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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诗篇】(第三卷168-178) 作者:大魔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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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诗篇】(第三卷168-178)作者:大魔男转发自pixiv   <第三卷> 一百六十八、梦  “哎,是他吗?”  我睁开眼睛。现在是夏季以来最炎热的一天,阳光亮的刺眼,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笼罩着帕迪科索尔
【挥剑诗篇】(第三卷168-178)

作者:大魔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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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一百六十八、梦
  “哎,是他吗?”
  我睁开眼睛。现在是夏季以来最炎热的一天,阳光亮的刺眼,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笼罩着帕迪科索尔村外的空地,曾经绿油油的草地早已屈服于烈日而枯黄。
  这里是小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我坐在一个陈旧的秋千上百无聊赖的晃悠着,时不时抬起头来瞥一眼在我不远处的那些孩子。现在他们都对我投来像观赏珍禽异兽一样的好奇目光,一面交头接耳,不过他们正在说什么我完全听得见。
  反正尽是一些难听的话,不时还朝我这边投来轻蔑的笑容。
  去他的。
  我在心里想道,我不在乎。我也从未想过要跟这些家伙交朋友,更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玩。
  反正再过不久,妈妈就该回来了吧。
  她会来这里接我的。
  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来了。
  “埃唐代啦。”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低语。
  我心中大喜,飞快地转过身去。安吉拉站在我旁边对我温柔地笑着。
  “妈妈!”
  “埃唐代啦,你肚子一定饿坏了吧?跟我回家吧,妈妈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嗯嗯!埃唐代啦最喜欢妈妈啦!”
  我情不自禁地扑到安吉拉怀里撒娇。
  安吉拉粲然一笑,把我抱了起来,用她的鼻尖疼爱地碰了碰我的鼻尖,才把我放下来。
  我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朝帕迪科索尔村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一如往常。
  可是,也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于是我停下脚步。
  安吉拉却没有停下来,她越走越远,我开始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但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天空、大地、森林还有帕迪科索尔村等等,一切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安吉拉和白茫茫的一片。
  “咦,埃唐代啦?”
  安吉拉转过身,惊异于我为何没有跟过来。
  “埃唐代啦。”她愣了一下,温柔地笑了笑,对我伸出一只手:“你这孩子怎么了吗?快过来啊!”
  “妈妈……”
  我望着安吉拉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一片稳定而柔和的白光迅速将我吞没…………
  ……
  接着……我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毯子上,厚厚的棉被盖在我的身上,金色的阳光透过帐布射进来,令这间帐幕说不出的温暖。
  我慢慢地从地上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莲花、玛丽安、夏洛特她们谁也没在这儿,而且账内的布置也非常陌生。嗯,这里不是我的帐篷。
  “你醒了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我旁边响起,如音乐一般悦耳动听。
  全身赤裸的安,坐在地铺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悠哉悠哉地往酒杯中倒酒。
  对了,这里是安的帐幕,是昨天莱因哈特为她准备的。
  是的,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居然真的就是安吉拉的师父,天啊。当初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以至于我还以为她是顺口胡诌的。
  如果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我震惊的,那就只能是方才我做的那个梦了。
  “早安,埃唐代啦。嗯,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喔。”安对我笑着说,做了个很遗憾的样子。她柔软的黑色长发有些凌乱,脸上仍旧残留着兴奋的红晕,我和她昨夜的温馨和缠绵,余温尚存。
  然而我马上又想到,我在梦里朝安吉拉叫——
  啊啊啊!
  我内心深处顷刻间涌出一股恶寒。
  我忍不住问道:“安。”
  “嗯?”安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笑吟吟地道:“埃唐代啦,你肚子饿了吧,是不是?”
  ——跟我回家吧,妈妈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呃啊啊!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安,我……有没有说梦话?”
  安怔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反正我什么都没听到。怎么了吗?”
  “是嘛……那就太好了!”我不禁松了口气。
  “那?就?太?好?了?嗯…好可疑呢!”
  “呃……”
  糟糕,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安一下子凑过来趴在我旁边,她白壁无瑕的胴体衬着颜色以大红色为主的绣花地毯,显得更加诱人,一头黑发云水般披散在她的香肩和地毯上。
  “你一定做了个见不得人的春梦吧,埃唐代啦?”安用手指抚弄着我的头发,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
  “哪有,没有的事……”
  “撒?谎。”安喝了一口酒,兴致勃勃地道:“让我猜猜是个什么样的梦。嗯……啊,有了!——你和别的男人共享克萝伊,而且你还表现得很兴奋!对不对?”
  “噗,怎么可能!哎,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得赶快回去了,不然被格里弗斯看到这一幕他非宰了我不可!”
  “我不会的。”
  咦?!是、是格里弗斯的声音!
  我闪电般转过身去,只见格里弗斯赫然站在帐幕的入口那里!
  我差一点就跳了起来。不过格里弗斯径直走到安面前,眉头微蹙,问道:“安,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呵呵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坐了起来,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悠然道:“什么也不做。嗯,你也知道我很闲的,我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跟他同行,他对我保证,到了这儿我就会有喝不完的酒,而且都是不要钱的,于是我想也没想就跟来喽。他倒也没诓我,不过,啊啊,这酒可真是难喝得要死!”
  安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格里弗斯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别妨碍我。”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师父他老人家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你们是串通好了吗?”安冲着格里弗斯的后背说。
  “没有,但是他跟我一样明智。”格里弗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幕。
  格里弗斯走后,安坐在地上瞪着那扇帐门,眨着眼睛发了好一会儿呆,似乎在生闷气。
  我试探着小声道:“安?”
  安没有听到,她依旧对着格里弗斯离开的帐门发呆,目中渐渐地流露出失落。
  “安?”我再一次低声唤道。
  安如梦方醒地眨了眨眼睛,转头望着我出神……安一离开帐篷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嗯,算了,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中午,阳光明媚。我返回我的帐幕想叫上女孩子们一起去吃午饭,不过没看到莲花跟爱蕾娜。
  “莲花?哦,之前负责看守了望台的女兵好像突然生了病需要休息,所以就拜托莲花暂时代替她的岗了,因为她们之前就很熟的样子。”夏洛特说。
  “那爱蕾娜呢?”
  “爱蕾娜嘛……”夏洛特有些犹豫,不过她旁边正在跟蜜雪儿一起玩的玛丽安突然抢着道:“玛丽安知道!爱蕾娜被那个理查德什么什么的元帅纠缠了好半天所以跑出去了!”
  我吃了一惊:“你说理查德元帅来这里找过爱蕾娜?!”
  “对呀对呀!”玛丽安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下子,除了玛格丽特跟艾米莉亚,其他人都向她投去责备的目光,看来她们都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为好。
  我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只听外面传来说话声。
  “我还要跟你说多少次啊,不要跟过来!”是爱蕾娜的声音,语气极为不耐。“你是拉斯伐瑞托帝国的元帅,怎么能做这种轻浮的事情!”
  “但、但是,爱蕾娜小姐,我只是想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这个……”是理查德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不会收的!”
  爱蕾娜掀开帘子气呼呼地走进帐幕,手里拿着一条很漂亮的蓝宝石项链的理查德紧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该死!
  然后,爱蕾娜跟理查德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我。
  一瞬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天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埃、埃唐代啦…!”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理查德,当然,他可比我还要尴尬,一只手下意识地搔着后脑勺,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其、其实……我、我找爱蕾娜小姐有点事!啊,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那、那么…我告辞了!”说完便急忙转身离开了营帐。
  爱蕾娜看到理查德走出去,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有些歉疚,随后瞟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坐到了艾米莉亚旁边。
  这可不成!
  我必须找机会把这件事跟理查德?菲斯特沃说清楚!就算他是帝国元帅,也不能染指我的女奴!
  他妈的,如果理查德是态度蛮横的明抢那还好办些,大不了和他翻脸。然而他的态度却是那么暧昧……这让我很难办……吃午饭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搞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哈里森跟罗宾倒是干劲十足,因为大军眼看就要杀到奥戴亚卡城了,再过不久,他们就终于能够为妹妹、为父母报仇。
  吃完午饭,我手提装有为莲花准备的饭菜的食盒,来到她值勤的了望台下面。
  “莲花。”
  “主人!”
  听到我的呼唤,莲花立刻从了望台用木板搭建的的矮墙后面探出头来,对我鼓起腮帮子娇嗔道:“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你怎么才来啊!好慢哦,真是的!”
  “死丫头!哪里那么多抱怨!”我笑骂道,爬上了了望台。
  了望台的空间勉勉强强能够容纳四个人,我爬上来以后还不是很拥挤。莲花打开食盒,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高兴得双眼放光,发出“哇”的赞叹声。嗯,看来她的确饿坏了。
  “呷咕——呷咕——呷咕,咕咚!呼!又活过来了!”
  莲花盘腿坐在了望台的平台上狼吞虎咽着饭菜,偶尔被噎到,用力拍了拍胸口。
  “米兰达生病了,所以找我来代替她,可把我给害惨了!”吃完以后,莲花把食盒推到一边,大大咧咧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巴,背靠矮墙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转头望向远方,抱怨道:
  “啊啊啊,这站岗的差事简直要把姑奶奶无聊到七窍生烟!士兵果然还是要去冲锋陷阵才像话!”
  午后,风停雪住,暖阳高照。远方一望无际的荒野几乎已完全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无边无际。
  “风景不错啊!看久了有助于修生养性,刚好可以用来戒掉你毛躁的性格嘛!”我略带挖苦地道,在看到莲花那双熊熊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之后,当下忍住笑,说道:“嗯,我就不打扰你站岗放哨了,拜拜!”
  “咦?等、等一下!主人,留下来陪莲花聊天嘛!”莲花急忙凑过来拉住我的手,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噗哧笑了出来:“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哼……”莲花跪在我面前,鼓起腮帮子娇媚地白了我一眼。我莞尔一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头顶。莲花脸红了,不过并没有制止我或者生气,反而一副很舒服的样子,把身子凑得更近任我玩弄。
  突然,我听到从下方传来铁靴踏上木质阶梯的声音,有人走上了了望台。

  <第三卷> 一百六十九、远大抱负
  是理查德元帅。
  莲花的脸顷刻间红得仿佛能冒烟一样,急忙从我怀里弹出来。我们不约而同尴尬地望着理查德。
  “理、理查德大人!”莲花显得手足无措。
  “理查德大人。”我也说道。
  理查德看着我们,眨了眨眼睛,略显惊讶地笑道:“你们都在啊,哈哈哈!”
  “我、我这就离开!”莲花连忙说,她看出来理查德是来找我的,因此起身要走。理查德却挥了挥手,温和地笑道:“没关系!我找埃唐代啦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随后指了指平台,对我问道:“我可以上来吗?”
  “当然!”我赶紧说。
  于是理查德就爬了上来和我们坐在一起。莲花稍微迟疑了一下,就钻到我的胳肢窝底下去了。
  加上理查德之后,这个了望台就显得比较拥挤了。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埃唐代啦。”理查德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纠缠爱蕾娜,这一定让你很困扰吧。”
  “说到困扰,呃……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我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苦笑道。
  理查德也苦笑起来。
  这时莲花忍不住插嘴道:“理查德大人,我听欧文大人说,爱蕾娜长得很像您已经过世的妻子,是真的吗?”
  我沉声道:“莲花!”
  这死丫头!
  “没关系的,埃唐代啦。”理查德似乎看出我要训斥莲花,及时制止了我。
  莲花朝我吐了吐舌头。
  我看到这时候理查德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目中亦不禁流露出黯淡之色,缓缓说道:“的确,爱蕾娜跟我的妻子很像,不仅是相貌,就连性格也很像。也许就因为爱蕾娜令我想起了我的妻子,所以我一开始才会对她穷追不舍吧。”随即苦笑了一下,有些伤感地说:“恐怕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就算再怎么像,爱蕾娜与她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也难怪爱蕾娜对我那么反感。等有时间我一定要当面向爱蕾娜道歉才行。”
  “其实,爱蕾娜也并不是讨厌你,理查德大人。她只是……嗯,跟我一样感到有些困惑罢了。”我笑着说,理查德听完也笑了起来。
  嗯,我想这场风波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结束了吧。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过我相信理查德?菲斯特沃的为人。
  这之后我们三人又随意闲聊了起来。对于很快就能回家,我感到很兴奋,莲花在苦恼到底要怎么跟她妈妈解释她是如何由士兵成为奴隶的。理查德接下来则仍旧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烦恼。
  “战争结束后,就是跟皇帝陛下商议应对威泽特塞和巴德兰茨的策略,还有奥戴亚卡新领主的人选和战后重建,到时候只怕要忙得四脚朝天啦。”理查德扶额叹道。
  “大人物都是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啊!”我说,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地靠在了望台的矮墙上。
  理查德略显无奈地说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先攘外再安内了。”
  “咦?就是说即便平定了洛根、威泽特塞跟巴德兰茨以后,还会有麻烦吗?”
  理查德正色道:“不错!因为归根结底,洛根、威泽特塞与巴德兰茨,这一切问题的根源,无非是拉斯伐瑞托帝国政权越来越无力所致!”
