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花载月
(八) 地窖的台阶冰凉潮湿,还覆盖一些沙粒,徐紫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免得打滑摔倒。他一边缓缓下行,一边给手里的猎枪填弹,整个空间内只剩下温彻斯特那吞吃子弹的“咔咔”声。 后面的老圭显得很紧张,东看西看,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我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徐紫阳正在数着子弹,一时没反应:“六、七......七发子弹。嗯,什么?这还用问,打死它呗。” “就这破枪,你能会用?” “那当然,我可拿过两个洲IPSC的冠军。” “快别吹牛逼了,我都怕死了。” “爱信不信。”徐紫阳不耐烦的摆摆手,“跟你说啊,叫你一起下来是怕你被女生笑话,你待会儿别给我添麻烦。” 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发现地面上酒液纵横,无数的玻璃碎片遍落,看来酒瓶子被打破不少。 “它还挺活跃的。应该是吃饱了。” “但打破酒瓶做什么?” “谁知道呢,畜生的行为总是不可控的。” 老圭叹了口气:“希望别糟蹋冰柜里的牛肉。咱们菜谱少不了这个。” 徐紫阳轻笑道:“别担心,就算吃野菜她们也不会有意见的,就说是,原生态体验?” “不愧是你,这样还笑得出来。” “是你紧张过头了吧,重申一次哈,我有枪。” “行行行,你表演。”老圭悄悄白了他一眼,往旁边张顾着走动,一不留神,脚下踩裂一片玻璃,清脆的声响顿时传遍封闭的地窖。 这时,一阵“㗭㗭嗦嗦”的动静从某处奔袭而来。 “小心,它过来了!”徐紫阳当即端枪四顾,但昏暗的光线,杂乱的酒架,阻碍视线,也没法辨清方向。 接着又一阵爪子爬动木板的声音。 徐紫阳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只见一道黑影竟出现在四层架子的顶端,随后飞扑过来,借着微光,能看到灰白色毛皮下一张牙尖利齿的大口。徐紫阳一手推开老圭,让黑影从中间掠过,一手提起猎枪瞄指,但黑影的速度极快,刚落地就改变方向,又窜回架子间。 徐紫阳深知绝不能再给它第二次偷袭的机会,便叮嘱老圭呆在原地,自己主动追击。 “砰”......“啪”...... 散落在地上的玻璃被依次踩碎,徐紫阳大步流星的搜寻着它的踪迹。 一开始,那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非常明显,徐紫阳能够紧紧跟上,但渐渐的声音变得细微,甚至飘忽,仿佛在沿着诡秘的路线行进。 徐紫阳发觉它在引着自己绕圈,便停止行动,静下心观察起周围——这里的架子成“工”字型排列,每架每层摆放了很多密封的陶罐,两侧往外是墙体,只有狭窄的过道供人通行。因为在角落的缘故,窗户透过的光无法照亮这里,下半部的空间都陷在黑暗中。 “糟糕的设计......”徐紫阳喃喃道,“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代人为什么不把地窖重新装修一下。” 就在他暗骂山庄主人的时刻,背后突然有一种吸鼻子的声音,像是沉闷的咳嗽,又像是粗重的喘气,他立刻转过身,但并没有看到什么,接着,背后又传来这样的声音......他感到全身肌肉过电般一紧,寒毛倒竖,不禁移动脚步往过道退去。这时他踩到了什么,又探了探发现是一只手电筒。 ——谁的手电筒会掉在这儿? 徐紫阳心想,我们都是白天进出,没有人带这东西。何况角落里出现一只手电筒也太怪异了。 也许有谁觉得我需要照明?徐紫阳轻笑一下,继而讲出声来:“好吧,畜生,那我们就好好玩玩吧。”他将枪头调转夹在胁下,作势蹲下去捡,果然身后一阵风动,野兽的咆哮随之响起。 他大致定向,用拇指扣下扳机。 “砰——” 枪口的火光如同绽放的烟花,倏地一闪,点亮黑暗。野兽怪叫着翻倒,又急急挣起来,从架底的空隙钻走,徐紫阳站起来,端枪又追射一发。 “砰——” 陶罐被打爆,那头传来哀嚎,同时白色的粉末四散飘洒。 “面粉?” 眼前的架子剧烈抖动起来,陶罐一个接一个摔在地上,很快,地窖一角弥漫起混沌的粉尘,到处都被遮掩。徐紫阳捂住口鼻,一脚踢开过道里的杂物,向门口狂奔。 野兽似乎也在另一侧一同狂奔。 远远的,听到老圭的声音:“紫阳,怎么样啊?打死它没啊!” “老圭,你多小心,它往你那儿去了!” “什么?哎!我草!