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排遣烦躁的小委托
不幸的是，法丽雅很轻松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而且根据对现场一些金属屑的搜集分析，当天傍晚，就连更具体的报告都顺利出炉。
佐川政二窃取并使用的，是曾经用来让一般士兵辅助强化适格者与怪物作战的军用动力外骨骼，也被叫做动力服、动力甲。
那种很有科幻味儿的动力甲极其昂贵，性价比非常一般，最初仅生产了少量用于特殊环境作战。后来战况吃紧，又生产了一批高风险高收益的强化蓄能型。
可惜因为携弹量和火力的上限无法突破，这玩意始终无法在性价比上有所发展，尽管相关技术在大劫难末期已经迭代得相当成熟，最终还是成为了S·D·G少数特战队精英的“怀旧玩具”，几乎没在正面战场上做出什么贡献，着实让几位心怀GUNDAM梦的智力型适格者悲愤不已。
根据材质分析，结合当时有资格在这片地区进行时空实验的科学家的等级，佐川政二使用的动力甲应该是强化蓄能型第三代较成熟产品，PE-Gra3。
这代的设计充能只需八小时，三重混合动力，静态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负荷工作可行动二十到三十分钟，体型相对较小，可挂靠大多数特战载具共同出击。
大劫难中的主要怪物只会受到强化适格者的能力伤害，因此当时的所有武器设计目标都是最大效率清除怪物们那些五花八门的跟班，为强化适格者腾空战场。
动力甲自然也不例外。
PE-Gra3携弹量并不出色，但在AI辅助下，可以爆发性地将机体搭载的大部分远程武器在短短几秒内倾泻出去。
让生活在战后和平年代的警察队伍去跟这种家伙正面为敌，恐怕要先用人头把弹药耗光。
最糟糕的是，这代动力甲设计生产的时代，大劫难正面临最艰苦的环境，大量有经验的特战队员牺牲在第一线，无数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兵被推向战场。所以，动力甲的辅助操作系统非常完善，一个完全没有电子操作经验的纯新人，也能在两小时内掌握基本技术，把运到战场的这玩意弄起来，开火。
这大概也是平常没空进行战斗训练的研究员们，把这种动力甲专门带到禁区做保险的原因。
可就像法丽雅破口大骂的那样，这帮王八蛋怎么知道带过去不知道带走呢？
难道，当初那些研究员并不是按部就班有序撤离的吗？
所有高层人脉对这个禁区的事情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莫非当初这里头除了填进去无数人命之外，还惹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乱子？
叶春樱敲下回车，从屏幕前挪开视线，微笑，“玉梁，你分析得很对，那里面的情况确实非常值得怀疑。”
韩玉梁眼前一亮，“这么一个地方就在咱们脚下不远，你不觉得坐立难安吗？”
她点点头，“所以，咱们还是再讨论一下搬家的问题？”
“呃……”
“总之，就算佐川政二被抓，那地方不再有任何敌人，我也不会让你进去。如果将来有一天非进去不可，我能，婷婷能，唯独你不能。你想进去，就把我铐在你手上，咱们一起。”
韩玉梁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晃了晃，“好吧，我反正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这时，贾君竹敲门进来，很公事化的报告说：“预约的委托人到了，哪位和我一起接待？”
韩玉梁伸个懒腰，“我来吧。我记得是受跟踪狂骚扰的年轻女性对吧？”
“是。”
本来这种工作许婷带着贾君竹就能轻松应付。毕竟寻常委托大都不涉及地下生意，安全系数非常高，工作内容也大都十分无聊，就算筛掉了那些找猫寻狗的，依然没几个能让他提得起兴趣。
但许婷被傅戎叫去特安局那边拿一些纸质资料的复印件，这会儿不在。
会被跟踪狂盯上的姑娘，总不会丑得离谱，所以韩玉梁稍微提起了一点参与正常委托的积极性。
当前预约的几个委托人都是为了锻炼贾君竹的能力，没什么很难应付的角色。进到接待室后，他就拉开椅子坐下，摆出了旁听的架势。
委托人是今年才毕业的应届生，因为不想回工区的老家，在北城区和老同学合租了一间房子。室友在做新媒体运营，而她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先靠着一家小网店赚点零花维生。
论颜值，她差不多也就是个堪称清秀的小姑娘，胜在年轻，身材保持不错。但在这个滤镜和特效一开，大妈都能瞬间化身网红脸的时代，她这样的底子，已经够格靠女色经济的各种支线行当填饱腰包了。
看她这次过来脸上画的妆，和时下流行的“又纯又欲”风格行头，说不定她早就是行家，网店保不准都是用来掏粉丝钱包的。
果然如韩玉梁所料，贾君竹随便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那女人就比较委婉的表示，自己兼职在网上做着主播，所以才被跟踪狂盯上。
从委托人言语间的暗含的意味来看，她做的直播应该不只是软色情那么简单。
不过色情业在东亚邦这种保守区域也已经不再严厉打击，贾君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入主题——委托人的要求。
那女人想了一会儿，很谨慎地问：“我可以要求你们赶走那个跟踪狂，让他再也不敢来烦我吗？”
理所当然的要求，除此之外，韩玉梁也想不出他们事务所还能帮什么忙。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委托，结合委托人的收入状况，能赚到的报酬金顶多也就万把块。要得多了，那她反正都到了黑街，不如出钱去请几个小混混帮忙把跟踪狂打一顿。
这点收入，现在都不如叶春樱给韩玉梁口交一次耽误的时间里少赚的多。
但作为明面上事务所正常经营的依据，还是应该努力解决一下。
贾君竹确认对方已经报警过两次但没有任何效果后，不甘心地开始询问跟踪狂的大致情报，和委托人心中预期的惩戒程度。
那女人仰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我知道你们事务所开在黑街，肯定厉害，有门路。但……还是别太过分的好。他虽然让我挺烦，也挺害怕，可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觉得……唔……只要能让他不再骚扰我，程度越轻越好。能打一巴掌就让他老实最好。”
说到这儿，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韩玉梁那一身令她垂涎的精壮肌肉，“侦探先生看着就很能打，可千万别给他打出什么事儿来。不然我是委托你们的，保不准要吃官司呢。”
韩玉梁抢在贾君竹之前开口，笑道：“我要是说，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会让你吃官司呢？你改不改主意？”
那女人一怔，看起来果然有点动心。
但她目光闪烁了半天，还是深吸口气，小声说：“真的，吓唬他一下，别让他再来就好。除了总是出现在我附近之外，他也没干过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儿。”
韩玉梁看向贾君竹。
贾君竹抬起拇指伸出食指，用比划八的手势给出一个对勾，意思是，没有说谎。
他站起来，露齿一笑，“好，这个委托我接了。贾秘书，带她去跟春……跟所长谈报酬的事吧。我去换衣服拿车钥匙。啊，对了，把之前我的问题和她的答案，连同你的鉴别，都告诉所长，别遗漏，这可会决定委托人要付多少钱。”
那个自称赚钱很辛苦的女人立刻紧张地问：“不会太贵吧？我……手头挺不宽裕的。”
她的手机这会儿忽然响了，是一首挺昂扬的音乐，很耳熟，但韩玉梁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许婷忽然从门口探出头，“哟，《太阳照常升起》，久石老爷子的曲儿，谁的铃声啊？挺有品位。”
“你回来了？那一会儿跟着一起去吧，省得我下手没轻重。”韩玉梁打个招呼，这才想起，薛蝉衣的手机闹钟好像就是这首曲子。
“啊，抱歉，我耽搁一下下。”委托人掏出手机关掉闹钟，飞快绕到沙发后面，在挡住韩玉梁视线的地方弯下腰，从百褶裙下小心翼翼地脱掉了自己的那双肉色连裤袜。
然后，她从包里摸出一个保鲜袋，把脱掉的丝袜装了进去，又摸出一包全新的黑色大腿袜，拆封，坐下，不好意思地对着旁观的几位笑了笑，绷直脚尖，穿上。
贾君竹推推眼镜，很克制地礼貌询问：“我能问一下，这是在干什么吗？”
在她看来，当众换丝袜，和当众换内衣是同样的羞耻等级。
委托人不好意思地一边陪笑鞠躬，一边在手机上定闹钟，一边解释说：“我网店的商品，原味丝袜。要保证穿够八小时的。”
许婷走进来，皱眉说：“这玩意一般不都是随便找个抠脚大汉穿一下就行吗？那帮肯为这个花钱的又分不出来。”
韩玉梁笑道：“怎么可能，女人的味道我隔着八丈远就能闻出来。”
她顶了他一肘子，“你会买这种东西吗？我和叶姐现穿给你闻新鲜的还不够啊？一看你就不知道这玩意的消费群体。”
委托人匆匆忙忙把袜子整好，理顺裙摆，小声说：“还是要诚信经营的。算好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能上货三件，不少了。”
许婷笑眯眯地说：“买连裤袜的没要求你不穿内裤啊？还是连原味小内内一起卖？”
“呃，贴身的我一般只卖晚上睡觉穿得那一份。白天活动，小内味道大。”
“他们就喜欢味道大的。”
“是吗？呃……那我回头上架一下看看。”
等看不下去的贾君竹把人带走，韩玉梁忍不住皱眉道：“你还真是跟什么行业的人都能聊到一起去。听着跟你也卖过那玩意一样。”
“我有个同学卖过，小赚一笔，撺掇过我。”许婷把一条腿架在沙发靠背上，舒展开那优美修长的曲线，“我没答应，后来她还打算偷拍我裸腿当宣传图，卖她的原味，我就跟她绝交了。我好奇心大嘛，对各种各样的变态都有兴趣了解了解。跟黑街那帮不学无术的下流痞子比起来，我倒觉得这帮简简单单花钱满足自己的恋物癖起码没什么危害性。”
她眯起眼睛，靠在韩玉梁身上，“不过等知道冥王、天火、L-Club这些人，我又觉得，那帮只是嘴炮厉害的大小伙子，没那么讨厌了。”
站着彼此依偎了一会儿，享受片刻二人世界，许婷吁了口气，活动一下肩膀，“纸质资料拿回来了，叶姐又要加班咯。”
“都有点儿什么东西？”
“傅督察跟汪督察费了不少力气，好像咱们跟S·D·G的关系也帮了点忙。这次拿回来的复印件，是新扈之前作为前线对策基地的时候，地下所有高速座舱的移动线路图。”
“高速座舱？”韩玉梁一愣。
“嗯。”许婷嘴快，迅速解释说，“当年强化适格者的人数并不多，虽说需要强化适格者才能对付的怪物也不多，但人类是有可能突然变异成怪物的。所以强化适格者需要交通工具，从居住地快速抵达基地所在城市的各个地方。高速座舱就是那么一种载具，只能容纳一人，在专用隧道里以和飞机差不多的速度移动。法丽雅给的报告上说佐川政二窃取的应该就是高速座舱。”
“坐那玩意，佐川政二还能携带动力甲？”
“能，我看那东西的实物照片了，顶上和尾部都有携带货物的能力，那会儿也用来高速运输军备。”
韩玉梁松了口气，“那看来能集中人力，专门把守线路图上的出口了。”
“就是出口的数目可真不少。”许婷看向他，“傅督察的意思，想让咱们帮忙传传话，把其中一些不太关键的点位，拜托给林大小姐的手下。”
他一声轻笑，“找黑帮的人，不知道需要交保护费的么？”
“实在不行，委屈你韩大官人，去那边给林大小姐单独交一晚上保护费咯。”
他扭扭许婷滑嫩的脸蛋，“哟，这么大方？醋买多了怕过期，准备全喂给我？”
“呵呵，我现在怕你全喂给我才是真的。”她白了韩玉梁一眼，“你现在整个就是一禽兽打桩机，精液加特林。公粮不少我的，你爱怎么布施天下都随你。我可不想回头去医院挂妇科，人大夫给我判个纵欲无度。”
“你俩铐起来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么。”
“我俩费劲儿到屁股都快抽筋，还榨不干你，叶姐服不服我不管，我反正是服了。以后啊，我乖乖认清现实，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反正咱俩搞在一起，又不是因为做爱。”她貌似豁达地一摆手，拍了拍他，“走吧，出发前跟我说说委托的情况。难得有个正常生意，让我也享受一下一般侦探助手的美好生活呗。”
不久，贾君竹领着委托人出来，脸上带着很微妙的莫名神情。
而委托人则是满面红光十分惊喜，还跑到韩玉梁面前问：“刚才那位可爱的小美女真的是所长吗？报酬的事情她说了算？”
韩玉梁点点头。
“她说我只要付一千块就好。”委托人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一千块可能都不够这豪华事务所几天电费的。
“生意有大小。我们干活儿也比较随性，合心意的委托就少收点。”许婷在旁笑呵呵解释说，“最近刚接了一笔七位数的大单子，不愁钱。”
“七位数？”委托人低着头拨弄着做了美甲的指头数了数，倒抽口气，“那你们……还肯接我这样的委托？”
“为什么不肯。蚊子腿也是肉嘛。你这个好解决，咱们走吧。”
贾君竹扶着眼睛说：“今天没有其他预约的委托人上门，我也跟着去，可以吗？”
“可以，反正我要开车。”喜欢当司机的许婷一马当先往外走去。
委托人跟在韩玉梁后面，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侦探先生，你们平时工作不忙的话，其实可以让所长和这个助手小姐开开直播，录录视频什么的。她们都超漂亮的呀，出镜肯定超赚钱的。说不定……做成头部，也能赚到七、八位数。”
“她们有更重要的工作。”贾君竹略显嘲弄地说，“如果她们有空就想着多赚点零花钱，你的委托，该去找谁呢？”
“这……这个不是侦探先生的工作吗？”
贾君竹已经有点了解这边的运作方式，压低声音说：“没有她们两个，你的侦探先生才不会管这种小事……”
说不定他自己都会变成跟踪狂。
佐川政二没线索，叶初蕾那边没动静，趁这种时间跑几个常规委托，刷刷事务所业绩，锻炼一下新人贾君竹，随便排遣一下烦躁心情，其实相当合适。
委托人的生活轨迹相当好追踪。
并不是说有多固定，而是她每到一处都会拍个短视频即时发布，一来刷刷人气，二来给买家证明，原味丝袜此刻的确穿在她的身上。
她觉得新扈是个小地方，世界这么大，她又不是很火，应该不会那么巧被抓包。更别说，她还开了美颜、滤镜，自己看着镜子跟拍出来的视频对比，都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各种各样的私信骚扰她收了不少，那些屌照、胸肌她差不多也早看腻波澜不惊了。她一个半只脚踏进海里的女人，早有惹上一身骚的心理准备。
北城区好地段的房价要是再涨，她都想去洗头巷那边找个可靠点的鸡头打工了。
结果没想到，遇上了跟踪狂。
委托人承认自己是个挺虚荣的姑娘，有人总是偷偷跟着她，让她心里还美了一阵——毕竟镜头外的她只是化妆，少了美颜滤镜魔法和PS修图装甲护体。
等连着一个多礼拜总是发现同一个男人在不同地方偷偷盯着她，她心里才开始发毛。
有手机视频这样明显的证据，委托人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案。
北城区警署没有南城区同行那么尸位素餐。但是，被抓住的男人声称只是喜欢看委托人拍摄的视频，又正巧住在附近，遇到了就跟着看一会儿她拍视频的可爱样子。
没有近距离接触，也没有被找到任何违法行为的证据，警方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予警告了事。
那之后跟踪狂稍稍拉开了距离，但还是会频繁出现，就像不用工作上班一样。
第二次求助警方依然无法通过法律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委托人想到了黑街，之后，顺着网络上的名气找到了叶之眼事务所。
倒霉的是凑巧赶上黑街的变故，事务所好一阵子没有给她回话，贾君竹预约她的时间说要见面谈委托的事时，她差点一激动哭出来。
看到事务所的建筑规模，她心里就凉了大半截。
她准备的预算上限，就是从买房的首付款里下定拼死决心抠出来的三万块，而站在事务所外，她觉得自己存款全都用上，恐怕都不值这边一扇大门。
所以一千块的报酬确定，协议都签好，她还是忍不住找韩玉梁问了一下，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但贾君竹知道那是真的。
韩玉梁和许婷嘻嘻哈哈说就算免费干也无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那几句话，也是真的。
贾君竹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事务所了。
这里的人经常犯法，这里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里的人脉上可登天下可入地，这里还有一个好色如命脑细胞起码有一半以上长在裤裆的下流男主人。
但这里，却让她觉得比以前待的地方干净。
这对她过往的认知是一个不小的撬动。
所以她不会承认，宁愿把想法，藏在反光的眼镜片后，用韩玉梁对她有肉体层面欲求这个事实，来维护先前的抵触。
既然，她早晚还要回去帮李莞桐，那么，这样处理，就是最好的方式。
她允许自己改变，但不允许改变太多。
因为，李莞桐实在是太累了，那边肯定还需要她这个绝对不会背叛的部下。
肯定是这样的……
================》》》第587章小插曲一样的委托
这个委托跟麻雀一样，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本来带着贾君竹只是打算让她熟悉一下事务所日常工作，毕竟将来大家忙起来的时间里，表面业务主要就得靠她支撑。
没想到，她这个人肉测谎仪，反倒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因为跟踪狂声称自己是为了委托人的安全。
抓那个有点腼腆的年轻人毫无难度可言。委托人去咖啡厅录了个视频，上传之后没二十分钟，目标就出现在斜对角的另一个座位上。
韩玉梁点住他的穴，就胳膊搂腰拖出去扔上了事务所最近才修好的车。
知道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委托人聘请的私家侦探后，那个跟踪狂反而松了口气，稀里哗啦说出了他一直盯着委托人的真正原因——有人要搞她。
不是一个，是一群。或者说，是一个私密聊天群中的一部分人。
事情并不复杂。那种专门交流色情资源的群，在所有主流社交工具上都多如繁星。
跟踪狂所在那个，都是对“原味”比较喜爱的同好。因为有过不少被骗的经历，现在很多这样的群都更倾向于同城本地结组，交流资源后跟卖家当面交易，免得买到胸毛大汉脱下来洒点看板娘尿液应付差事的西贝货。
委托人才开始做这行不久，就已经被他们群的人盯上了。群内侦察人员做过一定调查之后，认为这还算是个诚信卖家，而且不是照骗，就挂在群公告中，算作了不需面交的优质资源。
可以说养活了委托人的那些买家，超过八成都出自那个群。
但这位跟踪狂知道，群里其实潜伏着一批不只是恋物癖的“真狼”。
有黑街这种地方存在，新扈市胆大妄为的男人远比其他城市要多，即使有以洗头巷为中心的那么大一个着名红灯区，性犯罪率照样长期排行前列。
在那批潜伏进来的“真狼”眼中，委托人这样无依无靠独自从事网络边缘色情业的年轻女性，是满足他们阴暗欲望的最佳目标。
那几个男人真正的嗜好，是强暴性质的轮奸。
当然，跟踪狂先生知道这个秘密的方式并不怎么光彩——他买了那帮人拍摄的纪念视频，还不只一次。
但他唯独不想让委托人受到那样的侵害。
原因很有意思——他觉得委托人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
认为一个搞擦边球直播、卖原味还很可能为了钱直接下海的女人是好姑娘，照说足见这男人的脑子有线路出了问题。
但他的理由，还挺有说服力的。
他对委托人私信聊骚过，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之后，他就跟对待其他“够骚”的女人一样，隔三差五把对方的私信当作情绪垃圾桶，倾倒一些纯粹的宣泄。
委托人一直没有拉黑他，还有两次，因为他说的东西太过灰暗消极，留言了很多话，想尝试劝解开导他一下。
不过委托人那边并不知道，那两次不同的号，其实都是跟踪狂先生为了防拉黑开的马甲。
中间贾君竹好奇问了一下委托人不拉黑这群网络人渣的理由是什么。她说自己才起步粉丝少，拉黑一个就少一个。黑粉也是粉啊，网络骚扰几下不痛不痒的，她为什么要在乎。
而且，她决心干这个，本来也不怕人说。她不喜欢立牌坊，是做什么都要做得坦坦荡荡荡那种类型。
当然，有骂得实在难听的，涉及她父母家人的，她大都会记下ID，下次跳过他们的私信不看。
让跟踪狂先生十分触动的那两次回复，委托人小姐其实也想不起来了。她这人比较嘴碎，有时候私信里遇到想回复的内容，也不管熟不熟认识不认识，逮住机会就要唠叨一大堆。
“有次聊到大半夜，那个给我发屌照的男人还哭着发了一段语音，然后打赏了我好几百块呢。”她摸了摸脸蛋，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想啊，那些总在网上乱发下流东西骚扰我的人，说不定本来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不如意呢。能安慰一下的话，就安慰一下呗……”
确定那位跟踪狂并没有说谎后，许婷拍了拍委托人的肩，“呐，现在有生活挺如意的男人打算拉帮结伙让你用肉体安慰他们了，你是准备直接从了呢，还是把跟我们的委托升一下级？”
“我当然不要被轮奸啊……听着就很可怕。我都还留着处女呢，起码能换一平米吧……”委托人低头嘟囔着说，“升级委托，是什么意思呀？”
“从委托侦探，升级成委托清道夫。”
委托人瞪大眼睛，“要加多少钱啊？”
“不用加钱，这一千块也能免了你的。但你要签一个委托书，将来为这件事保密。你透露出去，委托书在我们手里，你就是主谋。”许婷说完，顺便简单给这位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解释了一下清道夫的工作性质。
委托人想了想，忽然很惊喜地说：“我小时候看过一本漫画好像就是画这个的诶……”
许婷眼睛一亮，两个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的年轻女孩叽里咕噜就说了一大堆，跑题严重。
不过全能小助手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耽误正事，聊天的时候就已经把跟踪狂先生用来佐证自己说法的视频证据发回事务所，连同卖视频那人的ID一起，交给叶春樱负责了。
色情业从来都是隐秘犯罪的乐园，案发率高，报案率少，会来找清道夫帮忙的人多，其中还混杂着一部分为了私怨出气编造情况的。
叶之眼中最爱负责这类委托的，就是陆雪芊那位杀男人必顺手切个屌的女煞星。
比起之前的雪廊，叶之眼也更擅长做这类委托。
黑街非法成人视频圈子有个行业龙头，外号双角哥，名下有一家小AV公司，但主业还是卖各种不能正经出售的小黄片。
那家伙有个弟子浪仔，惨死在了心智受影响时期的陆雪芊剑下。
之后许婷曾经带着陆雪芊登门拜访过一次双角哥，委婉对黑街有大量不正常成人影视作品销售的事情表达了一下不满，那之后，双角哥就果断跟风险比较高的“片源”们做了切割。
在几个情妇家住址都被轻松摸清的情况下，双角哥也很能屈能伸地承诺在这类委托上尽全力帮忙。
这个承诺，至少在他搬出黑街前，都不必担心反悔。
所以叶春樱压根没有用什么特别的科学技术，就从双角哥那儿，拿到了藏在原味爱好群里专找软柿子下手的那帮轮奸犯的资料。
这帮人做事还挺谨慎，不下药，不拍摄特别过激的强暴镜头，对外发售的每段视频最后，还要拍受害女性强颜欢笑拿着收到转账“嫖资”的手机声称一切都是自愿的收尾。
而跟踪狂先生作为同群的自己人，有资格高价买到不加修饰的原汁原味版。
在那些“原版”里，女性的脸部被打码，除此之外，几乎不做修饰和剪辑，呈现出的完全是最兽性的强行轮奸。
女性反抗越激烈的，卖价就越高。为了制造一种对方的确是良家处女的错觉，他们还大都会给受害者粗暴玩弄到下体见红。
他们不只是针对原味卖家，还同时关注着许多擦边不擦边的色情行业，甚至对软色情主播也下过手。
“发骚就是想被干，哥们几个满足她。”是他们视频例行的开场白。
不费什么功夫，叶春樱就从暗网挖出了几乎所有贩售版视频对应的“原版”。
晚饭之前，贾君竹就用颤抖的手拨通号码，开始联系受害者。
叶春樱、许婷也都在联系。三个人加班到晚上九点多，去掉死活不肯说的、一听是那件事就挂断的、和确实收了钱自愿出演的，她们一共拿到十七名受害者的有效证言。
那些抽泣不绝的讲述，证明了跟踪狂先生不报警的顾虑确实很有必要——那个小团体中真的有一个南城区的在任警员。
那个警员和另一个喜欢变态玩法的富二代，是这团体的两个核心。
搜集到的视频里，也的确经常有一把打码的枪出镜，大概率上演枪管给屁眼开苞的戏码，为之后三穴同时中出的固定场面开路。
完事之后，被蹂躏到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起手机，帮她收下转账的“嫖资”。
钱和警枪，足够让这些案件沉在黑街浑浊不堪的水里，再也浮不起来。
在叶春樱追查到的所有受害者现状中，有五人搬家后开始了新的生活，告别了此前的赚钱方式，成为普通的上班族，有一人因抑郁症在受害一年后自杀，三人下落不明，再无音讯。
而其余所有受害者，如今都彻彻底底地泡在了色情行业的泥潭之中，有拍AV的，陪酒出台的，色情直播的……
是很符合那群人预期的，破罐子破摔。
穿好外套拎起包，贾君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轻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做？韩玉梁会去出手吗？”
“不会。”韩玉梁笑了笑，“我也是个色狼，色狼对色狼难免忍不住惺惺相惜，手下留情。所以这种委托我现在不管。我们有外包的合作伙伴。”
“打算杀了他们吗？”贾君竹的语调显得有些尖锐，唇角附近的肌肉不自觉绷紧。
许婷抬起头，“让你来判断，应该怎么处理呢？既然招你入职了，也该听听你的意见。”
贾君竹的手掌在小腹前交握，攥紧，“我不是学法律专业的。”
“清道夫不是讲法律的职业。”叶春樱平静地说，“你可以用自己的道德标准来衡量。我和婷婷在灰色世界呆了太久，观念难免会激进一些。你是新人，你的意见我们会很认真地参考。”
“我从来都反对废除死刑。”贾君竹咬了咬牙，低下头，“可我还是觉得，杀了他们……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许婷打了个响指，“对，我认同。”
贾君竹一愣，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许婷冷笑一声，“我是觉得一杀了事，太便宜他们了。”
贾君竹想了想，转向韩玉梁，“是不是该听听在场唯一男性的看法？”
韩玉梁举手摆出投降架势，“别，处理坏女人的时候我也不问你们看法，咱都尊重一下性别差异，行么？而且，你们仨都是白变灰，我是黑变灰，底色不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韩玉梁，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作出类似的事。”
“现在不会。”他很明智地用了一个不会被测谎能力戳破的说法，“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后也不会。如果你问的是同样的事的话，那么以前也不会，我好色到不会跟人分享猎物。”
叶春樱清清嗓子，克制着不悦提醒说：“好了，早点让婷婷送你回去吧。既然大家的想法里都没有处死这一项，这件事就不交给陆雪芊了。”
贾君竹咬紧牙关走出两步，一回头，“可以化学阉割吗？对这种恶劣性侵惯犯，我认为剥夺他们的性能力更好。”
