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晋级Vs鬼尊 镐京之中,经历几日风波,三教武演仍是被孟九擎强力推行,今日,便是争夺终决名额之刻。墨天痕不到寅时便已起床,天色未明,便将阴阳天启运转十数周天,天色渐亮时,又将墨狂八舞、燕歌孤问反复演习,直至日跃东天,已舞的是大汗淋漓。但想到玉菩提那日的惊人表现,他仍是不够自信。
正欲再练,只听院门外,晏世缘叫道:“好了,再这般练下去,一会你该没力气参演了。速速沐浴更衣,用过早饭,去场边歇着去。”
提到武演,墨天痕就想到三教之中仍有暗通曲款之人,心下便是一沉。晏世缘见他神色不佳,只道他担忧,便安抚道:“你能进到此等地步,已是非常优秀,不必太过在意输赢。”墨天痕只得勉强一笑,道:“坛主说的是,弟子这就去沐浴。”
待二人来到演武场,正见陆玄音候在场边。墨天痕大喜,上前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陆玄音温柔笑道:“我家痕儿如此重要的武决,为娘岂有不在旁呐喊助威之理?”
看见母亲到来,墨天痕原本紧张的心绪略有舒缓,左右环顾一圈,问道:“梦颖怎么没来?”
陆玄音笑道:“那孩子贪睡,我就没叫醒她,想必一会自己前来。”说着也环视一圈,问道:“晏家闺女也没来吗?”
墨天痕想到这几日晏饮霜对他的莫名态度,神色顿时一黯,道:“她受了些伤,正在调养。”
陆玄音皱眉道:“点到即止,是谁下了重手?”
墨天痕尴尬道:“……是……是孩儿……不曾收住……”
“……”陆玄音惊异道:“你这孩子,现在功力见涨,下手却不知轻重了吗?”
墨天痕为难至极,一是因娘亲责骂,二是自己确实有愧,这时,只见籁天声到来,见到陆玄音,也是喜不自胜:“师妹,你的功力恢复不少。”
陆玄音忙行礼道:“全赖当日大师兄灌输真气,为我重塑根基。”
籁天声道:“你我道行同源,重塑根基也非麻烦之事。”
陆玄音又关切道:“大师兄,我听闻你中毒重伤,是否属实?”
籁天声道:“无妨,有天破豁元相助,早已恢复六成。”
“六成?”陆玄音皱眉道:“那接下来武演,你该如何应对?”
籁天声笑道:“六成功体迎战便是。”
“这不是胡闹吗?千万不可!”陆玄音还想再叮嘱两句,却听有弟子高喊道:“掌教到!九经圣司到!醒世三圣到!”众人只得先放下嘴边的话语,各自回位。
孟九擎就坐后,也不多言,直接抬手示意。唱名官便道:“今日第一场,正气坛,墨天痕对弘法寺,玉菩提!”
话音落,墨天痕交负枪剑,跃然入场,落地有声,直将脚下石板震裂。玉菩提双手合十,足踏金莲,飘然而入,二人一重一轻,一刚一柔,一烈一缓,对比鲜明,也代表着这场武决的首次交锋!
墨天痕首先行礼道:“大师,在下有礼了。”他知玉菩提乃烈如来弟子,是以对其十分敬重。
玉菩提合十含笑,还以一礼,道:“墨施主,久仰了。”
墨天痕奇道:“大师听说过我?”
玉菩提笑道:“家师有曾提及,墨施主赤心澄澈,未来可期,近日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墨天痕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承蒙烈如来前辈照顾与抬爱,在下心生惶恐。”
玉菩提道:“家师看人,鲜有入眼者。墨施主不必妄自菲薄。寒暄就此打住,如何?”
墨天痕也不再客套,扯开墨剑布封,亮招道:“请!”
“墨施主不用圣枪吗?”
墨天痕也不答话,剑一横,八舞已出,剑耀繁星辉随剑光漫天而出,直取玉菩提面门!僧者不慌不忙,一声梵音高亢,周身再现金色气罩,两劲相碰,顿时激起星光点点如碎玉,佛光灼灼似火溅!
墨天痕一击未成,却并不讶异。当日见过况钧衡与其一战,便知佛者内力深厚,气罩坚实非凡,非是剑耀繁星辉能破,随之招式一变,墨剑重劈,剑断妖邪路势若开山斩海,雷霆万钧,直击佛光气罩!只听轰然一爆,玉菩提脚下石板随之一陷,碎石激飞!
然而经历过金钱山庄一役,墨天痕对此防护气罩已有心得,深知此招仍不足破,当下剑招再变,墨武春秋锋芒骤寒,剑招直贯,正是一点突破之招——剑破苍穹扉!
此招一出,玉菩提脸色丕变,真气透体而出,佛光再耀九重,金色气罩瞬时增厚数寸!墨剑遇此雄力阻挡,再难寸进,巨力却将整个气罩推出一丈之外,在石地之上犁出深深痕迹!
“就是此刻!”极招被御,墨天痕却并未气馁,左手剑指同出,加催剑意,突破之招威力顿增数倍!三尺厚度有余的佛光金罩,顿现裂痕!
玉菩提也不慌张,足下一顿,双掌打开,金色佛气在护罩中汹涌而奔,力敌墨者剑意!
二人拼斗良久,却也相互奈何不得,各自额上已沁出汗珠,手上力道却不减反增!
陆玄音看的紧张,拉了拉籁天声衣袖,低声道:“大师兄,痕儿他没问题吧?”
籁天声道:“天痕尚未使出全力。”
陆玄音心下稍定,却听籁天声又道:“但玉菩提也是如此。”
前排的月冷星听到二人交谈,道:“光看修为,玉菩提更强。”
倦嚣尘更是笑道:“他与你,很像。”
月冷星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他比我强的多。”
陆玄音听的云里雾里,问道:“二位师伯,你们在说的是谁?”
月冷星嘿然一笑,忽道:“陆师侄,你儿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你可知晓?”
陆玄音依旧茫然道:“大便宜?是指何事?”
倦嚣尘忙给了月冷星一肘:“我们,答应过,不可说。”
月冷星也不恼他,只道:“是是是,天机不可泄露也。”
陆玄音不禁疑惑的拉了拉籁天声问道:“大师兄,大师伯所说‘强得多’是何意?”
籁天声摇摇头:“吾也不知。”
一旁奕真道:“大师兄自小筋脉有异,无法修成内力,状况与他颇为相似。不过他天纵之才,以我道家法门为基,自创出一套适合自己修炼的武学,开辟前无古人之道路,这才成就了今日‘真武双璧’的佳话。”
陆玄音小声懊恼道:“原来还有这段秘辛……早知自家有门路,当年也不让他入儒门了。”
籁天声笑道:“师妹此言差矣,天痕这孩子一腔热血,胸怀赤诚,反倒不适合我道门清静无为之法,入世入红尘,还是儒门更契合一些。”
月冷星却道:“即便真拜入我门下,我也不见得教的了他。”说着,他拍了拍一旁的倦嚣尘,复道:“光是每四十九天为这家伙渡阴制阳,已是分身乏术了。再者,以你儿子的体质,还是阴阳天启最为合适。”
倦嚣尘沉默不语,陆玄音却奇道:“渡阴制阳?”
不等有人做出解释,场中传来轰然一爆,打断几人话头,竟是玉菩提气罩爆开,二人劲力交织飞旋,震撼数丈方圆!
“好个罚罪之剑!”玉菩提惊叹着,左手已因巨力冲击而微微颤抖。
“大师好内力!”墨天痕亦是叹道。此刻他气喘吁吁,内息翻腾不止。方才他半路变招,将已突入气罩内部的突破之剑变为罚罪之式,巨力轰然爆开,从内将佛光气罩迸裂,这才化解佛者之招,但强行变招,加之两方巨力对冲,使得他亦受反噬,脏腑如遭重锤,颇为难受。
“并非单纯的内力,亦如施主并非单纯的剑招。”
“佛心剑心,殊途同归?”墨天痕一怔。
“阿弥陀佛。”玉菩提口宣佛号:“施主果具慧根。接下来,该是见真章的时刻了。”话语甫落,玉菩提气机陡变,现出庄严法相,一时间四周梵音唱响,宛如诸天神佛降临,万丈金光中,一朵金色花苞赫然显现!
这一幕,墨天痕再熟悉不过,当日初遇烈如来时,自己便是被这一招式所救,当时此招崩山裂地,威力通神,如今再见,却成自己必须跨越之难关!此时此刻,墨天痕也不再保留,墨剑直插入地,伸手扯过身后布袋,露出其中三截短棍,接口旋拼组合,一杆灿金长枪露出锋芒,正是不世神器——圣枪·众神默!
圣枪一出,墨天痕身周气机亦随之而变,象征二人试探已经结束,接下来,才是分出胜负之刻!
时至此刻,二人皆已不在多言,场下低声议论之人也皆收起声响,静待着二人将如何动作!
只见墨天痕拦枪后踏,随即一枪崩出,电闪之间,已欺近花苞正前,当头劈下!金色花苞之中,玉菩提臂外旋裹厚厚佛气,翻掌相迎,两相交接,只听一声闷响,圣枪劈势毫无阻滞,直落在地,发出震天怒响,破碎大地方圆!然而如此威势之下,玉菩提未闪未避,却仿若丝毫未受此巨力影响!
“他看似硬碰硬,却以气机为引,卸去了我的力道!”墨天痕瞬时想通失利原因,正欲再击,却见花苞陡然裂开,金色花瓣开绽落下!墨天痕顿时大惊,当日之景,尚还历历在目,哪敢硬接?忙抽身跳出范围,甫一落定,便见眼前一朵巨大金莲绽开,铺地花瓣,已将场中地面压出深深痕迹,宛如一朵莲花雕刻!
“五莲法门?”籁天声皱眉道。
“烈如来前辈的成名绝技……攻守一体,绝难破解!”陆玄音心中暗暗担忧,素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籁天声的衣袖。
月冷星倒是打趣般问向倦嚣尘:“哎,你说他一个人能使出来吗?”
倦嚣尘略带诧异的瞥了眼月冷星,两鬓斑白的道者仍是一脸的顽皮,却道:“吾不知。”
“难就难咯!”月冷星怪声道。
此时,场内墨天痕又有了动作,只见他圣枪一横,天启气劲透体而出,枪身四周竟现风雷之像!下一刻,人枪如电,直射金莲!
燕歌孤问——燕掣风雷崩天穹!
然而就在枪莲接触一瞬,墨天痕忽觉一丝不妥,自己进招竟无丝毫阻碍,闯入金莲当中!但此招去势已无转圜,只得继续挺近,枪锋直逼玉菩提胸膛!却见玉菩提好整以暇,伸出两指,风雷之枪,竟是被他轻巧的夹住枪尖,只向后一扯,墨天痕此招顿时失了准头,自身亦被佛者牵引,踉踉跄跄的向前凑去!
墨天痕暗道不妙,急欲收枪,玉菩提一掌已迎面压来!即便在这金莲之中,墨天痕亦感其掌风之烈,力道之强,甚至更胜圣枪之威!
“怎会如此!”不及细想,墨天痕忙提枪闪避,玉菩提随即进招而追,掌发连环,找找皆是千钧巨力,攻的墨天痕冷汗淋漓,只得疲于奔命,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金莲之中!
墨天痕被追的没有办法,心下一横:“既然如此,不如对攻!”转而抽枪转刺,一足前踏,复往前行,燕歌孤问正面对上玉菩提骇人掌力,傲气藐然,正是——燕歌西去踏昆仑!然而枪掌对决一瞬,墨天痕便感枪尖巨力回涌,枪杆竟被直直顶回,顿时把握不住,将手心被磨的鲜血四溅!