救命——” 徐紫阳暗道不妙,加快脚步,等到了门口,看到老圭整个人摔在两排架子间的空地上,身上被酒液沾满。“疼死我了,它刚刚撞我着腿了,妈的......”老圭艰难的爬起来,盘腿坐下。 “它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肯定没走远......” 正说话间,两人左侧架子竟“吱呀”一声轰然倒下,但幸好右侧架子比较稳固,仍然伫立,形成一个低矮的三角形的空间。 原本被安置的酒瓶纷纷松动滑落。红色的酒液浇淋在两人身上。 受高度限制,徐紫阳只得弓着身子,“老圭,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脚踝有点肿,不过问题不大。” “那就动起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了?” 还未等徐紫阳回答,隐匿在阴影中的幽灵再次现身,敏捷的从架子空隙一跃而入,挡在了两人中间。这次看的分明了,这是一头雄壮的黑背胡狼。标志性的黑毛从脖子一直覆盖到尾巴,间杂着亮银色马鞍状标记,如同戴了一件特立独行的披风。之前看到的灰白色皮毛则只是它嘴角的装饰,现在,那张血盆大口正完全张开,呼出腥臊的臭味。 它伏低身子,微屈四肢,谨慎的朝徐紫阳挪动。一对大而尖的耳朵有一只塌了下去,上面赫然有个弹孔。鲜血和红酒流淌在它的脸上。 徐紫阳端起枪,手指移到扳机处。枪托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大脑,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开火。但在最后一刻,他松开了。 绝不能开火。 老圭就在它后面,还全身都淋了酒。如果子弹没打中它,或是打中它却穿了过去,老圭会直接变成一个火人。 绝不能冒这个险。 如此想着,他放下了猎枪。胡狼见状立即改变姿态,怒吼一声飞扑过来。碧绿的双瞳发出幽幽的凶光,锋利的尖牙凭空龇咧,流畅的身形化为一道闪电,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这一击,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种剧痛袭来血流喷涌的惨烈景象。 但现实是另一种,他迅速将猎枪横格,精准挡住了狼口。巨大的冲劲使他跌倒,散落的玻璃渣子通通扎进背里,他闷哼一声,一脚踢翻胡狼,抽出早就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碎片,对着脖子一通猛刺。“噗呲——”灰黄的皮毛上瞬间多出了几个窟窿,暗红色血液随之飞溅,胡狼的怒吼变为惨嗥,发了疯的甩动头颅,最后挣开控制,将所剩的体力都用于对他的撕咬。狼与人激烈扭打在一块。 一旁的老圭吓得面色煞白,连连后退,但总是刚爬两步又跌倒,折腾几次都没能离开酒架的范围,这反倒引起了胡狼的注意,胡狼扭过身子跳来,所幸徐紫阳当即伸手抓住狼尾,又将其拖回...... 徐紫阳全身被狼爪所伤,薄薄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他用尽全力,再次把玻璃碎片插进狼脖子,接着猛的一划,彻底割开。 胡狼挣扎的幅度顿时小了,最终滑落在地不再动弹。 徐紫阳钻回过道,绕过去搀老圭,这时才发现,原来与地上石钉相连、起到固定酒架作用的麻绳被咬断了。他苦笑一声,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接着把老圭带离了地窖。 众人见到他们大吃一惊,纷纷上前询问缘由,徐紫阳顾不得解释,找出医疗箱,给自己和老圭做了简易包扎。随后表示大家明早就离开布里维登。众人虽然感到遗憾,但也都同意。 却没想到当夜外面刮起了猛烈的暴风雨。 手机信号也中断了。 凌晨3时许,睡梦中的丁辰被一阵骚动惊醒。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到自己的女友正对着相机又叫又跳,便困惑道:“出什么事了?” 王可欣也不回答,只是招手让他过来。他走近相机,发现屏幕上是一副诡异的画面,留意一下拍摄时间——22:30,暴风雨来临之前。 他接着把目光聚焦在画面中央,不由得惊呼一声。王可欣笑着看他的反应,一脸得意道:“我们的论坛这下子要大火了。” “不,不,我一定还在做梦吧。” “哈哈,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这就是事实。” ——只见放大到略微模糊的照片里,一艘通体浅灰、蝠鲼形状的飞船擦山顶而过,宽厚的机翼把信号塔断为两截,伴着烈焰,一齐坠到了旁边的山谷中。 