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除魔大会】 方先生一离开林羽和的院子便被林正阳叫去了,确认秦桑受了内伤,内力全失后,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即便林羽和明着暗着想要护着秦桑,他也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半月后,“除魔大会”一开,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林羽和最近过的很悠闲,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白天醒了他就在院内练剑, 等到秦桑也醒了,他就开始逼着她喝各式的补品。秦桑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忍不住要四处走动,有时候她看见林羽和在练剑,还会顺口指点两句。 两人很默契地闭口不谈将要到来的除魔大会,似乎在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各派在除魔大会前日便到了曦和山庄。大会当日,林羽和带着秦桑走出了院子,迎面走来林正阳的心腹,手中拿着一副手镣。 “少庄主,庄主吩咐属下将魔教妖女带上大殿。” 林羽和往秦桑身前一拦,“我会亲自将她领去大殿。” “少庄主,这是庄主的命令。”那人将手镣一举。 林羽和还想说些什么,秦桑就将他拨开了,双手往前一伸,示意那人将手镣给她戴上。林羽和沉着脸看着那人将秦桑的双手锁上,在他准备拉着手链扯着秦桑往前走时,林羽和伸手按住了那人。 “少庄主,不要让属下难做。”那人皱着眉头看着林羽和。 “我会带着她去大殿,”林羽和另一手放在自己的剑上,面色阴沉,“这是我的底线。” 那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林羽和起冲突,只好松开了手,退到一旁,紧跟着两人往大殿走。 殿前广场上,各门各派的人排成了两列,秦桑跟着林羽和走进去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羽和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秦桑小声说,“这阵仗,跟我要登基了似得。” “”林羽和无奈地别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秦桑虽被绑着,神情却很是轻松。她站在殿下专门搭起的高台上,林羽和就在她身后一肩宽处。 林正阳对林羽和这样一幅保护者的姿态感到很不满,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作为武林盟主,林正阳的开场白说的自然是正气凛然,开口闭口都是江湖大义,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秦桑在底下听的都快睡着了。 等他们的话题终于扯到秦桑身上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少林妙空方丈德高望重,好声好气地率先发问,不知秦桑是从何得到少林的几本秘籍的。 秦桑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说是少林的人硬要塞给她的。 妙空方丈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林正阳冷哼了一声,说这妖女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秦桑微微回头看了林正阳一眼,笑了一声,说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不就是妙空方丈的二弟子拿着秘籍到了逍遥教冀州分坛,硬要分坛坛主收下秘籍的吗? 妙空眉头一皱,立刻回过头。他的几个弟子此次都来了曦和山庄,回过头时,二弟子面上的一丝慌乱被他捕捉在眼里。 “妖女,少在那妖言惑众!”妙空二弟子面色涨红,就连头皮似乎都泛着粉色。 妙空收回目光,又念了句阿弥陀佛,不说话了。 秦桑看了那弟子一眼,也笑笑不说话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询问秦桑秘籍的来处,秦桑一一给出了答案。结果千篇一律,都是他们门下的弟子将秘籍送出去的。其余门派见状,想问又不敢开口,唯恐在众人面前像他们一样,落得一个管教不严的名声。大殿下一片混乱。 秦桑看着众人的姿态,笑容不减。她勾着嘴角,微微低头,比起大殿门口处的林正阳,居高临下的意味还更浓一些。林羽和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秦桑的背影,一言不发。 众人讨论了半天,话题终于被重新引到了秦桑身上。一些同逍遥教有仇怨的人争先开口,列数着逍遥教的罪状。 林正阳问秦桑,犯下这么多恶事,她是不是应当给众人一个交代。 秦桑嗤笑一声,说自己已不是逍遥教教主,没什么可交代的。 林正阳骂她满口谎话,秦桑却满脸平静,道自己的教主信物早就给了别人,逍遥教此刻同她也没什么干系了。见林正阳皱着眉头怒视着她,秦桑挑挑眉毛,说教主令便是那杆白玉笛,林正阳可是亲眼看着她将它交到方闲云手上的。 “这么说来,林盟主还见证了我逍遥教的教主交接呢。”秦桑笑道。 林正阳怒极。殿下的众人也嚷着要将秦桑正法,来告祭惨死在逍遥教妖人手下的亲朋好友。 “不过,好歹我也是逍遥教的前教主,自然也是知道一些旧事的。”秦桑面上的笑容渐渐冷去,她垂着眼睛,轻轻地扫了台下众人一眼,将他们面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你们要是想听,我也不介意跟你们分享一下。从哪开始呢”她沉吟片刻,眼神扫过台下的人。 “三个月前,黄山派门主冯思成远行访友,其三弟子妒其长子冯潜天赋平平却得师父真传,便联合副门主盗取秘籍。为冯潜发现,便痛下杀手,将其灭口。” 黄山派门主冯思成方才还在台下嚷着要给独子报仇,此刻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旁边的副门主脸色也变了,骂着秦桑血口喷人,一手提着剑就想往台上冲,却被旁边的冯思成红着眼拦下了。 “半年前,霹雳门永州分坛火雷失窃,分坛亦被炸毁。三月后,洛河派在商州境外炸山建府,所用炸药正是霹雳门失窃的那批。” 霹雳门门主之前也指责逍遥教为窃火药,炸其分坛。此刻那门主怒目直视洛河派掌门,似有提剑相上之势。 “一年前,崇州杨家刀谱失窃,祖传利刃红云不知所踪,上下一百二十口为人所屠。红云与刀谱此刻就在天山派副掌门私库之中。” 崇州杨家二子因出门访友逃过一劫,此刻也在除魔大会上。天山派副掌门并未来曦和山庄,杨家二子看了秦桑一眼,又打量了天山派掌门一番,最后带着自己的刀,匆匆地离开了。 秦桑慢条斯理地将众人先前罗列的种种罪状真相一一道出,台下已乱成一片。若不是顾忌着曦和山庄,有些人红着眼,几乎就要打起来了。 秦桑冷眼看着底下情形,在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啊,面上都端着君子做派,内里却早如朽木一般千疮百孔。 “秦教主,我们如何知道,你所言非虚呢?”妙空抬眼看着秦桑,眼底一片沉寂。他不是不知道,正派之间也有许多污秽之事,可如今摆上台面的真相,实在是太过丑陋。 秦桑冷哼,“你没办法知道。”她冷声看着所有人,“我不会证明我说的话,但就算今日我横尸于此,我的血也告祭不了你们口中任何人的在天之灵。” “你们所谓正道人士,若是想要用我一条命粉饰太平,放任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悉听尊便。” 【30、秦教主下线了】 众人的神经都如同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随着理智一齐断开。 林正阳走下大殿,站在阶梯中央,蹙着眉头,看着秦桑。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正阳的目光,秦桑回过身,抬头看着他。 “十五年前,魔教犯下扬州陈家的灭门惨案,杀害我妻子及家仆二十余条性命,这笔账如何算?” 秦桑认真地望着林正阳,“林盟主,十五年前我才三岁,这笔账你也想算在我身上吗?”她悄悄地看了身旁的林羽和一眼,林羽和一直注视着她,眼神不悲不喜。 林正阳沉下声,“魔教犯下此等恶行,总该给个交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秦桑摇了摇头,“我逍遥教做事全凭本心,没有犯过的事,自然给不出什么交代。” “十五年前,陈家家主陈锦河自创无欢掌,掌法霸道无比,配上陈夫人的家传剑法,可克制许多武功。”秦桑仿佛讲故事一般缓缓道来,她罗列了几个门派的名字,然后说道,“这六派唯恐武功被压制,私下联合,在四月初三当晚屠尽陈家满门,接着又因猜忌,将无欢掌秘籍同陈府一齐烧了干净。” “林盟主,你当年查案难道看不出,陈家有被火雷炸过的痕迹吗?” 霹雳门就是当年六个门派其中一个。那时的门主给出的解释是,火雷为逍遥教所窃,各种人证物证之下,众人都相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毕竟相较而言,逍遥教行事乖张,本就不为正道武林所好。 就在此时,不知缘何,殿下突然有人动起了手。一石惊起千层浪,底下顿时打成了一片。 秦桑侧过头,看向一处,方才便是那人先动手的。林羽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人是曦和山庄的一名弟子。下一刻,林羽和突然朝秦桑扑去,搂着她的肩带着她往旁边一晃,一个暗器擦着她的衣角飞过。秦桑靠在林羽和怀里,不合时宜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林羽和低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拔出剑,环顾着四周。 秦桑安心地靠着林羽和,然后继续看着林正阳,开口,“贵夫人归家省亲,途经沧州,偶遇孟叔林二弟子,发现其与逍遥教有私。孟叔林唯恐其勾结外教之事暴露,差人伏于贵夫人回府路上,意图灭口。” “大哥!”孟叔林有些慌张,他冲着林正阳叫道,“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 林正阳神色复杂地看着孟叔林,他已有很久没唤自己大哥了,久到他都快忘记,两人还是结拜之交。“叔林,我自问待你不薄。”他面上浮现痛色,手放在剑上,有些颤抖。 孟扶摇在一旁大叫,说自己父亲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羽和身体僵硬,也有些不敢置信。他突然想到秦桑曾故意告知他某个逍遥教分坛的地点,若没记错,那分坛便是在沧州。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桑,心中百味陈杂。 见林正阳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孟叔林面露厉色,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说自己永远被林正阳压一个头,林正阳是武林盟主,自己却只能是副庄主。他只得用曦和山庄的情报去交换各种好处,不料被林羽和母亲发现。她虽说只要孟叔林不再犯,她便不会告诉林正阳,可孟叔林如何信得了她。 最终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灭了口。 林正阳听着孟叔林的话,气急攻心,拔出剑便同孟叔林打到了一块。孟叔林功夫不如林正阳,却下了狠招,林正阳也不知是顾忌着什么,虽压制着孟叔林,却也未下死手。孟叔林的心腹见状,也扑了上来。曦和山庄的弟子自己也打成了一片。 林羽和红着眼,也想手刃仇人,替母亲报仇,却顾及着秦桑,最终没有动手。 孟扶摇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哭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仍不愿相信自己父亲蓦地变成了林羽和的杀母仇人。 乱局之中,方闲云带着一众逍遥教弟子从大门处走进。正道众人忙于混战,广场上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方闲云他们。 方闲云面上还有两道淡淡的伤痕,他走到台下,看着秦桑,道,“邈邈。” “”秦桑有些震惊地回过头,看着方闲云,“你怎么来了?”之前的计划中并没有方闲云带人上曦和山庄这一环,秦桑皱起眉头,思索难道左护法没有同方闲云道明整个计划。 “来接你回家。”方闲云目光扫了扫林羽和搂着秦桑的手,变得有些晦暗。 秦桑愣了愣,颇有些讶异地看着方闲云。他先前只会毕恭毕敬地叫她教主,惟她马首是瞻。即使是最难受压抑的时候,他也只会握着拳头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如今他却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还需要抬头看着她,却终于把自己身份给放平了。 秦桑心里颇有些欣慰。她也没多想,直接朝方闲云走了两步,却被林羽和给拉住了。秦桑扭头看他。 “林大侠,听了那么多,你还想讨伐我逍遥教吗?” 林羽和皱了皱眉头,往前两步,给秦桑把手镣给解开了。看着她手腕处一圈红印,林羽和眼神冷了冷,深吸一口气,他开口道,“你要去哪?”] 秦桑盯着林羽和看了好一会,似乎想将他看穿一般。半晌,她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去扶风镇?” 听了她的话,林羽和露出今日第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秦桑的头发,“等事情结束了,我去接你。”他将秦桑交到方闲云的手上,还跟方闲云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有些不甘示弱。 此刻没人还记挂着逍遥教和这位前教主,他们轻轻松松地就从曦和山庄离开了。林羽和目送秦桑离开后,也加入了战局。 正派武林这日元气大伤,林正阳最后生擒了孟叔林,将他关在了曦和山庄的水牢里。孟扶摇并不知道她父亲所做的事,林正阳念及旧情,将她禁足在了原先的院子里。几个大派的掌门回到自己门派后便封了山,声称要清理门户。? 此次之后,逍遥教算是洗脱了魔教这个名字,虽还是称不上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至于再为正道武林所摒弃。 方闲云本想带秦桑回逍遥教分坛,秦桑却说自己要去扶风镇等着林羽和。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教主了,以后逍遥教的事情就归你管。”秦桑坐在马车上,趴在窗口处,歪着脑袋看着方闲云。 “你若介意,教主令随时可以还你。”方闲云将白玉笛从腰间解下,递给秦桑。 秦桑也不接,她看着方闲云,问,“方闲云,你想当教主吗?” 方闲云怔了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着秦桑,心情复杂。在知道自己是她兄长之前,他就爱了她很多年。秦桑对他向来不假辞色,可他总觉得她待他是不同的。那日大抵是醉了酒,他第一次对秦桑袒露了心迹,秦桑果断地拒绝了他。过了几日,她还要求他帮她将林羽和引入知府府中。 那日带逍遥教弟子撤离总坛前,他问秦桑,为何明知他的心意,还要让他亲手将她推给林羽和。林羽和究竟好在哪里,才能让她不过见他一面,就愿意千方百计,委身于他。 秦桑没有回答,只是让他走。方闲云不过是逍遥教的右护法,也只能听命离开。然后秦桑为他只身一人闯了龙潭虎穴,他以为前路是柳暗花明,不料一句“哥哥”将他再次打入深渊。 原来他在起点处,就输了。 方闲云注视着秦桑,想,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敢这样看着她。于是他开口,“想。” 秦桑笑笑,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马车一路朝着扶风镇驶去。 【31、重新开始】 秦桑在扶风镇的逍遥楼里住了下来,林羽和过了十余日才风尘仆仆地出现。秦桑早便交代了掌柜,林羽和若来了,直接领上楼便是。是以林羽和刚到逍遥楼,就被领去了秦桑的房间。 秦桑此时正在榻上午睡,她侧着身子,一手放在脸边,一手按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林羽和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怎么这么没有戒心?”想着秦桑现在没了武功,又手无寸铁,他不禁有些担忧。 秦桑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见林羽和来了,她撑着软塌坐了起来。林羽和伸手扶着她,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秦桑蹙着眉将林羽和推开,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起身走到房中的桌旁。 大抵因为处在孕期,她近来有些嗜睡。秦桑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林大侠,你们山庄的事可都处理完了?” 林羽和点点头。他还坐在榻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人经历了先前的事情,都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再同对方相处。 秦桑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羽和看了好一会,暗暗叹了口气,“我在此处等了你半个月,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她微微垂眼,看向手中的茶杯。 林羽和迟疑了一会,走到了秦桑身边坐下,斟酌了许久,他艰难地开口,“之前的事” “如果是要道歉,还是算了吧。”秦桑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擦着茶杯,“说到底,我们其实也是互相利用,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林羽和突然伸手抓住了秦桑,秦桑手一抖,茶杯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桑桑” 秦桑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林羽和却握得很紧。她不喜欢林羽和这样叫自己。这总让她有些不适时宜的心软,她不喜欢这种情绪。 “你已不是逍遥教教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林羽和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秦桑。 秦桑一抬头便撞进林羽和幽深的眼眸,她一时有些失神。半晌,她轻笑一声,“如果我还是逍遥教教主呢?我们该怎么做?” 林羽和嘴唇一颤,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秦桑打断。 “林大侠,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桑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们正道人士其实都是一样的,总想把你们的是非观加诸到所有人身上。你是不是觉着,我若离开逍遥教跟你在一起,便是改邪归正了?” 林羽和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秦桑看着林羽和的表情,笑了出来,“林大侠,对错为什么要由你们定义呢?说到底,是非对错不过是你们名门正派编出来用于粉饰太平的概念罢了。你知道这些正道大侠手中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吗?”她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就是你自己,林羽和,你手中没有人命吗?” “若让我说,强取豪夺为对,循规蹈矩为错。万事只随本心,便是问心无愧。” “桑桑,你这是强词夺理了。”林羽和耐着性子,试图同秦桑讲道理。 秦桑叹了口气,摇摇头,“林羽和,我的经历决定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或许不再是逍遥教教主,但我的行事作风决定了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妖女。你要我改变我的所有同你一起,我做不到。”? “我没有让你改变,桑桑。”林羽和重新抓住秦桑的手,他声音很轻,眼里都是认真,“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你说的这么决断,难道不是在逼我接受你的想法吗?”见秦桑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他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我想同你一起,就必须接受你口中这样的你。那你呢,你想同我一起吗?” “桑桑,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我愿意去了解、理解你。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只是希望以你也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了解我,理解我。”林羽和将秦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桑桑,这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就当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可以吗?” 秦桑怔住。她掌心感受到林羽和胸腔里的跳动,从这频率里又听出了林羽和未说出口的忐忑。她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个大鼓一下一下正敲击着,每一下都带着一点温柔焦急地想要跳出胸腔。 她觉得这样真是太糟糕了,自己不该是个温柔的人。她努力想着为难林羽和的方式,好使他主动打退堂鼓。这样有些慌乱的自己便永远不会落得下风。 秦桑嘴唇微张。她觉得自己有些口干,咽了口口水,又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林羽和的目光变得更为晦暗。 “你觉得,曦和山庄容得下我吗?”半晌,秦桑终于开口。 “你若不喜欢,我们就不回曦和山庄。” 秦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你可是曦和山庄的少庄主。” “父亲正值壮年,母亲大仇已报,我这个少庄主留在庄里也没有什么作用。”林羽和沉声道,“况且,这武林短期内怕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再者,秦桑腹中还有两人的孩子,父亲就算再不喜秦桑,也不会对自己的孙儿下手。等过了这个风头,就算带着秦桑和孩子回山庄,他必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林羽和心中打的一手好算盘。 秦桑不知为何轻哼了一声,“林大侠倒是天真。”过了一会,她拍拍林羽和的胸膛,“那你好生计划一下,我们之后去哪吧。” 林羽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面上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日林羽和便直接宿在秦桑房内。秦桑准备睡时,见林羽和正坐在烛灯下研究路线,心中默默摇摇头,暗想这名门正派的大侠脸皮厚起来也真是不得了。 见秦桑准备休息,林羽和开口,“我可会吵着你?” 秦桑白了林羽和一眼,“灯灭了,晃眼。” 林羽和放下手中的纸笔,拿着烛灯走到床边,将灯熄了后,侧卧到了秦桑身边。他伸手给秦桑掖了掖被子。秦桑翻身面对着墙壁,留给林羽和一个背影。 半晌,秦桑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撩开,给林羽和也分了一半。最后从善如流地缩进了他的怀里。 既然万事随心才是自己的人生守则,那这个怀抱这么舒服为什么要放过。 林羽和轻笑,在秦桑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便是一夜好梦。
【一个妖女的故事】(29-31)作者:一打火鸡阿烟酱