“你的意见和我差不多。”许婷笑了笑，“不过我们懒得去找路子弄药。所以，还是物理阉割吧。”
想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叶春樱收拾一下东西，问：“听说你们走的时候，那俩人交换手机号码了？会不会有希望成为一段姻缘啊？”
“难。”许婷起身抓起小外套，“女的缺钱想要钱，男的有钱但不够多，这一个门槛就很难迈过去咯。”
她经过韩玉梁身边，揉了揉他又黑又密的头发，笑着说：“他要有老韩这长相身材，那估计机会能大很多。”
贾君竹端详着他俩之间的亲昵互动，瞄了一眼叶春樱不以为意的淡定神情，若有所思。
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插曲一样的委托，余韵还挺悠长。
后来，彻底处理干净那群觊觎委托人小姐的群体，许婷和贾君竹通知情况的时候，接电话的，竟然是那位跟踪狂先生。
原来委托人小姐看着北城区日益走高的房价觉得比较绝望，终于还是决定走来钱最快的路。跟踪狂先生果断拿出钱，买下了她的第一次。
后来的后来，据说跟踪狂先生连着买了她一周的包夜，总算劝回来了她，硬是把还没上路的公车，彻底转了私用。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委托人小姐发现，跟踪狂先生有房子，和她有好像已经没多大分别。
委托人小姐和跟踪狂先生结婚的时候，给叶之眼事务所发了请帖和喜糖。不过婚礼办在男方的老家，事务所当时又忙于一个比较麻烦的委托，想起新郎新娘是谁后，他们就只是远程送了一个红包做为贺礼，聊表心意。
经手的第一个正常委托就莫名转到清道夫业务上，贾君竹不免有点怀疑，这帮人是不是天生就有吸引麻烦的体质。
幸好，之后几个按照预约过来面谈的委托，都没有惹出什么额外的风波。
工作都很简单，寻人的，抓奸的，想揪出公司内鬼的，钱赚不了多少，但有效纾解了韩玉梁和许婷等待消息的时间里积蓄的烦躁。
遗憾的是，之后这几天，关于佐川政二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
周六早晨，被佐川政二俘虏的警察情侣尸体在郊外河边被发现，装尸体的袋子里放着一台警用记录仪，里面拍下了两名受害者长达四小时的死亡过程。
但比起残酷的犯罪记录，更值得在意的，是那条装尸体的编织袋。
它像是由三条不同的袋子拼接而成，但接缝处没有任何拼接痕迹。而材质分析的结果，三个色泽不同的部分的确属于三条不同的编织袋。而它们就像同一条口袋一样，天衣无缝的结合在一起，犹如一只混血野猫身上分成三片的不同花色。
在办公室里看着那条口袋不同角度的照片，和旁边的文字说明材料，韩玉梁理所当然地想起了那座岛上扭曲而诡异的拼合型建筑物。
“你想的没错。”克瑞斯汀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意外，“这显然是时空裂隙引发的混乱。这就是我说的危险性。你能想象人类遇到这种情况，脆弱的肉体会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吗？”
他的指尖在手机上的图片中轻轻滑动，“可佐川政二就没事。被他掳进去的人，好像在死前也没出事。”
“你懂什么叫概率吗？高概率和低概率之间的分别，你明白吗？此外，佐川政二这样的疯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你能跟他比吗？”克瑞斯汀接管手机，把屏幕上显示的图片换掉，“这张老旧的线路图并不靠谱，既然疯子科学家会去那边做实验，就一定会顺带给线路做一些适合他们使用的改良。这是我用余烬的算力，结合新扈地下设备历年各处养护费用的变化，推理出的最有可能线路图。拿去给你的叶所长，让她和特安局的笨瓜们，封锁监视这张图上的重要节点吧。”
韩玉梁没精打采道：“你自己发送吧，我懒得操作。”
“她不完全相信我，但完全相信你。”
“这件事上我们完全相信你，我们没兴趣用两条腿跟汽车赛跑。”他把手机搁到旁边桌上，“克瑞斯汀，如果我遇到时空裂隙，除了把春樱、婷婷那样的人带在身边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逃掉？”
“我不知道。锚点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都不知道。所有经历过真正时空裂隙的人要么消失了，要么对那期间的记忆混乱到完全无法梳理。我现在已经成为了更高级的信息生命，而我试图整理和那相关的记忆资料时，都会发现不可解读的乱码。”
克瑞斯汀的语速放缓，很认真地劝说：“你们完全不需要着急，根据余烬本体那边的录入信息，S·D·G的高级特战队员已经出动了。”
“嗯？”
“想要掩饰地下秘密的大人物们也担心，佐川政二如果越闹越大，导致秘密泄露该怎么办。所以，浪费了一大堆时间协调之后，他们决定派遣一支可靠的小队潜入禁区，把佐川政二干掉带出尸体，平息事件。”
“谁带队？”
“反正不会是有超能力的人。上层默认所有能力者都存在大劫难末期的时空印记，担心会引发时空碰撞，所以小队里没有你的老相识。”
“好吧，希望他们马到功成。”韩玉梁没什么诚意地丢下一句，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不久，铃声响起，但，是他的私人号码那边。
他瞥一眼屏幕，拿起耳机塞好，接通：“怎么，出差归来了？”
对面传来熟悉的低柔嗓音，妩媚的味道和她姐姐汪媚筠一脉相承，“对呀，大生意做完了，不回来继续开张怎么行。新扈我人生地不熟，不勤快点，怎么当叶之眼的竞争对手。”
知道汪梅韵和她姐姐一样，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韩玉梁直接道：“什么事，说吧。我们这儿最近接了一个大委托，远门出不了。”
“你们那个大委托，是叶总的秘书兼妹妹叶初蕾，委托调查名叫‘叶春樱’的失踪人口吧？”
韩玉梁皱眉坐直，“她也去找你了？新扈难道就咱们两家侦探社？”
“还有几家搞征信为主，有黑道背景的。但，人家好歹还有在华京那边积累的名气，和汪家人这点小小的优势嘛。来找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那你这次打电话，是以竞争对手的身份来挑衅的么？”
“我要挑衅也是找叶所长，我找你……那肯定是为了调情呀。”
她的嗓音让韩玉梁的掌心都回味起了肥嫩绵软的乳房那饱满的触感，不由得就精神了许多。
可惜，姓汪的狐狸精，不管大的小的，说的话都不能太当真。
他清清嗓子，道：“那你准备怎么调？就这么电话里说几句骚话，等我被你撩得硬邦邦忍不住，去找别人上个床？”
汪梅韵的嗓子卡了一下，“呃……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直接。”
“没办法，现在人忙事情多，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跟女人绕弯子了。”
“那，见个面？”
“好啊，哪个酒店？我开房你开房？”
“呃……”汪梅韵似乎被气笑了，“这会儿都下午六点了，就是约一夜情，也该礼貌性质地请我吃顿饭吧？”
“麻辣烫？”
嘀，汪梅韵把手机挂了。
啧，真遗憾，还以为能上演六块钱麻辣烫干她十三次的网络营销传奇故事呢。
过了一会儿，手机收到了汪梅韵发来的信息。
“知不知道叶初蕾请我查你什么呢？想知道就晚上请我吃顿饭。地方我选。”
================》》》第588章职业道德败坏"
“大热天的，在小包厢吃火锅？”挂好外套过来坐在榻榻米上，韩玉梁看着矮桌上冒出的腾腾热气，皱起了眉。
“这叫寿喜烧，算是东瀛火锅。你不是想吃麻辣烫吗？”汪梅韵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觉得这个和麻辣烫还是挺像的。”
韩玉梁看进门服务员那和服行头就知道这里是东瀛料理。
但昨天岛泽母女确认黑街没事之后从外地回来正式复职，刚请他过去吃了一大顿东瀛料理，附赠餐后母女丼。
这地方的牛肉再好吃，难道还能比夹着在母女俩的小骚穴之间涮爱液喂她们抢着咬更有诱惑力？
即便这里是很适合偷情的高私密包厢，他也不信汪梅韵舍得为他提供那种服务。
看她今晚的打扮，韩玉梁还是挺期待的。
无袖高开衩的瓷器风短旗袍，超薄肉色丝袜。头发往后梳成髻，只在耳鬓留下两绺，把男人的视线引到亮晶晶的耳环上，再配上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要说没点别的企图，他不信。
“我饭钱都付了，吃饱喝足之前肯定不舍得走。可以先把答案告诉我了么？叶初蕾委托你查我什么呢？”虽说不是太怕查，但一想到那个恋兄情节严重的女秘书实际目标是叶春樱，韩玉梁就需要克制一下肚子里的杀气。
汪梅韵微微撅起嘴，饱满唇瓣涂抹的色彩和上翘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幼稚，而是散发出一股成熟女郎轻嗔薄怒的风情，“喂，韩侦探，你真就是为了答案才来请我吃饭的啊？”
“我也想为了开房，”脸皮这种东西，好色之徒必须第一时间丢掉，他笑眯眯伸出脚，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她的腿，“可你不是不答应么？”
她往回缩了缩，手肘撑着桌边，托腮看他，委屈那两团几乎撑破旗袍的酥胸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发现，自从我搬到新扈在这边开侦探社，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有么？”韩玉梁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起来的泡，不置可否。
“有。”汪梅韵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明明在华京见面的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逗逗我，教教我。我被你撩着了，巴巴不要脸追来新扈，你就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三句话不离要跟我上床，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定性成一个不需要你负责任的炮友吗？”
他差点下意识否认，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万一这女人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他岂不是要被逼到死角？
“合则来不合则去。”他拿起筷子，“我既没骗你，也没强求。表达一下对你的需求，这不是很诚实么？你侦探社的生意那么好，我不信没有男主顾跟我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要脸，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就不要脸？”
“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要。”
她皱起眉，“什么时候该不要？”
“有机会和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人上床的时候。”
“你……”汪梅韵噎了一下，拿起调料碟用筷子头狠狠搅拌了几圈，“亏我还好心好意想来提醒你，连我们这行的原则都不顾了。你真叫我伤心。”
这么一个珠圆玉润的古典美人半垂眼帘做出伤感模样，的确很叫人心疼。
可韩玉梁不太吃这一套。他是直率派淫贼，露出胸部比露出什么表情都好使，“你明明什么也没提醒我呢。我饭钱都付了。”
“你这好色的劲头，就完全没有收敛一点的意思吗？”
“我平常很收敛啊。可咱们又不是一般的交情，你吃过我，我吃过你，起码也能算半个床伴了吧？我对你，还需要假惺惺装样子？那样你更开心？”
汪梅韵夹起锅里的菜，放进调料碟，不吭声。
韩玉梁也跟着开吃，笑道：“小梅，你要是希望我那么假模假样地待你，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她抬起头，“我提醒你收敛，就是因为叶初蕾。”
“她还能管到我？”
“她打算搞臭你。”
“哈啊？”这下韩玉梁来了精神，“她打算搞臭我？呵呵，我本来也谈不上香吧？新扈种马，黑街淫魔，特级牛郎、三P侦探、客户的破屄人……你瞧瞧我流传开的那些外号，她还能怎么搞臭我啊？搜集罪证逮捕我？不瞒你说，上一个打算这么干的，现在正给叶之眼当秘书呢。”
“她应该是已经调查出了你们的人脉。所以她没准备走法律路径。”汪梅韵的表情很慎重，“我是以你们竞争对手的身份来开事务所的，所以她还当找到了合适的帮手，跟我说了很多想法。”
“比如？”
“舆论攻击。”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就算现在的东亚邦比起战前风气开放了不少，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一旦被公开，惹来的麻烦也不会小吧？”
韩玉梁低头看过去，浓眉锁紧。
照片上的确是他，拍摄地点是慕晗佳饮。
当时店里没几个顾客，刘佳佳和颜苗又都经历过大事，已经不怎么在意旁人的眼光。照片拍下来的场面，是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喝冰镇柠檬水，颜苗站在旁边靠着亲他的右脸，刘佳佳探身出来羞答答亲他的左脸。
韩玉梁眯起眼睛，有点恼火。
“还有呢，往右划。”汪梅韵很满意他这会儿的表情，继续说道。
下一张是晚上的事务所大门外，他送锻炼完的薛蝉衣出门。
洗过澡浑身清爽，又在健身房的浴室里好好满足了性欲，一贯成熟稳重的女大夫难得有了几分撒娇的兴致，勾着他的脖子在门边墙下的阴影中和他吻了好一会儿。
拍摄到的画面还很有构图天赋，把“叶之眼侦探事务所”的招牌圈了进来，免得深吻中的男女看不清脸，不好判断身份。
再下一张的女主角成了易霖铃。
当时加班赶稿赶到无比烦躁的小妖精专门来找他爽了一发，之后去天台玩了好一会儿水。离她住处很近，她就没怎么好好收拾，外衣里穿着泳装，就那么拎着换下来的衣裳，趿拉着拖鞋往回走。
韩玉梁没出现在照片中，但易霖铃的膝盖上有很明显的两个红印，脖子下面还被种了草莓，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乐颠颠走出叶之眼事务所。
单发这一张其实没什么威慑力，但如果结合先前的两张，再加上易霖铃这副高度疑似未成年的外形，真是足够引发轩然大波了。
更糟糕的是，这张的文件名还是备注，点明了易霖铃的小网红身份。
虽说最近易霖铃的精力都放在鼓捣小小如意楼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网络记忆再差，她曾经的人气也是留有不少痕迹的。
更别说华京附近的漫展大大小小她几乎从不缺席，在二次元领域还远不到会被遗忘的程度。
韩玉梁没继续看下去，把手机往回一推，沉声道：“你拍的？”
汪梅韵赶忙澄清：“韩侦探，我才回来没几天，哪儿有空啊。而且这种狗仔一样的行为才不是我的专长。我也不知道叶初蕾雇的什么人，反正从我看到的资料来估计，她查你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么？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吃了口肉，缓缓道：“那她找你，到底是要委托什么？”
“搞臭你啊。我不是说过了。”汪梅韵竖起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叶之眼的台柱子就是你，你臭了，我这个竞争对手不就是能拿到最大好处的那个吗？叶初蕾会这么推测，不是很合理？这种比较无耻的工作，你以为她会亲自动手啊？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清道夫的危险性。”
她勾起一丝媚笑，“至于她没想到的，大概就是连我这个竞争对手，其实也是新扈种马短裤下的可怜拜臣之一咯。”
韩玉梁吃了一会儿东西，抬起头，狐疑地说：“那她具体找你做什么？”
“一切后续。”汪梅韵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说，“你可能不信，但那女人真的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心虚得不行，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猜猜她最担忧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
“是成功把你告到身败名裂之后，怎么才能让叶所长不记恨她，不在她哥哥面前说她的坏话，不排斥她……来当嫂子。”
韩玉梁抬眼看着她，一字字道：“春樱不是她们要找的那个女人。”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可是对方手里连DNA鉴别记录都有啊。”
韩玉梁犹豫了一下，叹道：“总之，这是个倒霉的误会。此春樱非彼春樱，就是单纯的同名同姓而已。”
他怀疑当初秦安莘为了安全，专门费劲从茫茫多的死难者中找了个名叫叶春樱的。
可惜随着她的死亡，一切都无从追溯了。
汪梅韵歪头看着他的表情，小声说：“真不是因为你俩不想分开，所以不愿意承认？”
“没有的事儿。”韩玉梁不耐烦道，“我跟春樱都什么关系了？突然蹦出个有钱大舅子，我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他有本事把春樱从我身边哄走，尽管来试试看啊。”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件事牵涉到春樱的安全，绝对不是小事。她愿意怎么搞臭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这种虚名。但她要是逼着春樱不得不承认他们鉴定的基因数据其实不是本人，那……”
咔嚓，倒霉的筷子应声而断。
韩玉梁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气，沉声道：“我手上不是没沾过无辜人的血，灭了他们兄妹俩的口，我没任何心理负担。小梅，你最好别逼我连你的嘴巴一起封上。”
汪梅韵后背一阵发冷，但心窝子里跟着紧巴巴地揪了一下，情不自禁因为这股危险的魅力而一阵战栗，语调都娇滴滴了几分，“我嘴巴很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像是为了证明有多紧，她叼住筷子头，嘟起嘴唇吸住，缓缓往外一拔，发出啾的一声。
看他没有被撩到，还是一张冰冻三尺的脸，汪梅韵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说：“我保证，叶所长不是叶少文亲妹妹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呃……也包括我姐姐？”
韩玉梁点点头，“包括你姐姐。需要她知道，我自然会告诉她。”
她蹙眉探头，差点让丰满的胸部沾到桌面上的酱料，“阿梁，这么说，你们的当前的情况岂不是很窘迫？”
“窘迫？”
“叶初蕾已经认定叶所长就是他们家失散的那位。而你们现在等于是要在不否认那份基因鉴定的情况下，否认叶所长和叶少文的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韩玉梁确实有点头疼，“所以只好先拖着咯。反正假的成不了真的。”
“现在叶少文也没闲着。他在华京那边调查叶所长此前的所有经历，一旦他拿到更多证据，我猜他马上就会赶来和叶所长相认。他这么多年耗费这么大力气找亲妹妹，你们靠拖字诀，解决不了问题。”
汪梅韵关掉炉子，放下碗筷，正襟危坐，“阿梁，叶初蕾还委托我设法弄到叶所长的DNA，如果打算从根儿上否定他们的想法，这才是最好的机会。叶春樱这名字不算常见，但我查过数据库，还是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人。是不是可以考虑……偷梁换柱一下？”
“什么意思？”
“现有的数据库基本上都是大重建时期集中采集的。那个年代其实还挺混乱，搞错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趁这个机会，把数据库中的基因资料，替换更新成真正的叶所长，不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吗？”
韩玉梁的心里一动，暗想，这可能还真是个机会。
DNA数据库维护代价高昂，资料规模极其庞大，除了司法用途之外，主要就是开放给合法血缘鉴定机构，帮助大劫难时期失散的亲人团聚。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没事儿就把叶春樱的基因调出来匹配着玩。
之前一直有人在监视采集，叶春樱成年且没有表现出任何超能力后，那种行为也宣告终止。
所以，在有连鹰帮忙隐瞒的情况下，单纯让叶春樱重新做一个DNA采集，更新数据库中的信息，顺便否认和叶少文的血缘关系，并非不可行的计划。
唯一的风险，就是被S·D·G发现。
但发现的前提，是他们还保留着骆希悠或童苏苏的DNA，并意识到要重新进行比对。
可能性不大。
问题是，再小的风险，韩玉梁也不想冒。
他跟S·D·G的人越走越近，本来就是在刀尖儿上走钢丝，真要为了打发这对儿兄妹就增加风险系数，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进数据库，单纯做个基因比对证明他们找错人了呢？事先约好保密的情况下，被世联高层发现的几率，应该可以忽略不计了吧？那帮大人物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没空盯着一个小小的侦探事务所吧？
汪梅韵盯着他的表情变幻，愉快地笑了笑，“看来，我帮上你的忙了。”
“嗯。算是吧。”韩玉梁放松神情，笑道，“要开个房间，让我好好施展床上功夫报答一下你么？”
“不要。我很怀念你给我带来的那种……远胜自慰的愉悦。但是，我很珍惜处女的价值，我猜你还没有做好对我负责的准备吧？”
“没有。我没余力再对任何人负责。”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左一右，扛完了，已经没位置咯。”
唇角的美人痣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略显失望的样子，“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觉得这就应该把话说死。”
“想结婚不能找我。我这辈子就没那个打算。我见了美女走不动道，谁来当我老婆受得了啊？”
“那要是有人受得了，你就肯结了？”
“那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韩玉梁笑呵呵道，“你肯定是受不了的那种类型。”
汪梅韵眉心一撮，不高兴地说：“你上过我姐姐的床，我这不还是来找你了？我哪儿受不了了？”
“我要是叫你跟媚筠一起陪我呢？”他故意露出一个色迷迷的笑，“姐妹丼啊，还是这么性感的类型，我可一直惦记着呢。”
她低下头，眸子上瞥，飞扬的眼角显得更加妖艳，“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要谢谢我，不能光这一顿饭吧？”
“那怎么办？我出钱开房你又不答应。”
“给我按摩一下。”她活动一下胳膊，旗袍紧绷绷地束缚着里面晃动的乳房，沉甸甸的硕果的确看上去就很辛苦，“我肩膀总是酸疼，帮我舒服舒服呗。”
看她几乎滴出水的狐媚眼儿也知道，她要的舒服才不会是单纯缓解一下巨乳带来的肩酸。
这种单方面服务，韩玉梁一贯看作前期投入，将来有的是连本带利收回的机会，当然不会吝啬。
更何况，汪梅韵的的确确为了提醒他，算是把作为侦探的职业道德彻底丢开不管了。
把委托人的资料信息出卖了个干干净净，真要传出去，她那侦探社就可以直接关门大吉，另谋高就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过去，垂手按住她肩膀，将真气调匀倒暖如春风，一边按捏穴位，一边顺着经脉送往各处。
“嗯嗯……”汪梅韵轻轻呻吟着往后靠在他身上，期待着那股熟悉的热流往敏感的部位奔流。
知道她的敏感带主要集中在背后，韩玉梁没白费功夫去早早折腾感觉比较迟钝的胸部，双手稍稍下滑，运功爱抚着她并未因丰腴而减少几分性感的肩胛。
他缓缓蹲低，一只手留在蝶翼一样的骨突之间，一只手顺着丝滑的旗袍往下摸去。
即将钻入侧面开衩的时候，汪梅韵垂手压住了大腿旁边，摇了摇头，“别伸进去，衣服乱了不好收拾。这儿东西挺好吃，我以后还打算常来呢。”
“隔着衣服哪儿都行？”
“得优先让我舒服。”她娇哼一声，但还是很聪明地往后挪了挪，让出了男人看见她都会第一时间把目光黏上去的部位。
“知道。为了给你道谢么。”他越过肩头，张开五指，颇为费力地罩住那高耸的山丘。
隔着旗袍和里面的胸罩，手指依然能感觉到仿佛会被吸住的柔软弹力。
轻轻松松凭经验找到乳头的位置，韩玉梁开始施展手法，为她快速提升官能的敏感度。
这地方毕竟是饭店，就算包厢锁了门，也不能玩得太过放肆。
一想到汪梅韵多半是吃准了他这一点，他就想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呃……呜呜……”乳房和臀部同时被快感包围，汪梅韵小猫一样哼哼了几声，抓住他放在胸口的手，“大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反而不好看了？”
“怎么会，美得很。这种白玉瓜一样的乳，可不多见。”
“大了也就你们男人觉得好……”她撒娇地说，“夏天热，底下一不留神就存汗起痱子，痒还不好挠。跑跑跳跳都不方便，还老是肩酸，穿运动胸罩兜紧点儿啊，都喘不上气。你这么给我揉，再变大可怎么办？”
“那我换种揉法。”他手指一捏，开始刺激已经充血的乳头。
“反正……大到没人要，我就赖上你。”
“只是赖着，我又没意见。”
汪梅韵一怔，跟着咬了一下嘴唇，手指往他裤裆捏了一下，“你可真对得起新扈种马这外号！”
“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儿，哪儿有叫错的外号。”韩玉梁哈哈一笑，舌头拨弄一下耳环，贴在她微微有汗的后颈侧面。
香风扑鼻，肌肤温软滑腻，吃饱喝足再享受一会儿这种美好丰满的肉体，实在是人间乐事。
可惜没有后续，那么，就快点完事儿回家吧。
“嗯……你……稍微慢点，怎么……忽然这么强……”
“呃！呃嗯！嗯嗯……呜……”
“呜、呜唔——！唔嗯嗯呃——！”
汪梅韵挣扎起来，饱满浑圆的屁股想要躲开韩玉梁的魔爪。
但胸部可以放开，这个她最要害的敏感带，韩玉梁决不肯放手。
“嘶……嘶……”她被压在桌边，双手往后乱挥，蹙眉吸气，涨红着脸拼命忍耐。
但高潮这种纯粹的生理反应，顶多能靠情绪和想法稍微影响一点，阻止，绝不可能。
她只想小小的来上两、三次，重点满足一下久未见面的渴望。
哪知道韩玉梁酝酿好前奏之后，瞬间转为发疯鼓手乱敲一样密集的快感冲击。
汪梅韵哆哆嗦嗦伸出手，抓过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总算，堵住了就要决堤的放浪尖叫……
================》》》第589章变成怪物的预兆"
“让我狼狈成这样，你很开心是吗？”
汪梅韵把湿漉漉的肉色连裤袜装到打包食物用的塑料袋里，塞进挎包，又气又无奈地瞪着罪魁祸首。
韩玉梁笑着用纸巾吸干榻榻米上残留的水痕，道：“怪我，是我忘了你的水格外多。抱歉抱歉。”
