厚的胸膛,按道理说,好歹,不应该再继续干下去了。可她的肉体,甚至是到脚趾间,都在透露着留恋和不舍,反而是紧紧的抱住了奸夫。
  恰恰是这样,在几分钟后,这个女人譬如是被强迫这样的话才显得格外讽刺。
  至少不应该被强迫了半年吧?
  男人所目睹的春光,可是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刘大山夺门而出的瞬间心里还在犯着嘀咕:事实是,这个婊子主动勾引的自己。
  回到工地宿舍的时,屋里静的出奇,再没往日寻常的打牌叫喝声,他硬着头皮一推门,便眼冒金星起来。
  即便他体壮如牛,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倒地的那一刻,心里某种东西也随之轰然倒塌了,他蜷缩着护住头,任由拳脚雨点般落在身上,这一刻,他会不会后悔勾搭工头的媳妇呢?
  挨完这顿打,收拾铺盖走人也就是了,他想。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
  等他回到村里,倘若心思再细腻些便能发现其中的端倪——放下农活撑着腰冷眼望着他的老汉,围成一圈对他戳指评头论足的老妇,在空气中飞溅几乎要摩擦出火星子的唾沫,一道道鄙夷且带着许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种种无不都在说明,他的丑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
  至于是谁散布的,也无需多想了吧?
  大山走在乡道上,路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仿佛空气中有道无形的墙在将他隔开似的。
  【咱真是瞎了眼才跟你们结的亲家!】
  刚到院门口,大山便听到了这公鸭嗓般的声音,语气里尽是愤懑和羞恼。
  随后,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且尖锐的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就这样撞进了他的视线中。
  刘大山下意识的低下头,却恰好因为身高的缘故正对着老妇怒不可遏的皱脸。
  他又只得偏过头。
  老妇伸出一根冻的通红、抖得不行的手指戳向王大牛,离他鼻尖只有分毫之距。
  【伤风败俗!】
  老妇抖动的嘴唇喷溅出的唾沫星子还未落地便蒸发在了空气中。
  这意味着,媳妇也没了,打算年底就结婚的媳妇。
  脚步声在身后又继续响起,渐行渐远至再也听不到后,这座院子才重归了平静。
  刘大山战战兢兢的走进院子——相对于方才老妇的破口大骂和指责,母亲红肿的眼圈和佝偻的身躯让他的心更沉重数倍。
  她仿佛失掉了听觉似的,察觉不到儿子的到来,只是望着院子里早已干枯的井出神。
  【娘——】
  她无动于衷。
  【娘——】
  她终于缓缓的动了,死寂掉的瞳孔看向矗立在门口的大汉,干裂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可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屋里也响起了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伴随着哒哒作响脚步声后,父亲也走出来了。
  他一双黝黑的手拄着一支旱烟,不时往干裂的两唇中塞,咳的越凶,却越是要抽。
  【爹——】
  【老子没有你这个儿子。】父亲瘦削的身躯就这样犹如飘零的落叶一般,无力的倚在了斑驳的门框边上,烟雾在他脸前环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后来啊,这种压抑家里氛围最终也没有维持太久,这双可怜的老人本就身体不好,刘大山不安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眼瞅着儿子今年终于要娶上媳妇了,总算有件宽慰点的事儿了。这放眼望去,连孙子叫啥名两老都合计了好几宿。
  只可惜,世事难料,竟出了这桩子丑事!
  他们没多久就死了。
  许是本来就快病死了,恰好撞上这事,大山能如此自我安慰吗?还是因为这些父老乡亲喋喋不休的议论和唾弃?
  试问世间能有几人是被活活气死?他该恨谁?究竟是谁的错?