  啊!我和莲花皆脸色一变。我没有想到身为帝国的元帅的理查德,会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这番具有批评性的话来。
  理查德站了起来,走到旁边高度未达到他胸口的矮墙那里,目不转睛地眺望远方,缓缓说道:
  “很久以前,拉斯伐瑞托帝国无比强盛,它比东方大陆的国家更源远流长,也比南方大陆的国家更稳定有序,那个时候万邦来朝,只有帝国才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但是现在,这个伟大的国家已经岌岌可危,很多问题经过长年累月的堆积,已经快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这其中,贵族和官吏的腐败堕落最是棘手!埃唐代啦,我想对此你可能比我更有体会吧。”
  我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地说道:“嗯,那些贵族官吏除了横征暴敛以外几乎什么也不做,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保护人民的念头和责任感,只会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真的很恶心!”
  “你说的没错!而且不仅如此,因为朝廷一直都没能够对这些问题及时做出处理,以及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最终导致了越来越多的人对帝国不满。也正因如此,洛根振臂一呼时才会有许多人响应。巴德兰茨跟威泽特塞敢公开不履行皇帝的命令,也是帝国在他们心中早已失去威严的表现。”
  理查德顿了顿,有些无奈地叹道:“休伯利安陛下是个中庸的人,对于治国之道他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只是眼前的局势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乐观。”
  “皇帝吗……”
  其实我认为,理查德本来是想说“平庸”吧。只不过身为元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就是了。
  嗯,话说回来,此刻我居然在跟拉斯伐瑞托帝国的元帅一起讨论国家大事,倘若换做一年之前,这是即便在我的梦里也不可能发生的事!特别是莲花这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丫头只能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我,根本不敢插嘴,这真是让我觉得很爽。
  我沉吟了一下,注视着理查德,问道:“理查德大人,你的意思是……”
  “我身为帝国元帅,绝不能眼看着这个国家毁于一旦,拉斯伐瑞托帝国必须做出改变!”理查德凝视着我,目光炯炯,铿锵有力地说。
  改变……可是这谈何容易?就算理查德位高权重也……理查德看到了我目光流露出中的担忧,莞尔一笑,说道:“别担心,我知道这一定困难重重,但我也不会蠢到做出那种自不量力的事情来。我有信心,因为我不是孤军奋战。仅仅在帝都,就有很多不忍心看到这个国家江河日下的贵族会做为盟友支持我。现在,莱因哈特大人也已经承诺会帮助我!”
  我讶然道:“莱因哈特大人?!”
  “嗯!”理查德用力地点了点头,之后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埃唐代啦,我想你可能也听说过吧。从前,莱因哈特大人的长子布鲁斯?沃特森诺蒂大人,也试图令帝国做出一些改变。可是他失败了……他…遭到了谋杀。”
  “我有听过。”我轻声说。
  “也正因为如此,莱因哈特大人才会决定帮助我。因为他认为我和布鲁斯大人的理想殊途同归。”理查德像是叹息似地说道:“说白了,莱因哈特大人就是想在他有生之年,替他死去的儿子完成心愿。”
  我的心里感到有些难过。
  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拉斯伐瑞托帝国的雄狮,天下第一神剑,无数的传说跟荣誉围绕着他,然而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失去爱子、风烛残年的老人吧……之后,理查德和我都离开了了望台。嗯哼,话说我走的时候莲花都快哭了,真可怜。
  在返回自己帐幕的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想着理查德说的话。
  ——拉斯伐瑞托帝国必须做出改变!
  ——莱因哈特大人是想在他有生之年,替他死去的儿子完成心愿。
  嗯,看来等战争结束,帝都将会变得很热闹。
  一下子,我感觉很心烦,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正独自迎面走来的格里弗斯。
  真少见,现在格里弗斯已经很少独来独往了,平时都是威廉随侍在他身边。
  只见格里弗斯对我露出微笑:“埃唐代啦。”
  “哟,格里弗斯!”我显得有些尴尬地说。
  格里弗斯笑吟吟地道:“之前我说过,安吉拉迟早会回来的,不是回到你身边,就是回到我身边。看来单论运气,我始终还是比你略逊一筹啊。”
  “我的运气就像兔子一样好呢。话说做为未婚夫的你,就没想过要一剑劈死我吗?你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喔,我是不会躲的。”
  格里弗斯轻描淡写地说:“安吉拉那个女人,在我认识她之前,就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男人的入幕之宾了。如果我要把那些人都杀掉,那我得先做好周游大陆的准备。比起周游大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是嘛……”听到安和很多男人上过床这个事实,我的心情一时间变得很复杂。
  我开始跟格里弗斯一起走。
  “埃唐代啦,你有时间吗?”
  “当然了!有什么事?”
  “明天就要进攻寒星城,在那之前,我想和你一起讨论战术。”
  我怔了一怔:“跟我?”
  “怎么,我跟军师一起讨论战术有什么好奇怪的?”
  “去他妈的军师。格里弗斯,你该不会在消遣我吧?”
  “谢天谢地,你总算没像别人一样叫我‘格里弗斯大人’。”格里弗斯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笑了一下。
  “格里弗斯?”我望着格里弗斯,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冰冷孤傲,却隐隐还带着一丝寂寞。
  我问道:“威廉在哪儿?”
  格里弗斯随口道:“我给他放假了。”
  “就是说你把他解雇了?”
  “不,放假就是指放假,没有别的意思。”
  我皱眉道:“我不明白…威廉他有什么问题吗?”
  “威廉也好,巴洛克也好,都是很优秀的部下,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部下终归只是部下,他们和你不一样。”
  格里弗斯……
  我明白了。大概这段日子他身边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部下,就是妒恨他的仇敌,要么就是对他阿谀奉承的小人,这让他感到无聊了吧。
  “受不了,你们两个在鬼鬼祟祟地聊些什么?是在谈情说爱吗?”
  安突然出现在我们旁边的一堆四方形木箱上面,吓我一跳,格里弗斯倒是不为所动。
  她就那么懒洋洋地坐在那堆木箱上面看着我们,像个天真的孩子般吃吃的笑个不停。
  “安?”我讶然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不是应该躲在酒库里喝得酩酊大醉才对吗?”格里弗斯爱理不理地说道。
  “啥?你管那些玩意儿也叫酒?简直比猫尿还难喝!或者比猫尿好喝一点…谁知道呢,反正我又没喝过猫尿!”
  “你应该去尝一尝猫尿的,那至少比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更有意义。”格里弗斯悠然道,再也不看安一眼,继续往前走。我看了看他俩,最后跟上了格里弗斯。
  “喂!你们两个居然敢甩我!”安急忙从木箱上跳了下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跟格里弗斯之间,很自然地一只手搭在格里弗斯肩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俏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格里弗斯冷冷道:“我数到五,再不离开我就砍断你的手。”
  “哼!我数到三,你再对人家凶巴巴的,人家就跑到师父那里去告状!反正我一直都很想看看你和他老人家究竟谁的剑更快。”
  哈,看来莱因哈特可是给了安不少特权啊。不过我注意到,在安说她想瞧瞧格里弗斯与莱因哈特的剑谁更快时,有那么一瞬间,格里弗斯的目光变得很奇怪。
  “我与埃唐代啦要去讨论作战计划,你也要一起来吗?不想喝猫尿的安吉拉小姐。”
  “小女子不胜荣幸,尊敬的格?里?弗?斯?大?人!”安对格里弗斯做了个屈膝礼,故意毕恭毕敬地说。
  格里弗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秒钟:“等下一进到帐里我就宰了她,埃唐代啦你要替我保密。”
  我哑然失笑。紧接着安又凑了上来,一路上总是拿格里弗斯寻开心,格里弗斯爱搭不理的,不时被她烦得大皱眉头。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为何,当我看到安和格里弗斯说话时开心的样子,看着她柔媚的笑靥如花朵一般绽放,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第三卷> 一百七十、密谈Ⅰ
  虽然联合军计划在第二天下午开始攻城,不过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安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拽了出来,被她拖到营地后面的一处山坡上练剑。
  啊啊,真叫人受不了!我堂堂拉斯伐瑞托帝国的军师,难道连睡懒觉的权利也没有吗?当感受到寒风透体的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想行使军师的特权。
  铿铿锵锵。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音此起彼落。
  安只是将一块铁片松散地绑在一根木棍上做成训练剑,不过如果被打中可是很疼的。我对此深有体会,因为我的肋骨上此刻已经留下了三道细长的红印子,肩膀上也有一道。该死,我本以为自己现在剑法大进,对付安的胜算应该比之前高很多才对,然而我现在用尽全力,却只是为了不再挨上一下,安则始终毫发无伤。
  我审视着安冰蓝色的双眼,努力从中探寻她下一步的企图。安的眼睛却似乎不曾眨过一下,她现在正以稳定而流畅的动作移动手中的训练剑还有脚下的步伐。
  这可不成,再这样下去我就输定了!
  我开始让脑海里保持一片虚空,将所有的思绪和激情排斥在外,随之而来的冰冷和平静慢慢地渗透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到了,安和她的训练剑迎面挥来,但我察觉到这只是假动作,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她将改劈砍为横斩。
  果不其然,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招,我亦在这一瞬间挥剑格挡。
  叮!
  两把训练剑碰撞在一起,安见我能挡下她的招式,感到有些意外。
  然后她收起了训练剑,赞许地点点头,笑道:“不错!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用力过猛的话,下午你上战场时可就要遭殃了。”
  “嗯!”
  忽然,安好像发现了什么,望着我身后,皱眉道:“格里弗斯?”
  我闻言转过头去。
  紧接着安突然一剑劈向我的背后。
  哼。
  我早就料到她会使这一招,微微一笑,反手一剑挡下了她的训练剑,转过身来从容不迫地望着她。
  “哦——干得很漂亮嘛埃唐代啦,有进步!”
  “切!你难道以为我还是初出茅庐不成?”
  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这次真的有人来了。
  我们收起训练剑,我转过身去,发现玛格丽特提着两个食盒站在不远处望着我。
  “玛格丽特!”
  “主人!”玛格丽特绽开笑脸,举起手中的食盒对我说道:“玛格丽特给主人送早餐来了!姐姐,你也有份!”
  “哇!谢谢你,玛格丽特,你可真懂事!”安笑着说,伸手摸了摸玛格丽特的头顶,小女孩轻轻娇笑了起来。
  玛格丽特那一头与莉萨毫无二致的棕色秀发梳成发髻,如新生的荷花一样美丽的俏脸,明眸皓齿、丹鼻桃腮,身材娇小玲珑,配上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将她衬得更加清纯可爱,她亦非常乖巧听话,十分讨人喜欢。
  虽然玛格丽特已经不是处女了,但这并未使纯真可爱的她有丝毫改变。她现在只有十三岁,再过三四年一定会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嗯,我们坐在一棵断木上开始吃早餐。由于刚刚进行过剧烈的剑术训练,我身上渗出了一层汗水,现在感觉特别饿,使得原本味道很一般的军队早餐吃起来特别香。
  玛格丽特坐在我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和安,我不时摸摸她像美玉雕琢而成的脸蛋。玛格丽特的脸因为娇羞而红润起来,吃吃地笑个不停。
  这些天来,玛格丽特已不像之前那么胆怯了。要知道,一开始她可是几乎终日都待在她的妈妈身边,而且除了莉萨和妮娜,她几乎不敢与任何人说话,对我更是感到十分恐惧,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突然,只听一声声龙鸣,二十多条飞龙冲上云霄。龙骑士们在云端整齐有致地演练起各种阵型,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情景煞是壮观。
  要知道,龙骑士可是相当贵重的空中作战单位,不论是帝国还是洛根,都将龙骑士当做压箱底的王牌兵种,直到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才舍得拿出来炫一炫。
  “哇!是龙耶!好厉害!”玛格丽特看呆了。
  “这些只不过是龙族中的下位种而已,比真正的巨龙还差得远呢。”我随口说。
  “咦?下位种?是哦,玛格丽特记得在故事里,开国皇帝陛下打败诸国时骑的龙,好像要比这些龙大很多耶!”
  “那是因为开国皇帝骑得可是货真价实的巨龙啊。”
  “巨龙……”玛格丽特忍不住摇了摇我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可是主人,那么大的龙,开国皇帝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驯服的呀?难道也是像这些龙骑士大哥哥驯服他们的坐骑那样吗?”
  “这……”可恶,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身为主人,如果直接说“不知道”那也太丢脸了吧?
  就在我考虑该怎么回答玛格丽特之际,安说道:“你搞错了哦,玛格丽特。巨龙可没那么容易被驯服。开国皇帝与龙,与其说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是合作关系。”
  “合作?”玛格丽特困惑地眨了眨大眼睛。
  安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嗯!皇帝陛下带着礼物给神龙王,对它说‘请你的族人来帮助我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这听起来像贿赂。”我小声说。
  安耸了耸肩:“差不多吧。”
  “欸?姐姐,可是开国皇帝要把什么礼物送给神龙王呢?”玛格丽特又问道。
  “当然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啊!”