“以圣枪之威,正面硬拼,竟是被如此摧枯拉朽?怎有可能?”墨天痕连退数步,枪尾驻地,方才止住身形,但心下仍止不住骇然。以圣枪刚猛之威,即便对上渎天祸这等一流高手,也从未见过力逊之情形,如今却在僧者手下败的如此轻易!
“痕儿若不能勘破五莲法门之秘,此战必败……”籁天声担忧道。
“不愧是烈如来亲传。”孟九擎问煌天破道:“你可窥破其中奥秘?”
煌天破平稳道:“金莲之中,此消彼长。”
孟九擎欣慰笑道:“知此,足以。”
场下,陆玄音焦急喊道:“痕儿!不可在……”话未说完,檀口已被籁天声慌忙捂住,低声道:“师妹不可,场外提点,便会取消资格,你莫好心坏事。”
场中,墨天痕不信邪,驾驭圣枪又拼一招,仍是不敌,双手虎口已被震的发麻,眼见僧者佛掌又至,与他短兵肢接,圣枪又施展不开,只得挥拳相迎,连拆数招,单手难敌双掌,被玉菩提破了守势,一掌轰在前胸,登时倒飞出金莲之外,半空鲜血飘红,随后身体重重跌落尘埃!
“啊!”陆玄音发出一声惊呼,捂住面门不敢再看,同样心惊的,还有隐在人群之后,手心里捏满汗水的晏饮霜。
“天痕……输便输,你不要再受伤了……”无双佳人望向场中正努力爬起的玄衣少年,绝美的眸中满是歉责与担忧。
“大师好本领……”墨天痕拄着圣枪艰难站起,掌心鲜血已溢满枪身,从枪杆上汩汩流下。
“阿弥陀佛……”玉菩提合十道:“施主若破不了小僧的五莲法门,还请认输。”
墨天痕直起身躯,昂首道:“尚未结束!”随即左手剑指一引,立于一旁的墨剑拔地而起,归于少年手中!右手圣枪,左手墨剑,枪纵剑横,意气风发!
“哈!这算是向咱们致敬吗?”月冷星不禁低语道,但脸上却是有一抹欣赏与兴奋。
倦嚣尘道:“未得神,先学形?强运使,大忌!”
“现在,你觉得他一人能使的出了吗?”月冷星问道。
倦嚣尘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
陆玄音已是焦头烂额,问道:“二位师伯,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话未落,只见墨天痕一剑横指,平地风卷,呼啸而起,剑啸万里云率先而出,轰向五莲法门!金莲之中,玉菩提抬掌相迎,佛光炽盛,双招交接,各自后退,各自震撼!
墨天痕却是眉头一皱,似是发现何事,随即圣枪一架,燕歌孤问再出,枪锋跨越九重莲瓣,如燕翔九天,欺山赶海,直奔当中佛者!玉菩提亦是双掌起式,佛气沛然,梵音唱响,如黄钟大吕,震慑当空!
极招相对,炸裂震爆,将二人身后石板尽数掀起,乱石横飞如雨,扑向场边观战者!
墨天痕见此状况,生恐伤及他人,也再不顾比斗,左手急运剑耀繁星辉,点点剑光绕过玉菩提金莲,直追他身后碎石!与此同时,玉菩提却是抬手发掌,向墨天痕当头拍出!墨天痕眼见佛者金掌越来越近,心下却并不惊诧,比试之中挂念旁物,若被对手趁了空隙,也怨不得他人,早在剑法出手之前,他便已做好觉悟!
“噗噗”数十声密集声响,飞跃的碎石已被击的粉碎,同一时间,预见的情形并未出现,玉菩提佛掌擦过少年面门,将他身后身后碎石尽数爆碎!
近在咫尺的二人各自收招,看向彼此的眼中已有敬意。
“不顾胜负安危,却心系他人,师尊果然没看错人。”玉菩提笑道。
墨天痕心中却颇为愧疚:“还请大师原谅在下错想。”
玉菩提只是轻松笑道:“人之常情而已。”
场下,陆玄音被吓的心都差点停摆,看见二人相安无事,这才埋怨道:“这孩子也真是的,场边好手众多,轮到他出手救人?当前辈们都是摆设吗?万一对手不讲武德该如何是好?”
籁天声却欣慰道:“这才是天痕的优秀之处,不是吗?”陆玄音只是一叹,不再多话。
场中,彼此敬重的二人,比斗却再开新篇,墨天痕躬身行礼,“请”字唱罢,拄枪负剑,周身气机随之一凝,飘然之意,跃然而出!
奕真、籁天声、陆玄音三人同时看出端倪,籁天声兴奋道:“要用吗?”
声未落,半空再现无声之声,剑为琴,枪为指,意为弦,万千道律,交织奔涌,如万千利剑,倒悬天穹!
“他已看出问题所在!”煌天破剑眉一凝,心下已明。
同一时间,玉菩提身周金莲复绽,口中念念有词,庄严梵音层层叠叠,如浪如山!
“大音希声!”
“如来梵唱!”
道门、佛门观战之人同时暗呼,两大至极之招正面相抗,刹那间,道律如雨飚射而下,佛号鸣响金钟罩莲,二人皆将功力催至极限!激烈交锋中余波震慑,庭院中树木倒摧,假山倾塌,花折草偃!
孟九擎见此状况,单手一扬,九阳浩劲磅礴而出,灿金华光笼罩场中,尽数挡下二人对拼余劲,随后声如洪钟:“你们尽展能为,不必担忧!”
得此承诺,墨天痕与玉菩提拼斗更烈,剑意佛光密集如蝗,在九阳金罩中搏杀不止!
然而煌天破忽然皱眉,低声道:“胜负将分!”
却见道律梵音激烈碰撞中,墨天痕招式一变,原本拨弦之剑意,忽然化作漫天炽火,向僧者汹涌延烧而去!眼见面前火龙窜动咆哮,玉菩提不敢大意,周身金光涌动,一身佛气,尽数前推,如金鬃巨狮,轰向席卷火舌!一时间,九阳金罩中狮吼龙啸,极尽缭乱!
然而此时,墨天痕招式再变,右手圣枪直指,燕歌孤问再出,枪芒如雪,崩天裂地!三招连环,玉菩提连换应对之法,身周佛气已感不支,疲态尽显,被如雪枪芒打击,连连退缩!
场下众人尽皆哗然,四佛座更是震惊不已:“他之根基,当不及玉菩提,却为何运转如此流畅!”
晏世缘惊喜暗道:“他利用阴阳天启生生不息之周天快速换招,使得玉菩提气法难运,消耗甚巨!”
“但削弱敌手内元,并不是破解五莲法门之正解!”陆玄音担忧道。
籁天声却自信道:“不,天痕已得破解之道,此三式连环,便是他验证之法。”
陆玄音心中暗道:“五莲法门,形同阵法,阵中佛力凝聚,除了能将自身功体骤提,也可削弱阵中敌手……啊!我明白了!”灵光一闪,陆玄音心中已有答案,墨天痕三招连环,却皆在五莲法门之外!先用威力宏大的希声道律试探金莲之外招式力度,再以纯熟应手的墨狂八舞应证猜测,最后以刚猛无铸的燕歌孤问打开胜机!
三招已过,玉菩提已感回气不足,经脉滞塞,不得心中暗忖:“若再维持五莲法门,只怕无余力接下后续招式!”不得已之下,玉菩提只得收回五莲法门,心中对眼前的玄衣少年已有敬佩之情:“小小年纪,内元圆融畅顺,生生不息,真乃良才也!”
“谨以此招,终我二人之决!”玉菩提打定主意,双掌打开,身如不动明王,灿出万道华,五色闪烁,艳丽庄严!
“不妙!”籁天声皱眉道:“这招怕是……”
月冷星声冷如月,低声确定道:“梵海圣光!”
“是烈如来前辈的名招!”煌天破亦是隐隐担忧。孟九擎口不言语,暗中却将体内真气催动,笼罩二人的九阳气罩顿时增厚三分!
三教第一人成名之招,在九阳金罩中掀起炫目光芒,梵华如海如浪,宏伟壮阔,连绵不绝,瞬眼占据半数空间!
就在此时,只见倦嚣尘与隐在远处观战的宗问真眼中同时一亮!
(乐2)“剑断妖邪破苍穹,耀动神州星月,御扫长空啸风焰,狂墨八舞,意罚百世!”宏伟佛光之中,墨天痕闭目,凝神,心中再度回忆起墨纵天所传,墨狂八舞之精要,身形如剑,矗立不屈!
“墨意狂,砺剑芒……墨意狂,砺剑芒……”陆玄音口中喃喃,反复念叨着几句话语,望着场中气机越发锋锐狂烈的爱子,一时竟是湿了眼眶。
此时,场中其余用剑高手仿佛感受到一种共鸣,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生出场中玄衣少年已不再是人,而是一柄饱受磨砺,锋锐骇人的绝世神兵!
就在玄衣少年睁眼一瞬,陆玄音竟是激动喊道:“八式往复,纵意轻狂,护世墨守,侠锋墨攻,周而复始,正气不止!”
同一时间,墨天痕出剑!
火中击,月中斩,星中刺,风中洗,云中搅,剑中崩,剑前破,剑上罚!八舞往复,现万千奇景,剑意连绵,撼沧海梵光,任由惊涛拍岸,少年身形笔直如剑,岿然不动!二人最终之力,旗鼓相当!
“天痕,你记住,墨狂八舞,一舞一式,但来日若你能修出剑意,亦能双舞一式、三舞一式,直至八舞一式,这才是我千年墨剑的真正精髓!”
刹那间,星月同天,与佛光争耀,剑意纵横驰骋,墨狂八舞,双舞一式!
剑动神州耀星月!
无匹剑意,如风中劲竹,逆海之帆,将迎面袭来之佛光一分为二!
玉菩提忙合双掌,周身佛光回收凝聚,如若金汤,暂缓墨剑攻势,下一刻,双舞再至!
但见风火连携,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耀目红光,映照江山半壁,灼透金汤之池!
剑御烽烟扫长空!
玉菩提一咬牙,望向腰间所悬宝玉,犹豫片刻,喟然一叹,随即一声长喝,将一身佛力催发极致,金光灿然,梵响不断,梵海圣光如漩如涡,将墨天痕风火双舞搅收其中,意欲破招!
“胜负之手!”倦嚣尘、宗问真同时低语,轻描淡写间,却道出了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只见九阳金罩之中,一股白光冲天而起,锐意锋快,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将玉菩提头顶的五彩圣光一份为二!维持护罩的孟九擎面上顿现一丝错愕,抬手正欲加催力道,却听一声脆响,金罩顶端赫然现出一道隙缝,无数耀目剑光从中直射苍穹!
“师尊!”煌天破不意孟九擎气罩被破,错愕道。场中人更是一片哗然,无人想到罩中决斗,竟能冲破九阳心经限制!
孟九擎沉稳不惊,再度运功,将气罩裂缝弥平,淡淡道:“已分晓了。”
只见罩中二人同时收招,对拼的惊天气劲渐渐散去,只得见对方满身汗水,皆是粗喘不止。远处关注的美眸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墨施主剑法通神,小僧心服口服。”玉菩提擦去额上汗水,略显遗憾的望了眼腰间宝玉,但神色却无丝毫不悦。
墨天痕亦是急喘不止,回礼道:“是在下侥幸。”
玉菩提笑道:“若非你将招式特意避开,小僧此刻只怕已一分为二。”
墨天痕憨笑道:“既是点到即止,让大师知道在下此招可破佛光便可。”
“你破去的,可不止佛光。”玉菩提赞叹道,又问:“此招何名?”