作者:一打火鸡阿烟酱 【29、除魔大会】 方先生一离开林羽和的院子便被林正阳叫去了,确认秦桑受了内伤,内力全失后,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即便林羽和明着暗着想要护着秦桑,他也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
【29、除魔大会】 方先生一离开林羽和的院子便被林正阳叫去了,确认秦桑受了内伤,内力全失后,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即便林羽和明着暗着想要护着秦桑,他也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半月后,“除魔大会”一开,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林羽和最近过的很悠闲,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白天醒了他就在院内练剑, 等到秦桑也醒了,他就开始逼着她喝各式的补品。秦桑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忍不住要四处走动,有时候她看见林羽和在练剑,还会顺口指点两句。 两人很默契地闭口不谈将要到来的除魔大会,似乎在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各派在除魔大会前日便到了曦和山庄。大会当日,林羽和带着秦桑走出了院子,迎面走来林正阳的心腹,手中拿着一副手镣。 “少庄主,庄主吩咐属下将魔教妖女带上大殿。” 林羽和往秦桑身前一拦,“我会亲自将她领去大殿。” “少庄主,这是庄主的命令。”那人将手镣一举。 林羽和还想说些什么,秦桑就将他拨开了,双手往前一伸,示意那人将手镣给她戴上。林羽和沉着脸看着那人将秦桑的双手锁上,在他准备拉着手链扯着秦桑往前走时,林羽和伸手按住了那人。 “少庄主,不要让属下难做。”那人皱着眉头看着林羽和。 “我会带着她去大殿,”林羽和另一手放在自己的剑上,面色阴沉,“这是我的底线。” 那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林羽和起冲突,只好松开了手,退到一旁,紧跟着两人往大殿走。 殿前广场上,各门各派的人排成了两列,秦桑跟着林羽和走进去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羽和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秦桑小声说,“这阵仗,跟我要登基了似得。” “”林羽和无奈地别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秦桑虽被绑着,神情却很是轻松。她站在殿下专门搭起的高台上,林羽和就在她身后一肩宽处。 林正阳对林羽和这样一幅保护者的姿态感到很不满,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作为武林盟主,林正阳的开场白说的自然是正气凛然,开口闭口都是江湖大义,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秦桑在底下听的都快睡着了。 等他们的话题终于扯到秦桑身上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少林妙空方丈德高望重,好声好气地率先发问,不知秦桑是从何得到少林的几本秘籍的。 秦桑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说是少林的人硬要塞给她的。 妙空方丈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林正阳冷哼了一声,说这妖女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秦桑微微回头看了林正阳一眼,笑了一声,说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不就是妙空方丈的二弟子拿着秘籍到了逍遥教冀州分坛,硬要分坛坛主收下秘籍的吗? 妙空眉头一皱,立刻回过头。他的几个弟子此次都来了曦和山庄,回过头时,二弟子面上的一丝慌乱被他捕捉在眼里。 “妖女,少在那妖言惑众!”妙空二弟子面色涨红,就连头皮似乎都泛着粉色。 妙空收回目光,又念了句阿弥陀佛,不说话了。 秦桑看了那弟子一眼,也笑笑不说话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询问秦桑秘籍的来处,秦桑一一给出了答案。结果千篇一律,都是他们门下的弟子将秘籍送出去的。其余门派见状,想问又不敢开口,唯恐在众人面前像他们一样,落得一个管教不严的名声。大殿下一片混乱。 秦桑看着众人的姿态,笑容不减。她勾着嘴角,微微低头,比起大殿门口处的林正阳,居高临下的意味还更浓一些。林羽和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秦桑的背影,一言不发。 众人讨论了半天,话题终于被重新引到了秦桑身上。一些同逍遥教有仇怨的人争先开口,列数着逍遥教的罪状。 林正阳问秦桑,犯下这么多恶事,她是不是应当给众人一个交代。 秦桑嗤笑一声,说自己已不是逍遥教教主,没什么可交代的。 林正阳骂她满口谎话,秦桑却满脸平静,道自己的教主信物早就给了别人,逍遥教此刻同她也没什么干系了。见林正阳皱着眉头怒视着她,秦桑挑挑眉毛,说教主令便是那杆白玉笛,林正阳可是亲眼看着她将它交到方闲云手上的。 “这么说来,林盟主还见证了我逍遥教的教主交接呢。”秦桑笑道。 林正阳怒极。殿下的众人也嚷着要将秦桑正法,来告祭惨死在逍遥教妖人手下的亲朋好友。 “不过,好歹我也是逍遥教的前教主,自然也是知道一些旧事的。”秦桑面上的笑容渐渐冷去,她垂着眼睛,轻轻地扫了台下众人一眼,将他们面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你们要是想听,我也不介意跟你们分享一下。从哪开始呢”她沉吟片刻,眼神扫过台下的人。 “三个月前,黄山派门主冯思成远行访友,其三弟子妒其长子冯潜天赋平平却得师父真传,便联合副门主盗取秘籍。为冯潜发现,便痛下杀手,将其灭口。” 黄山派门主冯思成方才还在台下嚷着要给独子报仇,此刻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旁边的副门主脸色也变了,骂着秦桑血口喷人,一手提着剑就想往台上冲,却被旁边的冯思成红着眼拦下了。 “半年前,霹雳门永州分坛火雷失窃,分坛亦被炸毁。三月后,洛河派在商州境外炸山建府,所用炸药正是霹雳门失窃的那批。” 霹雳门门主之前也指责逍遥教为窃火药,炸其分坛。此刻那门主怒目直视洛河派掌门,似有提剑相上之势。 “一年前,崇州杨家刀谱失窃,祖传利刃红云不知所踪,上下一百二十口为人所屠。红云与刀谱此刻就在天山派副掌门私库之中。” 崇州杨家二子因出门访友逃过一劫,此刻也在除魔大会上。天山派副掌门并未来曦和山庄,杨家二子看了秦桑一眼,又打量了天山派掌门一番,最后带着自己的刀,匆匆地离开了。 秦桑慢条斯理地将众人先前罗列的种种罪状真相一一道出,台下已乱成一片。若不是顾忌着曦和山庄,有些人红着眼,几乎就要打起来了。 秦桑冷眼看着底下情形,在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啊,面上都端着君子做派,内里却早如朽木一般千疮百孔。 “秦教主,我们如何知道,你所言非虚呢?”妙空抬眼看着秦桑,眼底一片沉寂。他不是不知道,正派之间也有许多污秽之事,可如今摆上台面的真相,实在是太过丑陋。 秦桑冷哼,“你没办法知道。”她冷声看着所有人,“我不会证明我说的话,但就算今日我横尸于此,我的血也告祭不了你们口中任何人的在天之灵。” “你们所谓正道人士,若是想要用我一条命粉饰太平,放任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悉听尊便。” 【30、秦教主下线了】 众人的神经都如同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随着理智一齐断开。 林正阳走下大殿,站在阶梯中央,蹙着眉头,看着秦桑。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正阳的目光,秦桑回过身,抬头看着他。 “十五年前,魔教犯下扬州陈家的灭门惨案,杀害我妻子及家仆二十余条性命,这笔账如何算?” 秦桑认真地望着林正阳,“林盟主,十五年前我才三岁,这笔账你也想算在我身上吗?”她悄悄地看了身旁的林羽和一眼,林羽和一直注视着她,眼神不悲不喜。 林正阳沉下声,“魔教犯下此等恶行,总该给个交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秦桑摇了摇头,“我逍遥教做事全凭本心,没有犯过的事,自然给不出什么交代。” “十五年前,陈家家主陈锦河自创无欢掌,掌法霸道无比,配上陈夫人的家传剑法,可克制许多武功。”秦桑仿佛讲故事一般缓缓道来,她罗列了几个门派的名字,然后说道,“这六派唯恐武功被压制,私下联合,在四月初三当晚屠尽陈家满门,接着又因猜忌,将无欢掌秘籍同陈府一齐烧了干净。” “林盟主,你当年查案难道看不出,陈家有被火雷炸过的痕迹吗?” 霹雳门就是当年六个门派其中一个。那时的门主给出的解释是,火雷为逍遥教所窃,各种人证物证之下,众人都相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毕竟相较而言,逍遥教行事乖张,本就不为正道武林所好。 就在此时,不知缘何,殿下突然有人动起了手。一石惊起千层浪,底下顿时打成了一片。 秦桑侧过头,看向一处,方才便是那人先动手的。林羽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人是曦和山庄的一名弟子。下一刻,林羽和突然朝秦桑扑去,搂着她的肩带着她往旁边一晃,一个暗器擦着她的衣角飞过。秦桑靠在林羽和怀里,不合时宜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林羽和低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拔出剑,环顾着四周。 秦桑安心地靠着林羽和,然后继续看着林正阳,开口,“贵夫人归家省亲,途经沧州,偶遇孟叔林二弟子,发现其与逍遥教有私。孟叔林唯恐其勾结外教之事暴露,差人伏于贵夫人回府路上,意图灭口。” “大哥!”孟叔林有些慌张,他冲着林正阳叫道,“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 林正阳神色复杂地看着孟叔林,他已有很久没唤自己大哥了,久到他都快忘记,两人还是结拜之交。“叔林,我自问待你不薄。”他面上浮现痛色,手放在剑上,有些颤抖。 孟扶摇在一旁大叫,说自己父亲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羽和身体僵硬,也有些不敢置信。他突然想到秦桑曾故意告知他某个逍遥教分坛的地点,若没记错,那分坛便是在沧州。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桑,心中百味陈杂。 见林正阳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孟叔林面露厉色,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说自己永远被林正阳压一个头,林正阳是武林盟主,自己却只能是副庄主。他只得用曦和山庄的情报去交换各种好处,不料被林羽和母亲发现。她虽说只要孟叔林不再犯,她便不会告诉林正阳,可孟叔林如何信得了她。 最终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灭了口。 林正阳听着孟叔林的话,气急攻心,拔出剑便同孟叔林打到了一块。孟叔林功夫不如林正阳,却下了狠招,林正阳也不知是顾忌着什么,虽压制着孟叔林,却也未下死手。孟叔林的心腹见状,也扑了上来。曦和山庄的弟子自己也打成了一片。 林羽和红着眼,也想手刃仇人,替母亲报仇,却顾及着秦桑,最终没有动手。 孟扶摇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哭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仍不愿相信自己父亲蓦地变成了林羽和的杀母仇人。 乱局之中,方闲云带着一众逍遥教弟子从大门处走进。正道众人忙于混战,广场上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方闲云他们。 方闲云面上还有两道淡淡的伤痕,他走到台下,看着秦桑,道,“邈邈。” “”秦桑有些震惊地回过头,看着方闲云,“你怎么来了?”