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魔法做不到的事 “我实在没想到……一个真真正正的女神，会降临到这座庄园，来为大家做老师。”离开藏书馆很远，波赛思才回头看向那边依旧亮着的二楼，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很感慨地说，“教宗，我说，计划……还有修改一下的可能吗？”
“哦？”薛雷刚刚卸掉了一个最耗时间的担子，心里轻松愉快，手掌一捞，就握住了女法师那柔软丰满的屁股，“你只管说吧。形势变得好了很多，你们家的功劳也真的很大，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考虑。”
“不，不不不，正相反。”波赛思轻扭着腰，用屁股蛋揉他的手，“我打算跟母亲大人商量一下。我忽然觉得，希拉米特家这次能够得到的好处已经太多太多了。”
“太多了？”薛雷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但她这次没有露出性感又妩媚的眼神撒娇，而是很认真地说：“太多了。希拉米特一族是知名的魔兽使之家，我虽然没有选择那条路，一样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知识。”
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转到魔兽那边，薛雷点点头，继续边走边听。
“以前希拉米特家发现过一种很适合驯化的魔兽，但最后被我们的祖先放弃了。原因呢……是那种魔兽一代代生活在比较贫瘠的环境中，到了富足的饲养场，就会突变为过于贪婪的怪物，要么狂暴到无法再被魔兽使控制，要么，就会无限制地摄入魔能和食物，直到爆体而死。”
波赛思用指尖点了点侧额，“我是智慧种族之一，人类。人类比魔兽，还是应该有一些智慧上的优势吧？如果按照最初的约定，希拉米特家吃下的东西，就太多了。”
薛雷沉默了一会儿，在接近自己住处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最近好像没承诺给你们更多利益？”
女法师像是面对新入门的愚钝学徒一样无奈地笑了笑，“亲爱的教宗，我说，这两天的变化，您该不会觉得什么后续影响都没有吧？先不说你下定决心要对守护者那个层次动手可能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震动，那毕竟还是秘密。光是王室因为你让法瑟元帅称病致休，和新神恩圣女出自托巴拉家这两个消息，就足够让整个洛库尔兰的贵族全都睡不好安稳觉了。”
“有这么夸张？”薛雷对这方面的了解还真不如一个愚钝的小学徒，“我看今天晚宴上参加的贵客，都挺开心的呀。”
“因为他们已经坐到了晚宴桌上，当然可以开开心心吃吃喝喝。”波赛思偏头拨弄了一下之前单膝跪地太快弄歪的头饰，“可洛库尔兰很大，还有一大堆……赶不上晚宴，或者干脆一时糊涂坐错了桌子的，都在发愁呢。”
哦……是幸存者偏差。薛雷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到火车上问谁没有买到票，在班上让今天没来的同学举手这样的错误，还挺容易犯的。
“可这和你打算缩减利益分配有什么关系？”他旋即不解地问，“我说过，只要教会还在我手下一天，就不会有你们担忧的那种野心。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任何合作对象都能放心。至少这段时间，咱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你们家不要的权力，打算让我给谁呢？”
“不是不要，而是不那么高。”波赛思用手比划了一下，“能把和你的合作转入公开化，就已经足够我们获得‘吃饱’甚至是稍微有点‘吃撑’的好处了。”
薛雷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能告诉我你忽然改主意的原因吗？你应该知道，我对女人还是比较多疑的。”
“世界的变化，很可能比我和母亲预想的要大得多。”波赛思抱着手肘，托起令她十分骄傲的胸部，“以前我对女神复苏这种事其实没有多大实感，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会处于智慧生命的主宰之下，靠守护者的制约，实现长久的平衡。也许各种各样的信仰会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但就像这次我们选择对待创神会的方式一样，不管是什么力量，只要能沟通，能交换利益，就能达成一定程度上的联合。”
“很好的想法。”薛雷点点头，并非讽刺。
“可是，很显然，事情超出了我的预估，恐怕，也不在母亲大人的料想之内。”波赛思斜瞥着薛雷，声音都放轻了几分，“智慧女神殿下在我面前展现了她的威能，你在我面前展现了跟她亲密无间的姿态……也许，像教宗你这样可以把女神搂到腿上抱着说话的代行者无法理解，我刚才……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震撼。你跟那位女神做爱过，对吗？”
薛雷挠挠头，“这方面的能力，我没有瞒着你们吧？不管是制服还是拉拢，归根结底都要靠丰产女神的创世权能。”
“你不明白，教宗。这是小女孩听妈妈讲枕边故事，说有可怕的巨龙，和小女孩有一天打开窗子，发现巨龙就站在外面……之间的区别。”波赛思仰头望着星空，语气甚至透出予一股淡淡的惆怅，“我忽然觉得，此前为了家族的利益勾心斗角，去逢迎讨好公主殿下，那一件件付出了大量心血的事……在世界即将发生的变化中，都变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我的心情。我……打个比方，我就像是一个在边境城市开商铺买卖军需品的小老板，靠和平年代的门路手段赚些小钱，想要努努力，做大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会。然后……生意忽然变好了，因为传闻要打仗了。我很高兴，一下子捞足了好处，拿到了一堆订单，接着，我发现传闻原来是真的，战争的规模还大得超出想象，足够轻易毁灭我之前积累的一切。”
“没人会毁灭你之前积累的一切。”薛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蕾莉亚很感谢你明智地选择，和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其实是很温柔很善良的姑娘，很容易原谅一些……本来就能算是无辜的人。”
“我只是在比喻我的心情，我知道我崇拜的英雄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实际上比传闻中更加和蔼可亲。”她不想耽搁薛雷太多时间似的，生硬地把话题转回关键，“这种心情的变动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被贪婪撑破肚子的魔兽。所以，计划中我们家需要的利益，我觉得仅到公开你和我们家的良好关系就可以。”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警示吗？薛雷想了想，这好像的确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就可以？”
“嗯。”波赛思微笑着说，“我和妹妹与你的关系在贵族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希拉米特家也是最早和创神会公开合作的领主，如果你将来能在国王和新神恩圣女前说说我们母女的好话，我和母亲大人就会非常感激，没有白费这段时间的心血……”
她捏捏胸前那浑圆的肉球，挑了挑眉，补充说：“和乳汁。”
薛雷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好像一直都没提起格兰诺瓦。那个守护者对我充满了敌意，你不需要考虑他的影响吗？”
“我还需要吗？”波赛思反问，“如果他的影响依旧可以在规则的边缘试探，法瑟不会离开元帅那个位子。所有高层都知道，法瑟是最重视和守护者关系的那个。”
“但依照你正常的脾性，不该这么早就决定公开下注才对。我不是说贵族的事，而是我和守护者之间。守护者的强大，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不。”波赛思摇了摇头，“我对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很难有比较深的体会。我今晚倒是亲眼见到了女神的正体，这让我……终于有了抓住那一点渺小希望的勇气。”
“希望？”
她深呼吸了几次，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把长发往后一甩，轻声说：“教宗，你有时间，跟我单独去一个不算太近的地方吗？回来可能要晚一点，但不耽误你睡觉。”
“是很重要的事吗？”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本来没想过让你去看她，她过两天大概也要死了。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只希望，你见到她后，在有把握做什么之前，别让蕾莉亚知道。”
薛雷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好吧，那，咱们出发。”
考虑到有个小东西的嘴不太严，他没让穆琳直接传讯，而是打发紫虫飞回去当信使。
本以为长途跋涉，在马车上会有一段美妙的欢乐时光，可等到了大门外，薛雷才发现，为了保密，波赛思连车夫都没带。
她在马车里面换掉身上的礼服，穿着很朴素干练方便行动的衣裤，坐在了驾驶席上。
有魔动机作为辅助，马车的驾驶难度似乎下降了不少。薛雷坐进去靠在后座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索性也出去，坐在了波赛思的身边。
两人像是偷偷摸摸出来幽会的贵族青年男女，驾驶着马车飞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行进的距离确实不短，把魔晶石激活到最大功率，马匹都像是在被推着跑，车辆依然足足疾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一个很安静的小庄园门口。
这里早已经离开了希拉玛卡塔主城，但又没位于任何一个村镇，看上去，像是希拉米特家专门购置的度假别墅。
他们也没有走向那些看起来就很适合幽会的大房子，而是在第一栋建筑的玄关，转向地下。
魔石灯照亮了空旷的地窖，四周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看来这儿以前存放着不少好酒。”薛雷抽抽鼻子，轻声说。
“这是我母亲名下的酒庄，不过后来魔能地脉出现了变化，酿不出质量优秀的库提拉米，就暂时闲置，改建成度假用的别墅。”波赛思走向巨大的酒窖尽头，那里布置着六个结界台，围绕着一个仍在工作的光属性法阵，“这里平常没什么人，又位于地下，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地方。”
薛雷跟着走过去，看向结界和法阵的中央。
那里铺着柔软的床垫，上面用洁白的被单盖着一个长发女人，法阵的能量在源源不断注入她的身体，持续施放层次不算太低的治疗魔法。
但魔法似乎没有起效，她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身体的起伏，也微小到不易察觉。
“她是谁？她受了很重的伤吗？”薛雷蹲下去，掀开被单一角，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脉搏。
一拿到肢体，他才发现更加惊人的事实。
这个女人的手臂，竟然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绵绵软软的。
他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波赛思，“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奇怪的传染病吗？”
波赛思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抬头望了望酒窖的顶，轻声说：“不，如果你看到她被治疗之前的样子，就会知道，她是被活活殴打成这样的。”
她走近薛雷身边，似乎担心远一些说话就会被谁听到，“这是菲尔汀为了维护和格兰诺瓦的关系，从军中选出的优秀祭品。她那天穿戴了和蕾莉亚类似的护甲，携带了类似的武器，成为蕾莉亚的替代品，在很高很高的天上，那个能让格兰诺瓦放心的地方，成为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我是负责善后的人。我在飞艇里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个人类的形状了。我并不擅长接近战，我没办法判断格兰诺瓦都对她做了什么。但我用留影石……保存了那时候她的样子。你要看看吗？”她摸出一个小口袋，伸到薛雷面前。
薛雷打开，拿出里面的留影石，在眼前投射出当时的情景，跟着，目瞪口呆。
留影石的成像虽然清晰度很一般，但效果类似于全息投射，非常具有临场感。
那奄奄一息的女剑士，带给了他非常巨大的精神冲击。
她的护甲都还在身上，但已经不算是穿着，而是被打碎，嵌入到了皮肤中，像是什么怪物身上形状不规则的鳞片。
被那些“鳞片”覆盖之外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一点好肉，不是被打得开裂，就是布满了淤血，高高肿起。
她的耳朵被撕掉，脸被打到彻底变形，根本认不出本来的模样，只剩下微微颤抖的嘴唇里，好像在发出什么微弱的声音。
这场景最让薛雷难以接受的地方，就是她穿着蕾莉亚同款护甲，地上还掉落着被打断的细剑。五官被打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薛雷甚至产生了一种这是蕾莉亚败给格兰诺瓦之后的错觉。
“她……当时在说什么？”
波赛思轻声回答：“她在说疼，好疼。她的头部应该是最后被破坏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延长她感知到痛苦的时间。她被折磨了太久，这会儿其实已经失去神智了，她喃喃重复的，只是她最后一直在喊的话而已。”
薛雷握紧了拳头，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波赛思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说：“她活不成了。抚恤手续我都已经办妥。她不是第一个……我本来以为，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次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所以我想尝试着，让她多坚持一段时间。有合适的机会，带你过来看看她。”
薛雷瞪着她，尖锐地说：“你所谓的合适机会，就是指觉得我有希望解决掉格兰诺瓦，对吧？”
她点了点头，“不然呢？亲爱的教宗，不管创神会今后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要辉煌平原这个地方还跟格兰诺瓦绑定着，只要守护者还是世界平衡与安定的基柱，这样的受害者，最后就只能被家人认为，牺牲于讨伐大型魔兽的任务中。据说人类的祖先需要用血肉献祭给巨龙来换取平安，为了活下去，弱小者……只有竭尽所能。”
薛雷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明白了为什么波赛思要他对蕾莉亚保密。
如果今晚就把这件事告诉她，那位满心正义感的剑圣，恐怕当场就会愤怒到激活挑战。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眼，看向那具赤裸但完全不会诱发邪念的凄惨肉体，“这样治疗，她也活不成吗？”
“活不成。”波赛思叹了口气，“除了头骨，她所有的骨头都被打碎在体内，碎成你无法想象的大小，而头骨……应该也碎裂到只是勉强维持着脑袋的形状而已。她的眼球爆掉了，内脏的情况恐怕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不是考虑到你身上蕴藏的可能性，我应该早就帮她解脱了。”
薛雷蹲下，抚摸着那女人身上碎裂的甲片，看着边缘缝隙中凝结的血，克制着怒气在心里问：薇尔思，她还有救吗？
【在这个世界，很难有什么完全没救的状况。就算真的死了，只要灵魂还没被冥府收割，又肯付出巨大代价发动禁咒，复活并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他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那该怎么救她？
【你得先确定，你真的要救她？】
为什么不？
【薛雷，能救活，和能救回到完好无损的状态，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她目前的情况，只是“能救活”而已。她的骨头、器官全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脑剩余的完整度还不到二成，她的肺烂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还能看到她呼吸，并不是因为那个巨乳女人找来的结界和治疗法阵真的有效，而是她被锁定了死亡。】
锁定了死亡？
【是的。那应该是动用了世界意志的力量，达成的近似神明的效果。因为使用目的是“拯救”，我猜格兰诺瓦并不需要冒什么风险。】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不能让这个无辜的女性，成为“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吧。如果有人看不下去要给她一个痛快，杀人者就不是格兰诺瓦，你明白吗？规则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僵化的东西，必须遵循规则来使用力量的智慧生命，不可能不去寻找规则的漏洞。】
薛雷的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么，我能把她救到什么程度？
【我用你比较熟悉的游戏数据来描述吧。她现在的状态相当于被技能锁定了仅剩一点血，同时挂了一个每秒扣除一万血的负面状态，来抵消所有治疗。你能救她，是因为你手上有能够瞬间恢复的药剂，能为她稍微撑起一些血量，一直在工作的愈合结界和治疗法阵就能起到一点效果，抵消掉一部分持续扣血。你只有循环重复这个过程，浪费大量的生命药剂，把全部负面状态抵消干净。然后，你帮她瞬间恢复的血，就不会再掉下去了，治疗魔法就能透支你为她带来的自愈力，把她的血线缓缓拉高到上限。到此，就算是治疗完毕。】
他不解地问：这不是能救好吗？
【我还有一个关键数据没说。如果说她从前的血量上限起码有好几千，那她现在的血量上限，大概也就十来点。约等于刚出生……啊不，应该是早产婴儿的程度吧。】
哈啊？
【被打得粉碎嵌入到血肉里的骨头也不可能靠任何魔法重新长回去。代行者，这的确是个在你看来非常神奇的魔法世界，但……真正万能的女神还没拿回她的权柄，凡俗的愚者占据了不属于他们的宝座，脆弱的生命把敬意献给骗子和篡夺者，遗忘了他们的真正的主。我的真身都不可能完美拯救她，你作为代行者，要怎么做到那样的事？】
所以……我即使治好她，她也会是现在这样内脏破损骨骼缺失，动都动不了的样子？
【内脏大概会痊愈一部分，头骨应该能恢复正常。其余的，就和现在一样，她只是“活”了，和现在的“活着”相比，状态能更稳定，撤掉这些结界也不会马上就死，能独自坚持几天吧。而且……代行者，不要让你的好心变成错误。她之前禁受的折磨远超你的想象，没有神明帮忙锁定她的精神，你就算能治愈她的肉体，她一样不可能恢复正常。她已经被痛苦彻底击溃了，死亡，对她才是真正的怜悯。】
圣精的力量也做不到吗？我记得光明侧的生命可以从圣精中得到很强的治愈力。
【薛雷，对你使用什么白魔法，能帮你治愈曾经纠结于求不得的痛苦呢？】
呃……
【残破的精神没有办法拯救，除非抹杀，把一切化为空白。那样做的话，你救回来的她，还能称之为“人”吗？做工精巧的血肉傀儡，能平息你的愤怒吗？】
我……
神识骤然提高了声音，威严的话语在他心中轰鸣回荡。
【代行者，复仇，为她复仇！她献出敬意，换来了炼狱一样的折磨。唯有复仇，才是对她，也是对你的拯救！】 第277章 可靠的帮手 回程的马车上，薛雷沉默了许多。
波赛思带着一小瓶贵族中不算罕见的毒药。可见，她从来的时候，就知道最后该做什么。
她向薛雷保证，那毒药服下去后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影响而产生的幻觉，薛雷最后看到，那女剑士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名为解脱的神色。
“如果我失败了，最后和蕾莉亚一起，都死在格兰诺瓦手里，你会怎么样？”
回到住处大门前，准备分别的时候，薛雷看着波赛思的眼睛，很严肃地问。
波赛思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我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继续做以前不得不做的事。贵族的人生大都是从开始就定好了之后的轨迹，如果摆脱失败，就回到原点。不过……我会想念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薛雷鉴定了一下三态，冷笑了一声，“算了吧，我有女神庇佑，能看出你是不是爱我。”
波赛思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教宗，是什么事让您认为，我这样的女人还会相信爱情的？我想念你，纯粹是因为你给了我和我的家族一个改变轨迹的机会，还让我见到了……真正的女神。我愿意成为你虔诚的追随者，所以……愿女神保佑，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刚才鉴定的三态中，信仰的确已经接近满值，保不准有后来居上超过淫欲的可能。薛雷知道，她这次看来比较真诚。
“我会的。”他拍了拍她的肩，“带着你的家族，跟我一起赢下去吧。”
薛雷没把这件事告诉蕾莉亚。
他明白波赛思的想法，这个“特地”给他留下的人，就是打开通往挑战之地大门的钥匙。
那，当然要等到有足够的把握之后，再把它插入锁孔。
不过，艾露迪特亲自过来帮忙这个好消息，薛雷没有隐瞒。
因为回来得比较晚，蒂尔宁吃了份圣精拌沙拉就乖乖去卧室听薛雷唱歌睡觉，把空间留给了蕾莉亚，和那个负责带来幸运的小妖精。
紫虫对前一晚的表现非常满意，以至于有些兴奋过头。
薛雷才在床上拥抱着蕾莉亚窃窃私语，想要烘热气氛再进入前戏步骤。紫虫就已经飞来飞去喋喋不休，一样样说起关于她打算尝试的新玩法的种种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保持迷你体型的缘故，这个好色花妖精的种种设想，几乎全都把自身当作了一个好用的生物情趣玩具。
但蕾莉亚性格其实比较保守，上次那样让紫虫在结合部位充当连接桥梁，已经差不多是她羞耻感能忍耐的极限。这次听到花妖精提议钻进她前面后面的洞穴里，在里面配合薛雷的动作一起刺激，顿时面红耳赤连连拒绝。