“剑断妖邪破苍穹。”
玉菩提面色蓦地一僵,转瞬如常道:“不负招名。”
唱名官并无高绝眼里,见二人在这寒暄半晌,知晓他们已知胜负,自己却未看出结果,只得向孟九擎投去求助的眼神。孟九擎直接道:“此一战,正气坛,墨天痕胜。”又示意唱名官开始下一场。
那弟子得令,正欲唱名,却听月冷星道:“且慢!”
“月师兄有何见教?”孟九擎问道。
“我家天声伤没好,今日不得再比!”月冷星昂首望向主位上的孟九擎,眼神冷彻。
籁天声不防他这般维护自己,虽是感动,却更不想乱了计划,忙在后拉扯着月冷星衣角,坚定道:“大师伯,吾无妨。”
“你无妨,我有妨。你伤没好,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月冷星霸道道。
“大师兄,你少说两句……”四梵天也劝道。他们心底虽然也是赞同,但月冷星此举丝毫未曾估计孟九擎颜面,如此顶撞他,便是给整个儒门摆脸。奕真小声劝道:“大师兄,你与孟掌教虽是旧交,但此等场合,不宜太过。”
月冷星不屑道:“你们几个小子,少在这绕着弯子劝我,今天除非师傅他老人家亲自站在我面前,不然在天声伤好之前,我绝对不许他上场,我才不会给他儒门趁人之危的机会!”
孟九擎也不恼,只是道:“月师兄,向你保证之事,吾未曾食言。破儿为治天声伤势,自身内元损耗亦剧,你又何必食言?”
“一者力亏,一者则是身损,二人伤势,仍是不公。”月冷星问道:“你可承认?”
这时,却听煌天破朗声道:“月师伯大可放心!”语甫落,却见他做出了惊人之举,一掌拍在自己胸膛,嘴角登时鲜血溢出!
霍青丝吓的花容失色,忙扶住儒者身形,责问道:“破儿,这是作甚!”
煌天破挺身道:“吾给月师伯公平,还请莫要为难家师。”
月冷星不防他竟以自损回应,顿时脸色涨红,一时间竟下不来台。
孟九擎这时才道:“月师兄,现在可以了吗?”
月冷星无话可说,只得将籁天声拉至身前,道:“自己小心!”
“此一场,希音观,籁天声对昊阳坛,煌天破!”
二人走到场中,对视一眼,籁天声道:“吾虽是错愕,却并不意外。”
煌天破轻松笑道:“不必担心。这一天,吾可等很久了,可不想再拖上数日。”
籁天声却道:“你明知吾担心的不是武演,而是你的伤势。”
煌天破笑道:“废话少说,看招!”一出手,便是九阳绝式!
籁天声弦剑一翻,拦下此招,道:“你当在玩吗?”
“吾不过是提醒你,我们正站在擂台中央!”
籁天声点头道:“好,你吾已有多年不曾切磋,今日,战个痛快!”
此话一出,二人皆收敛起轻松的神色,面上更多凝重认真,面对与自己齐名又熟悉的对手,三教年轻一辈最强二人,以各自最擅长的招式,拉开此番极会序幕!
“寒剑飞踪!”
“儒风逐日·初阳见魄!”
起手一式,道法寒剑对上九阳之初,剑入风,风吹剑,儒风剑气你来我往,层层叠叠,绚丽挥洒!
场下霍青丝担忧道:“九擎,破儿这一掌受创不轻,真不要紧吗?”
孟九擎面色如常,眼中却微含愠怒,只是平静道:“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他修成伏羲遗音,也不必再忌惮希音三绝。”
霍青丝叹道:“这就是你力抗三圣劝诫,不惜强改师尊遗训,也要提前让破儿习得伏羲遗音的原因吗?”
孟九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中战局,缓缓道:“希音三绝之威,仅次于烈如来的五莲圣力与道门真武天极阵,与吾九阳心经旗鼓相当,但破儿至今仍在共天境无法进境,不达心阳境,如何匹敌至道无弦?吾借圣枪,抢传伏羲,皆是为了确保他能顺利夺下三教源经。”
“师尊遗训,是让我们在生死存亡关头,方可将此千年仅有的机会传于下任掌教,你非但强压三圣,连吾也不曾告知,若非救援之时吾亲眼目睹,绝难相信。”霍青丝秀眉蹙起,颇有些责备的意味,显是将这番话压在心底良久。
“若无意外,破儿不就是下任掌教?如今鬼狱横行,即便当日你不在昊阳坛,从这断壁残垣,也可知晓那战凶险,加之四界暗流蠢蠢欲动,西域暗钉中原数十年,北海裂龙眼异动频频,金钱山庄又被一朝覆灭,眼下局势,不过表面太平,未雨绸缪,方能有备无患。”
“四边皆有神将镇守,从无安全之虞,四界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中原心腹之患,也未至生死存亡之刻,你未免过虑了。”
孟九擎只道:“青舞无冥传来消息。”
霍青丝瞬间惊道:“东岛也有事发?”
“吉羽明秀正在大肆收集阎魔信玄所遗留的三神器,如今已得其一。”
霍青丝思忖片刻,道:“吉羽明秀野心勃勃,若让他得阎魔三神器之威,只怕东岛生灵涂炭,进而威胁中原。”
孟九擎摇头道:“没那么简单。青舞无冥信中坦陈,此事或与东岛上古秘法有关,若放任不管,只怕终成大祸。他希望若我们有心,能去前去援手。”
“你的打算?”
孟九擎紧盯住场中战局,又瞥了眼正在一旁观战的墨天痕,道:“若是破儿能按吾之部署,全盘接纳,那他一人,同吾亲至,足矣。现如今,只有先解决鬼狱之患,才能余力插手别界事物。”
正说间,场中二人又对一招,籁天声身周剑气灿然,如花如雨,飘荡半空,挥洒自如,煌天破九阳神威,正气沛然,身如旭日,光华夺目!
一招惊爆,二人各自退开,复展能为,籁天声清音上手,指动弦挑,“苍涛怒音”化万千道剑,震慑而出!煌天破不慌不忙,祭起周身金光,化万千金字,如浪如瀑,挂悬天际,正是九阳心经自然境最高式——儒晖薪传·圣字参天!
千古训义,字字如盾,力挡万千飞剑,不落下风,金银交织间,只听“叮咚”脆响不绝于耳,乃是二人至极交锋之协奏!
不多时,道剑散,儒字消,场中二人一步踏前,近身肢接,一者掌风呼啸,刚劲威猛,巧力十足,融汇天衣无缝,一者太极抱圆,柔劲巧卸,摆动大开大合,刚力迅猛,二人刚中带柔,柔中辅刚,连打数招,却皆能被对方轻松化解,任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又过数招,二人互换一掌,各自退开,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彼此知根知底,再这般打下去,只怕打到天荒地老。”籁天声道。
“吾有新活,你想一试吗?”煌天破笑道。
“求之不得!”籁天声起身,复掣弦剑在手,含笑请招。
(乐2)“好!”煌天破一声朗喝,周身气机一凝,原本浩然正气陡然变化,高贵威严,宛如君临天下!
孟九擎忽然皱眉,喃喃道:“伏羲遗音?为何会有这般变化?”
不待多想,煌天破身后一道巨大黑影拔地而起,正是当日对抗渎天祸时所用之——伏羲帝影!
“曾见之招,算甚新活!”籁天声单掌一挥,道劲周天,剑发无匹之力,入波涛骤聚,海啸山崩,轰向伏羲帝影,正是“苍涛练世”!
“自有惊奇!”煌天破自信一笑,伏羲帝影随身而动,巨大身影铺天而下,似要将这惊涛骇浪压于掌下!
眼见如此奇景,在场众人皆是感叹煌天破修为更上,着实天才,唯有知晓真相的孟九擎眉头越锁越紧,眼前煌天破所出之招,与他听闻之伏羲遗音略有相似,却又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海浪呼啸,巨人长鸣,无数道气在帝影打压之下如水花飞溅,消失遁形,巨大身影也逐渐暗淡无光,直至凭空不见!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琴弦崩响,天工伏羲再出,九弦拨动间,宛有九条巨龙腾空而起,齐齐攻向籁天声,正是伏羲煌武·煌龙绝弦!
籁天声不敢大意,同催指拨弦,清音响彻,回之——烟雨天籁!
雾蒙蒙,雨潇潇,道气交织,绵密不透,如雨幕瀑墙,一阻煌龙攻势!儒道之曲针锋相对,却又隐隐合鸣,忽然,龙入云雨,雾罩寒纱,二人极招竟是相互交融,随之轰然一爆,气劲飞散,天地再摧!
霍青丝早已来到场地另头,与孟九擎同开冰火气罩,将观战人群尽数遮挡,余波不得侵,却将气罩震的嗡嗡作响!
墨天痕直道:“叹为观止!”
晏世缘亦道:“即便他二人受伤,这也是武演至今,最强一战。不过,本也应是如此。”
东方晨妍不禁道:“行了,你这样已让霜儿难堪,如今还要再说一遍,让天痕不悦吗?”
晏世缘却道:“实事求是罢了,吾非是嘲讽,若这等实话都得提防着他人不会生气,那听话的人心里也未免太过脆弱。”东方晨妍无言以对,只得小声与墨天痕道:“他话中带刺,你莫往心里去。”
墨天痕知他是在隐喻晏饮霜。自己早就惯受白眼,倒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轻自己,但晏饮霜自小成长环境如此,免不了心气高傲,不能坦然接受失败与批评,如今反应,也非是造作,于是道:“夫人放心,天痕明白坛主教诲,认清自己,不骄不馁,方有可为。”
晏世缘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此时场中,煌、籁二人一招拼罢,各有感悟。煌天破道:“吾展新活,你却还是老样子,未免不够尊重。”
籁天声认真道:“你新近带伤,吾怕你承受不住。”
煌天破仰天朗笑道:“笑话,若不能尽情一战,承受住了又如何?”
籁天声道:“好!既然你吾功体都不全,那就速战速决,如何?”
“再好不过!”
君子协商,最终对决,煌天破、籁天声同时按上琴弦,儒道顶峰一会,乍然而起!只见得煌天破周身琴音如裂,一声一声,如惊雷炸响,闪耀半空,籁天声半场却是寂静阒然,声音似静!
烈与空,响对静,儒道琴音,以截然不同之风格,开启至极之交锋!
“霹雳弦惊!”
“大音希声!”
煌天破帝音霸烈,轰然连爆,籁天声大音寂静,空灵渺杳,皆是琴律相冲,却在这方寸院中,奏出通神之迹!
帝音希音,连番冲击,却仍旧旗鼓相当,难分轩轾,二人却已上了兴致,面上皆是兴奋之色,同时高喝:“再来!”
两声“再来”,将激烈对决再推高峰,煌天破十指翻飞,舞之若狂,伏羲帝音如潮水而出,汹涌澎湃,浪卷九天,而操琴之人,宛如临海俯瞰,将天下浪潮,尽握弦律!再观籁天声,节奏如常,不缓不急,心如琉璃澄明,意化天地至音,弦剑随风而起,随律而舞,音中有剑,剑中藏音,浑然一体,渺然红尘!
“希音三绝·大雅无曲!”
“指掀煌岚天下惊!”
极静对极动,空山对排浪,世外对红尘,一者威严贵气,一者心静致远,不世出之琴招,正相互交汇出最为灿烂的光华!