“那我求你停你怎么不停？”她小心翼翼把一大叠纸巾塞进内裤，调整好位置，站起来回走了两小步，这才开始打理下摆。
“因为根据我的经验，女人求饶的时候继续加把劲儿，结果通常不差。”他挑了挑眉，“你就说，刚才快活不快活吧。”
汪梅韵抽出纸巾盒里最后两张，擦擦嘴，摸摸臀后，确认一下湿痕不是太明显，跳过了答案，说：“你怎么来的？开车了吗？”
“开了。你没有？”
“我本来打算喝两杯，给你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呢。当然不开车比较方便。”汪梅韵带着几分幽怨瞥向他，“谁知道跟我预想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怎么勾引我我早教过你，不用这么麻烦。”韩玉梁穿上外套，“不成功，赖不得我。”
“我要的又不光是你的肉体。”她追过去，在门外穿上鞋，忍不住用尖锐的鞋头轻轻踢了他一下。
“那太遗憾了，我能给的就这个。”他摸出车钥匙，揽住还有点腿软的汪梅韵，含笑向外走去。
上车出发，两人闲聊起来。
连续绝顶带来的兴奋感还没过去，汪梅韵的话比平时多了几倍，姐姐汪媚筠被她刻意避过几乎不谈，三个妹妹倒是都被她絮叨了不少。
老三汪眉薰，适应大学生活之后就开始让爸妈头疼不已。她对枯燥的课堂知识兴趣缺缺，一共老实了没有半个学期，就立志要成为有名的作家，挽救逐渐没落的武侠小说，然后打着搜集素材的旗号，拿着零花钱天南海北跑。
下头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完全不符合正常双胞胎那种性格互补的期待，活脱脱一对儿复制黏贴的小恶魔，满脑子稀奇古怪念头，堪称汪邺商头上白发增加速度的元凶首恶。
那三个丫头的容貌身材都和姐姐如出一辙，相当出挑，搞得汪家父母还不敢压制得太厉害，免得让她们一个叛逆离家出去发挥利用男生的本事自力更生。
随着三个妹妹的性子日益跳脱，两个大龄姐姐倒是能耳根清净，少挨父母许多念叨，成了对比之后的好女儿。
而仅剩下的念叨内容，就是催婚。
韩玉梁从汪梅韵那充满怨念的讲述中猜测，也许汪媚筠不愿意回华京升职加薪，汪梅韵心急火燎搬到新扈重头来过，主要原因并不是他。
不想面对爸妈催婚的紧箍咒，好像才是最关键的理由。
据说汪邺商从特安局年轻才俊中找到的合适相亲对象，已经快给汪媚筠排期到明年——还是以每周末见两个的速度估计。
韩玉梁心想，难怪这次佐川政二的案子，汪媚筠非常高兴的在华京加班帮忙，都不说休息。
比起到了华京近水楼台先挨念的姐姐，躲到新扈的汪梅韵也逃不开电话、视频通讯的轮番轰炸。
汪夫人一直是全职主妇，如今五个女儿都长大成人，她无事可做不就只剩下念叨。汪媚筠还有工作当挡箭牌，汪梅韵这个侦探在母亲眼里基本相当于不务正业，隔三差五就会被揪住来上一场。
“你看我都这么惨了，你就行行好，冒充一下人家男朋友，让我妈少念叨我几句嘛。”
“少来这套。”韩玉梁很干脆地回绝，“你才放了点儿风出去，特安局局长就登门拜访了。我要真冒充你男友登门一次，下一步是不是就特安局精英围捕，抓我去跟你拜堂？”
“我可以帮你说我还没玩够，暂时不想结婚。”
“下次我们贾秘书在的时候你这么说，她认为你说的是真话，我就考虑考虑。”
汪梅韵消息何等灵通，当然知道前新扈市行政长官如今在给叶之眼事务所当秘书兼前台的惊人新闻——叶初蕾后来一直没去事务所也是后知后觉的被这个情况吓到了。
但她还没有消息灵通到知道贾君竹如今残余的直觉系小超能力，有点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当着她说？”跟着她吃惊地捂住嘴，“你……不会把她……也得手了吧？”
韩玉梁瞥她一眼，估计她这会儿脑子里已经构想出英俊高大男侦探为了事务所人脉拓展舍身勾引前政界要人的艳情戏码。
他懒得解释那么多，只道：“贾秘书比较擅长看穿人是不是说谎。有她鉴定一下，我比较放心。”
汪梅韵幽怨地侧身盯着他，“我在你心里就没点儿信任度吗？”
“有，不过也就比你姐姐高一点。”知道她爱听什么，韩玉梁随口答道，减速停下等红灯。
汪梅韵果然看着释然了不少。看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排行倒数，只要姐姐比她低就OK。
转过这个十字路口，按导航，距离目的地就已经不远。
汪梅韵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妆，似乎还打算在分别时最后努力一把，比如邀请他上去喝个茶什么的。
但就在这时，韩玉梁揣在兜里的那台手机响了。声音是他没设置的尖锐铃声，足以说明是谁在找他。
他看一眼汪梅韵，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掏出手机搁在支架上，装模作样划了一下，道：“余烬，什么事？”
克瑞斯汀很乖觉地换成了余烬那逼近真实又能让人听出是电子音的腔调：“请注意，你的联系人，特别安全局，傅戎，发送信息提醒，正在监视的线路出现可疑异动，指示图已发送，请及时协助。”
“哇，这是什么AI啊？怎么安装的？”汪梅韵看着屏幕上自动切出了闪烁着一溜红点的新扈地图，惊叹地问。
“S·D·G给配的终端，具体我也不懂，就是用。”韩玉梁瞄一眼地图，皱眉道，“余烬，帮我联系春樱。”
“同样信息已第一时间发送。叶春樱指定汇合地点，已在地图上标注。”
说着，一个粉红色的指示箭头亮起，而且明显带有克瑞斯汀的戏谑——是个尾巴带桃心的丘比特之箭图标。
“这么智能的？”汪梅韵羡慕地凑近打量，“余烬，最近的情趣酒店在哪儿？”
克瑞斯汀很配合地在屏幕上虚拟出了余烬的手持终端操作界面，闪了一下红光，“声纹不符，非指定用户无操作权限。”
“看来没空送你回家了。最后这段路，你下去走走吧，消化消化。”
“怎么，怕我拖你后腿？”汪梅韵笑了笑，手臂一晃，瞬间从腋下挎包里摸出了一把亮闪闪的手枪，枪柄上还很少女心地贴了水钻，“特安局协查通告，这么好的机会，我这个竞争对手，跟你去看看情况，不行吗？”
“行。”知道佐川政二用的载具移动速度极快，韩玉梁马上发动汽车，往汇合点赶去。
简单说了一下案件情况和主要目标后，汪梅韵很是吃惊地说：“一个只会开锁的连环杀人犯，需要你们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吗？你自己上，让他一手一脚也没问题吧？”
“余烬，看一下佐川政二目前使用的动力甲资料图。”他把油门缓缓踩低，不再多做解释。
“他从哪儿弄到这种科幻电影道具的？”汪梅韵大吃一惊，感觉怎么自己跑了一趟荒野调查，回来世界直接向前推进了一个时代呢。
“这些你回头还是问你姐去吧，特安局的机密，我可不敢乱传。”
汪梅韵盯着那张动力甲设计图，犹豫一下，说：“我侦探社里藏着几样重武器，要拐过去拿上吗？对付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我看拿个火箭筒都不够。”
“火力的部分交给特安局就好……余烬，S·D·G不是说派人去了吗？没成功？”
“进入地下的S·D·G小队彻底失联。已经被佐川政二反杀的可能性高达99.85%。”
“什么情况？”韩玉梁小小吃了一惊，“S·D·G不是上的精锐吗？”
“非能力者的精锐。”克瑞斯汀纠正说，“而且为了安全，他们没有携带威力太大的重武器。指挥官对佐川政二的判断，应该是出现了重大失误。”
滴，手机发出了响亮的警示音。
“傅戎已特许事务所终端接入新扈市能源监测系统。座舱移动线路分析完毕，根据居民性别大数据，已剔除所有可能性较低的出口。当前指示点，面积越大，表示可能性越高。”
汪梅韵皱眉盯着手机屏幕，隐隐意识到不对劲。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前AI技术能达到的水准。
韩玉梁这会儿顾不上那么多，看路况已经被警署的紧急通知解决，一脚油门到底，呼啸而去。
三分钟后，他把车停在汇合点——座舱可能通过的位置之一。
叶春樱和许婷已经到了，两人都穿着防护服，还把韩玉梁那套也带了过来。
时间就是生命，韩玉梁马上将自己开的那辆停稳锁好，钻进叶春樱驾驶的那辆车里，当着跟进来的汪梅韵面瞬间脱光，开始替换防护服。
汪梅韵对着他健壮的翘臀愣了一下，旋即赶忙红着脸扭开视线。
许婷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猛男换衣服，谁不爱看。对着车玻璃看反光多没劲啊。来，一起看嘛，我每次看都想吹个流氓哨呢。”
汪梅韵被说得脸上更烫，顿时连车窗上的倒影也不好意思看了。
之前从她这儿得到的情报，上车前韩玉梁就让克瑞斯汀整理好发给了叶春樱，这会儿不需要再费劲转述，注意力，可以集中在今晚真正的大事上。
“这次的情况很反常。”叶春樱一边发挥她的车技让汪梅韵抓紧扶手脸色苍白，一边分心解释说，“佐川政二此前没有在这个时间段作过案。傅督察提醒，让咱们小心。”
许婷整理着身上的装备，说：“其实上次他就挺反常。这变态以前都是袭击住户，溜门撬锁找合眼缘的女人下手。上次却突然从地里冒出来，袭击了巡逻的警车。受害女警跟他之前强暴过的女人差距挺大的，只能算漂亮，不算丰满。而且，之后他老实了好几天。”
“这说明什么？”韩玉梁抓起头盔，提前戴上，掀开面罩透气，皱眉问道。
“我觉得他害怕了。”她拿起手机，亮出上面动力甲的设计图，“他现在不敢脱这套装甲。所以，正常的住户楼房他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进去。”
汪梅韵坐在边上，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
“那和这次的变化有关系么？”韩玉梁问道。
“我猜，那家伙干掉了潜进去收拾他的特战队员，信心膨胀了。或者，他憋了几天憋疯了，决定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人，杀出来抢一个看上的回去。”许婷这才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把住人的小区优先度设置太高。他的目标应该不是那儿。”
韩玉梁心里一动，拿出手机，“余烬，按照婷婷的猜测重新分析。”
地图上的光点缩回到一致的大小，开始闪烁。没几秒，就重新调整出了优先级。
这条路线会经过北城区最热闹的商业广场步行街，最大的红点，就落在那儿。
但就在这时，监测系统又发现了一条高速座舱隧道在充能，方向直指新市区。
高速座舱的移动体系战后就已经只做检修维护，并不会日常充能备用，所以充能所需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们追踪布置的最佳机会。
现在亮起两条线路，不免令人有些疑惑。
根据此前费尽力气搞来的资料，和法丽雅好不容易撬开嘴巴透露的那些信息，禁区里就算还有设备能正常运行，缺乏维护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供给太充足的能源给高速通道。
而外部所有的供能线路，早都已经被傅戎无视上层的干涉，进行监测的时候就强行切断了。
很快，傅戎联系过来，建议这边暂时无视第二条线路，因为第一条线路已经充能完毕，高速座舱随时可以出发。
这通电话才刚挂掉，来自克瑞斯汀的警示就到了：“检查到高能波动反应。第一条线路座舱已发射。如采用最大设计速度，将于四分十一秒后抵达当前最高概率出现地点。”
“这玩意这么快？”许婷吃了一惊，看向导航上的距离，“叶姐，咱们还能更快点吗？”
“能。”叶春樱咬了咬牙，换档，将汽车提升到城际公路都不太敢随便跑出来的速度。
一辆辆正在赶去的警车被她超越，很快，前方就看到了特安局全副武装的探员小队。
法丽雅对傅戎表示过，事务所这边借用了S·D·G的AI系统。有S·D·G的技术担责，特安局在附近的布置当然迅速向着这个点位集中过来。
韩玉梁他们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远处路面上甚至看到了一辆带炮管的装甲车正在缓缓驶来。
那已经超出了特安局的权限，看来，应该是折损了一支精锐小队的S·D·G发脾气了。
汪梅韵双手握枪跟在最后。她在华京当侦探，跟警方和特安局都有合作，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但她承认，这种阵势的案子，她还真没参与过。
冷汗爬满了脊梁，让她的后背跟裤裆里一样凉飕飕的。
韩玉梁和两位家眷一边快步走去勘测出来的座舱弹射点，一边放下面罩，各自拿出武器。
手持高强度防暴盾的警员在弹射点周遭围成一圈，投弹手在后方就位，急速赶来的直升机将一个个狙击手放置在附近的楼栋上。
看来，S·D·G特遣小组失联之后，新扈警力不足的老问题，就忽然得到了解决。
不见棺材不落泪。
韩玉梁不急着跑去第一线，他身上的防护服可顶不住佐川政二那套动力甲的暴风扫射。
他是来协助办案的侦探，主力还是傅戎调动的这些部下们。
叶春樱和许婷站在更远一些的位置，两人掀开面罩凑近低声商量了两句，各自往腰上安装了一条金属链，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人行道上瓷砖喷涂的彩漆圈中。
这里大部分人都在新扈生活多年，但其中绝大部分在大劫难时期要么年纪还小，要么还是平民，很难直接接触到当时最激烈对抗中使用的各种技术。
所以他们其实都不太相信，平常经过的便道下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可供穿着机械装甲的罪犯弹射出现的洞。
但马上，事实就证明了上级的命令并没有错。
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地热系统初始化运行时候的噪音，人行道瓷砖的缝隙，忽然裂开了。
两颗行道树之间的地面轰隆轰隆地打开，偏高的路肩、有些突兀的长椅和旁边的小售货亭成为了顶盖的掩饰，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出现在照片里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生活场景，就这样冒出了一个边长接近两米的方洞。
大量蒸汽从洞里冒了出来，跟着，里面发出嘭的一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了出来，咣的一下降落在旁边的地上。
脏兮兮的表面已经看不出多少金属光泽，但仅凭轮廓，就足以认出，正是资料里动力甲PE-Gra3的实体。
枪声大作。
汪梅韵急忙抬手捂住耳朵，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凭她手里的武器，去跟这么一个铁包肉的怪物作战完全是笑话。她只好选择不拖后腿，远远躲开。
子弹疯狂地倾泻在身着动力甲的高大身影上，所有警员都把身体藏在防暴盾后，提心吊胆等待着对方的反击。
转眼，一分钟过去了。
那台两米多高的类人型机械怪物，却完全没有动弹。
韩玉梁对着身边的特安局指挥官道：“你们来之前都看过这玩意的资料了吧？”
“看过了！”那个颇为飒爽的女指挥顶着枪声扯着嗓子回答。
“那你发现没有，这玩意身上的指示灯都没亮。”
正准备下令开炮的女指挥愣了一下，拿起扩音器大喊：“暂停射击！”
硝烟缓缓被风吹散，锈迹斑斑的动力甲依然安静地矗立在原地，只是表层比起刚出来的时候多了无数弹痕，左肩还被打花了一块，露出断裂的管线。
这套动力甲没有明显的头部，穿戴者的脑袋位于对应人类胸膛的位置，观测外界依靠的是目镜，而不是眼睛。
狙击手开火，位于胸前和两侧的观测镜全部被穿甲弹击碎。
但动力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夜战时会亮起的冷光指示灯，此刻依旧沉寂在涂装的世联标志中。
突击小队快速向动力甲接近过去。
韩玉梁拉下面罩，也大步跟上。
嘀，头盔的耳机中传来克瑞斯汀的警示：“另一条线路充能完毕，高速座舱已发射，依照此前概率分析方式，座舱将在五分钟后抵达新市区第一个高可能性目标。”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韩玉梁一怔，迈开大步抢过去，摸出军刀拉开不知道该怎么撬开动力甲的突击队员，运足真气对准设计图上的最薄弱的连接处，狠狠一戳，插了进去。
手持便携切割机的另一支队伍也呼喊着跑了过来。
火花四溅。
不到一分钟，这台老旧动力甲的前盖，就被强行撕裂，掀开。
里面露出的果然不是佐川政二。
而是一具赤裸的女尸。
她两条胳膊还各剩下一截特战队员军服的袖子，被打碎了半个的头盔仍扣在脑袋上。
她的乳房不见了，下腹部像是被巨人抓住双腿撕开，内脏流满了动力甲的舱底。看乳房根部切割伤口残留的焚烤痕迹，这显然是佐川政二的手笔。
毫无疑问，另一条线路上的某个目的地才是佐川政二真正要袭击的地方。
他们都被那个变态耍了。
韩玉梁转身就往汽车那边跑去，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
但这时，一个想要拉出尸体帮忙收殓的突击队员忽然惊叫了出来，“怎……怎么回事！这具尸体……和这个机器融合到一起了！”
韩玉梁心中一惊，转身一纵跳回到动力甲前。
女尸的上半身已经拉出到舱外，一条腿也被抽出，但另一条腿，竟然好似跟动力甲的腿部长在了一起，没有接缝，像极了那条三拼一的口袋，和沉没的岛上那些扭曲而诡异的建筑。
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员忽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不……不会吧……人、人又要……变成……怪物了吗？！”
================》》》第590章紊乱点的影响"
“看来那应该就是地下禁区的影响了。”车上还有汪梅韵在，许婷的话不愿意说得太明白，望着两旁飞速滑出视野的行道树，“佐川政二很可能也有了类似的变化。这么看，他说不定并不是非要开着动力甲出来袭击人，而是……他脱不掉了。”
“也好，我好奇当年那些怪物的情况很久了。能遇到个活的，也让我体验体验。”韩玉梁口吻轻松，神情却比先前凝重了许多。
“它不是。”汪梅韵摇了摇头，“大劫难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我别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怪物这种所有平民见到必须无条件逃命的东西，我肯定不敢忘。怪物都是生物体，虽然里面领头的那些都很厉害，什么武器打上去都不怎么管用，但他们都是生物体，没有机械怪物。那个老警察纯粹是太害怕了。”
“说不定这么多年不出现，怪物也超进化了呢。”韩玉梁笑道。
“别开这种玩笑。”汪梅韵哆嗦了一下，罕见地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恐惧，“那种东西……再来一次就足够毁灭世界了，要是进化……”
和她相比，车上另外三人，两个那会儿还不记事，一个那会儿还不存在，完全没有这种奇怪的心理阴影。
但既然汪梅韵有，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谈，专心赶路。
直升机在空中全力运输，新市区的警员也在拼命赶路。
老旧的座舱线路网对新市区的覆盖面积其实非常小，但最先开发的商务中心、写字楼，许多高新技术产业的公司都位于这次预测线路的尽头，这个时间，他们大都还在加班。
不到五分钟。
距离克瑞斯汀预警四分二十秒左右的时候，座舱把动力甲，弹射到了目标区域——一条还算繁华的小吃街附近。
下班晚的，晚上要干到深夜的，以公司为家的，这会儿有不少都在那边吃饭。繁忙的城市白领女性大都难以维持社交媒体上那样精致光鲜的生活，佐川政二如果杀去那里，可不难找到他最喜欢的丰腴肥美。
“还能再快点么？”韩玉梁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叶春樱无暇回答，车速已经快到她不敢分心丝毫的地步。汪梅韵满脸冷汗攥着安全带，一副要是撞了到死都是处女好像很遗憾的神情。
只有许婷还有余力回答他：“不能更快了，所有加速器都开过，咱们这玩意毕竟是辆车，不是飞机。”
新市区的方向，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而且，那不是演习。
克瑞斯汀模仿成余烬的冷漠电子音从车内响起：“佐川政二已破坏现场所有监控设备，第一批赶到的警员死伤惨重。战况极不乐观。按照刚才的警报等级，如果这个城市有隐居的适格者，大概要启用权限赶过去了。”
“这个城市有么？”
“很遗憾，没有。”
韩玉梁恼火地锤了一下座椅靠背，跟着眼前一亮，道：“可在职的适格者，不是就有一个么？你联系一下法丽雅，看看十六夜出击了没有。”
几十秒后，克瑞斯汀给出了回应：“法丽雅拒绝让十六夜血酒出击。此次行动规模太大，她不愿意让适格者依然存在的事情曝光在太多人视野里。舆论控制很消耗算力和人手，比佐川政二的危害大得多。”
说话间，叶春樱猛打方向盘，以一个吓得所有乘客后背一紧的大漂移转向，蹭断一根路灯柱，冲向目的地，大声提醒说：“就快到了！”
但是，车速很快被迫降低。
一大群惊恐逃离的民众，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再怎么义愤填膺，他们也不能从这些人中间强行碾压过去。
“我先去。”韩玉梁毫不犹豫开门下车。
“我跟你一起。”许婷马上从副驾驶席离开，开门纵身一跃。
韩玉梁提气点地，飞身而起，在空中提了跟着展开轻功的许婷一把，两人双双滚地消减冲力，爬起狂奔。
汪梅韵攥着枪柄的手掌里满是滑腻腻的汗。
她看了一眼门把，看着已经慢到允许任何人跳车的速度，满脸迟疑。
叶春樱瞄了一眼后视镜，“你没有防护服，别过去了。”
惊恐的人群成百上千，韩玉梁逆流而行，轻功都施展不开，恼火中和许婷对视一眼，索性携手一跃而起，跳上旁边屋顶，模仿着跑酷动作做最后的掩饰，向战场急速接近。
他们赶到的时候，最初阶段的战斗已经结束。
还算宽敞的丁字路口，到处倒伏着死伤的平民和警员。崩裂的防暴盾和枪械散落一地，四下弥漫着混合血腥的硝烟味，刺鼻至极。
一台动力甲正在从晕倒的女人中翻捡，看来是在挑选合心意的猎物，准备带回去慢慢享用。
本该第一时间出手的韩玉梁，却不由得一怔，在半空愣了一下。
这肯定是佐川政二操作的动力甲，但，它看起来并不像是PE-Gra3这个型号。或者说，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不是。
他猛地意识到，就像之前看到的无缝拼合物一样，这台动力甲，也已经受到了时空裂隙的影响，不知道变成了什么奇葩的缝合怪。
之前看的设计图、资料，功夫都他娘的白费了？
闪念之间，那台怪物站起来，转过身，看来检测系统察觉到了他们的接近。
许婷非常自觉地冲向距离最近的掩体，准备在外游走打牵制辅助。
韩玉梁飞身侧挪，躲开抬起的枪管，高速逼近。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台王八蛋肯定已经消耗了不少弹药，不管有什么大招，估计也开过了正在冷却中。
生死相搏，才没有什么规矩公道。
趁你病要你命！
砰砰砰……
韩玉梁兜出一个弧线，闪开扫射的子弹，眼见距离足够，真气运足，凌虚天通力灌双腿，如离弦之箭瞬间拉近。
没想到，那两个一米多长的大金属脚板下面竟然能弹出轮子。这原来型号上并没有的设计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火光喷射，动力甲急速后退，枪管立刻对准了飞扑而来的身影。
但许婷扔出的干扰弹已经炸开在韩玉梁身侧，机械的动作顿时迟缓了几秒。
他趁机一掌挥出，靠反冲向旁一滚，摸出特安局提供的高压脉冲棒，对着动力甲的踝部插了过去。
咔嚓——嘣！
一蓬湛蓝色的火花爆开，动力甲的速度，比刚才看起来更加迟缓。
可就在这时，动力甲肩膀上升起了一对儿半圆覆盖的小型多管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立刻响起。
许婷缩回掩体，捏着高杀伤的武器，顾忌那边有不少受伤、昏迷的民众无法使用，急得咬牙切齿。
韩玉梁无法躲过这么密集的子弹风暴，幸好，那玩意的口径也不怎么样。他运足功力靠着防护服硬吃了几下，就地一滚，贴地窜出，顺利进入到死角之中。
动力甲的携弹量确实是硬伤，他才接近，肩上的小机枪就都哑火了。
他贴掌运气，感应金属外壳下的各种线路，识经断脉。
可他才辨识清楚里面的复杂脉络，准备隔山打牛，手上一热，心底直觉危机拉满。
他不假思索向后倒去，出脚往动力甲上一蹬，滑开半米。
咔嚓！
好似小型闪电网一样的东西，从动力甲周围一闪而逝。
该死，这玩意整个变了个型号啊！
韩玉梁恼火至极，百忙之中还要出脚把晕倒的受害者送到远处，免得被波及——刚才佐川政二四处移动，已经有几个倒地的伤者被撞击碾压。
砰！
咔嚓。
一块观测镜被打碎。
周围虽然没有适合狙击手架枪的高点，但不怎么在乎自身安危的叶春樱已经赶到，从车顶探身出来，就直接瞄准了这边。
动力甲的弹药看来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机械臂上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前端的大号枪管翻折过去，露出了一把锋利的巨型刺刀。
双刀交错，狠狠砍向韩玉梁。
可惜，论近身缠斗，十个动力甲也弥补不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韩玉梁轻轻松松挪步躲开，瞬息之间连出三掌，打在动力甲的腿部连接处。
他将功力运得很深，已经不准备再去猜测这复杂机械的管路哪里比较关键，反正，震断那狗日王八蛋的腿，最简单不过。
佐川政二果然踉跄了一下，机械外壳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韩玉梁腾空翻跃，趁机落在动力甲的头顶，双掌交叠，寒冰烈火掌切为至阴，狠狠砸下。
但佐川政二靠喷射推进，足底的轮子再次发挥作用，让他一个不稳，打偏在肩头。
砰！
又一个观测镜被狙碎。
动力甲忽然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韩玉梁不敢怠慢，向后翻身跳下，躲开横扫而过的绞杀双刀，准备在背后给他来个黑虎掏心。
不料佐川政二的后背推进器忽然喷射出一片火光，靠高温把他逼退。
韩玉梁并不着急。
反正这么拖延下去，警方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动力甲的能量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这怪物插翅难飞。
许婷也趁这个机会闪身离开掩体，匆忙就近找到几个受伤的幸存者，一手两个发力拖到安全地带。
叶春樱缩回车里躲过两发动力甲胸膛射出的冷枪，再次探身瞄准，可惜的是这一发偏了一点。
韩玉梁知道同伴在顾虑什么，一边继续游走吸引佐川政二的注意力，一边将周围还剩一口气的幸存者都发力踢开，清扫出战场。
没想到，佐川政二对机械臂上双刀的使用迅速变得熟练。韩玉梁忙于救人一个大意，竟被割开了右边大腿上的防护服。
若是没有防护，这一下可要切断动脉，胜负之势便会逆转。
“救人我来！你小心点！”许婷急忙冲过来，丢出一颗高爆手雷帮忙挡了一下，弯腰抄起两个看着没什么伤的民众拖往远处。
佐川政二忽然转身，喷射器发动，径直冲向许婷。
“做你的春秋大梦！”韩玉梁怒目而视，一个箭步拦在佐川政二面前，双掌齐出，嘭的一声巨响，反把动力甲打得往后倒退了半米。
战斗中韩玉梁也在仔细观察。
佐川政二现在穿戴的动力甲，还有一小半保留着PE-Gra3的部分，差不多是从右肩斜向连接到左腰侧，之上的部分，他非常熟悉。
那么，就有把他直接从里面掏出来的可能。
韩玉梁心念急转，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佐川政二果然上当，左臂寒光一闪，狠狠劈下。
机械毕竟不如人类运转那么自如灵巧，招式用老，就很难半途收回。
韩玉梁毫厘之间翻滚闪过，按地发力腾身而起，军刀出鞘，咔嚓一声，切入到动力甲左肩下方的座舱门缝之中。