结果，最后紫虫还是跟上次一样，同时成为了薛雷和蕾莉亚双方的“羊眼圈”。
虽然是旧花式，但薛雷为了让敏感的妖精尽可能得到强烈的高潮，试着在她小小的身体上画了几个等比例缩小的淫徽。
于是，最后完事一起高潮的那一刻，花妖精喜悦的歌声戛然而止，小脑袋一歪，晕在了沾满黏乎乎爱液的滑溜肉棒上。
幸运终究是一个比较玄妙的属性，百分之九十九命中率打出失误的经历，薛雷没少在游戏里遇到过。
所以这次冲击圣阶失败，他和蕾莉亚都比较平常心，并不约而同的对醒转的小东西隐瞒了真相，声称又得到了不小的突破。
紫虫一脸兴奋和幸福，不过精力被薛雷的技巧榨干，没本事载歌载舞，抱着他的手指头用身体摩擦了几下，就晃晃悠悠飞到蕾莉亚外侧的枕头上，噗的趴下去，展开四肢和翅膀，喜滋滋睡了。
知道蕊妮莎已经有了和自己交流的能力，性格还比较像是个小孩子，薛雷在灵魂世界忙完自己的例行事务，安抚好总是欲求不满的穆琳之后，就用剩下的时间，带上一些有趣的东西，坐到巨大的龙蛋旁，靠住壳给蕊妮莎讲。
既能培养感情，也能抵消一些他往蛋壳上抹圣精时，想到蕊妮莎当前形象会不由自主产生的负罪感。
水礼日的清晨，碧萨拉派人过来通知，改建工程一切顺利，风礼日一定可以按照计划开课。得到这个好消息，薛雷当即决定，今天先让所有学员认识一下她们之后真正的老师——艾露迪特。
学员们都是贵族出身，骨子里都还有着难以扭转的傲慢，再加上她们中大部分是老熟人，在那场荒淫无度的舞会上跟薛雷有过极其亲密的关系，紫虫上课的时候，课堂纪律就谈不上好，突然换成一个毫无来头的年轻姑娘，恐怕会镇不住场面。
所以薛雷没打算让艾露迪特隐瞒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时候，下位女神的代行者艾露塔，显然不如女神本体的效果好。
此前他跟女神的相处经历都比较少儿不宜，再加上薇尔思本体的神格明显比这些刚复苏的弱姬们高出一大截，导致他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把这些女神真当作高高在上的神明看待。
在他的心目中，那些“伪神”不过是有超能力的，模样很好看的，干起来很爽的妹子而已。
昨晚波赛思的反应，才让他意识到，薇尔思虽然不能降临在一般人面前，但其他被收服的女神可以啊。即使战斗力弱小如艾露迪特，在已经拿到一些信仰滋养出神格的情况下，就能达到非常强烈的震慑效果。祭祀的时候已经证明过的事，他怎么就忘了，拿来对少数人，也一样可以用。
于是这个上午，在希拉米特家庄园的一栋小礼堂中，薛雷召集除了莱希雅之外的所有学员，包括已经私下授液多次的尼苏拉和莎，举行了一场和新老师的见面会。
“把合适的人才，用在合适的位置，是管理学基础中的基础，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紫虫比我好一些，尼苏拉和莎勉强能肩负起这个责任。”无视下面讨好谄媚的反驳，薛雷抬手压了压，很严肃地说，“但咱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消磨作为老师学生的悠闲日子了。紫月症还在各地肆虐，月光教神主甚至蛊惑了北方的魂兽部落向洛库尔兰进军。诸位都是子民信赖的贵族，贵族征收赋税，坐上高位，需要肩负的责任是什么？是臣民的安全。集体课业最多还能进行两周，我知道，两周时间让你们能够独当一面，是比较任性的要求。所以期间我还会进行针对个别人的私密授业，越虔诚的追随者，效果就越好。所以我选人的标准，也将不再是此前的关系，我只看你们的信仰，是不是坚定，是不是值得。”
薛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私密授业将占据我大量时间，所以，紫虫依然是这里的助教，而我，为大家请来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哪怕她只是站在教室里，你们的头脑都会比平时灵光几倍。这是仅属于创神会成员的福祉，因为，那是谱系中另一位女神的慷慨恩赐。”
下面本来还算安静的学员们顿时炸了锅，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旁边陪侍的布莉妲和瑞娜都惊讶地捂住了嘴。
很快，兰妮·库斯特走到最前方，带着明显的狐疑大声问：“教宗，您是想说，接下来为我们上课的，会是教典中提到的某位女神？”
“不需要某位。”薛雷摆摆手，“只要你们认真读过教典的别册，就该知道《旋涡的伟力》那本书的女主角显然不能帮你们学到除了游泳之外的任何东西。”
底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
“所以……是《智慧指引生命》中的那位女神？”兰妮瞪圆眼睛，问得更加大声。
“神性对凡人是一种震慑。如果让她以神明之身来讲课，我担心会大幅影响你们的效率。所以平常她会主要以自己代行者艾露塔的身份来为大家教学。今天的见面，只是为了打消诸位不必要的疑虑，证明她的身份。”薛雷侧身招了招手，“慈爱宽容的艾露迪特殿下，这边请，来跟您之后两周的学员见个面吧。”
尽管是最亲民的女神之一，艾露迪特此前也没怎么经历过这种过度正式的场合，在旁边羞涩地磨蹭了一会儿，才拿出那本巨大的硬皮书，迈出两步，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看到这个有点羞怯朴实的年轻姑娘，贵族学员们很难相信她其实是一位女神。
但马上，那本巨大的书，打开了。
没有任何魔力反应，灿烂的光华裹挟着复杂的字符汹涌而出，形成一条条漂浮的丝带，环绕在艾露迪特的身边。
此前薛雷特地叮嘱过，要尽量把“特效”玩的多一些，复杂一些，要让凡人把女神的身份，深深刻入到灵魂之中。
所以艾露迪特很认真地用上了不少神力，反正作为来源的信仰也是薛雷帮她赚的，没什么好吝啬。
激荡的神性之中，艾露迪特漂浮而起，模样和衣装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玉石一样滑嫩的肌肤散发出的淡淡的柔光，书卷一样的白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下垂的赤足对应的地面，无数微小的法阵在她的影子中缓缓转动，一道又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你们好，我忠诚的信徒。我将赐予你们渴望的知识，希望那能坚定你们的信仰。”
空灵的声音中，学员们纷纷离开桌椅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抚胸，向现身的女神致以最高的敬意。
布莉妲和瑞娜也跪了下去，已经身怀神灵之种的瑞娜更是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激动地一边抚摸自己在分泌乳汁的胸部，一边擦拭脸上不断滑下的泪珠——呜呜……布莉妲没有骗我，我是在为真正的女神孕育力量！我是女神赐福的母亲！
薛雷也退到了靠后一些的地方，双手交叠在下腹部，微微躬身低头，看起来是在保持敬意。
实际上，他是在掩饰勃起。
神性现在对他来说是几乎无法抵抗的诱惑。昨晚他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把艾露迪特抱到怀里偷偷爱抚，就是因为那展示了短短片刻的神性。
他如今看到女神散发出的神性，效果大概约等于十六、七岁青春少年不小心看到漂亮女同桌短袖腋窝露出的一点点侧乳，加上女老师讲题俯身不自觉露出的胸部，加上隔壁班花摔倒在楼梯下露出的白色棉布小内裤，然后再乘十五。
所以艾露迪特神力全开，他在后面鸡巴硬得快要挑破裤裆。
幸好，大家都在诚心接受神性的洗礼，除了那个嚷嚷着要出来给他快速口一发的凝石魔女，就只一个小东西注意到了他的窘态，扑扇着翅膀在他耳边小声说：“主人主人，我钻进袍子里帮你弄出来吧，硬梆梆的憋着好难受的。”
“不用了，紫虫。”薛雷勉强一笑，还是选择了忍耐一下。
这么正经的师生见面会，总不好让来给他打工的女神在前面卖力闪耀，他在后面盯着女神的屁股让紫虫帮忙给老二做泡泡浴吧。
该死，一想那个奇怪的场面，他就更硬了……
可能是在明珠学院任职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艾露迪特温柔的让各位都回到椅子上坐好后，就那么漂浮在学员中间来回游走，轻车熟路地一个个让大家做起了自我介绍。
薛雷透过光晕观察她脸上专注而喜悦的表情，心想，她保不准想当老师很久了。
艾露迪特的记忆力当然不会愧对典籍女神的神职，正常来说，彼此认识一下的环节很快就会过去。
但糟糕的是，初次当老师的女神殿下非常热情地跟每一个学员都单独聊了几句，询问了对方的大致情况，兴趣爱好，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等等等等。
而在这期间，为了增加身为老师的威严，她全程没有收起自己的神性之光。
于是，薛雷就只能保持着双手交叠轻抚龟头笑而不语的僵硬坐姿，在后面硬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要不是丰产女神亲自用肉体祝福过这根肉棒，他觉得海绵体多半要充血到坏死。
见面会结束，都已经到了恩赐额度复位的午后。
照计划中的安排，碧萨拉派人送来了丰盛的饭菜，礼堂的椅子分开摆好，放置完长餐桌，午宴就直接开始了。
虽然艾露迪特已经换回凡人状态，安静地坐在那儿享受本地贵族的美食，但薛雷被挑逗起来的昂扬情欲，则没有那么容易消退平复。
桌布垂下的部分还是非常美观的镂空花纹，他想给个暗示让口技超凡的莎找个机会钻下去给他嗍出来都没机会。
作为教宗起立致辞的时候，那顽强保持着挺立状态的小兄弟差点撬棍一样别在桌板下侧。
坐下之后，薛雷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这顿饭恐怕是很难熬了。
他左手边是艾露迪特，右手边是依然纯洁无瑕的布莉妲，指望她们主动发现他的情况，偷偷帮个忙，怎么可能。
他只有继续留一手罩着裤裆，微笑应付顺次举杯敬酒的新学员们，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会儿午宴结束后该去抓紧时间找谁好好来一发痛快的。
他还不能耽误太久，因为今天中午，针对莱希雅公主的私人授业就正式开课了。
这位新神恩圣女是创神会将来在洛库尔兰的发展关键，薛雷无论如何也不想开局不利，更不想带着满肚子色欲过去。
虽说迟早要把上课过渡到上公主，但过程和感情还是必要的。
毕竟，薛雷这个教宗想的还是尽量传播信仰，而不是到忏悔室里用各种体位玩修女。
他正藏着满脑子烦躁苦恼面带微笑继续应酬的时候，瑞娜忽然站起来，离开了座位。
以贵族身份而言，瑞娜不过是个被送出王宫的侍女，又出身于蒂罗森属臣家庭，按规矩，都没什么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午宴。
但她现在是教宗薛雷的贴身女仆，受恩后就被直升祭司，身上还散发出新鲜的淡淡乳腥，过来人跟她一擦肩就知道她跟教宗发生过什么关系。
所以在这种大家按地位顺次敬酒的场合，她忽然站起来走向薛雷，即便显得很失礼，也没谁开口说什么。顶多是有几个交头接耳的，觉得她不懂事，恃宠而骄得太早了点。
瑞娜在薛雷疑惑的注视中径直走过去，跟着双手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倒下，靠在他肩上，痛苦地呻吟着说：“教宗主人，您播撒的种子让我好难受，求您……帮我治疗一下好吗？”
薛雷一怔，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十分紧张。
之所以只有一瞬，是因为，瑞娜靠进他怀里的同时，非常巧妙地错开了胯下此刻不能被压到的部位不说，还用一只手隔着衣服握住了他的分身，轻轻揉着。
心领神会的薛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靠垂下的女仆裙摆挡住突起的裤裆，淡定地说：“艾露塔，宴会就拜托你了。我让紫虫在这儿帮你。”
艾露迪特明亮的眸子在他俩身上飞快一扫，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这是我作为新老师与大家见面的后续。只管交给我吧。”
薛雷顺利带着瑞娜退场，走进小礼堂后面的长廊。
他不喜欢外人出现在教派集会场合附近，所以这边没有平常待命的女仆。
问题是，薛雷对这栋建筑并不熟悉。他抱着瑞娜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是遵循着欲火的支配在行动，根本不知道附近哪儿有合适的地方。
“女仆的休息室，在尽头右手边的房间。”瑞娜挪挪身子，从他怀中下来，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往那边走去，“教宗主人，您憋了很久吧，一定……已经很难受了。”
说着，她加快了脚步，近乎迫不及待地开门带着薛雷走了进去。
里面很小，没有床，只有几把椅子，一张靠窗的桌子，和放置着许多女仆所需工具的壁橱。
“教宗……主人……唔唔……”
根本没往里走，瑞娜就在玄关的位置转身跪下，拨开鬓边散乱的几缕发丝，掀开薛雷的长袍，钻了进去。
内裤被拉低，弹跳出来的饥渴肉棒，几乎是马上就被温暖湿润的小嘴包裹住，卖力但略显笨拙地吸吮。
薛雷反手锁上门，套头脱下碍事的袍子，彻底剥掉属于教宗的衣装。
他现在只是个满腔欲火的男人，需要面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还没等他下令，瑞娜就已经吐出了涂满唾液的肉棒，站起来，掀起宽大的女仆裙，卷缠在腰间，用那个装饰的蝴蝶结卡住，然后转过去，扶着墙，向后撅起了柔软白嫩的屁股。
那娇嫩紧凑的嫣红肉裂，正是此刻薛雷最需要的温柔乡。
他喘息着凑过去，抱住瑞娜的腰，龟头挑拨一会儿敏感的阴蒂，就逆着滑溜溜的淫蜜，一口气冲到了子宫颈外。
子宫内侧正孕育着神灵之种，让本来颇硬的肉环像是松弛的肌肉一样，变得柔软了不少。
瑞娜解开衣领，扯掉毛巾，释放出那双顶端满是奶渍的乳房，拉住他的手，引导过去。
他抓握住一颗，一边摇腰，一边揉。粗硬的肉棒在湿润的蜜壶里激烈地摩擦，圆软的乳房在张开的手掌中不断地变形。
乳汁很快喷洒出来，落在墙上、地面上。
高潮很快到来，瑞娜咬住下唇，用手肘内侧紧紧捂着嘴，一边踮起脚尖颤抖着去了，一边呜呜咿咿地憋住了所有喜悦的尖叫。
当圣精在绞紧的肉穴深处喷涌而出，催发出灵魂分娩的前兆，宣告了这场匆忙激情的收尾，薛雷吻着她微带汗咸味道的耳根，暗想，有这么个心思敏感的小女仆，好像还挺不错的。
为了奖励瑞娜的雪中送炭，比较痛苦的灵魂分娩之后，薛雷先在高潮的快乐中恩赐了她巨大的敏捷提升，再利用重复植入神灵之种的机会，让她一次次达到寻常女人享受不到的子宫绝顶，直至筋疲力尽，含笑蜷缩在桌上，沉沉入睡……
结果，和公主殿下的第一堂私密授课，薛雷就又迟到了。 第278章 暴风雨前 后来想想，薛雷还挺庆幸这次他迟到了。
要不是他晚去了一个多小时，莱希雅公主的另一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尊贵的公主殿下当然不能容忍爽约迟到这么久的恶劣行为，再加上薛雷满身都是沉迷女色之后的味道——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乳汁的印子。所以，不能怪那位专门来找他的贴身侍女麦熙·托巴拉愤怒得像个行走的小气球。
薛雷自知理亏，摆摆手示意紫虫不要还嘴，乖乖跟着麦熙走向公主应该还在等的小书房。
“这次出发的时候，女官大人们特意叮嘱过，殿下的课程是唯一的任务，看来上次商谈的时候，殿下忘记跟您强调了。”站到门口，还是黑着脸的麦熙很不高兴地说，“阁下，这是关系到教会和王国命运的大事，殿下很认真，希望您也能拿出对等的认真态度。今天下午如果您还有别的事务，希望您能够适当延后推迟，把您造成的课程损失，弥补回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雷微笑点头，“从现在开始，直到回去睡觉之前，我的时间都可以献给公主殿下。”
“是作为教宗，指导为您效力的神恩圣女。”看来麦熙并未没有忘记此行工作的目的，轻声纠正，顺势缓和语气之后，打开了房门，“殿下，教宗先生他……殿下？殿下！”
薛雷探头往里看去。
小小的书房非常安静，窗户开着，带花边的纱帘随着午后暖暖的风飞扬，桌上摊开的书，也被刷拉刷拉翻页，恍若正被阳光嬉笑着阅读。
唯一的问题是，书房里没人。
“殿下！”麦熙嚷嚷着冲了进去，一边喊，一边飞快把书桌下、壁柜里之类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喂，在你心目中莱希雅公主是会躲到那种地方睡觉的人吗？
“她是不是等得无聊，去找房间休息了？”薛雷打量一下周围，提出了这个很理智的推测。
“绝对不会。”麦熙斩钉截铁地否定，跟着看向打开的窗户，一脸绝望，“殿下肯定是……从窗户跑掉了。天啊，女神啊，您明明答应我来这儿之后再也不逃课的……”
“可这儿是二楼吧？”薛雷很确信，莱希雅此前是走出嫁路线的公主，就算因为国王宠爱没被当作传承者进行极端培养，身体素质应该也很一般才对。
“窗外那棵树，足够公主殿下跑掉了……我看到她掉的鞋了！”麦熙咬了咬牙，脚往两边一甩，丢开了纯为美观的高跟鞋。接着，她展现出和敦实圆润的身材完全不符的敏捷，迅速爬上窗台，向着外面那棵遮阳树一跃而出，“您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把殿下逮回来！”
逮回来？
这对儿主仆姐妹……关系还真跟其他贵族不太一样啊。
刷拉刷拉，嘭。
麦熙从树下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咬牙切齿捡起地上的那只落单小皮鞋，瞪着眼往远处找去。
“那个球球人走掉了啊？”紫虫踩着薛雷的肩膀探头目送麦熙远去，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呆瓜呢。”
“紫虫，麦熙只是身材丰满，稍微矮小了一点，不要用外号取笑人家。那样非常不礼貌。”薛雷用手指弹了一下花妖精的脑袋。
“呜……”紫虫抱头蹲防，嘴里小声嘟囔，“但呆瓜可不是取笑，她都没察觉，公主殿下根本没从窗户跳出去吗？”
“啊？”
“那只鞋一看就是被人故意丢过去的，哪儿有爬树偷溜的人故意在树下面留只鞋的？怕人找不到自己吗？要是觉得那种高跟小皮鞋爬树不方便，也会跟那个球……女仆一样，先脱掉才对吧。”
“呃……”薛雷皱起眉，“好像是这个道理。”
“旁边就有休息室，要我说，公主殿下保不准就在里面躲着，开了隔音结界乐呵呵睡大觉呢。”
紫虫，料事如神。
薛雷出门左右两边一间一间找过去，才打开第二扇门，就看到了麦熙在找的公主殿下。
为了掩饰身份，莱希雅公主并没有穿十分名贵的正式礼服，打扮得就像希拉米特家随处可见的贵族小姑娘一样。
但任何一个贵族小姑娘，都不太可能在这种经常有仆役出入的地方，睡得这么不顾形象。
她应该是为了现场观看麦熙被她引走的好戏，特地搬了一张躺椅靠住窗子，窗台上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一小碟点心，还有一小壶酒。
然而，可能是午餐吃得太饱，可能是暖暖的阳光太好，总而言之，莱希雅没等到亲眼看见恶作剧得逞的一刻，就在躺椅上摊开四肢，歪着脑袋香甜地睡着了。
阳光打亮了她鬓角乱糟糟的绒毛，和嘴边没擦掉的糖霜。她两只脚都光着，一只翘在窗台上，让滑落的裙摆出卖了几乎整条光洁圆润的大腿，另一只则耷拉在躺椅边，涂成桃红色的趾甲快要触碰到地面。
没被她丢出去的另一只鞋，就勾在她的手指头上，随着呼吸，微微地一摇一晃。
走近一些，还能看到她嘴角已经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薛雷也算是阅历丰富的男人了。但他承认，之前从没见过这么糟糕的睡相。
想了一会儿，他忍着笑掏出一块留影石，激活。
“神恩圣女，公主殿下，你也不想你这副羞耻的模样，被教众和臣民看到吧？咕嘿嘿嘿……”
挥挥手扇飞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奇怪台词，薛雷收起留影石，清清嗓子，说：“莱希雅殿下，莱希雅殿下，醒醒，到上课的时间了。迟到太久真是非常抱歉，现在……唔……莱希雅殿下？”
紫虫忍不住飞过去，对着睡得很沉的公主阳光下好似透明的耳朵，双手摆在嘴边，发出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大叫：“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希雅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啪嗒一下，一直勾着的鞋掉在地上，跟着，咣当，她整个人连着躺椅一起翻到，狼狈地在薛雷身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薛雷赶紧上前帮忙抬起躺椅，就听嘶啦一声，被勾住不知道哪儿的裙子，就如同日式恋爱喜剧动画的场景一样，离开了少女无法防备的臀部……
之后，紫虫飞去帮莱希雅拿了一条新裙子，莱希雅去换衣服顺便洗脚换双新鞋，找了一圈回来的麦熙面红耳赤跟进去跟她吵吵了半天……等到课程可以开始，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
上课的没有上课的心思，讲课的也没有什么讲课的欲望，薛雷一看向换好衣服的莱希雅，就忍不住想起那紧绷绷的小内裤里包裹的肉滚滚小屁股。
他叹了口气，驱散脑子里的不正当幻想，努力把精神集中到教典上。
但屋里没有其他耳目，麦熙也被赶到休息室待机的情况下，莱希雅显然没兴趣继续保持乖宝宝的伪装，补过淡妆的笑脸往薛雷眼前一伸，说：“教宗，你刚才一定在想什么很下流的东西吧？”
“呃……”
“还是在想人家的屁股吗？”
“没有。”薛雷用笔敲了敲她的头，“我在想今天的课程进度要怎么才能补上……”
“哼哼哼……骗人。”莱希雅翘起腿，晃着脚丫子，故意没勾足跟的新皮鞋被甩得摇来荡去，“不过她们都说圣女的屁股有教宗一半，现在没别人，烦人的妖精也去教课了，教宗想看的话，不是不可以。”
“她们？”薛雷眯起眼睛，“谁？”
“秘密。”莱希雅眨眨眼，“我可不能出卖我的线人。没有她们，我对我要当圣女的宗教可就一点了解都没有了。”
薛雷想了想，皱起眉，“你是不是听说另一位神恩圣女的事了？”
莱希雅一怔，“呃……怎么了？我不能打听她的事情吗？创神会只有我们两个圣女，我总要知道一点前辈的情报吧？”
“那你都知道多少？”
莱希雅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她是从小被训练用于售卖的女奴。她是最早入教跟随你的同伴之一。她……唔……很虔诚，也被你赐福到变得很强。”
薛雷摇摇头，“但她成为神恩圣女，是因为她的虔诚和忠心，并不是因为给我看过屁股。这次新开的课程中的学员有一大半都被我看过屁股，有的还用过，然而她们都不是神恩圣女，你才是。懂我的意思了吗？”
莱希雅眨巴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把腿放下并拢，伸手拉上后跟，用指头梳顺暗金色的长发，摆出了无可挑剔的坐姿。
〖看，主人，我说的没错吧。你表现得越坦然，想拿这个逗弄你的人就越没办法。她一个小丫头，你拿捏起来应该易如反掌。〗
薛雷清清嗓子，很平静地说：“我承认你的屁股很漂亮。那么，现在，咱们先把注意力放回教典上……”
其实所谓的宗教学识不过是个掩饰。
就像来参加课程的学员中，那些被薛雷看中的人一样。他最终要培养的，是她们回到自家领地后，可以依靠创神会独当一面，逐步蚕食权力的本事。
但对莱希雅，薛雷暂时不准备这么做。至少，在信仰态度被锁定为无限虔诚之前，他不想给公主殿下任何影响较大的提升恩赐。