  玛格丽特不解地道:“龙又不需要买东西,要金银财宝有什么用呀?玛格丽特不懂耶。”
  “我来告诉你吧!”终于等到了机会,我必须对小女奴展现一下我这个主人渊博的知识,我说道:“玛格丽特,龙族对金银财宝可是有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收集癖哦。虽然财宝对它们来说根本没有实际用途,但是只要被它们看到了,就无论如何也想要占为己有。所以说,龙族都是守财奴,可以每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金银财宝看个不停。”
  “埃唐代啦说的没错,龙对财宝可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还有啊……”安说到这里,忽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玛格丽特,作出吓人的表情,很残忍地说:“龙除了金银财宝以外就最喜欢吃小女孩了!特别是像你这种小丫头!因为嚼起来很不错,所以它会细嚼慢咽,津津有味地吃!说不定等会儿上面那些龙发现了你,就会扑过来把给你一口吞下去呢!”
  “哎?!”玛格丽特吓得浑身发抖,躲到了我的怀里。安噗哧笑了出来,我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 ※ ※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漆黑一片,凝重的气氛仿佛滞留在这里已有数百年也不曾散去。
  黑暗中,隐约可见十个人的身影。
  十个男人。
  也是十个老人。
  十人围成一圈,正在谈论着什么。
  “寒星城,奥戴亚卡的最后一道防线,光靠伊梅尔达那个女人是守不住它的。”
  “就算加上依库拉、温拿跟巴洛克,洛根手下的爱将集齐,现在也无法阻挡联合军了。”
  “联合军势如破竹,而洛根这边则民心丧尽,垂死挣扎。”
  “洛根有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虽然洛根手上的牌还没有出尽,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然回天乏术。再过不久,这场战争就将落下帷幕。嗯,现在想想真漫长啊。”
  “这之后,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就该有所行动了。”
  “不错,时势与时机现在都倒向他这边。”
  “狮子虽已老迈,但是利爪和尖牙都还在。”
  “休伯利安身边也一定有人提醒过他。”
  “你们说的都没有错。”最后一人说道,他是这些人的首领,现在其余九人全都肃然望向他。
  “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还有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我们不能对这两个人掉以轻心。”首领以一种缓慢而深沉的语气说,“对付狮子,便拔它的牙砍下它的爪,对付鹰,便斩掉它的翅膀。决不能让他们扰乱拉斯伐瑞托。”
  “一切为拉斯伐瑞托。”首领最后说道。
  “一切为拉斯伐瑞托。”
  其余九人齐声复述,仿佛首领的影子,仿佛他的分身。
  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第三卷> 一百七十一、攻城开始
  说来也怪,上午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但是一到下午天气突然剧变,先是刮起刺骨的冷风,紧接着淅淅沥沥、连绵不断地落下雪花。
  寒星城外的战场上,数千人正在拼命厮杀,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呐喊连天,伏尸处处。
  “呀啊啊啊啊——!”
  已重新换上女兵服的莲花照例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手中一双玉锤染满鲜血,死在她锤下的敌兵不计其数。夏洛特在莲花身侧左劈右砍,手斧跟长弓交替使用,不断地收割人命。本来玛丽安也和她们在一起,可是不久之前被一队敌兵给冲散了。
  在莲花周围,无数火球、冰锥、闪电纵横交织;士兵跟战马的尸体多到数不清,放眼可见燃烧着的战车、攻城器械、魔动巨兵和飞空艇的残骸。
  “轰隆!”
  突然一条飞龙浑身着火从空中摇摇晃晃地坠落下来,把联合军的一个投石器砸得稀烂,周围的士兵被气浪吹得人仰马翻。
  莲花忍不住抬头上望,天空是阴沉沉的,一直下着雪。两个龙骑士军团在空中激烈交战,飞龙们口吐烈火,与冰雪狂乱地交织在天幕之上。偶尔就会有飞龙的尸体从上空陨落,像一枚巨大的炮弹砸中地面,发出强烈惊人的闷响。
  并不是只有龙骑士,联合军与寒星城的大大小小百余艘飞空艇也正在空中激烈交战,魔导炮发出五颜六色、不同属性的射线对轰。天空和大地全都变为战场,两军血战的惨烈景况,使天地间沦为一片人间地狱!
  联合军的众多飞空艇中,一艘浅黑色、边缘有金色飞翼浮雕、造型华丽的飞空艇冲在最前面。这艘飞船虽然身中数弹,船身多处冒着黑烟,却仍旧没有坠毁,也看不出退缩的意思,魔导炮不断射出飞弹,其势锐不可挡。
  莲花知道,那是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的飞空艇,她的主人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也在那上面。
  “……”
  莲花心念一动下,不知不觉竟出了神,直到有人大喊“巨弩!”她这才骤然惊醒。
  她这队人马已经很接近寒星城的城墙了,自然等于也进入了位于城墙上的投石器、魔导炮和巨弩的射程范围。
  莲花看到一支树干般粗大的弩箭劲射而出,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
  不过,她本以为这支弩箭会射向自己,但其实是射向在她旁边的一名魔法师。
  “大地之——呃啊!!”
  那名魔法师急忙念起咒语,试图使用大地之墙来抵挡弩箭,可是弩箭来势之急不容分说,魔法师的咒语还未念完,巨弩粗大的弩箭就射中了他的腹部,其势之猛直接把魔法师的身体射成碎片,他坐下的战马也被硬生生射成两截,鲜血喷溅出来,溅在莲花的俏脸上。
  “呜……!”莲花吓得大叫起来,十根玉润的脚趾因为恐惧而大大的张开,战马受惊长嘶人立而起。
  与此同时,寒星城城墙上的投石器也开始攻击,一块块巨石连续不断地投向战场,将敌我双方不少人马砸成了肉饼。
  “不好!”夏洛特勒紧缰绳竭力让受惊的陆行鸟镇定下来,此时一名敌兵挥舞着斩马刀砍来,她急忙搭弓上箭,一箭结果了那家伙。
  更多的弩箭与石块劈头盖脑地接踵而至,更可怕的是魔导炮的炮击,伴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地面被炸出许多大坑,泥土飞扬。
  “莲花,前面太危险了!快后退!”夏洛特对在她前面的莲花大喊道,她的陆行鸟由于惊吓过度不断拍打着不能飞的短翅膀,她现在必须很努力才能让它镇定那么几秒钟。
  莲花干掉了她面前最后一个敌人,转过头对夏洛特一笑:“后退?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就在此时,一颗巨石从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砸向莲花,眼看就将要把她砸成肉酱!
  莲花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自马背上一跃而起,丢下手中双锤,拔出背后的双手剑。
  剑身晶亮如水,护手为黄金所铸,中央镶着一颗玉石。
  这把叫做“龙腾剑”的魔法剑,是在那次突袭移动要塞时缴获的宝物,后来论功行赏,被赐予埃唐代啦。不过埃唐代啦得到以后用不习惯,便送给了莲花。
  莲花虽然完全不懂剑术,可是能有一把魔法剑拿来给她乱砍乱劈,还是令她蛮高兴的。
  “喝呀!”身轻如燕的莲花跃上半空,娇咤一声,对迎面而来的巨石用力挥出一剑。
  风属性的龙腾剑剑光大盛,剑身上瞬间涌出一股劲风,化作一道气刃,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巨岩!
  莲花轻盈地落回地面,又用龙腾剑与围过来的敌兵展开厮杀。不过莲花用剑明显没有使双锤那么灵光,因此战况很快就变得对她十分不利。夏洛特见状很头疼地叹了口气,只好跑过来帮忙。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战场上火光冲天!在两个女孩子旁边,一台魔动巨兵中了两名魔法师合力使出的暗系魔法暗物质。
  暗物质是一种能够使空间扭曲的法术,那两名魔法师吟唱完咒文后,魔动巨兵的脚下陡然出现一个散发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的魔法阵。紧接着,在魔法阵周围产生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球体,将魔动巨兵包裹在里面。魔动巨兵巨大的躯体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不断挤压,最终被暗物质攥成一团废铁,爆炸碎成了无数片。
  着火的铁皮和零件漫天花雨般洒落,莲花、夏洛特以及周围人急忙躲闪。忽然,莲花看到有十五艘飞空艇自寒星城中缓缓驶出。令莲花惊讶的是,这十五艘飞空艇彼此之间竟都用粗大的铁链锁在一起,排成一排,整齐划一的水平向前推进。
  而且这十五艘飞船上居然都没有配备武器,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这些人穿的并不是叛军士兵的衣服,手中也没有武器,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都是些平民百姓!
  在这十五艘船正中央的一艘,船首站着一名魔法师。他此刻取出一个卷轴打开来,亮起一个魔法阵,从中迅速升腾起金色的烟雾,很快形成一面巨大的镜子,变成了一个屏幕。一位妖艳的金发女郎出现在“屏幕”中,赫然是寒星城的守将——伊梅尔达!
  “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还有理查德?菲斯特沃,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能够听得见我说话!”
  伊梅尔达说道,声音十分娇媚动听,但却又透着一股冷酷无情。这个由魔法所产生的屏幕把她的声音扩大了好几十倍,使得她说的每一个字能够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莱因哈特与理查德的大战舰在战场的大后方坐镇指挥,莲花知道,现在即便是在那里,两位总指挥官也肯定能听得到伊梅尔达说话。
  伊梅尔达美丽精致的面孔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你们看好了,在这十五艘飞空艇上,全部都是老百姓哦!现在,十五艘船正在朝你们飞来,你们若不想害死这许多无辜百姓的话,就乖乖的给我后退!”
  “可恶!竟然拿平民百姓做人质,这个伊梅尔达真卑鄙!”莲花气得咬牙切齿,用力攥紧了拳头。
  那十五艘飞空艇一刻不停的冲向联合军,果真如伊梅尔达所言,打算一直深入冲到联合军的大后方,途中所遇的联合军飞空艇以及龙骑士,不是慌忙避让便是停止了攻击,全都显得不知所措。众人都在等待从大战舰那里传来的命令,不敢贸然行动。
  然而这恰恰给了伊梅尔达的军队反击的机会。在这十五艘飞空艇后方,伊梅尔达的舰队跟龙骑士全力开火,眨眼间就将空中的联合军打得无比狼狈。
  很快,十五艘载满平民百姓的飞空艇已来到了格里弗斯的飞空艇面前。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格里弗斯的飞空艇并没有闪避的意思,而且莲花还看到那艘飞空艇的主炮的炮口已亮起白光,正在汇聚能量!
  莲花心中一凛,失声道:“不、不会吧!?”
  随后——
  轰!
  主炮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命中那些载满平民的飞空艇!在中央的三艘飞船瞬间灰飞烟灭,其余几艘亦受到重创,着火坠落。但是因为这些飞空艇之间连着铁链,一损俱损,所以当有飞空艇坠落时,船身上的铁链拉动着其余的飞空艇,仿佛陪葬一般也开始一同下坠。
  其实还没等飞空艇坠毁,那些平民百姓就已全部从甲板上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莲花满眼尽是惊慌失措的平民抓着甲板苦苦挣扎,然后徒劳无功的、蝼蚁般密密麻麻的从半空中坠落,满耳只闻临死时的惨叫之声,数百条人命顷刻间便摔成一滩滩血肉模糊的泥浆!
  “啊…啊……”
  莲花整个人都骇得僵住了,她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 ※ ※
  “格里弗斯,你在干什么?!”
  我感到天旋地转,冷汗瞬间染透衣襟。
  格里弗斯并没有等待从大战舰传来的命令,而是直接了当的下令开炮。一瞬间,数千人全部死于非命!
  这很符合格里弗斯的作风,我也料到他会这么做。但是……我其实一直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格里弗斯不会那么做的,可是……“伊梅尔达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也是个优秀的将领,她明白想要获胜就必须不择手段,从不在意荣誉感之类的东西,她和温拿还有依库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格里弗斯慵懒地倚在指挥官的座椅里,淡淡地说道。他好像觉得很无聊,伸出一只手,一只一只手指地看过去,补充道:“与我们那个奇怪的巴洛克侯爵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可、可是那些人都只是无辜的老百姓,是伊梅尔达把他们抓来当人质——”
  “伊梅尔达之所以会利用平民,就是想让我们投鼠忌器。”格里弗斯打断了我,“那个女人又聪明又恶毒,她认为我们不敢伤及无辜,所以拿平民来当挡箭牌。我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明白这招对我军毫无用处,才能让她彻底打消再利用平民百姓的卑鄙念头。”
  我没有再说话,格里弗斯说的或许没错,但这也绝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格里弗斯会下令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愿等待命令。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听任何人的命令,他也不在乎屠杀平民。
  “那些平民的确非常可怜,但是不要怜悯他们,埃唐代啦。”格里弗斯以平静到冷酷的声音对我说道,“至少现在不要。”

  <第三卷> 一百七十二、伊梅尔达Ⅰ
  由于后方移动要塞被毁从而动摇了军心,是以从一开始,伊梅尔达军的士气就较低迷,没过多久,她的龙骑士和魔动巨兵就已全军覆没。
  然而就在联合军即将攻破城门之际,寒星城却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整座城市顷刻间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格里弗斯冷冷一笑:“哦?就算输掉也不会把城市拱手让人吗?这个女人的作风果然够狠辣!”