  他认为是工头。
  他只是往兜里揣了把小刀就出发了,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头脑发热如果维持了三天以上,那便属于是谋定而动。
  可惜他没有谋,这个粗野的大汉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工地,又或者说还好他没有谋,只是落得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后锒铛入狱。
  待到他出狱,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身无分文的刘大山站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漫无目的的在白雪皑皑啡街道上彷徨着。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家饭馆的门口。吃个饭吧,他心想。至于怎么支付饭钱,他没有想。
  虽然走进饭馆里的这个大汉瞅着不太对劲,可是出于生意人的本能,老板娘还是笑盈盈的上前招待:【里面请。】
  刘大山落座后,接连往菜单上点了好几个菜。出于善意,老板娘好心问道:
  【您是等会儿还有朋友要来吗?】
  【俺吃的完。】刘大山不为所动,老板娘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了:【您稍等。】
  他一抬眼,便迎上了一道柔和的目光。
  这目光来自隔壁桌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这女人正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他。
  好俊的婆娘!他心里暗叹。
  看着三十来岁的年纪,兴许是这饭馆里不怎么亮,女人的眼里似乎有光。
  不同于他平日见惯了的浓妆艳抹,女人只是略施粉黛,眼角还有略微的皱纹,脖子上的粗呢围巾淹没了她的下巴。可能女人也自知这样的凝视有些冒犯了,便略带歉意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这么说可能有些肉麻,然而事实就是:他动心了。
  得益于他强健有力的身体和熟练的床上功夫,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类型也是数不胜数:年轻的小妹、成熟的少妇、表面正经的又或者表面就不正经的等等——都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然而再仔细端详,其实这女人的样貌究竟是有多出类拔萃也算不上,甚至不如他曾经玩过的几个,可不知怎的——这女人于他而言有股独特的魔力。
  此时已经不是正经饭点了,店里加上他也就两个客人,老板百无聊赖上前跟那位女客人寒暄着,听对话还挺熟络,看来这女人是熟客,而且似乎也是做餐饮。
  一聊到女人是来城里招工的,【现在工人不好招——】老板一面倒着苦水一面摇头:【关键是人品要好。】
  老板娘的厨艺在这一带也算是出了名的,可是这佳肴他吃在嘴里却如嚼泥土。
  他心不在焉的偷瞄了下邻桌的女人,此时,她正望着门口纷飞的大雪出神。
  刘大山此时恨不得眼睛能变成照相机,将眼前的画面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
  他觉得,兴许余生再也遇不见这婆娘了。
  他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目光在邻桌的女人身上黏连了片刻,便朝前台走去。
  【吃的还行不?】老板娘当即便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报了个数字。
  刘大山对其充耳不闻,与其说是明知道身上没有一个子儿,不如说是心思还在那个女人身上。
  【俺没钱,你看着办!】刘大山瞅了眼在算账的老板,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杵着。
  大不了挨顿毒打,在监狱里,他挨得打比吃的饭还多。
  【这……】老板娘脸上的笑也再挂不住了,只得求助似的望向了闻言起身的丈夫。
  【没事——一起给!】
  大山的身后响起来一个清亮又温和的声音。
  他愣住了,几秒后,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站起身的女人头顶也就到到了他的肩膀下面,走至身旁的她也仰脸笑着端详了大山一眼——这是刘大山将铭记一生的笑容,随后便掏出了钱包。
  【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
  她还在给他找台阶下。
  跟在女人身后的刘大山羞愧难耐的扒拉着手,支支吾吾半天却只吐出了谢谢两个字。
  尽管,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女人只是回头看着他笑了下。
  【这钱俺怎么还你?】刘大山连忙问道。