因为她和其他女贵族不一样。她再怎么边缘化，再怎么对教会忠诚，当面对抉择的那一刻，她选王室的可能性依然很大。
在以看屁股为开端的私密授液进行够多之前，他只打算按部就班地为公主殿下讲解教典和相关的谱系。
认真讲解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两次延迟之后，薛雷讲够了预定的时间，结束课程，跟着来请他的布莉妲，回去吃晚饭。
作战精通中的攻击速度强化，今夜再次冲击圣阶失败。
这回紫虫从他俩的神情中发现了什么端倪，很认真地建议，要不要换一种三位一体的连接方式，说不定新鲜感能带来奇效呢。
蕾莉亚的羞耻感渐渐被好奇心压过，犹豫一番之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但恩赐的机会已经用掉，只能安心睡觉，明晚再说。
神历1410年13月17号，被多方关注的两件事，都有了初步的结果。
位于希拉玛卡塔的创神会临时学院，正式由智慧女神本尊降临授课。
而来自西北草原的魂兽军队，也终于逼近到了足够判明敌意的距离，安营扎寨，搭建塔楼，来势汹汹。
此外还有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库里提卡卡塔的密探终于找到了月光教神主黛洛希卡的踪迹，但与冒险公会联合组建的特别行动小队，前往执行刺杀任务时，全灭在了那里。
根据现场勘探的报告，大部分牺牲者并不是死于寻常的战斗技能。
神识对此给出的判断，和之前的推测没有多大区别——黛洛希卡·月之臣，已经成为了月亮女神米芙娜玛斯钦赐了力量的代行者。
只不过那种力量显然还不够稳定，或者缺乏持续性，否则，黛洛希卡大可自己带领精英横扫边境，不必再这样躲躲藏藏，四处掀起基于紫月症的小规模动乱。
真正代行者之间的战斗薛雷此前还没经历过，所以神识建议他暂时不要亲自去对付黛洛希卡，专注于眼前顺利开展的计划，从战略层面给月光教带来彻底的失败。
新调整的日程安排，薛雷上午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下午对莱希雅公主单独培训，晚上再去跟私密授液的学员单独相处。
但一早起来才吃过东西，听说了女神亲自授课消息的莱希雅就兴致勃勃找上了门，完全不顾后面脸色发青的麦熙，非要去偷偷看看女神。
薛雷想了想，反正上午他的打算也是陪会儿女伴就来给洛库尔兰王室写教材，既然耽误时间的原因是王室那边的叛逆公主，延后交稿也怪不得他。
到了那边，莱希雅很娴熟地安排麦熙在大门外放风，往返数次摞起了好几把椅子，仰头看了看气窗的位置，脱掉鞋子就准备往上爬。
薛雷一把拉住她，跟见了鬼一样瞪圆眼睛，问：“你爬上去干什么？”
莱希雅压低声音很惊讶地说：“偷看女神殿下啊。我来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
薛雷指了指旁边不比落地款式小多少的巨大窗户，“你在那儿看不就好？”
“那还能叫偷看吗？万一有谁注意到我呢？里面不少人都认识我的呀。”
薛雷看着她快要缠成木乃伊的脑袋，“我觉得大家应该认不出来你。认出来……应该也不敢相信。”
“那也不行。偷看要有偷看的原则。”莱希雅用手试了试椅子塔的稳定度，摩拳擦掌双眼放光，嘿哟一声，开始爬。
“她就是想这样爬一次玩。”紫虫没好气地小声嘟囔，“我猜她说不定还想上去之后被里面的女神吓一跳，然后掉下来被你接住，顺便来个美好的公主抱。”
薛雷抬头看着这个性情其实颇为顽劣的王族少女，在又一次瞥见那样式朴实的纯白内裤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做好了接她的准备。
双手扒着气窗看了一会儿，莱希雅扭头小声说：“教宗，这位真的是女神吗？看不出来呀……”
“平常她要以代行者的身份出现。频繁显露真身会影响大家对她的敬畏之心，信仰就会缓缓流失。所以神学方面的知识，你还需要专心学习啊。”
“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老师的本体？”
“你是神恩圣女，以后一定有的是机会。所以赶快下来吧……”不知不觉薛雷就用上了老父亲哄孩子一样的腔调，心里甚至有点后悔，觉得上了国王陛下的当。
“哦……诶？教宗，教室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哎。呃……又多出了一个。他们是从发光的门里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是你请的别的老师吗？”
薛雷一怔，这时，听到里面艾露迪特用很淡定的声音说：“大家先离开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拿好我发下去的教材，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会通知大家回来继续上课的。”
他赶忙跑到大窗户旁看向里面，神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
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突然降临的，当然只有守护者——塔兰和格拉诺瓦。
他们两个此刻就站在抱着书本的艾露迪特左右，神情紧绷地对峙。
艾露迪特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恬淡文雅，耐心地用手势指挥教室内的学员们尽快离开。
而莱希雅也很对得起花妖精的预言，慌张地摇晃了几下，从椅子塔上掉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看公主殿下捂着尊臀颇为狼狈地被麦熙半扶半拽着逃掉，薛雷叹了口气，做好应付难题的准备，逆着出门离开的人潮，大步走了进去。
格兰诺瓦的样子和之前有些不同。他瘦长的身体横向拓宽了一些，手臂看着粗壮了不少，肩膀也更加厚实。他那把名为破岩之星的单手斧，也明显大了一圈，上面不断逸散出类似萤火虫的闪烁光球。
而他的斧刃，此刻直指着站在中间的艾露迪特。
塔兰正高举着法杖，一道弧形的光，构筑成淡绿色的盾，横亘在艾露迪特和斧刃之间。
她看到薛雷进来，本来就聚拢在中央的眉心纹路顿时变得更深。她的口吻，也显得无奈而烦躁，“格兰诺瓦，请不要再消耗我对前辈保持的敬意了。我向你说明了，这位女神，此前就已经跟格莱娜接触过。格莱娜接触过的复苏女神不止一位，她仅对其中的某位出过手，你应该相信她的判断。”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尖耳朵的精灵崽子？”格兰诺瓦给出了冰冷的回应，“她们从上古至今，就从未改变过因寿命而存在的傲慢。精灵认为没什么关系的事儿，对人类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塔兰平静地说：“守护者的身份凌驾于种族之上，寿命亦然。她身为长生种，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时光侵蚀的抗性。如果你嫉妒这一点，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感情携带到这种场合。”
“哈哈哈哈哈哈……”格兰诺瓦单手扶额，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出现了泪花，“私人感情？你有没有问问你忠诚追随的神王殿下，如果不是有该死的私人感情，这世上到底还会不会存在守护者？”
“想要保护的感情，和想要毁灭的感情，不是一种东西。”塔兰瞄了一眼没有走近的薛雷，暗暗松了口气，“这种事，连黑暗侧的守护者们都明白。”
“我就是想要保护这世界，才出现在这儿的。”格兰诺瓦胳膊上的肌肉忽然隆起，一道道棕黄色的光纹浮现在他的体表，“你是分享了世界意志的守护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女神主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有多么绝望。”
“所以我选择了薇尔思。”艾露迪特突兀地开口发言，语调依然平和温柔，就像那把威力惊人的传奇斧子并不存在，“我是源于智慧生命记录世界的典籍而存在的女神，我很喜爱这些受我们庇佑的生命。但正如你们所言，女神主宰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纷争与动乱，我总是能见到别离与死亡，破灭与终结。”
她扭头看向薛雷，眼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温柔，“那时的人类远不如现在的人类生活这么美好方便。而现在的人类，也远不如其他没有女神的世界生活得幸福安宁。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想知道薇尔思和母神露比娅到底谁欺骗了这个世界。我没有战斗的欲望，也没有战斗的能力。我到这儿，只是想帮薛雷，给一些努力改变人生的孩子当老师。我并不在意你们窃取女神权柄，拿到不属于凡俗世界力量的事情。因为你们，至少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咱们都想守护这个世界，对吗？”
“对。”格兰诺瓦点了点头。
塔兰的表情，总算略微松弛了一些。
“所以你们这些会让世界回到过去的女神，统统都得死！”
骤然迸发的巨大的光柱瞬间撕裂了塔兰猝不及防的护盾，格兰诺瓦手中的碎岩之星，裹挟着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化作棕色的弧光，狠狠砍在了艾露迪特纤细修长的脖颈上！
柔弱的身躯迸射出刺目的光，刹那之间，在斧刃前四分五裂。 第279章 无法企及的神明之力 “你果然……已经疯了。”塔兰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残骸，握着法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格兰诺瓦垂下手，单手斧化作光芒融入他的胸膛。他低头瞥视着比他矮小很多的塔兰，不屑地说：“不要以为风礼日，在洛卡拉联邦的地盘，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你就算再当五百年守护者，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幼稚的小崽子。我的确不能杀掉你，但让你几十年离不开你的小巢穴，你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到时候，你给自己找的那个可笑的‘安全机制’，就该变成个老太婆了吧？”
塔兰的脸色一片苍白，直到看见薛雷并没露出什么难过或是愤怒的神情，才暗暗松了口气，仰视着格兰诺瓦，说：“时光的侵蚀是凡俗生命的必然。塔蜜尔如果被时间之河带走，我就会去寻找，培养下一个。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多大代价，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我变成了守护者，但不想变成你。”
这时，格兰诺瓦也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不只是薛雷对自家谱系中女神的消失毫无情绪波动，也包括周围的环境，存在着明显不可思议的地方。
格兰诺瓦刚才雷霆万钧的一击，不要说破坏对面的墙壁，就连旁边的桌椅，都没有带倒哪怕一个。
一切突然变化。
周围的景象全部扭曲、破裂，一块块碎成无数认识的、陌生的字符，环绕着原本该是教室的地方旋转。
一本巨大的书打开，取代了之前的地面。
闪耀着金光的符文盘旋着聚拢在一起，化作智慧女神艾露迪特优美娇小的身躯。
她捧着另一本亮银色封皮的书，平静地说：“愚昧之人，窃取的权柄并不能让你成为真正的神明。你可以靠群聚的敬意驱使不属于你的力量，但不要错以为那本就是你的东西。我的确不懂战斗，也不想战斗。可我已经在薛雷的帮助下得到了许多信仰，那给了我继续追寻这个世界真相的机会。如果你坚持要在错误上继续叠加错误，我只好选择……将你彻底封印在无穷禁忌之书中，你可以在那里面生存亿万年，尽情享受你在意的……长生。”
“我恳请你不要那么做。尊敬的女神。”薛雷的身后，传来了蕾莉亚隐忍着怒火的声音，“放逐这种惩罚，对他来说太轻了。”
薛雷承认，刚看到格兰诺瓦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确实吓了一跳。
但马上他就恢复了镇定。
因为他身上最有效的神性雷达，已经赶在穆琳通知“寻神”结果安慰他没事之前，就发现了艾露迪特没事的真相。
而且蕾莉亚到了。
所以他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双手交叠在胯下，很淡定地掩饰着状态不符合当前场合的某个器官。
“你们在小看谁呢？”格兰诺瓦阴沉着脸退开几步，看看塔兰，看看薛雷，看看漂浮在上空的艾露迪特，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正怒视着他的蕾莉亚，“保护情人的时候，你来得果然够快。”
蕾莉亚举起细剑，缓缓说：“我只是感觉到你出现了，不知道其他人在。”
塔兰惊讶地说：“你……能感觉到他在附近？”
“对，令人厌恶的气息，浓到发臭。”蕾莉亚站到薛雷身前，“艾露迪特，如果我跟他在这里开打，对你有影响吗？”
艾露迪特摇了摇头，“你最好不要在这儿动手。守护者有法则束缚，无法被杀死。我只能依靠这个临时张开的领域，尝试把他的生命封印进无穷禁忌之书。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他的精神状况明显很糟糕。”
塔兰盯着格兰诺瓦的侧脸，用近似哀伤的口吻说：“你是原初守护者。你比我更清楚……蕾莉亚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你的‘概念’，已经在和她共鸣了。”
格兰诺瓦的脸依旧坚硬得像块岩石。
他抬起手，破岩之星再次出现，“尸体，是不能成为守护者的。”
塔兰长长叹了口气，“你认为，你还能做到吗？”
“莉娜休想再靠那些幻觉来束缚我！”格兰诺瓦骤然大吼，“这是我的力量，我付出一切代价才获得的力量！规则，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我们是史上最强的英雄，为什么要困在这种无聊的轮回中，消磨好不容易得到的永生！”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出了手上的斧子。
比先前攻击艾露迪特时强大几十倍的能量以仿佛要撕裂神之领域的威势，轰向站在不远处的蕾莉亚。
那强大根本无法抵挡的，那速度也根本无法躲闪。
但蕾莉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同她能感应到格兰诺瓦的出现，她此刻也能感应到，将要面对的攻击中，蕴含的尽是失望。
旋即，巨大的能量消散了。
挥下的斧子垂在格兰诺瓦的身边，他手臂上刺青般的棕色纹路，都暗淡了不少。
但他笑了。
他笑着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跟着，他的体型恢复到了之前的瘦削，手臂上的纹路，也彻底消失。
“如果那些规则真的这么强大，来吧，缠在我的脖子上，绞死我吧！”
他仰头吼道，紧接着双手握斧，闪电般冲向蕾莉亚。
“风步”激活，蕾莉亚毫不犹豫出手，以几乎相同的速度迎了上去，一道“晦月斩”，正面对上了格兰诺瓦惊天动地的一斧。
嗡——！
能量的震荡压过了兵刃相击的声音，飞舞字符构成的墙壁都被冲击到扭曲，拉长，仿佛随时会撕裂。
斗气的对撞之后，远超一般生命肉体极限的迅捷对战即刻开始，刺耳的轰鸣声连成一线，让整个异常的空间都跟着震动起来。
〖主人，放我出去帮把手，直接弄死他！〗
他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守护者了。
薛雷担忧地看着已经超出他视觉辨识能力的战斗，满心焦虑。
蕾莉亚还差最后一个技能的突破就彻底做好准备了，要是最后输了功亏一篑，岂不是要让他后悔终生。
“糟糕。”艾露迪特的身影一闪出现在薛雷身旁，“这个领域被更高等级的力量影响了，马上就会崩坏。教室如果烂掉的话，要几天才能修好啊？不行我只能转移一下领域的位置了。”
“这……”
薛雷还没回答，艾露迪特的表情就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她猛地抬起手，地面上那本巨大的书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字符，冲向四周的墙壁。
下一秒，这个被隔绝在异次元的领域，碎裂了。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生命，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段破碎零落，含义不明的低语。
一连串词汇中的准确信息仅有艾露迪特和神识能够获取，但其他所有人的灵魂，都被灌入了对应的意思，就像是婴儿叼住母亲的乳头，自然而然吸吮一样，听懂了那段话。
“厮杀……纷争……破灭……以死亡为终结……获得进化的新生……”
激烈的战斗被这横生的枝节打断，蕾莉亚迅速退回到薛雷身边，利用角度挡住腰肢另一侧的伤口，轻声说：“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
艾露迪特面色苍白，神性的光芒都微弱了许多。
她刚才消耗了不少能量在最后关头把领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为了不破坏她很喜欢的那间教室。
但她毕竟还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复苏女神，领域碎裂的地点，就在希拉米特家庄园后侧，靠近藏书馆不远的空地。
被导致领域崩裂的力量波及，大半个藏书馆直接从地面蒸发，连碎砖都没有留下几块，一看到这情况，艾露迪特就心疼得泪眼汪汪。
削掉了大半藏书馆的那一下，给空地上留下了直径大约上百米的一个半圆深坑。
单看破坏力，在这个魔法和斗气的异世界中似乎并不算多么可怕。
但，这只是强行捏碎了艾露迪特女神领域后逸散出的余波而已。
蕾莉亚和格兰诺瓦当时正在死斗，不擅长战斗的智慧女神只能动用大量神力从内部修补努力减少对外界的影响，当时，可以说是她领域最坚固的时刻。
站在坑底的大家，全都沉默下来。
薛雷趁机联系神识：薇尔思，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代行者，那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咱们的时间，可能不如预想中那么多了。】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鬼一样的声音是来自谁？
【露比娅。主宰这个世界的伪神之母，沉睡至今的露比娅。我不会认错她的声音，她……正在苏醒。】
正在？
【对。她和她的女儿们不同。没有信仰，她也能复苏。她需要的力量来源，在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代行者，她是不能从正面打败的女神，因为一切纷争和战斗，都会转成她的食粮。整个冥府都在她的掌心，一旦她彻底苏醒，咱们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的确，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大坑中包括两个守护者在内的所有生命，还都被弥漫的神秘力量震慑到无法回神。
如果这只是正在苏醒的征兆，那最后必须处理的这个对手，还真是强大到无法想象。
塔兰抬起手，尝试着召唤了好几次，才在指尖上方凝聚起一缕飘渺的碧色。她看向格兰诺瓦，疑惑又惊讶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格兰诺瓦紧握着斧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微微跳动，“我只是要杀了那个惹人厌的精灵崽子。区区剑圣，区区一个……剑圣而已。”
“这就是你不遵守规则的代价吗！”塔兰罕见地怒吼出来，“你作为和莉娜并肩作战过的前辈，难道不知道那些如同古神诅咒一样的规则，根本不是谁制定出来的吗？如果我们不想让无法企及的神明之力席卷这个世界，就必须……”
“必须必须必须！我受够了这些必须！”格兰诺瓦张开双臂，阴沉的风暴在他漆黑的双眸聚集，“如果守护意味着失去自我，如果守护就只能这样枯燥地永远活下去，那我到底为什么还要守护这一切！我到底在守护什么！？塔兰，你以前还是公主吧？你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他们的后代呢？是不是已经一个又一个老死在你眼前了？咱们不是长生种，咱们是人！你知道无法阻止的遗忘有多么痛苦，你知道的！”
他高高举起斧子，大地开始在他脚下崩裂，“莉娜不是已经认定，这个精灵剑圣有资格挑战我了吗？曾经的队友已经不剩几个了，少了我，也没什么。”
他看向蕾莉亚，眼中那浓烈的冷冽与其说是杀气，不如说是崩溃前的绝望，“来吧，带着你的自信，来挑战我，看看死亡，到底是会终结我，还是葬送你。”
薛雷对周围弥漫的神力抗性很强，就没被影响多少。他发现蕾莉亚受伤，毫不犹豫先给她灌了一瓶补血2号下去。
听到格兰诺瓦的话，他马上低声说：“别上他的当。咱们还有时间做准备，他没有了。如果他直接被神王惩罚，你就不需要冒险了。”
蕾莉亚轻轻嗯了一声，但手还是握在剑柄上。
她的灵魂也许并不完整，但这副身体，在保留着剑圣的实力同时，也保留着身为剑圣的骄傲。
能走到剑圣这一级的勇者，没有谁能无视强大对手的挑衅。
尽情战斗的饥渴，正在给她的血液升温，带来甚至远超某些亲密时刻的亢奋。
不过对战斗的渴望还不至于让她无视爱人的叮嘱。
她犹豫了一下，保护着薛雷，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在意荣耀的剑圣。她如今只是个跟着心爱男人四处旅行的精灵女郎。一时的妥协，为的是更安稳地获胜。
经历过那样惨痛的教训之后，她深深知道，不管怎么幸福的未来，都要活着走下去才行。
“你竟然害怕了？”格兰诺瓦笑了起来，但那笑容狰狞而扭曲，还透出深深的失望。
他脚下的地面，崩裂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庄园赶来侦察情况的卫兵都被吓得退了回去。
艾露迪特的领域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技能，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把他带走，隔离开。
塔兰倒是举起了法杖，神秘力量消散后，她终于重新和世界意志取得了连接，决心，也正在驱赶她眼里的迟疑。
“我愿意接受之后的任何惩罚。”塔兰轻声说着，挥下了手中的法杖。
被风礼日加持过的翠绿光芒从天而降，构筑成结构复杂的正十二边形法阵。
可就在这时，地面崩裂的缝隙中，棕色的碎石冲天而起，将构筑法阵的光芒顶回到半空。
格兰诺瓦抚摸着斧子，碎裂的衣物之间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土黄色血管般的纹路。