噼噼——啪嚓！
又是一片电弧扩散开来，但韩玉梁身上防护服本就绝缘，他又离开地面整个攀在动力甲身上，并没受到太大影响。
嘎巴！
门缝在他掌力辅助下迅速扩大，军刀已弯，但他马上又插入另一把，换个方向发力。
转眼间，缝隙就大到已经能看见佐川政二油腻腻的半长发。
佐川政二在里面转过头，看向外面。
韩玉梁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阵寒意。
那空洞无神，不见眼白，到处都仿佛蠕动着细小蛆虫的眼睛，真的还是人类能有的么？
呼！
另一把臂刀砍来。
韩玉梁侧身一闪，不肯离开放弃这大好机会。他双脚踩住动力甲左臂，一掌扳住打开的缝隙，借助佐川政二想要挥舞左臂甩开他的力量，一声暴喝，发劲猛扯。
最前方的最厚实装甲终于被从接缝处扯开，以那条仿佛融合的斜线为轴，翻卷到外面。
裂开的口子并不大，但足够韩玉梁丢一颗手雷进去。
不料战斗没能在此结束，那颗手雷直接掉落在动力甲下方，穿过了躯壳部分的座舱！
他暗叫一声不好，转身扑出。
佐川政二在动力甲中硬吃下了这次爆炸，晃了一晃，动作变得迟缓几分。
手雷不好使，那就上手！
韩玉梁再次扑上。
他相信疯子不会有什么战斗智慧可言。
所以他决定让佐川政二自裁。
他左闪右躲，装作气力不足的模样，然后怒吼一声，纵身跳回到被他撕开的那条缝隙上。
他作势欲击，不出所料，那双刀再次急匆匆刺来。
韩玉梁等的就是此刻。
他腾身拧腰，擦着动力甲左臂的刺刀掠过，跟着一掌印在机械臂肘部，一拨一引，就让那把巨型刺刀精准无误地插进了那条缝隙之中。
一声闷嚎，一片微微发黄的血，喷溅而出。
韩玉梁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因为玄天诀的直觉，仍在示警。
若这样还不死，他相信，佐川政二绝对已经不再是人了。
许婷和叶春樱都松了口气，把枪都快攥烂的汪梅韵，隔着车窗看到，也终于虚脱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外围插不上手的援兵们看到这一幕，一大半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吱嘎——！
令人牙根发酸的刺耳声音传来。
才响起的喝彩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动力甲的左臂动了动，猛地一转，竟然掀开了正面半片装甲，砍破一个口子，拔了出来。
掀开的空洞中，露出了佐川政二被那刺刀几乎斜劈开来的身体。
可他真的没死。
伤口从左肩直达腰部中央，再深一点，他的身体就要分成两半。被豁飞的内脏到处都是，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奇异血浆滴滴答答落在下面的地上。
但他就是没死。
他那骇人的眼睛还在动，伸入动力甲操作空间的四肢，也还能动。
不少警察和探员开始揉眼睛，他们不太敢相信，此刻看到的情景。
韩玉梁看出了端倪。
他很确信，佐川政二流出的血不正常，上面覆盖着的，像是机油。
他目力极佳，从破洞中看到的左臂，跟动力甲的内层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罅隙。
天衣无缝。
被紊乱点的时空裂隙影响而融合到一起的，果然并不只是动力甲，还有其中的佐川政二。
动力甲胯下耷拉的断裂管路，有一根缓缓往上翘，看着，犹如正在勃起。
怪物。
除了这个词，韩玉梁一时间都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砰！
叶春樱开枪了。
心理素质，也是狙击手的天赋之一。
能够无杀意狙击的叶春樱，在开枪的时候说是心如止水也不过分。
她不管佐川政二此刻有多么诡异、恐怖。她有枪，枪里有子弹，那么，威胁到韩玉梁安全的佐川政二，就必须死。
但这十拿九稳的一枪，竟然没有打中。
闪电般回防的刺刀，弹开了这一击。
动力甲的行动速度，忽然就比之前快了许多。
难道是佐川政二肉体破损，反而导致辅助作战系统接管了动力甲？
韩玉梁无暇深思。他暂时想不出直接干掉这个怪物的法子。但这只机械怪物最致命的弱点，他非常熟。
那就是能源。
就算现在方舟计划那边有各种秘密黑科技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但至少眼前这个老旧的动力甲，不可能用得上那边的技术。
大劫难后供给军用的能源系统，只能保证PE-Gra3满负荷运作二十分钟，还得是全新状态。
眼前这台怪物机器消耗远比本来的型号大，就算被时空裂隙影响有了奇怪的变异，想必也没本事凭空变出动力来。
靠不到充电接口上的扫地机器人，最后就只能乖乖停下静止不动。
韩玉梁冲上去，再次开始游走缠斗，拖延时间。
攻击速度变快就意味着消耗更大，他相信不需要太久，这玩意就会变成一堆比较怪异的废弃物。
辅助作战系统的攻击威胁性远超之前的佐川政二，韩玉梁出手几次不见成效，索性只牵制，不再浪费真气，免得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
有援兵帮忙，周围倒地的幸存者大部分都被顺利救走，许婷总算腾出手来，等在旁边伺机待发。
叶春樱收起狙击枪坐回驾驶席，发动汽车等待在必要的时候撞过去支援。
大家都在等这个扭曲的机械怪物失去动力倒下的那一刻。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等到。
就像扫地机器人快要没电的时候会试图回到充电座上一样，那台动力甲狠狠一刀扫出，推进器一起发力，足底弹出的轮子在地面摩擦出一串火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把它弹射出来的那个洞口。
“想跑？”韩玉梁已经打得热血沸腾，怎能坐视这家伙逃窜。
他猫腰冲去，出手一掌，抓住了那怪物后盖上的缝隙。
可融合成这样，佐川政二的解锁能力竟然还在。那扣得死紧、用来保护能源系统的装甲，应声脱落。
韩玉梁猝不及防，急忙双手一摆，将那一大块沉重的金属壳甩开。
这短短数秒之间，机械怪物已经加速冲到了洞口，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韩玉梁怒吼一声，飞纵而去，垂手一扫，抓住了一条机械臂的腕部。
主动脱落一大块装甲后，这怪物的重量，已经在韩玉梁应付得来的范围内。
但，那手腕连着刺刀，也一起脱落下来。
沉重的机械怪物迅速坠入略有坡度的洞口，一串感应灯亮起，照出了下面看起来很有科幻感的弹头型座舱。
“别——！”许婷全力展开轻功逼近，伸手就去抓韩玉梁的胳膊。
叶春樱油门踩死，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
但韩玉梁已经跳了下去。
他这一刻没想着什么正义，也没想着是不是能哄喜欢的姑娘高兴。
他就是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催动，绝不愿意让那怪物就这么大摇大摆逃走。
机械怪物很熟练地挂载在座舱上方，几个锁扣迅速卡死。
跟着，周围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整个座舱颤动着悬浮起来。
韩玉梁旋即落下，踩在后方的运货平台上。
他眼见座舱已经向前滑行，一掌伸出，紧紧攥住后面那个用来拖挂平台的金属扣，考虑该如何出手。
咚咚两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叶春樱和许婷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在靠后一些的位置。
“你们……”
话说至此，韩玉梁直觉忽然预警，整个座舱以极其可怕的动力，开始了疯狂地加速。
他赶忙伸出双腿，大喊：“抓紧！”
一左一右，两人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飞速闪过的蓝灯在她们的面罩上连成发光的线，但依然遮挡不住，她们两个充满决心的眼……
汪梅韵惊魂未定地钻出车门，扭头看了一眼撞在墙上的车头，踉踉跄跄走向那个正在合拢的洞口。
许婷跟着韩玉梁跳了下去。
叶春樱开车驶过，直接从驾驶席开门跳了下去，完全不管车上还有一个没解开安全带的倒霉乘客。
在那之后，谁也没再跳下去。
汪梅韵低头看着洞口缓缓合拢到毫无缝隙，听着耳边探员们声嘶力竭地对着无线电报告状况，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把枪塞回包里，靠在行道树上，怔怔望着已经消失的洞口，满眼惆怅。
“这就认输，还真不像我的风格……”她喃喃自语，抬起手，捂住了脸，“这该死的……臭男人，你……凭什么啊……” 第六十集 ================》》》第591章地下禁区
风声在耳边呼啸了几分钟，周围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高速座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刹停。
惯性让韩玉梁和跟来的两个女伴抱成一团，一时间起不来身。
上方打开了一个洞口，跟着，座舱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原本挂载在上面的动力甲，高高飞了出去。
“肏！”韩玉梁骂了一句，匆忙扶着座舱后壁站起，“那洞口在合拢！”
叶春樱喘息着站起来，顾不上去擦面罩蒙上的雾气，摸索着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大声喊：“不、不行，你不能上去！这儿已经是禁区了！”
许婷抓着横杠抬起头看了一眼，绝望地说：“咱们不上去，根本没路可走了！两头封住，一会儿要是再充能，咱们保不准就憋死了！”
“没时间犹豫了。”韩玉梁抱起叶春樱，运功发力向上抛去。
许婷毫不犹豫起跳，仗着身法上下了苦功，蹬墙展开离火步，斜斜一窜，硬是拔高到出口附近。
但她毕竟修为较浅，这通道太长，叶春樱向下伸手，仍够不到她的指尖。
幸好此时韩玉梁一跃而上，顺手将她一带，齐齐脱出。
不到三秒，那出口就合拢到再也难以让一个活人穿过的程度，很快，连成一片，融入地板花纹之中，看不出多少破绽。
外面是一间空旷的格纳库，亮着幽幽的应急灯，看敞开的大门，佐川政二应该是弹射出来之后就迅速逃了出去，没有留在这儿进入充能基座。
“我去追他。不能让那龟孙子充满能量，不然又是一场苦战。”韩玉梁不假思索起身抬腿，准备乘胜追击。
但这次，跟来的两人一起拉住了他，不约而同焦急开口。
“别去！”
“先看看情况！”
他一怔，驻足在原地，低头看着被抓住的防护服。
两只手大小不一样，防护服的颜色也不同，一左一右，但，都在微微颤抖，表达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一个端起枪能当狙击手拿住方向盘可以高速飙车敲起键盘可以几小时不休息，一个从小练格斗习武天赋破格真气也已经足够浑厚……她们的手本该稳如磐石。
但两只手此刻都在抖，都抓得无比用力，手套摩擦着防护服的光滑外层，甚至发出了叽叽的轻响。
“我没那么不走运。”韩玉梁勉强笑了笑，转身安慰她们，“我长到这么大，经历过无数绝境，每次都会绝处逢生。时空紊乱点只要不是百分之百进去就死，我就有信心活着回来。”
叶春樱抿紧嘴唇没有答话，默默把腰上链子另一端拉出来，咔嗒一声，锁在了他的背后。
“这是什么？”
“伸缩扣。”许婷一边回答，一边也把自己那条扣上，“跟你连一块儿，能当锚点就把你留下，不能当锚点就跟你一起走。要是赶上倒霉事儿，大不了和你融一块儿，咱来个三合一。我还能知道你整天惦记那档子事，在你身上到底是啥滋味儿了呢。”
韩玉梁皱眉道：“这一左一右拖着，过会儿遇上佐川政二，让我拿你俩当流星锤耍么？我可不舍得。”
“这个最长能伸到十米。”叶春樱拍了拍腰侧的小盒子，“真遇到紧急情况，我这儿也可以控制松脱。不会耽误你作战。”
他摸了摸链条，发现，情感上的一些东西变得有形有质之后，滋味还真是显得比较微妙。
但，终究还是感动更多一些。
从此前的实例已经足够判断出来，时空紊乱点的危险性绝对不是玩笑。她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果断跟他绑定在一起，等于是做好了共赴黄泉的准备。
同生共死这种誓言说出来容易，真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韩玉梁压下澎湃心绪，道：“你们放长一些，跟在我后面。那王八蛋受伤很重，能量也不够了，不会太难对付。咱们干掉他就走，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
“嗯。走。”许婷摸出高光手电，走向打开的库门。
灯光一晃，叶春樱忽然咦了一声，拉住他们，“等等，婷婷，手电给我。”
“怎么了？”韩玉梁皱眉回头，但为了提防门外随时可能的危险，并没转身。
叶春樱放长链子，走到墙角，蹲下用手套擦了擦那里的积灰，盯着露出来的一个标志，说：“这禁区……恐怕并不只是曾经的战场这么简单。至少这里，绝对不是战后才重新修筑的。难怪这儿的能源能发出两个座舱，还保证应急照明系统供电。”
许婷被激起了好奇心，探头问：“叶姐，你这是发现什么了？”
“基地的编号。”叶春樱站起来，“我研究爸妈留下的遗物时，每个细节都调查过。当时幸存者建立的反抗组织，在取代政府职能后，被称为大劫难防御应对基地，根据当时流传的一个古老预言，也被称为‘马尔斯’。现在的世界联合政府，就是从应对基地的架构发展起来的。”
“所以这个21-NP-OC-X是什么意思？”许婷蹲下念出看到的字符，不解地问。
“我想想……21应当是当时这片地方的大区编号，说明这片地方的最高管理基地就是21号。NP是次级代码，一般是所属聚居地名称的缩写。OC……好像是怪物研究项目中野外类别的代称，X是怪物类型中的未知型。”叶春樱认真回想了一遍，有些惊讶地说，“这地方在大劫难时期就是个大型研究所。等级估计还不低。可……建在地下这么深，防护等级应该很高，为什么会成为战场，最后还变成时空紊乱点了？”
“这种事蹲在这儿对着一面墙恐怕想不出结果。”韩玉梁听着外面的动静，催促道，“进去查查看就知道了。”
他一步走出去，侧身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我接近危险。但在这地方拖延时间，只会更危险。佐川政二变成那副样子，八成已经是有时空印记的人了。等他恢复能力再冲过来，我和他全力打斗，不是更麻烦？”
“说得对。”叶春樱摸出随身的设备拍摄了几张照片，“咱们走。”
地下建筑的空间大都十分逼仄，但这里出门之后，走廊却显得十分宽敞，为此不惜在顶部用了大量强化结构，从材料的新旧参差来看，这里再次被启用的时候，翻修的部分非常有限。
所以，他们相当于是行走在一个历史将近二十年，到处看起来却充满了科幻未来感的离奇地方。
“我姐说，她小时候家里条件困难，见着别人用个寻呼机都觉得可神奇呢。这地方要是大劫难那会儿就建好的，比那时候也晚不了几年吧？都哪儿来的本事哎？”许婷拿出另一个小手电，左顾右盼照亮应急灯辐射不到的地方，啧啧赞叹。
“主要靠强化适格者的帮助吧。而且，人的潜力其实是很可怕的。”叶春樱观察着地上留下的痕迹，轻声回答，“想要战胜怪物，就得压榨出超越怪物的能力。”
循着痕迹转过一个小弯，面前出现了被强行破开的一道栅栏。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刚刚发生的事。
以佐川政二的本事，这种破坏痕迹肯定不是为了开门，估计是为了测试威力。
穿过破口，去路变得复杂了许多，不仅有三个方向的岔道，还有两条左右向下的坡。
那家伙的动力甲足部有可随时回收的轮子辅助移动，速度很快，距离八成已经很远，而且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直在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根本没办法靠听力捕捉他的动向。
而到了这里，地面上到处都是痕迹，五个通道都能找到动力甲移动过的轮印，很难分辨出确切的路线。
照理说分头行动效率最高，但他们三个谁也不情愿，谁也不放心。
“我觉得可以排除掉左边的坡和走廊，”叶春樱观察了一下，轻声说，“那边的应急灯没亮出多远，能给佐川政二补充能量的地方，总不会那么缺电吧。”
“那就是这边三条路了……”韩玉梁站在岔口，掀起面罩，嗅了嗅味道。
许婷脸色发白地拍了他一下，“你干吗？疯了啊！这地方多少年不见天日了，赶紧关上，好歹有几层过滤呢。”
他扣上面罩，指着下坡边上的那条长廊，“这里面有血腥味。先往这儿找吧。”
走出几步，叶春樱轻声说：“玉梁，时空紊乱点的特征，就是像佐川政二那样的奇怪融合吗？”
“那是时空裂隙造成的影响，不是时空紊乱点的。更多我也说不清，克瑞斯汀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脑袋都大了。”
她看了看完全消失的信号，收起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积累一些经验，平安回去吧”
沿着安静幽暗的长廊一路走下去，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像是十几年前的气氛渲染型恐怖游戏。
长廊仅单侧存在房间，大部分的门都已损坏，经过的时候看进去，能辨认出有的是匆忙收拾了东西的空办公室，有的则乱七八糟像是被怪物袭击过一样。
问题是，这里大劫难后曾经翻修并投入使用过，这种被袭击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
走到能看见尽头的位置，他们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
那应该是S·D·G派遣的特战小队，地上散落的武器一看就不是警署和特安局能够调动的等级。
“他们做好了对付动力甲的准备，”叶春樱蹲下擦干净一把造型奇怪的枪械上的血迹，“这种枪我在黑市见到过，能严重干扰电子设备的信息传输。S·D·G分发的只会比那边交易的更强，正常情况下，两、三个人从不同角度开枪锁定，只要有一把枪生效，佐川政二就没办法再操作动力甲了。”
“地上这一块块七零八落的，可不是佐川政二。”许婷犹豫了一下，踩进血泊中，忍耐着脚下滑溜溜黏乎乎的恶心触感，打量着前面的巨大房门，“是枪没生效，还是他们融合到一起后，不需要信息传输了？”
“肯定是后者。”叶春樱动了动枪柄上的小按键，看了一眼顶上的指示屏，“枪的能量击发出去了77%……看来一点作用也没起到。”
韩玉梁已经走到了大门前，看了看缝隙，伸手按住，运力一推。
沉重的金属门扇向两侧划开，旁边墙壁上的电子锁还在闪烁着警示的红光，但显然早已经失效。
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说明，至少佐川政二从这边进入过。
那台残破的动力甲不在里面。
房间很大，摆放了很多款式比较老的CRT显示器，和门相对的一侧，用同款屏幕堆砌成了一座很有时代气息的“电视墙”。
叶春樱快步走进去，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有些惊讶地说：“这儿……没有被翻新过。”
她这么一提醒，韩玉梁这个异界古代人还没什么头绪，许婷却已经发现了端倪。
带有电子锁的那扇大门，跟房间里的这些老旧设备，根本不是同处于一个时代的东西。
韩玉梁站在门口，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他想往里走，可才迈开腿，后背就爬上了一片粘稠的寒意，像是有什么来自深海的柔软怪物，正悄悄抚摸着他的脊椎。
“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儿。”他下意识伸出手走进去，想要把两位女眷带走。
这时，室内四个角的应急灯忽然同时亮了。
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也亮起了七八盏，剩下的则在鬼片镜头一样闪。
都是很老式的带启辉器的日光灯，忽明忽暗的时候还会有细小的噔噔声。
追踪一台动力甲迈过一扇电控金属门来到这样的地方，难免会产生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我记得我那个贱人前姐夫就有台这种大屁股屏幕的老电脑，没事儿还会打开来两把叫什么警的游戏。”许婷拍拍显示器的后边，皱眉说，“真干净诶……一点儿灰都没有。”
韩玉梁停在远处，满头冷汗，一步也不敢再迈向前。
他听到细小的金属碰撞声，低下头，才发现连着那两人的链子，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儿！”他深吸口气，大声吼了出来。
“这台电脑竟然还能打开哎……”叶春樱按下开关，有些惊讶地望着闪烁的硬盘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婷扭过头，看着韩玉梁，“哎，你干吗一直在门口站着？进来呀，反正也追丢了，先看看这鬼地方都有啥呗。万一找到点绝密资料呢。”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韩玉梁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许婷的脸色也变了。她一个箭步窜回来，“你为什么光张嘴不说话？”
“没有！我说了，你们怎么听不到？”
“嘶……小声点小声点，你要震聋我呀。”许婷赶紧往旁边闪，故意用玩网络段子的口气说，“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看韩玉梁面色凝重，她才跟着紧张起来，“你不是逗我们呢？”
他缓缓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相信，时空紊乱点的诡异。
他面前明明都是些很正常的东西，除了闪烁的日光灯看不出任何诡异，可他的直觉就像坏掉的警报器，在他脑内轰鸣不休，让他头晕目眩。
许婷后退一步，“在这儿呢？”
“能听到吗？”
“能。”她又退后一步，“到这儿呢？”
重复三次，许婷退入到那一排排电脑之中后，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你说话了？”
韩玉梁拿起旁边一张废纸，放在嘴边，运足真气虎吼道：“我说了！”
纸张飘扬，气息明显。
许婷一步迈回能听到的安全区，扭头看向叶春樱，“叶姐！别看那破电脑了！”
叶春樱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纹丝不动。
许婷迈进听不到韩玉梁说话的位置，又一次大叫。
但叶春樱还是没听到一样。
等许婷换到第五个新位置，叶春樱才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她说：“你怎么了？忽然喊这么大声？”
许婷长出口气，飞快把发现的奇异现象告诉了她。
叶春樱顿时脸色煞白，伸手就把链子放到最长，手指压在松脱的锁扣上，大声说：“玉梁，你没事吧？感觉不对就先出去！”
“那你呢？”韩玉梁皱眉大喊，但看她的反应，还是听不到，只能看出口型。
“你们都先出去。”叶春樱直接摘掉了链子，拿出一个优盘，“这儿的服务器还能用，我要拖拽一些还能复制的资料进来。”
许婷当然不肯走，也把链子摘了，凑过去拿出自己身上的手机打开了另一台电脑，结果插上数据线后没有驱动识别不出来，只好无奈地收回到贴身小包里。
韩玉梁也不愿意退出去，这平静而诡异的地方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俩单独留下。
略一思忖后，他运功一挥，把链子另一头的金属盒甩回到她们身前，让她们装回去。
她俩都抱定了同生共死的觉悟，韩玉梁岂能在这时退缩。
不过他也不敢过去。他有预感，一旦他迈入那片看似正常的空间，所有的不正常可能就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他不敢运起玄天诀来镇定心神。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
一闭上，他觉得前方空间中藏匿的无数血盆大口就会疯狂地撕咬过来，把他拆碎，黏合，重组成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知过去多久，叶春樱总算从那台老旧的破电脑前面起身，收好东西快步走过来，掀开面罩帮他擦了擦汗，带着几分歉意说：“对不起，耽搁了一会儿，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韩玉梁往后退出到门外。
这时，那些灯都灭了。
刚才根本没有关闭的电脑，也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门口传进来的幽光和她们掌中的手电，照出一片仿佛从未苏醒过的死寂。
他们拉着手离开几步，到了此刻才发觉，之前一直没有中断过的远处的轰鸣声，也是在接近那间屋子不久后突兀停止的，这会儿，才重新听到。
韩玉梁回身伸手，把打开的门重重关上，扶着喘息了一会儿，转头道：“走，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许婷心有余悸地说：“叶姐，你从那电脑上拷贝一大堆东西下来，该不会也跟着染上时空印记什么的吧？”
“哪有那么容易。”叶春樱倒是并不在乎，从地上捡起几样还能用的S·D·G武器，“就算真有了，我也不在乎。反正，都跟着来这儿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才真邪门儿……”许婷搓搓袖子，接过比较适合她的装备，背在肩上。
韩玉梁走在最前面，轻声道：“是挺邪门儿的。”
“后悔这么冒失了吧？”她蹦过来抓住他胳膊，没好气地刺儿了他一句。
“来都来了。”他没反驳，回到岔口，这次选了另一条路，没有走那个下坡。
“来都来了，都不容易，还是个孩子呢，大过年的……”许婷看来还是没放弃活跃一下气氛的打算，“还有什么宽容神句来着？哦，习惯就好，为了你好，人都死了。”
叶春樱叹了口气，“是，人的确都死了。”
他们看向墙角一具干枯的骸骨，一时无言。
走出几步，韩玉梁忍不住问道：“春樱，刚才你复制的文件很重要么？”
“我不知道。能直接复制的并不多。但我觉得那里面不管有什么东西，都一定很重要。”
“哦？为什么这么说？”
叶春樱走近他一些，轻声说：“你们刚才注意到那些S·D·G特战队员死去时候的情况了吗？”
不等他们回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卖关子，“他们是从咱们去的那个方向遇袭的。大门上几乎没有留下战斗的痕迹，几种高威力的武器都没用上。这说明，他们很可能在抵达之后直奔那个房间，为了第一时间确认那边是不是被侵入过。在那里被偷袭，依然投鼠忌器，很担心破坏到身后的房间。那只能说明，房间里的东西非常重要。那里的电脑不好带出来，只好复制一些数据，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吧。”
前方走廊侧面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破口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手电的光照过去，就像是被吞没了一下毫无反馈。
他们移动到斜对面，手电来回扫了一圈，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个房间的入口。
破洞外，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间。
他们站在洞口，把手电的功率推高到最大。