  【请你的。】女人明目张胆的再次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大汉,做了十几年国营饭店的她看人的眼光何其老辣,这人究竟什么情况也已经了然于胸。
  她又摸出钱包,抓出了几张纸币。
  【使不得!】刘大山忙用手推开,脸上居然显现出了局促的憨厚。
  女人干脆将钱塞进他的口袋里,一面说着:【咱多年前有困难的时候,也是有贵人相助,如今光景好些了,那贵人却也找不着了,你就当我是为了报他的恩——收下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望着眼前渐行的背影,刘大山忽的鼻子一酸,眼里也开始有了水气,他顿了几秒后,便朝女人奔去。
  身后雪地被踩出的沙沙声让女人不由得的回过头,迎面而来就是泪流满面的刘大山。
  一个正值壮年且虎背熊腰的大汉,此时在她面前居然哭的像个娃儿。
  【您招帮工是吗?我可以干活报答您!】
  这话刘大山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恰逢此时街道上有辆鸣着车笛的轿车呼啸而过,可这句话,女人却仍听得一清二楚。
  此情此景也让女人有些动容,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透过大汉呼哧出的热气重新定睛端详着他,直至雾气完全散去。
  【你叫什么名字?】
  【刘大山!】
  【刘大山……】她在心里默念了遍。
  随后,她又继续说道:【我叫吴采霞。】
  第二节
  对于新招这个帮工的来历,陆有国也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出于纯良的心以及对妻子采霞眼光的信任,他也没有二话。
  况且——他望着在后厨奔前忙后的粗野大汉,心想:还是很勤快的。
  不同于其他几个帮厨的各怀鬼胎,刘大山诚恳勤劳在他们夫妻看来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不仅是忙碌时的毫不惜力,就算是偶尔的闲暇,他也不像其它帮工一样出去抽烟偷闲,而是跟着采霞身旁学习炒菜,而且偏偏他还就是干这块的料,转眼间便能炒几个成色和口味颇佳的菜肴了,几乎可以当半个大厨用。
  这天傍晚,采霞算好工资便给工人们逐一分发,他刘大山是留到最后的。
  这信封一到他收拾完,掂量着厚度不对劲,刘大山便惶恐起来:【是不是算错了?咱拿不了这么多!】
  采霞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连忙啧了一声,朝大山示意了下在门口抽烟讲荤话的几个帮工,又食指立在唇面上嘘了一声:【没算错……就是给你的!】
  【这太多了……】刘大山一副受之有愧的神色,将两口子逗笑了。
  采霞走上前,略微踮着脚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你一个干的活……顶他们两三个。】
  说完,她便回头望向丈夫——有国也是吐了口烟圈,会心一笑的点点头。
  刘大山在他们眼里发着愣样子的憨态磕掬。
  对于刘大山而言,感动只是一小方面,其实里子的缘由只有他最清楚——采霞在他耳边呢喃时呼出的热气,犹如一双虚若无骨的嫩手在抚慰着他耳孔中每一根毫毛,让他心痒难耐。
  所以刘大山领到工资的第一件消费,便是去红灯区。
  他这一次在选人的时候罕见的墨迹了,在一个相貌俊俏胸大臀翘和一个留着短发体型却较为丰满中纠结了,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至于原因,他一时间也想不清楚。
  不知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源于刘大山的强大的性能力,在他身下的失足媚态尽显,仿佛压在她身上的是私定终生的郎君,才会如此体贴亲昵。
  然而,尽管身体还在出于本能的对着身下的女人不断扩张的刘大山,此时的注意力却已经游离到不知何处了。
  他只知道今晚很奇怪,他很想干女人,可是他却又不是很想干这个女人。
  咋回事?
  刘大山寻思时,会不由自主得使劲儿,身下花枝乱颤的叫床声几乎都快变成哀嚎了,他都仍旧充耳不闻。
  直到脖颈后传来臂膀潮湿粘糊的触感,直到跌宕起伏的喘气呼进他的眼里,他这才终于稍稍回过了神。
  【你咋这么会肏女人啊?】这是埋怨还是夸奖,刘大山分辨不出。
  倘若是往日,他肯定会自以为是的吹嘘着,可今晚他只是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被他干的乱七八糟的女人,麻木的对着她使着劲儿。
  好像少了些啥,他想。
  他凝视着女人因他的撞击而不断晃动的脸,开始若有所思。
  两具赤裸的肉体相迎相撞,他眼前的脸在摇晃中越来越模糊,直到朦胧到完全无法具象化后又开始重新交织。
  他想要的,他想要看到的,他所期盼着的,他内心的最深处——这张脸开始逐渐清晰,也开始变的越来越熟悉。
  这一刹那他的性欲犹如汹涌海浪一般,在他脑海里澎湃起来,噼啪作响。
  他癫狂的肏弄着,女人的每一个指甲都深深地陷进他后背的肉里。
  一阵失语的吼叫声中,刘大山找到了他想要的——今晚一直不得其解的原因:
  这,不就是采霞吗?