他迈上一步，崩裂的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但那脚印并不是凹陷下去，而是向上凸起，如同一个平台，承托着他渐渐膨胀起来的身躯。
艾露迪特皱了皱眉，漂浮到高处，忽然惊叫了一声，说：“不对……这个守护者，正在被母神露比娅的力量侵占！”
“什么！？”薛雷大吃一惊。
塔兰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她双手下压魔杖，纤细的身躯已经浮在了空中，咬紧牙关勉强说：“格兰诺瓦，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毁掉……所有守护者的心血吗！”
格兰诺瓦的眼中弥散开漆黑的雾，同时又有一道道光芒从他的斧子上射出，帮助抵抗塔兰的攻击。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奇妙的浑厚共鸣，“我已经被这些东西束缚了太久。我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打破一切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去召集帮手来对付我吧，塔兰。就算是风礼日，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希望，你能赶在那个精灵崽子被我打成肉泥之前回来。”
艾露迪特注视着格兰诺瓦，忽然说：“塔兰小姐，你们守护者是不是也不清楚……其实你们一直在努力维护滋养的世界意志，里面就沉睡着母神露比娅的本体呢？这位格兰诺瓦，似乎已经凭疯狂的意志越过了某条界线，他……马上就要接近不可企及之物了。”
露比娅的本体？
塔兰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她是守护者中比较年轻的，也没有可以传承记忆的前辈牺牲者。她对世界意志的一切了解，都来自神王莉娜和她所属“概念”的“反馈”。
她知道世界意志是露比娅创造的所有智慧生命意念的总和。她也知道世界意志的强大和露比娅息息相关，所以许多凡世的战乱他们守护者都只能袖手旁观。
她甚至有过隐约的猜测，在想守护者那些来源神秘的规则，是不是就是某位神明的意志。
但她的确不知道，一直以来被他们借用，努力维护并保持平衡的“概念”，合并而成的总体之中，竟然就沉睡着露比娅本尊。
神王莉娜和魔王萨塔是分别承担世界意志负面影响的关键。
那么，他们两个知道吗？
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他们呢？
那些莫名的约束，到底是神明在引导守护者，还是……其他的谁，在努力阻止守护者接触到真正的神？
塔兰忽然意识到，莉娜已经说过了至少一个谎言。
不管是塔蜜尔的调查，还是她自己的亲身体验，都证明了飞速发展的创神会拿到的信仰，并不会影响守护者的实力。
信任，瞬间被小小的裂隙扩散到崩塌。
和动摇的塔兰相反，蕾莉亚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
对战斗的渴望不足以压下她心中的眷恋，让她放弃减少风险的机会。
但如果再加上拯救的正义，就足够让她抛开一切，不再退缩。
“艾露迪特，你的母亲如果苏醒，世界就要回到战乱不断的年代了，对吗？”
智慧女神显然不曾学习过孝道，她很干脆地回答：“我想是的。”
蕾莉亚举起剑，放开了薛雷的手。
由始至终，相比仇恨，她一直更重视爱。
对恋人的情爱，对同伴的关爱，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她爱的人在身后，她爱的世界在身后，那么，不管面前是张牙舞爪的狰狞魔龙，还是连接到女神力量的守护者，她都不会再后退半步。
“格兰诺瓦！你的对手是我。”
剑锋直指，斗气激昂。
空中出现仿佛有什么被击穿一样的透明波浪，无形的压力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坑底，大片岩刺好似在逃离这个世界，从先前的崩裂中一茬接一茬地冒出。
塔兰闷哼一声往后仰倒，闪耀的浑厚魔能转眼消散一空。
但格兰诺瓦没有趁机出手。
他站在那儿，凝视着蕾莉亚的剑尖，眼里的可怖漩涡，已经消失不见。
塔兰用法杖撑起身体，用悲哀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恢复了瘦削的身影，轻声说：“律令激活了。挑战，会比惩罚先到达。那无法企及的力量，终究不属于你。”
格兰诺瓦咧开嘴，视线依然落在蕾莉亚的武器上，“无所谓。赢下这一场，我还有得是时间，去看看，莉娜到底对咱们隐瞒了多少东西。”
“蕾莉亚，”薛雷急忙开口，“挑战要开始了？能不能再拖延一会儿？午后我能再给你一次恩赐，说不定这回……”
蕾莉亚摇了摇头。
她转脸看向薛雷，嫣然一笑，“亲爱的，放心吧。知道你就在我身后，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属于运气的部分，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是全凭实力的战斗了。”
“我……”薛雷尽力压下心里的紧张，想要露出自信的微笑，给心爱的姑娘说些鼓劲加油的话。
但他脸上的肌肉还没牵扯出想要的效果，嘴里也只说了一个单词，眼前的蕾莉亚，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格兰诺瓦。
他们两个的武器、护甲丁零当啷掉在地上，不见了的，竟然只有身体。
塔兰缓缓走过来，对着薛雷充满歉意的鞠了一躬，轻声说：“走吧，那场决战，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280章 煎熬的等待 “走？”薛雷的心随着蕾莉亚的消失而吊在了半空，烦躁的他口吻根本谈不上好，“往哪儿走？我要在这儿等蕾莉亚回来！不看到她平安，我怎么可能放心。”
从他领口中冒出个脑袋的紫虫也跟着嚷嚷：“对啊对啊，女主人的衣服都掉在这儿了，难道是在那边跟那个男坏蛋光溜溜打架吗？这样主人怎么可能安心啊？”
“根本不是这回事！”薛雷敲了一下花妖精的后脑勺，“没什么比蕾莉亚的安危更重要。咱们还差一步呢，挑战就提前开始了！”
艾露迪特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是不是我不应该过来这边？”
“不不不，错的怎么也不会是你。而是那个莫名其妙一脑子大便的守护者！”薛雷望着地上残留的衣物和武器，咬牙切齿地想，我才不管你们维护世界平衡付出了多少努力，要是蕾莉亚这次出了事，什么神王魔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想……你需要了解关于挑战的一些情报。”塔兰清清嗓子，“总之，先不要等在这儿了。蕾莉亚一时半刻回不来的，为挑战而生成的异空间需要提取这个世界的能量，和这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即使他们一见面就分出了胜负，咱们可能也要四、五天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她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散落的盔甲之间那几件很私密的贴身内衣，补充说：“另外，请放心，挑战之前双方会在一个特殊的领域中意念选择要用的装备。并不会真的光着屁股打架。”
艾露迪特弯腰捡起蕾莉亚遗留的装备，抱在怀里，看着还是脸色不好的薛雷，轻声说：“她没有撒谎。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塔兰踩着浮空结界，转身等待薛雷上来，一起飞出这个坑。
但薛雷拉住艾露迪特的手，和显出本体的女神一起升上了空中，降落在外面紧张兮兮包围着这里、却又不敢参与的卫兵之中。
这么大的动静，波赛思当然已经赶来，只是看到他们脸色都不好看，犹豫了一下，明智地选择了等过后再问。
艾露迪特放下薛雷之后，发现了波赛思，扭头轻声说：“我去帮你应付一下这里的主人吧。这么大的事件，她们有权利得到一个解释。”
“嗯，谢谢你。”薛雷尽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过去一把拉住塔兰，快步走向距离最近的僻静房间。
“那个……”塔兰似乎有点不适应这么被异性牵着走，犹豫了一下，说，“我其实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挑战步骤，所以……我说的可能没有你预期的那么详细。你……别怪我。”
“你说的那事儿，我熟啊。才一百多年，我还没忘呢。小风流鬼，要不你还是跟我单独进屋谈谈吧。”
耳边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音，伴随着好似背景一样的淡淡钟声。
薛雷惊讶地扭过头，然后，一脸困惑地望着眼前肤色微黑穿着罩袍的高挑少女，试探着问：“你是……诺弗莱德？”
诺弗莱德竖起指头，同时冲着薛雷和如临大敌的塔兰比划了一下，“嘘，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偷偷潜过来，最多也就待一个小时。塔兰小可爱，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不用这么戒备吧。浮空城离这儿可不远，挑战律令都激活了，我不可能不来看看的呀。说不定，就该认识一下新对手了。”
塔兰这才放下法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这间会客室我用了，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入。”薛雷很严肃地对在走廊做清洁工作的女仆下令，跟着为防万一，心音传讯，让蒂尔宁过来守门。
“一百多年了。女神都开始复苏，我还以为不会再等到更年轻的守护者了呢……”诺弗莱德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解除了伪装，现出大恶魔本体的模样，伸出爪子摆了摆，拉上了窗帘，“能先跟我说说，辉煌平原那个老傻蛋，是怎么被拖进挑战律令中的吗？那家伙可是资格最老的守护者之一。”
薛雷看了一眼满脸戒备的塔兰，开口把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
“啧，人类……果然是比恶魔更恶魔的族群。”诺弗莱德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看到一个有守护者资质的好家伙，肯定暗中帮忙等他强大到够格，然后跟他好好干上一架。一百多年了，我都没再像挑战那会儿打过一场够爽的架。能让我和跟小风流鬼做爱时侯一样爽就好啊……”
塔兰看了看坐在那儿都比她站着高的大恶魔，又看了看薛雷，满眼惊愕。
“塔兰，你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对男人来说，身高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啊，需要对齐的地方不是只有中间吗？不少男人还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诺弗莱德哈哈大笑起来，“打算跟人做爱的话，我推荐小风流鬼薛雷，他棒极了，是能让恶魔和炎魔……对了，还有魅魔都满意的好家伙。”
塔兰低头扶额，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
这会儿最关心正题的人，就是薛雷。他很严肃地问：“那么，诺弗莱德，能告诉我挑战的具体细节了吗？”
“当然，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啊，不对，炮友。”诺弗莱德用爪子挠了挠犄角中间，“你得让我想想……不行你还是提问吧。恶魔可不是什么记性好的种族。过去那么久，我就记得我干掉的前任是个大炎魔了。”
“你和他决斗了多久？我是指，现实中的时间。”
“呃……等等，我先张开结界。人类贵族的地盘各种各样的检测手段一大堆，我可不想给你惹麻烦。”诺弗莱德抬起手晃了晃，制造出一道无形的障壁，不是隔音结界，但效果只会更好，“你这个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薛雷，我挑战前辈的那个年代，魔族那边还没有这么多人类文明的好东西。魔族……也没有计时的习惯。我只能说，我被世界意志的力量带入炼狱战场的时候，天上有月亮。我打赢干掉那个白痴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是有月亮，不过没那么圆了。而我们的战斗时间，大约就持续了半天左右。所以里外肯定不在同一条线上。”
“好吧……看来，还真是心急不得。”薛雷拍了几下大腿，强迫自己冷静，相信蕾莉亚，“那，你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要挑战他吗？”
“就和现在亚格尼想的一样咯。我这么强，为什么不能当苍穹魔堡的最高老大？”熔岩一样的光辉在她眼眶里闪耀了几秒，“另外，硬要说的话……可能我也在想，要是我来收拾一下苍穹魔堡，是不是能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我那时候刚靠人类炼金师把魔钟熔铸到体内，对魔族的未来也考虑过不少。嘶……这么说的话……”
她的牙缝里迸射出几点火星，“我怎么忽然有种自己是人类写的小说里的主角的那种感觉呀。叫什么……天选大恶魔？哈哈，说不定我就是被世界意志选中的下一任。这么想，心情一下子就畅快多了。”
薛雷很确定，眼前这个大恶魔宅女就是随口开了句玩笑。总是独自闷在房间里看书的家伙，一到了不得不社交的场合，就会时不时出现这种症状。
但塔兰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认真。
她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对啊……究竟哪一方，才是被选中的呢？”
薛雷没空关心其他问题。他摆摆手，让因回忆而走神的诺弗莱德看过来，继续问起各种关于挑战的细节。
尽管，他知道诺弗莱德参加的挑战是黑暗侧，对蕾莉亚的情况未必有什么参考性。尽管，他知道自己就算了解得再多，对异次元空间中的那场战斗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仍然不厌其烦地一句接一句问了下去。
一直问到，诺弗莱德无奈地仰头往空中吐着小火圈，双手一摊，说：“这问题是我听到的第三遍了。啊……不行不行，空港的书店今天要出最新一集《杀戮与性爱之诗》，距离上一卷都过去几十年了，不愧是精灵作者，真是有和寿命匹配的耐心。我回去了，再见，记得有空来看我，小风流鬼。”
说完，她伸爪子在旁边一划，跟逃难一样匆匆跳了进去，只留下悠扬的钟声在回荡……
之后，薛雷尝试了各种手段，来辅助确定蕾莉亚的状态。
灵魂结晶的召回无法使用，通过的穆琳的心音传讯无法接通，他等到午后直接入睡去使用通灵，一样没办法把蕾莉亚的灵魂呼叫到自己身边。
他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默默为蕾莉亚在另一个次元的战斗祈祷。
得益于艾露迪特的善后处理，和波赛思高效果断的执行力，事件的余波并没有扩散开，只是在贵族学员的小圈子里形成了几种无法考证的流言。
在智慧女神的建议下，薛雷安排尼苏拉、莎等比较亲近的心腹，用远远偏离事实的传闻引导着流言的方向，让无法被当作秘密保守起来的真相，掺杂在一堆完全不可信的废料情报之中，成为了被粪堆埋没的金子。
什么都不做，白白浪费时间等待的话，薛雷感觉自己会没脸面对此刻正在舍命厮杀的蕾莉亚。
晚饭后，他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到了为创神会努力的生活轨迹之中。
在现实世界，蒂尔宁、紫虫、布莉妲她们一直在努力安慰他，想要让他开心起来。
等夜里回到灵魂世界，古莎和穆琳也都因为担心他而变得和平时大不相同。
抚摸着蛋壳和蕊妮莎聊天的时候，听着那些颇为稚气又笨拙的安慰话语，薛雷忽然就忍不住鼻头一酸，轻轻拍着额头，自嘲地笑了起来。
笑得连眼泪都掉在了祭坛的地面上。
他不能还是以前那个薛雷了。
紧张，挫败，无助，一被这样的情绪笼罩，就想要退缩，躲回所谓的安全区，选择不去面对。
情绪化，偏执，悲观主义，一旦陷入到自我感动的境地，就变得不可理喻。
但那个薛雷已经死了。
死在一个滑稽可笑的场景中，死在一个束缚了他十多年的女人身体里。
现在的他，是女神薇尔思的代行者，创神会的教宗。
不知多少生命未来的走向，取决于他的决定。
他必须坚强地站起来，站在最前面，带着大家走下去。
不然，他有什么资格，配得上那个果断放开他手，走向生死未卜挑战的剑圣？
捂住脸狠狠搓了搓，薛雷站起来，笑着拍了拍蕊妮莎的蛋壳，终于，把沉重的担忧，彻底埋进了心底。
13月18号，暗礼日，塔蜜尔暂时离开了。
她说会来这边探查情况的守护者不只是诺弗莱德一位，塔兰的情绪很低落，她需要回去协同帮忙，免得格兰诺瓦失去踪影的情况下，辉煌平原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
同样在这一天，暗神斯托蜜尔出产了完整的权能——云视界，终于返回了凡间。
因为艾露迪特就在附近，“寻神”技能处于瘫痪中，无法确定其他女神的位置。但洛库尔兰位于内陆，人鱼之冠又有尝到甜头的薇拉普尔坐镇，那位飓风破坏神最好选择退避三舍，不要来触霉头。
否则，薛雷不介意给莱希雅公主放假几天，赶回去给斯托蜜尔加个塞，重新送她休产假。
教室并没有损坏的缘故，艾露迪特很快就带领学员们恢复了课业。薛雷也打起精神，每天拿出固定的三个小时，来面对莱希雅公主这个越来越不掩饰自我的问题儿童。
但情绪上的影响，让他暂停了还没开始的第二阶段私密授液。幸好，兰妮和芙尔都对智慧女神的课程充满了热情，对这边的暂停除了有少许欲求不满的生理波动之外，并没有多大怨言。
不知不觉，薛雷的欲火消退了不少，每天都能看到圣精的存货在减少。
要不是瑞娜每日例行的神灵之种需要他来一次内射外加一次深邃而彻底的子宫中出，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担心蕾莉亚而提前进入了中年心境。
之后的几天，薛雷完美地利用平和心境带来的充裕时间，完成了承诺的教材——《隐秘的快乐——从入门到超凡》。
这本教材分为男女两册，由薛雷精心撰写并插入了亲手绘制的示意图。他完成后翻阅了几遍，觉得只作为王宫内部的科普小册子十分浪费，就请波赛思联系法师塔，出高价复制了一批，同时作为创神会内部读物发行。
追随丰产女神的信徒，理应了解处理繁衍欲望的正确手段。
就在第一批复印品发行下去的隔天，希拉米特家就决定投入巨资对这本教材多渠道发行。和之前内部小范围流通版唯一的不同，就是扉页上多出了一行薛雷的致辞。
“感谢希拉米特家的碧萨拉、波赛思和波丝娜，在撰写这本书期间，她们从灵魂到肉体，都给予了我充足的帮助。”
这暧昧不清的措辞是波赛思的主意，相当于让他在半公开的场合，布告了他与希拉米特家亲密无间的良好关系。
随着创神会在洛库尔兰内部的高速发展，紫月症的威胁被飞快压缩到了很小的范围内。
但与之相对的，是边境越来越频繁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其中大部分可以确信是月光教徒针对库尔兰人发动的袭击，也有小部分，被斥侯断定，是来自草原魂兽部落军队的试探。
据归来的塔蜜尔所说，龙怀草原的守护者之前也来询问过关于挑战的事情。但如同其他守护者对待“概念”中的纷争态度一样，那位也没兴趣干涉魂兽部落的行动。
魂兽的性格中本来就留存着先祖形态的影响，草原上部落之间没事儿就会干上一仗，用那位守护者的原话说就是：“好麻烦，根本管不过来嘛。才不要耽误我晒太阳的时间。”
没想到，那位守护者回去之前，还特地绕行到希拉米特家这边，跟薛雷见了一面。
更出乎薛雷意料的是，那位守护者并不是魂兽，也不是人类。
她叫卡莉·闪耀峰，十三贤者之一，是光明侧非常罕见的霍利族。
有几个非常特殊的智慧生命族群，因为和光的关系极其紧密，被称为光裔，也叫光之民。
霍利族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本质上就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聚合体，靠汲取足够的能量分裂生殖，因为分裂所需非常多，分裂效率十分低下，平均寿命又极长，大都生活得不紧不慢，这个族群的数量非常稀少，放在薛雷曾经的世界，至少也能评个濒危。
由于和人形智慧生命交往最多，霍利族大都已经习惯于保持和人类近似的模样，但散发着荧光的半透明躯体，从不穿戴任何衣物的全裸扮相，外加灯珠一样的模拟眼球，还是很富有辨识度的。
秉持对女神的尊敬，和遵照智慧生命诞生后代者为母亲的惯例，霍利族的形态清一色为女性。
只不过，分裂会带走一部分母体的能量，生殖也并不是霍利族的高层次欲望，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没兴趣去为了获取后代努力做点什么，不如把宝贵的时间拿来增加灵魂中的“光”。
像卡莉，有事儿没事儿就飘在龙怀草原半空的云层上晒太阳。
薛雷盘点了一下自己已经见过的守护者，格兰诺瓦是个扭曲的疯子，肯定不会好好干活，诺弗莱德资深家里蹲，除了打架几乎不出门，卡莉听形容根本就是个会飞的大水母，飘在空中尽情摸鱼……认真关注领地内各种事件总是在忙忙碌碌的塔兰，简直堪称工贼。
卡莉的到访倒是足够说明，龙怀草原那边的确没有大规模进犯的意图。不然，这种会导致“概念”变化的巨型群体行动，瞒不过力量与世界意志息息相关的守护者。
薛雷可以放心，但洛库尔兰不能。
后续前去进行友好交涉的使节团分头出发了两队，其中一队在返回路上被月光教截杀，死状惨不忍睹，尸体的碎块还被拼成了一个奇异的法阵，让去收尸的部队中当晚就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紫月症。
而另一队使者，直接被扣在了魂兽军队的营地中。
成员中的两位男性被斩首，头颅悬挂在朝洛库尔兰边境方向插下的战旗顶端。
另外三名女性则成为了最耻辱的那种俘虏，从送回的留影石上看到的景象来判断，她们就算能活着回来，肚子里恐怕也已经有了长尾巴的小娃娃——还不可能知道父亲是谁。
洛库尔兰不可能无视这种挑衅。
国王诏令，以库尔雷斯的名誉在上，以全部库尔兰人的荣光在上，宣战！
大战在即，两位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公主，当然不可能再留在希拉玛卡塔明争暗斗。
菲尔汀公主本来就有将军的职位。她的部下1号抵达前线，整装待发。她乘坐飞艇赶去，2号就可以完成出战准备。
法萨尔公主还没有军中实权，但蒂罗森家的支援部队愿意交给她全权指挥。
事关将来一生的命运，法萨尔自然只能抛下创神会的所有问题，飞往前线，去跟菲尔汀抢夺和平年代已经很难拿到的战功。
于是，14月3号，那个晴朗的水礼日午后，在寒风之月到来的庭院中欣赏落叶的薛雷，听到了布莉妲略显担忧的小声报告：“教宗，护教精灵来了，她说，想要和您谈谈。”
之前就已经拒绝了几次心音交流，薛雷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那个女人总是这样。
觉得在别人那里能得到更多好处，就把薛雷抛到一旁。
等到她被别人抛下，慌张恐惧难过哭泣的时候，又会想起他。
这种时候亲自找上门来，想必，已经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吧。
蕾莉亚还没有回来，薛雷的心情，远远谈不上好。