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时空紊乱点。
不幸的是，法丽雅很轻松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而且根据对现场一些金属屑的搜集分析，当天傍晚，就连更具体的报告都顺利出炉。
佐川政二窃取并使用的，是曾经用来让一般士兵辅助强化适格者与怪物作战的军用动力外骨骼，也被叫做动力服、动力甲。
那种很有科幻味儿的动力甲极其昂贵，性价比非常一般，最初仅生产了少量用于特殊环境作战。后来战况吃紧，又生产了一批高风险高收益的强化蓄能型。
可惜因为携弹量和火力的上限无法突破，这玩意始终无法在性价比上有所发展，尽管相关技术在大劫难末期已经迭代得相当成熟，最终还是成为了S·D·G少数特战队精英的“怀旧玩具”，几乎没在正面战场上做出什么贡献，着实让几位心怀GUNDAM梦的智力型适格者悲愤不已。
根据材质分析，结合当时有资格在这片地区进行时空实验的科学家的等级，佐川政二使用的动力甲应该是强化蓄能型第三代较成熟产品，PE-Gra3。
这代的设计充能只需八小时，三重混合动力，静态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负荷工作可行动二十到三十分钟，体型相对较小，可挂靠大多数特战载具共同出击。
大劫难中的主要怪物只会受到强化适格者的能力伤害，因此当时的所有武器设计目标都是最大效率清除怪物们那些五花八门的跟班，为强化适格者腾空战场。
动力甲自然也不例外。
PE-Gra3携弹量并不出色，但在AI辅助下，可以爆发性地将机体搭载的大部分远程武器在短短几秒内倾泻出去。
让生活在战后和平年代的警察队伍去跟这种家伙正面为敌，恐怕要先用人头把弹药耗光。
最糟糕的是，这代动力甲设计生产的时代，大劫难正面临最艰苦的环境，大量有经验的特战队员牺牲在第一线，无数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兵被推向战场。所以，动力甲的辅助操作系统非常完善，一个完全没有电子操作经验的纯新人，也能在两小时内掌握基本技术，把运到战场的这玩意弄起来，开火。
这大概也是平常没空进行战斗训练的研究员们，把这种动力甲专门带到禁区做保险的原因。
可就像法丽雅破口大骂的那样，这帮王八蛋怎么知道带过去不知道带走呢？
难道，当初那些研究员并不是按部就班有序撤离的吗？
所有高层人脉对这个禁区的事情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莫非当初这里头除了填进去无数人命之外，还惹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大乱子？
叶春樱敲下回车，从屏幕前挪开视线，微笑，“玉梁，你分析得很对，那里面的情况确实非常值得怀疑。”
韩玉梁眼前一亮，“这么一个地方就在咱们脚下不远，你不觉得坐立难安吗？”
她点点头，“所以，咱们还是再讨论一下搬家的问题？”
“呃……”
“总之，就算佐川政二被抓，那地方不再有任何敌人，我也不会让你进去。如果将来有一天非进去不可，我能，婷婷能，唯独你不能。你想进去，就把我铐在你手上，咱们一起。”
韩玉梁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晃了晃，“好吧，我反正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这时，贾君竹敲门进来，很公事化的报告说：“预约的委托人到了，哪位和我一起接待？”
韩玉梁伸个懒腰，“我来吧。我记得是受跟踪狂骚扰的年轻女性对吧？”
“是。”
本来这种工作许婷带着贾君竹就能轻松应付。毕竟寻常委托大都不涉及地下生意，安全系数非常高，工作内容也大都十分无聊，就算筛掉了那些找猫寻狗的，依然没几个能让他提得起兴趣。
但许婷被傅戎叫去特安局那边拿一些纸质资料的复印件，这会儿不在。
会被跟踪狂盯上的姑娘，总不会丑得离谱，所以韩玉梁稍微提起了一点参与正常委托的积极性。
当前预约的几个委托人都是为了锻炼贾君竹的能力，没什么很难应付的角色。进到接待室后，他就拉开椅子坐下，摆出了旁听的架势。
委托人是今年才毕业的应届生，因为不想回工区的老家，在北城区和老同学合租了一间房子。室友在做新媒体运营，而她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先靠着一家小网店赚点零花维生。
论颜值，她差不多也就是个堪称清秀的小姑娘，胜在年轻，身材保持不错。但在这个滤镜和特效一开，大妈都能瞬间化身网红脸的时代，她这样的底子，已经够格靠女色经济的各种支线行当填饱腰包了。
看她这次过来脸上画的妆，和时下流行的“又纯又欲”风格行头，说不定她早就是行家，网店保不准都是用来掏粉丝钱包的。
果然如韩玉梁所料，贾君竹随便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那女人就比较委婉的表示，自己兼职在网上做着主播，所以才被跟踪狂盯上。
从委托人言语间的暗含的意味来看，她做的直播应该不只是软色情那么简单。
不过色情业在东亚邦这种保守区域也已经不再严厉打击，贾君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入主题——委托人的要求。
那女人想了一会儿，很谨慎地问：“我可以要求你们赶走那个跟踪狂，让他再也不敢来烦我吗？”
理所当然的要求，除此之外，韩玉梁也想不出他们事务所还能帮什么忙。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委托，结合委托人的收入状况，能赚到的报酬金顶多也就万把块。要得多了，那她反正都到了黑街，不如出钱去请几个小混混帮忙把跟踪狂打一顿。
这点收入，现在都不如叶春樱给韩玉梁口交一次耽误的时间里少赚的多。
但作为明面上事务所正常经营的依据，还是应该努力解决一下。
贾君竹确认对方已经报警过两次但没有任何效果后，不甘心地开始询问跟踪狂的大致情报，和委托人心中预期的惩戒程度。
那女人仰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我知道你们事务所开在黑街，肯定厉害，有门路。但……还是别太过分的好。他虽然让我挺烦，也挺害怕，可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觉得……唔……只要能让他不再骚扰我，程度越轻越好。能打一巴掌就让他老实最好。”
说到这儿，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韩玉梁那一身令她垂涎的精壮肌肉，“侦探先生看着就很能打，可千万别给他打出什么事儿来。不然我是委托你们的，保不准要吃官司呢。”
韩玉梁抢在贾君竹之前开口，笑道：“我要是说，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会让你吃官司呢？你改不改主意？”
那女人一怔，看起来果然有点动心。
但她目光闪烁了半天，还是深吸口气，小声说：“真的，吓唬他一下，别让他再来就好。除了总是出现在我附近之外，他也没干过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儿。”
韩玉梁看向贾君竹。
贾君竹抬起拇指伸出食指，用比划八的手势给出一个对勾，意思是，没有说谎。
他站起来，露齿一笑，“好，这个委托我接了。贾秘书，带她去跟春……跟所长谈报酬的事吧。我去换衣服拿车钥匙。啊，对了，把之前我的问题和她的答案，连同你的鉴别，都告诉所长，别遗漏，这可会决定委托人要付多少钱。”
那个自称赚钱很辛苦的女人立刻紧张地问：“不会太贵吧？我……手头挺不宽裕的。”
她的手机这会儿忽然响了，是一首挺昂扬的音乐，很耳熟，但韩玉梁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许婷忽然从门口探出头，“哟，《太阳照常升起》，久石老爷子的曲儿，谁的铃声啊？挺有品位。”
“你回来了？那一会儿跟着一起去吧，省得我下手没轻重。”韩玉梁打个招呼，这才想起，薛蝉衣的手机闹钟好像就是这首曲子。
“啊，抱歉，我耽搁一下下。”委托人掏出手机关掉闹钟，飞快绕到沙发后面，在挡住韩玉梁视线的地方弯下腰，从百褶裙下小心翼翼地脱掉了自己的那双肉色连裤袜。
然后，她从包里摸出一个保鲜袋，把脱掉的丝袜装了进去，又摸出一包全新的黑色大腿袜，拆封，坐下，不好意思地对着旁观的几位笑了笑，绷直脚尖，穿上。
贾君竹推推眼镜，很克制地礼貌询问：“我能问一下，这是在干什么吗？”
在她看来，当众换丝袜，和当众换内衣是同样的羞耻等级。
委托人不好意思地一边陪笑鞠躬，一边在手机上定闹钟，一边解释说：“我网店的商品，原味丝袜。要保证穿够八小时的。”
许婷走进来，皱眉说：“这玩意一般不都是随便找个抠脚大汉穿一下就行吗？那帮肯为这个花钱的又分不出来。”
韩玉梁笑道：“怎么可能，女人的味道我隔着八丈远就能闻出来。”
她顶了他一肘子，“你会买这种东西吗？我和叶姐现穿给你闻新鲜的还不够啊？一看你就不知道这玩意的消费群体。”
委托人匆匆忙忙把袜子整好，理顺裙摆，小声说：“还是要诚信经营的。算好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能上货三件，不少了。”
许婷笑眯眯地说：“买连裤袜的没要求你不穿内裤啊？还是连原味小内内一起卖？”
“呃，贴身的我一般只卖晚上睡觉穿得那一份。白天活动，小内味道大。”
“他们就喜欢味道大的。”
“是吗？呃……那我回头上架一下看看。”
等看不下去的贾君竹把人带走，韩玉梁忍不住皱眉道：“你还真是跟什么行业的人都能聊到一起去。听着跟你也卖过那玩意一样。”
“我有个同学卖过，小赚一笔，撺掇过我。”许婷把一条腿架在沙发靠背上，舒展开那优美修长的曲线，“我没答应，后来她还打算偷拍我裸腿当宣传图，卖她的原味，我就跟她绝交了。我好奇心大嘛，对各种各样的变态都有兴趣了解了解。跟黑街那帮不学无术的下流痞子比起来，我倒觉得这帮简简单单花钱满足自己的恋物癖起码没什么危害性。”
她眯起眼睛，靠在韩玉梁身上，“不过等知道冥王、天火、L-Club这些人，我又觉得，那帮只是嘴炮厉害的大小伙子，没那么讨厌了。”
站着彼此依偎了一会儿，享受片刻二人世界，许婷吁了口气，活动一下肩膀，“纸质资料拿回来了，叶姐又要加班咯。”
“都有点儿什么东西？”
“傅督察跟汪督察费了不少力气，好像咱们跟S·D·G的关系也帮了点忙。这次拿回来的复印件，是新扈之前作为前线对策基地的时候，地下所有高速座舱的移动线路图。”
“高速座舱？”韩玉梁一愣。
“嗯。”许婷嘴快，迅速解释说，“当年强化适格者的人数并不多，虽说需要强化适格者才能对付的怪物也不多，但人类是有可能突然变异成怪物的。所以强化适格者需要交通工具，从居住地快速抵达基地所在城市的各个地方。高速座舱就是那么一种载具，只能容纳一人，在专用隧道里以和飞机差不多的速度移动。法丽雅给的报告上说佐川政二窃取的应该就是高速座舱。”
“坐那玩意，佐川政二还能携带动力甲？”
“能，我看那东西的实物照片了，顶上和尾部都有携带货物的能力，那会儿也用来高速运输军备。”
韩玉梁松了口气，“那看来能集中人力，专门把守线路图上的出口了。”
“就是出口的数目可真不少。”许婷看向他，“傅督察的意思，想让咱们帮忙传传话，把其中一些不太关键的点位，拜托给林大小姐的手下。”
他一声轻笑，“找黑帮的人，不知道需要交保护费的么？”
“实在不行，委屈你韩大官人，去那边给林大小姐单独交一晚上保护费咯。”
他扭扭许婷滑嫩的脸蛋，“哟，这么大方？醋买多了怕过期，准备全喂给我？”
“呵呵，我现在怕你全喂给我才是真的。”她白了韩玉梁一眼，“你现在整个就是一禽兽打桩机，精液加特林。公粮不少我的，你爱怎么布施天下都随你。我可不想回头去医院挂妇科，人大夫给我判个纵欲无度。”
“你俩铐起来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么。”
“我俩费劲儿到屁股都快抽筋，还榨不干你，叶姐服不服我不管，我反正是服了。以后啊，我乖乖认清现实，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反正咱俩搞在一起，又不是因为做爱。”她貌似豁达地一摆手，拍了拍他，“走吧，出发前跟我说说委托的情况。难得有个正常生意，让我也享受一下一般侦探助手的美好生活呗。”
不久，贾君竹领着委托人出来，脸上带着很微妙的莫名神情。
而委托人则是满面红光十分惊喜，还跑到韩玉梁面前问：“刚才那位可爱的小美女真的是所长吗？报酬的事情她说了算？”
韩玉梁点点头。
“她说我只要付一千块就好。”委托人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一千块可能都不够这豪华事务所几天电费的。
“生意有大小。我们干活儿也比较随性，合心意的委托就少收点。”许婷在旁笑呵呵解释说，“最近刚接了一笔七位数的大单子，不愁钱。”
“七位数？”委托人低着头拨弄着做了美甲的指头数了数，倒抽口气，“那你们……还肯接我这样的委托？”
“为什么不肯。蚊子腿也是肉嘛。你这个好解决，咱们走吧。”
贾君竹扶着眼睛说：“今天没有其他预约的委托人上门，我也跟着去，可以吗？”
“可以，反正我要开车。”喜欢当司机的许婷一马当先往外走去。
委托人跟在韩玉梁后面，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侦探先生，你们平时工作不忙的话，其实可以让所长和这个助手小姐开开直播，录录视频什么的。她们都超漂亮的呀，出镜肯定超赚钱的。说不定……做成头部，也能赚到七、八位数。”
“她们有更重要的工作。”贾君竹略显嘲弄地说，“如果她们有空就想着多赚点零花钱，你的委托，该去找谁呢？”
“这……这个不是侦探先生的工作吗？”
贾君竹已经有点了解这边的运作方式，压低声音说：“没有她们两个，你的侦探先生才不会管这种小事……”
说不定他自己都会变成跟踪狂。
佐川政二没线索，叶初蕾那边没动静，趁这种时间跑几个常规委托，刷刷事务所业绩，锻炼一下新人贾君竹，随便排遣一下烦躁心情，其实相当合适。
委托人的生活轨迹相当好追踪。
并不是说有多固定，而是她每到一处都会拍个短视频即时发布，一来刷刷人气，二来给买家证明，原味丝袜此刻的确穿在她的身上。
她觉得新扈是个小地方，世界这么大，她又不是很火，应该不会那么巧被抓包。更别说，她还开了美颜、滤镜，自己看着镜子跟拍出来的视频对比，都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各种各样的私信骚扰她收了不少，那些屌照、胸肌她差不多也早看腻波澜不惊了。她一个半只脚踏进海里的女人，早有惹上一身骚的心理准备。
北城区好地段的房价要是再涨，她都想去洗头巷那边找个可靠点的鸡头打工了。
结果没想到，遇上了跟踪狂。
委托人承认自己是个挺虚荣的姑娘，有人总是偷偷跟着她，让她心里还美了一阵——毕竟镜头外的她只是化妆，少了美颜滤镜魔法和PS修图装甲护体。
等连着一个多礼拜总是发现同一个男人在不同地方偷偷盯着她，她心里才开始发毛。
有手机视频这样明显的证据，委托人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案。
北城区警署没有南城区同行那么尸位素餐。但是，被抓住的男人声称只是喜欢看委托人拍摄的视频，又正巧住在附近，遇到了就跟着看一会儿她拍视频的可爱样子。
没有近距离接触，也没有被找到任何违法行为的证据，警方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予警告了事。
那之后跟踪狂稍稍拉开了距离，但还是会频繁出现，就像不用工作上班一样。
第二次求助警方依然无法通过法律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委托人想到了黑街，之后，顺着网络上的名气找到了叶之眼事务所。
倒霉的是凑巧赶上黑街的变故，事务所好一阵子没有给她回话，贾君竹预约她的时间说要见面谈委托的事时，她差点一激动哭出来。
看到事务所的建筑规模，她心里就凉了大半截。
她准备的预算上限，就是从买房的首付款里下定拼死决心抠出来的三万块，而站在事务所外，她觉得自己存款全都用上，恐怕都不值这边一扇大门。
所以一千块的报酬确定，协议都签好，她还是忍不住找韩玉梁问了一下，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但贾君竹知道那是真的。
韩玉梁和许婷嘻嘻哈哈说就算免费干也无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那几句话，也是真的。
贾君竹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事务所了。
这里的人经常犯法，这里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里的人脉上可登天下可入地，这里还有一个好色如命脑细胞起码有一半以上长在裤裆的下流男主人。
但这里，却让她觉得比以前待的地方干净。
这对她过往的认知是一个不小的撬动。
所以她不会承认，宁愿把想法，藏在反光的眼镜片后，用韩玉梁对她有肉体层面欲求这个事实，来维护先前的抵触。
既然，她早晚还要回去帮李莞桐，那么，这样处理，就是最好的方式。
她允许自己改变，但不允许改变太多。
因为，李莞桐实在是太累了，那边肯定还需要她这个绝对不会背叛的部下。
肯定是这样的……
================》》》第587章小插曲一样的委托
这个委托跟麻雀一样，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本来带着贾君竹只是打算让她熟悉一下事务所日常工作，毕竟将来大家忙起来的时间里，表面业务主要就得靠她支撑。
没想到，她这个人肉测谎仪，反倒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因为跟踪狂声称自己是为了委托人的安全。
抓那个有点腼腆的年轻人毫无难度可言。委托人去咖啡厅录了个视频，上传之后没二十分钟，目标就出现在斜对角的另一个座位上。
韩玉梁点住他的穴，就胳膊搂腰拖出去扔上了事务所最近才修好的车。
知道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委托人聘请的私家侦探后，那个跟踪狂反而松了口气，稀里哗啦说出了他一直盯着委托人的真正原因——有人要搞她。
不是一个，是一群。或者说，是一个私密聊天群中的一部分人。
事情并不复杂。那种专门交流色情资源的群，在所有主流社交工具上都多如繁星。
跟踪狂所在那个，都是对“原味”比较喜爱的同好。因为有过不少被骗的经历，现在很多这样的群都更倾向于同城本地结组，交流资源后跟卖家当面交易，免得买到胸毛大汉脱下来洒点看板娘尿液应付差事的西贝货。
委托人才开始做这行不久，就已经被他们群的人盯上了。群内侦察人员做过一定调查之后，认为这还算是个诚信卖家，而且不是照骗，就挂在群公告中，算作了不需面交的优质资源。
可以说养活了委托人的那些买家，超过八成都出自那个群。
但这位跟踪狂知道，群里其实潜伏着一批不只是恋物癖的“真狼”。
有黑街这种地方存在，新扈市胆大妄为的男人远比其他城市要多，即使有以洗头巷为中心的那么大一个着名红灯区，性犯罪率照样长期排行前列。
在那批潜伏进来的“真狼”眼中，委托人这样无依无靠独自从事网络边缘色情业的年轻女性，是满足他们阴暗欲望的最佳目标。
那几个男人真正的嗜好，是强暴性质的轮奸。
当然，跟踪狂先生知道这个秘密的方式并不怎么光彩——他买了那帮人拍摄的纪念视频，还不只一次。
但他唯独不想让委托人受到那样的侵害。
原因很有意思——他觉得委托人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
认为一个搞擦边球直播、卖原味还很可能为了钱直接下海的女人是好姑娘，照说足见这男人的脑子有线路出了问题。
但他的理由，还挺有说服力的。
他对委托人私信聊骚过，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之后，他就跟对待其他“够骚”的女人一样，隔三差五把对方的私信当作情绪垃圾桶，倾倒一些纯粹的宣泄。
委托人一直没有拉黑他，还有两次，因为他说的东西太过灰暗消极，留言了很多话，想尝试劝解开导他一下。
不过委托人那边并不知道，那两次不同的号，其实都是跟踪狂先生为了防拉黑开的马甲。
中间贾君竹好奇问了一下委托人不拉黑这群网络人渣的理由是什么。她说自己才起步粉丝少，拉黑一个就少一个。黑粉也是粉啊，网络骚扰几下不痛不痒的，她为什么要在乎。
而且，她决心干这个，本来也不怕人说。她不喜欢立牌坊，是做什么都要做得坦坦荡荡荡那种类型。
当然，有骂得实在难听的，涉及她父母家人的，她大都会记下ID，下次跳过他们的私信不看。
让跟踪狂先生十分触动的那两次回复，委托人小姐其实也想不起来了。她这人比较嘴碎，有时候私信里遇到想回复的内容，也不管熟不熟认识不认识，逮住机会就要唠叨一大堆。
“有次聊到大半夜，那个给我发屌照的男人还哭着发了一段语音，然后打赏了我好几百块呢。”她摸了摸脸蛋，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想啊，那些总在网上乱发下流东西骚扰我的人，说不定本来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不如意呢。能安慰一下的话，就安慰一下呗……”
确定那位跟踪狂并没有说谎后，许婷拍了拍委托人的肩，“呐，现在有生活挺如意的男人打算拉帮结伙让你用肉体安慰他们了，你是准备直接从了呢，还是把跟我们的委托升一下级？”
“我当然不要被轮奸啊……听着就很可怕。我都还留着处女呢，起码能换一平米吧……”委托人低头嘟囔着说，“升级委托，是什么意思呀？”
“从委托侦探，升级成委托清道夫。”
委托人瞪大眼睛，“要加多少钱啊？”
“不用加钱，这一千块也能免了你的。但你要签一个委托书，将来为这件事保密。你透露出去，委托书在我们手里，你就是主谋。”许婷说完，顺便简单给这位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解释了一下清道夫的工作性质。
委托人想了想，忽然很惊喜地说：“我小时候看过一本漫画好像就是画这个的诶……”
许婷眼睛一亮，两个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的年轻女孩叽里咕噜就说了一大堆，跑题严重。
不过全能小助手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耽误正事，聊天的时候就已经把跟踪狂先生用来佐证自己说法的视频证据发回事务所，连同卖视频那人的ID一起，交给叶春樱负责了。
色情业从来都是隐秘犯罪的乐园，案发率高，报案率少，会来找清道夫帮忙的人多，其中还混杂着一部分为了私怨出气编造情况的。
叶之眼中最爱负责这类委托的，就是陆雪芊那位杀男人必顺手切个屌的女煞星。
比起之前的雪廊，叶之眼也更擅长做这类委托。
黑街非法成人视频圈子有个行业龙头，外号双角哥，名下有一家小AV公司，但主业还是卖各种不能正经出售的小黄片。
那家伙有个弟子浪仔，惨死在了心智受影响时期的陆雪芊剑下。
之后许婷曾经带着陆雪芊登门拜访过一次双角哥，委婉对黑街有大量不正常成人影视作品销售的事情表达了一下不满，那之后，双角哥就果断跟风险比较高的“片源”们做了切割。
在几个情妇家住址都被轻松摸清的情况下，双角哥也很能屈能伸地承诺在这类委托上尽全力帮忙。
这个承诺，至少在他搬出黑街前，都不必担心反悔。
所以叶春樱压根没有用什么特别的科学技术，就从双角哥那儿，拿到了藏在原味爱好群里专找软柿子下手的那帮轮奸犯的资料。
这帮人做事还挺谨慎，不下药，不拍摄特别过激的强暴镜头，对外发售的每段视频最后，还要拍受害女性强颜欢笑拿着收到转账“嫖资”的手机声称一切都是自愿的收尾。
而跟踪狂先生作为同群的自己人，有资格高价买到不加修饰的原汁原味版。
在那些“原版”里，女性的脸部被打码，除此之外，几乎不做修饰和剪辑，呈现出的完全是最兽性的强行轮奸。
女性反抗越激烈的，卖价就越高。为了制造一种对方的确是良家处女的错觉，他们还大都会给受害者粗暴玩弄到下体见红。
他们不只是针对原味卖家，还同时关注着许多擦边不擦边的色情行业，甚至对软色情主播也下过手。
“发骚就是想被干，哥们几个满足她。”是他们视频例行的开场白。
不费什么功夫，叶春樱就从暗网挖出了几乎所有贩售版视频对应的“原版”。
晚饭之前，贾君竹就用颤抖的手拨通号码，开始联系受害者。
叶春樱、许婷也都在联系。三个人加班到晚上九点多，去掉死活不肯说的、一听是那件事就挂断的、和确实收了钱自愿出演的，她们一共拿到十七名受害者的有效证言。
那些抽泣不绝的讲述，证明了跟踪狂先生不报警的顾虑确实很有必要——那个小团体中真的有一个南城区的在任警员。
那个警员和另一个喜欢变态玩法的富二代，是这团体的两个核心。
搜集到的视频里，也的确经常有一把打码的枪出镜，大概率上演枪管给屁眼开苞的戏码，为之后三穴同时中出的固定场面开路。
完事之后，被蹂躏到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起手机，帮她收下转账的“嫖资”。
钱和警枪，足够让这些案件沉在黑街浑浊不堪的水里，再也浮不起来。
在叶春樱追查到的所有受害者现状中，有五人搬家后开始了新的生活，告别了此前的赚钱方式，成为普通的上班族，有一人因抑郁症在受害一年后自杀，三人下落不明，再无音讯。
而其余所有受害者，如今都彻彻底底地泡在了色情行业的泥潭之中，有拍AV的，陪酒出台的，色情直播的……
是很符合那群人预期的，破罐子破摔。
穿好外套拎起包，贾君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轻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做？韩玉梁会去出手吗？”
“不会。”韩玉梁笑了笑，“我也是个色狼，色狼对色狼难免忍不住惺惺相惜，手下留情。所以这种委托我现在不管。我们有外包的合作伙伴。”
“打算杀了他们吗？”贾君竹的语调显得有些尖锐，唇角附近的肌肉不自觉绷紧。
许婷抬起头，“让你来判断，应该怎么处理呢？既然招你入职了，也该听听你的意见。”
贾君竹的手掌在小腹前交握，攥紧，“我不是学法律专业的。”
“清道夫不是讲法律的职业。”叶春樱平静地说，“你可以用自己的道德标准来衡量。我和婷婷在灰色世界呆了太久，观念难免会激进一些。你是新人，你的意见我们会很认真地参考。”
“我从来都反对废除死刑。”贾君竹咬了咬牙，低下头，“可我还是觉得，杀了他们……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许婷打了个响指，“对，我认同。”
贾君竹一愣，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许婷冷笑一声，“我是觉得一杀了事，太便宜他们了。”
贾君竹想了想，转向韩玉梁，“是不是该听听在场唯一男性的看法？”
韩玉梁举手摆出投降架势，“别，处理坏女人的时候我也不问你们看法，咱都尊重一下性别差异，行么？而且，你们仨都是白变灰，我是黑变灰，底色不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韩玉梁，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作出类似的事。”
“现在不会。”他很明智地用了一个不会被测谎能力戳破的说法，“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后也不会。如果你问的是同样的事的话，那么以前也不会，我好色到不会跟人分享猎物。”
叶春樱清清嗓子，克制着不悦提醒说：“好了，早点让婷婷送你回去吧。既然大家的想法里都没有处死这一项，这件事就不交给陆雪芊了。”
贾君竹咬紧牙关走出两步，一回头，“可以化学阉割吗？对这种恶劣性侵惯犯，我认为剥夺他们的性能力更好。”