  可是这种兴奋在第二天又成了懊丧。
  且报应很快也来了,他因为起的晚急着上班,在下楼梯时便折了腿。
  一瘸一拐的走到店门口时,店里早就忙作一团,几个同事一见他进店,都是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毕竟他们的老板最厌恶的就是迟到的人。
  刘大山无地自容的走进店里,心里在苦笑:昨晚刚被夸勤快能干,今天就迟到了。真是打脸啊。
  抬头和忙碌着的采霞的目光对上,他又羞愧的低下头。
  见此异样,采霞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腿,连忙询问道:【这是摔了?】
  【没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用关切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小跑着去找她丈夫。
  忙的焦头烂额的有国被一打断,便循着采霞的目光看向大山,侧过头听妻子说了几句后,便撂下手里的活点点头朝大山走去。
  【走!看看是要打石膏还是怎么的。】有国摸出平日去菜市场采购的摩托车的钥匙说道。
  【诶不用!俺自己去看就行了。】大山惶恐的说道。
  【最近的诊所好几里路,你这样怎么去?】说完,有国走出店门口,开始挪车。
  一股傀歉的暖流洋溢上了大山的心头,他回过头,手头忙的做事的采霞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随后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大山哽咽了,一瘸一拐的走出店门口,摩托车发动引擎也响了起来。
  这家人怎么就这么好!他扬起脸,强忍着泪意,上了摩托后座。
  【你该寻个婆娘——】有国看着后视镜里的刘大山,调笑道。
  刘大山苦涩的笑着,心想如果你知道我中意的婆娘正是你媳妇呢?
  一想到这,一股莫大愧疚感也将他团团包围,他突然很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为什么能如此龌龊?
  【怎么样?】
  回到店里时,只有零星的客人了,一听到摩托车的哒哒声,焦急的采霞便出来店门口迎接。
  【不碍事,擦点药酒就好了。】大山还想帮忙推车,却被有回绝了,只得无所适从的站在旁边看:【劳烦大哥忙前忙后的……】
  【没有大事就最好。】采霞开心的笑着:【你看你做事那么细心,对自己反倒不上心。】
  【俺睡过头了,走的急……】
  【确实,看来是昨晚发工资太高兴了。】有国调侃道:【媳妇,你看谁家妹子还单着的,介绍给大山吧,有个婆娘管着,总归是好的。】
  【跟你一样是吧?】采霞嗔笑着白了丈夫一眼。
  大山见过她在大堂东奔西跑的拼搏劲,见过她在锅炉旁香汗淋漓的翻锅,也见过她发火时的样子,她平常生活中的每一个模样,他都见过。
  可此时这种在有国面前才会显露的神情,让他心里着实的羡慕了。
  他们多幸福啊这日子过的——他想。
  即便心里欢喜的不得了,那也咽在肚子里吧,就这样远远看着,陪伴着,挺好。他那会儿这样想着。
  可没多久有国就死了。
  陆有国的死改变了很多东西,改变了采菊,改变了陆永宁,更改变了大山。
  尽管他的良心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这样残忍的想法依旧浮上了心头:
  俺的机会来了。
  有国死了他固然惊诧和难过,可是内心深处却又有种恶毒的喜悦。
  失去了顶梁柱和一生所爱的采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以泪洗面,可是每每进入工作状态,她却能强忍住悲痛对客人笑容满面。
  这样坚韧的采霞,在刘大山的眼里只会更加迷人。
  尽管刘大山已经竭尽所能给予工作上的帮助,采霞所承受的工作量仍是超负荷的。
  她时常不吃饭,忙碌的工作只是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忧难以食吧。
  【采霞姐你不能不吃饭。】
  入夜时,饭点已过,伙计们都争先恐后的下班了,只有刘大山还在后厨收着尾。他看着坐在前台的采霞,那副样子,与其说是在为账单发愁,更像是在思念亡故的丈夫。
  大山端着自己熬的粥,走到了采霞身旁。
  采霞发着愣,像听不见似的无动于衷。
  【你要是垮了,阿宁怎么办?要吃饭。】刘大山苦口婆心的放出了杀招。
  闻言,采霞终于有了反应,她幽怨的望了大山一眼,拿起勺子舀粥。
  见状,大山也宽慰的笑了。