他拿起一片掉落的枯叶，放在掌心，缓缓捏碎。
听着拳头里传来碎裂的悲鸣，他抬起眼，开口。
“布莉妲，去跟莱希雅说，今天给她放假。让麦熙跟着她，别的随她的便。”
“是。”布莉妲点点头，拎起裙摆，像个听话的小女仆，飞快跑远。
他松开手，洒下那一片枯叶的碎末。
“蒂尔宁，去把琳琳接来吧。让我看看，她想跟我谈什么。”
“哦？”薛雷刚刚卸掉了一个最耗时间的担子，心里轻松愉快，手掌一捞，就握住了女法师那柔软丰满的屁股，“你只管说吧。形势变得好了很多，你们家的功劳也真的很大，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考虑。”
“不，不不不，正相反。”波赛思轻扭着腰，用屁股蛋揉他的手，“我打算跟母亲大人商量一下。我忽然觉得，希拉米特家这次能够得到的好处已经太多太多了。”
“太多了？”薛雷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但她这次没有露出性感又妩媚的眼神撒娇，而是很认真地说：“太多了。希拉米特一族是知名的魔兽使之家，我虽然没有选择那条路，一样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知识。”
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转到魔兽那边，薛雷点点头，继续边走边听。
“以前希拉米特家发现过一种很适合驯化的魔兽，但最后被我们的祖先放弃了。原因呢……是那种魔兽一代代生活在比较贫瘠的环境中，到了富足的饲养场，就会突变为过于贪婪的怪物，要么狂暴到无法再被魔兽使控制，要么，就会无限制地摄入魔能和食物，直到爆体而死。”
波赛思用指尖点了点侧额，“我是智慧种族之一，人类。人类比魔兽，还是应该有一些智慧上的优势吧？如果按照最初的约定，希拉米特家吃下的东西，就太多了。”
薛雷沉默了一会儿，在接近自己住处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最近好像没承诺给你们更多利益？”
女法师像是面对新入门的愚钝学徒一样无奈地笑了笑，“亲爱的教宗，我说，这两天的变化，您该不会觉得什么后续影响都没有吧？先不说你下定决心要对守护者那个层次动手可能会带来多么巨大的震动，那毕竟还是秘密。光是王室因为你让法瑟元帅称病致休，和新神恩圣女出自托巴拉家这两个消息，就足够让整个洛库尔兰的贵族全都睡不好安稳觉了。”
“有这么夸张？”薛雷对这方面的了解还真不如一个愚钝的小学徒，“我看今天晚宴上参加的贵客，都挺开心的呀。”
“因为他们已经坐到了晚宴桌上，当然可以开开心心吃吃喝喝。”波赛思偏头拨弄了一下之前单膝跪地太快弄歪的头饰，“可洛库尔兰很大，还有一大堆……赶不上晚宴，或者干脆一时糊涂坐错了桌子的，都在发愁呢。”
哦……是幸存者偏差。薛雷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到火车上问谁没有买到票，在班上让今天没来的同学举手这样的错误，还挺容易犯的。
“可这和你打算缩减利益分配有什么关系？”他旋即不解地问，“我说过，只要教会还在我手下一天，就不会有你们担忧的那种野心。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任何合作对象都能放心。至少这段时间，咱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你们家不要的权力，打算让我给谁呢？”
“不是不要，而是不那么高。”波赛思用手比划了一下，“能把和你的合作转入公开化，就已经足够我们获得‘吃饱’甚至是稍微有点‘吃撑’的好处了。”
薛雷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能告诉我你忽然改主意的原因吗？你应该知道，我对女人还是比较多疑的。”
“世界的变化，很可能比我和母亲预想的要大得多。”波赛思抱着手肘，托起令她十分骄傲的胸部，“以前我对女神复苏这种事其实没有多大实感，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会处于智慧生命的主宰之下，靠守护者的制约，实现长久的平衡。也许各种各样的信仰会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但就像这次我们选择对待创神会的方式一样，不管是什么力量，只要能沟通，能交换利益，就能达成一定程度上的联合。”
“很好的想法。”薛雷点点头，并非讽刺。
“可是，很显然，事情超出了我的预估，恐怕，也不在母亲大人的料想之内。”波赛思斜瞥着薛雷，声音都放轻了几分，“智慧女神殿下在我面前展现了她的威能，你在我面前展现了跟她亲密无间的姿态……也许，像教宗你这样可以把女神搂到腿上抱着说话的代行者无法理解，我刚才……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震撼。你跟那位女神做爱过，对吗？”
薛雷挠挠头，“这方面的能力，我没有瞒着你们吧？不管是制服还是拉拢，归根结底都要靠丰产女神的创世权能。”
“你不明白，教宗。这是小女孩听妈妈讲枕边故事，说有可怕的巨龙，和小女孩有一天打开窗子，发现巨龙就站在外面……之间的区别。”波赛思仰头望着星空，语气甚至透出予一股淡淡的惆怅，“我忽然觉得，此前为了家族的利益勾心斗角，去逢迎讨好公主殿下，那一件件付出了大量心血的事……在世界即将发生的变化中，都变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我的心情。我……打个比方，我就像是一个在边境城市开商铺买卖军需品的小老板，靠和平年代的门路手段赚些小钱，想要努努力，做大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会。然后……生意忽然变好了，因为传闻要打仗了。我很高兴，一下子捞足了好处，拿到了一堆订单，接着，我发现传闻原来是真的，战争的规模还大得超出想象，足够轻易毁灭我之前积累的一切。”
“没人会毁灭你之前积累的一切。”薛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蕾莉亚很感谢你明智地选择，和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其实是很温柔很善良的姑娘，很容易原谅一些……本来就能算是无辜的人。”
“我只是在比喻我的心情，我知道我崇拜的英雄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实际上比传闻中更加和蔼可亲。”她不想耽搁薛雷太多时间似的，生硬地把话题转回关键，“这种心情的变动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被贪婪撑破肚子的魔兽。所以，计划中我们家需要的利益，我觉得仅到公开你和我们家的良好关系就可以。”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警示吗？薛雷想了想，这好像的确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就可以？”
“嗯。”波赛思微笑着说，“我和妹妹与你的关系在贵族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希拉米特家也是最早和创神会公开合作的领主，如果你将来能在国王和新神恩圣女前说说我们母女的好话，我和母亲大人就会非常感激，没有白费这段时间的心血……”
她捏捏胸前那浑圆的肉球，挑了挑眉，补充说：“和乳汁。”
薛雷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好像一直都没提起格兰诺瓦。那个守护者对我充满了敌意，你不需要考虑他的影响吗？”
“我还需要吗？”波赛思反问，“如果他的影响依旧可以在规则的边缘试探，法瑟不会离开元帅那个位子。所有高层都知道，法瑟是最重视和守护者关系的那个。”
“但依照你正常的脾性，不该这么早就决定公开下注才对。我不是说贵族的事，而是我和守护者之间。守护者的强大，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不。”波赛思摇了摇头，“我对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很难有比较深的体会。我今晚倒是亲眼见到了女神的正体，这让我……终于有了抓住那一点渺小希望的勇气。”
“希望？”
她深呼吸了几次，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把长发往后一甩，轻声说：“教宗，你有时间，跟我单独去一个不算太近的地方吗？回来可能要晚一点，但不耽误你睡觉。”
“是很重要的事吗？”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本来没想过让你去看她，她过两天大概也要死了。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只希望，你见到她后，在有把握做什么之前，别让蕾莉亚知道。”
薛雷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好吧，那，咱们出发。”
考虑到有个小东西的嘴不太严，他没让穆琳直接传讯，而是打发紫虫飞回去当信使。
本以为长途跋涉，在马车上会有一段美妙的欢乐时光，可等到了大门外，薛雷才发现，为了保密，波赛思连车夫都没带。
她在马车里面换掉身上的礼服，穿着很朴素干练方便行动的衣裤，坐在了驾驶席上。
有魔动机作为辅助，马车的驾驶难度似乎下降了不少。薛雷坐进去靠在后座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索性也出去，坐在了波赛思的身边。
两人像是偷偷摸摸出来幽会的贵族青年男女，驾驶着马车飞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行进的距离确实不短，把魔晶石激活到最大功率，马匹都像是在被推着跑，车辆依然足足疾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一个很安静的小庄园门口。
这里早已经离开了希拉玛卡塔主城，但又没位于任何一个村镇，看上去，像是希拉米特家专门购置的度假别墅。
他们也没有走向那些看起来就很适合幽会的大房子，而是在第一栋建筑的玄关，转向地下。
魔石灯照亮了空旷的地窖，四周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看来这儿以前存放着不少好酒。”薛雷抽抽鼻子，轻声说。
“这是我母亲名下的酒庄，不过后来魔能地脉出现了变化，酿不出质量优秀的库提拉米，就暂时闲置，改建成度假用的别墅。”波赛思走向巨大的酒窖尽头，那里布置着六个结界台，围绕着一个仍在工作的光属性法阵，“这里平常没什么人，又位于地下，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地方。”
薛雷跟着走过去，看向结界和法阵的中央。
那里铺着柔软的床垫，上面用洁白的被单盖着一个长发女人，法阵的能量在源源不断注入她的身体，持续施放层次不算太低的治疗魔法。
但魔法似乎没有起效，她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身体的起伏，也微小到不易察觉。
“她是谁？她受了很重的伤吗？”薛雷蹲下去，掀开被单一角，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脉搏。
一拿到肢体，他才发现更加惊人的事实。
这个女人的手臂，竟然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绵绵软软的。
他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波赛思，“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奇怪的传染病吗？”
波赛思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抬头望了望酒窖的顶，轻声说：“不，如果你看到她被治疗之前的样子，就会知道，她是被活活殴打成这样的。”
她走近薛雷身边，似乎担心远一些说话就会被谁听到，“这是菲尔汀为了维护和格兰诺瓦的关系，从军中选出的优秀祭品。她那天穿戴了和蕾莉亚类似的护甲，携带了类似的武器，成为蕾莉亚的替代品，在很高很高的天上，那个能让格兰诺瓦放心的地方，成为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我是负责善后的人。我在飞艇里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个人类的形状了。我并不擅长接近战，我没办法判断格兰诺瓦都对她做了什么。但我用留影石……保存了那时候她的样子。你要看看吗？”她摸出一个小口袋，伸到薛雷面前。
薛雷打开，拿出里面的留影石，在眼前投射出当时的情景，跟着，目瞪口呆。
留影石的成像虽然清晰度很一般，但效果类似于全息投射，非常具有临场感。
那奄奄一息的女剑士，带给了他非常巨大的精神冲击。
她的护甲都还在身上，但已经不算是穿着，而是被打碎，嵌入到了皮肤中，像是什么怪物身上形状不规则的鳞片。
被那些“鳞片”覆盖之外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一点好肉，不是被打得开裂，就是布满了淤血，高高肿起。
她的耳朵被撕掉，脸被打到彻底变形，根本认不出本来的模样，只剩下微微颤抖的嘴唇里，好像在发出什么微弱的声音。
这场景最让薛雷难以接受的地方，就是她穿着蕾莉亚同款护甲，地上还掉落着被打断的细剑。五官被打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薛雷甚至产生了一种这是蕾莉亚败给格兰诺瓦之后的错觉。
“她……当时在说什么？”
波赛思轻声回答：“她在说疼，好疼。她的头部应该是最后被破坏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延长她感知到痛苦的时间。她被折磨了太久，这会儿其实已经失去神智了，她喃喃重复的，只是她最后一直在喊的话而已。”
薛雷握紧了拳头，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波赛思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说：“她活不成了。抚恤手续我都已经办妥。她不是第一个……我本来以为，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这次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所以我想尝试着，让她多坚持一段时间。有合适的机会，带你过来看看她。”
薛雷瞪着她，尖锐地说：“你所谓的合适机会，就是指觉得我有希望解决掉格兰诺瓦，对吧？”
她点了点头，“不然呢？亲爱的教宗，不管创神会今后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要辉煌平原这个地方还跟格兰诺瓦绑定着，只要守护者还是世界平衡与安定的基柱，这样的受害者，最后就只能被家人认为，牺牲于讨伐大型魔兽的任务中。据说人类的祖先需要用血肉献祭给巨龙来换取平安，为了活下去，弱小者……只有竭尽所能。”
薛雷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明白了为什么波赛思要他对蕾莉亚保密。
如果今晚就把这件事告诉她，那位满心正义感的剑圣，恐怕当场就会愤怒到激活挑战。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眼，看向那具赤裸但完全不会诱发邪念的凄惨肉体，“这样治疗，她也活不成吗？”
“活不成。”波赛思叹了口气，“除了头骨，她所有的骨头都被打碎在体内，碎成你无法想象的大小，而头骨……应该也碎裂到只是勉强维持着脑袋的形状而已。她的眼球爆掉了，内脏的情况恐怕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不是考虑到你身上蕴藏的可能性，我应该早就帮她解脱了。”
薛雷蹲下，抚摸着那女人身上碎裂的甲片，看着边缘缝隙中凝结的血，克制着怒气在心里问：薇尔思，她还有救吗？
【在这个世界，很难有什么完全没救的状况。就算真的死了，只要灵魂还没被冥府收割，又肯付出巨大代价发动禁咒，复活并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他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那该怎么救她？
【你得先确定，你真的要救她？】
为什么不？
【薛雷，能救活，和能救回到完好无损的状态，可是有很大不同的。她目前的情况，只是“能救活”而已。她的骨头、器官全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脑剩余的完整度还不到二成，她的肺烂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还能看到她呼吸，并不是因为那个巨乳女人找来的结界和治疗法阵真的有效，而是她被锁定了死亡。】
锁定了死亡？
【是的。那应该是动用了世界意志的力量，达成的近似神明的效果。因为使用目的是“拯救”，我猜格兰诺瓦并不需要冒什么风险。】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不能让这个无辜的女性，成为“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吧。如果有人看不下去要给她一个痛快，杀人者就不是格兰诺瓦，你明白吗？规则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僵化的东西，必须遵循规则来使用力量的智慧生命，不可能不去寻找规则的漏洞。】
薛雷的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么，我能把她救到什么程度？
【我用你比较熟悉的游戏数据来描述吧。她现在的状态相当于被技能锁定了仅剩一点血，同时挂了一个每秒扣除一万血的负面状态，来抵消所有治疗。你能救她，是因为你手上有能够瞬间恢复的药剂，能为她稍微撑起一些血量，一直在工作的愈合结界和治疗法阵就能起到一点效果，抵消掉一部分持续扣血。你只有循环重复这个过程，浪费大量的生命药剂，把全部负面状态抵消干净。然后，你帮她瞬间恢复的血，就不会再掉下去了，治疗魔法就能透支你为她带来的自愈力，把她的血线缓缓拉高到上限。到此，就算是治疗完毕。】
他不解地问：这不是能救好吗？
【我还有一个关键数据没说。如果说她从前的血量上限起码有好几千，那她现在的血量上限，大概也就十来点。约等于刚出生……啊不，应该是早产婴儿的程度吧。】
哈啊？
【被打得粉碎嵌入到血肉里的骨头也不可能靠任何魔法重新长回去。代行者，这的确是个在你看来非常神奇的魔法世界，但……真正万能的女神还没拿回她的权柄，凡俗的愚者占据了不属于他们的宝座，脆弱的生命把敬意献给骗子和篡夺者，遗忘了他们的真正的主。我的真身都不可能完美拯救她，你作为代行者，要怎么做到那样的事？】
所以……我即使治好她，她也会是现在这样内脏破损骨骼缺失，动都动不了的样子？
【内脏大概会痊愈一部分，头骨应该能恢复正常。其余的，就和现在一样，她只是“活”了，和现在的“活着”相比，状态能更稳定，撤掉这些结界也不会马上就死，能独自坚持几天吧。而且……代行者，不要让你的好心变成错误。她之前禁受的折磨远超你的想象，没有神明帮忙锁定她的精神，你就算能治愈她的肉体，她一样不可能恢复正常。她已经被痛苦彻底击溃了，死亡，对她才是真正的怜悯。】
圣精的力量也做不到吗？我记得光明侧的生命可以从圣精中得到很强的治愈力。
【薛雷，对你使用什么白魔法，能帮你治愈曾经纠结于求不得的痛苦呢？】
呃……
【残破的精神没有办法拯救，除非抹杀，把一切化为空白。那样做的话，你救回来的她，还能称之为“人”吗？做工精巧的血肉傀儡，能平息你的愤怒吗？】
我……
神识骤然提高了声音，威严的话语在他心中轰鸣回荡。
【代行者，复仇，为她复仇！她献出敬意，换来了炼狱一样的折磨。唯有复仇，才是对她，也是对你的拯救！】 第277章 可靠的帮手 回程的马车上，薛雷沉默了许多。
波赛思带着一小瓶贵族中不算罕见的毒药。可见，她从来的时候，就知道最后该做什么。
她向薛雷保证，那毒药服下去后不会有任何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影响而产生的幻觉，薛雷最后看到，那女剑士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名为解脱的神色。
“如果我失败了，最后和蕾莉亚一起，都死在格兰诺瓦手里，你会怎么样？”
回到住处大门前，准备分别的时候，薛雷看着波赛思的眼睛，很严肃地问。
波赛思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我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继续做以前不得不做的事。贵族的人生大都是从开始就定好了之后的轨迹，如果摆脱失败，就回到原点。不过……我会想念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薛雷鉴定了一下三态，冷笑了一声，“算了吧，我有女神庇佑，能看出你是不是爱我。”
波赛思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教宗，是什么事让您认为，我这样的女人还会相信爱情的？我想念你，纯粹是因为你给了我和我的家族一个改变轨迹的机会，还让我见到了……真正的女神。我愿意成为你虔诚的追随者，所以……愿女神保佑，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刚才鉴定的三态中，信仰的确已经接近满值，保不准有后来居上超过淫欲的可能。薛雷知道，她这次看来比较真诚。
“我会的。”他拍了拍她的肩，“带着你的家族，跟我一起赢下去吧。”
薛雷没把这件事告诉蕾莉亚。
他明白波赛思的想法，这个“特地”给他留下的人，就是打开通往挑战之地大门的钥匙。
那，当然要等到有足够的把握之后，再把它插入锁孔。
不过，艾露迪特亲自过来帮忙这个好消息，薛雷没有隐瞒。
因为回来得比较晚，蒂尔宁吃了份圣精拌沙拉就乖乖去卧室听薛雷唱歌睡觉，把空间留给了蕾莉亚，和那个负责带来幸运的小妖精。
紫虫对前一晚的表现非常满意，以至于有些兴奋过头。
薛雷才在床上拥抱着蕾莉亚窃窃私语，想要烘热气氛再进入前戏步骤。紫虫就已经飞来飞去喋喋不休，一样样说起关于她打算尝试的新玩法的种种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保持迷你体型的缘故，这个好色花妖精的种种设想，几乎全都把自身当作了一个好用的生物情趣玩具。
但蕾莉亚性格其实比较保守，上次那样让紫虫在结合部位充当连接桥梁，已经差不多是她羞耻感能忍耐的极限。这次听到花妖精提议钻进她前面后面的洞穴里，在里面配合薛雷的动作一起刺激，顿时面红耳赤连连拒绝。
结果，最后紫虫还是跟上次一样，同时成为了薛雷和蕾莉亚双方的“羊眼圈”。
虽然是旧花式，但薛雷为了让敏感的妖精尽可能得到强烈的高潮，试着在她小小的身体上画了几个等比例缩小的淫徽。
