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rryg
☆、056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付出的所有,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个时候,没有之后的分离,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组成一个健全的家。 其实我很恨你,之前的美好是假像吗?为什么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最可悲的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这段感情里一头热。 可是听到你住院,我的心叫嚣着疼痛,我终究舍不得你有一丝伤害,因为那样比痛在我身上还要难受,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本就是错误的相遇,是我妄图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可能是上天对我贪心的惩罚,我对于得到的不知足,想把你据为己有,结果它不仅抢走了你,还夺走了我的孩子。 我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在我们都不知晓他的情况又离开了,也许真是血脉相连,我仿佛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没了,痛彻心扉,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感觉? 我还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没了你,没了孩子,我简直万念俱灰,可是我又怕离开了这个世界想你了怎么办?你别笑话我,我本来计划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如果那时候还想死,就去看你最后一眼,然后静静地死去。 不过最后我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很多可爱的孩子,顿时燃起了希望,就像看到我们的孩子一样,我至今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不过我在努力适应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好好活着,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最后,我想告诉你,我之前很爱很爱你,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分开,我会试着去忘掉你,忘掉我们所有的过去,这样我才能面对未来。你也可以忘掉我,但是请你别忘记我们的孩子,只有我们能记住他了,不至于让他太寂寞,原谅我的自私。 整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上面字迹斑驳,陶宇森能清楚感受到她写这封信时的心情,他很虚弱,输了几天的营养液,中途几乎没醒过,陶姗弦在他耳边细语,骗他说斯语凝来了,他才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无法适应白天的光线,依旧固执得眯眼寻找斯语凝的身影,找遍病房还是没看到最想见的人,他全身仅有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陶姗弦跟他说虽然斯语凝人没在,可是带了封信给他,不过要等到他身体好起来才能看,陶宇森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封信的存在,可是斯语凝这三个字太有吸引力,他可以赴汤蹈火。 他的胃已经伤痕累累,经过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脆弱,前三天只能吃些稀薄的白粥,而且必须少吃多餐,让胃渐渐接受,刚开始他进食得很困难,虽然心理上努力克服,可是身体就是不接受,直到第三天情况才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地要陶姗弦把信给他。 他拿着信的一直在颤抖,这算是他们分开后首次真正的接触,信里的每个字都触动着他的心,看完后,他变得很沉默,眼里充满了悲伤。 好的方面是他的情况在渐渐好转,医生也称很乐观,再观察几天,不出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了,终于常时间的阴霾得以散开。 陶宇森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意志依旧消沉,不过斯语凝对他提出了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再自暴自弃,可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每天醒来都很茫然。 自从陶姗弦离开后,斯语凝就一病不起,她以为吃几粒药就会好,哪知道病情来势汹汹,连起床都变得异常困难,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她几度看到陶宇森衣不解带地在身旁照顾她,到最后总是一场梦境,说着要忘记他,可脑里却反复地想着他。 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撑着床努力地起身,家里几乎没剩什么东西,她只能吃清汤面,就在开水烧开的时候,她精神恍惚,没拿牢水壶,掉在地上,所幸反应还算快,就是脚背被溅到了一点,她立刻用冰水冲,让温度快速冷却下来。 等风波过去了,她再没心情弄吃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埋首哭泣,哭得嘶声力竭喘不过气,她疯狂想念着陶宇森,想念他的拥抱,周围冷冰冰的,一个人孤独得可怕。 