  碗里的粥没吃几口,便有泪珠滴落在其中,抽泣声、喝粥的吸嗦声在空荡荡得大堂里交替回响着。
  她的脆弱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刘大山面前,嘴笨的他却束手无策,只是坐立不安的在一旁伴着。
  他的情绪也被感染了,他低着头,时不时抬眼看一看梨花带雨的吴彩霞。
  【你不吃吗?】采霞吸着鼻子,红着眼眶问道。
  【我不饿……】刘大山也没有胃口。
  【你要是垮了怎么帮我做事?】明明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采霞的嘴角却已经有了若现的笑意。
  【对……对!】大山忙站起身,被拖动的椅脚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我也得吃!】
  采霞破涕而笑。
  刘大山总是讨厌自己的不善言辞,殊不知在此刻,他掌握了最正确的答案。
  第三节
  【还在做功课么?出来转转?】屏幕上弹出这样一条信息。
  这把陆永宁的思绪从脑海里焦灼的画面拉了出来,他划掉手机上密密麻麻着文字的界面,将右手从桌底下掏了出来,犹豫片刻后,回了句:【今天不了吧——我还有题没刷。】
  完后,他又急忙切回去,心里继续跟着默念着:【在水雾升腾着的浴室中,她赤裸的背影若隐若现,而我那躁动的心跳声,也似哗啦啦的水声一般湍流不息。
  这是我的母亲,慈爱温柔的母亲。】
  念到母亲这两个字时,他的瞳孔忽的就放大了,握着手中的阳具也涨了几分。
  这样的画面中,那个女人的背影时稍显丰盈的,她扎着的头发里,有些比较短的已经掉落到后脖颈,被打湿了。
  【妈妈——】他闭着眼,扬起脸,嘴里轻声呢喃着,手里的动作也在加快、加重。
  脑海中那个哺育他长大的女人,微微的笑着。
  【妈妈!】他咬牙切齿起来,手中的丝织物开始发热,然后被精液浸透而变得滑溜。
  【阿宁!】房门外,采霞柔声喊道。
  他吓得一激灵,拉出抽屉,将被玷污的红色内裤塞了进去。
  噔噔噔!紧闭的房门随着敲击声震颤了几下,随后被扭开。
  【脸怎么这么红?】她疑惑的蹙着眉,走上前将温热的手捂在陆永宁的额头上,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强烈的羞愧感,让陆永宁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只得怯生生的支吾着。
  见状,采霞弯下腰、抿着嘴,不依不饶的探过头要去寻找儿子那逃避的眼神,眼看得不了逞,这才直起身子,转头看向紧闭的窗帘。
  【窗帘不拉开——】,她走向窗台,拨开了窗帘:【窗也不开。】
  哗啦一声后,房间里顿时染上橙红的色调,她不厌其烦的絮叨着:【人都闷傻了——】
  【灯也不开!】她转身叉着腰,瞪着儿子:【眼睛不得看坏掉!】
  陆永宁仍旧沉浸在心虚中,不知所言,只是将抽屉推的更紧了。
  【准备吃饭了——】她扫了眼桌上的模拟卷,上前怜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声音又柔了几分:【别太拼了,要适当放松。】
  仅仅是这样的触碰,就足以让陆永宁神魂颠倒了。
  母亲怎能如此令人沉醉?
  他终于抬起脸,仰望着母亲背光的脸。
  【嗯——】如果要问他究竟爱妈妈什么,也许就是笑起来时,眼角那几道辛劳的皱纹吧!
  他觉得,那是母亲最美的地方。
  他此刻多想紧紧的抱着她,多想将脸埋进母亲柔软的腹中磨蹭。
  可又不能够,她是妈妈呀。
  窗外不仅飘来了清新的空气,也迎来了晚霞的余晖和跃跃欲试的昆虫合唱团。
  母子俩的身影在夕阳的笼罩下,变得有些朦胧起来,犹如挂在壁上的一副油画。
  他们各怀心思的对视着,时间此刻仿佛停滞了,采霞对儿子的脸望眼欲穿,似乎想从他的眉目神情中捕捉亡夫的影子。
  往昔和那个男人一起奋斗拼搏的点点滴滴就像万花筒一般在她眼中放映起来,她突然笑了,只是眼角也有泪花,鼻子也有一股酸涩感袭来。
  怎么可能不会想他?
  自从丈夫去世后,比起自己的寂寞和无助,她更担心儿子会惶惶终日,会浑浑噩噩,会不学好,会变坏。
  所幸,较之丈夫离世前,儿子的努力程度只多不少,仿佛是将所有的悲伤和苦痛化作动力似的。
  她看得到,也感觉得到,每个人都能看到。像那天林月调侃的“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形容,起初她还很困惑。
  但素日撞见儿子的同学和老师,都无人不称赞他的好学刻苦,无不夸奖他的为人正直热心。她也就理解这句话其中的意思了。
  阿国,你在天上也会看到的的吧?