于是，最后完事一起高潮的那一刻，花妖精喜悦的歌声戛然而止，小脑袋一歪，晕在了沾满黏乎乎爱液的滑溜肉棒上。
幸运终究是一个比较玄妙的属性，百分之九十九命中率打出失误的经历，薛雷没少在游戏里遇到过。
所以这次冲击圣阶失败，他和蕾莉亚都比较平常心，并不约而同的对醒转的小东西隐瞒了真相，声称又得到了不小的突破。
紫虫一脸兴奋和幸福，不过精力被薛雷的技巧榨干，没本事载歌载舞，抱着他的手指头用身体摩擦了几下，就晃晃悠悠飞到蕾莉亚外侧的枕头上，噗的趴下去，展开四肢和翅膀，喜滋滋睡了。
知道蕊妮莎已经有了和自己交流的能力，性格还比较像是个小孩子，薛雷在灵魂世界忙完自己的例行事务，安抚好总是欲求不满的穆琳之后，就用剩下的时间，带上一些有趣的东西，坐到巨大的龙蛋旁，靠住壳给蕊妮莎讲。
既能培养感情，也能抵消一些他往蛋壳上抹圣精时，想到蕊妮莎当前形象会不由自主产生的负罪感。
水礼日的清晨，碧萨拉派人过来通知，改建工程一切顺利，风礼日一定可以按照计划开课。得到这个好消息，薛雷当即决定，今天先让所有学员认识一下她们之后真正的老师——艾露迪特。
学员们都是贵族出身，骨子里都还有着难以扭转的傲慢，再加上她们中大部分是老熟人，在那场荒淫无度的舞会上跟薛雷有过极其亲密的关系，紫虫上课的时候，课堂纪律就谈不上好，突然换成一个毫无来头的年轻姑娘，恐怕会镇不住场面。
所以薛雷没打算让艾露迪特隐瞒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时候，下位女神的代行者艾露塔，显然不如女神本体的效果好。
此前他跟女神的相处经历都比较少儿不宜，再加上薇尔思本体的神格明显比这些刚复苏的弱姬们高出一大截，导致他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把这些女神真当作高高在上的神明看待。
在他的心目中，那些“伪神”不过是有超能力的，模样很好看的，干起来很爽的妹子而已。
昨晚波赛思的反应，才让他意识到，薇尔思虽然不能降临在一般人面前，但其他被收服的女神可以啊。即使战斗力弱小如艾露迪特，在已经拿到一些信仰滋养出神格的情况下，就能达到非常强烈的震慑效果。祭祀的时候已经证明过的事，他怎么就忘了，拿来对少数人，也一样可以用。
于是这个上午，在希拉米特家庄园的一栋小礼堂中，薛雷召集除了莱希雅之外的所有学员，包括已经私下授液多次的尼苏拉和莎，举行了一场和新老师的见面会。
“把合适的人才，用在合适的位置，是管理学基础中的基础，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老师，紫虫比我好一些，尼苏拉和莎勉强能肩负起这个责任。”无视下面讨好谄媚的反驳，薛雷抬手压了压，很严肃地说，“但咱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消磨作为老师学生的悠闲日子了。紫月症还在各地肆虐，月光教神主甚至蛊惑了北方的魂兽部落向洛库尔兰进军。诸位都是子民信赖的贵族，贵族征收赋税，坐上高位，需要肩负的责任是什么？是臣民的安全。集体课业最多还能进行两周，我知道，两周时间让你们能够独当一面，是比较任性的要求。所以期间我还会进行针对个别人的私密授业，越虔诚的追随者，效果就越好。所以我选人的标准，也将不再是此前的关系，我只看你们的信仰，是不是坚定，是不是值得。”
薛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私密授业将占据我大量时间，所以，紫虫依然是这里的助教，而我，为大家请来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哪怕她只是站在教室里，你们的头脑都会比平时灵光几倍。这是仅属于创神会成员的福祉，因为，那是谱系中另一位女神的慷慨恩赐。”
下面本来还算安静的学员们顿时炸了锅，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旁边陪侍的布莉妲和瑞娜都惊讶地捂住了嘴。
很快，兰妮·库斯特走到最前方，带着明显的狐疑大声问：“教宗，您是想说，接下来为我们上课的，会是教典中提到的某位女神？”
“不需要某位。”薛雷摆摆手，“只要你们认真读过教典的别册，就该知道《旋涡的伟力》那本书的女主角显然不能帮你们学到除了游泳之外的任何东西。”
底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
“所以……是《智慧指引生命》中的那位女神？”兰妮瞪圆眼睛，问得更加大声。
“神性对凡人是一种震慑。如果让她以神明之身来讲课，我担心会大幅影响你们的效率。所以平常她会主要以自己代行者艾露塔的身份来为大家教学。今天的见面，只是为了打消诸位不必要的疑虑，证明她的身份。”薛雷侧身招了招手，“慈爱宽容的艾露迪特殿下，这边请，来跟您之后两周的学员见个面吧。”
尽管是最亲民的女神之一，艾露迪特此前也没怎么经历过这种过度正式的场合，在旁边羞涩地磨蹭了一会儿，才拿出那本巨大的硬皮书，迈出两步，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看到这个有点羞怯朴实的年轻姑娘，贵族学员们很难相信她其实是一位女神。
但马上，那本巨大的书，打开了。
没有任何魔力反应，灿烂的光华裹挟着复杂的字符汹涌而出，形成一条条漂浮的丝带，环绕在艾露迪特的身边。
此前薛雷特地叮嘱过，要尽量把“特效”玩的多一些，复杂一些，要让凡人把女神的身份，深深刻入到灵魂之中。
所以艾露迪特很认真地用上了不少神力，反正作为来源的信仰也是薛雷帮她赚的，没什么好吝啬。
激荡的神性之中，艾露迪特漂浮而起，模样和衣装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玉石一样滑嫩的肌肤散发出的淡淡的柔光，书卷一样的白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下垂的赤足对应的地面，无数微小的法阵在她的影子中缓缓转动，一道又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你们好，我忠诚的信徒。我将赐予你们渴望的知识，希望那能坚定你们的信仰。”
空灵的声音中，学员们纷纷离开桌椅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抚胸，向现身的女神致以最高的敬意。
布莉妲和瑞娜也跪了下去，已经身怀神灵之种的瑞娜更是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激动地一边抚摸自己在分泌乳汁的胸部，一边擦拭脸上不断滑下的泪珠——呜呜……布莉妲没有骗我，我是在为真正的女神孕育力量！我是女神赐福的母亲！
薛雷也退到了靠后一些的地方，双手交叠在下腹部，微微躬身低头，看起来是在保持敬意。
实际上，他是在掩饰勃起。
神性现在对他来说是几乎无法抵抗的诱惑。昨晚他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把艾露迪特抱到怀里偷偷爱抚，就是因为那展示了短短片刻的神性。
他如今看到女神散发出的神性，效果大概约等于十六、七岁青春少年不小心看到漂亮女同桌短袖腋窝露出的一点点侧乳，加上女老师讲题俯身不自觉露出的胸部，加上隔壁班花摔倒在楼梯下露出的白色棉布小内裤，然后再乘十五。
所以艾露迪特神力全开，他在后面鸡巴硬得快要挑破裤裆。
幸好，大家都在诚心接受神性的洗礼，除了那个嚷嚷着要出来给他快速口一发的凝石魔女，就只一个小东西注意到了他的窘态，扑扇着翅膀在他耳边小声说：“主人主人，我钻进袍子里帮你弄出来吧，硬梆梆的憋着好难受的。”
“不用了，紫虫。”薛雷勉强一笑，还是选择了忍耐一下。
这么正经的师生见面会，总不好让来给他打工的女神在前面卖力闪耀，他在后面盯着女神的屁股让紫虫帮忙给老二做泡泡浴吧。
该死，一想那个奇怪的场面，他就更硬了……
可能是在明珠学院任职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艾露迪特温柔的让各位都回到椅子上坐好后，就那么漂浮在学员中间来回游走，轻车熟路地一个个让大家做起了自我介绍。
薛雷透过光晕观察她脸上专注而喜悦的表情，心想，她保不准想当老师很久了。
艾露迪特的记忆力当然不会愧对典籍女神的神职，正常来说，彼此认识一下的环节很快就会过去。
但糟糕的是，初次当老师的女神殿下非常热情地跟每一个学员都单独聊了几句，询问了对方的大致情况，兴趣爱好，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等等等等。
而在这期间，为了增加身为老师的威严，她全程没有收起自己的神性之光。
于是，薛雷就只能保持着双手交叠轻抚龟头笑而不语的僵硬坐姿，在后面硬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要不是丰产女神亲自用肉体祝福过这根肉棒，他觉得海绵体多半要充血到坏死。
见面会结束，都已经到了恩赐额度复位的午后。
照计划中的安排，碧萨拉派人送来了丰盛的饭菜，礼堂的椅子分开摆好，放置完长餐桌，午宴就直接开始了。
虽然艾露迪特已经换回凡人状态，安静地坐在那儿享受本地贵族的美食，但薛雷被挑逗起来的昂扬情欲，则没有那么容易消退平复。
桌布垂下的部分还是非常美观的镂空花纹，他想给个暗示让口技超凡的莎找个机会钻下去给他嗍出来都没机会。
作为教宗起立致辞的时候，那顽强保持着挺立状态的小兄弟差点撬棍一样别在桌板下侧。
坐下之后，薛雷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这顿饭恐怕是很难熬了。
他左手边是艾露迪特，右手边是依然纯洁无瑕的布莉妲，指望她们主动发现他的情况，偷偷帮个忙，怎么可能。
他只有继续留一手罩着裤裆，微笑应付顺次举杯敬酒的新学员们，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会儿午宴结束后该去抓紧时间找谁好好来一发痛快的。
他还不能耽误太久，因为今天中午，针对莱希雅公主的私人授业就正式开课了。
这位新神恩圣女是创神会将来在洛库尔兰的发展关键，薛雷无论如何也不想开局不利，更不想带着满肚子色欲过去。
虽说迟早要把上课过渡到上公主，但过程和感情还是必要的。
毕竟，薛雷这个教宗想的还是尽量传播信仰，而不是到忏悔室里用各种体位玩修女。
他正藏着满脑子烦躁苦恼面带微笑继续应酬的时候，瑞娜忽然站起来，离开了座位。
以贵族身份而言，瑞娜不过是个被送出王宫的侍女，又出身于蒂罗森属臣家庭，按规矩，都没什么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午宴。
但她现在是教宗薛雷的贴身女仆，受恩后就被直升祭司，身上还散发出新鲜的淡淡乳腥，过来人跟她一擦肩就知道她跟教宗发生过什么关系。
所以在这种大家按地位顺次敬酒的场合，她忽然站起来走向薛雷，即便显得很失礼，也没谁开口说什么。顶多是有几个交头接耳的，觉得她不懂事，恃宠而骄得太早了点。
瑞娜在薛雷疑惑的注视中径直走过去，跟着双手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倒下，靠在他肩上，痛苦地呻吟着说：“教宗主人，您播撒的种子让我好难受，求您……帮我治疗一下好吗？”
薛雷一怔，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十分紧张。
之所以只有一瞬，是因为，瑞娜靠进他怀里的同时，非常巧妙地错开了胯下此刻不能被压到的部位不说，还用一只手隔着衣服握住了他的分身，轻轻揉着。
心领神会的薛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靠垂下的女仆裙摆挡住突起的裤裆，淡定地说：“艾露塔，宴会就拜托你了。我让紫虫在这儿帮你。”
艾露迪特明亮的眸子在他俩身上飞快一扫，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这是我作为新老师与大家见面的后续。只管交给我吧。”
薛雷顺利带着瑞娜退场，走进小礼堂后面的长廊。
他不喜欢外人出现在教派集会场合附近，所以这边没有平常待命的女仆。
问题是，薛雷对这栋建筑并不熟悉。他抱着瑞娜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是遵循着欲火的支配在行动，根本不知道附近哪儿有合适的地方。
“女仆的休息室，在尽头右手边的房间。”瑞娜挪挪身子，从他怀中下来，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往那边走去，“教宗主人，您憋了很久吧，一定……已经很难受了。”
说着，她加快了脚步，近乎迫不及待地开门带着薛雷走了进去。
里面很小，没有床，只有几把椅子，一张靠窗的桌子，和放置着许多女仆所需工具的壁橱。
“教宗……主人……唔唔……”
根本没往里走，瑞娜就在玄关的位置转身跪下，拨开鬓边散乱的几缕发丝，掀开薛雷的长袍，钻了进去。
内裤被拉低，弹跳出来的饥渴肉棒，几乎是马上就被温暖湿润的小嘴包裹住，卖力但略显笨拙地吸吮。
薛雷反手锁上门，套头脱下碍事的袍子，彻底剥掉属于教宗的衣装。
他现在只是个满腔欲火的男人，需要面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还没等他下令，瑞娜就已经吐出了涂满唾液的肉棒，站起来，掀起宽大的女仆裙，卷缠在腰间，用那个装饰的蝴蝶结卡住，然后转过去，扶着墙，向后撅起了柔软白嫩的屁股。
那娇嫩紧凑的嫣红肉裂，正是此刻薛雷最需要的温柔乡。
他喘息着凑过去，抱住瑞娜的腰，龟头挑拨一会儿敏感的阴蒂，就逆着滑溜溜的淫蜜，一口气冲到了子宫颈外。
子宫内侧正孕育着神灵之种，让本来颇硬的肉环像是松弛的肌肉一样，变得柔软了不少。
瑞娜解开衣领，扯掉毛巾，释放出那双顶端满是奶渍的乳房，拉住他的手，引导过去。
他抓握住一颗，一边摇腰，一边揉。粗硬的肉棒在湿润的蜜壶里激烈地摩擦，圆软的乳房在张开的手掌中不断地变形。
乳汁很快喷洒出来，落在墙上、地面上。
高潮很快到来，瑞娜咬住下唇，用手肘内侧紧紧捂着嘴，一边踮起脚尖颤抖着去了，一边呜呜咿咿地憋住了所有喜悦的尖叫。
当圣精在绞紧的肉穴深处喷涌而出，催发出灵魂分娩的前兆，宣告了这场匆忙激情的收尾，薛雷吻着她微带汗咸味道的耳根，暗想，有这么个心思敏感的小女仆，好像还挺不错的。
为了奖励瑞娜的雪中送炭，比较痛苦的灵魂分娩之后，薛雷先在高潮的快乐中恩赐了她巨大的敏捷提升，再利用重复植入神灵之种的机会，让她一次次达到寻常女人享受不到的子宫绝顶，直至筋疲力尽，含笑蜷缩在桌上，沉沉入睡……
结果，和公主殿下的第一堂私密授课，薛雷就又迟到了。 第278章 暴风雨前 后来想想，薛雷还挺庆幸这次他迟到了。
要不是他晚去了一个多小时，莱希雅公主的另一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尊贵的公主殿下当然不能容忍爽约迟到这么久的恶劣行为，再加上薛雷满身都是沉迷女色之后的味道——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乳汁的印子。所以，不能怪那位专门来找他的贴身侍女麦熙·托巴拉愤怒得像个行走的小气球。
薛雷自知理亏，摆摆手示意紫虫不要还嘴，乖乖跟着麦熙走向公主应该还在等的小书房。
“这次出发的时候，女官大人们特意叮嘱过，殿下的课程是唯一的任务，看来上次商谈的时候，殿下忘记跟您强调了。”站到门口，还是黑着脸的麦熙很不高兴地说，“阁下，这是关系到教会和王国命运的大事，殿下很认真，希望您也能拿出对等的认真态度。今天下午如果您还有别的事务，希望您能够适当延后推迟，把您造成的课程损失，弥补回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雷微笑点头，“从现在开始，直到回去睡觉之前，我的时间都可以献给公主殿下。”
“是作为教宗，指导为您效力的神恩圣女。”看来麦熙并未没有忘记此行工作的目的，轻声纠正，顺势缓和语气之后，打开了房门，“殿下，教宗先生他……殿下？殿下！”
薛雷探头往里看去。
小小的书房非常安静，窗户开着，带花边的纱帘随着午后暖暖的风飞扬，桌上摊开的书，也被刷拉刷拉翻页，恍若正被阳光嬉笑着阅读。
唯一的问题是，书房里没人。
“殿下！”麦熙嚷嚷着冲了进去，一边喊，一边飞快把书桌下、壁柜里之类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喂，在你心目中莱希雅公主是会躲到那种地方睡觉的人吗？
“她是不是等得无聊，去找房间休息了？”薛雷打量一下周围，提出了这个很理智的推测。
“绝对不会。”麦熙斩钉截铁地否定，跟着看向打开的窗户，一脸绝望，“殿下肯定是……从窗户跑掉了。天啊，女神啊，您明明答应我来这儿之后再也不逃课的……”
“可这儿是二楼吧？”薛雷很确信，莱希雅此前是走出嫁路线的公主，就算因为国王宠爱没被当作传承者进行极端培养，身体素质应该也很一般才对。
“窗外那棵树，足够公主殿下跑掉了……我看到她掉的鞋了！”麦熙咬了咬牙，脚往两边一甩，丢开了纯为美观的高跟鞋。接着，她展现出和敦实圆润的身材完全不符的敏捷，迅速爬上窗台，向着外面那棵遮阳树一跃而出，“您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把殿下逮回来！”
逮回来？
这对儿主仆姐妹……关系还真跟其他贵族不太一样啊。
刷拉刷拉，嘭。
麦熙从树下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咬牙切齿捡起地上的那只落单小皮鞋，瞪着眼往远处找去。
“那个球球人走掉了啊？”紫虫踩着薛雷的肩膀探头目送麦熙远去，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呆瓜呢。”
“紫虫，麦熙只是身材丰满，稍微矮小了一点，不要用外号取笑人家。那样非常不礼貌。”薛雷用手指弹了一下花妖精的脑袋。
“呜……”紫虫抱头蹲防，嘴里小声嘟囔，“但呆瓜可不是取笑，她都没察觉，公主殿下根本没从窗户跳出去吗？”
“啊？”
“那只鞋一看就是被人故意丢过去的，哪儿有爬树偷溜的人故意在树下面留只鞋的？怕人找不到自己吗？要是觉得那种高跟小皮鞋爬树不方便，也会跟那个球……女仆一样，先脱掉才对吧。”
“呃……”薛雷皱起眉，“好像是这个道理。”
“旁边就有休息室，要我说，公主殿下保不准就在里面躲着，开了隔音结界乐呵呵睡大觉呢。”
紫虫，料事如神。
薛雷出门左右两边一间一间找过去，才打开第二扇门，就看到了麦熙在找的公主殿下。
为了掩饰身份，莱希雅公主并没有穿十分名贵的正式礼服，打扮得就像希拉米特家随处可见的贵族小姑娘一样。
但任何一个贵族小姑娘，都不太可能在这种经常有仆役出入的地方，睡得这么不顾形象。
她应该是为了现场观看麦熙被她引走的好戏，特地搬了一张躺椅靠住窗子，窗台上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一小碟点心，还有一小壶酒。
然而，可能是午餐吃得太饱，可能是暖暖的阳光太好，总而言之，莱希雅没等到亲眼看见恶作剧得逞的一刻，就在躺椅上摊开四肢，歪着脑袋香甜地睡着了。
阳光打亮了她鬓角乱糟糟的绒毛，和嘴边没擦掉的糖霜。她两只脚都光着，一只翘在窗台上，让滑落的裙摆出卖了几乎整条光洁圆润的大腿，另一只则耷拉在躺椅边，涂成桃红色的趾甲快要触碰到地面。
没被她丢出去的另一只鞋，就勾在她的手指头上，随着呼吸，微微地一摇一晃。
走近一些，还能看到她嘴角已经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薛雷也算是阅历丰富的男人了。但他承认，之前从没见过这么糟糕的睡相。
想了一会儿，他忍着笑掏出一块留影石，激活。
“神恩圣女，公主殿下，你也不想你这副羞耻的模样，被教众和臣民看到吧？咕嘿嘿嘿……”
挥挥手扇飞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奇怪台词，薛雷收起留影石，清清嗓子，说：“莱希雅殿下，莱希雅殿下，醒醒，到上课的时间了。迟到太久真是非常抱歉，现在……唔……莱希雅殿下？”
紫虫忍不住飞过去，对着睡得很沉的公主阳光下好似透明的耳朵，双手摆在嘴边，发出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大叫：“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希雅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啪嗒一下，一直勾着的鞋掉在地上，跟着，咣当，她整个人连着躺椅一起翻到，狼狈地在薛雷身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薛雷赶紧上前帮忙抬起躺椅，就听嘶啦一声，被勾住不知道哪儿的裙子，就如同日式恋爱喜剧动画的场景一样，离开了少女无法防备的臀部……
之后，紫虫飞去帮莱希雅拿了一条新裙子，莱希雅去换衣服顺便洗脚换双新鞋，找了一圈回来的麦熙面红耳赤跟进去跟她吵吵了半天……等到课程可以开始，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
上课的没有上课的心思，讲课的也没有什么讲课的欲望，薛雷一看向换好衣服的莱希雅，就忍不住想起那紧绷绷的小内裤里包裹的肉滚滚小屁股。
他叹了口气，驱散脑子里的不正当幻想，努力把精神集中到教典上。
但屋里没有其他耳目，麦熙也被赶到休息室待机的情况下，莱希雅显然没兴趣继续保持乖宝宝的伪装，补过淡妆的笑脸往薛雷眼前一伸，说：“教宗，你刚才一定在想什么很下流的东西吧？”
“呃……”
“还是在想人家的屁股吗？”
“没有。”薛雷用笔敲了敲她的头，“我在想今天的课程进度要怎么才能补上……”
“哼哼哼……骗人。”莱希雅翘起腿，晃着脚丫子，故意没勾足跟的新皮鞋被甩得摇来荡去，“不过她们都说圣女的屁股有教宗一半，现在没别人，烦人的妖精也去教课了，教宗想看的话，不是不可以。”
“她们？”薛雷眯起眼睛，“谁？”
“秘密。”莱希雅眨眨眼，“我可不能出卖我的线人。没有她们，我对我要当圣女的宗教可就一点了解都没有了。”
薛雷想了想，皱起眉，“你是不是听说另一位神恩圣女的事了？”
莱希雅一怔，“呃……怎么了？我不能打听她的事情吗？创神会只有我们两个圣女，我总要知道一点前辈的情报吧？”
“那你都知道多少？”
莱希雅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她是从小被训练用于售卖的女奴。她是最早入教跟随你的同伴之一。她……唔……很虔诚，也被你赐福到变得很强。”
薛雷摇摇头，“但她成为神恩圣女，是因为她的虔诚和忠心，并不是因为给我看过屁股。这次新开的课程中的学员有一大半都被我看过屁股，有的还用过，然而她们都不是神恩圣女，你才是。懂我的意思了吗？”
莱希雅眨巴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把腿放下并拢，伸手拉上后跟，用指头梳顺暗金色的长发，摆出了无可挑剔的坐姿。
〖看，主人，我说的没错吧。你表现得越坦然，想拿这个逗弄你的人就越没办法。她一个小丫头，你拿捏起来应该易如反掌。〗
薛雷清清嗓子，很平静地说：“我承认你的屁股很漂亮。那么，现在，咱们先把注意力放回教典上……”
其实所谓的宗教学识不过是个掩饰。
就像来参加课程的学员中，那些被薛雷看中的人一样。他最终要培养的，是她们回到自家领地后，可以依靠创神会独当一面，逐步蚕食权力的本事。
但对莱希雅，薛雷暂时不准备这么做。至少，在信仰态度被锁定为无限虔诚之前，他不想给公主殿下任何影响较大的提升恩赐。
因为她和其他女贵族不一样。她再怎么边缘化，再怎么对教会忠诚，当面对抉择的那一刻，她选王室的可能性依然很大。
在以看屁股为开端的私密授液进行够多之前，他只打算按部就班地为公主殿下讲解教典和相关的谱系。