她是昏睡过去了,身体的不济加上心理的影响,渐渐拖垮了她,等到有意识时外面已经黑暗一片,甚是安静,搞不清楚是几点,她连爬带走,摸黑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睡过去了。 半夜她开始做梦,重复着陶宇森说我根本没爱过你,反复折磨她的神经,令她的睡眠质量很差,醒来时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通红,不过出了一夜汗似乎退烧了,她就回到课堂继续教课,因为独身一人她更会胡思乱想。 ☆、057 待斯语凝身体完全恢复后,突然来了强暴雨,如石子一样的雨势劈里啪啦地砸下来,老旧的房屋经受不起这么大的降雨,学校只能临时放假。 山区本就偏僻,很多住房都是上个世纪的,伴随着强降雨的是大风,席卷了整个村落,房顶的瓦片被刮得七零八落,家里满水,只能找个角落先躲避下。 斯语凝住的宿舍也遭到了袭击,她从小条件再也不好,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灾难,房间没有一寸地是干的,床上的被褥也被淋到了,晚上的睡眠成了头疼的问题。 她刚痊愈,身体还比较虚弱,到了后半夜困乏到不行,就想靠着椅子闭目休息下,她刚入睡,就听到匡当的一声,整个人惊醒过来,原来是大风吹开了窗户,吹倒了家里的脸盆。 她起身想去把窗户重新关上,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强势的水势冲垮了人们经常行走的拱桥,而它已经坍塌了一半,斯语凝惊呆了,没来由地一阵后怕,这时候她才发现雨势不仅未减,还有变大的趋势,平时静悄悄的小河流现在气势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断桥隔绝了她和外面的世界,学校是伴山而建,常识告诉她如此强势的大雨必定会有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的可能,而她宿舍后面便是耸立的高山,此时前方断路,后方有难,让斯语凝乱了方寸。 现在是半夜,应该没什么人发现了断桥一事,也就意味着没什么人发现她面前的处境,她身体为之颤抖,真当死亡来临时,原来会让人那么惧怕。 屋里的水渐渐上涨,她去翻箱倒柜地找那部被她遗弃很久的手机,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当萤幕上亮起灯光时,她激动得落泪,如果真要她死,也要等他再见一面陶宇森啊,她无比后悔,上次当陶姗弦来时,没和她一同回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等待开机的时间特别漫长,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只是当看到萤幕上信号一格都没有的时候,她被绝望包围了。 无论站在哪个方位,信号都接收不到,她脸上惨白一片,更严重的问题是,她似乎听到后山开始发出崩塌的声音,心不规则地跳动着,她变得惊慌失措,灾难当头,人是那么渺小,随时可能会被吞没。 如野兽嘶吼般的狂风吹得高大的树木摇摆不停,湍急的水流掀得越来越高,种种不利因素折磨着本就脆弱的神经,她重复拨着陶宇森的电话,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冷冰冰的系统声,犹如注册那天。 陶宇森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斯语凝向他求救,声音惨烈,令他心如刀割,吓出了一声冷汗,外面不知不觉下了小雨,他起身关窗,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的眼皮直跳,有着不好的预感,再加上噩梦的影响,让他很不踏实,一看手表才半夜三点,他忍不住给派去的人打了电话,想了解下斯语凝的情况。 只是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着急地在房里踱来踱去,按着额头吐纳,规劝自己冷静下来,手上不停地拨着电话,约莫打了百来个,把手机都打得没电了,他气得骂了句Shit。 不死心地继续用座机打,终于在他尝试了几次后,对方接通了,可是信号非常不好,有着极重的杂音,讲了几句话都听不真切,把陶宇森急得直捶桌。 可能是对方换了地方,耳边终于稍微清晰起来,陶宇森连忙把想知道的问题抛给他,只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陶先生,这里突然来了场大暴雨,雨势过大根本无法出门,所以斯小姐那里的情况我暂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有多大啊?」陶宇森急躁地问道。 「陶先生,实话说情况并不好,是我出生以来少见的大降雨,而且还伴有强风,再加上这里的地势,很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等。」 「我只想知道语凝现在什么情况。」 「斯小姐住在学校宿舍里,那里正好在山体旁边。」 「什么意思?」陶宇森顿时头晕目眩。 「陶先生,你先别急,等雨势小一点,我就去过去看看斯小姐的情况。」 「她不能出事你知道吗?」陶宇森声音很小,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知道了。」 「我现在开车过去。」陶宇森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拿了件外套,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陶姗弦的房门,开门是他姐夫,陶宇森简单地说了下情况,自己不能坐着等消息,陶姗弦跟着出来,让他小心点。 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陶宇森最有生气的时候,陶姗弦替他担心的同时,也有了丝丝的安慰,果然只有斯语凝才能触动他的心灵。 这座城市才飘起了毛毛雨,陶宇森看了油箱的油只剩三分之一,中途加了油,就驱车赶去斯语凝那里,他迫切地想见到安然无恙的她,那是比他命更重要的人。 ☆、058 没支持多久,后山果然崩塌了,泥土混着大石一股脑儿地冲刷下来,犹如泉涌般撞击着脆弱的墙壁,斯语凝心惊不已,生死存亡关头,她却没了主意。眼看墙壁裂痕越来越大,房屋根本承受不住强势的泥石流,她手脚抽筋,泪水在眼眶打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软弱。 现在放在她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待在屋子里被泥石流掩埋,跑出去被大水冲走,如果不能及时获救,这两条路都意味着死亡。 在她还不能做出决定前,墙壁倒塌了,阻碍一被破除,泥石流快速淹没过来,斯语凝只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冲力冲走了,完全不能动弹。 她胸膛被压得不能喘息,鼻间是浓重的泥土味,睁眼都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她对于身处的困境束手无策,死亡降临原来是这么绝望。 陶宇森油门踩到了二百码,可是他觉得还不够快,一路上心绪不宁,胸口没来由地闷痛,这些不好的预兆让他害怕,从来没惧怕过任何东西的他,只祈祷上天别让斯语凝出事。 他给个老朋友去了电话,多年前陶宇森曾救过他一命,而他许诺陶宇森日后有帮忙的尽管找他,这个人情,陶宇森一直没要他还。 「谭少,我想你帮我个忙。」 对方似乎被打扰了美梦,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哥是武警部队司令,我…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可能被困险境,想请他出动一支营救队,无论如何保证她的安全。」 「好。」谭少很干脆的答应了。 「谢谢。」 「等我救了人你再谢我吧,她现在在哪儿?」 陶宇森报了地址给他,跟他大概说明了情况,他自己不在现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谭少拍胸脯表示,一定让他的人安全。 有了这样的保证,陶宇森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他现在就想快点到达斯语凝那里,他真恨这漫长的路程。 离得越近,雨势就越大,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几乎看不见了,他现在处得闹区,商店全部熄灯打烊了,出了闹区再开半个小时就会到达斯语凝所处的位置,他恨不得车子可以直接飞。 雨刷异常繁忙,刚刮过去,车窗上又是厚厚的水层,能见度很低,陶宇森的车速又快,这样的危险驾驶随时可能出事故,只是他顾不了那么多,斯语凝可能遭遇到灾难让他方寸大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勉强才稳住。 他想起以前跟斯语凝相处的片段,第一次被送到他床上那青涩害怕的样子,使他怎么都不忍下手,之后她的大胆求爱,依旧青涩,却令他再无法把持住,如果这注定是一段孽缘,为什么要让他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只是单纯地想爱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 自小没人疼爱的他,早已学会冰封住干涸的心,偏偏被斯语凝的柔情所融化,到头来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一个他从不知晓的存在,让他如何接受这残忍的安排? 陶宇森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她没事,那么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相互折磨的痛苦快要生生逼疯他了,管它什么伦常,管它什么社会舆论,他要的从来就是斯语凝这个人,不在乎以什么样的身份,既然上天如此薄幸,他又何必牺牲他们的幸福而成就狗屁一样的道理。 一旦想通了,长久以来的心境就变得豁然开朗,他可以放弃多年拼搏回来的陶氏,但是不能放弃斯语凝,前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可是后者却是他的命数,根本逃不开。 分开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不仅浇灭不了他们的爱,还会使他们对这段感情更刻苦铭心,而他也绝不允许斯语凝忘掉他,之前他大错特错,自以为做出了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这次他不会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一定会把斯语凝锁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留着相同的血液而已,之于他来说这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所有承受的罪责他一并扛下。 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斯语凝,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让她幸福,所以天地万物都不能再阻挡他,瞬间他就回归了那个唯我独尊的陶宇森。 语凝,等着我来接你,我的爱人… 似乎有着心电感应般,斯语凝半昏迷半清醒地听到了陶宇森叫她等着他,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睡着,抱着希望等待救援是她唯一能做的,虽然呼吸时很痛,可是微薄的空气就如她仅剩的生命,珍贵无比,她用力吸一口,缓半天,再深深地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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