  会的吧?
  她用双手将儿子的头搂住,把唇抿进了嘴里,她闭着眼,强忍着泪意,将下巴压在儿子头上。
  【我真的该死啊——我怎能这样意淫这样爱我的母亲?】陆永宁的心中充斥着愧疚。
  【好在,我还有儿子,我还有——】
  【采霞姐——】
  她睁开眼。
  满头大汗的大山正立在门前,他将袖子都撸到了臂上,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手正擦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
  好在,还有刘大山。
  【那空调要装哪?】刘大山挠着头,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大喇喇的笑着问道。
  【不急——】采霞风轻云淡的抹去眼角的泪水:【饭快煮好了,今晚就在这吃吧!】
  这饭陆永宁吃的并不是很香,倒不是胃口不好,更不是母亲手艺不行。
  而是刘大山身上散发着的,那劳作后汗水浸透在衣服里的臭味。
  他看向一旁细嚼慢咽着的母亲,她倒是浑然不觉似的。
  难道女人闻不见吗?还是说,闻着不会觉得不适?
  餐具叮当作响间,采霞对狼吞虎咽的大山笑着揶揄道:【怎么样?刘大厨,这菜硬吗?】
  刘大山瞪着眼睛,连忙咽下嘴里的饭菜:【采霞姐你就别拿俺开刷了——你的厨艺可比俺好太多了!】
  【是吗?】采霞神情一本正经,可是嘴角却是难以掩盖的笑意:【最近客人都说菜品比之前更好吃了——这段时间不都是你在后厨吗?】
  【嘿嘿——采霞姐教的好!】刘大山挠了挠头。
  【对了——】采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朝房间走去。
  刘大山有些好奇,虽然嘴巴仍是闲不住,眼睛却也巴巴的瞅着采霞的背影,眼神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变了。
  是深情吗?见此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陆永宁有了这样的感觉。
  【喏……】采霞提着一个外表精致的方纸袋,放在了大牛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这是……】刘大山眉头挤在了一起,目光在袋子和采霞身上来回走。
  【男人出去办事,穿的得体面一点。】采霞将调羹里的汤汁送进嘴里,看着他身上恒古不变的褪色了的浅绿色上衣:【不说非得穿什么名牌,好歹要看的过去吧!】
  一旁的陆永宁默不作声,心里却五味杂陈。
  【采霞姐……】刘大山终于伸手摸了下包装袋,可是泛红的眼睛却直直的望着采霞。
  【不许不要哈!】采霞煞有介事的提前说道。
  刘大山低下头,搓着手。
  【你可真好收买!几件衣服就——】看见刘大山忽的抬头迎面而来的炽热眼光,采霞想好的话突然一顿,她张了张嘴,几秒后:【这段时间你不知道帮了多少忙!被我当牛一样使唤——】话越说着,采霞脸上歉意也越深。
  采霞啊——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刘大山厚实的嘴唇嗫嚅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这样想着。
  除了父母,没人给他置换过新衣裳。
  【俺真不用,这衣裳给阿宁——】
  【别介!照你的尺码买的,他瘦的跟竹竿似的,怎么穿?】采霞似乎早有预料般的说道。
  【妈——】陆永宁哭笑不得的插了句嘴。
  被拿来对比,而且是弱势的一方,总归会不开心的,况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倘若将学习的功夫拿去锻炼身体,他也能壮些吧?虽然比不上后天先天俱全的刘大山这副铜墙铁壁就是了。
  【收下!不然我不高兴了。】采霞不予置否的说道。
  刘大山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扫荡着大碗里的米饭,即便不抬头,他都能感觉那个女人正在凝视着自己,吃的一干二净后,他将碗筷轻轻的推往餐桌中间。
  【俺去看看空调咋装。】
  【刚吃过饭先坐会儿——】采霞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大山已经把箱子抱进了她的卧室。
  采霞遂起身收拾碗筷,与擦着嘴的陆永宁相视一笑。
  餐桌被擦拭的光滑透亮,阳台的洗衣机滚着冗长的低鸣,厨房里是流水声和碗筷相碰的叮咚作响,采霞穿着围裙,偶尔回过头慈爱的眺望着在客厅看电视的儿子。
  【打你,是让你记着,下回还得这么背。】声音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屏幕中,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将手里的戒尺抽在正作着劈腿的男孩身上。
  陆永宁突然笑了,倒也不是电视里“明明背对了还是得挨打”这回事,而是因为这会儿坐在这看电视,是母亲要求的,她方才郑重其事的说什么要劳逸结合。