  “伊?梅?尔?达!”
  我咬紧牙关,愤怒地望着脚下这座黑烟滚滚,被大火所吞噬的城市。伊梅尔达在焚城之前应该没有疏散百姓吧?可恶,这个女人实在太狠毒了!
  “格里弗斯大人!前方发现一艘飞空艇正在飞速驶离寒星城上空,推测是敌将伊梅尔达及其残党!”一名负责侦查的士兵报告道。
  只见在前方有个黑点正快速地飞向远方。
  一名通讯兵也报告道:“格里弗斯大人!是理查德元帅和莱因哈特大人从‘黄金耳’发来的命令!两位大人命令全军停止追击,救援寒星城!”
  “黄金耳”是一种由炼金术制造的通讯设备,状如号角,被广泛应用于军方的飞空艇中,使得舰队之间用来传递信息变得非常方便。不过只能用于己方舰队,无法听到敌方舰队的通讯。
  “报告飞船受损情况。”格里弗斯说。
  “是!船身多处中弹,但损伤不大!魔导炮有两门被毁,剩余两门完好!主炮完好!引擎完好!整体受损36%!”
  “很好!不必理会这无聊的命令,全速追击伊梅尔达!”
  “遵命!”
  毕竟这已经不是格里弗斯第一次违背主帅的命令了,是以部下们早已见怪不怪,当下开足马力,全力追赶伊梅尔达的飞艇。
  格里弗斯的飞空艇虽然有受伤但是速度依旧非常快,不消一刻就追上了伊梅尔达那艘粉红色的飞空艇。
  “格里弗斯大人!敌船已进入主炮射程范围!”
  “嗯!瞄准伊梅尔达的飞空艇开炮!”格里弗斯命令道。
  “是!”
  主炮迅速汇聚能量,一声巨响,击中了伊梅尔达飞空艇的船尾。
  轰!
  伊梅尔达飞船的尾部当即炸开了花,碎片伴随着火焰四散飞溅。
  “打中了。”站在格里弗斯身旁的威廉说道。
  格里弗斯脸上露出一抹恶趣味的笑容:“不过这一下对女士来说太粗暴了。”
  只见那艘飞空艇屁股冒着浓烈的黑烟,摇摇晃晃地下坠,最终坠落在一座山谷之中。
  “在那里降落!”格里弗斯命令道,“我要看看伊梅尔达究竟死了没有。”
  飞空艇不多时便降落在山谷之中,离伊梅尔达那艘坠毁的飞空艇大约有四五百米的距离。
  风雪未住,山谷内积雪数尺。格里弗斯、我以及威廉,率领着一小队骑士走下飞空艇,去向敌船的残骸。
  顺带一提,身为降将的巴洛克侯爵,出于对旧主洛根的尊敬,一直到这场战争结束都不会协助我们。
  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伊梅尔达飞空艇的残骸附近。她的飞艇此刻燃烧着熊熊大火,冒着呛人的黑烟。由于引擎被毁,能量泄漏出来,将周围原本洁白的雪地染成一片深绿色。据说飞空艇的引擎是风系魔法的结晶,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啦。
  在残骸旁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上,除了一人之外,全是士兵打扮。而那与众不同的人是个女子,她趴在雪地上,一头金发,披风下是一套暗红色的比基尼铠甲。
  “是伊梅尔达,她应该已经死了。”威廉说。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浪费了。”格里弗斯挥了挥手,两名侦察兵迅速跑到伊梅尔达的尸体旁。
  那两名侦察兵把伊梅尔达的尸体翻了过来。当我看到伊梅尔达的容貌时,瞬间脸色大变!
  可恶!那哪里是什么伊梅尔达,只是一名被乔装改扮的女兵的尸体!
  而且那女兵尸体的胸前赫然还贴着许多符咒——我心中一凛,失声道:“是爆雷符!”
  这种由魔法师所制的符纸,一受到剧烈撞击就会爆炸,故此经常被缠在箭矢上使用,威力相当可观。
  说时迟那时快,从斜上方低矮的山崖上迅疾无比地射来一支箭,正中那具女尸贴满爆雷符的胸前。
  轰隆!
  爆炸令整个山谷摇晃起来,地上的积雪被冲击波激荡的四散飞溅。那两名侦察兵与一旁的那些尸体眨眼间就被炸得支离破碎!
  “该死!是陷阱吗!”我恨恨地说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谷两侧的山崖上赫然出现了许多敌兵,有枪兵、有弓箭手,也有魔法师。
  格里弗斯冷笑道:“哼!果然是个圈套。真正的伊梅尔达肯定一早就已经离开了寒星城,她是想把我们引来这里,然后一网打尽。”
  突听自山崖上传来一道尖锐的笑声:“唷呵呵呵呵!原来鼎鼎大名的‘帝国之鹰’格里弗斯甚至都没有胆量靠近我,只敢派手下人送死,真的令人家大失所望呢!”
  格里弗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反唇相讥:“想不到号称美艳绝世的伊梅尔达将军,直到现在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想她本人一定是个丑八怪!”
  “噢?虽然是再幼稚不过的激将法,但是还真的击中我的要害了呢!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走出来让你瞧瞧!”
  话音方落,只见斜上方人影一闪,伊梅尔达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看到伊梅尔达那艳丽无匹的姣美颜貌,“红颜祸水”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美女吧!她身上一套暗红色的比基尼铠甲,将她那凹凸分明的身材映衬得更加惹火,身后连接着巨大肩甲的披风也同样是暗红色的。
  伊梅尔达手叉纤腰,玉容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她眼里仿佛只有格里弗斯,柔声笑道:“乖孩子,你现在还会认为姐姐是丑八怪吗?”
  格里弗斯傲慢的笑道:“在我看来,依旧是见面不如闻名。”
  伊梅尔达俏脸一沉:“哎呀哎呀,你这孩子一点也不诚实,看来需要姐姐好好调教一番呢!”纤手一抬,两只由寒冰化成的饿狼一左一右扑向格里弗斯,是水系魔法中的“冰狼袭”!
  就在冰狼的利爪即将来到面前之际,格里弗斯突然拔出武士刀,“呛”的一声龙吟,那两只冰狼眨眼间被切成两段,如两尊冰雕摔碎在地上。
  格里弗斯剑尖缓缓垂下,有些失望地说道:“对付我居然还敢用冰狼袭这种不入流的招式,你在试探我吗,伊梅尔达?还是说,你觉得就算不使出全力也能够打败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的智慧和美貌都同样言过其实。”
  “实”字刚出口,格里弗斯竟然已闪电般来到伊梅尔达面前!
  好快的身法!简直就像瞬间移动一样!
  格里弗斯面无表情,那双冷若冰霜的蓝眼睛盯住伊梅尔达,仿佛在看落入自己掌中的小鸟。
  “啊!”伊梅尔达吓得花容失色,脸上霎时流出冷汗,连忙足尖一点向后跳开,口中飞速念起咒文,眨眼间八个水元素出现在她与格里弗斯之间!
  “好厉害!竟然能同时召唤八个水元素!”我忍不住惊呼。
  要知道,一般的魔法师一次只能召唤一个元素傀儡而已,就算是当今的魔法学校校长——大法师尤利西斯,一次也只能同时召唤四个水元素。
  伊梅尔达后退,格里弗斯追击,中途水元素连番阻拦,但是全部被格里弗斯轻而易举地砍碎。
  “破海!!”
  伊梅尔达不敢怠慢,将双掌用力拍在雪地上。山谷中顿时发出一阵轰然巨响,只见三道高度超过五十米、由寒冰化成的巨型刀刃在伊梅尔达面前拔地而起,如三道巨大的鲨鱼鳍势不可挡地切向格里弗斯!
  天啊,这就是最强的水系魔法之一——破海!就算是城墙肯定也会被这可怕的冰刃魔法切开吧!
  该死,格里弗斯怎么还在那里耍帅?他会被破海切成两半的!
  威廉忽然开口道:“埃唐代啦,你在为格里弗斯大人担心吗?”
  “哎?”
  “我不会。”威廉看着我,“因为我永远信任格里弗斯大人,永远对格里弗斯大人充满信心。”
  “威廉……”
  啊!我看到格里弗斯身上已现出了杀气,紧接着,无数利爪铺天盖地的迎击破海。
  黑色,瞬间便将冰晶吞没。
  “剑魔”将“破海”全部撕碎!
  不但如此,“剑魔”冲破破海之后,直取伊梅尔达。
  “怎么会——呜啊啊!”
  伊梅尔达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必杀技居然不堪一击,再加上施展高阶魔法对体力跟魔力的消耗,一时半刻根本无暇躲闪,被“剑魔”轰中!
  由杀气所幻化而成的利爪像撕纸一样撕碎了伊梅尔达的比基尼铠甲、也撕碎了她的长靴、肩甲以及披风,令她赤身裸体地跌倒在地,却仿佛有意为之的并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格里弗斯脸上带着一种极度傲慢之色走向伊梅尔达,靴子踏碎破海留下的冰碴,喀嚓喀嚓地响。
  他注视着伊梅尔达那修长成熟的胴体,揶揄道:“好了,我听说你像这样妖艳的女人通常都会媚术之类的把戏,对我使出来看看,或许比你那些垃圾法术更管用!”
  只见伊梅尔达的双乳呈半圆球型,十分丰满,两粒殷红色的奶头,好像两个大樱桃一样大,迎着冷风挺立在粉红色的乳晕上;阴阜上长满金黄亮丽的阴毛,身材曲线匀称优美,粉腿修长、臀部肥大高翘。恐怕只要是个男人,都恨不得将她马上占有。
  伊梅尔达咬牙切齿地瞪着格里弗斯,一双美目仿佛能喷出火来,俏丽脸蛋一阵青一阵红,嗄声道:“格里弗斯——!”突然拔出神剑碎心,一挥手,大喊一声:“霜冻护甲!”
  伊梅尔达的娇躯蓝光闪烁,眨眼间便“穿上”了一套由寒冰变成的比基尼铠甲。
  她这么做,摆明了是想与格里弗斯比剑。而且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因为在施展过“破海”这种强大的魔法后,她短时间内是无法再使用太强的魔法的。
  格里弗斯目中射出强烈的嘲弄之色,说道:“哼,原来你连媚术也不会吗?臭女人,你一再令我失望,比起当将军,还是去路边做娼妇更适合你!”
  “?!格里弗斯,你竟敢羞辱我,纳命来!”
  伊梅尔达勃然大怒,碎心与武士刀相拼,铿锵声响起!

  <第三卷> 一百七十三、伊梅尔达Ⅱ
  与此同时,我们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伊梅尔达的士兵已经对我们展开了攻击,箭矢和各种属性的魔法一股脑地朝我们“招呼”过来。
  我急忙用武士刀抵挡飞矢跟魔法,士兵们用盾牌来防御,其余的魔法师则使用“大地之墙”、“火墙术”、“冰墙术”等法术来抵御。
  不过寡不敌众,伊梅尔达的伏兵居高临下呈左右夹击之势,占尽地形优势,再外加上箭矢跟魔法连续不断,叫人防不胜防。我方士兵好多不是被乱箭射成了筛子,就是被魔法烤焦或者变成了冰雕。
  这可不成!妈的,现在若不尽快打开突破口,再过不久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心念急转,我大吼一声,拼尽全力冲出重围,闪电般冲到一侧崖壁跟前,足尖点在那些凸起的岩石上借力纵跃,很快便登上了矮崖,脚下不停,直接一口气跃上半空。
  “哗!什么情况?!”
  “可、可恶!”
  “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山崖上的士兵跟魔法师看到我突然出现,全都吓了一跳,急忙对准我张弓搭箭或者准备施法。
  哼!我可不会蠢到让他们先出手!
  “剑神!”
  我的身子还在半空中,箭矢和魔法都未射出,“剑神”就已先一步发动!
  蓬!蓬!蓬!
  只听一连串巨响,土石飞扬,顷刻间残肢乱飞,那些伏兵全被凌厉的剑气大卸八块!
  这样一来,左右夹击之势就被打破了。
  随着一面山崖上伏兵的攻势被瞬间瓦解,我方士兵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反击,弓箭跟魔法一上一下展开对攻。而另一边的伏兵因为节奏被打乱,攻势也变得越来越凌乱!
  “干得好,埃唐代啦•多拉埃姆。”
  当我从矮崖上跳下落回地面时,威廉对我说。虽然是在夸奖我,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嗯,总之这家伙虽不像爱德华那般冰冷,但也是个不轻易流露感情的人,遇事相当的沉着冷静。
  “杀啊!”
  “上啊!杀了他们!”
  两侧陡然又传来喊杀声,只见更多的敌兵沿着崖壁滑下,与我方展开白刃战。
  “可恶!伏兵之后还有伏兵吗?!”
  “呛!呛!”谷内顿时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惊心!