丁辰呆了半晌,由惊转喜,也大叫起来,“没想到我这辈子能遇到真正的UFO!本以为下了大雨流星雨看不成了,但忘记关相机,却有这样的收获!” 这时王可欣一把揽过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丁辰眨眨眼:“这样合适吗?要不还是等明早......” “哎呀,什么明早,没听紫阳说吗,明早我们就走了......他那个人打定主意改不了的。” “可是我俩也未必太危险了,都还不会开车,要不叫上老圭和莱登一起吧。” “老圭那家伙呆头呆脑的,脚也刚受伤,你叫莱登吧,偷偷叫,别把许维宁吵了。” 丁辰点点头,准备出门,但又迟疑道,“那、那飞船上......不会有什么东西吧?”“摔的这么狠,什么东西能活着?”见丁辰还是踌躇,王可欣一跺脚,怒道:“你不去叫他,我去!要是他也不愿意去,我自己走着去!哼!”丁辰见状急忙拦住她,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三人偷偷在大厅集合。莱登套了件旧衬衫,打着哈欠走来,拍了拍丁辰的肩膀,大笑道:“要不是这几天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奇闻轶事,我才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这都怪你。” 丁辰怕他声音太大,赶紧比手势,“嘘~紫阳的房间就在二楼,千万别吵醒他。” 莱登颇觉奇怪的皱起眉头,“徐紫阳?他怎么了?” 丁辰道:“我们这次出来是瞒着他的,要是让他知道了绝对不同意。” “朋友,我们都是现代社会的自由人,就算整座岛都是他的,他也没权利管我们去哪里吧?” “话是这么说,引起骚动终究不好。” 王可欣清清嗓子道:“行啦,准备完毕就出发吧。” 他们走出大门,此时雨竟变小了,风也减弱几分,王可欣从座位底下找出几件透明雨衣分发,皮卡随即发动,朝山谷行进。沿路上,树林层密,荆棘葱笼,车灯射不很远就被吞噬在黑暗中,所以莱登不敢开快,一直等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条宽阔的河流才放开胆子提速,皮卡在岸边的碎石间颠簸,配合引擎声奏出巨大的轰鸣。不多时,那艘飞船便出现在一处低矮的坡上,后半部浸泡在河里,前半部门户洞开,里面东歪西倒,闪着电光流火,几个高而粗的罐体破碎,淌出绿色的汁液,焦黑的尸体散落...... “到啦,停车!”王可欣兴奋叫道。莱登猛一踩刹车,皮卡顿了顿,又冲出去几米才停稳。王可欣抓起相机一跃而下,对着飞船一通猛拍。丁辰急忙跟上。王可欣越走越近,甚至都闻到了飞船里飘出的奇异气味——这是一种类似兰花花香的气味,清冽醇正,浓而不浊,夹杂在焦味中也十分明显。王可欣深为着迷,渐渐的连视觉听觉都模糊了,直直往飞船走去,等到丁辰快步赶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她才犹如梦醒。 “怎么了?” “我和莱登叫你呢,怎么不回话?” “我、我这不拍照忘记了嘛......就是想多拍几个角度......然后......进去看看......” “这怎么行,我们远远拍一张就可以了,还有的明天再说吧。” “嗯、嗯......”王可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那你帮我拍个照片好吗?” 丁辰嘴上答应着,接过相机,却看到她之前所拍的照片甚是模糊,有的都扭曲成一团了,摇摇头,“你说你拍的这是啥?” “好啦,快点快点。”王可欣背对着飞船摆出经典的pose——这是他们论坛上最多的动作。 3,2,1—— “哎?有点暗哦,看不清你脸,等我开下闪光灯。” 3,2,1—— 在丁辰再次按下快门之前,世界仿佛停滞了。 一只人形生物突然从河里窜起、跳来,张开滚圆脑袋上一字横贯的巨口盖到王可欣的头顶,整齐的尖牙插进头骨,稳稳固定,但见不够完全吞下,所以又裂开下巴,在粗短的脖子上裂出一条竖着的新嘴巴,形成一个三角形空间,才把王可欣的头整个包住,然后咬下。 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啊啊啊啊啊!”丁辰发出了不太像人能发出的惨叫。手里的快门被顺势按下,“咔擦”,白光一闪,那怪物如遭雷击,四肢并用爬回了水里。 