之前的计划中并没有方闲云带人上曦和山庄这一环,秦桑皱起眉头,思索难道左护法没有同方闲云道明整个计划。 “来接你回家。”方闲云目光扫了扫林羽和搂着秦桑的手,变得有些晦暗。 秦桑愣了愣,颇有些讶异地看着方闲云。他先前只会毕恭毕敬地叫她教主,惟她马首是瞻。即使是最难受压抑的时候,他也只会握着拳头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如今他却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还需要抬头看着她,却终于把自己身份给放平了。 秦桑心里颇有些欣慰。她也没多想,直接朝方闲云走了两步,却被林羽和给拉住了。秦桑扭头看他。 “林大侠,听了那么多,你还想讨伐我逍遥教吗?” 林羽和皱了皱眉头,往前两步,给秦桑把手镣给解开了。看着她手腕处一圈红印,林羽和眼神冷了冷,深吸一口气,他开口道,“你要去哪?”] 秦桑盯着林羽和看了好一会,似乎想将他看穿一般。半晌,她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去扶风镇?” 听了她的话,林羽和露出今日第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秦桑的头发,“等事情结束了,我去接你。”他将秦桑交到方闲云的手上,还跟方闲云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有些不甘示弱。 此刻没人还记挂着逍遥教和这位前教主,他们轻轻松松地就从曦和山庄离开了。林羽和目送秦桑离开后,也加入了战局。 正派武林这日元气大伤,林正阳最后生擒了孟叔林,将他关在了曦和山庄的水牢里。孟扶摇并不知道她父亲所做的事,林正阳念及旧情,将她禁足在了原先的院子里。几个大派的掌门回到自己门派后便封了山,声称要清理门户。? 此次之后,逍遥教算是洗脱了魔教这个名字,虽还是称不上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至于再为正道武林所摒弃。 方闲云本想带秦桑回逍遥教分坛,秦桑却说自己要去扶风镇等着林羽和。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教主了,以后逍遥教的事情就归你管。”秦桑坐在马车上,趴在窗口处,歪着脑袋看着方闲云。 “你若介意,教主令随时可以还你。”方闲云将白玉笛从腰间解下,递给秦桑。 秦桑也不接,她看着方闲云,问,“方闲云,你想当教主吗?” 方闲云怔了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着秦桑,心情复杂。在知道自己是她兄长之前,他就爱了她很多年。秦桑对他向来不假辞色,可他总觉得她待他是不同的。那日大抵是醉了酒,他第一次对秦桑袒露了心迹,秦桑果断地拒绝了他。过了几日,她还要求他帮她将林羽和引入知府府中。 那日带逍遥教弟子撤离总坛前,他问秦桑,为何明知他的心意,还要让他亲手将她推给林羽和。林羽和究竟好在哪里,才能让她不过见他一面,就愿意千方百计,委身于他。 秦桑没有回答,只是让他走。方闲云不过是逍遥教的右护法,也只能听命离开。然后秦桑为他只身一人闯了龙潭虎穴,他以为前路是柳暗花明,不料一句“哥哥”将他再次打入深渊。 原来他在起点处,就输了。 方闲云注视着秦桑,想,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敢这样看着她。于是他开口,“想。” 秦桑笑笑,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马车一路朝着扶风镇驶去。 【31、重新开始】 秦桑在扶风镇的逍遥楼里住了下来,林羽和过了十余日才风尘仆仆地出现。秦桑早便交代了掌柜,林羽和若来了,直接领上楼便是。是以林羽和刚到逍遥楼,就被领去了秦桑的房间。 秦桑此时正在榻上午睡,她侧着身子,一手放在脸边,一手按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林羽和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撩了撩她耳边的头发,“怎么这么没有戒心?”想着秦桑现在没了武功,又手无寸铁,他不禁有些担忧。 秦桑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见林羽和来了,她撑着软塌坐了起来。林羽和伸手扶着她,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秦桑蹙着眉将林羽和推开,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起身走到房中的桌旁。 大抵因为处在孕期,她近来有些嗜睡。秦桑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林大侠,你们山庄的事可都处理完了?” 林羽和点点头。他还坐在榻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人经历了先前的事情,都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再同对方相处。 秦桑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羽和看了好一会,暗暗叹了口气,“我在此处等了你半个月,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她微微垂眼,看向手中的茶杯。 林羽和迟疑了一会,走到了秦桑身边坐下,斟酌了许久,他艰难地开口,“之前的事” “如果是要道歉,还是算了吧。”秦桑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擦着茶杯,“说到底,我们其实也是互相利用,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林羽和突然伸手抓住了秦桑,秦桑手一抖,茶杯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桑桑” 秦桑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林羽和却握得很紧。她不喜欢林羽和这样叫自己。