  蓦地,脚下地面竟也微微颤动起来。啊!原来在山谷的一端竟然出现了两尊会移动的巨大雕像!
  这两尊雕像一模一样,皆是穿着重甲的魁梧战士造型,但面孔却是长着獠牙的鬼脸,十分狰狞吓人。
  我动容道:“搞什么?这两个家伙也是石巨人吗?!”
  “不,它们是‘魔像’。”威廉说。
  “魔像?”
  “魔法师搞出来的玩意,简单来说就是会活动的人形雕像。”
  正说话间,那两尊魔像已经展现出它们压倒性的实力。因为本身是石头,是以就算被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硕大的石拳将我方士兵连带盔甲一同砸成肉酱,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有两名魔法师朝魔像发射魔法飞弹跟闪电术,但打在魔像身上却毫无作用。那两名魔法师惊愕之际就被魔像一脚踏成了肉泥!
  “魔像对魔法有很强的抗性,倘若魔法师的魔力不够强大,只会送死。”
  威廉说罢突然纵马狂奔,冲向那两尊魔像!
  魔像双拳齐出,势不可挡!
  说时迟那时快,威廉手中的长枪挥舞出两道银芒,一闪而没。随即他便从那两尊魔像中间穿了过去,而那两尊魔像竟变得一动不动。
  威廉停下来调转马头,静静地看着魔像们的后背。
  我看到两尊魔像的上半身忽然斜斜地开始滑落。啊,原来那时候魔像的身体就已经被枪尖切开了!
  再看魔像的下半身,切口光滑如镜,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好厉害!这个威廉的武功不输给巴洛克侯爵啊!
  我不禁仔细地打量起威廉来。
  在我从草原回到联合军大本营那时,他就已经出现了,关于他的来历和身世,除了格里弗斯以外,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会为格里弗斯效命呢?从他的言谈举止来判断,他应该并非佣兵之类的出身。那一套深青色的盔甲多处磨损,看起来已经相当老旧了,我想定是他的祖先或者父辈使用过的甲胄吧,这样看来,他八成是贵族,莫非他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子吗?
  “呀啊!去死吧!”
  嗯?从我身旁响起一个童稚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的敌兵朝我冲了过来。
  糟!太大意了!
  我急忙侧身闪过敌兵迎面劈来的长剑,不过剑锋还是在我的铠甲上劈开了一道裂痕。
  “他妈的!”
  我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勃然大怒,挥手一剑便切开了那名敌兵的咽喉。
  鲜血狂飙。
  由于我用力过猛,把敌兵的头盔打得飞了出去——啊!
  在看到那名敌兵的相貌后,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怎么搞的!那竟是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我一下子整个愣住,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喊杀声、相互厮杀的场面,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是个小孩子……我…我杀了他……?!
  我骑在马上,喘着粗气恍惚地左顾右盼,我看到那些堆积在地上的敌兵尸体——我这才发现,伊梅尔达的士兵竟有不少都是小孩子!
  该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伊梅尔达会用小孩子做士兵?!
  那些小孩子全都死了,稚嫩的脸庞冰冷僵硬,双眼苍白空洞。
  那一双双早已看不到一丝生气与光彩的空洞的眼睛,此刻却仿佛都在盯着我。
  我感到全身冰冷,从鼻尖一直冷到心里,又从心里一直冷到足底。
  寒意令我的身体不住颤抖,在我周围,战斗还没有结束。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再也忍不住的大吼起来:“住手!可恶!都给我住手!!”
  然而没有人停下,我的喊叫在一片喊杀声中并没有溅起什么波澜。
  “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你发什么疯?”
  威廉皱着眉头在一旁问我。
  我瞪着威廉,厉声道:“你说什么?该死,难道你没发现伊梅尔达的士兵都是一些小孩子吗!”
  “那又怎么样?”威廉反问我。
  我愣了一下:“……什么?”
  “不管对方是小孩子还是老弱妇孺,上了战场便是敌人。事到如今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没弄懂吗?你想让格里弗斯大人蒙羞不成?军?师。”
  “你、你这家伙!”我感觉太阳穴像快要爆裂开来,一股怒火在我的胸中烧起,恨不得一拳打在威廉的脸上。
  然而就在此时,威廉却突然对我大喊道:“小心!”
  嗯?
  我的眼角瞥见身后寒光闪动,急忙转过身来——一个小女孩手持长枪刺向我。
  一瞬间,我愣在当场,紧接着,枪尖穿透铠甲刺中了我的腹部。
  “呜!”
  我的腹部一阵剧痛,鲜血沿着嘴角流淌出来。幸好在一瞬间我急忙抓住枪杆,才没有令自己被长枪刺穿。
  “呀啊啊!”小女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小手握紧枪杆,咬着牙用力推进。那双充满怒火与仇恨的眼睛告诉我:她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呼、呼……”我全身发抖,盯着那个已经几近疯狂的小女孩,终于不再忍耐,挥出一剑,小女孩登时身首异处。
  可恶,可恶啊!
  ※ ※ ※
  格里弗斯与伊梅尔达之战亦接近尾声。
  伊梅尔达只刺中格里弗斯一剑,随后便完全陷入被压制的状态,霜冻护甲现在已被剑气击成了冰屑。
  “叮!叮!”
  两声脆响,碎心同武士刀相拼,火星飞溅,两人各自向后跳开,互相对峙。
  格里弗斯用食中二指蘸了一下从肩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淡淡笑道:“这一剑就像你的人一样漂亮,伊梅尔达女士。倘若你能够再刺出这样的一剑,我就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
  伊梅尔达一丝不挂的站在风雪中,娇喘吁吁,有些虚弱地媚笑道:“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你可真让姐姐吓了一跳呢!想看我的剑招?哼哼,只可惜你没有那个眼福,咱们后会有期啦,拜拜——!”说罢扭动纤腰转身便逃。
  格里弗斯脸色一沉:“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足尖一点,离弦之箭般追上了伊梅尔达。
  伊梅尔达立即舞动碎心挥洒出几道剑气,试图阻挠格里弗斯,对方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而当伊梅尔达回过头来,发现他赫然已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不会吧!?”
  伊梅尔达顿时花容失色。格里弗斯这时一记膝撞直接把她打倒在地,武士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伊梅尔达错愕地望了格里弗斯一会儿,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媚笑,改为跪坐在他面前,爽郎地笑道:“好了好了,不必搞得那么严肃,我投降便是!”
  “哦?你很识时务嘛!”格里弗斯似笑非笑地说。
  伊梅尔达媚眼如丝地望着格里弗斯,笑道:“哼哼,当然啦!我虽是洛根陛下的将领,但我对他的忠诚也还没有到可以舍弃生命的地步。格里弗斯,你是个不错的男人,我认输了,就让我做你的宠物吧!”
  ※ ※ ※
  残阳如血。
  随着伊梅尔达的投降,这场战斗便迅速结束了。
  敌军全灭,我方的士兵们有的坐在地上休息,有的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前往光系魔法师那里,让法师们用“治愈术”疗伤,我的伤就是用这招治好的。
  现在,我站在那些孩子们的尸体旁边,呆呆地看着他们。
  呜……
  我不禁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痛苦地皱起眉头。
  是我干的。
  是我亲手杀了这些孩子。
  我……
  一种剧烈的反胃感觉,令我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你的气色很差,埃唐代啦。怎么回事?”
  是格里弗斯的声音。
  格里弗斯……
  我转过身,格里弗斯跟伊梅尔达朝我走过来。
  伊梅尔达毫无瑕疵的雪白胴体被残阳渲染得更加娇艳。
  我一看到伊梅尔达,熊熊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大吼一声一拳打了过去。
  伊梅尔达皱起眉头,一侧身躲过。
  “喂喂!你这小子是谁啊,找死吗?”
  我嗄声道:“伊梅尔达!是你把那些孩子推上战场的,对不对!”
  “哈啊?”伊梅尔达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随后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那些尸体,嘴角绽开了嘲弄的笑意:
  “噢,你是指他们啊?没错,他们是我手底下的士兵。哎呀哎呀,你该不会是因为杀了那些小家伙儿感到内疚,所以想一口气地把责任全推给我吧,嗯?”
  伊梅尔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勃然大怒,正要冲上去,格里弗斯却沉声道:“埃唐代啦,住手!”
  我瞪着格里弗斯,厉声道:“格里弗斯,你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
  “伊梅尔达已经投降了,她现在是我的部下。”
  “这个女人让小孩子去送死!”
  “不好意思,那是洛根陛下的主意,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伊梅尔达轻描淡写地说。
  “不管什么样的命令你都会遵从吗!”
  “当然啦,因为我是军人,他是我的上级。”
  “你!”
  “埃唐代啦。”格里弗斯伸手拦在我跟伊梅尔达之间。
  “已经够了,埃唐代啦。”他看着我,“伊梅尔达是军人,她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没什么可指责的。就算你杀了她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她已经是我的部下了,我不会给她下那种命令。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可是……”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伊梅尔达,这蛇蝎女将的脸上始终带着不屑的笑容。
  格里弗斯正色道:“用上童兵就表示洛根已经被我们逼到了绝路。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洛根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尽快把他除掉,就会有更多孩子为这场战争失去性命。”
  我全身颤抖,垂下头,用力握紧了双拳。
  我知道,格里弗斯说得没错……
  可是……
  我赌气般地转过身去,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些孩子的尸体,愤怒、焦燥、自责、自怨、悔恨如同毒蛇般在我心里蜷曲。
  格里弗斯慢慢地走了过来,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习惯吧。”他轻声说,“这就是战争。”
  ……

  <第三卷> 一百七十四、动摇的忠诚
  天气越来越冷了,夜晚更是冰冷彻骨。就算帐篷内火炉烧得再旺,也只能勉勉强强地抵御一些寒意。
  我坐在毯子上心不在焉地望着妮娜、玛格丽特跟蜜雪儿玩耍,心里乱成一团。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些死去的孩子那一双双早已看不到一丝生气与光彩的空洞双眼。
  最后,我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主人,你、你要去哪儿啊?”莉萨问道。
  “我出去透透气。”我随口答道。
  我看到夏洛特跟莲花这时候互望一眼,我只把那件事告诉了她们两个,还有爱蕾娜和安。
  “主人,莲花跟你一起去。”莲花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说道。
  我点点头:“好吧。”
  于是,我和莲花离开营帐来到了外面。
  雪花一片片从空中飘下,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寒星城,这个在洛根老巢前面最后的阻碍已经被攻克,在联合军到达奥戴亚卡城之际,会下起一场暴风雪吗?
  我跟莲花先是围观了一会儿哈里森跟罗宾和其他士兵赌钱,接着就开始了在营地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唔……”
  不知不觉,莲花已小鸟依人般的把身体靠在我的手臂上。
  我望着莲花,柔声道:“莲花,冷吗?”
  莲花点了点头,随后讪讪的笑道:“嗯,有一点儿。”
  “我们回去吧。”我说。
  莲花脸上流露出同情之色,看着我轻声道:“主人,不要再自责了。归根结底,都是派那些孩子上战场的洛根跟伊梅尔达不好。你并不知情,这不能怪你。”顿了顿,低着头想了想,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很多时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谁也没有办法。”
  我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或许吧……总之,这些话从你这个老兵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比从格里弗斯的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莲花鼓起腮帮子:“人家才不是老兵呢,哪有那么老!”
  我笑了笑,温柔地抚摸莲花的头顶:“说起来,莲花你变了好多。”
  “咦?我有变化吗?”莲花怔了怔。
  “嗯。我记得一开始你对我凶巴巴的,而且很讨厌我。不过现在变得非常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
  莲花顿时又羞又窘地忸怩起来,急忙辩解道:“什、什么话!你别臭美了,人家现在还是非常讨厌你啊!还有啊,你的手老是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烦死了!搞得米兰达她们现在一见到我就笑话我!”
  “有、有吗?”
  “怎么没有?哼!”
  “哈哈……”我苦笑了一下,忽然我好像听到前方有两个人在争吵。
  嗯?这不是爱蕾娜的声音吗?说起来晚饭以后我们都没看到她。
  唔,当我把洛根逼小孩子上战场这件事说给爱蕾娜听时,她根本不相信,认为我是在故意污蔑洛根。我对她说“伊梅尔达比我更清楚,你可以去问她”,然后爱蕾娜就气呼呼地走掉了。
  我跟莲花交换了一下眼神,轻手轻脚地朝那里走过去。
  那是营地之中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我与莲花站在旁边垒得很高的木箱后面,周围带有三角支架的火盆里面的燃料,仍旧在风雪中顽强地燃烧着。
  “我、我不相信啊!洛根陛下绝不会下这种命令的!你骗人!”是爱蕾娜的声音,但已有些嘶哑和动摇了。
  伊梅尔达冷笑道:“哼,随你怎么想吧。那的确是洛根大人下的命令没错。我说啊,现在洛根大人那边兵源紧缺,就算派上小孩子也很正常啊!”
  爱蕾娜勃然大怒:“什么叫‘正常’!这才不是洛根陛下会做的事情!一定是你干的,然后嫁祸给洛根陛下!”