莱登吼道:“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可欣!我的可欣!”丁辰伸出双手就往前奔。 “别过去!”莱登一把揪住他,“走,快走,我们回山庄!” 然而刚转过身,发现皮卡上竟也已经蹲伏了一只人形生物。 莱登当即拉过丁辰往树林里逃跑,后方紧随着传来蛮力掠过植被的声响。 “他妈的,还不止一只,这是天谴吧!狗屎玩意儿,居然吃人!”莱登大骂道,“早知道就不来这个破岛了!shit!shit!” “我们要死了,死定了!”丁辰哭叫道。 “哭什么哭,闭嘴!你刚才打了闪光灯对吧?好像它很怕这个——” “呜呜呜,可欣......” “你他妈听到没有!待会儿用这个掩护我!” 正说着,左侧一阵风动,蓦地扑出一只怪物,撞倒莱登,张口便咬,莱登用膝盖顶了,将它甩向一边。那怪物打个滚爬起来。只见它约一人高,猥琐佝偻,生着同样长的手脚。脑袋是个大肉球,上有一条裂口似的嘴巴,流着涎液,两颗纽扣般的小眼,闪着绿光。摇摇晃晃又走过来。 “准备。”莱登对丁辰示意。 怪物将前肢往下一按,腾空而起,再次扑来。丁辰立刻拿起相机按下快门,白光倾洒。它惊叫一声,坠落在地,莱登上前踩住它的背,拔出腰间军刀就对着后脑一通猛扎,绿色的血液如泉喷涌。怪物叫的极惨,演变出几种声音,一会儿是惊慌的女人,一会儿是饥饿的小孩,一会儿又是垂危的老人。渐渐,声音也小了,莱登本以为它死了,谁知它竟180度转过脑袋,大张开嘴吐射出一堆呕吐物,莱登急急一脚踢去,它滚向一旁便不再动。这时两人才发现那呕吐物里有人的头发和牙齿...... “这、这是可欣的......” “喂,别傻站着,还有一只呢!” 隐藏在树干上观察的另一只怪物一跃而下,直直攻向丁辰,莱登匆忙把手中刀掷出,刀刃划过怪物的脖子,怪物后跳一步,旋即又冲上来,丁辰如法炮制,再次举起相机。怪物被闪光震慑,嘶吼着伏倒,莱登挥拳便打,黝黑皮肤上霎时现出紧实的肌肉,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全力以赴的时刻,要是以往,被他这样对付的人早已经下了地狱。如今面对并非人类的外星生物,更是毫不留情,每一拳都调动了极限的力量。 但没想到这一只怪物有些特异。 它不仅迅速从震慑中恢复,还从胁下又生出两臂,模仿莱登的拳法,开始猛烈还击。莱登双手被它抓住,腹部遭到另一对手臂连续重击,口吐鲜血,痛叫哀嚎。丁辰见大事不妙,捡起地上的军刀向它刺去,它扭过头喷出一股绿烟,丁辰顿觉头晕目眩,朝后栽倒。所幸他及时把刀抛出,莱登接过刀,割断那手指脱开控制,与怪物一番恶斗结束。 等他扶起丁辰,发现丁辰面色萎黄,嘴角还有白沫渗下,拿出携带的水壶喂了几口水,才勉强从昏迷中苏醒。 “我这是怎么了?”丁辰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朋友,我也希望这是个梦。”莱登苦笑一下,接着咳嗽起来,原本强健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起来吧,我们必须得走了。” “你伤的很重......” “没关系,更重的伤我也负过。” “谢谢你,莱登,要是没有你......”丁辰欲言又止,刚想说第二句话,惊恐瞬间占据了他的脸,“啊!那是什么!” 四面八方传来草动,树林间黑影穿梭,二只、三只、四只......六只怪物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那狰狞的面貌展现无遗。 ——它们全都生了两对手臂,手指也变为军刀形状,瘦弱的下肢站立时不再摇晃,而是平稳的一步步走来。 莱登道:“它们之间必然有某种方法联系。”又对丁辰道:“你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丁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挣起来,手脚并用向一旁小路逃窜。 怪物们上前将莱登围住。莱登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自己死期了。 又一道闪电破空。一百多把“军刀”一齐攻向他的肉体。适时巨雷滚滚,丁辰没了命的狂奔,耳边只听到隆隆的雷声,听不到他传来的惨叫...... 凌晨4点30,山庄内。 徐紫阳的房门被急急敲响,老圭一脸焦急的踱着步。 门开了,徐紫阳揉揉凌乱的头发。 “老圭,有事吗?” “我半夜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去找了一圈,发现丁辰的房门大开。