“你的意见和我差不多。”许婷笑了笑，“不过我们懒得去找路子弄药。所以，还是物理阉割吧。”
想让气氛稍微轻松一些，叶春樱收拾一下东西，问：“听说你们走的时候，那俩人交换手机号码了？会不会有希望成为一段姻缘啊？”
“难。”许婷起身抓起小外套，“女的缺钱想要钱，男的有钱但不够多，这一个门槛就很难迈过去咯。”
她经过韩玉梁身边，揉了揉他又黑又密的头发，笑着说：“他要有老韩这长相身材，那估计机会能大很多。”
贾君竹端详着他俩之间的亲昵互动，瞄了一眼叶春樱不以为意的淡定神情，若有所思。
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插曲一样的委托，余韵还挺悠长。
后来，彻底处理干净那群觊觎委托人小姐的群体，许婷和贾君竹通知情况的时候，接电话的，竟然是那位跟踪狂先生。
原来委托人小姐看着北城区日益走高的房价觉得比较绝望，终于还是决定走来钱最快的路。跟踪狂先生果断拿出钱，买下了她的第一次。
后来的后来，据说跟踪狂先生连着买了她一周的包夜，总算劝回来了她，硬是把还没上路的公车，彻底转了私用。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委托人小姐发现，跟踪狂先生有房子，和她有好像已经没多大分别。
委托人小姐和跟踪狂先生结婚的时候，给叶之眼事务所发了请帖和喜糖。不过婚礼办在男方的老家，事务所当时又忙于一个比较麻烦的委托，想起新郎新娘是谁后，他们就只是远程送了一个红包做为贺礼，聊表心意。
经手的第一个正常委托就莫名转到清道夫业务上，贾君竹不免有点怀疑，这帮人是不是天生就有吸引麻烦的体质。
幸好，之后几个按照预约过来面谈的委托，都没有惹出什么额外的风波。
工作都很简单，寻人的，抓奸的，想揪出公司内鬼的，钱赚不了多少，但有效纾解了韩玉梁和许婷等待消息的时间里积蓄的烦躁。
遗憾的是，之后这几天，关于佐川政二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
周六早晨，被佐川政二俘虏的警察情侣尸体在郊外河边被发现，装尸体的袋子里放着一台警用记录仪，里面拍下了两名受害者长达四小时的死亡过程。
但比起残酷的犯罪记录，更值得在意的，是那条装尸体的编织袋。
它像是由三条不同的袋子拼接而成，但接缝处没有任何拼接痕迹。而材质分析的结果，三个色泽不同的部分的确属于三条不同的编织袋。而它们就像同一条口袋一样，天衣无缝的结合在一起，犹如一只混血野猫身上分成三片的不同花色。
在办公室里看着那条口袋不同角度的照片，和旁边的文字说明材料，韩玉梁理所当然地想起了那座岛上扭曲而诡异的拼合型建筑物。
“你想的没错。”克瑞斯汀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意外，“这显然是时空裂隙引发的混乱。这就是我说的危险性。你能想象人类遇到这种情况，脆弱的肉体会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吗？”
他的指尖在手机上的图片中轻轻滑动，“可佐川政二就没事。被他掳进去的人，好像在死前也没出事。”
“你懂什么叫概率吗？高概率和低概率之间的分别，你明白吗？此外，佐川政二这样的疯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你能跟他比吗？”克瑞斯汀接管手机，把屏幕上显示的图片换掉，“这张老旧的线路图并不靠谱，既然疯子科学家会去那边做实验，就一定会顺带给线路做一些适合他们使用的改良。这是我用余烬的算力，结合新扈地下设备历年各处养护费用的变化，推理出的最有可能线路图。拿去给你的叶所长，让她和特安局的笨瓜们，封锁监视这张图上的重要节点吧。”
韩玉梁没精打采道：“你自己发送吧，我懒得操作。”
“她不完全相信我，但完全相信你。”
“这件事上我们完全相信你，我们没兴趣用两条腿跟汽车赛跑。”他把手机搁到旁边桌上，“克瑞斯汀，如果我遇到时空裂隙，除了把春樱、婷婷那样的人带在身边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逃掉？”
“我不知道。锚点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都不知道。所有经历过真正时空裂隙的人要么消失了，要么对那期间的记忆混乱到完全无法梳理。我现在已经成为了更高级的信息生命，而我试图整理和那相关的记忆资料时，都会发现不可解读的乱码。”
克瑞斯汀的语速放缓，很认真地劝说：“你们完全不需要着急，根据余烬本体那边的录入信息，S·D·G的高级特战队员已经出动了。”
“嗯？”
“想要掩饰地下秘密的大人物们也担心，佐川政二如果越闹越大，导致秘密泄露该怎么办。所以，浪费了一大堆时间协调之后，他们决定派遣一支可靠的小队潜入禁区，把佐川政二干掉带出尸体，平息事件。”
“谁带队？”
“反正不会是有超能力的人。上层默认所有能力者都存在大劫难末期的时空印记，担心会引发时空碰撞，所以小队里没有你的老相识。”
“好吧，希望他们马到功成。”韩玉梁没什么诚意地丢下一句，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不久，铃声响起，但，是他的私人号码那边。
他瞥一眼屏幕，拿起耳机塞好，接通：“怎么，出差归来了？”
对面传来熟悉的低柔嗓音，妩媚的味道和她姐姐汪媚筠一脉相承，“对呀，大生意做完了，不回来继续开张怎么行。新扈我人生地不熟，不勤快点，怎么当叶之眼的竞争对手。”
知道汪梅韵和她姐姐一样，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韩玉梁直接道：“什么事，说吧。我们这儿最近接了一个大委托，远门出不了。”
“你们那个大委托，是叶总的秘书兼妹妹叶初蕾，委托调查名叫‘叶春樱’的失踪人口吧？”
韩玉梁皱眉坐直，“她也去找你了？新扈难道就咱们两家侦探社？”
“还有几家搞征信为主，有黑道背景的。但，人家好歹还有在华京那边积累的名气，和汪家人这点小小的优势嘛。来找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那你这次打电话，是以竞争对手的身份来挑衅的么？”
“我要挑衅也是找叶所长，我找你……那肯定是为了调情呀。”
她的嗓音让韩玉梁的掌心都回味起了肥嫩绵软的乳房那饱满的触感，不由得就精神了许多。
可惜，姓汪的狐狸精，不管大的小的，说的话都不能太当真。
他清清嗓子，道：“那你准备怎么调？就这么电话里说几句骚话，等我被你撩得硬邦邦忍不住，去找别人上个床？”
汪梅韵的嗓子卡了一下，“呃……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直接。”
“没办法，现在人忙事情多，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跟女人绕弯子了。”
“那，见个面？”
“好啊，哪个酒店？我开房你开房？”
“呃……”汪梅韵似乎被气笑了，“这会儿都下午六点了，就是约一夜情，也该礼貌性质地请我吃顿饭吧？”
“麻辣烫？”
嘀，汪梅韵把手机挂了。
啧，真遗憾，还以为能上演六块钱麻辣烫干她十三次的网络营销传奇故事呢。
过了一会儿，手机收到了汪梅韵发来的信息。
“知不知道叶初蕾请我查你什么呢？想知道就晚上请我吃顿饭。地方我选。”
================》》》第588章职业道德败坏"
“大热天的，在小包厢吃火锅？”挂好外套过来坐在榻榻米上，韩玉梁看着矮桌上冒出的腾腾热气，皱起了眉。
“这叫寿喜烧，算是东瀛火锅。你不是想吃麻辣烫吗？”汪梅韵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觉得这个和麻辣烫还是挺像的。”
韩玉梁看进门服务员那和服行头就知道这里是东瀛料理。
但昨天岛泽母女确认黑街没事之后从外地回来正式复职，刚请他过去吃了一大顿东瀛料理，附赠餐后母女丼。
这地方的牛肉再好吃，难道还能比夹着在母女俩的小骚穴之间涮爱液喂她们抢着咬更有诱惑力？
即便这里是很适合偷情的高私密包厢，他也不信汪梅韵舍得为他提供那种服务。
看她今晚的打扮，韩玉梁还是挺期待的。
无袖高开衩的瓷器风短旗袍，超薄肉色丝袜。头发往后梳成髻，只在耳鬓留下两绺，把男人的视线引到亮晶晶的耳环上，再配上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要说没点别的企图，他不信。
“我饭钱都付了，吃饱喝足之前肯定不舍得走。可以先把答案告诉我了么？叶初蕾委托你查我什么呢？”虽说不是太怕查，但一想到那个恋兄情节严重的女秘书实际目标是叶春樱，韩玉梁就需要克制一下肚子里的杀气。
汪梅韵微微撅起嘴，饱满唇瓣涂抹的色彩和上翘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幼稚，而是散发出一股成熟女郎轻嗔薄怒的风情，“喂，韩侦探，你真就是为了答案才来请我吃饭的啊？”
“我也想为了开房，”脸皮这种东西，好色之徒必须第一时间丢掉，他笑眯眯伸出脚，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她的腿，“可你不是不答应么？”
她往回缩了缩，手肘撑着桌边，托腮看他，委屈那两团几乎撑破旗袍的酥胸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发现，自从我搬到新扈在这边开侦探社，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有么？”韩玉梁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起来的泡，不置可否。
“有。”汪梅韵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明明在华京见面的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逗逗我，教教我。我被你撩着了，巴巴不要脸追来新扈，你就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三句话不离要跟我上床，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定性成一个不需要你负责任的炮友吗？”
他差点下意识否认，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万一这女人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他岂不是要被逼到死角？
“合则来不合则去。”他拿起筷子，“我既没骗你，也没强求。表达一下对你的需求，这不是很诚实么？你侦探社的生意那么好，我不信没有男主顾跟我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要脸，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就不要脸？”
“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要。”
她皱起眉，“什么时候该不要？”
“有机会和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人上床的时候。”
“你……”汪梅韵噎了一下，拿起调料碟用筷子头狠狠搅拌了几圈，“亏我还好心好意想来提醒你，连我们这行的原则都不顾了。你真叫我伤心。”
这么一个珠圆玉润的古典美人半垂眼帘做出伤感模样，的确很叫人心疼。
可韩玉梁不太吃这一套。他是直率派淫贼，露出胸部比露出什么表情都好使，“你明明什么也没提醒我呢。我饭钱都付了。”
“你这好色的劲头，就完全没有收敛一点的意思吗？”
“我平常很收敛啊。可咱们又不是一般的交情，你吃过我，我吃过你，起码也能算半个床伴了吧？我对你，还需要假惺惺装样子？那样你更开心？”
汪梅韵夹起锅里的菜，放进调料碟，不吭声。
韩玉梁也跟着开吃，笑道：“小梅，你要是希望我那么假模假样地待你，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她抬起头，“我提醒你收敛，就是因为叶初蕾。”
“她还能管到我？”
“她打算搞臭你。”
“哈啊？”这下韩玉梁来了精神，“她打算搞臭我？呵呵，我本来也谈不上香吧？新扈种马，黑街淫魔，特级牛郎、三P侦探、客户的破屄人……你瞧瞧我流传开的那些外号，她还能怎么搞臭我啊？搜集罪证逮捕我？不瞒你说，上一个打算这么干的，现在正给叶之眼当秘书呢。”
“她应该是已经调查出了你们的人脉。所以她没准备走法律路径。”汪梅韵的表情很慎重，“我是以你们竞争对手的身份来开事务所的，所以她还当找到了合适的帮手，跟我说了很多想法。”
“比如？”
“舆论攻击。”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就算现在的东亚邦比起战前风气开放了不少，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一旦被公开，惹来的麻烦也不会小吧？”
韩玉梁低头看过去，浓眉锁紧。
照片上的确是他，拍摄地点是慕晗佳饮。
当时店里没几个顾客，刘佳佳和颜苗又都经历过大事，已经不怎么在意旁人的眼光。照片拍下来的场面，是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喝冰镇柠檬水，颜苗站在旁边靠着亲他的右脸，刘佳佳探身出来羞答答亲他的左脸。
韩玉梁眯起眼睛，有点恼火。
“还有呢，往右划。”汪梅韵很满意他这会儿的表情，继续说道。
下一张是晚上的事务所大门外，他送锻炼完的薛蝉衣出门。
洗过澡浑身清爽，又在健身房的浴室里好好满足了性欲，一贯成熟稳重的女大夫难得有了几分撒娇的兴致，勾着他的脖子在门边墙下的阴影中和他吻了好一会儿。
拍摄到的画面还很有构图天赋，把“叶之眼侦探事务所”的招牌圈了进来，免得深吻中的男女看不清脸，不好判断身份。
再下一张的女主角成了易霖铃。
当时加班赶稿赶到无比烦躁的小妖精专门来找他爽了一发，之后去天台玩了好一会儿水。离她住处很近，她就没怎么好好收拾，外衣里穿着泳装，就那么拎着换下来的衣裳，趿拉着拖鞋往回走。
韩玉梁没出现在照片中，但易霖铃的膝盖上有很明显的两个红印，脖子下面还被种了草莓，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乐颠颠走出叶之眼事务所。
单发这一张其实没什么威慑力，但如果结合先前的两张，再加上易霖铃这副高度疑似未成年的外形，真是足够引发轩然大波了。
更糟糕的是，这张的文件名还是备注，点明了易霖铃的小网红身份。
虽说最近易霖铃的精力都放在鼓捣小小如意楼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网络记忆再差，她曾经的人气也是留有不少痕迹的。
更别说华京附近的漫展大大小小她几乎从不缺席，在二次元领域还远不到会被遗忘的程度。
韩玉梁没继续看下去，把手机往回一推，沉声道：“你拍的？”
汪梅韵赶忙澄清：“韩侦探，我才回来没几天，哪儿有空啊。而且这种狗仔一样的行为才不是我的专长。我也不知道叶初蕾雇的什么人，反正从我看到的资料来估计，她查你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么？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吃了口肉，缓缓道：“那她找你，到底是要委托什么？”
“搞臭你啊。我不是说过了。”汪梅韵竖起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叶之眼的台柱子就是你，你臭了，我这个竞争对手不就是能拿到最大好处的那个吗？叶初蕾会这么推测，不是很合理？这种比较无耻的工作，你以为她会亲自动手啊？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清道夫的危险性。”
她勾起一丝媚笑，“至于她没想到的，大概就是连我这个竞争对手，其实也是新扈种马短裤下的可怜拜臣之一咯。”
韩玉梁吃了一会儿东西，抬起头，狐疑地说：“那她具体找你做什么？”
“一切后续。”汪梅韵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说，“你可能不信，但那女人真的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心虚得不行，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猜猜她最担忧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
“是成功把你告到身败名裂之后，怎么才能让叶所长不记恨她，不在她哥哥面前说她的坏话，不排斥她……来当嫂子。”
韩玉梁抬眼看着她，一字字道：“春樱不是她们要找的那个女人。”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可是对方手里连DNA鉴别记录都有啊。”
韩玉梁犹豫了一下，叹道：“总之，这是个倒霉的误会。此春樱非彼春樱，就是单纯的同名同姓而已。”
他怀疑当初秦安莘为了安全，专门费劲从茫茫多的死难者中找了个名叫叶春樱的。
可惜随着她的死亡，一切都无从追溯了。
汪梅韵歪头看着他的表情，小声说：“真不是因为你俩不想分开，所以不愿意承认？”
“没有的事儿。”韩玉梁不耐烦道，“我跟春樱都什么关系了？突然蹦出个有钱大舅子，我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他有本事把春樱从我身边哄走，尽管来试试看啊。”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件事牵涉到春樱的安全，绝对不是小事。她愿意怎么搞臭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这种虚名。但她要是逼着春樱不得不承认他们鉴定的基因数据其实不是本人，那……”
咔嚓，倒霉的筷子应声而断。
韩玉梁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气，沉声道：“我手上不是没沾过无辜人的血，灭了他们兄妹俩的口，我没任何心理负担。小梅，你最好别逼我连你的嘴巴一起封上。”
汪梅韵后背一阵发冷，但心窝子里跟着紧巴巴地揪了一下，情不自禁因为这股危险的魅力而一阵战栗，语调都娇滴滴了几分，“我嘴巴很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像是为了证明有多紧，她叼住筷子头，嘟起嘴唇吸住，缓缓往外一拔，发出啾的一声。
看他没有被撩到，还是一张冰冻三尺的脸，汪梅韵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说：“我保证，叶所长不是叶少文亲妹妹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呃……也包括我姐姐？”
韩玉梁点点头，“包括你姐姐。需要她知道，我自然会告诉她。”
她蹙眉探头，差点让丰满的胸部沾到桌面上的酱料，“阿梁，这么说，你们的当前的情况岂不是很窘迫？”
“窘迫？”
“叶初蕾已经认定叶所长就是他们家失散的那位。而你们现在等于是要在不否认那份基因鉴定的情况下，否认叶所长和叶少文的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韩玉梁确实有点头疼，“所以只好先拖着咯。反正假的成不了真的。”
“现在叶少文也没闲着。他在华京那边调查叶所长此前的所有经历，一旦他拿到更多证据，我猜他马上就会赶来和叶所长相认。他这么多年耗费这么大力气找亲妹妹，你们靠拖字诀，解决不了问题。”
汪梅韵关掉炉子，放下碗筷，正襟危坐，“阿梁，叶初蕾还委托我设法弄到叶所长的DNA，如果打算从根儿上否定他们的想法，这才是最好的机会。叶春樱这名字不算常见，但我查过数据库，还是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人。是不是可以考虑……偷梁换柱一下？”
“什么意思？”
“现有的数据库基本上都是大重建时期集中采集的。那个年代其实还挺混乱，搞错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趁这个机会，把数据库中的基因资料，替换更新成真正的叶所长，不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吗？”
韩玉梁的心里一动，暗想，这可能还真是个机会。
DNA数据库维护代价高昂，资料规模极其庞大，除了司法用途之外，主要就是开放给合法血缘鉴定机构，帮助大劫难时期失散的亲人团聚。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没事儿就把叶春樱的基因调出来匹配着玩。
之前一直有人在监视采集，叶春樱成年且没有表现出任何超能力后，那种行为也宣告终止。
所以，在有连鹰帮忙隐瞒的情况下，单纯让叶春樱重新做一个DNA采集，更新数据库中的信息，顺便否认和叶少文的血缘关系，并非不可行的计划。
唯一的风险，就是被S·D·G发现。
但发现的前提，是他们还保留着骆希悠或童苏苏的DNA，并意识到要重新进行比对。
可能性不大。
问题是，再小的风险，韩玉梁也不想冒。
他跟S·D·G的人越走越近，本来就是在刀尖儿上走钢丝，真要为了打发这对儿兄妹就增加风险系数，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进数据库，单纯做个基因比对证明他们找错人了呢？事先约好保密的情况下，被世联高层发现的几率，应该可以忽略不计了吧？那帮大人物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没空盯着一个小小的侦探事务所吧？
汪梅韵盯着他的表情变幻，愉快地笑了笑，“看来，我帮上你的忙了。”
“嗯。算是吧。”韩玉梁放松神情，笑道，“要开个房间，让我好好施展床上功夫报答一下你么？”
“不要。我很怀念你给我带来的那种……远胜自慰的愉悦。但是，我很珍惜处女的价值，我猜你还没有做好对我负责的准备吧？”
“没有。我没余力再对任何人负责。”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左一右，扛完了，已经没位置咯。”
唇角的美人痣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略显失望的样子，“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觉得这就应该把话说死。”
“想结婚不能找我。我这辈子就没那个打算。我见了美女走不动道，谁来当我老婆受得了啊？”
“那要是有人受得了，你就肯结了？”
“那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韩玉梁笑呵呵道，“你肯定是受不了的那种类型。”
汪梅韵眉心一撮，不高兴地说：“你上过我姐姐的床，我这不还是来找你了？我哪儿受不了了？”
“我要是叫你跟媚筠一起陪我呢？”他故意露出一个色迷迷的笑，“姐妹丼啊，还是这么性感的类型，我可一直惦记着呢。”
她低下头，眸子上瞥，飞扬的眼角显得更加妖艳，“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要谢谢我，不能光这一顿饭吧？”
“那怎么办？我出钱开房你又不答应。”
“给我按摩一下。”她活动一下胳膊，旗袍紧绷绷地束缚着里面晃动的乳房，沉甸甸的硕果的确看上去就很辛苦，“我肩膀总是酸疼，帮我舒服舒服呗。”
看她几乎滴出水的狐媚眼儿也知道，她要的舒服才不会是单纯缓解一下巨乳带来的肩酸。
这种单方面服务，韩玉梁一贯看作前期投入，将来有的是连本带利收回的机会，当然不会吝啬。
更何况，汪梅韵的的确确为了提醒他，算是把作为侦探的职业道德彻底丢开不管了。
把委托人的资料信息出卖了个干干净净，真要传出去，她那侦探社就可以直接关门大吉，另谋高就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过去，垂手按住她肩膀，将真气调匀倒暖如春风，一边按捏穴位，一边顺着经脉送往各处。
“嗯嗯……”汪梅韵轻轻呻吟着往后靠在他身上，期待着那股熟悉的热流往敏感的部位奔流。
知道她的敏感带主要集中在背后，韩玉梁没白费功夫去早早折腾感觉比较迟钝的胸部，双手稍稍下滑，运功爱抚着她并未因丰腴而减少几分性感的肩胛。
他缓缓蹲低，一只手留在蝶翼一样的骨突之间，一只手顺着丝滑的旗袍往下摸去。
即将钻入侧面开衩的时候，汪梅韵垂手压住了大腿旁边，摇了摇头，“别伸进去，衣服乱了不好收拾。这儿东西挺好吃，我以后还打算常来呢。”
“隔着衣服哪儿都行？”
“得优先让我舒服。”她娇哼一声，但还是很聪明地往后挪了挪，让出了男人看见她都会第一时间把目光黏上去的部位。
“知道。为了给你道谢么。”他越过肩头，张开五指，颇为费力地罩住那高耸的山丘。
隔着旗袍和里面的胸罩，手指依然能感觉到仿佛会被吸住的柔软弹力。
轻轻松松凭经验找到乳头的位置，韩玉梁开始施展手法，为她快速提升官能的敏感度。
这地方毕竟是饭店，就算包厢锁了门，也不能玩得太过放肆。
一想到汪梅韵多半是吃准了他这一点，他就想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呃……呜呜……”乳房和臀部同时被快感包围，汪梅韵小猫一样哼哼了几声，抓住他放在胸口的手，“大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反而不好看了？”
“怎么会，美得很。这种白玉瓜一样的乳，可不多见。”
“大了也就你们男人觉得好……”她撒娇地说，“夏天热，底下一不留神就存汗起痱子，痒还不好挠。跑跑跳跳都不方便，还老是肩酸，穿运动胸罩兜紧点儿啊，都喘不上气。你这么给我揉，再变大可怎么办？”
“那我换种揉法。”他手指一捏，开始刺激已经充血的乳头。
“反正……大到没人要，我就赖上你。”
“只是赖着，我又没意见。”
汪梅韵一怔，跟着咬了一下嘴唇，手指往他裤裆捏了一下，“你可真对得起新扈种马这外号！”
“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儿，哪儿有叫错的外号。”韩玉梁哈哈一笑，舌头拨弄一下耳环，贴在她微微有汗的后颈侧面。
香风扑鼻，肌肤温软滑腻，吃饱喝足再享受一会儿这种美好丰满的肉体，实在是人间乐事。
可惜没有后续，那么，就快点完事儿回家吧。
“嗯……你……稍微慢点，怎么……忽然这么强……”
“呃！呃嗯！嗯嗯……呜……”
“呜、呜唔——！唔嗯嗯呃——！”
汪梅韵挣扎起来，饱满浑圆的屁股想要躲开韩玉梁的魔爪。
但胸部可以放开，这个她最要害的敏感带，韩玉梁决不肯放手。
“嘶……嘶……”她被压在桌边，双手往后乱挥，蹙眉吸气，涨红着脸拼命忍耐。
但高潮这种纯粹的生理反应，顶多能靠情绪和想法稍微影响一点，阻止，绝不可能。
她只想小小的来上两、三次，重点满足一下久未见面的渴望。
哪知道韩玉梁酝酿好前奏之后，瞬间转为发疯鼓手乱敲一样密集的快感冲击。
汪梅韵哆哆嗦嗦伸出手，抓过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总算，堵住了就要决堤的放浪尖叫……
================》》》第589章变成怪物的预兆"
“让我狼狈成这样，你很开心是吗？”
汪梅韵把湿漉漉的肉色连裤袜装到打包食物用的塑料袋里，塞进挎包，又气又无奈地瞪着罪魁祸首。
韩玉梁笑着用纸巾吸干榻榻米上残留的水痕，道：“怪我，是我忘了你的水格外多。抱歉抱歉。”
“那我求你停你怎么不停？”她小心翼翼把一大叠纸巾塞进内裤，调整好位置，站起来回走了两小步，这才开始打理下摆。