  有顺风耳般的采霞闻声回过头,好奇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仿佛被儿子的笑容感染了,她回过头继续刷洗着碗筷,脸上也浮现出了幸福的笑意。
  而陆永宁,其实心思全然不在电视里,他只觉得有些恍惚——似乎生活又回到了以前,似乎在房间里忙碌着的是父亲一般。
  他的臆想维持没有多久就被打破了,刘大山从房门里走了出来,到厨房门口同母亲说话。
  他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只是怔怔的望着那道难以与父亲吻合的高大背影。
  父亲的背影也是高大的,但那是在他心里,而眼前这道背影却是物理意义上的,它像是一道高墙,挡在了自己和母亲中间。
  陆永宁怅然若失的扭头望向窗外的夜空,洗衣机已经在脱水了,滚筒在洗衣机里周而复始的发出敲击声,且奇妙的和他的心跳声同步了。
  刘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了房间,采霞摘下塑胶手套,走出厨房,将玻璃门关好后,又看了会到房间里的情况,最后在儿子身旁坐下,饶有兴致的端详着:
  【都读出白头发咯——】她有些心疼的说着,一面翻着儿子的头发。
  【遗传的……我爸不就白头发很多——】陆永宁挑眸看着母亲,下意识将这话脱口而出。
  很快他就后悔了,提到这个人后,母亲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克制的悲伤。
  【确实什么都像你爸……】
  采霞突然觉得很疲倦,随即捧着儿子的头,自己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陆永宁同样沉重的情绪里又多了一份悸动,他可以感觉到母亲呼吸时身体的起伏,他能嗅到母亲温柔的气息。
  一切都很平静,好像狂风骤雨已经过去很久了。
  其实现在挺好的不是吗?
  母子俩无声又默契的如此共鸣着。
  可是就偏偏是觉得现在很好,想起那个男人时,心里才会隐隐作痛。
  【妈——】陆永宁抓着母亲略微粗糙的手,轻声呼唤到。
  【咋啦?】采霞睁开眼,瞳孔里倦意重重,柔声道。
  【你辛苦了——】
  【不辛苦——】采霞话音未落,儿子又接着唤道:【妈!】
  突然高亢的呼唤让她不禁直起身子,开始认真的望着儿子。
  可是陆永宁却侧身抱住她:【我爱您。】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的话,陆永宁也想跟那个男人说一次同样的话。
  【怎么突然……】采霞怔了半秒,突然笑了,可鼻子却一酸,鼻翼也开始阖动,眼里闪起了泪花,一时语噎。
  半晌,她抱住了儿子,闭眼长吁。
  此时,电视里是一群剃了光头的男孩,他们叉着腰,在漫天大雪中对着湖面,用稚嫩的童声吟诵着:【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而后又是一阵抑扬顿挫的昆曲。
  而矗立在门口刘大山,也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而后悄然回身。
  采霞——俺也很爱你——
  第四节
  自太平间那天后,陆永宁就再没有哭过,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绝情的人——父亲去世了,他更多的是觉得害怕。
  他常常做噩梦,梦里是爸爸。几乎是每天一入睡就做同样的梦,以至于甚至不敢睡觉。
  他总是不大喜欢刘大山,甚至有点厌恶。
  他甚至不愿意喊他一声叔叔。
  【阿宁!】
  这一声呼唤让陆永宁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可当即又想起脸上的伤痕后,他又急忙别过脸去。
  【咋回事?】尽管只是简单一瞥,可心思细腻的刘大山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没事儿……】陆永宁自顾自的说着就要走,王大牛便追着上前,霸道的钳住了永宁的下巴,探头端详着:额头、嘴角都有淤青。
  【谁干的?】刘大山直接了当的沉声问道。
  【我自己摔得。】陆永宁还想着搪塞过去。
  【这话你自己信不?】刘大山怒极反笑,又问道。
  关你屁事这几个字差点就从陆永宁嘴里蹦了出来,可是,念在这个男人帮了他们母子不少忙,他还是噤了声。
  【他娘的究竟是谁打的?老子弄死他个逼娘养的!】刘大山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眼睛一下就红了。
  就像,被打的人是他——不!是他自己的儿子一样。
  陆永宁怔住了,心里某种东西此刻似乎开始瓦解。
  其实,他对眼前这个大汉,一直有很多意见。
  他觉得大山没文化,土里土气,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他觉得大山身上总有股难闻的气味。
  他甚至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在觊觎他的母亲。
  如果说生活里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忙前顾后都是在向他的母亲献殷勤装出来的,那么此刻呢?