认真讲解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两次延迟之后，薛雷讲够了预定的时间，结束课程，跟着来请他的布莉妲，回去吃晚饭。
作战精通中的攻击速度强化，今夜再次冲击圣阶失败。
这回紫虫从他俩的神情中发现了什么端倪，很认真地建议，要不要换一种三位一体的连接方式，说不定新鲜感能带来奇效呢。
蕾莉亚的羞耻感渐渐被好奇心压过，犹豫一番之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但恩赐的机会已经用掉，只能安心睡觉，明晚再说。
神历1410年13月17号，被多方关注的两件事，都有了初步的结果。
位于希拉玛卡塔的创神会临时学院，正式由智慧女神本尊降临授课。
而来自西北草原的魂兽军队，也终于逼近到了足够判明敌意的距离，安营扎寨，搭建塔楼，来势汹汹。
此外还有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库里提卡卡塔的密探终于找到了月光教神主黛洛希卡的踪迹，但与冒险公会联合组建的特别行动小队，前往执行刺杀任务时，全灭在了那里。
根据现场勘探的报告，大部分牺牲者并不是死于寻常的战斗技能。
神识对此给出的判断，和之前的推测没有多大区别——黛洛希卡·月之臣，已经成为了月亮女神米芙娜玛斯钦赐了力量的代行者。
只不过那种力量显然还不够稳定，或者缺乏持续性，否则，黛洛希卡大可自己带领精英横扫边境，不必再这样躲躲藏藏，四处掀起基于紫月症的小规模动乱。
真正代行者之间的战斗薛雷此前还没经历过，所以神识建议他暂时不要亲自去对付黛洛希卡，专注于眼前顺利开展的计划，从战略层面给月光教带来彻底的失败。
新调整的日程安排，薛雷上午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下午对莱希雅公主单独培训，晚上再去跟私密授液的学员单独相处。
但一早起来才吃过东西，听说了女神亲自授课消息的莱希雅就兴致勃勃找上了门，完全不顾后面脸色发青的麦熙，非要去偷偷看看女神。
薛雷想了想，反正上午他的打算也是陪会儿女伴就来给洛库尔兰王室写教材，既然耽误时间的原因是王室那边的叛逆公主，延后交稿也怪不得他。
到了那边，莱希雅很娴熟地安排麦熙在大门外放风，往返数次摞起了好几把椅子，仰头看了看气窗的位置，脱掉鞋子就准备往上爬。
薛雷一把拉住她，跟见了鬼一样瞪圆眼睛，问：“你爬上去干什么？”
莱希雅压低声音很惊讶地说：“偷看女神殿下啊。我来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
薛雷指了指旁边不比落地款式小多少的巨大窗户，“你在那儿看不就好？”
“那还能叫偷看吗？万一有谁注意到我呢？里面不少人都认识我的呀。”
薛雷看着她快要缠成木乃伊的脑袋，“我觉得大家应该认不出来你。认出来……应该也不敢相信。”
“那也不行。偷看要有偷看的原则。”莱希雅用手试了试椅子塔的稳定度，摩拳擦掌双眼放光，嘿哟一声，开始爬。
“她就是想这样爬一次玩。”紫虫没好气地小声嘟囔，“我猜她说不定还想上去之后被里面的女神吓一跳，然后掉下来被你接住，顺便来个美好的公主抱。”
薛雷抬头看着这个性情其实颇为顽劣的王族少女，在又一次瞥见那样式朴实的纯白内裤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做好了接她的准备。
双手扒着气窗看了一会儿，莱希雅扭头小声说：“教宗，这位真的是女神吗？看不出来呀……”
“平常她要以代行者的身份出现。频繁显露真身会影响大家对她的敬畏之心，信仰就会缓缓流失。所以神学方面的知识，你还需要专心学习啊。”
“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老师的本体？”
“你是神恩圣女，以后一定有的是机会。所以赶快下来吧……”不知不觉薛雷就用上了老父亲哄孩子一样的腔调，心里甚至有点后悔，觉得上了国王陛下的当。
“哦……诶？教宗，教室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哎。呃……又多出了一个。他们是从发光的门里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是你请的别的老师吗？”
薛雷一怔，这时，听到里面艾露迪特用很淡定的声音说：“大家先离开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拿好我发下去的教材，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会通知大家回来继续上课的。”
他赶忙跑到大窗户旁看向里面，神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
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突然降临的，当然只有守护者——塔兰和格拉诺瓦。
他们两个此刻就站在抱着书本的艾露迪特左右，神情紧绷地对峙。
艾露迪特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恬淡文雅，耐心地用手势指挥教室内的学员们尽快离开。
而莱希雅也很对得起花妖精的预言，慌张地摇晃了几下，从椅子塔上掉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看公主殿下捂着尊臀颇为狼狈地被麦熙半扶半拽着逃掉，薛雷叹了口气，做好应付难题的准备，逆着出门离开的人潮，大步走了进去。
格兰诺瓦的样子和之前有些不同。他瘦长的身体横向拓宽了一些，手臂看着粗壮了不少，肩膀也更加厚实。他那把名为破岩之星的单手斧，也明显大了一圈，上面不断逸散出类似萤火虫的闪烁光球。
而他的斧刃，此刻直指着站在中间的艾露迪特。
塔兰正高举着法杖，一道弧形的光，构筑成淡绿色的盾，横亘在艾露迪特和斧刃之间。
她看到薛雷进来，本来就聚拢在中央的眉心纹路顿时变得更深。她的口吻，也显得无奈而烦躁，“格兰诺瓦，请不要再消耗我对前辈保持的敬意了。我向你说明了，这位女神，此前就已经跟格莱娜接触过。格莱娜接触过的复苏女神不止一位，她仅对其中的某位出过手，你应该相信她的判断。”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尖耳朵的精灵崽子？”格兰诺瓦给出了冰冷的回应，“她们从上古至今，就从未改变过因寿命而存在的傲慢。精灵认为没什么关系的事儿，对人类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塔兰平静地说：“守护者的身份凌驾于种族之上，寿命亦然。她身为长生种，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时光侵蚀的抗性。如果你嫉妒这一点，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感情携带到这种场合。”
“哈哈哈哈哈哈……”格兰诺瓦单手扶额，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出现了泪花，“私人感情？你有没有问问你忠诚追随的神王殿下，如果不是有该死的私人感情，这世上到底还会不会存在守护者？”
“想要保护的感情，和想要毁灭的感情，不是一种东西。”塔兰瞄了一眼没有走近的薛雷，暗暗松了口气，“这种事，连黑暗侧的守护者们都明白。”
“我就是想要保护这世界，才出现在这儿的。”格兰诺瓦胳膊上的肌肉忽然隆起，一道道棕黄色的光纹浮现在他的体表，“你是分享了世界意志的守护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女神主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有多么绝望。”
“所以我选择了薇尔思。”艾露迪特突兀地开口发言，语调依然平和温柔，就像那把威力惊人的传奇斧子并不存在，“我是源于智慧生命记录世界的典籍而存在的女神，我很喜爱这些受我们庇佑的生命。但正如你们所言，女神主宰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纷争与动乱，我总是能见到别离与死亡，破灭与终结。”
她扭头看向薛雷，眼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温柔，“那时的人类远不如现在的人类生活这么美好方便。而现在的人类，也远不如其他没有女神的世界生活得幸福安宁。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想知道薇尔思和母神露比娅到底谁欺骗了这个世界。我没有战斗的欲望，也没有战斗的能力。我到这儿，只是想帮薛雷，给一些努力改变人生的孩子当老师。我并不在意你们窃取女神权柄，拿到不属于凡俗世界力量的事情。因为你们，至少和我的目的是一致的。咱们都想守护这个世界，对吗？”
“对。”格兰诺瓦点了点头。
塔兰的表情，总算略微松弛了一些。
“所以你们这些会让世界回到过去的女神，统统都得死！”
骤然迸发的巨大的光柱瞬间撕裂了塔兰猝不及防的护盾，格兰诺瓦手中的碎岩之星，裹挟着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化作棕色的弧光，狠狠砍在了艾露迪特纤细修长的脖颈上！
柔弱的身躯迸射出刺目的光，刹那之间，在斧刃前四分五裂。 第279章 无法企及的神明之力 “你果然……已经疯了。”塔兰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残骸，握着法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格兰诺瓦垂下手，单手斧化作光芒融入他的胸膛。他低头瞥视着比他矮小很多的塔兰，不屑地说：“不要以为风礼日，在洛卡拉联邦的地盘，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你就算再当五百年守护者，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幼稚的小崽子。我的确不能杀掉你，但让你几十年离不开你的小巢穴，你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到时候，你给自己找的那个可笑的‘安全机制’，就该变成个老太婆了吧？”
塔兰的脸色一片苍白，直到看见薛雷并没露出什么难过或是愤怒的神情，才暗暗松了口气，仰视着格兰诺瓦，说：“时光的侵蚀是凡俗生命的必然。塔蜜尔如果被时间之河带走，我就会去寻找，培养下一个。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多大代价，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我变成了守护者，但不想变成你。”
这时，格兰诺瓦也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不只是薛雷对自家谱系中女神的消失毫无情绪波动，也包括周围的环境，存在着明显不可思议的地方。
格兰诺瓦刚才雷霆万钧的一击，不要说破坏对面的墙壁，就连旁边的桌椅，都没有带倒哪怕一个。
一切突然变化。
周围的景象全部扭曲、破裂，一块块碎成无数认识的、陌生的字符，环绕着原本该是教室的地方旋转。
一本巨大的书打开，取代了之前的地面。
闪耀着金光的符文盘旋着聚拢在一起，化作智慧女神艾露迪特优美娇小的身躯。
她捧着另一本亮银色封皮的书，平静地说：“愚昧之人，窃取的权柄并不能让你成为真正的神明。你可以靠群聚的敬意驱使不属于你的力量，但不要错以为那本就是你的东西。我的确不懂战斗，也不想战斗。可我已经在薛雷的帮助下得到了许多信仰，那给了我继续追寻这个世界真相的机会。如果你坚持要在错误上继续叠加错误，我只好选择……将你彻底封印在无穷禁忌之书中，你可以在那里面生存亿万年，尽情享受你在意的……长生。”
“我恳请你不要那么做。尊敬的女神。”薛雷的身后，传来了蕾莉亚隐忍着怒火的声音，“放逐这种惩罚，对他来说太轻了。”
薛雷承认，刚看到格兰诺瓦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确实吓了一跳。
但马上他就恢复了镇定。
因为他身上最有效的神性雷达，已经赶在穆琳通知“寻神”结果安慰他没事之前，就发现了艾露迪特没事的真相。
而且蕾莉亚到了。
所以他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双手交叠在胯下，很淡定地掩饰着状态不符合当前场合的某个器官。
“你们在小看谁呢？”格兰诺瓦阴沉着脸退开几步，看看塔兰，看看薛雷，看看漂浮在上空的艾露迪特，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正怒视着他的蕾莉亚，“保护情人的时候，你来得果然够快。”
蕾莉亚举起细剑，缓缓说：“我只是感觉到你出现了，不知道其他人在。”
塔兰惊讶地说：“你……能感觉到他在附近？”
“对，令人厌恶的气息，浓到发臭。”蕾莉亚站到薛雷身前，“艾露迪特，如果我跟他在这里开打，对你有影响吗？”
艾露迪特摇了摇头，“你最好不要在这儿动手。守护者有法则束缚，无法被杀死。我只能依靠这个临时张开的领域，尝试把他的生命封印进无穷禁忌之书。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他的精神状况明显很糟糕。”
塔兰盯着格兰诺瓦的侧脸，用近似哀伤的口吻说：“你是原初守护者。你比我更清楚……蕾莉亚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你的‘概念’，已经在和她共鸣了。”
格兰诺瓦的脸依旧坚硬得像块岩石。
他抬起手，破岩之星再次出现，“尸体，是不能成为守护者的。”
塔兰长长叹了口气，“你认为，你还能做到吗？”
“莉娜休想再靠那些幻觉来束缚我！”格兰诺瓦骤然大吼，“这是我的力量，我付出一切代价才获得的力量！规则，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我们是史上最强的英雄，为什么要困在这种无聊的轮回中，消磨好不容易得到的永生！”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出了手上的斧子。
比先前攻击艾露迪特时强大几十倍的能量以仿佛要撕裂神之领域的威势，轰向站在不远处的蕾莉亚。
那强大根本无法抵挡的，那速度也根本无法躲闪。
但蕾莉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同她能感应到格兰诺瓦的出现，她此刻也能感应到，将要面对的攻击中，蕴含的尽是失望。
旋即，巨大的能量消散了。
挥下的斧子垂在格兰诺瓦的身边，他手臂上刺青般的棕色纹路，都暗淡了不少。
但他笑了。
他笑着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跟着，他的体型恢复到了之前的瘦削，手臂上的纹路，也彻底消失。
“如果那些规则真的这么强大，来吧，缠在我的脖子上，绞死我吧！”
他仰头吼道，紧接着双手握斧，闪电般冲向蕾莉亚。
“风步”激活，蕾莉亚毫不犹豫出手，以几乎相同的速度迎了上去，一道“晦月斩”，正面对上了格兰诺瓦惊天动地的一斧。
嗡——！
能量的震荡压过了兵刃相击的声音，飞舞字符构成的墙壁都被冲击到扭曲，拉长，仿佛随时会撕裂。
斗气的对撞之后，远超一般生命肉体极限的迅捷对战即刻开始，刺耳的轰鸣声连成一线，让整个异常的空间都跟着震动起来。
〖主人，放我出去帮把手，直接弄死他！〗
他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守护者了。
薛雷担忧地看着已经超出他视觉辨识能力的战斗，满心焦虑。
蕾莉亚还差最后一个技能的突破就彻底做好准备了，要是最后输了功亏一篑，岂不是要让他后悔终生。
“糟糕。”艾露迪特的身影一闪出现在薛雷身旁，“这个领域被更高等级的力量影响了，马上就会崩坏。教室如果烂掉的话，要几天才能修好啊？不行我只能转移一下领域的位置了。”
“这……”
薛雷还没回答，艾露迪特的表情就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她猛地抬起手，地面上那本巨大的书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字符，冲向四周的墙壁。
下一秒，这个被隔绝在异次元的领域，碎裂了。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生命，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段破碎零落，含义不明的低语。
一连串词汇中的准确信息仅有艾露迪特和神识能够获取，但其他所有人的灵魂，都被灌入了对应的意思，就像是婴儿叼住母亲的乳头，自然而然吸吮一样，听懂了那段话。
“厮杀……纷争……破灭……以死亡为终结……获得进化的新生……”
激烈的战斗被这横生的枝节打断，蕾莉亚迅速退回到薛雷身边，利用角度挡住腰肢另一侧的伤口，轻声说：“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
艾露迪特面色苍白，神性的光芒都微弱了许多。
她刚才消耗了不少能量在最后关头把领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为了不破坏她很喜欢的那间教室。
但她毕竟还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复苏女神，领域碎裂的地点，就在希拉米特家庄园后侧，靠近藏书馆不远的空地。
被导致领域崩裂的力量波及，大半个藏书馆直接从地面蒸发，连碎砖都没有留下几块，一看到这情况，艾露迪特就心疼得泪眼汪汪。
削掉了大半藏书馆的那一下，给空地上留下了直径大约上百米的一个半圆深坑。
单看破坏力，在这个魔法和斗气的异世界中似乎并不算多么可怕。
但，这只是强行捏碎了艾露迪特女神领域后逸散出的余波而已。
蕾莉亚和格兰诺瓦当时正在死斗，不擅长战斗的智慧女神只能动用大量神力从内部修补努力减少对外界的影响，当时，可以说是她领域最坚固的时刻。
站在坑底的大家，全都沉默下来。
薛雷趁机联系神识：薇尔思，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代行者，那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咱们的时间，可能不如预想中那么多了。】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鬼一样的声音是来自谁？
【露比娅。主宰这个世界的伪神之母，沉睡至今的露比娅。我不会认错她的声音，她……正在苏醒。】
正在？
【对。她和她的女儿们不同。没有信仰，她也能复苏。她需要的力量来源，在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代行者，她是不能从正面打败的女神，因为一切纷争和战斗，都会转成她的食粮。整个冥府都在她的掌心，一旦她彻底苏醒，咱们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的确，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大坑中包括两个守护者在内的所有生命，还都被弥漫的神秘力量震慑到无法回神。
如果这只是正在苏醒的征兆，那最后必须处理的这个对手，还真是强大到无法想象。
塔兰抬起手，尝试着召唤了好几次，才在指尖上方凝聚起一缕飘渺的碧色。她看向格兰诺瓦，疑惑又惊讶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格兰诺瓦紧握着斧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微微跳动，“我只是要杀了那个惹人厌的精灵崽子。区区剑圣，区区一个……剑圣而已。”
“这就是你不遵守规则的代价吗！”塔兰罕见地怒吼出来，“你作为和莉娜并肩作战过的前辈，难道不知道那些如同古神诅咒一样的规则，根本不是谁制定出来的吗？如果我们不想让无法企及的神明之力席卷这个世界，就必须……”
“必须必须必须！我受够了这些必须！”格兰诺瓦张开双臂，阴沉的风暴在他漆黑的双眸聚集，“如果守护意味着失去自我，如果守护就只能这样枯燥地永远活下去，那我到底为什么还要守护这一切！我到底在守护什么！？塔兰，你以前还是公主吧？你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他们的后代呢？是不是已经一个又一个老死在你眼前了？咱们不是长生种，咱们是人！你知道无法阻止的遗忘有多么痛苦，你知道的！”
他高高举起斧子，大地开始在他脚下崩裂，“莉娜不是已经认定，这个精灵剑圣有资格挑战我了吗？曾经的队友已经不剩几个了，少了我，也没什么。”
他看向蕾莉亚，眼中那浓烈的冷冽与其说是杀气，不如说是崩溃前的绝望，“来吧，带着你的自信，来挑战我，看看死亡，到底是会终结我，还是葬送你。”
薛雷对周围弥漫的神力抗性很强，就没被影响多少。他发现蕾莉亚受伤，毫不犹豫先给她灌了一瓶补血2号下去。
听到格兰诺瓦的话，他马上低声说：“别上他的当。咱们还有时间做准备，他没有了。如果他直接被神王惩罚，你就不需要冒险了。”
蕾莉亚轻轻嗯了一声，但手还是握在剑柄上。
她的灵魂也许并不完整，但这副身体，在保留着剑圣的实力同时，也保留着身为剑圣的骄傲。
能走到剑圣这一级的勇者，没有谁能无视强大对手的挑衅。
尽情战斗的饥渴，正在给她的血液升温，带来甚至远超某些亲密时刻的亢奋。
不过对战斗的渴望还不至于让她无视爱人的叮嘱。
她犹豫了一下，保护着薛雷，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在意荣耀的剑圣。她如今只是个跟着心爱男人四处旅行的精灵女郎。一时的妥协，为的是更安稳地获胜。
经历过那样惨痛的教训之后，她深深知道，不管怎么幸福的未来，都要活着走下去才行。
“你竟然害怕了？”格兰诺瓦笑了起来，但那笑容狰狞而扭曲，还透出深深的失望。
他脚下的地面，崩裂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庄园赶来侦察情况的卫兵都被吓得退了回去。
艾露迪特的领域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技能，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把他带走，隔离开。
塔兰倒是举起了法杖，神秘力量消散后，她终于重新和世界意志取得了连接，决心，也正在驱赶她眼里的迟疑。
“我愿意接受之后的任何惩罚。”塔兰轻声说着，挥下了手中的法杖。
被风礼日加持过的翠绿光芒从天而降，构筑成结构复杂的正十二边形法阵。
可就在这时，地面崩裂的缝隙中，棕色的碎石冲天而起，将构筑法阵的光芒顶回到半空。
格兰诺瓦抚摸着斧子，碎裂的衣物之间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土黄色血管般的纹路。
他迈上一步，崩裂的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但那脚印并不是凹陷下去，而是向上凸起，如同一个平台，承托着他渐渐膨胀起来的身躯。
艾露迪特皱了皱眉，漂浮到高处，忽然惊叫了一声，说：“不对……这个守护者，正在被母神露比娅的力量侵占！”
“什么！？”薛雷大吃一惊。