一瞬对撞,墨天痕只觉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却又听不见任何声响,心下自生避世之意,又含入世之热血,两番感情交织,难以名状,不可捉摸!
极招已过,琴律渐息,二人已各自将自身修为催至顶峰,却仍是平分秋色!
忽然,籁天声笑问道:“你还有招吗?”
煌天破亦是回以自信的笑容:“不多。”
“哈!”只听一声轻笑,弦剑破空而起,落回清音琴匣当中。煌天破错愕道:“不比了?”
籁天声却平静道:“不比了,吾无招了。”
煌天破不甘道:“即便无招,亦能胜负。”
籁天声道:“你既能抵的住大雅无曲,吾便已无法再败你,此点你应当清楚。”
煌天破惋惜道:“吾还在等你的至道无弦。”
籁天声反问道:“那你又何时能让吾看见心阳仁武呢?”
煌天破向来自信的神色上却少见的闪过一丝失落,凝眉不语。
籁天声笑道:“至道无弦,吾修为还差的很远,但心阳仁武,你突破应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共勉吧。”说罢,负起琴匣,转身下场,独留煌天破在场中,无言而立。
唱名官原先见二人都得旗鼓相当,也不知究竟谁胜谁负,待到籁天声主动退场方才反应过来,高声道:“胜者,昊阳坛,煌天破!”
“你还不会至道无弦?!”籁天声刚回到道门阵营,月冷星便箭步迎上,揪着他的衣领问道。一旁奕真吓的忙一把抱住他的臂膀,连声道:“大师兄莫急!大师兄莫急!这希音第三绝极难修成,就连师弟我也未曾修得,整个道门,恐怕只有赤天子师兄练成,所以小声他不会,实属常理,实属常理啊!”
月冷星这才冷静下来,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被拉乱的衣袖,回头道:“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倦嚣尘不咸不淡的接话道:“像吃人。”
“你……你!你!你!你个死金人,拆我台很开心是吧!我不揍死……”刚冷静下来的月冷星被倦嚣尘这话一激,顿时暴跳如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四梵天赶忙齐齐拉住,好言相劝。
孟九擎无意于此闹剧,起身道:“今日武演到此结束,墨天痕,煌天破,你二人好生休息疗伤,后日上午,开启武演终决,定下源经归属!”众人行礼,一同散去,月冷星也在骂骂咧咧中被四梵天架着往回走,倦嚣尘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墨天痕一路送陆玄音出府,将近门口,还是忍不住问道:“娘,为何梦颖仍未到?”
陆玄音停下脚步,道:“或是被门口弟子拦下了,就先回去了。这等比武,不是随便来个弟子都能进来一观的。”
墨天痕心想也对,便道:“那劳烦您将好消息带回,也叫她莫要担心。”
陆玄音笑道:“这比武虽是不能观摩,但结果肯定很快便传遍邑锽了,梦颖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墨天痕亦笑道:“还是娘亲口说的比较令人信服。”
陆玄音宠溺的摸了摸墨天痕开始变的棱角分明的脸,道:“为娘知道了。后天终决,你能赢则赢,不能赢,千万别逞强,像你大师伯一样,知晓自己极限何处,审时度势便可。”
墨天痕点头应下,目送陆玄音随道门人群一同远去,这才折返。
话说陆玄音一路回到住处,发觉梦颖竟还在熟睡,不禁叹道:“这孩子究竟要睡到几时?她昨晚是到何时才睡?昨晚……昨晚?”一想到“昨晚”二字,陆玄音忽感头疼欲裂,耳后的深绿花纹忽的诡异闪动起来,过去好久,痛感方才消缓,陆玄音不禁道:“最近我功力渐复,身子倒是有些异样,或许沉珂太久,复原不宜操之过急?罢了,待武演结束,再请大师兄帮我诊断一番好了。”想到这里,仍是记不起昨晚究竟有何异常,只得安慰自己道:“晚上都在睡觉,能有何事发生?我记不起来,不就证明当时我正在睡眠当中么?”
陆玄音轻柔的喊醒熟睡的少女,梦颖仍是睡眼惺忪,一脸娇憨问道:“伯母,现是什么时辰了?”
陆玄音笑道:“我来叫你用午饭了。”
一听吃饭,梦颖顿时来了精神,欢快的应了声:“好!”一跃下床,却当即扶着蛮腰叫道:“哎哟!”
陆玄音奇道:“你怎样了?”
梦颖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道:“昨日起来便腰酸背痛,今天好像更厉害了,定是这木板床睡不习惯,冷着腰了。”
收拾好自己,梦颖拉起陆玄音手腕道:“伯母,我们快去用早饭吧,一会还得去看天痕哥哥的武演的呢。”
陆玄音美目含笑,挑眉指了指窗外,道:“你自己看看时辰,我是来喊你用午饭的,痕儿的武演早就结束了。”
“咦——!!已经这个时辰了!”望着窗外高悬的烈日,薛梦颖顿觉无地自容,急的瞬间哭出声来,自责道:“我错过了天痕哥哥的武演,这可怎么办呀!”
陆玄音赶忙上前搂住她的香肩安慰道:“痕儿特意让我转告你,他已成功晋级下一轮了,叫你不必担忧。况且近日恶事频发,一般弟子也不许入内,你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看见。”
梦颖听完这番话,心情才稍微有所平复,加之肚子一直在咕噜噜的抗议,终是听从了陆玄音的话语,与她一同前往饭堂。
且说墨天痕回转公府,先行来到几人常议事的书房之中,却见几人正沉默不语。问起缘由,煌天破道:“商师叔尚未传来讯息。”
“啊,这……”墨天痕心道:“那日不是说,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吗?”
霍青丝担忧道:“清璇三日前的书信,便说已抵达附近,即将潜入查探,如今三日已过,却迟迟未再有消息传回,难免令人生忧。”
此时,孟九擎开口道:“商师妹行事,喜谋定而后动,三日前只是报信到达,具体潜入时刻也未说明,说不定今日她才刚进入鬼狱内部。”
煌天破亦接话道:“师母,依颜若榴所绘地图,鬼狱内部空间极广,人员众多,商师叔想要查探,只有三五天只怕也是不够,她探的越细,来日反攻时对我们也就越有利。”
霍青丝只是道:“话虽如此,但清璇独自一人深入敌方腹地,音讯全无,吾还是担心。”
孟九擎只是笑着拍拍爱妻肩头,道:“你明知海倾天有可能随行,还是担忧?那你到底是担忧商师妹,还是看不起‘真阳碧涛’?”
霍青丝道:“你也说只是可能随行。海倾天为人放浪不羁,不在此处,就一定是随行而去吗?”
孟九擎摇头道:“以吾对他了解,此事他不知便罢,只要知晓,定会随行。他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对商师妹非常上心,双峰合璧,威能可堪匹敌三教掌教,加之他心眼极多,处事灵活,你又何忧之有?”
霍青丝喟然叹道:“吾自知谋算之上,绝难懂你,也只需信你,但吾只求师妹她平安无事,莫再经历吾曾经历过的地狱。”
孟九擎默然不语,他自是知晓霍青丝的伤心往事,故而她平日虽是冷静如冰,但却对女子安危特别上心,便是不愿再有同门遭遇相同的经历。
煌天破一旁圆场道:“罢了,此事稍后再提,师尊,后日我们有何部署?”
孟九擎道:“敌手目标既是武演,源经便是重中之重,这几日我已经请六位师弟们轮番守卫,足可确保源经不失,你们只需按吾原先排布正常武演,待奸徒现身,擒之即可。”
*** *** ***
*且说海倾天与商清璇抵达甬道尽头,却见净世七武坐镇地葬沉渊,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办?是要绕过他们吗?”商清璇问道。
“按方才守门老哥的话,绕。”
商清璇瞥了他一眼:“老哥?”
海倾天被她盯的颇为尴尬,摇手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二人顺路而下,远观七武石棺,海倾天不禁道:“鬼狱这是早做好了在此决战的准备了。”
商清璇道:“也需只是为了守卫。毕竟一路过来,人并不多。”
“人?”海倾天学着商清璇方才的神情,转回头望向她。
“你……”商清璇一时语塞,也只得按方才他的回答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话说,方才那守门老哥有没有告诉咱们,怎么样不会惊动他们?”海倾天问道。
“你想试探如何启动他们?”商清璇反问道。
“如若能避开他们的觉醒机制,那届时不就少去七个对手?”
商清璇思忖片刻,道:“主意不差,值得一试,不过按地图所示,后面尚有大片点未得探索,现在还不是时候。”
海倾天道:“那就先探明前方,回来再探。”
二人贴着洞边山墙绕行,走了近十里路,方才绕到下一个出口,也是一处甬道,却比上一个宽敞不少。
商清璇道:“按地图所示,前方应是‘逆杀三教’之地盘。”
“逆杀三教?倒是好笑。”海倾天道:“又逆又杀,看来咱们三教没少招惹人家。”
商清璇道:“邪秽祸世,自当该有被三教找上门的觉悟。”
二人走着,却觉身前道路愈发开阔,不多时,已开始由小块青石铺就,再往里深入,只见前方灯火通明,道路竟是一分为三,分别有人把守,路上还有来回巡逻之人!二人赶忙寻了一处路弯藏好,海倾天自语道:“终于开始森严起来了吗?”
“现在怎么办?”商清璇问道。
“硬闯……不大合适。”海倾天望着她颇为忧虑的眼神,玩笑话到嘴边被硬生生收了回去,道:“不如依法炮制,蒙的过便蒙,蒙不过……就选一条路打进去!”
“成。”商清璇道:“若是老办法无效,我们便从中一齐杀入!”
二人打定主意,转过身来,径直走向路上守卫。
“慢着!你们两个,是去哪里?”那守卫见二人到来,上前盘问道。
海倾天道:“我二人奉命前去怨鬼罪狱,向鬼尊复命,只是新近加入,不知该走哪条道路?”
那守卫并未察觉生人气息,不疑有他,便指着身后的道路,道:“穿过狱佛堂,左手便是鬼尊所在。”
海、商二人对视一眼,各是送了一口气,便“谢”过那守卫,往里而去。
路上,商清璇不禁道:“你这符真是有效,这一路来都没人发现。”
海倾天讪讪道:“侥幸侥幸。”
二人来到狱佛堂,只见大厅当中并无一人,映眼皆是残毁佛像,海倾天不禁咋舌道:“这要是让尘缘看见,怕得拆了这地方。”
“狱佛狱佛,佛之地狱,这种地方,希望尘缘不会看见。”商清璇感叹完毕,拉了拉海倾天的衣袖,催促道:“后续地方已经不多,快走吧。”
穿过狱佛堂,前方两条岔路,二人按照指示,择左而行,不过多时,便见一座宫殿矗立,金砖银瓦,富丽堂皇,相比前面那原始阴森的地带,可谓奢华至极。
海倾天不由道:“这地方和名字不太符嘛,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商清璇指了指一旁,只见不远处,一道石牌高竖,上凿四个烫金打字,正是——怨鬼罪狱!
海倾天目瞪口呆:“这是小道没有想象力,还是他们太有想象力?”
商清璇在他额上戳了一指,道:“莫再啰嗦,正事要紧。”
怨鬼罪狱门前并无看守,二人直接推门而入,映眼却是一片歌舞升平,金光灿灿的大殿当中,一群衣着暴露的绝色女子正在卖力的抖胸弄臀,卖弄风骚般伴着艳曲而舞,任谁也无法将这番光景,与那阴森恐怖的千佛鬼狱有所关联!而殿首正中,一名黑袍老者躺坐奢华龙椅,把盏惬意自饮,欣赏着这淫糜的舞曲。
二人进入一瞬,那老者便已察觉,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兀自又饮了一口酒,却蓦然觉得不对,举目再望,待看清二人面容,不禁惊坐而起,大吼道:“海倾天!商清璇!你们怎会在此!?”