  “喂喂!想不到人家一天之内居然要背两个黑锅啊!真是的,我根本就不该来这里嘛!”伊梅尔达嘲讽地道:“丫头,我问你,你这个对洛根陛下忠心耿耿的骑士,究竟有没有上过战场?”
  “我、我曾经为枫叶城的普利肯大人看守关所。”
  “哦,原来只是条看门狗啊。”
  “可恶,你说什么!”
  伊梅尔达冷酷地说道:“丫头,我告诉你,战争跟你脑子里那天真的骑士游戏可不一样,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旦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战火是最无情的东西,不管是绝世的武功,还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一不个不小心都会被战火抹杀掉。在战场上想要获胜就只能不择手段,就算你心目中的大英雄洛根?拉斯伐瑞托也得遵守这游戏规则,听懂了没?”
  沉默。
  冷风呼啸,爱蕾娜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看来是爱蕾娜跑掉了。
  爱蕾娜走后,伊梅尔达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感慨地说道:“骑士吗……真幼稚,所以我最讨厌这种小丫头了。”
  “但是,本人能理解这位姑娘。”
  咦?是巴洛克的声音,原来他也在啊。
  “洛根大人的战法有时候华丽无双,有时候却也可以丑陋至极,一龙双首,真是个复杂的人啊!”
  “噢?你就是因为洛根现在打得不够华丽才背叛他的吗?”
  “嗯,使用童兵,古来有之,平心而论,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洛根大人这种做法,实在违反我的美学啊!本人虽然是洛根大人的臣子,但本人首先是艺术家,在本人心中,如果美学与军令相较,永远是美学更胜一筹呢。”
  “哼,所以你才把移动要塞拱手让人吗?你这绅士真是给我找了不少麻烦啊!”
  “欸——伊梅尔达大人此言差矣,现在我们舍弃了丑陋的洛根大人,改投华丽的格里菲斯大人,对于你我来说,乃是最完美也不过的结果!”
  “完美你个大头鬼啦!你害老娘光屁股吹了半天冷风这笔账要怎么算啊?冰狼袭!”
  “呜呀!伊梅尔达大人,请冷静!暴怒会有损你的美丽啊!”
  爱蕾娜一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
  我站在帐幕外等了她很久,越等心里越是着急。蜜雪儿、妮娜、玛格丽特、玛丽安和莉萨都已经睡了,只有莲花跟夏洛特陪着我。
  “该不会是趁机逃走了吧?毕竟主人最近对她的警戒心有些松懈。”夏洛特在一旁提醒道。
  “爱蕾娜不会逃走的!”莲花笃定地说,“之前我跟她约好了,等到春天就带她到我家里去玩的,她怎么可能爽约。”
  “咦?好过分啊,你们居然没有邀请我。”夏洛特有些嫉妒地说。
  “我、我妈妈没见过游牧民啊,我害怕她会吓一跳。下次吧,下次你们四个可以一起来!”
  我们又等了爱蕾娜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来。最后我决定自己去找她,让莲花跟夏洛特先睡。
  真是的,这么晚了爱蕾娜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雪越下越大,我问了几个在营地里巡逻的士兵,最后总算有了结果。
  我很快就在一间被用作仓库的帐幕外面发现了爱蕾娜。想不到她竟然坐在地上捧着一个酒坛在喝闷酒。
  借酒消愁?这可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严于律己到刻板地步的女骑士啊。看来洛根使用童兵这件事给她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
  我慢慢地朝爱蕾娜走过去。她捧着酒坛咕嘟咕嘟地灌酒,酒沿着下巴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上衣。
  “爱蕾娜……”
  爱蕾娜放下酒坛,横了我一眼,恨声道:“是你!”
  “我还在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在这里喝闷酒啊。”
  爱蕾娜似乎一看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哼!你少装模作样了,你那么关心我,说白了还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奴隶!”
  “呃,你说的倒也没错……”
  爱蕾娜气得放下酒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我踢起一大蓬雪花,大吼道:“走开啊!离我远点!我看到你就讨厌!”
  我仍旧站在那里同情地望着爱蕾娜。女骑士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我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我们身上很快就落满了雪花。爱蕾娜又哭了好一会儿,总算把头抬了起来,流满泪水的脸颊被冰冷的风吹得红红的。
  “我……我的爸爸……就是效忠洛根陛下的骑士……”爱蕾娜抱紧双腿,红肿的眼睛盯着地面,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的时候……爸爸就经常给我讲洛根陛下的故事……洛根?拉斯伐瑞托大人,他是爸爸最尊敬的人…也是我心中的英雄……可是…可是啊!”
  爱蕾娜又开始伤心地哭泣。“为什么……为什么洛根陛下会做出这种事!……如果你和伊梅尔达那婆娘说的都是真的……那…那我还要对这样的他效忠吗?……我…我已经搞不清楚了啊!”
  我暗暗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不要去想这些事了,爱蕾娜……”
  我伸出手想搭在爱蕾娜的肩上。
  “不要碰我!”爱蕾娜厉声道。
  “抱歉……”
  哪知爱蕾娜见我把手缩了回去,又哭泣般地大喊道:“可恶!你几时变得这么听话??”
  我愣了一下,随即不禁暗暗苦笑,这次揽住爱蕾娜的腿弯,索性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啊!”爱蕾娜吓了一跳,红着脸望着我,突然好像恼羞成怒一般,不停地喊“放开我”。不过这次我当然没有听她的,我抱着爱蕾娜往帐幕那里走去,抱得很紧。
  嗯,爱蕾娜就这样先是在我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睡着了……

  <第三卷> 一百七十五、飞向战场
  “呜……呃……”
  呻吟声。爱蕾娜秀眉紧锁,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她现在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帐幕顶棚。
  “呀!爱蕾娜你睡醒了!”
  爱蕾娜转过头,发现是蜜雪儿趴在她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蜜雪儿……”爱蕾娜喃喃道,蜜雪儿加上妮娜,这两个游牧民的小姑娘算是让爱蕾娜可以看得入眼的,另外两个——夏洛特跟玛丽安都很令她厌烦。
  在爱蕾娜看来,夏洛特身为不识字的游牧民却很喜欢发号施令,而且,胸部也比自己大一些,这叫爱蕾娜特别无法忍受(当然胸部最大的还是莉萨,但对爱蕾娜来说这两人根本不是一回事)。至于那个玛丽安,粗野暴躁,在爱蕾娜眼中完全跟野狗无异。
  “呜……我的头好痛……”爱蕾娜掀开厚重的棉被坐起身来,但是头脑不但昏昏沉沉的,而且头痛欲裂,非常痛苦。
  “爱蕾娜你昨晚喝了好多酒哦,主人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呢。”蜜雪儿道。
  妮娜这时候走到爱蕾娜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陶碗,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喝了一整条河那么多的酒,只要再喝下我这碗游牧民特制的醒酒药,立刻就能酒意全消,像年轻的陆行鸟一样精神抖擞,嘿嘿嘿!喏!”
  妮娜把那个装着暗绿色汁液的陶碗递到爱蕾娜面前。女骑士道了声谢接过来,碗中的汁液也不知是用什么花草调制成的,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草药味,喝起来也奇苦无比。
  “咕嘟……咕嘟……嗄……我喝完了,谢谢你,妮娜!……咦?!”
  爱蕾娜喝完后把陶碗还给妮娜,却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好在埃唐代啦不在,爱蕾娜才不至于尖叫起来,但还是感到有些惊慌失措,红着脸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
  “被埃唐代啦给脱掉了。”一个十分平静的声音突然在爱蕾娜身后响起。
  爱蕾娜吓得“哇”的叫了起来,差点就从被窝里跳出来,回头一看,发现艾米莉亚原来一直都跪坐在另一边,只不过这个精灵实在太安静了,致使爱蕾娜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艾、艾米莉亚?!”
  本来,埃唐代啦当初带上艾米莉亚,是希望她的魔法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可是后来艾米莉亚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以后,就直截了当地表示她不想、也不喜欢打仗,因此埃唐代啦之后就没有让她参战。
  艾米莉亚用标志性的面无表情看着爱蕾娜,平静地说道:“你喝醉了,埃唐代啦把你抱了回来,然后把你放在床上脱光你的衣服。”
  “咦!?”
  “艾米莉亚,拜托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充满歧义啊!”妮娜头疼地说。
  “其实是因为下雪的关系,你的衣服全湿透了,主人怕你生病所以才替你脱下来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向天父地母发誓!”蜜雪儿急忙在一旁解释道。
  “原、原来是这样啊……”爱蕾娜这才松了口气,莉萨和玛格丽特在旁边忍不住轻轻地偷笑。
  不过一提到埃唐代啦,爱蕾娜这才发现,埃唐代啦、莲花、玛丽安跟夏洛特都不在这里。
  “那个…说起来…埃唐代啦又出征了?”爱蕾娜问道,因为埃唐代啦上战场每次都是带着莲花她们。
  “嗯!主人和大家这次已经杀到敌人的大本营去了呢!”玛格丽特笑着说。
  爱蕾娜怔了怔:“敌人的大本营……?”
  “就是奥戴亚卡城啊。”蜜雪儿回答,“今天是对奥戴亚卡城展开总攻的日子。格里弗斯大人、理查德大人还有莱因哈特大人都去了,只留下奥兰多大人负责守卫本阵。”
  “全军出动,场面壮观得不得了耶!爱蕾娜你没能亲眼看到实在太可惜了!”妮娜眼里闪着光,兴奋地说。
  “奥戴亚卡城……总攻……啊!”
  爱蕾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全身立时如遭电击一般。
  “已经攻到奥戴亚卡了吗……那样的话,陛下……”
  洛根陛下……
  “……”
  爱蕾娜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突然掀开被子跑了出去,全然不理身后蜜雪儿等人的呼喊。
  爱蕾娜摇摇晃晃地跑到外面。满天飞雪,暴风雪终究还是来临了。
  冷风如刀,无情地切割在爱蕾娜莹玉般的肌肤上,赤足踩在厚厚的积雪中,刺骨的寒意从足底一直传到头顶。彻骨的寒冷加上妮娜的醒酒药,让爱蕾娜逐渐恢复了精神,就连头也渐渐不再痛了。
  爱蕾娜顶着风雪跑到武器库中,在那里挑了一套比基尼铠甲穿上,又拿了一只她最擅使的骑兵长矛。
  爱蕾娜已经决定了,她是效忠洛根?奥戴亚卡?拉斯伐瑞托的骑士,对于骑士而言,忠诚大于一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够背叛洛根。
  现如今洛根正身处危难之中,爱蕾娜必须帮助他!
  “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我还是洛根陛下的骑士……”爱蕾娜想道,下意识地握紧了长矛的握柄。
  大战舰出动了,龙骑士也出动了,飞艇停泊处只剩下零星的几艘小型飞空艇,由零星的几个士兵负责看守。
  这种鬼天气还要负责守卫,那些倒霉的士兵自然叫苦不迭,风雪迫使他们不停地打哆嗦。
  当其中两名士兵看到爱蕾娜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咦?站住!我说…你是谁啊?”
  “女兵吗?你的指挥官是谁?”
  “我乃效忠洛根?奥戴亚卡?拉斯伐瑞托陛下的骑士——爱蕾娜!现在,我要征用这艘飞空艇!”爱蕾娜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啊?你是疯了——呜啊!”
  “哇啊!”
  两名卫兵错愕之际,爱蕾娜就迅雷不及掩耳的挥出两枪,将他们打晕在地。
  “失礼了!若不是情非得已,我真的很想光明正大地和两位决斗!”
  爱蕾娜一本正经地对那两名昏过去的士兵说道。暴风雪为她做了最好的掩护,谁也没有发现她。
  就这样,爱蕾娜驾驶飞空艇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联合军驻扎地,飞往奥戴亚卡城,飞向战场。

  <第三卷> 一百七十六、兄弟
  洛根做了一个梦。
  不,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更恰当。
  在梦里他只有十岁。这一天,他跟兄长还有其他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一起到皇家猎场打猎。一只白鹿在林间惊鸿一瞥,一下子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有比这更高贵的猎物了!”大臣们纷纷惊叹。
  自小便争强好胜的洛根,抢先独自一人去追猎白鹿。这些人里,他的马最快,骑术也数一数二,眨眼间便将其他人都抛在了身后。
  白鹿引诱着洛根飞快地翻山越岭,历尽艰险,途中他的马不慎被树枝绊倒摔死了,洛根也被重重地抛在地上险些丧命。
  当洛根咬牙强忍着伤痛从地上爬起来时,那只白鹿已钻进一片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懊恼不已的洛根,只好一个人在树林中寻找回去的路。可是没走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这个地方他从没来过,之前因为全神贯注地追猎白鹿,使得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景物正在变得越来越陌生。
  一开始,洛根并不是很害怕,因为他深信用不了多久卫兵就会来这里寻找他的。然而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太阳渐渐西沉,天色越来越暗,卫兵还是没有来。洛根开始绝望了,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树林里乱转,却怎么也找不到回皇宫的路。
  没过多久,他就已经精疲力尽,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就算平时再怎么高傲、自负,但洛根毕竟只有十岁,这个时候他感到很害怕、很无助,最后终于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带他离开这里,带他回家。
  不过令洛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时他最先想到的既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他的兄长休伯利安。
  他那平庸、优柔寡断,各方面都比不上自己的兄长,平日里他心中最瞧不起的人。但是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却最希望休伯利安能够来解救他。
  不过,皇兄应该不会来的吧……
  洛根内心深处这样沮丧的想着,哭得更加伤心。
  可是突然间,他竟真的听到了休伯利安的声音。
  “洛根!”