  他任凭这个大汉握着他瘦削的肩膀,任凭他在眼前勃然大怒——这种神情和反应,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不像吧?
  他的心里,一直有根紧绷着的弦。
  从父亲出事故那天至今,每次回到家他都会习惯性的将家里的门反锁,而且会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检查。倘若母亲稍微晚点没回来,他都会给母亲打电话询问情况。
  他似乎患上了幻听,明明家里没有人,明明母亲已经休息了,可是客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脚步声,扰的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
  他变得暴躁——不然今天也不会因为同学调侃月儿几句就怒火攻心在路上跟他扭打起来。
  他每天都做噩梦,梦见坐在家里新装修好的饭馆里的父亲,他没有昔日乐观的笑容,只是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像个僵尸坐着。不管他呼唤多少次都不回头。
  而今天这根弦似乎是被这个糙汉子给拨动了。
  他感觉自己生出了一股幻觉,内心缺失的某一部分被填补了,又或者是真的,不是幻觉?
  他毫无征兆的开始泪如泉涌,完全止不住的。
  【哭啥呀?别他妈像个娘们!】
  看着刘大山煞有介事的样子,陆永宁笑了,是几个月来难得发自内心的笑。
  如果父亲还在,应该也会是这种反应吧?
  他想父亲。
  他有那么一点点像父亲。
  这天晚上,他忘记了反锁门,他的家里突然很安静,他睡得很早很香。
  不过还是做梦了,但不再是噩梦,还是那个场景,他又尝试呼唤自己的父亲,这一次他回头了,脸上挂着慈爱的笑。
  【爸!】他激动的呼唤道。
  【要像个男人一样扛起这个家】父亲揉着他的头。
  【要照顾好你的妈妈】父亲继续说。
  【爸我爱你!】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伸出颤抖的手触摸他。
  【爸爸也爱你!也好爱你妈妈!】父亲看起来也快哭了。
  陆永宁泣不成声,他心里还有千言万语要讲给父亲听。
  可沐浴在光里的父亲逐渐变得透明,他不说话了,只温和的笑着,直至消失。
  陆永宁在床上侧躺着,睡得像个香蕉,他的睫毛在颤动,他的嘴角带着笑,他的枕头被泪水浸湿。

  后记
  刘大山去陆家装空调的晚上。
  【妈妈——】
  (在水雾升腾着的浴室中)不久前刚看到过的段落在鬼迷心窍的陆永宁脑海响起,幻想成为现实时的瞬间,就是他轻轻扭开浴室门这刻。
  弥漫着的雾气扑面而来,一时间,陆永宁目所能见的很少。
  (她赤裸的背影若隐若现)他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在雾气渐淡时,他的眼前终于显现出此生初见的女性裸体,在此前,他只能靠文字去臆想。
  (而我那躁动的心跳声,也似哗啦啦的水声一般湍流不息)氤氲着热气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在母亲光滑的后背上,化作一层透明的薄膜顺流而下。
  时隔多年,陆永宁久违的看到了那对哺育过他的双峰,他分辨不出那是硕大还是下垂了,他只是觉得无论如何,这对乳房美的像艺术品。
  再顺着往下看,他突然发现母亲晃动的臀瓣上,有一边长着颗痣。
  【这是我的母亲,慈爱温柔的母亲】他沉醉在这毕生难忘的美景中,不由自主的轻声念出了那个段落的最后一句话。
  他是如此忘我,以至于全然不知在不远处的客厅那,有个与他有同样想法却晚来一步的大汉正站在那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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