海倾天一如之前那般嘻嘻哈哈笑道:“鬼尊,我们前来复……”话到一半,忽觉不妥,“前来复命”一事本就是捏造,如今碰上正主,岂不当场穿帮!
果然,寂灭侯已擎枪在手,大笑道:“老夫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进入,但落在老夫手中,保叫你们有来无回!”转头又多看了商清璇几眼,道:“姿色不差,气质更是出众,虽成不了魇后备体,也将是个不错的玩物。”说着,一捋胡须,眼神淫光迸露:“天下闻名的侠女,老夫还未尝过呢!”
第八章:5对战鬼尊 乐4:杀宴乐5:古尘现世乐6:祸水吞天乐7:九霄灵剑乐8:武决论成败
(乐4)正当邪者得意之际,忽见一道碧蓝锋芒穿堂而来,寂灭侯急忙偏头闪避,却已是慢了半分,老皱的脸上已添血痕!却见海倾天破晓半离剑鞘,仰头将葫中余酿一饮而尽,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别老想着支棱不起来的事情。”
寂灭侯不禁大怒暴起,手中渎天邪枪绽放骇人黑气:“你这杂碎,老夫就让你真正能向吾‘复命’!”吼罢,黑枪一指,邪气恶蛟升腾而现,张开骇人大口,扑向商海二人!
一时间,殿中的莺莺燕燕已是乱作一团,四下逃散,而对峙的三人已无言语,各展锋芒!但见道门神锋闪动碧蓝锋芒,海倾天率先迎上,破晓横拦渎天邪枪,接下寂灭侯攻势,与此同时,二人同发一掌,猛然互击,只闻轰然爆响,大殿摇晃不止,海倾天竟是力逊一筹,向身后滑动数步!
寂灭侯占得上风,正欲开口嘲讽,却见眼前一道翠光袭来,正是“疏影”出鞘!寂灭侯回枪挡剑之隙,海倾天破晓绽芒,同时跟进,双锋默契递进,雄力顿生,一击之下,竟将寂灭侯震飞数丈开外!
“你们……怎会!”讶异于二人功力高绝,寂灭侯额上已是留下冷汗,交接第一招,他明显感觉海倾天实力远逊云凰,约与煌天破相当,不料二人联手一击,即便狂妄如他,竟也生出“不可敌”之念!但一转念,竟是枪尖一挑,得意大笑道:“在这死绝之狱,你们两个活人全无胜算!”
双峰不欲纠缠,彼此互望一眼,已是洞悉对方所想,破晓、疏影同时出招!
“倾天覆海!”
“方策布文武!”
道式如海,翻天覆地,如浪如啸,儒剑锋腾,方策布武,取命一线,双峰再度合招,绵里藏针,雄中藏巧!寂灭侯忙举渎天邪枪,释出茫茫黑氛,化消三教元力,却不妨道式绵长悠久,虽可化消,却难以抽手,同一时间,黑氛之中翠光斑斓,儒锋破空,一剑封喉!
但见寂灭侯喉头血如泉涌,未及发声,已是生机尽失,仰倒在地!渎天邪枪亦同时脱手,在坠地途中化作数屡黑烟,消失无踪。
商、海二人同时收功,对视一眼,海倾天问道:“已是打草惊蛇,是进是退?”商清璇道:“继续前进。”
然而刚刚迈步,二人便听殿中屏风之后一声狞笑传来!
“走的掉吗!”
不同的声音,却是同样的语气与威压,商、海二人同时一怔,只见屏风后转出一名陌生老者,皓首玄袍,手持邪枪,眉眼凶戾,拦住二人去路!
“不同的身体……吗?”商清璇猜到关窍,低语道:“倒是与众人推测的一致。”
“有一套!”海倾天不惧反笑,拦在商清璇身前,挺剑道:“让小道看看,你能诈尸几次!”
“诈尸?”面目一新的寂灭侯眉眼满是蔑意,横枪道:“那点微末伎俩,何能与我鬼狱的转魂之法媲美!老夫说过,今日你们定无胜算!”
“一试便知!”海倾天也不再多言,破晓辉光闪耀,剑招大开大合,道气如怒海翻覆,倾天而落,商清璇默契跟上,疏影起舞,剑影纷纷,映眼满是翠绿刃锋!
“想要故技重施吗?笑话!”寂灭侯心有防备,渎天邪枪直击猛进,划开数丈黑气,迎上海倾天的道门强招,不料疏影剑后发先至,舞转如伞如盾,荡开邪者枪式!
攻辅互换,寂灭侯猝不及防,被翻天之招正面拍中,顿时口喷血箭,脏腑翻涌!海倾天复跟一剑,破晓绽芒如晨曦一线,再度封喉!
未等商海二人喘息,只听屏风之后一声戾喝:“你们……敢尔!”霎时黑气凝聚,状如巨型恶蛟,张口向海倾天噬咬而来!
“小心!”商清璇急忙上前,破晓、疏影双剑合璧,二人身前顿现三色霞光,道气儒风合鸣呼啸,正气沛然如注,轰散恶面邪蛟!
惊爆声中,金色殿堂摇晃不止,余波震慑,巨力将殿中屏风掀飞,其后映眼正是手持邪枪、须眉倒竖的白发老者,而其身后,竟是排排林立的漆黑棺木,整齐的令人毛骨悚然,宛如一座座森然墓碑,透露着阴冷而诡异的气氛!
“此间棺木之中,皆是老夫备体,乃是真正的——怨鬼罪狱!”寂灭侯狠戾中颇为得意道:“其余四皇感知方才震动,再过不久便能来援,吾倒要看你们能撑到何时!”
“吾拦住他,你快走。”海倾天忽感事情颇为不妙,敌人虽是自爆弱点,那茫茫棺木,岂是一时半会能得解决?但若放任不管,他们二人便将陷入无尽的车轮战中,还要随时面对可能来援之敌,届时只怕插翅难脱!
商清璇此刻内劲外流,牵引疏影剑柄,随时准备一搏,脑中所想,却并非如何击杀眼前之地,而是临走之日孟九擎之交待——“商师妹,颜若榴虽是事无巨细,但可信度仍是不高,是以无论如何,你必须探至那邪阳所在,印证吾之猜测,若与吾推测相同,那之后反攻便有灭敌之法,此乃此行重中之重,更甚打探敌方虚实。只是如此一来,你的查探难度倍增,恐有性命之虞,但眼下,吾与三圣不得擅动,青儿需保存战力,留待日后反攻,世缘伤未痊愈,逍遥轻功有余武力不足,其余师兄弟更是难当此任,如今吾唯有你能够倚仗,师妹,你可有觉悟?”
想到此处,商清璇盯着寂灭侯身后的大门,素手搭在道者雄伟后背,传音道:“倾天,助我通过!”
海倾天顿时愕然,皱眉道:“此情此景,不是该讨论如何开溜吗?”
商清璇柔和的眉宇之间,神色却异常坚定:“吾必须前进。”
“哪怕付出性命?”
“如果需要。”
“掌教的任务?”
“嗯!”
海倾天不再多言,心中已把孟九擎先人问候个遍,但面露不悦之时,脚步已迈至商清璇身前,横剑挡关!
(乐5)“吾在此等你回来!”背对挚友,海倾天言语沉稳,已满是肃杀。
不料商清璇却道:“一刻时间内,若吾未归,即刻脱走。”
海倾天自是知晓,若是商清璇真不幸遭难,自己身负将情报传出的重则,毫无商讨的余地,于是再答话,破晓剑启,瞬间七道剑光划空,三路分袭寂灭侯!
寂灭侯经历两次被杀,已是知晓二人配合默契无间,且联手时威力倍增,此刻已再无轻敌之意,纵身挺进,渎天邪枪挥舞如龙,枪首连出三道残影,各自击破海倾天三路剑光,随后枪尖一扬,邪蛟再出,势若江河奔腾,呼啸不止!
同一时刻,翠光如电,来势如箭,疏影脱离商清璇手心,疾射而来,空中绽开,如枝如蔓,翠玉满目,抵住寂灭侯攻势,正是——疏影小调·苔枝缀玉!
“又想一辅一攻么!”寂灭侯一招受阻,却早有防范,黑枪横斜,邪招却往海倾天方向倾轧而来!
海倾天一剑下刺,道劲绵绵,如大海无量,同样抵住寂灭侯攻势!
二人同时采取守势,寂灭侯顿呼“上当!”忙又回身,欲防商清璇杀招,不料斜影疏楼倩影已是掠过真阳身后,往大殿深处而去!
“想走?!”寂灭侯一时也未反应商清璇所往的方向有异,一枪加催邪力,欲从后追击,却见海倾天身前赤光迸现,破晓锋华由碧转红,映照翻腾海浪,霎时波光粼粼,霞光涌动!
羲和跃海万丈金!
旭日破晓,曦光晨开,金色大殿之中,道光如潮而奔,剑芒如日飞射!
寂灭侯急运邪枪威能,黑蛟抵住万丈道芒,化消晨曦金光,然而海倾天内力如潮如浪,一波接续一波,从四方汹涌而来,纵使邪枪可以化消,也无法瞬息而为!
“你在缠斗拖延!”察觉对手意图,一转念,寂灭侯已是放声笑道:“而她却跑去反向,自寻死路!”
“她之方向,不用外人指摘!”一挥手,海倾天身前一轮金阳腾空而起,分涛赶海,掀起滔天浪波!
海峰倾天道永旭!
旭日璀璨,放出最为耀眼之明光,寂灭侯亦挥枪起式,回以万千邪蛟,口中仍不忘嘲讽:“你的道阳之辉,不及吾鬼狱邪阳万一!你们不联手脱逃,反而更加深入,是想急迫的加入我鬼狱吗?”
“邪阳?原来如此……”海倾天瞬间明了商清璇的“任务”,不禁暗自恼道:“孟九擎要她不惜性命也要探查邪阳,究竟是为了什么!”
(乐6)未及深思,道者耳边忽而传来艳色软语:“小道长在想些什么?”
海倾天大惊,回首望去,却见一名妖艳妇人就在身后咫尺之处,媚眼如水,秋波频递!真阳碧涛顿觉脑海一阵眩晕,招式显露破绽!
“是摄魂扰心之法!”海倾天虽瞬间想明关窍,但松懈一瞬,寂灭侯已破去万丈海峰,邪枪递招,妖艳美妇亦同时动作,纤掌乍现杀芒!
“恶蛟腾七海!”
“苍劫魇祸!”
双邪同招,一前一后,海倾天急转破晓,剑前烈日腾空闪耀,道元如海波呼啸,惊天狂卷,热浪海浪,交织复迭,爆冲而出!
碧阳赶海啸天穹!
邪蛟狠莽,纤掌诡巧,烈阳蒸腾,碧海啸天,道元邪劲无拘对冲,磅礴气劲震的大殿金墙纷纷开裂,屋顶摇摇欲坠!
交锋过后,却见双邪得色,海倾天唇染朱红!
“不愧是三教剑峰,竟能在此地接下吾二人联手一击。”妖艳美妇笑道,虽是赞叹之语,神态却满是戏谑。
“哦?敢问大婶名号?”虽是劣势,海倾天仍是顽皮不改。
“大婶?哈!有趣的称呼。”妖艳美妇也并不气恼,媚语答道:“妾身,鬼狱四皇之一,苍劫魇后——赩骨祸姬!”