猜是他们出去玩了,但到现在还没回来!” “等等,我有点不明白......这么大雨他们去干什么?”徐紫阳皱皱眉。接着说:“走,去他们房间看看。” 两人进到丁辰的房间,翻找了一番,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个相机上。徐紫阳点开图库,那张诡异的照片映入眼帘。 “他们一定是去了那里......” “紫阳,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惊动女生,我们两个去看看。” 老圭抬着微肿的脚踝,踉踉跄跄随徐紫阳来到山庄前,此刻外头风雨正盛,雷电似火龙金蛇在空中狂舞。但他们顾不得这些,坐上一辆皮卡就赶紧驶向山谷。闪电不时的照亮前路,更胜车灯,徐紫阳将油门踩死,飞一般在密林间穿行,沿途碾断冲断植物无数。 远远的,看见河流就在前方,老圭突然叫一声“小心!”,车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徐紫阳反应不及,直接把那黑影撞下了河。 “妈的!”徐紫阳大骂一声,跳下车,只见引擎盖上赫然凹陷了一大块。 “我们这是撞到什么了?豹子吗?”老圭问道。 “豹子个屁,明明有手有脚的,我都看到了。” “啊!不会撞到人了吧!” “这破地方除了我们哪儿还有人在?”徐紫阳擦擦脸上的汗,“可能是猩猩......那弯腰驼背的,体态不像人......” “这里有猩猩吗?” “别问了,快过来帮我推车。” 车的前轮深深卡在碎石间,两人费力将其推出,却发现轮胎被扎破了。痕迹锋利,似刀割过。徐紫阳无奈,只能带老圭在附近探索,走不多远,看到一处草丛中发着荧光,他拨开杂草,竟然有一个沾满血液的相机躺在中央。 “这是丁辰的相机。”徐紫阳说着,翻看起来,照片中先是王可欣,又是莱登,最后是丁辰自己,皆有人形的怪物相伴出镜。断裂的肢体,喷溅的鲜血充斥在画面中......他感到一阵恶寒,全身不受控制发抖。老圭在旁边惊的呆了,“他、他们都死了吗?” “可欣死了,但莱登和丁辰我没看到。” “紫阳,我们该怎么办?” 徐紫阳察看了下周围,发现岸边留有零零散散的脚印,猜想这些怪物一定有个去处,他回到车上拿过枪,决定沿河追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出发去山谷之后,另几只怪物潜入了山庄扫荡...... (九结局) 怪物们掳走了睡梦中的许维宁和梁馨心,但没有找到宋然——后者的气味突然在建筑物中消失了——它们将两个女生背负,迅速转移到巢穴里。 它们的巢穴设在孤山的洞窟,从水路能直接进到洞底。 “首领”是一株巨大的兰花,生出枝条藤蔓攀附在那座残破城堡上,又腾空延伸十几米,在一根石梁上开出花朵。每个花朵根部连着大量人脑一样的物质,密密堆叠着,又有几根肥大的触手迎风起舞,像是在护卫。 这幅场景自然把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许维宁吓得半死。 她全身一丝不挂,整个人被驷马式捆绑,吊在半空,如同一只断脚的蜘蛛。下方的黑暗中吹来清风,推动她缓缓旋转。 她本就恐高,又怎么受得了如此对待?她发了疯的叫喊,让声音在整个洞窟回荡,终于,底下隐隐传来人声。 “维宁......?是你吗?” 是梁馨心的声音。 “我他妈在哪儿啊?!”许维宁怒吼道,“这些是什么鬼玩意儿!我睡的好好的,突然冲进来几个......” “维宁......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我他妈什么也看不见!” “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我被缠在一个柱子上,这、这些植物是活的......它们对我的......好像有兴趣......全都过、过来了......” “你说什么?喂?”许维宁挣了挣,发现手脚被捆的很紧,她大声道,“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然而之后只剩下了风的呼啸。 这时,吊着她身体的藤条下坠了一段。 她尖叫一声,躁动的身姿终于引起了兰花的注意。兰花调动几根触手向她伸来,肉质而柔软的触手缠裹上她的皮肉,流苏状的边毛轻拂着她的肌肤,就像在仔细打量她。 ——对兰花而言,它在几分钟前才发现人类有两种,目前抓来巢里的这种体内拥有一个可以孕育生命的器官,温度和湿度都适合给它们繁衍后代。在一支全部个体都在培养器中生长的族群眼里,自身拥有孕育后代的能力无疑是最顶级的魔法。 