  声嘶力竭的呼喊。
  “洛根!你在哪儿?洛根!洛根!!”
  “皇、皇兄……?”
  洛根惊讶地停止了哭泣,他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骑在白马上四处张望,焦急地大声呼喊。竟然正是他的兄长休伯利安!
  洛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破涕为笑,狂喜得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停地对休伯利安招手呼喊:
  “皇兄!皇兄我在这里啊!”
  休伯利安看到洛根以后又惊又喜,立刻骑马冲到了洛根身前,跳下马来紧紧抱住了他,哽咽着笑道:
  “洛根!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你这笨蛋,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可把我急坏了!”
  “皇兄……对、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洛根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洛根看到休伯利安风尘仆仆,脸上跟衣服都已经很脏了,可见他为了寻找自己吃了很多苦。洛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休伯利安的鄙视,不禁顿时感到十分内疚。
  “来,坐到我后面,我们回家吧!父皇和母后都等急了。”
  “嗯!”
  两位皇子同乘一匹马返回皇宫。一路上,洛根撒娇般地把身子紧贴在休伯利安的后背上。
  休伯利安,自己的兄长,洛根感到他的后背虽然瘦削、坚硬,却不知为何能够带给自己安全感。
  因为又饿又累,再加上马上颠簸,使得洛根没过多久便在马背上睡着了…………
  ……
  “陛下!”
  “陛下!快醒醒!”
  “陛下!”
  “……”
  洛根醒了过来,尽管他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还是不情愿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军师银铃——一位美丽动人的金发少女,手握羽毛扇站在他面前。
  “陛下?你…你还好吗?用不用再休息一下?”银铃担忧地问道。
  “朕无妨。”洛根挥了一下手。此时天刚破晓,为了对付即将攻来的联合军,洛根和手下的将领们,这三天一直都在开会讨论作战计划和部署。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对于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实在有些吃不消——虽然洛根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洛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小时候,自己与休伯利安十分亲密,现如今却与他兵戎相见。人生变化之大,往往出人意外。
  休伯利安……皇兄……
  洛根回想起小时候他与休伯利安的种种,心中倒也不免觉得有些黯然唏嘘。
  “陛下?”银铃看到洛根似乎陷入了沉思,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
  不过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洛根心想,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如此软弱,竟被亲情左右了情绪。
  很快的,洛根那双因为陷入回忆而变得黯淡伤感的眼睛,重新回复了明亮锐利,弥漫全身的疲态也随之一扫而空,坐直了身子,对银铃肃容道:“唔,你说吧。”
  “是!”
  银铃见洛根重新恢复了精神,心中亦不由得松了口气,拍拍手,位于面前地板的机关启动。地板上打开一个四方形的缺口,一把巨剑跟一副金光灿灿的铠甲在机关的推动下缓缓升了上来。
  “陛下请看!这就是我的最高杰作——‘圣剑杜兰德尔’还有‘龙袍’!”
  “嗯。”洛根打量着面前这把形状怪异的巨剑,还有这套造型夸张、金光灿灿、上面刻画着精美繁复的龙的图案的重甲。
  “这两样就是能帮助朕打败莱因哈特•沃特森诺蒂的法宝?”
  羽扇在剑身跟铠甲上面轻轻拂过,银铃望着洛根,目中流露出无可比拟的自信,说道:“陛下,你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奥戴亚卡城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哼!朕相信你!”洛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还有埃唐代啦•多拉埃姆,你也必须给本小姐死在这里!当日你带给我的耻辱,必须用你的狗命来偿还!
  银铃咬着下唇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奥戴亚卡城的防御工事准备的如何了?”洛根又问。
  “经过我的精挑细选,终于凑够了合格的法师,随时可以布阵施法。”银铃道。
  洛根在胸前将十个指尖碰在一起:“那么便让他们立即开始吧。这是朕赐给他们的最后一场盛宴,必须先把一切都布置妥当,恭候客人光临,可不能失掉拉斯伐瑞托家的风度。”
  ※※※
  奥戴亚卡城上空骤然强光大作,一层金色的光幕以皇宫为中心,好像烟花般自城市上空绽开,眨眼间就把整座城市完全笼罩住!
  “索尼娅大姐!那是什么鬼东西啊?!”兵营外,一名女佣兵指着天空惊呼道。
  “是魔法!”索尼娅说,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凝重,“是最强的光系魔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洛根果然动真格的了!”

  <第三卷> 一百七十七、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天地肃杀。
  暴风雪似乎席卷了整个帝国,就连帝都格瑞卡帕塔城也无法逃脱它的蹂躏。放眼望去,千里内一片银白,几无杂色。
  格瑞卡帕塔城的住宅街。
  “苏菲亚,给,缝好了。”
  克萝伊用牙齿把线咬断,把缝好的裙子递给苏菲亚——之前苏菲亚和缇娅玩耍的时候一不留神把裙子给弄坏了,克萝伊看到以后就拿出针线帮她缝上。
  苏菲亚穿着内衣趴在地上,手托香腮专心致志地看克萝伊为自己缝裙子,双腿上下交替摆动着。看到克萝伊把裙子缝好了,她笑逐颜开地从地板上跳起来,拍着手又蹦又跳地笑道:“哇!万岁!谢谢你克萝伊!嘻嘻嘻!”
  “好了,赶快穿上吧,别着凉了。”克萝伊说。
  “嗯!”
  苏菲亚笑嘻嘻地接过裙子穿了起来。
  克萝伊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苏菲亚,之后环顾四周。客厅壁炉的炉火烧得很旺,使得室内温暖如春。午饭后,女孩子们全都聚集到了客厅里,伊莎贝拉、克里斯蒂娜、瑞贝卡跟希尔薇正在玩纸牌,缇娅趴在地上用蜡笔画画。
  “嗯……”克萝伊伸了个懒腰,与坐在沙发上正在织毛衣的特蕾莎相视一笑。
  窗外狂风大雪,遮天蔽日,虽然是白天,但是天空阴沉沉的,使人感到无比压抑。
  “埃唐代啦,还不回来……”
  克萝伊望着窗外的漫天鹅毛大雪,牵肠挂肚地想着。
  ※ ※ ※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奥戴亚卡城外已经沦为战场!联合军和洛根的反叛军正在展开最后的激烈厮杀,喊杀声、马蹄声、炮火声、龙鸣声跟寒风声交织在一起,血腥味乘着刺骨寒风飞洒向四面八方!
  轰!轰!轰!轰!
  魔法师互射魔法以及魔动巨兵的巨炮,令战场上的爆炸此起彼落,上空则是两方的龙骑士在激烈鏖战。
  “滚开!滚开!滚开啊——!!”
  一马当先的莲花暴躁地大喊大叫,就算呼啸的冷风也无法掩盖她的吼声,双锤上所沾的鲜血被寒风冻结,然而用不了多久就又重新被鲜血弄湿。
  “莲花,这次可不要冲过头了啊!天父在上!莲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夏洛特在莲花身旁一脸严肃地提醒道,然而杀得兴起的莲花完全置若罔闻。
  “夏洛特真婆妈,这样才过瘾嘛!杀啊!吼哦哦哦哦哦哦——!!”
  玛丽安今天跟莲花意外地情投意合,因为兴奋不停地发出类似狼嚎的叫喊。她以戴着厚实兽皮手套的右手投掷回力镖,疯狂切割敌军的头颅,左手则握着腰刀胡乱地劈砍。
  玛丽安和夏洛特,她们两人头上都戴着用鹰身女妖的羽毛制成的羽冠,根据游牧民的传统,这是只有出征时才能佩戴的头饰。玛丽安还在脸蛋上画了一对狼牙形的红色油彩,夏洛特则是整张脸都用黄色的颜料画上了一个牛头。
  咔嚓!
  夏洛特一斧子劈碎了一个魔法师射过来的暗影之矛,令她感到惊讶的是,那名魔法师紧接着竟然又拿出了一张弓,对准她搭弓上箭。
  夏洛特哼了一声,电光火石般射出一箭。
  “月神之箭!”
  魔法师亦射出一支泛着紫光的箭。这招名叫“月神之箭”,就算你没有一箭射死对手,但只要对手被箭矢击中,就会当即昏死过去。
  ——其实那名魔法师会用上这招,就表示他对自己的箭法没有信心。
  两支箭在寒风中擦肩而过,月神之箭从夏洛特的肩头擦过没有命中,夏洛特的箭则直接贯穿了那名魔法师的咽喉。
  “哼,想与游牧民比弓箭,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轰!!
  魔动巨兵的炮击在她附近爆炸开来,震耳欲聋,一大团滚滚黑烟燃烧着升腾而起,不远处许多人如同蒲公英一般被炸上了天。
  夏洛特的陆行鸟被爆炸惊得失去了方向感,拍打翅膀怪叫着不停地转圈,夏洛特不得不用力制住它。
  “地母收了你,你这可恶的大铁块!”夏洛特咬牙切齿地瞪着正以缓慢的步伐接近的魔动巨兵。这种用炼金技术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在游牧民眼中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横七竖八的躺在战场上的魔动巨兵残骸不计其数,这一战洛根再无保留,把所有巨兵都投入了战斗。
  “乌拉!乌拉!乌拉!喂喂!夏洛特,跟玛丽安一起把这铁家伙拆掉吧!”
  玛丽安和莲花跑了过来。玛丽安高举着回力镖大喊大叫,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别胡闹!我们应该让飞空艇或者魔法师来收拾它!”夏洛特严厉地说。
  突然,她脸色一变,视线越过莲花的肩膀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急呼道:“趴下!”用尽全力把不明就里的两女一下子全都按倒在雪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色光束咻的一声笔直从她们头上掠过。玛丽安的陆行鸟躲避不及,被光束击中,身体惨遭渗透侵蚀,当即转化为片片金色结晶,爆裂飞散!
  “不要!”玛丽安悲呼,流着眼泪挣脱了夏洛特的手想要朝陆行鸟的尸体跑过去,可是又被夏洛特死死地拽住。
  “玛丽安,别过去!攻击还没有结束!”
  夏洛特说得没错,光束并不是只有一道,而是千千万万,目标也并不只是她们三个,而是针对战场上的所有人!
  莲花趴在雪地上睁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光束正是从那个笼罩着整个奥戴亚卡城的光罩上面发射出来的!
  强光爆射,恍如烈日坠地!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光束奔腾乱飞、疾走全场,铺天盖地,不分敌我地疯狂攻击,看来简直要将一切全都摧毁殆尽!
  顷刻间死伤无数,战场一瞬间变为屠场!联合军的士兵也好,反叛军的士兵也罢,被光束击中的下场就是皮肉筋骨化成结晶碎裂!
  这根本就不是战争,是屠杀!莲花心惊胆战地想着,她非常想用手捂住耳朵,试图遮住这响彻天地的哀嚎声。满眼尽是乱飞的闪亮结晶,彷如烟花不停的在整个战场绽放。铜墙铁壁的魔动巨兵被光束击中一次只会小面积结晶化,但是光束源源不断,一次、十次、一百次,魔动巨兵不断中招,巨大的体型令它们丝毫没有闪避的可能,眨眼间就被光束打成了一座座亮闪闪的金色雕像,随即倾溃。就连天空中的龙骑士也不能幸免,飞龙的身躯迅速结晶化,坠落在地摔得粉碎,飞空艇的下场更加惨不忍睹。
  “我们死定了!谁也不可能活下来!”莲花牙齿打颤,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她甚至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
  一股淡黄色的尿液从莲花双腿之间流出,浸湿了地上的积雪。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夏洛特跟玛丽安也和她一样,三个女孩子都因为极度恐惧而失禁了。
  夏洛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陆行鸟也被光束杀死,她却只能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突然——嗤!
  一道金光紧贴着雪地迎面而来,速度奇快至极!三个女孩子全都吓得花容失色,如同一下子跌到了绝望的深渊。
  “喝啊啊啊——!!”
  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响起一声嘹亮的呐喊。一个士兵手持斧枪一跃而起,重重地劈在那道光束上!
  嗤!
  金光爆闪。光束被斧枪劈中,随即消弭于无形。
  “喂!你们三个没事吧?”
  那名士兵转头问莲花她们。
  是哈里森。
  “哈、哈里森……!”莲花颤声道,如获大赦的三人全都激动得无以言表。
  “废话少说,快撤退!”哈里森从背上取下大盾,挡在女孩子们面前。“莲花,这种时候你如果还敢犯倔,我他娘的就打到你屁股开花!”