“哦?”海倾天佯装恍然道:“就是被宗问真瞬杀的那一只吗?”
“你……”被戳中痛处。赩骨祸姬原本艳笑的脸庞顿时阴冷下来:“你以为今日你逃的出去吗?”
寂灭侯更是挺枪指向海倾天,嚣张道:“小子,你方才与那贱人联手对付吾时不时挺得意?现在一报还一报啦!”
二对一变成一对二,加上眼前二人功力皆要强于自己,海倾天深知自己绝难久战,但商清璇刚去不久,自己立马撤退,岂不等同背叛?
“逃?哈!”海倾天一声自嘲的轻笑,自问道:“一刻钟吗?”随即眼神一利,破晓竖立眼前,剑柄入鞘,霎时金光熠熠,隐有怒号之声!
“青涛碧玉商影疏,人间鬼窟两相随。破晓天倾游龙阵,不见清璇海不归!小道今日,奉陪到底!”
一句奉陪到底,是承担诺言的坚定,亦是誓愿舍命的决绝,海倾天剑鞘复分,顷时阴沉鬼窟,惊现震耳龙吟!
“倾天游龙——开阵!”
且说商清璇依照地图指示,脱出怨鬼罪狱,直往鬼狱最深处疾行。不出片刻,只见另有三条道路一同汇聚前方,尽头,乃是两扇半掩的厚重石门,门中透出道道明亮却阴冷的光线,给她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就是此处!”心知此行终点,必将遭遇无可预料的敌人,商清璇足下不停,义无反顾,一举冲入门中!
穿过石门,内中温度骤然一变,宛如火炉炙烤,催人生汗。商清璇只觉一阵气闷,有一股无形吸力,正在从自己身体深处向外拉扯着,仿佛要将她的魂魄揪出一般,这种感觉,早在她初至鬼狱地界之时便有感应,越是靠近腹地便越是强烈,但此刻,她已无心思担忧自己身体的不适,因为一颗散发着明亮冷光的巨大火球之前,投射出两道已等候多时的邪影!
“三教剑峰果然艺高胆大。”开口之人背负双手,霸气俾睨,正是咒日邪神渎天祸!一旁之人赤面无发,正是鬼佛血极乐!
(乐7)商清璇心知此地状况诡异,身后又有未知境遇,时间已不容她再做口头交锋,疏影瞬然离鞘,翠光乍现万千剑影,目标直取二人身后邪阳!
疏影小调·翠峰千叠!
只见血极乐急使血咒相抗,邪神亦掣末日王权在手,一式邪氛激荡,如遮天帷幕,挡下儒锋剑光!
“想毁去邪阳?徒劳!今日便让你与海倾天皆成我鬼狱马前之卒!邪歌鬼泣!”渎天祸横刀而上,末日王权破风而舞,其声犹如万鬼齐音,奏出渗人邪律!下一刻,万千翠光与万千鬼潮冲击,剑戮鬼,鬼折剑,旗鼓相当!
“不差!”渎天祸笑道:“在吾鬼力加持之下,竟能与本神平分秋色,再来!”
面对挑衅,商清璇仍不言语,目标坚定,疏影撩剑,绝式再出!
疏影小调·黄昏片月!
霎时,三道剑光如弯月照空,飞射而来,渎天祸邪刀在握,指天一斩,一股无匹气劲爆冲而出,只听三声闷响,疏影剑光,竟被悉数荡开!
“本神这式‘邪天鬼荡’如何?”
“他之功力,竟有增强……所以方才是在试探?”惊觉敌酋内力提升,商清璇陡然想起颜若榴描述,但心中却万般不愿相信:“堪比烈如来?这是在辱我三教吗?”疑虑之下,疏影锋快,绝式再现!
疏影小调·寄语逍遥!
孤锋寄语,剑行逍遥,商清璇踏步如风,随心而发,剑影攻势无迹可寻!
“她之身法,竟能如此迅速?”渎天祸讶异之余,强招已出,万鬼从身后邪阳中悲号而出,如浪如潮,席卷前方!却见鬼浪中翠影疾动,眨眼之间,竟是穿透万鬼之潮,直抵渎天祸身后,疏影再出逼命剑调,直取邪神后心!
疏影小调·湘帘披翠!
渎天祸回身相迎,末日王权邪光迸发,锯齿刀锋宛如噬命虎口,直斩而下!却不料商清璇身前翠幕飘荡,层层叠叠,刀锋到处,破之不能!
“守势之招!”邪神猛然醒悟,却已收力不及,只见商清璇借此一刀之力飘然而退,抵达邪阳近前,疏影高举,回身绝式备发!同一时间,一旁血极乐见势不妙,赞掌袭来!极杀之招,引动斜影疏楼全身真气,商清璇誓破祸世邪阳,已无心再顾自身安危,极招去势决绝无悔!
疏影小调·暗香浮动月黄昏!
霎时间,邪阳之前月影似幻,层层叠叠,如风如瀑,万千剑气往来纵横,交织弥天翠幕包裹祸世鬼阳!与此同时,血极乐邪掌已然杀到,商清璇全无守势,右肩硬受一掌,顿时衣帛炸裂,皮开肉绽,巨力冲击下,足下已然不稳,在地连番几轮筋斗,方才止住身形,肩头衣物已然破损,嫩肌血流如注!
顷刻后,翠绿剑影散去,邪阳之间重复光明,却见鬼阳光华依旧,外壳之上毫发无损!
渎天祸得意笑道:“不过月之黯光,如何比肩日之辉华?你心思算尽,不过是徒劳而已!”
却见商清璇默然起身,疏影横斜,欲再出招!
渎天祸此刻占尽优势,丝毫不将眼前剑峰放在心上,蔑视道:“还想作困兽之……”不料“斗”字未及出口,只见商清璇足下生烟,身形如电,一瞬眼,翠绿旋风已越过邪神,夺门而出!
“是晏世缘与御逍遥的轻功!难怪孟九擎会派她前来!”本以为稳操胜券,岂料竟被反将一军,彀中之敌当面脱逃,渎天祸只觉颜面大损,随即大怒,回身一击,却已难追清剑步伐,强招击在厚重石门之上,震动不已!
且说商清璇撞出邪阳之间,迎面正有一人赶来,见她逃出,也不喊话,手中忽现尖刺黑弓,一箭射来!声凄锋厉,势如流星赶月,直扑商清璇必经之所,攻其必至!儒者步快,来人箭疾,反应只在一瞬,斜影疏楼已难止身形,猝不及防间,左肩受箭!虽是受创,商清璇足下却毫不停歇,翠绿旋风势无可阻,转瞬逃至道路尽头,逸出弓手视线!
“可恶!为求速箭,所以威力不足吗?来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硬受老夫一箭?”正在弓手懊恼间,只见渎天祸面色阴沉,从石门中踱出,那人连忙下跪道:“业罗睺参见邪神!”
来者正是鬼狱四皇之一,“闇魖魂老”业罗睺!
渎天祸四下打量,并未见到商清璇身影,怒气不由更甚,冷声问道:“魂老,就连祸乱邪弓也未能拦阻她吗?”
察觉邪神不悦,业罗睺头上已沁出冷汗,忙道:“属下该死。那人身法极快,属下以速对速,反而失了力道,让他逃过!”
渎天祸这才稍有满意:“哦?那是说,她还是中箭了?”
“是……”
“哈!”不料渎天祸竟笑道:“受伤,可比留下她有用多了。”
*** *** ***
*就在商海二人各陷危境之际,东京邑锽之中,万众瞩目之下,在已是焦土的昊阳坛废墟之上,迎来三教武演最终决!四梵天,天佛四座,问世七君子,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分立孟九擎身后的煌天破与墨天痕身上,此一回,两名弟子会师终决,无疑是儒门的大胜,但三教武演,从非争名,虽有冲突,最后的目的,仍是为了——除魔卫道!
随着唱名官报出二人出身名讳,墨天痕与煌天破平静的来到场地中央。早在之前,他们二人便已彼此有过交流,此战,只是竭尽全力就好,无论最终源经归属于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而在旁人看来,此一战却是有了悬念。以原本名单,煌天破将于终决对战籁天声,那才是配得上终局的终决,然而煌籁二人提前相遇,煌天破竟为封住月冷星之口而自损,伤势之下,对上墨天痕,已无原来之绝对优势,而墨天痕实力虽是不及煌籁二人,但潜力极强,每逢大战,都有出其不意之提升,加之圣枪神威护佑,此一战之胜负,一时间竟无人能断言。
薛梦颖今日一早便随陆玄音来到场地,生怕如上次一般错过,晏饮霜亦在人群后紧张着注视着墨天痕的背影。不远处,邑锽官军精锐尽出,各着金银甲胄,结阵列队,杀气腾腾,周围刀枪林立,密不透风,正是为防三教再生事端,由龙皇飞将千鎏影带来的将星营与飞龙营。
宗问真破天荒的没有站在远处,而是在月冷星嫌恶的目光中与倦嚣尘并排而立。
“你如何看?”倦嚣尘问道。
“八舞剑意更上层楼,但仍不足败煌天破。”宗问真道。
“内力?”
“煌天破虽伤,但内力仍高于墨天痕。”
“毫无胜机?”
“阴阳天启浑厚圆融,暗合天道,寻常功法难以并论。”
月冷星忽道:“你管九阳心经是寻常功法?”
宗问真摇头道:“九阳心经,自然当世顶尖,但吾曾亲体阴阳天启,那感觉……”
话未说完,只听月冷星插嘴道:“失败的滋味,当然记忆犹……啊!!你掐我作甚!”
倦嚣尘冷冷道:“闭嘴!”月冷星虽是一脸不服气,但还是收声不言。
宗问真却笑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南宫离恨之修为,吾也敬仰万分,败于他手,非耻之事。”
倦嚣尘道:“你未说完。”
宗问真继续道:“与混沌郎君交手,就仿佛……在与真武天极阵交手!”
“?”倦嚣尘并未言语,但似是想到何事。月冷星却忽道:“原来这才是孟小子的目的?啊——!!你又掐我作甚?”
倦嚣尘仍是冷冷道:“闭嘴!”
焦土之中,墨天痕与煌天破相顾片刻,煌天破率先开口问道:“你不出手吗?”
面对突来问题,墨天痕显得有些局促。他虽想过二人之战会是何种情形,却从未想过此战将会如何开始,便如实道:“我也不知是该先手还是后手。”
(乐8)“你既不知,那吾便先下手为强!”一语启战,煌天破首开攻势,一掌璀璨高举,如昊阳悬天,九阳心经打开战局!
墨天痕忙提剑相迎,八舞剑意赫然上手,剑破苍穹扉挟锋带锐,直取煌天破中路!
初式相击,墨锋重剑一往无前,穿透烈烈昊阳,剑锋直抵煌天破胸膛!
“好!”煌天破一击失利,赞叹一声,两指已擒住墨锋剑尖,复弹一指,伏羲罡劲撼动墨武春秋,劲力透剑而过,直震的墨天痕右臂发麻!
首轮交锋,一者招破,一者吃亏,算是平分秋色,更让场边众高手倍感期待,旗鼓相当,远比毫无悬念更加精彩!
但见场中,煌天破双阳并举,曦光绽开,儒风如海波生浪,起起伏伏,生生不息,正是九阳二式——旭日浩海·双阳同耀!