所以它极其兴奋的抚摸着许维宁,如同抚摸一个崭新的玩具。但它可能没料到,触手上携带的花粉会对人的皮肤产生强烈的刺激,导致强烈的搔痒。许维宁一下子受到超过极限的奇痒,疯狂挣扎起来,兰花无奈只能让触手越缠越紧。 “呜呜啊啊啊......噫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点都动不了,同时被迫承受无法承受的痛苦。 “呃呀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哈......别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那根根触手上又突然开出小花来,白的、蓝的、紫红的......同时伴有浓烈的香气,熏的许维宁头晕脑胀,不久全身都陷入麻痹,但地狱般的痒感丝毫不变。 敏感的乳房被花粉覆盖,细嫩的双腿被绒毛卷覆,全身的肌肉被最大程度挑逗,过电般筋挛......许维宁发不出声音,然而眼中已是血丝攀爬。她抽动几下嘴角,流出一缕口水。 触手们仔细摸索着她的身体,终于在双腿间发现了入口,它们把她一条腿解放,然后托举,派出一根长相奇特的枝条探过来。快凑近时,那枝条顶部开出鲜艳的花朵,有着六个花瓣和一个蕊柱的结构,倒三角型的柱头上留了一个小孔,用来持续不断的“授粉”。 然后,那蕊柱就像粗壮的阴茎,直直插进了许维宁阴道里。 许维宁似乎想发出惨叫,但最后也只是多流了些口水罢了。 “呼呼......”洞底的清风带着水汽盘旋吹拂,石梁上久经年岁的石子相互碰撞,各种微小声响混杂在一处,仿佛黑暗本身在呢喃低语。 对遭到内外奇痒夹攻的许维宁来说,授粉的过程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蕊柱脱出阴道之后,余下的刺激仍然折磨着她,她克制不住的失禁了,尿液在空中连成一道长长的银线。身边的触手纷纷退去,兰花抽出一根枝条托了她,想把她送往“花心”安放。 ——兰花很满意,它终于要生产出一个正式的后代,而不是那些由它腐败花苞演变的丑陋怪物。 但在这时,底部一阵喧哗,接着火光一闪,剧烈的疼痛霎时通过神经网络穿进它的大脑。它在石梁上打了个转,松开枝条。 可怜的许维宁就这么掉了下去。 时间回到5分钟前。 徐紫阳和老圭艰难的从河里爬起,发现竟来到了孤山的洞窟底部。 “没想到跑这儿了......我说的吧紫阳,河里游过来准对。” “如果不是先在森林里绕了几圈还迷了路的话。我倒可以承认你是追踪高手。” “要不是它们故意把脚印踩乱我也不会......” “嘘。什么声音?” “有、有声音吗......” “当然有。”徐紫阳示意老圭跟在自己身后,然后从兜里掏出手电照明。手电的亮度很弱,只有巴掌大小,所以他又沿途点燃了放在岩石上的烛台。谨慎的行一段,脚下突然踩到了干草,低头看去,发现这是一片铺着干草的地面,其上散落着铁锨、铲子、撬棍之类的物品...... 老圭不解的挠挠头:“难道有人在这里挖宝?” 徐紫阳愣了片刻,缓缓道:“有没有宝藏我不知道......但这里的确曾是原始部落的地盘,或者说,是殖民者纪念他们的祭坛......”他将手指向前一指。 老圭顺着那方向看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两座高大的人雕像相对而立,表面因风化剥蚀,露出石之本色。粗旷的线条、明暗的刻痕间勾勒出一个原始部落勇士的形象。不过真正奇特的,是其脚边有一团蜷缩的小像,走进看竟是那个外星生物。 “看来它们每隔几百年就会造访地球。”徐紫阳推断道,“而当地部落则派出勇士歼灭它们,周而复始。殖民者占领这里后,发现了这个秘密,便为他们塑像颂德。” “为什么没人警告我们?” “都遗忘了吧,毕竟过了这么久,后人听说也只会当成故事。” “唉,我们这次倒大霉了!” “至少怪物不是无敌的。稳住。” 徐紫阳拍拍老圭的肩膀,独自在周围查看起来,他看到很多藤蔓卷伏在地,并且统一延伸向城堡坍塌的礼堂,在众多立柱间缠绕,于石缝中开出花朵。他走进礼堂,只觉得花香浓烈,掩住口鼻,就急急退回来。却在退回来的路上踩到一只断手——一只带着手表的断手。 徐紫阳心里明白这是莱登的,他屏住呼吸,慢慢往旁边看去。在杂乱的砖块中,几朵硕大的兰花开放,花心处鼓鼓囊囊,透过花瓣的间隙,能看到一堆堆血污的碎肉涌动。 从残余衣物上看,这就是失踪的三人。 “我想我找到他们了......”徐紫阳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后背爬上一阵恶寒,他喊道,“老圭,我们回去吧,别呆在这儿!” 