  莲花脸有些红了,急忙道:“啊!是!”
  “喂——!哈、哈里森!”一手持连枷一手同样拿着大盾的罗宾,这时也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急声道:“大、大家都已经开始撤退了!我们也撤吧!快些!”
  “废话!还不快来帮忙!”哈里森说。
  “姑娘们就躲到我们两个的身后吧!”罗宾对三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说,持盾同哈里森并肩挡在前方。莲花、夏洛特和玛丽安都感激地望着他们。
  “动作快!盾牌可挺不了多久!”哈里森催促。
  哈里森跟罗宾将三个女孩护在身后,五人以最快速度一同撤向后方。
  ※ ※ ※
  “那?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他妈的,我是在做梦吗?从笼罩着奥戴亚卡城的光罩那里疯狂地射出无数光束,对战场进行敌我不分的疯狂屠杀!
  “是光系魔法中最强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格里弗斯依旧懒洋洋地坐在指挥官的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一招使出来后,还可以发动另一个最强的光系魔法‘光耀众生’,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真可谓一举两得的法术。”
  一向冷静的威廉此刻也不免动容:“但是,格里弗斯大人,‘光耀众生’敌我不分,是玉石俱焚的招式,洛根疯了不成?为何会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
  “没什么好奇怪的。狗急跳墙,洛根要做最后一搏,这就是拉斯伐瑞托家族的偏执。”
  该死!莲花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可恶!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让她们三个上战场的!
  “格里弗斯大人!从主舰发来的指令!莱因哈特大人要使用主炮,命令我方所有飞空艇紧急回避,以免被殃及!”通讯兵道。
  “照办。”
  飞空艇立刻改变轨道向一侧偏移。
  轰!
  从后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雷霆!我们的飞空艇的一侧旋即亮起刺目的白光,一道巨型射线带着摧山坼地之威轰向奥戴亚卡城!
  是大战舰的主炮——“雷霆怒”发动了!
  轰——!!!
  “雷霆怒”结结实实地轰中了奥戴亚卡城的光罩!天地间溅起一片亮得足以使人双目失明的光幕。
  好、好厉害!
  未几,强光散去,奥戴亚卡城的光罩——
  “搞屁啊!竟然毫发无损?!”我惊讶的大叫起来,FUCK!
  士兵们也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士兵颤声道:“难、难以置信!‘雷霆怒’的威力能把一座大山夷平!为什么攻不破那个防护罩?!”
  “因为力量还不够。”格里弗斯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武士刀转身走了出去。
  我一怔,大声道:“格里弗斯,你去哪里?”
  “格里弗斯大人?”威廉也问道。
  “我去为联合军那群废物开辟道路。”格里弗斯头也不回地说。
  我与威廉面面相觑。
  “啊!是格里弗斯大人!”很快,我就听见士兵们叫道。
  真的是格里弗斯!这家伙居然迎着“光耀众生”猛烈的攻势,来到了飞空艇船头的甲板上。
  只见格里弗斯拔出武士刀,随手扔掉刀鞘,将剑尖对准远方的奥戴亚卡城。
  呼啸的冷风令格里弗斯的一头金发飘飞而起,但是剑尖在狂风暴雪中却完全没有颤动丝毫。
  我已能感觉到汗珠自我的掌心沁出。指挥室内变得鸦雀无声,我、威廉以及其他人全都屏息静气,凝视着格里弗斯。
  蓦地,但见剑光惊虹电掣般一闪,一道剑气划破甲板,闪电般直奔光罩!
  “打中了!”
  剑气击中光罩,并没有像“雷霆怒”击中时那样发出强光或者巨响,然而光罩随后却已开始闪烁起不稳定的光芒。
  接下来——
  “光、光耀众生停止了!!”士兵声音激动地报告道。
  没错!肆虐战场的“光耀众生”真的停止了!!
  更加令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保护奥戴亚卡的光罩竟开始迅速地“溃烂”——无数缺口出现在光罩上,迅速腐蚀掉了它。很快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化作许许多多闪亮的金色飞絮,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就、就连‘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也消失了!防护罩被攻破了!!”
  指挥室里爆发出一片欢呼,我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就连威廉也差一点激动得跳起来的样子。
  太好了!格里弗斯这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帝国之鹰万岁!!
  “实在是无法相信!格里弗斯大人这一剑,威力竟然是‘雷霆怒’的数倍以上,而且还有富余!!”一名士兵看着飞空艇上的分析器惊讶地道。
  “不必大惊小怪。”威廉说,“那一剑是格里弗斯大人剑法的精华所聚,岂是区区魔导炮所能相提并论的。另外,军师。”
  “?”
  “格里弗斯大人在看你。”
  接着,我与甲板上的格里弗斯四目相交。
  我会心一笑,下令道:“全速前进!冲向奥戴亚卡城!”

  <第三卷> 一百七十八、碧海白花之陨
  这是一间充斥着各式复杂炼金设备的超大型实验室,是洛根?拉斯伐瑞托当初送给银铃的礼物。
  在这间超豪华的实验室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培养槽。培养槽的基座连接着许多导管与电线,杂乱无章地铺展在地上,线的另一端则与实验室内各种各样的炼金设备相连。
  在这个灌满半透明的绿色培养液的培养槽中,有一个赤裸的少女。
  这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一头浅红色的长发,肌肤光滑细嫩,那对高隆的乳房尖挺高翘,两粒鲜红如樱桃般的奶头挺立在艳红的乳晕上面;腰细臀圆,粉腿修长,小腹光泽平坦,阴阜隆起似个小山丘,均匀分布着浅红色的阴毛。她美丽的容颜更是简直令任何男人都无法不欣赏,无法不动心。
  银铃徐徐走到培养槽前,注视着少女。赤裸的少女双目紧闭,似自始至终都在沉睡,又似自始至终都在等待银铃的召唤。
  “哼,休伯利安的军队已经攻进奥戴亚卡了呢。”银铃轻摇羽扇,直到现在大军当前,她虽然已觉得有些不好玩了,但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该你上场了,娜塔莎。为我的幸福去全力战斗吧!”
  ※ ※ ※
  “洛根?拉斯伐瑞托陛下万岁!冲啊!”
  “妈的!伪帝洛根的爪牙居然还在负隅顽抗!”
  “魔法师准备!会风系魔法的全都给我用‘连锁闪电’攻击!”
  “可是长官,如果在城市里动用魔动巨兵的话——”
  “白痴!管不了那么多了!”
  “攻破西城门了!跟我上!”
  “去你妈的黑曜团!这些唯利是图的雇佣兵想逃跑吗!”
  “是元帅的亲卫队!理查德?菲斯特沃元帅参战了!”
  “父亲!我之前跟你说过多次,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不行啊欧文,在你这匹小马驹还没成长为骏马之前,别想离开老爸的身边!”
  “大地之矛!”
  “军医!军医快过来!这里有伤员!”
  “杀啊!杀光他们!!”
  碧海白花环抱的奥戴亚卡城,是拉斯伐瑞托帝国最美丽的港口城市,亦是帝国连接东大陆与南方大陆的重要枢纽。
  在很小的时候,莲花就对这座有“拉斯伐瑞托帝国的明珠”之美誉的城市心驰神往,想见识一望无际的大海,领略鳞次栉比、巧夺天工的精美白色建筑群,登上那座宏伟的奥戴亚卡大桥眺望远方的海平线。
  然而莲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来到奥戴亚卡城,而且她也不是来游玩的。
  “喝呀!”
  两名枪兵的长枪交叉刺向莲花,她娇喝一声向前一跃,从中间避开攻击,两柄长枪刺空,交叉戳在石板路面上,迸出火星。
  莲花在半空中左右挥出双锤,将那两名枪兵砸得脑袋开花,之后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隔着一座拱桥的街区又传来一声爆炸。一台魔动巨兵被联合军魔法师的“神龙摆尾”跟“冰狼袭”击中,胸前被炸开一个大洞,巨大的钢铁身躯失去重心跌入身后的建筑群,房屋被压成了一片瓦砾,魔动巨兵在巨响声中爆炸,燃烧的碎片满天飞舞。
  奥戴亚卡城已经毁了,莲花心知肚明。整个城市到处都在燃烧,冒起火舌浓烟,街头巷尾魔法乱飞,迸射着五颜六色的闪光,建筑物或被轰成碎瓦,或者扭曲崩塌。每一个街区、每一条街道都横七竖八地遍布着尸体,联合军跟反叛军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豁出了生命,不断地砍杀着对方,血流成河,早已浸透了地上原本洁白的积雪。
  喊杀声、惨叫声铺天盖地,莲花甚至已有了一种用手捂住耳朵的冲动,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种声音如此令人心绪不宁。
  夏洛特、玛丽安、哈里森还有罗宾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联合军杀进奥戴亚卡的时候,他们本来在一起的,可是突然跑出几尊魔像,莲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干掉了其中一尊,随后却发现其他人都被冲散了。
  “喂——!莲——花——!”
  “咦?”
  呼喊声令莲花一愣,只见对面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孩子正朝自己跑过来,对方脸上画着两道狼牙形的油彩。是玛丽安。
  “玛丽安!”莲花高兴地叫起来。谁料玛丽安这时好像在莲花身后看到了什么东西,脸色大变:“莲花,小心啊!”
  莲花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后方笼罩住了她。她转头一看,说时迟那时快,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敌兵手拿巨锤咆哮着猛地砸下!
  好在莲花反应敏捷,一个跟斗躲了过去,巨锤将地面的石板砸得粉碎。
  “莲花,蹲下!”玛丽安立即掷出回力镖。莲花急忙下蹲,回力镖夹带劲风掠过莲花头顶,干净利落地削下了那名敌兵的首级。
  玛丽安跳起来,用戴着厚实皮手套的右手把飞回来的回力镖接住,之后跑到了莲花身边。
  “谢谢你,玛丽安,是我太大意了!”莲花感激地说。
  “嘻嘻!小意思小意思!”玛丽安笑着把回力镖重新插回腰带上,“莲花,夏洛特在什么地方,玛丽安找她好久了!还有之前那个高个子和坏小子,也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
  “莲花,跟玛丽安一起去找他们吧!玛丽安好担心夏洛特,如果这附近还有那种会动的大石头,也不知道夏洛特能不能应付得来!”
  “不成!在战场上到处乱跑可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还没找到夏洛特,我们就没命了!”莲花说,其实她心里也十分担心夏洛特、哈里森跟罗宾三人,可是这种时候想要在战场上找人,光靠她们两个实在太危险了。
  这时候,莲花好像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铁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脚步声,以及盔甲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莲花也算得上久经沙场了,直觉告诉她,那些是敌人,她急忙对玛丽安说:“别傻站着了,敌人正在朝这边赶来,我们得快些和主力部队汇合!”
  “可是——”
  “夏洛特很厉害,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莲花装作很有把握地说。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巨响。她们附近的一条巷子突然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一个赤裸的女人随着爆炸从巷子里飞了出来,重重地跌在雪地上,一直滑到莲花跟玛丽安脚边,赫然是夏洛特!
  夏洛特躺在雪地上呆呆地望着她们,虚弱地苦笑道:“嗨!听说你们很想我!”
  只见夏洛特全身上下连一块布都没有,羽冠跟衣服全都被烧光了,身上也被熏得一块一块黑黢黢的。她手中只有一柄手斧,长弓跟箭囊已经不知所踪。
  “夏、夏洛特?!”莲花失声道。
  “天父地母啊!夏洛特你在干啥?咋搞得这么狼狈?”玛丽安惊讶地说,和莲花一起把夏洛特从雪地上拉起来。
  夏洛特站起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小心!她…她过来了!”
  “谁呀?”玛丽安不解地问。
  “是魔像吗?”莲花也问道。
  “不是!那个女人比魔像厉害多了!很强,也很烫!”夏洛特握紧斧柄,紧张地注视着那条熊熊燃烧着大火的巷子。
  莲花发现向来勇敢的夏洛特此刻竟有些畏缩。
  “咦?……啊!”
  紧接着,莲花和玛丽安也看到了——
  一名少女手持一根红宝石黄金法杖,袅袅婷婷地自火焰中走了出来。
  令莲花和玛丽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烈火竟无法伤这少女分毫。莲花猜测,这少女应该是对自己用了“御火奇术”之类的法术吧。
  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有一头浅红色的长发,瞳孔赤红,长长的高马尾扎在脑后,由一个金环系住,发梢垂到脚踝处。她全身上下只穿着布料极少的雪青色比基尼,和全裸几乎没有分别,展露着雪嫩胴体,肌肤光滑细嫩;胸前那巴掌大的两块布根本无法遮住那对高隆的乳房,小腹光泽平坦,腰细臀圆,粉腿修长,赤着一双洁白秀美的玉足。她的脸上戴着一袭同样是雪青色、几近透明的面纱,完全不能掩盖住美丽的容颜。
  只见少女慢慢地朝三个女孩子走过来,在距三人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始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
  夏洛特嗄声道:“可恶!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少女竟然被夏洛特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张着嘴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即注视着夏洛特,用很轻很轻,毫无起伏的声音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叫娜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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