墨天痕右臂难以动弹,只得以左指行剑,剑意星点迸出,洒满儒风海绵,万千星辰同耀,誓与双日争辉!
墨狂八舞·剑耀繁星辉!
次轮再开,星辰烈日海天争辉,儒风剑气气来剑往,反复交织,不出片刻,却见海浪一跃,扑灭群星,墨天痕招露空门,当胸受烈阳一击,倒飞而出!
就在众人以为墨天痕先败一着之时,却见群星璀璨,连成一线,迅然掠过煌天破肩头,儒者白袍顿时染红!
顿时,全场哗然,此一回,仍是——平分秋色!
煌天破转头望向隐隐作痛的右肩,皱眉问道:“差之毫厘,你在留手?”
墨天痕拄剑而起,答道:“我确实瞄准了你的肩头,但双阳之招临身,还是失了准头。”
煌天破却满意道:“这才对,再来!”
一声“再来”,煌天破再祭绝式,周身升起万千金字,悬挂如瀑,正是九阳心经自然境最高式——儒晖薪传·圣字参天!
却见墨天痕背后布封一展,三段枪身合而为一,圣枪金光泛起,众神默再祭燕歌孤问!
燕语碎日烬长河!
再交锋,圣枪宏力势无可阻,震荡漫天金字,一一爆碎!随即强招压至,亦如烈阳临身,映照足下焦土,如烬万里山河!
然而枪锋再进三寸,却如撞进铜墙铁壁,难再寸进!却见煌天破天工伏羲已然在手,九弦齐动,帝音乍现!
伏羲煌武·罡龙帝音!
九弦声震,宛如虎啸龙吟,天际顿现九龙游天之像,尊严华贵,圣不可侵!
墨天痕招式用老,急忙应对变招,圣枪回抽,转而一震,金色枪身亦现龙吟之像,更有清越之音,凤鸣九天!
燕歌孤问·燕华凤舞震龙枪!
一者真龙,一者震龙,一时间,东京上空龙吟凤鸣,奇景频现,九龙啸天,金凤振翼,各自震撼!
龙凤对拼片刻,只听一声惊爆,东京上空乍现耀眼火花,煌墨二人各自被巨力震退,足下焦土留下滑痕!
“即使受伤,煌天破根基仍是更强,九阳心经依旧霸道如斯,墨天痕根基虽有不及,但内力凝练绵长,爆发惊人,二人根基各有千秋,难分强弱,唯一胜法,就在招式!”月冷星道。
“也就是琴剑之争!”宗问真道。月冷星见他接话,反而不悦道:“喂,谁跟你说话了……我就知道你要掐我!你个死金人!”
场中交锋的人并未被场边的插曲打断,但接下来的走向,却与他们不谋而合!但见墨天痕再度换剑,墨武春秋剑泛寒光,周身空气为之一利,正是剑意勃发之像!煌天破亦不示弱,天工伏羲帝音连响,罡劲飞射,从容以对!
突然,二人同时出招了!
双舞一式·剑破苍穹扫长空!
伏羲煌武·霹雳弦惊!“墨剑锋锐,势不可挡,更添炽焰交织,远胜以往,煌天破琴音如电,银瓶乍破,掀起惊天霹雳!二招相接,足下焦土顿时一陷,碎土崩飞数丈土幕,却又在二人招式中被剑穿电炸火炙,顷刻消弭!
秋色依旧平分,争斗亦在继续,墨天痕剑意再添,风云齐涌,万里呼啸!煌天破琴音亦掀弥天涛澜,崩山裂海!
双舞一式·剑御风云啸千秋!
伏羲煌武·指掀煌岚天下惊!
云涛汹涌,风鸣如啸,双儒惊天一式,气劲席卷三十余丈,扫平遍地焦土,无数碎石,再成齑粉!四周之人皆感威力惊人,竞相赞叹!
“好家伙!若非此地已成废土,不然非毁不可!”月冷星道。
“先前几场武演时,便因参演者功力过高而波及醒世公府,所以孟掌教才选定此处,作为终决擂台。”籁天声道。
“哈!”月冷星笑道:“他那是没自信!”
籁天声奇道:“大师伯此话何意?”
月冷星道:“小声你没看见吗?那日墨天痕与玉菩提对决时,孟小子展开九阳气罩,信誓旦旦的说‘你们尽展能为’,然而不但加力一次,最后还被墨天痕的剑意破了一丝。今日他自然不会再自损颜面。”
“他们二人极招声势宏大,范围极广,在公府庭院之中,确实也施展不开。”籁天声道。
月冷星还想再嘲讽孟九擎几句,但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转头看了看倦嚣尘。倦嚣尘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知就好。莫多嘴,看武决。”
此时废土之上,煌墨二人交锋再攀新高,墨天痕铁剑高举,金色剑芒透剑而出,形成参天巨刃,煌天破数弦齐响,亦在身后现出撑天身形,正是伏羲帝影!
这一回,煌天破率先发招,伏羲帝影一拳轰出,直取参天金剑,却见墨天痕周身气机轰然爆开,金色剑影光华闪耀,正气冲霄!
双舞一式·墨武罚罪剑春秋!
双舞一式,罚罪墨剑成倍叠加,威力撼天动地,鬼神皆惊!煌天破忙操伏羲帝影,接住下劈剑锋!
角力相抵,二人用尽全力,齐声高喝,内元如潮而涌,交锋激荡不停!不多时,金剑帝影双双不堪巨力摧折,轰然爆响,废土纸上,霎时风卷云啸,沙尘漫天!煌、墨二人皆被余波震慑,掀翻在地!
直至风烟散去,二人方才有余力挣扎爬起,场下已是惊的阒然无声。忽然,外围的官军之中,领头一人兴奋的跳起,高喝道:“妹夫!打得好!”却正是龙皇飞将千鎏影!一旁的属下忙小声提醒他道:“将军……自重!自重啊!”
千鎏影这才有所收敛,但也脸上神情仍止不住的兴奋:“能看到煌天破这小子被人掀翻在地,真值了!带劲!真他娘带劲!”
兵阵中,一名年轻的兵丁小声的询问起身边的老兵:“咱将军是与那儒门的大哥有仇吗?”
那老兵亦小声回道:“听说咱将军小时候被那个小他八岁的儒生揍过。”
陆玄音早从薛梦颖处听了墨天痕与千兰影的纠葛,见到千鎏影这般不羁,不禁觉得颇为有趣,只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苏家的亲事是娃娃亲,不好推辞,也不好做小,这龙影郡主若真要进门,也是不能做小,这事还得安排安排才行。”
“还是看不出胜负吗?”宗问真问道。
倦嚣尘却道:“你眼界,比较高。”
宗问真摇头道:“还不够高,变化太多。”
“有何?”
“圣枪,天启,希音,伏羲,九阳,皆未亮出底牌,伤势、意志、经验也有差别。”
焦土之上,煌天破望着眼前让自己惊艳的少年,敬佩中又带着欣喜,询问道:“还要再战吗?”
墨天痕却反问道:“为何有此问!”
煌天破笑道:“怕你同老籁一般,打一半就跑了。”
墨天痕亦笑道:“既是终决,自然要奉陪到底!”
第八章:6落败Vs援兵 乐9:祸水吞天乐10:神威千重乐11:三教先天
“好!那就再来!”煌天破欣兴不已,天工树立,再奏强音!
“很久没看破儿如此斗志昂扬了。”霍青丝小声对孟九擎道,语中满是欣慰。
“如今忆清秋隐世,同辈之中,除却籁天声,无人是他对手,他二人深交,方才比过,今日又是棋逢对手,自然欣喜。”孟九擎淡淡道。
“只是破儿伤势未愈,再这般下去,恐更会加重。”霍青丝担忧道。
“无妨,即便有伤,墨天痕也绝不是破儿的对手。”孟九擎肯定道,但心中仍有他虑:“伏羲遗音,伏羲帝音……破儿,你在人皇三山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修行?”
此刻,正在场中烈斗的煌天破并无法回答他的疑问,面对后起之秀,儒门少壮第一人心中只有欣慰与豪情,没有什么比的上在这数十年才得一遇的武演上棋逢对手更为畅快之事,出手行招间更见流利,九阳伏羲轮番上手,墨剑圣枪全力相敌,二人一者稚嫩,一者带伤,回到同一起点,正是在相对的公平中,回归最纯粹的武决!
金阳擘地·浩荡天穹!
九阳第四招,式入共天境,九阳浩劲与体相合,磨洗四端,浩正源心,举手投足威力惊人,一招一式皆是山呼海啸,声势骇人,墨天痕急驭圣枪,激起漫天风舞,巧如旋燕,一跃冲天,正是燕歌孤问——燕回灵霄跃天门!
再交锋,昊阳废墟上霎时地沉石走,风飚沙啸,巨力席卷,但见四阳爆碎,热浪滔天,声震隆隆,燕鸣声声,枪威怒吼,儒威赫赫!
一招过后,废土再添疮痍,人身再添心伤,对峙的二人口角皆有鲜血溢出,心思皆不相同!
“受伤至此,竟还是如此强大!”
“墨天痕,自初见之后,你之成长令人刮目相看!有此对手,吾心甚快!”
二人一者敬仰,一者豪情,但仍是阻不出下一招出手。
但见煌天破浑身气劲飚飞,顿时身周金光万丈,层云如卷,在其身后,竟现九阳同天,如沐圣光!
如此气势,看的场下陆玄音大惊,忙问籁天声道:“大师兄,这是第九阳之招了吗?”
籁天声摇头道:“你太小看九阳心经。云端九阳,乃是共天境第五阳。”
陆玄音惊道:“五阳之招,已现九阳之像,那九阳之招,又是如何?”
籁天声却摇头道:“心阳仁武之境,吾也未曾见过。”
月冷星却道:“以这小子的境界来看,他与心阳仁武差得太远。”
主位看台上,孟九擎亦是面色如沉,自语道:“你自然不会败,纵然你与籁天声消耗过一轮,你之实力足以击败余下的任何对手,但……你对九阳心经的进境,仍是令吾担忧……”
而另一边,宗问真却对倦嚣尘道:“想不到煌天破仍有此能为,是我眼拙了。如今墨天痕已出罚罪双舞,代表剑式已尽,除却圣枪,他已无可倚仗的后手。”
倦嚣尘却道:“道琴,天启,奇迹。”
宗问真叹道:“道琴不足以对抗伏羲,天启此时亦难匹敌九阳,倚仗奇迹,太过奢望。”
月冷星插道:“你凭什么觉得他能创造奇迹?”
倦嚣尘却并未理他,继续对宗问真道:“他不懂,你当明。”
宗问真面色凝沉,道:“非是奇迹,而是进境。我二人身为剑者,遇上这套剑法,多少能有所了解。”
倦嚣尘亦道:“现在,仅是入门。”
宗问真继续道:“一式双招,只是开始,剑招往复连环,生生不息,包纳天地至像,才是其背后真髓。”
“但进境,需要奇迹。”倦嚣尘淡然道。
众人谈论之际,场中九阳已然出手!只见罡风大作,热浪惊天,九阳连环,炽热难当!
云巅永旭·九阳擎天!
墨天痕早就预感此招非凡,心下早已做出应对,然而此刻直面此招,只觉压力扑面而来,身周空气宛如凝滞,巨大威压,似欲将他碾成齑粉!
“气分八极,脉分八卦,阴阳调和,显隐双练!”默念阴阳天启口诀,墨天痕枪剑同时上手,右擎众神,左引春秋,气机阴阳反复,极招应势而现!