但老圭没有回应。 徐紫阳扭过头,发现老圭正对着一根立柱发愣,他疑惑的走去,把手电的光线射向那根立柱。 梁馨心涕泪纵横的脸出现了在巴掌大的光圈中。 她全身被藤蔓缠绕,固定在立柱上,双腿大大分开,下体正遭受着粗大蕊柱的侵犯。蕊柱一上一下,一些沾着花粉的晶莹爱液被带出...... 梁馨心痛苦至极,却因为花香的麻痹作用无法发声。 老圭黝黑的脸上浮上一团暗红,猛的抽了抽肩膀,接着直直扑去,他发疯一样的掰开那些藤蔓,抱住梁馨心就想把她立即从立柱上剥离。 但徐紫阳看到梁馨心的肚皮像是充进了什么气体,迅速膨胀。他大喊道:“老圭,小心!”然而为时已晚。 “啪——!” 爆炸让梁馨心当场死去,老圭则被炸没了半张脸,倒在地上哀嚎。 鲜血化为细雨飘散。 徐紫阳怒吼一声,抄枪便射。子弹打穿藤蔓,划过石柱,嵌进了一处隐藏于黑暗中的花脑里。 上方风动,他后退两步,只见许维宁竟从高空坠下,摔死在面前。 “呼呼......”清风卷着水汽横扫洞底,残破的碎裂的小物件无序滚动着,牵扯出一团又一团干草,逐渐把地面又盖上新的一层。 徐紫阳低着头,如同石像般沉默。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三只人形怪物出现,小心翼翼的靠过来。 此时,徐紫阳却像毫不在意的,掐指算起枪里还剩多少子弹,口中喃喃自语,“一共七发......打狼用了两发......刚才用了一发......还有四发......还有四发......” 怪物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那把猎枪上,所以蹲伏着走到近处时突然发难,飞扑过来想要抢夺。他反应神速,从脚边拾起一根撬棍,微微侧身闪过,接着用弯曲的一头勾住怪物的嘴巴,把枪管伸进去开火。 “砰——”怪物的后脑破开一个大洞。 绿色的血液飞洒,这激怒了剩下两只,它们一齐攻来,徐紫阳手握撬棍往后一刺,径直插进背后那只的眼睛里,然后甩过猎枪,又打爆了另一只的脑袋。他转过身,拔出撬棍,将其摔在地上一番痛殴。怪物多变的惨叫声当即响起,锋利的手指疯狂乱舞,但他不管不顾,眉头紧锁,硬是把那脑袋扎成了蜂窝才停手。鲜红的血液从薄如纸片的伤口滚落,衣衫被割成了一条条、一道道,他淬了一口,站起身。 不远处的黑暗中,花脑似乎发出了颤抖的哨声。 他重新端枪,往那里再射一发。雷霆乍惊,流火飞泄而去。 花脑剧烈抽搐着,迸溅出白白的脑浆。 他厉声挑衅道:“你看上去很疼?嗯?是这样吗?” “砰——”又一声猎枪咆哮。花脑被彻底击穿,脑浆流尽,干瘪成了漏气的皮球。那周围攀附的触手藤蔓也纷纷滑落,枯萎而亡。 少顷,整个洞窟里的空气都振动起来,自上空传来尖锐的哨声。 随着哨声愈发急躁,从城堡各处钻出十几只怪物,它们不仅都是四个手臂军刀手指,还在头部演变出类似龟壳的鳞甲...... 反正也没有子弹了,徐紫阳将枪一丢,一把扯下自己残破的衣衫,就这么在原地站定。 怪物们嘶吼着,狂暴不已,它们把徐紫阳团团围住,最后蜂拥而上...... 冲天的烈焰似乎是一瞬间燃起,又或者,是自己刚刚注意到。宋然没法判断,只是那火光太过刺眼,以至于在风雨中仍然很明显,仿佛整座孤山都被烧穿了。 眼前的巨大怪物痛叫一声,那头部鳞甲一片片脱落,胁下的手臂急速萎缩,化为一堆碎叶飘散,军刀状的手指齐刷刷断掉,喷溅出绿色的汁液。 太奇怪了。 宋然目睹了这个怪物从产生变异到回归原貌。 但从一开始,它就有些不同,它比其他那些要高一头,并且有八只眼睛分别长在四面,行动也更迅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来到山庄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在其他怪物把人掳走之后才赶到——所以恰好撞到了从小房间溜出来的自己。 太奇怪了。 宋然也没再细想,而是趁它狂乱的时候扭头就跑,跑进了后花园,在迷宫般的灌木从中躲藏,她不敢离开山庄,因为不确定外头还有没有更多怪物。 但她还是有些天真,因为自她离开那间挂满达芬奇画作的小房间后,怪物灵敏的嗅觉就可以持续不断的锁定她。 高大的灌木丛被直接突破,怪物粗横的在迷宫里游走,宋然慌不择路,绕来绕去最后竟又回到了大厅。那怪物将前肢一按,高高跃过,落在她面前。她反应不及,被抓住双腿吊起,怪物粗暴的端详她,确认着她身体是否健全。 这时在暴雨打出的迷雾中,走出一个身影。 怪物警觉的竖起脑袋,把宋然丢到一边,朝那身影嘶吼。宋然跌在地上,也急忙看去,当即惊喜叫道:“徐紫阳!” 徐紫阳上身赤裸,伤痕累累,紧实的腹肌间沾染了红的、白的、绿色的血液......