“因为根据我的经验，女人求饶的时候继续加把劲儿，结果通常不差。”他挑了挑眉，“你就说，刚才快活不快活吧。”
汪梅韵抽出纸巾盒里最后两张，擦擦嘴，摸摸臀后，确认一下湿痕不是太明显，跳过了答案，说：“你怎么来的？开车了吗？”
“开了。你没有？”
“我本来打算喝两杯，给你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呢。当然不开车比较方便。”汪梅韵带着几分幽怨瞥向他，“谁知道跟我预想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怎么勾引我我早教过你，不用这么麻烦。”韩玉梁穿上外套，“不成功，赖不得我。”
“我要的又不光是你的肉体。”她追过去，在门外穿上鞋，忍不住用尖锐的鞋头轻轻踢了他一下。
“那太遗憾了，我能给的就这个。”他摸出车钥匙，揽住还有点腿软的汪梅韵，含笑向外走去。
上车出发，两人闲聊起来。
连续绝顶带来的兴奋感还没过去，汪梅韵的话比平时多了几倍，姐姐汪媚筠被她刻意避过几乎不谈，三个妹妹倒是都被她絮叨了不少。
老三汪眉薰，适应大学生活之后就开始让爸妈头疼不已。她对枯燥的课堂知识兴趣缺缺，一共老实了没有半个学期，就立志要成为有名的作家，挽救逐渐没落的武侠小说，然后打着搜集素材的旗号，拿着零花钱天南海北跑。
下头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完全不符合正常双胞胎那种性格互补的期待，活脱脱一对儿复制黏贴的小恶魔，满脑子稀奇古怪念头，堪称汪邺商头上白发增加速度的元凶首恶。
那三个丫头的容貌身材都和姐姐如出一辙，相当出挑，搞得汪家父母还不敢压制得太厉害，免得让她们一个叛逆离家出去发挥利用男生的本事自力更生。
随着三个妹妹的性子日益跳脱，两个大龄姐姐倒是能耳根清净，少挨父母许多念叨，成了对比之后的好女儿。
而仅剩下的念叨内容，就是催婚。
韩玉梁从汪梅韵那充满怨念的讲述中猜测，也许汪媚筠不愿意回华京升职加薪，汪梅韵心急火燎搬到新扈重头来过，主要原因并不是他。
不想面对爸妈催婚的紧箍咒，好像才是最关键的理由。
据说汪邺商从特安局年轻才俊中找到的合适相亲对象，已经快给汪媚筠排期到明年——还是以每周末见两个的速度估计。
韩玉梁心想，难怪这次佐川政二的案子，汪媚筠非常高兴的在华京加班帮忙，都不说休息。
比起到了华京近水楼台先挨念的姐姐，躲到新扈的汪梅韵也逃不开电话、视频通讯的轮番轰炸。
汪夫人一直是全职主妇，如今五个女儿都长大成人，她无事可做不就只剩下念叨。汪媚筠还有工作当挡箭牌，汪梅韵这个侦探在母亲眼里基本相当于不务正业，隔三差五就会被揪住来上一场。
“你看我都这么惨了，你就行行好，冒充一下人家男朋友，让我妈少念叨我几句嘛。”
“少来这套。”韩玉梁很干脆地回绝，“你才放了点儿风出去，特安局局长就登门拜访了。我要真冒充你男友登门一次，下一步是不是就特安局精英围捕，抓我去跟你拜堂？”
“我可以帮你说我还没玩够，暂时不想结婚。”
“下次我们贾秘书在的时候你这么说，她认为你说的是真话，我就考虑考虑。”
汪梅韵消息何等灵通，当然知道前新扈市行政长官如今在给叶之眼事务所当秘书兼前台的惊人新闻——叶初蕾后来一直没去事务所也是后知后觉的被这个情况吓到了。
但她还没有消息灵通到知道贾君竹如今残余的直觉系小超能力，有点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当着她说？”跟着她吃惊地捂住嘴，“你……不会把她……也得手了吧？”
韩玉梁瞥她一眼，估计她这会儿脑子里已经构想出英俊高大男侦探为了事务所人脉拓展舍身勾引前政界要人的艳情戏码。
他懒得解释那么多，只道：“贾秘书比较擅长看穿人是不是说谎。有她鉴定一下，我比较放心。”
汪梅韵幽怨地侧身盯着他，“我在你心里就没点儿信任度吗？”
“有，不过也就比你姐姐高一点。”知道她爱听什么，韩玉梁随口答道，减速停下等红灯。
汪梅韵果然看着释然了不少。看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排行倒数，只要姐姐比她低就OK。
转过这个十字路口，按导航，距离目的地就已经不远。
汪梅韵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妆，似乎还打算在分别时最后努力一把，比如邀请他上去喝个茶什么的。
但就在这时，韩玉梁揣在兜里的那台手机响了。声音是他没设置的尖锐铃声，足以说明是谁在找他。
他看一眼汪梅韵，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掏出手机搁在支架上，装模作样划了一下，道：“余烬，什么事？”
克瑞斯汀很乖觉地换成了余烬那逼近真实又能让人听出是电子音的腔调：“请注意，你的联系人，特别安全局，傅戎，发送信息提醒，正在监视的线路出现可疑异动，指示图已发送，请及时协助。”
“哇，这是什么AI啊？怎么安装的？”汪梅韵看着屏幕上自动切出了闪烁着一溜红点的新扈地图，惊叹地问。
“S·D·G给配的终端，具体我也不懂，就是用。”韩玉梁瞄一眼地图，皱眉道，“余烬，帮我联系春樱。”
“同样信息已第一时间发送。叶春樱指定汇合地点，已在地图上标注。”
说着，一个粉红色的指示箭头亮起，而且明显带有克瑞斯汀的戏谑——是个尾巴带桃心的丘比特之箭图标。
“这么智能的？”汪梅韵羡慕地凑近打量，“余烬，最近的情趣酒店在哪儿？”
克瑞斯汀很配合地在屏幕上虚拟出了余烬的手持终端操作界面，闪了一下红光，“声纹不符，非指定用户无操作权限。”
“看来没空送你回家了。最后这段路，你下去走走吧，消化消化。”
“怎么，怕我拖你后腿？”汪梅韵笑了笑，手臂一晃，瞬间从腋下挎包里摸出了一把亮闪闪的手枪，枪柄上还很少女心地贴了水钻，“特安局协查通告，这么好的机会，我这个竞争对手，跟你去看看情况，不行吗？”
“行。”知道佐川政二用的载具移动速度极快，韩玉梁马上发动汽车，往汇合点赶去。
简单说了一下案件情况和主要目标后，汪梅韵很是吃惊地说：“一个只会开锁的连环杀人犯，需要你们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吗？你自己上，让他一手一脚也没问题吧？”
“余烬，看一下佐川政二目前使用的动力甲资料图。”他把油门缓缓踩低，不再多做解释。
“他从哪儿弄到这种科幻电影道具的？”汪梅韵大吃一惊，感觉怎么自己跑了一趟荒野调查，回来世界直接向前推进了一个时代呢。
“这些你回头还是问你姐去吧，特安局的机密，我可不敢乱传。”
汪梅韵盯着那张动力甲设计图，犹豫一下，说：“我侦探社里藏着几样重武器，要拐过去拿上吗？对付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我看拿个火箭筒都不够。”
“火力的部分交给特安局就好……余烬，S·D·G不是说派人去了吗？没成功？”
“进入地下的S·D·G小队彻底失联。已经被佐川政二反杀的可能性高达99.85%。”
“什么情况？”韩玉梁小小吃了一惊，“S·D·G不是上的精锐吗？”
“非能力者的精锐。”克瑞斯汀纠正说，“而且为了安全，他们没有携带威力太大的重武器。指挥官对佐川政二的判断，应该是出现了重大失误。”
滴，手机发出了响亮的警示音。
“傅戎已特许事务所终端接入新扈市能源监测系统。座舱移动线路分析完毕，根据居民性别大数据，已剔除所有可能性较低的出口。当前指示点，面积越大，表示可能性越高。”
汪梅韵皱眉盯着手机屏幕，隐隐意识到不对劲。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前AI技术能达到的水准。
韩玉梁这会儿顾不上那么多，看路况已经被警署的紧急通知解决，一脚油门到底，呼啸而去。
三分钟后，他把车停在汇合点——座舱可能通过的位置之一。
叶春樱和许婷已经到了，两人都穿着防护服，还把韩玉梁那套也带了过来。
时间就是生命，韩玉梁马上将自己开的那辆停稳锁好，钻进叶春樱驾驶的那辆车里，当着跟进来的汪梅韵面瞬间脱光，开始替换防护服。
汪梅韵对着他健壮的翘臀愣了一下，旋即赶忙红着脸扭开视线。
许婷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猛男换衣服，谁不爱看。对着车玻璃看反光多没劲啊。来，一起看嘛，我每次看都想吹个流氓哨呢。”
汪梅韵被说得脸上更烫，顿时连车窗上的倒影也不好意思看了。
之前从她这儿得到的情报，上车前韩玉梁就让克瑞斯汀整理好发给了叶春樱，这会儿不需要再费劲转述，注意力，可以集中在今晚真正的大事上。
“这次的情况很反常。”叶春樱一边发挥她的车技让汪梅韵抓紧扶手脸色苍白，一边分心解释说，“佐川政二此前没有在这个时间段作过案。傅督察提醒，让咱们小心。”
许婷整理着身上的装备，说：“其实上次他就挺反常。这变态以前都是袭击住户，溜门撬锁找合眼缘的女人下手。上次却突然从地里冒出来，袭击了巡逻的警车。受害女警跟他之前强暴过的女人差距挺大的，只能算漂亮，不算丰满。而且，之后他老实了好几天。”
“这说明什么？”韩玉梁抓起头盔，提前戴上，掀开面罩透气，皱眉问道。
“我觉得他害怕了。”她拿起手机，亮出上面动力甲的设计图，“他现在不敢脱这套装甲。所以，正常的住户楼房他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进去。”
汪梅韵坐在边上，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
“那和这次的变化有关系么？”韩玉梁问道。
“我猜，那家伙干掉了潜进去收拾他的特战队员，信心膨胀了。或者，他憋了几天憋疯了，决定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人，杀出来抢一个看上的回去。”许婷这才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把住人的小区优先度设置太高。他的目标应该不是那儿。”
韩玉梁心里一动，拿出手机，“余烬，按照婷婷的猜测重新分析。”
地图上的光点缩回到一致的大小，开始闪烁。没几秒，就重新调整出了优先级。
这条路线会经过北城区最热闹的商业广场步行街，最大的红点，就落在那儿。
但就在这时，监测系统又发现了一条高速座舱隧道在充能，方向直指新市区。
高速座舱的移动体系战后就已经只做检修维护，并不会日常充能备用，所以充能所需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们追踪布置的最佳机会。
现在亮起两条线路，不免令人有些疑惑。
根据此前费尽力气搞来的资料，和法丽雅好不容易撬开嘴巴透露的那些信息，禁区里就算还有设备能正常运行，缺乏维护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供给太充足的能源给高速通道。
而外部所有的供能线路，早都已经被傅戎无视上层的干涉，进行监测的时候就强行切断了。
很快，傅戎联系过来，建议这边暂时无视第二条线路，因为第一条线路已经充能完毕，高速座舱随时可以出发。
这通电话才刚挂掉，来自克瑞斯汀的警示就到了：“检查到高能波动反应。第一条线路座舱已发射。如采用最大设计速度，将于四分十一秒后抵达当前最高概率出现地点。”
“这玩意这么快？”许婷吃了一惊，看向导航上的距离，“叶姐，咱们还能更快点吗？”
“能。”叶春樱咬了咬牙，换档，将汽车提升到城际公路都不太敢随便跑出来的速度。
一辆辆正在赶去的警车被她超越，很快，前方就看到了特安局全副武装的探员小队。
法丽雅对傅戎表示过，事务所这边借用了S·D·G的AI系统。有S·D·G的技术担责，特安局在附近的布置当然迅速向着这个点位集中过来。
韩玉梁他们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远处路面上甚至看到了一辆带炮管的装甲车正在缓缓驶来。
那已经超出了特安局的权限，看来，应该是折损了一支精锐小队的S·D·G发脾气了。
汪梅韵双手握枪跟在最后。她在华京当侦探，跟警方和特安局都有合作，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但她承认，这种阵势的案子，她还真没参与过。
冷汗爬满了脊梁，让她的后背跟裤裆里一样凉飕飕的。
韩玉梁和两位家眷一边快步走去勘测出来的座舱弹射点，一边放下面罩，各自拿出武器。
手持高强度防暴盾的警员在弹射点周遭围成一圈，投弹手在后方就位，急速赶来的直升机将一个个狙击手放置在附近的楼栋上。
看来，S·D·G特遣小组失联之后，新扈警力不足的老问题，就忽然得到了解决。
不见棺材不落泪。
韩玉梁不急着跑去第一线，他身上的防护服可顶不住佐川政二那套动力甲的暴风扫射。
他是来协助办案的侦探，主力还是傅戎调动的这些部下们。
叶春樱和许婷站在更远一些的位置，两人掀开面罩凑近低声商量了两句，各自往腰上安装了一条金属链，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人行道上瓷砖喷涂的彩漆圈中。
这里大部分人都在新扈生活多年，但其中绝大部分在大劫难时期要么年纪还小，要么还是平民，很难直接接触到当时最激烈对抗中使用的各种技术。
所以他们其实都不太相信，平常经过的便道下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可供穿着机械装甲的罪犯弹射出现的洞。
但马上，事实就证明了上级的命令并没有错。
随着一阵低沉的，仿佛地热系统初始化运行时候的噪音，人行道瓷砖的缝隙，忽然裂开了。
两颗行道树之间的地面轰隆轰隆地打开，偏高的路肩、有些突兀的长椅和旁边的小售货亭成为了顶盖的掩饰，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出现在照片里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生活场景，就这样冒出了一个边长接近两米的方洞。
大量蒸汽从洞里冒了出来，跟着，里面发出嘭的一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了出来，咣的一下降落在旁边的地上。
脏兮兮的表面已经看不出多少金属光泽，但仅凭轮廓，就足以认出，正是资料里动力甲PE-Gra3的实体。
枪声大作。
汪梅韵急忙抬手捂住耳朵，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凭她手里的武器，去跟这么一个铁包肉的怪物作战完全是笑话。她只好选择不拖后腿，远远躲开。
子弹疯狂地倾泻在身着动力甲的高大身影上，所有警员都把身体藏在防暴盾后，提心吊胆等待着对方的反击。
转眼，一分钟过去了。
那台两米多高的类人型机械怪物，却完全没有动弹。
韩玉梁对着身边的特安局指挥官道：“你们来之前都看过这玩意的资料了吧？”
“看过了！”那个颇为飒爽的女指挥顶着枪声扯着嗓子回答。
“那你发现没有，这玩意身上的指示灯都没亮。”
正准备下令开炮的女指挥愣了一下，拿起扩音器大喊：“暂停射击！”
硝烟缓缓被风吹散，锈迹斑斑的动力甲依然安静地矗立在原地，只是表层比起刚出来的时候多了无数弹痕，左肩还被打花了一块，露出断裂的管线。
这套动力甲没有明显的头部，穿戴者的脑袋位于对应人类胸膛的位置，观测外界依靠的是目镜，而不是眼睛。
狙击手开火，位于胸前和两侧的观测镜全部被穿甲弹击碎。
但动力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夜战时会亮起的冷光指示灯，此刻依旧沉寂在涂装的世联标志中。
突击小队快速向动力甲接近过去。
韩玉梁拉下面罩，也大步跟上。
嘀，头盔的耳机中传来克瑞斯汀的警示：“另一条线路充能完毕，高速座舱已发射，依照此前概率分析方式，座舱将在五分钟后抵达新市区第一个高可能性目标。”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韩玉梁一怔，迈开大步抢过去，摸出军刀拉开不知道该怎么撬开动力甲的突击队员，运足真气对准设计图上的最薄弱的连接处，狠狠一戳，插了进去。
手持便携切割机的另一支队伍也呼喊着跑了过来。
火花四溅。
不到一分钟，这台老旧动力甲的前盖，就被强行撕裂，掀开。
里面露出的果然不是佐川政二。
而是一具赤裸的女尸。
她两条胳膊还各剩下一截特战队员军服的袖子，被打碎了半个的头盔仍扣在脑袋上。
她的乳房不见了，下腹部像是被巨人抓住双腿撕开，内脏流满了动力甲的舱底。看乳房根部切割伤口残留的焚烤痕迹，这显然是佐川政二的手笔。
毫无疑问，另一条线路上的某个目的地才是佐川政二真正要袭击的地方。
他们都被那个变态耍了。
韩玉梁转身就往汽车那边跑去，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
但这时，一个想要拉出尸体帮忙收殓的突击队员忽然惊叫了出来，“怎……怎么回事！这具尸体……和这个机器融合到一起了！”
韩玉梁心中一惊，转身一纵跳回到动力甲前。
女尸的上半身已经拉出到舱外，一条腿也被抽出，但另一条腿，竟然好似跟动力甲的腿部长在了一起，没有接缝，像极了那条三拼一的口袋，和沉没的岛上那些扭曲而诡异的建筑。
旁边一个年长的警员忽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不……不会吧……人、人又要……变成……怪物了吗？！”
================》》》第590章紊乱点的影响"
“看来那应该就是地下禁区的影响了。”车上还有汪梅韵在，许婷的话不愿意说得太明白，望着两旁飞速滑出视野的行道树，“佐川政二很可能也有了类似的变化。这么看，他说不定并不是非要开着动力甲出来袭击人，而是……他脱不掉了。”
“也好，我好奇当年那些怪物的情况很久了。能遇到个活的，也让我体验体验。”韩玉梁口吻轻松，神情却比先前凝重了许多。
“它不是。”汪梅韵摇了摇头，“大劫难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我别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怪物这种所有平民见到必须无条件逃命的东西，我肯定不敢忘。怪物都是生物体，虽然里面领头的那些都很厉害，什么武器打上去都不怎么管用，但他们都是生物体，没有机械怪物。那个老警察纯粹是太害怕了。”
“说不定这么多年不出现，怪物也超进化了呢。”韩玉梁笑道。
“别开这种玩笑。”汪梅韵哆嗦了一下，罕见地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恐惧，“那种东西……再来一次就足够毁灭世界了，要是进化……”
和她相比，车上另外三人，两个那会儿还不记事，一个那会儿还不存在，完全没有这种奇怪的心理阴影。
但既然汪梅韵有，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谈，专心赶路。
直升机在空中全力运输，新市区的警员也在拼命赶路。
老旧的座舱线路网对新市区的覆盖面积其实非常小，但最先开发的商务中心、写字楼，许多高新技术产业的公司都位于这次预测线路的尽头，这个时间，他们大都还在加班。
不到五分钟。
距离克瑞斯汀预警四分二十秒左右的时候，座舱把动力甲，弹射到了目标区域——一条还算繁华的小吃街附近。
下班晚的，晚上要干到深夜的，以公司为家的，这会儿有不少都在那边吃饭。繁忙的城市白领女性大都难以维持社交媒体上那样精致光鲜的生活，佐川政二如果杀去那里，可不难找到他最喜欢的丰腴肥美。
“还能再快点么？”韩玉梁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叶春樱无暇回答，车速已经快到她不敢分心丝毫的地步。汪梅韵满脸冷汗攥着安全带，一副要是撞了到死都是处女好像很遗憾的神情。
只有许婷还有余力回答他：“不能更快了，所有加速器都开过，咱们这玩意毕竟是辆车，不是飞机。”
新市区的方向，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而且，那不是演习。
克瑞斯汀模仿成余烬的冷漠电子音从车内响起：“佐川政二已破坏现场所有监控设备，第一批赶到的警员死伤惨重。战况极不乐观。按照刚才的警报等级，如果这个城市有隐居的适格者，大概要启用权限赶过去了。”
“这个城市有么？”
“很遗憾，没有。”
韩玉梁恼火地锤了一下座椅靠背，跟着眼前一亮，道：“可在职的适格者，不是就有一个么？你联系一下法丽雅，看看十六夜出击了没有。”
几十秒后，克瑞斯汀给出了回应：“法丽雅拒绝让十六夜血酒出击。此次行动规模太大，她不愿意让适格者依然存在的事情曝光在太多人视野里。舆论控制很消耗算力和人手，比佐川政二的危害大得多。”
说话间，叶春樱猛打方向盘，以一个吓得所有乘客后背一紧的大漂移转向，蹭断一根路灯柱，冲向目的地，大声提醒说：“就快到了！”
但是，车速很快被迫降低。
一大群惊恐逃离的民众，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再怎么义愤填膺，他们也不能从这些人中间强行碾压过去。
“我先去。”韩玉梁毫不犹豫开门下车。
“我跟你一起。”许婷马上从副驾驶席离开，开门纵身一跃。
韩玉梁提气点地，飞身而起，在空中提了跟着展开轻功的许婷一把，两人双双滚地消减冲力，爬起狂奔。
汪梅韵攥着枪柄的手掌里满是滑腻腻的汗。
她看了一眼门把，看着已经慢到允许任何人跳车的速度，满脸迟疑。
叶春樱瞄了一眼后视镜，“你没有防护服，别过去了。”
惊恐的人群成百上千，韩玉梁逆流而行，轻功都施展不开，恼火中和许婷对视一眼，索性携手一跃而起，跳上旁边屋顶，模仿着跑酷动作做最后的掩饰，向战场急速接近。
他们赶到的时候，最初阶段的战斗已经结束。
还算宽敞的丁字路口，到处倒伏着死伤的平民和警员。崩裂的防暴盾和枪械散落一地，四下弥漫着混合血腥的硝烟味，刺鼻至极。
一台动力甲正在从晕倒的女人中翻捡，看来是在挑选合心意的猎物，准备带回去慢慢享用。
本该第一时间出手的韩玉梁，却不由得一怔，在半空愣了一下。
这肯定是佐川政二操作的动力甲，但，它看起来并不像是PE-Gra3这个型号。或者说，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不是。
他猛地意识到，就像之前看到的无缝拼合物一样，这台动力甲，也已经受到了时空裂隙的影响，不知道变成了什么奇葩的缝合怪。
之前看的设计图、资料，功夫都他娘的白费了？
闪念之间，那台怪物站起来，转过身，看来检测系统察觉到了他们的接近。
许婷非常自觉地冲向距离最近的掩体，准备在外游走打牵制辅助。
韩玉梁飞身侧挪，躲开抬起的枪管，高速逼近。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台王八蛋肯定已经消耗了不少弹药，不管有什么大招，估计也开过了正在冷却中。
生死相搏，才没有什么规矩公道。
趁你病要你命！
砰砰砰……
韩玉梁兜出一个弧线，闪开扫射的子弹，眼见距离足够，真气运足，凌虚天通力灌双腿，如离弦之箭瞬间拉近。
没想到，那两个一米多长的大金属脚板下面竟然能弹出轮子。这原来型号上并没有的设计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火光喷射，动力甲急速后退，枪管立刻对准了飞扑而来的身影。
但许婷扔出的干扰弹已经炸开在韩玉梁身侧，机械的动作顿时迟缓了几秒。
他趁机一掌挥出，靠反冲向旁一滚，摸出特安局提供的高压脉冲棒，对着动力甲的踝部插了过去。
咔嚓——嘣！
一蓬湛蓝色的火花爆开，动力甲的速度，比刚才看起来更加迟缓。
可就在这时，动力甲肩膀上升起了一对儿半圆覆盖的小型多管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立刻响起。
许婷缩回掩体，捏着高杀伤的武器，顾忌那边有不少受伤、昏迷的民众无法使用，急得咬牙切齿。
韩玉梁无法躲过这么密集的子弹风暴，幸好，那玩意的口径也不怎么样。他运足功力靠着防护服硬吃了几下，就地一滚，贴地窜出，顺利进入到死角之中。
动力甲的携弹量确实是硬伤，他才接近，肩上的小机枪就都哑火了。
他贴掌运气，感应金属外壳下的各种线路，识经断脉。
可他才辨识清楚里面的复杂脉络，准备隔山打牛，手上一热，心底直觉危机拉满。
他不假思索向后倒去，出脚往动力甲上一蹬，滑开半米。
咔嚓！
好似小型闪电网一样的东西，从动力甲周围一闪而逝。
该死，这玩意整个变了个型号啊！
韩玉梁恼火至极，百忙之中还要出脚把晕倒的受害者送到远处，免得被波及——刚才佐川政二四处移动，已经有几个倒地的伤者被撞击碾压。
砰！
咔嚓。
一块观测镜被打碎。
周围虽然没有适合狙击手架枪的高点，但不怎么在乎自身安危的叶春樱已经赶到，从车顶探身出来，就直接瞄准了这边。
动力甲的弹药看来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机械臂上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前端的大号枪管翻折过去，露出了一把锋利的巨型刺刀。
双刀交错，狠狠砍向韩玉梁。
可惜，论近身缠斗，十个动力甲也弥补不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韩玉梁轻轻松松挪步躲开，瞬息之间连出三掌，打在动力甲的腿部连接处。
他将功力运得很深，已经不准备再去猜测这复杂机械的管路哪里比较关键，反正，震断那狗日王八蛋的腿，最简单不过。
佐川政二果然踉跄了一下，机械外壳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韩玉梁腾空翻跃，趁机落在动力甲的头顶，双掌交叠，寒冰烈火掌切为至阴，狠狠砸下。
但佐川政二靠喷射推进，足底的轮子再次发挥作用，让他一个不稳，打偏在肩头。
砰！
又一个观测镜被狙碎。
动力甲忽然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韩玉梁不敢怠慢，向后翻身跳下，躲开横扫而过的绞杀双刀，准备在背后给他来个黑虎掏心。
不料佐川政二的后背推进器忽然喷射出一片火光，靠高温把他逼退。
韩玉梁并不着急。
反正这么拖延下去，警方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动力甲的能量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这怪物插翅难飞。
许婷也趁这个机会闪身离开掩体，匆忙就近找到几个受伤的幸存者，一手两个发力拖到安全地带。
叶春樱缩回车里躲过两发动力甲胸膛射出的冷枪，再次探身瞄准，可惜的是这一发偏了一点。
韩玉梁知道同伴在顾虑什么，一边继续游走吸引佐川政二的注意力，一边将周围还剩一口气的幸存者都发力踢开，清扫出战场。
没想到，佐川政二对机械臂上双刀的使用迅速变得熟练。韩玉梁忙于救人一个大意，竟被割开了右边大腿上的防护服。
若是没有防护，这一下可要切断动脉，胜负之势便会逆转。
“救人我来！你小心点！”许婷急忙冲过来，丢出一颗高爆手雷帮忙挡了一下，弯腰抄起两个看着没什么伤的民众拖往远处。
佐川政二忽然转身，喷射器发动，径直冲向许婷。
“做你的春秋大梦！”韩玉梁怒目而视，一个箭步拦在佐川政二面前，双掌齐出，嘭的一声巨响，反把动力甲打得往后倒退了半米。
战斗中韩玉梁也在仔细观察。
佐川政二现在穿戴的动力甲，还有一小半保留着PE-Gra3的部分，差不多是从右肩斜向连接到左腰侧，之上的部分，他非常熟悉。
那么，就有把他直接从里面掏出来的可能。
韩玉梁心念急转，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佐川政二果然上当，左臂寒光一闪，狠狠劈下。
机械毕竟不如人类运转那么自如灵巧，招式用老，就很难半途收回。
韩玉梁毫厘之间翻滚闪过，按地发力腾身而起，军刀出鞘，咔嚓一声，切入到动力甲左肩下方的座舱门缝之中。
噼噼——啪嚓！
又是一片电弧扩散开来，但韩玉梁身上防护服本就绝缘，他又离开地面整个攀在动力甲身上，并没受到太大影响。
嘎巴！
门缝在他掌力辅助下迅速扩大，军刀已弯，但他马上又插入另一把，换个方向发力。