塔兰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她双手下压魔杖，纤细的身躯已经浮在了空中，咬紧牙关勉强说：“格兰诺瓦，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毁掉……所有守护者的心血吗！”
格兰诺瓦的眼中弥散开漆黑的雾，同时又有一道道光芒从他的斧子上射出，帮助抵抗塔兰的攻击。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奇妙的浑厚共鸣，“我已经被这些东西束缚了太久。我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打破一切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去召集帮手来对付我吧，塔兰。就算是风礼日，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希望，你能赶在那个精灵崽子被我打成肉泥之前回来。”
艾露迪特注视着格兰诺瓦，忽然说：“塔兰小姐，你们守护者是不是也不清楚……其实你们一直在努力维护滋养的世界意志，里面就沉睡着母神露比娅的本体呢？这位格兰诺瓦，似乎已经凭疯狂的意志越过了某条界线，他……马上就要接近不可企及之物了。”
露比娅的本体？
塔兰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她是守护者中比较年轻的，也没有可以传承记忆的前辈牺牲者。她对世界意志的一切了解，都来自神王莉娜和她所属“概念”的“反馈”。
她知道世界意志是露比娅创造的所有智慧生命意念的总和。她也知道世界意志的强大和露比娅息息相关，所以许多凡世的战乱他们守护者都只能袖手旁观。
她甚至有过隐约的猜测，在想守护者那些来源神秘的规则，是不是就是某位神明的意志。
但她的确不知道，一直以来被他们借用，努力维护并保持平衡的“概念”，合并而成的总体之中，竟然就沉睡着露比娅本尊。
神王莉娜和魔王萨塔是分别承担世界意志负面影响的关键。
那么，他们两个知道吗？
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他们呢？
那些莫名的约束，到底是神明在引导守护者，还是……其他的谁，在努力阻止守护者接触到真正的神？
塔兰忽然意识到，莉娜已经说过了至少一个谎言。
不管是塔蜜尔的调查，还是她自己的亲身体验，都证明了飞速发展的创神会拿到的信仰，并不会影响守护者的实力。
信任，瞬间被小小的裂隙扩散到崩塌。
和动摇的塔兰相反，蕾莉亚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
对战斗的渴望不足以压下她心中的眷恋，让她放弃减少风险的机会。
但如果再加上拯救的正义，就足够让她抛开一切，不再退缩。
“艾露迪特，你的母亲如果苏醒，世界就要回到战乱不断的年代了，对吗？”
智慧女神显然不曾学习过孝道，她很干脆地回答：“我想是的。”
蕾莉亚举起剑，放开了薛雷的手。
由始至终，相比仇恨，她一直更重视爱。
对恋人的情爱，对同伴的关爱，和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她爱的人在身后，她爱的世界在身后，那么，不管面前是张牙舞爪的狰狞魔龙，还是连接到女神力量的守护者，她都不会再后退半步。
“格兰诺瓦！你的对手是我。”
剑锋直指，斗气激昂。
空中出现仿佛有什么被击穿一样的透明波浪，无形的压力顷刻间覆盖了整个坑底，大片岩刺好似在逃离这个世界，从先前的崩裂中一茬接一茬地冒出。
塔兰闷哼一声往后仰倒，闪耀的浑厚魔能转眼消散一空。
但格兰诺瓦没有趁机出手。
他站在那儿，凝视着蕾莉亚的剑尖，眼里的可怖漩涡，已经消失不见。
塔兰用法杖撑起身体，用悲哀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恢复了瘦削的身影，轻声说：“律令激活了。挑战，会比惩罚先到达。那无法企及的力量，终究不属于你。”
格兰诺瓦咧开嘴，视线依然落在蕾莉亚的武器上，“无所谓。赢下这一场，我还有得是时间，去看看，莉娜到底对咱们隐瞒了多少东西。”
“蕾莉亚，”薛雷急忙开口，“挑战要开始了？能不能再拖延一会儿？午后我能再给你一次恩赐，说不定这回……”
蕾莉亚摇了摇头。
她转脸看向薛雷，嫣然一笑，“亲爱的，放心吧。知道你就在我身后，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属于运气的部分，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是全凭实力的战斗了。”
“我……”薛雷尽力压下心里的紧张，想要露出自信的微笑，给心爱的姑娘说些鼓劲加油的话。
但他脸上的肌肉还没牵扯出想要的效果，嘴里也只说了一个单词，眼前的蕾莉亚，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格兰诺瓦。
他们两个的武器、护甲丁零当啷掉在地上，不见了的，竟然只有身体。
塔兰缓缓走过来，对着薛雷充满歉意的鞠了一躬，轻声说：“走吧，那场决战，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280章 煎熬的等待 “走？”薛雷的心随着蕾莉亚的消失而吊在了半空，烦躁的他口吻根本谈不上好，“往哪儿走？我要在这儿等蕾莉亚回来！不看到她平安，我怎么可能放心。”
从他领口中冒出个脑袋的紫虫也跟着嚷嚷：“对啊对啊，女主人的衣服都掉在这儿了，难道是在那边跟那个男坏蛋光溜溜打架吗？这样主人怎么可能安心啊？”
“根本不是这回事！”薛雷敲了一下花妖精的后脑勺，“没什么比蕾莉亚的安危更重要。咱们还差一步呢，挑战就提前开始了！”
艾露迪特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是不是我不应该过来这边？”
“不不不，错的怎么也不会是你。而是那个莫名其妙一脑子大便的守护者！”薛雷望着地上残留的衣物和武器，咬牙切齿地想，我才不管你们维护世界平衡付出了多少努力，要是蕾莉亚这次出了事，什么神王魔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想……你需要了解关于挑战的一些情报。”塔兰清清嗓子，“总之，先不要等在这儿了。蕾莉亚一时半刻回不来的，为挑战而生成的异空间需要提取这个世界的能量，和这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即使他们一见面就分出了胜负，咱们可能也要四、五天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她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散落的盔甲之间那几件很私密的贴身内衣，补充说：“另外，请放心，挑战之前双方会在一个特殊的领域中意念选择要用的装备。并不会真的光着屁股打架。”
艾露迪特弯腰捡起蕾莉亚遗留的装备，抱在怀里，看着还是脸色不好的薛雷，轻声说：“她没有撒谎。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塔兰踩着浮空结界，转身等待薛雷上来，一起飞出这个坑。
但薛雷拉住艾露迪特的手，和显出本体的女神一起升上了空中，降落在外面紧张兮兮包围着这里、却又不敢参与的卫兵之中。
这么大的动静，波赛思当然已经赶来，只是看到他们脸色都不好看，犹豫了一下，明智地选择了等过后再问。
艾露迪特放下薛雷之后，发现了波赛思，扭头轻声说：“我去帮你应付一下这里的主人吧。这么大的事件，她们有权利得到一个解释。”
“嗯，谢谢你。”薛雷尽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过去一把拉住塔兰，快步走向距离最近的僻静房间。
“那个……”塔兰似乎有点不适应这么被异性牵着走，犹豫了一下，说，“我其实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挑战步骤，所以……我说的可能没有你预期的那么详细。你……别怪我。”
“你说的那事儿，我熟啊。才一百多年，我还没忘呢。小风流鬼，要不你还是跟我单独进屋谈谈吧。”
耳边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音，伴随着好似背景一样的淡淡钟声。
薛雷惊讶地扭过头，然后，一脸困惑地望着眼前肤色微黑穿着罩袍的高挑少女，试探着问：“你是……诺弗莱德？”
诺弗莱德竖起指头，同时冲着薛雷和如临大敌的塔兰比划了一下，“嘘，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偷偷潜过来，最多也就待一个小时。塔兰小可爱，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不用这么戒备吧。浮空城离这儿可不远，挑战律令都激活了，我不可能不来看看的呀。说不定，就该认识一下新对手了。”
塔兰这才放下法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这间会客室我用了，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入。”薛雷很严肃地对在走廊做清洁工作的女仆下令，跟着为防万一，心音传讯，让蒂尔宁过来守门。
“一百多年了。女神都开始复苏，我还以为不会再等到更年轻的守护者了呢……”诺弗莱德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解除了伪装，现出大恶魔本体的模样，伸出爪子摆了摆，拉上了窗帘，“能先跟我说说，辉煌平原那个老傻蛋，是怎么被拖进挑战律令中的吗？那家伙可是资格最老的守护者之一。”
薛雷看了一眼满脸戒备的塔兰，开口把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
“啧，人类……果然是比恶魔更恶魔的族群。”诺弗莱德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看到一个有守护者资质的好家伙，肯定暗中帮忙等他强大到够格，然后跟他好好干上一架。一百多年了，我都没再像挑战那会儿打过一场够爽的架。能让我和跟小风流鬼做爱时侯一样爽就好啊……”
塔兰看了看坐在那儿都比她站着高的大恶魔，又看了看薛雷，满眼惊愕。
“塔兰，你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对男人来说，身高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啊，需要对齐的地方不是只有中间吗？不少男人还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诺弗莱德哈哈大笑起来，“打算跟人做爱的话，我推荐小风流鬼薛雷，他棒极了，是能让恶魔和炎魔……对了，还有魅魔都满意的好家伙。”
塔兰低头扶额，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
这会儿最关心正题的人，就是薛雷。他很严肃地问：“那么，诺弗莱德，能告诉我挑战的具体细节了吗？”
“当然，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啊，不对，炮友。”诺弗莱德用爪子挠了挠犄角中间，“你得让我想想……不行你还是提问吧。恶魔可不是什么记性好的种族。过去那么久，我就记得我干掉的前任是个大炎魔了。”
“你和他决斗了多久？我是指，现实中的时间。”
“呃……等等，我先张开结界。人类贵族的地盘各种各样的检测手段一大堆，我可不想给你惹麻烦。”诺弗莱德抬起手晃了晃，制造出一道无形的障壁，不是隔音结界，但效果只会更好，“你这个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薛雷，我挑战前辈的那个年代，魔族那边还没有这么多人类文明的好东西。魔族……也没有计时的习惯。我只能说，我被世界意志的力量带入炼狱战场的时候，天上有月亮。我打赢干掉那个白痴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是有月亮，不过没那么圆了。而我们的战斗时间，大约就持续了半天左右。所以里外肯定不在同一条线上。”
“好吧……看来，还真是心急不得。”薛雷拍了几下大腿，强迫自己冷静，相信蕾莉亚，“那，你还记得当初是为什么要挑战他吗？”
“就和现在亚格尼想的一样咯。我这么强，为什么不能当苍穹魔堡的最高老大？”熔岩一样的光辉在她眼眶里闪耀了几秒，“另外，硬要说的话……可能我也在想，要是我来收拾一下苍穹魔堡，是不是能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我那时候刚靠人类炼金师把魔钟熔铸到体内，对魔族的未来也考虑过不少。嘶……这么说的话……”
她的牙缝里迸射出几点火星，“我怎么忽然有种自己是人类写的小说里的主角的那种感觉呀。叫什么……天选大恶魔？哈哈，说不定我就是被世界意志选中的下一任。这么想，心情一下子就畅快多了。”
薛雷很确定，眼前这个大恶魔宅女就是随口开了句玩笑。总是独自闷在房间里看书的家伙，一到了不得不社交的场合，就会时不时出现这种症状。
但塔兰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认真。
她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对啊……究竟哪一方，才是被选中的呢？”
薛雷没空关心其他问题。他摆摆手，让因回忆而走神的诺弗莱德看过来，继续问起各种关于挑战的细节。
尽管，他知道诺弗莱德参加的挑战是黑暗侧，对蕾莉亚的情况未必有什么参考性。尽管，他知道自己就算了解得再多，对异次元空间中的那场战斗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仍然不厌其烦地一句接一句问了下去。
一直问到，诺弗莱德无奈地仰头往空中吐着小火圈，双手一摊，说：“这问题是我听到的第三遍了。啊……不行不行，空港的书店今天要出最新一集《杀戮与性爱之诗》，距离上一卷都过去几十年了，不愧是精灵作者，真是有和寿命匹配的耐心。我回去了，再见，记得有空来看我，小风流鬼。”
说完，她伸爪子在旁边一划，跟逃难一样匆匆跳了进去，只留下悠扬的钟声在回荡……
之后，薛雷尝试了各种手段，来辅助确定蕾莉亚的状态。
灵魂结晶的召回无法使用，通过的穆琳的心音传讯无法接通，他等到午后直接入睡去使用通灵，一样没办法把蕾莉亚的灵魂呼叫到自己身边。
他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默默为蕾莉亚在另一个次元的战斗祈祷。
得益于艾露迪特的善后处理，和波赛思高效果断的执行力，事件的余波并没有扩散开，只是在贵族学员的小圈子里形成了几种无法考证的流言。
在智慧女神的建议下，薛雷安排尼苏拉、莎等比较亲近的心腹，用远远偏离事实的传闻引导着流言的方向，让无法被当作秘密保守起来的真相，掺杂在一堆完全不可信的废料情报之中，成为了被粪堆埋没的金子。
什么都不做，白白浪费时间等待的话，薛雷感觉自己会没脸面对此刻正在舍命厮杀的蕾莉亚。
晚饭后，他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到了为创神会努力的生活轨迹之中。
在现实世界，蒂尔宁、紫虫、布莉妲她们一直在努力安慰他，想要让他开心起来。
等夜里回到灵魂世界，古莎和穆琳也都因为担心他而变得和平时大不相同。
抚摸着蛋壳和蕊妮莎聊天的时候，听着那些颇为稚气又笨拙的安慰话语，薛雷忽然就忍不住鼻头一酸，轻轻拍着额头，自嘲地笑了起来。
笑得连眼泪都掉在了祭坛的地面上。
他不能还是以前那个薛雷了。
紧张，挫败，无助，一被这样的情绪笼罩，就想要退缩，躲回所谓的安全区，选择不去面对。
情绪化，偏执，悲观主义，一旦陷入到自我感动的境地，就变得不可理喻。
但那个薛雷已经死了。
死在一个滑稽可笑的场景中，死在一个束缚了他十多年的女人身体里。
现在的他，是女神薇尔思的代行者，创神会的教宗。
不知多少生命未来的走向，取决于他的决定。
他必须坚强地站起来，站在最前面，带着大家走下去。
不然，他有什么资格，配得上那个果断放开他手，走向生死未卜挑战的剑圣？
捂住脸狠狠搓了搓，薛雷站起来，笑着拍了拍蕊妮莎的蛋壳，终于，把沉重的担忧，彻底埋进了心底。
13月18号，暗礼日，塔蜜尔暂时离开了。
她说会来这边探查情况的守护者不只是诺弗莱德一位，塔兰的情绪很低落，她需要回去协同帮忙，免得格兰诺瓦失去踪影的情况下，辉煌平原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
同样在这一天，暗神斯托蜜尔出产了完整的权能——云视界，终于返回了凡间。
因为艾露迪特就在附近，“寻神”技能处于瘫痪中，无法确定其他女神的位置。但洛库尔兰位于内陆，人鱼之冠又有尝到甜头的薇拉普尔坐镇，那位飓风破坏神最好选择退避三舍，不要来触霉头。
否则，薛雷不介意给莱希雅公主放假几天，赶回去给斯托蜜尔加个塞，重新送她休产假。
教室并没有损坏的缘故，艾露迪特很快就带领学员们恢复了课业。薛雷也打起精神，每天拿出固定的三个小时，来面对莱希雅公主这个越来越不掩饰自我的问题儿童。
但情绪上的影响，让他暂停了还没开始的第二阶段私密授液。幸好，兰妮和芙尔都对智慧女神的课程充满了热情，对这边的暂停除了有少许欲求不满的生理波动之外，并没有多大怨言。
不知不觉，薛雷的欲火消退了不少，每天都能看到圣精的存货在减少。
要不是瑞娜每日例行的神灵之种需要他来一次内射外加一次深邃而彻底的子宫中出，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担心蕾莉亚而提前进入了中年心境。
之后的几天，薛雷完美地利用平和心境带来的充裕时间，完成了承诺的教材——《隐秘的快乐——从入门到超凡》。
这本教材分为男女两册，由薛雷精心撰写并插入了亲手绘制的示意图。他完成后翻阅了几遍，觉得只作为王宫内部的科普小册子十分浪费，就请波赛思联系法师塔，出高价复制了一批，同时作为创神会内部读物发行。
追随丰产女神的信徒，理应了解处理繁衍欲望的正确手段。
就在第一批复印品发行下去的隔天，希拉米特家就决定投入巨资对这本教材多渠道发行。和之前内部小范围流通版唯一的不同，就是扉页上多出了一行薛雷的致辞。
“感谢希拉米特家的碧萨拉、波赛思和波丝娜，在撰写这本书期间，她们从灵魂到肉体，都给予了我充足的帮助。”
这暧昧不清的措辞是波赛思的主意，相当于让他在半公开的场合，布告了他与希拉米特家亲密无间的良好关系。
随着创神会在洛库尔兰内部的高速发展，紫月症的威胁被飞快压缩到了很小的范围内。
但与之相对的，是边境越来越频繁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其中大部分可以确信是月光教徒针对库尔兰人发动的袭击，也有小部分，被斥侯断定，是来自草原魂兽部落军队的试探。
据归来的塔蜜尔所说，龙怀草原的守护者之前也来询问过关于挑战的事情。但如同其他守护者对待“概念”中的纷争态度一样，那位也没兴趣干涉魂兽部落的行动。
魂兽的性格中本来就留存着先祖形态的影响，草原上部落之间没事儿就会干上一仗，用那位守护者的原话说就是：“好麻烦，根本管不过来嘛。才不要耽误我晒太阳的时间。”
没想到，那位守护者回去之前，还特地绕行到希拉米特家这边，跟薛雷见了一面。
更出乎薛雷意料的是，那位守护者并不是魂兽，也不是人类。
她叫卡莉·闪耀峰，十三贤者之一，是光明侧非常罕见的霍利族。
有几个非常特殊的智慧生命族群，因为和光的关系极其紧密，被称为光裔，也叫光之民。
霍利族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本质上就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聚合体，靠汲取足够的能量分裂生殖，因为分裂所需非常多，分裂效率十分低下，平均寿命又极长，大都生活得不紧不慢，这个族群的数量非常稀少，放在薛雷曾经的世界，至少也能评个濒危。
由于和人形智慧生命交往最多，霍利族大都已经习惯于保持和人类近似的模样，但散发着荧光的半透明躯体，从不穿戴任何衣物的全裸扮相，外加灯珠一样的模拟眼球，还是很富有辨识度的。
秉持对女神的尊敬，和遵照智慧生命诞生后代者为母亲的惯例，霍利族的形态清一色为女性。
只不过，分裂会带走一部分母体的能量，生殖也并不是霍利族的高层次欲望，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没兴趣去为了获取后代努力做点什么，不如把宝贵的时间拿来增加灵魂中的“光”。
像卡莉，有事儿没事儿就飘在龙怀草原半空的云层上晒太阳。
薛雷盘点了一下自己已经见过的守护者，格兰诺瓦是个扭曲的疯子，肯定不会好好干活，诺弗莱德资深家里蹲，除了打架几乎不出门，卡莉听形容根本就是个会飞的大水母，飘在空中尽情摸鱼……认真关注领地内各种事件总是在忙忙碌碌的塔兰，简直堪称工贼。
卡莉的到访倒是足够说明，龙怀草原那边的确没有大规模进犯的意图。不然，这种会导致“概念”变化的巨型群体行动，瞒不过力量与世界意志息息相关的守护者。
薛雷可以放心，但洛库尔兰不能。
后续前去进行友好交涉的使节团分头出发了两队，其中一队在返回路上被月光教截杀，死状惨不忍睹，尸体的碎块还被拼成了一个奇异的法阵，让去收尸的部队中当晚就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紫月症。
而另一队使者，直接被扣在了魂兽军队的营地中。
成员中的两位男性被斩首，头颅悬挂在朝洛库尔兰边境方向插下的战旗顶端。
另外三名女性则成为了最耻辱的那种俘虏，从送回的留影石上看到的景象来判断，她们就算能活着回来，肚子里恐怕也已经有了长尾巴的小娃娃——还不可能知道父亲是谁。
洛库尔兰不可能无视这种挑衅。
国王诏令，以库尔雷斯的名誉在上，以全部库尔兰人的荣光在上，宣战！
大战在即，两位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公主，当然不可能再留在希拉玛卡塔明争暗斗。
菲尔汀公主本来就有将军的职位。她的部下1号抵达前线，整装待发。她乘坐飞艇赶去，2号就可以完成出战准备。
法萨尔公主还没有军中实权，但蒂罗森家的支援部队愿意交给她全权指挥。
事关将来一生的命运，法萨尔自然只能抛下创神会的所有问题，飞往前线，去跟菲尔汀抢夺和平年代已经很难拿到的战功。
于是，14月3号，那个晴朗的水礼日午后，在寒风之月到来的庭院中欣赏落叶的薛雷，听到了布莉妲略显担忧的小声报告：“教宗，护教精灵来了，她说，想要和您谈谈。”
之前就已经拒绝了几次心音交流，薛雷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那个女人总是这样。
觉得在别人那里能得到更多好处，就把薛雷抛到一旁。
等到她被别人抛下，慌张恐惧难过哭泣的时候，又会想起他。
这种时候亲自找上门来，想必，已经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吧。
蕾莉亚还没有回来，薛雷的心情，远远谈不上好。
他拿起一片掉落的枯叶，放在掌心，缓缓捏碎。
听着拳头里传来碎裂的悲鸣，他抬起眼，开口。
“布莉妲，去跟莱希雅说，今天给她放假。让麦熙跟着她，别的随她的便。”
“是。”布莉妲点点头，拎起裙摆，像个听话的小女仆，飞快跑远。
他松开手，洒下那一片枯叶的碎末。
“蒂尔宁，去把琳琳接来吧。让我看看，她想跟我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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