这总让她有些不适时宜的心软,她不喜欢这种情绪。 “你已不是逍遥教教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林羽和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秦桑。 秦桑一抬头便撞进林羽和幽深的眼眸,她一时有些失神。半晌,她轻笑一声,“如果我还是逍遥教教主呢?我们该怎么做?” 林羽和嘴唇一颤,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秦桑打断。 “林大侠,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桑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们正道人士其实都是一样的,总想把你们的是非观加诸到所有人身上。你是不是觉着,我若离开逍遥教跟你在一起,便是改邪归正了?” 林羽和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秦桑看着林羽和的表情,笑了出来,“林大侠,对错为什么要由你们定义呢?说到底,是非对错不过是你们名门正派编出来用于粉饰太平的概念罢了。你知道这些正道大侠手中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吗?”她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就是你自己,林羽和,你手中没有人命吗?” “若让我说,强取豪夺为对,循规蹈矩为错。万事只随本心,便是问心无愧。” “桑桑,你这是强词夺理了。”林羽和耐着性子,试图同秦桑讲道理。 秦桑叹了口气,摇摇头,“林羽和,我的经历决定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或许不再是逍遥教教主,但我的行事作风决定了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妖女。你要我改变我的所有同你一起,我做不到。”? “我没有让你改变,桑桑。”林羽和重新抓住秦桑的手,他声音很轻,眼里都是认真,“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你说的这么决断,难道不是在逼我接受你的想法吗?”见秦桑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他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我想同你一起,就必须接受你口中这样的你。那你呢,你想同我一起吗?” “桑桑,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我愿意去了解、理解你。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只是希望以你也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了解我,理解我。”林羽和将秦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桑桑,这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就当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可以吗?” 秦桑怔住。她掌心感受到林羽和胸腔里的跳动,从这频率里又听出了林羽和未说出口的忐忑。她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个大鼓一下一下正敲击着,每一下都带着一点温柔焦急地想要跳出胸腔。 她觉得这样真是太糟糕了,自己不该是个温柔的人。她努力想着为难林羽和的方式,好使他主动打退堂鼓。这样有些慌乱的自己便永远不会落得下风。 秦桑嘴唇微张。她觉得自己有些口干,咽了口口水,又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林羽和的目光变得更为晦暗。 “你觉得,曦和山庄容得下我吗?”半晌,秦桑终于开口。 “你若不喜欢,我们就不回曦和山庄。” 秦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你可是曦和山庄的少庄主。” “父亲正值壮年,母亲大仇已报,我这个少庄主留在庄里也没有什么作用。”林羽和沉声道,“况且,这武林短期内怕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再者,秦桑腹中还有两人的孩子,父亲就算再不喜秦桑,也不会对自己的孙儿下手。等过了这个风头,就算带着秦桑和孩子回山庄,他必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林羽和心中打的一手好算盘。 秦桑不知为何轻哼了一声,“林大侠倒是天真。”过了一会,她拍拍林羽和的胸膛,“那你好生计划一下,我们之后去哪吧。” 林羽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面上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日林羽和便直接宿在秦桑房内。秦桑准备睡时,见林羽和正坐在烛灯下研究路线,心中默默摇摇头,暗想这名门正派的大侠脸皮厚起来也真是不得了。 见秦桑准备休息,林羽和开口,“我可会吵着你?” 秦桑白了林羽和一眼,“灯灭了,晃眼。” 林羽和放下手中的纸笔,拿着烛灯走到床边,将灯熄了后,侧卧到了秦桑身边。他伸手给秦桑掖了掖被子。秦桑翻身面对着墙壁,留给林羽和一个背影。 半晌,秦桑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撩开,给林羽和也分了一半。最后从善如流地缩进了他的怀里。 既然万事随心才是自己的人生守则,那这个怀抱这么舒服为什么要放过。 林羽和轻笑,在秦桑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便是一夜好梦。
0
0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