转眼间，缝隙就大到已经能看见佐川政二油腻腻的半长发。
佐川政二在里面转过头，看向外面。
韩玉梁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阵寒意。
那空洞无神，不见眼白，到处都仿佛蠕动着细小蛆虫的眼睛，真的还是人类能有的么？
呼！
另一把臂刀砍来。
韩玉梁侧身一闪，不肯离开放弃这大好机会。他双脚踩住动力甲左臂，一掌扳住打开的缝隙，借助佐川政二想要挥舞左臂甩开他的力量，一声暴喝，发劲猛扯。
最前方的最厚实装甲终于被从接缝处扯开，以那条仿佛融合的斜线为轴，翻卷到外面。
裂开的口子并不大，但足够韩玉梁丢一颗手雷进去。
不料战斗没能在此结束，那颗手雷直接掉落在动力甲下方，穿过了躯壳部分的座舱！
他暗叫一声不好，转身扑出。
佐川政二在动力甲中硬吃下了这次爆炸，晃了一晃，动作变得迟缓几分。
手雷不好使，那就上手！
韩玉梁再次扑上。
他相信疯子不会有什么战斗智慧可言。
所以他决定让佐川政二自裁。
他左闪右躲，装作气力不足的模样，然后怒吼一声，纵身跳回到被他撕开的那条缝隙上。
他作势欲击，不出所料，那双刀再次急匆匆刺来。
韩玉梁等的就是此刻。
他腾身拧腰，擦着动力甲左臂的刺刀掠过，跟着一掌印在机械臂肘部，一拨一引，就让那把巨型刺刀精准无误地插进了那条缝隙之中。
一声闷嚎，一片微微发黄的血，喷溅而出。
韩玉梁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因为玄天诀的直觉，仍在示警。
若这样还不死，他相信，佐川政二绝对已经不再是人了。
许婷和叶春樱都松了口气，把枪都快攥烂的汪梅韵，隔着车窗看到，也终于虚脱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外围插不上手的援兵们看到这一幕，一大半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吱嘎——！
令人牙根发酸的刺耳声音传来。
才响起的喝彩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动力甲的左臂动了动，猛地一转，竟然掀开了正面半片装甲，砍破一个口子，拔了出来。
掀开的空洞中，露出了佐川政二被那刺刀几乎斜劈开来的身体。
可他真的没死。
伤口从左肩直达腰部中央，再深一点，他的身体就要分成两半。被豁飞的内脏到处都是，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奇异血浆滴滴答答落在下面的地上。
但他就是没死。
他那骇人的眼睛还在动，伸入动力甲操作空间的四肢，也还能动。
不少警察和探员开始揉眼睛，他们不太敢相信，此刻看到的情景。
韩玉梁看出了端倪。
他很确信，佐川政二流出的血不正常，上面覆盖着的，像是机油。
他目力极佳，从破洞中看到的左臂，跟动力甲的内层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罅隙。
天衣无缝。
被紊乱点的时空裂隙影响而融合到一起的，果然并不只是动力甲，还有其中的佐川政二。
动力甲胯下耷拉的断裂管路，有一根缓缓往上翘，看着，犹如正在勃起。
怪物。
除了这个词，韩玉梁一时间都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砰！
叶春樱开枪了。
心理素质，也是狙击手的天赋之一。
能够无杀意狙击的叶春樱，在开枪的时候说是心如止水也不过分。
她不管佐川政二此刻有多么诡异、恐怖。她有枪，枪里有子弹，那么，威胁到韩玉梁安全的佐川政二，就必须死。
但这十拿九稳的一枪，竟然没有打中。
闪电般回防的刺刀，弹开了这一击。
动力甲的行动速度，忽然就比之前快了许多。
难道是佐川政二肉体破损，反而导致辅助作战系统接管了动力甲？
韩玉梁无暇深思。他暂时想不出直接干掉这个怪物的法子。但这只机械怪物最致命的弱点，他非常熟。
那就是能源。
就算现在方舟计划那边有各种秘密黑科技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但至少眼前这个老旧的动力甲，不可能用得上那边的技术。
大劫难后供给军用的能源系统，只能保证PE-Gra3满负荷运作二十分钟，还得是全新状态。
眼前这台怪物机器消耗远比本来的型号大，就算被时空裂隙影响有了奇怪的变异，想必也没本事凭空变出动力来。
靠不到充电接口上的扫地机器人，最后就只能乖乖停下静止不动。
韩玉梁冲上去，再次开始游走缠斗，拖延时间。
攻击速度变快就意味着消耗更大，他相信不需要太久，这玩意就会变成一堆比较怪异的废弃物。
辅助作战系统的攻击威胁性远超之前的佐川政二，韩玉梁出手几次不见成效，索性只牵制，不再浪费真气，免得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
有援兵帮忙，周围倒地的幸存者大部分都被顺利救走，许婷总算腾出手来，等在旁边伺机待发。
叶春樱收起狙击枪坐回驾驶席，发动汽车等待在必要的时候撞过去支援。
大家都在等这个扭曲的机械怪物失去动力倒下的那一刻。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等到。
就像扫地机器人快要没电的时候会试图回到充电座上一样，那台动力甲狠狠一刀扫出，推进器一起发力，足底弹出的轮子在地面摩擦出一串火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把它弹射出来的那个洞口。
“想跑？”韩玉梁已经打得热血沸腾，怎能坐视这家伙逃窜。
他猫腰冲去，出手一掌，抓住了那怪物后盖上的缝隙。
可融合成这样，佐川政二的解锁能力竟然还在。那扣得死紧、用来保护能源系统的装甲，应声脱落。
韩玉梁猝不及防，急忙双手一摆，将那一大块沉重的金属壳甩开。
这短短数秒之间，机械怪物已经加速冲到了洞口，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韩玉梁怒吼一声，飞纵而去，垂手一扫，抓住了一条机械臂的腕部。
主动脱落一大块装甲后，这怪物的重量，已经在韩玉梁应付得来的范围内。
但，那手腕连着刺刀，也一起脱落下来。
沉重的机械怪物迅速坠入略有坡度的洞口，一串感应灯亮起，照出了下面看起来很有科幻感的弹头型座舱。
“别——！”许婷全力展开轻功逼近，伸手就去抓韩玉梁的胳膊。
叶春樱油门踩死，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
但韩玉梁已经跳了下去。
他这一刻没想着什么正义，也没想着是不是能哄喜欢的姑娘高兴。
他就是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催动，绝不愿意让那怪物就这么大摇大摆逃走。
机械怪物很熟练地挂载在座舱上方，几个锁扣迅速卡死。
跟着，周围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整个座舱颤动着悬浮起来。
韩玉梁旋即落下，踩在后方的运货平台上。
他眼见座舱已经向前滑行，一掌伸出，紧紧攥住后面那个用来拖挂平台的金属扣，考虑该如何出手。
咚咚两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叶春樱和许婷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在靠后一些的位置。
“你们……”
话说至此，韩玉梁直觉忽然预警，整个座舱以极其可怕的动力，开始了疯狂地加速。
他赶忙伸出双腿，大喊：“抓紧！”
一左一右，两人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飞速闪过的蓝灯在她们的面罩上连成发光的线，但依然遮挡不住，她们两个充满决心的眼……
汪梅韵惊魂未定地钻出车门，扭头看了一眼撞在墙上的车头，踉踉跄跄走向那个正在合拢的洞口。
许婷跟着韩玉梁跳了下去。
叶春樱开车驶过，直接从驾驶席开门跳了下去，完全不管车上还有一个没解开安全带的倒霉乘客。
在那之后，谁也没再跳下去。
汪梅韵低头看着洞口缓缓合拢到毫无缝隙，听着耳边探员们声嘶力竭地对着无线电报告状况，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把枪塞回包里，靠在行道树上，怔怔望着已经消失的洞口，满眼惆怅。
“这就认输，还真不像我的风格……”她喃喃自语，抬起手，捂住了脸，“这该死的……臭男人，你……凭什么啊……” 第六十集 ================》》》第591章地下禁区
风声在耳边呼啸了几分钟，周围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高速座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刹停。
惯性让韩玉梁和跟来的两个女伴抱成一团，一时间起不来身。
上方打开了一个洞口，跟着，座舱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原本挂载在上面的动力甲，高高飞了出去。
“肏！”韩玉梁骂了一句，匆忙扶着座舱后壁站起，“那洞口在合拢！”
叶春樱喘息着站起来，顾不上去擦面罩蒙上的雾气，摸索着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大声喊：“不、不行，你不能上去！这儿已经是禁区了！”
许婷抓着横杠抬起头看了一眼，绝望地说：“咱们不上去，根本没路可走了！两头封住，一会儿要是再充能，咱们保不准就憋死了！”
“没时间犹豫了。”韩玉梁抱起叶春樱，运功发力向上抛去。
许婷毫不犹豫起跳，仗着身法上下了苦功，蹬墙展开离火步，斜斜一窜，硬是拔高到出口附近。
但她毕竟修为较浅，这通道太长，叶春樱向下伸手，仍够不到她的指尖。
幸好此时韩玉梁一跃而上，顺手将她一带，齐齐脱出。
不到三秒，那出口就合拢到再也难以让一个活人穿过的程度，很快，连成一片，融入地板花纹之中，看不出多少破绽。
外面是一间空旷的格纳库，亮着幽幽的应急灯，看敞开的大门，佐川政二应该是弹射出来之后就迅速逃了出去，没有留在这儿进入充能基座。
“我去追他。不能让那龟孙子充满能量，不然又是一场苦战。”韩玉梁不假思索起身抬腿，准备乘胜追击。
但这次，跟来的两人一起拉住了他，不约而同焦急开口。
“别去！”
“先看看情况！”
他一怔，驻足在原地，低头看着被抓住的防护服。
两只手大小不一样，防护服的颜色也不同，一左一右，但，都在微微颤抖，表达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一个端起枪能当狙击手拿住方向盘可以高速飙车敲起键盘可以几小时不休息，一个从小练格斗习武天赋破格真气也已经足够浑厚……她们的手本该稳如磐石。
但两只手此刻都在抖，都抓得无比用力，手套摩擦着防护服的光滑外层，甚至发出了叽叽的轻响。
“我没那么不走运。”韩玉梁勉强笑了笑，转身安慰她们，“我长到这么大，经历过无数绝境，每次都会绝处逢生。时空紊乱点只要不是百分之百进去就死，我就有信心活着回来。”
叶春樱抿紧嘴唇没有答话，默默把腰上链子另一端拉出来，咔嗒一声，锁在了他的背后。
“这是什么？”
“伸缩扣。”许婷一边回答，一边也把自己那条扣上，“跟你连一块儿，能当锚点就把你留下，不能当锚点就跟你一起走。要是赶上倒霉事儿，大不了和你融一块儿，咱来个三合一。我还能知道你整天惦记那档子事，在你身上到底是啥滋味儿了呢。”
韩玉梁皱眉道：“这一左一右拖着，过会儿遇上佐川政二，让我拿你俩当流星锤耍么？我可不舍得。”
“这个最长能伸到十米。”叶春樱拍了拍腰侧的小盒子，“真遇到紧急情况，我这儿也可以控制松脱。不会耽误你作战。”
他摸了摸链条，发现，情感上的一些东西变得有形有质之后，滋味还真是显得比较微妙。
但，终究还是感动更多一些。
从此前的实例已经足够判断出来，时空紊乱点的危险性绝对不是玩笑。她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果断跟他绑定在一起，等于是做好了共赴黄泉的准备。
同生共死这种誓言说出来容易，真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韩玉梁压下澎湃心绪，道：“你们放长一些，跟在我后面。那王八蛋受伤很重，能量也不够了，不会太难对付。咱们干掉他就走，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
“嗯。走。”许婷摸出高光手电，走向打开的库门。
灯光一晃，叶春樱忽然咦了一声，拉住他们，“等等，婷婷，手电给我。”
“怎么了？”韩玉梁皱眉回头，但为了提防门外随时可能的危险，并没转身。
叶春樱放长链子，走到墙角，蹲下用手套擦了擦那里的积灰，盯着露出来的一个标志，说：“这禁区……恐怕并不只是曾经的战场这么简单。至少这里，绝对不是战后才重新修筑的。难怪这儿的能源能发出两个座舱，还保证应急照明系统供电。”
许婷被激起了好奇心，探头问：“叶姐，你这是发现什么了？”
“基地的编号。”叶春樱站起来，“我研究爸妈留下的遗物时，每个细节都调查过。当时幸存者建立的反抗组织，在取代政府职能后，被称为大劫难防御应对基地，根据当时流传的一个古老预言，也被称为‘马尔斯’。现在的世界联合政府，就是从应对基地的架构发展起来的。”
“所以这个21-NP-OC-X是什么意思？”许婷蹲下念出看到的字符，不解地问。
“我想想……21应当是当时这片地方的大区编号，说明这片地方的最高管理基地就是21号。NP是次级代码，一般是所属聚居地名称的缩写。OC……好像是怪物研究项目中野外类别的代称，X是怪物类型中的未知型。”叶春樱认真回想了一遍，有些惊讶地说，“这地方在大劫难时期就是个大型研究所。等级估计还不低。可……建在地下这么深，防护等级应该很高，为什么会成为战场，最后还变成时空紊乱点了？”
“这种事蹲在这儿对着一面墙恐怕想不出结果。”韩玉梁听着外面的动静，催促道，“进去查查看就知道了。”
他一步走出去，侧身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我接近危险。但在这地方拖延时间，只会更危险。佐川政二变成那副样子，八成已经是有时空印记的人了。等他恢复能力再冲过来，我和他全力打斗，不是更麻烦？”
“说得对。”叶春樱摸出随身的设备拍摄了几张照片，“咱们走。”
地下建筑的空间大都十分逼仄，但这里出门之后，走廊却显得十分宽敞，为此不惜在顶部用了大量强化结构，从材料的新旧参差来看，这里再次被启用的时候，翻修的部分非常有限。
所以，他们相当于是行走在一个历史将近二十年，到处看起来却充满了科幻未来感的离奇地方。
“我姐说，她小时候家里条件困难，见着别人用个寻呼机都觉得可神奇呢。这地方要是大劫难那会儿就建好的，比那时候也晚不了几年吧？都哪儿来的本事哎？”许婷拿出另一个小手电，左顾右盼照亮应急灯辐射不到的地方，啧啧赞叹。
“主要靠强化适格者的帮助吧。而且，人的潜力其实是很可怕的。”叶春樱观察着地上留下的痕迹，轻声回答，“想要战胜怪物，就得压榨出超越怪物的能力。”
循着痕迹转过一个小弯，面前出现了被强行破开的一道栅栏。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刚刚发生的事。
以佐川政二的本事，这种破坏痕迹肯定不是为了开门，估计是为了测试威力。
穿过破口，去路变得复杂了许多，不仅有三个方向的岔道，还有两条左右向下的坡。
那家伙的动力甲足部有可随时回收的轮子辅助移动，速度很快，距离八成已经很远，而且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直在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根本没办法靠听力捕捉他的动向。
而到了这里，地面上到处都是痕迹，五个通道都能找到动力甲移动过的轮印，很难分辨出确切的路线。
照理说分头行动效率最高，但他们三个谁也不情愿，谁也不放心。
“我觉得可以排除掉左边的坡和走廊，”叶春樱观察了一下，轻声说，“那边的应急灯没亮出多远，能给佐川政二补充能量的地方，总不会那么缺电吧。”
“那就是这边三条路了……”韩玉梁站在岔口，掀起面罩，嗅了嗅味道。
许婷脸色发白地拍了他一下，“你干吗？疯了啊！这地方多少年不见天日了，赶紧关上，好歹有几层过滤呢。”
他扣上面罩，指着下坡边上的那条长廊，“这里面有血腥味。先往这儿找吧。”
走出几步，叶春樱轻声说：“玉梁，时空紊乱点的特征，就是像佐川政二那样的奇怪融合吗？”
“那是时空裂隙造成的影响，不是时空紊乱点的。更多我也说不清，克瑞斯汀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脑袋都大了。”
她看了看完全消失的信号，收起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积累一些经验，平安回去吧”
沿着安静幽暗的长廊一路走下去，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像是十几年前的气氛渲染型恐怖游戏。
长廊仅单侧存在房间，大部分的门都已损坏，经过的时候看进去，能辨认出有的是匆忙收拾了东西的空办公室，有的则乱七八糟像是被怪物袭击过一样。
问题是，这里大劫难后曾经翻修并投入使用过，这种被袭击的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
走到能看见尽头的位置，他们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
那应该是S·D·G派遣的特战小队，地上散落的武器一看就不是警署和特安局能够调动的等级。
“他们做好了对付动力甲的准备，”叶春樱蹲下擦干净一把造型奇怪的枪械上的血迹，“这种枪我在黑市见到过，能严重干扰电子设备的信息传输。S·D·G分发的只会比那边交易的更强，正常情况下，两、三个人从不同角度开枪锁定，只要有一把枪生效，佐川政二就没办法再操作动力甲了。”
“地上这一块块七零八落的，可不是佐川政二。”许婷犹豫了一下，踩进血泊中，忍耐着脚下滑溜溜黏乎乎的恶心触感，打量着前面的巨大房门，“是枪没生效，还是他们融合到一起后，不需要信息传输了？”
“肯定是后者。”叶春樱动了动枪柄上的小按键，看了一眼顶上的指示屏，“枪的能量击发出去了77%……看来一点作用也没起到。”
韩玉梁已经走到了大门前，看了看缝隙，伸手按住，运力一推。
沉重的金属门扇向两侧划开，旁边墙壁上的电子锁还在闪烁着警示的红光，但显然早已经失效。
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说明，至少佐川政二从这边进入过。
那台残破的动力甲不在里面。
房间很大，摆放了很多款式比较老的CRT显示器，和门相对的一侧，用同款屏幕堆砌成了一座很有时代气息的“电视墙”。
叶春樱快步走进去，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有些惊讶地说：“这儿……没有被翻新过。”
她这么一提醒，韩玉梁这个异界古代人还没什么头绪，许婷却已经发现了端倪。
带有电子锁的那扇大门，跟房间里的这些老旧设备，根本不是同处于一个时代的东西。
韩玉梁站在门口，忽然觉得一阵心悸。他想往里走，可才迈开腿，后背就爬上了一片粘稠的寒意，像是有什么来自深海的柔软怪物，正悄悄抚摸着他的脊椎。
“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儿。”他下意识伸出手走进去，想要把两位女眷带走。
这时，室内四个角的应急灯忽然同时亮了。
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也亮起了七八盏，剩下的则在鬼片镜头一样闪。
都是很老式的带启辉器的日光灯，忽明忽暗的时候还会有细小的噔噔声。
追踪一台动力甲迈过一扇电控金属门来到这样的地方，难免会产生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我记得我那个贱人前姐夫就有台这种大屁股屏幕的老电脑，没事儿还会打开来两把叫什么警的游戏。”许婷拍拍显示器的后边，皱眉说，“真干净诶……一点儿灰都没有。”
韩玉梁停在远处，满头冷汗，一步也不敢再迈向前。
他听到细小的金属碰撞声，低下头，才发现连着那两人的链子，在微微地颤抖。
“我说，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儿！”他深吸口气，大声吼了出来。
“这台电脑竟然还能打开哎……”叶春樱按下开关，有些惊讶地望着闪烁的硬盘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婷扭过头，看着韩玉梁，“哎，你干吗一直在门口站着？进来呀，反正也追丢了，先看看这鬼地方都有啥呗。万一找到点绝密资料呢。”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韩玉梁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许婷的脸色也变了。她一个箭步窜回来，“你为什么光张嘴不说话？”
“没有！我说了，你们怎么听不到？”
“嘶……小声点小声点，你要震聋我呀。”许婷赶紧往旁边闪，故意用玩网络段子的口气说，“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看韩玉梁面色凝重，她才跟着紧张起来，“你不是逗我们呢？”
他缓缓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相信，时空紊乱点的诡异。
他面前明明都是些很正常的东西，除了闪烁的日光灯看不出任何诡异，可他的直觉就像坏掉的警报器，在他脑内轰鸣不休，让他头晕目眩。
许婷后退一步，“在这儿呢？”
“能听到吗？”
“能。”她又退后一步，“到这儿呢？”
重复三次，许婷退入到那一排排电脑之中后，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你说话了？”
韩玉梁拿起旁边一张废纸，放在嘴边，运足真气虎吼道：“我说了！”
纸张飘扬，气息明显。
许婷一步迈回能听到的安全区，扭头看向叶春樱，“叶姐！别看那破电脑了！”
叶春樱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纹丝不动。
许婷迈进听不到韩玉梁说话的位置，又一次大叫。
但叶春樱还是没听到一样。
等许婷换到第五个新位置，叶春樱才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她说：“你怎么了？忽然喊这么大声？”
许婷长出口气，飞快把发现的奇异现象告诉了她。
叶春樱顿时脸色煞白，伸手就把链子放到最长，手指压在松脱的锁扣上，大声说：“玉梁，你没事吧？感觉不对就先出去！”
“那你呢？”韩玉梁皱眉大喊，但看她的反应，还是听不到，只能看出口型。
“你们都先出去。”叶春樱直接摘掉了链子，拿出一个优盘，“这儿的服务器还能用，我要拖拽一些还能复制的资料进来。”
许婷当然不肯走，也把链子摘了，凑过去拿出自己身上的手机打开了另一台电脑，结果插上数据线后没有驱动识别不出来，只好无奈地收回到贴身小包里。
韩玉梁也不愿意退出去，这平静而诡异的地方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俩单独留下。
略一思忖后，他运功一挥，把链子另一头的金属盒甩回到她们身前，让她们装回去。
她俩都抱定了同生共死的觉悟，韩玉梁岂能在这时退缩。
不过他也不敢过去。他有预感，一旦他迈入那片看似正常的空间，所有的不正常可能就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他不敢运起玄天诀来镇定心神。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
一闭上，他觉得前方空间中藏匿的无数血盆大口就会疯狂地撕咬过来，把他拆碎，黏合，重组成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知过去多久，叶春樱总算从那台老旧的破电脑前面起身，收好东西快步走过来，掀开面罩帮他擦了擦汗，带着几分歉意说：“对不起，耽搁了一会儿，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韩玉梁往后退出到门外。
这时，那些灯都灭了。
刚才根本没有关闭的电脑，也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门口传进来的幽光和她们掌中的手电，照出一片仿佛从未苏醒过的死寂。
他们拉着手离开几步，到了此刻才发觉，之前一直没有中断过的远处的轰鸣声，也是在接近那间屋子不久后突兀停止的，这会儿，才重新听到。
韩玉梁回身伸手，把打开的门重重关上，扶着喘息了一会儿，转头道：“走，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许婷心有余悸地说：“叶姐，你从那电脑上拷贝一大堆东西下来，该不会也跟着染上时空印记什么的吧？”
“哪有那么容易。”叶春樱倒是并不在乎，从地上捡起几样还能用的S·D·G武器，“就算真有了，我也不在乎。反正，都跟着来这儿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才真邪门儿……”许婷搓搓袖子，接过比较适合她的装备，背在肩上。
韩玉梁走在最前面，轻声道：“是挺邪门儿的。”
“后悔这么冒失了吧？”她蹦过来抓住他胳膊，没好气地刺儿了他一句。
“来都来了。”他没反驳，回到岔口，这次选了另一条路，没有走那个下坡。
“来都来了，都不容易，还是个孩子呢，大过年的……”许婷看来还是没放弃活跃一下气氛的打算，“还有什么宽容神句来着？哦，习惯就好，为了你好，人都死了。”
叶春樱叹了口气，“是，人的确都死了。”
他们看向墙角一具干枯的骸骨，一时无言。
走出几步，韩玉梁忍不住问道：“春樱，刚才你复制的文件很重要么？”
“我不知道。能直接复制的并不多。但我觉得那里面不管有什么东西，都一定很重要。”
“哦？为什么这么说？”
叶春樱走近他一些，轻声说：“你们刚才注意到那些S·D·G特战队员死去时候的情况了吗？”
不等他们回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卖关子，“他们是从咱们去的那个方向遇袭的。大门上几乎没有留下战斗的痕迹，几种高威力的武器都没用上。这说明，他们很可能在抵达之后直奔那个房间，为了第一时间确认那边是不是被侵入过。在那里被偷袭，依然投鼠忌器，很担心破坏到身后的房间。那只能说明，房间里的东西非常重要。那里的电脑不好带出来，只好复制一些数据，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吧。”
前方走廊侧面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破口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手电的光照过去，就像是被吞没了一下毫无反馈。
他们移动到斜对面，手电来回扫了一圈，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个房间的入口。
破洞外，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间。
他们站在洞口，把手电的功率推高到最大。
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时空紊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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