他挺了挺腰板,嘴角扬起轻蔑的冷笑。但目光却是睥睨的,如同捕食之后的野兽。 又或者,比野兽更可怖。 宋然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怪物在大厅前站住,歪着脑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他像是回应着,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别看了,都被烧死了......不过生命力还挺顽强的,可能烧了有10分钟,离得很远还能听到鬼哭狼嚎......” “还有这个东西是你们的?”他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铭牌,上面模糊刻写了一些符号,按点的数量和规律,应该是某种外星数字。“你们这群没人要的垃圾试验体......我现在就帮你们解脱。”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 怪物愤怒到了极点,大吼一声就要扑过去。 徐紫阳抢先一步,快逾闪电的飞起一脚把它踢倒,挥拳便打,怪物又抱住他翻滚,两人扭打着进到大厅。 曾经五光十色的金银铜器现在都颠翻于地、混做一团,发出爆炒般声响。场面混乱之际,徐紫阳大喊“把聚光灯打开!”宋然连忙爬起,去寻开关。怪物猛一发力,挣脱控制,张口朝宋然喷出一道绿烟,但绿烟过处,宋然竟毫无反应。怪物这才明白,兰花赐予它的特殊能力已被尽数剥夺...... 四架聚光灯一齐打开,厅内亮如白昼,怪物的八只眼睛被光芒所伤,嘶吼着陷入混乱,徐紫阳随手捉了一把银餐刀刺来,怪物的脑袋、四肢,凡是能挨着他的地方无不被刺的鲜血直流,终于心生胆怯,转身逃往建筑深处。 徐紫阳示意宋然呆在原地,自己快步追去。但见绿色的血液流淌,有如拖过的痕迹,在打了蜡的地板上蜿蜒向前。跟随着行了数十米,来到一处狭窄的走廊,那怪物倏地从一道小门中冲出,张开三角形巨口咬来。 此刻徐紫阳正打起十二分精神,莫说是它这般动静,便是蚊虫扇翅也听的分明。当即蹲身扫踢,将它绊倒,然后提刀骑跨而上,把八只怪眼一只只戳爆。它疼的龇牙咧嘴,屎尿都从屁股里涌出,在身下染出浑黄的一摊,最后用尽全力屈膝一顶,这才把徐紫阳顶开。徐紫阳战兴正浓,没料到有这一招,踉跄扑向前,被它顺势一口咬住了小腿。所幸它体力不支,挣两下便松了嘴,但皮肉上还是瞬间多出了几个窟窿,汩汩冒血。 两人各翻滚几圈拉远。 徐紫阳忍住剧痛,咬紧牙关,勉强支起身子。这时看得不远处有一道古朴的木门,心生一计,背靠着墙壁慢慢挪过去。 那怪物也从自己的屎尿中爬起来,虽受伤极重,但仗着一股怒性还想伤人,它死死盯着徐紫阳,把前肢往下一按,霹雳般响一声,腾空扑去。 徐紫阳暗道来的好,迅速向一旁闪身,那怪物冲破木门,一打滚便掉了下去。 原来此处正是山庄的地窖,并且经过之前胡狼的大闹,地面已积起一层浅浅的酒液。怪物落在酒液中,四肢打滑,无处着力,疯狂做一番无用的挣扎。 徐紫阳在门口掏出打火机点燃,接着甩了进去。 熊熊火起,杂乱的地窖顿时化为一片炼狱图景。 早晨9点,山庄门前。 风雨依旧。 徐紫阳全身裹了一层纱布,静静躺在花园的长椅上。宋然站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宋然忽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们告别,就......” 徐紫阳呆呆看着天空,良久,喃喃道:“人世间,无常最平常啊。” “紫阳,我们等什么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过了10分钟,在朦胧的地平线,出现了两架武装直升机,划开雨幕,徐徐而来。宋然惊讶的问道:“他们是谁?” “黑水公司,一家私人军事公司。我有一个朋友是内部高管,我来到岛上之后和他约定,每天早上发一条短信,如果哪一天他没收到,就立即派人过来。” “原来是这样......紫阳,多亏有你。” “如果他们也活着,这样对我说的话,该有多好。” 宋然不再言语,蹲下身子,张开手掌,徐紫阳点点头,把一支信号枪放在她手上。宋然接过枪,轻轻的在他脸颊上一吻,转身走进雨中,把信号弹发射。 一道红色的烟雾冲天而起,在风雨之中飘荡、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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