燕西去,踏昆仑,剑辟地,断妖邪,墨天痕双兵齐舞,双式齐动,右运燕歌,左现墨狂,中辅阴阳,三武并流,霎时间,浑身内元仿佛冲破武体极限,剧烈膨胀,枪剑合流之招,竟现出与五阳之招同等威能!
霎时间,九阳悬天,凌越云端,燕歌岿然,剑意弥空,神形之招两相触碰,宛如旱雷地火,各自灿烂,正是昊阳炸碎火如雨,昆仑山崩雪漫飞,神剑击空燕凌霄,万里金云踏风行!
场下,观战之人已是一片哗然,眼界低者,目睹瑰丽交锋,赞叹自愧,眼界高者,知晓其中变故,欣喜惊异。
籁天声更是忍不住激动道:“好一招枪剑合流,竟是激发阴阳天启之能效,将自身武体拔高至与五阳之招同等之境!天痕资质,远胜于吾!”
月冷星轻声问倦嚣尘道:“你与我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吗?”倦嚣尘不语,却是轻轻点头。这下,月冷星愈发应证了心中猜测:“果然如此!孟小子真是打的好算盘!”
孟九擎虽是惊异墨天痕进境,但仍是面不改色,心道:“确实不差,光论这份天资,已与破儿相去不远,圣枪认主,果有道理。只是……为何众神默却始终不愿择认破儿?”
极招过后,尘烟散去,再度旗鼓相当的二人,面色却有了变化。墨天痕新招初成,已有所建树,不免底气大增,战意更胜,而煌天破却首度露出了一丝慌张,头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他真能与吾匹敌吗?”先前与籁天声大战,即便自损,他也有绝对的自信可败他,再往前,面对鬼狱邪神与鬼众包围,他依旧气定神闲,而如今,面对这当日弱小的只能向自己求救的少年,他竟失了往日那必胜的自信!
“笑话,这山巅,唯吾可立!”然而自我怀疑只是一瞬,重振精神,煌天破再现俾睨傲骨,为人争先,必有一败,但胜者,必为自己!
(乐9)“注意来!接吾——九阳归真!”九阳再现,不同以往的宏大浩荡,却一如既往的霸道罡烈,招甫出,天地为之一黯,万千灵气汇聚,万千武道腾空,行招付式,尽纳乾坤!
共天境最上式——九阳归真·式纳寰宇!
化天地,纳寰宇,万千神通,尽付一式!
墨天痕深感此招不凡,几无可匹,但就如同煌天破傲然必胜一般,他亦是——永不言败!但见圣枪起舞,惊鸿雪飘,苍天摆渡,一式横扫玄黄,墨狂龙腾,锋意穿云,千秋捭阖,一剑尽踏四方,正是“燕雪惊鸿裂苍黄”并流“剑啸万里云”之招!
极武正临,强招并蓄,墨煌二人交锋再至高峰,但见昊阳废墟之中,金阳悬空腾龙舞,云叠层层啸日中,儒风集起大千道,燕鸣惊雪裂苍穹!
阴阳九阳,难分孰强,墨锋儒风,难判高峰,酣战至此,二人皆已抛下顾虑,只为一败眼前的对手,煌天破天工伏羲再度上手,九弦齐动,霎时帝音再起,罡劲爆冲,肃杀凌厉,宛如万军杀伐,声浪盘叠千层,排山倒海,惊天彻地!
煌武音涛壮狼烟!
“他果然还有后招!”未曾见过的招式,带来更为惊心的讶异,籁天声慨叹之余,耳边忽闻熟悉的空灵琴响,但见透明床琴横空,意为弦,气为指,雅音奏,音至静!
希音三绝——大雅无曲!
道律帝音再度碰撞,滔天音浪激荡回旋,天地方圆皆成战场,极闹对极静,肃杀对至雅,截然不同的琴意在半空厮杀不绝,声声凄厉,天地为之一聩!有修为稍低的弟子已然暂时失聪,难辨闹静!
绝顶厮杀过去,依旧对峙的二人已是气喘吁吁,汗珠滴滴渗入土中,代表着二人皆已逼近极限!
“胜负手……近了!”霍青丝不禁捏紧满是香汗的掌心,紧紧盯住暴风之前的平静!
忽见,煌天破周身气机一爆,伏羲罡劲透体而出,头上冠冕随之爆开,满头黑发受外荡真元冲击,倒竖飘飞!墨天痕瞬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降临,如有实质,重似千钧!
这时,只听一声高亢龙吟宛如分涛劈海,乍然而出,声穿九霄,震荡天下!
“接吾——煌龙惊涛乾坤破!”雄喝一声,琴音龙吟,齐齐而出,澎湃巨力堪比倾天海啸,涛卷云,浪翻天!
墨天痕急应强招,众神默矗立在前,墨武春秋剑立在侧,应势再出枪剑合流!但见圣枪金芒灿然,冲天高矗,极意之下,竟似有翼而翔,毫不逊滔天巨浪,正是燕歌孤问——燕翔九天越沧海!同一时间,墨武春秋从上至下,招发天际,海波之上,星月灿烂,照耀碧涛,竟是双舞一式——剑动神州耀星月!
圣燕越天澜,星月掩龙吟,墨天痕双式巧招,避虚击实,以灵避强,以克制之法冲破煌龙海啸,枪首剑锋,直抵煌天破面门!
“来了!”“定胜负了!”“破儿!”
就在全场人尽皆讶异的一瞬,却见煌天破眉宇依旧傲然,面对枪剑临身,白衣儒者双掌一抬,天工伏羲凌空而起,琴身一抵攻势!
一声惊爆,煌天破强受枪剑冲击,顿时劲力透体,爆发而出,将身后砂石崩飞如雾!口角顿时鲜血如喷,向后溢散,浸染面发!然而未等霍青丝惊呼出口,只见儒者傲气抬掌,按律,挑弦,金辉万丈!
“只能你会双武并流吗!接吾——”
一声雄喝,煌天破化纳自身尽力,伏羲煌武汇流九阳心经,两大不世绝学交融并现,周身金辉之中化现万千九阳金字,字字律发伏羲帝音,以煌武罡劲为弦,齐射而出!
儒晖帝临·天工圣字!
墨天痕从未想过先前那招足以击败他,是以反击来临,仍是机敏以对,圣枪墨剑急速变招,枪掠八方,势如破军,剑御炽焰,扫荡长空,然而并流之招只与金字接触一瞬,便如泥丸击石,顷化齑粉,只见半空烈火乱散,枪式摆荡,下一刻,万千金字临身,轰然一爆,将他轰出数十丈开外!登时血洒一路!
煌天破一招发出,亦是气空力尽,一口血箭飙射而出,驻琴半跪!
“这……”观战之人尽皆站起,紧张的等待后续发展,但一众高手已是看出端倪!
“胜负已分!”
却见墨天痕倒落尘埃旁,鲜血洒满大地,圣枪墨剑皆丢弃在旁,想要起身,却再提不起一丝气力!反观煌天破,鲜血亦是滴滴落入脚下土地,染红一身白衣!但纵然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连站起都十分艰难,但仍是驻琴缓缓立起,挺胸傲视!
孟九擎沉冷的脸上终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高声道:“终决胜者,昊阳坛,煌天破!”
一声判下胜负,两拨人急忙冲入场中,霍青丝与民为天扶住摇摇欲坠的煌天破,关切道:“你还好么?”
煌天破凝望着不省人事,被陆玄音籁天声薛梦颖众人架起的墨天痕,默然良久,方道:“不妨事。”
墨天痕此时只感脑中一片昏沉,脏腑更是翻腾不已。迷蒙中被人晃晃悠悠的架起,耳边回响着熟悉而焦急的呼喊,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了知觉。
良久,他才在房中醒转,时光昏暗,已至傍晚。薛梦颖与陆玄音正守在他身旁,见他醒来,少女悬着的心方才放下,长吁一声道:“天痕哥哥,你可算醒了。”
墨天痕忙挣扎坐起,只觉浑身仍是一阵疼痛,道:“孩儿无能,让母亲担心了。”
陆玄音笑道:“傻孩子,那煌天破何等人物,何等头衔?你能将他逼入那般境地,已是惊世骇俗了。”
墨天痕问道:“煌师兄呢?”
这时,只听门口传来籁天声的声音:“他也伤的不轻。真有你的。”
墨天痕只道他是在责怪自己,忙道:“啊!我非是故意重手……”
却听籁天声打断他道:“吾说的是,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真有你的。至于他,此一战倒是可惜了。”
墨天痕奇道:“此话何意?”
籁天声叹道:“他此生未遭挫折,更未尝一败,与人对战,连颓势也未有过,这对他而言,并非良途。今日他虽是带伤被你逼上极限,但若你能胜他,让他得尝一败,对他而言,反是幸事。”
墨天痕惶恐道:“我何德何能。”
籁天声笑道:“不谈这些,孟掌教让吾带话,让你好生休息,之后还有要事。”
墨天痕点头道:“弟子明白。”
籁天声又转头对陆玄音道:“师妹,这几日,劳你好生照看痕儿。”
陆玄音摇了摇头,道:“照顾自己孩子,不是分内之事?”
待籁天声离去,陆玄音又道:“方才晏坛主的女儿来过。”
一听晏饮霜的消息,墨天痕一个激灵,忙问道:“晏师姐?她有说什么吗?”
薛梦颖道:“她只是问了问你的状况,听我说你没有大碍,便走了,也不肯留下。”
听闻晏饮霜仍是这般疏离的态度,墨天痕面色顿时黯然下去。陆玄音见状,心下已是了然,但又知儿女情长,非是言语容易安慰,于是道:“痕儿,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待此间事了,我们一同去南水,见见你外公,顺便商量下你们的婚事。”
她故意提到婚事,便是想点醒他未必有机会能与晏饮霜终成眷属。墨天痕亦是想到此点,心道:“是了,除了梦颖、薰儿,芳儿的名分又该如何处理?况且还有个指腹之昏,也不知能否推掉。”想到还有个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千兰影纠缠不休,哪一件事都够他喝上一壶,心下更是烦乱,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有母亲帮我处理,我现在只要好生休养,准备之后对鬼狱的反攻便可。”
话分两头,孟九擎书房之中,霍青丝、煌天破、真武双璧、醒世三圣、四梵天、天佛四座、问世七君已悉数到齐。孟九擎开门见山,道:“今日邀诸位前来,是为告知一事。鬼狱控制生人,使用邪天鬼种一事,想必大家都已清楚,如今武演结束,吾也不瞒诸位,邑锽之中的邪天鬼种,吾已与青儿暗中清理干净,如今东京之内,已无鬼狱暗桩。也算是给前日参演弟子中毒之事一个交代。”
金刚座正法无惑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霍青丝轻轻一叹,将陆苍哲二人之事说出,众人听闻二人惨状,无不叹息。
月冷星忽道:“这对你们来说,只是小事。说吧,商清璇可曾传回消息?”
孟九擎摇头道:“还不曾。所以这几日,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月冷星不悦道:“等待事小,倒是你这手好棋,害的我家海小子也不见了踪影。”
孟九擎苦笑道:“吾可没说多余的话。”
月冷星摆手道:“罢了,海小子自己的决定,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你那点小心思,我也没兴趣追究。”说着,望向煌天破道:“倒是这两个孩子,你当真打算如此?”
孟九擎忽的面色一沉,冷声道:“月师兄,我们说好的。”
月冷星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也罢,我们回去等消息便是。”说着便领着倦嚣尘与四梵天出门。道门之人既走,四佛座为首的正法无惑亦行礼告辞,书房中只余儒门众人。
见众人走远,孟九擎才道:“破儿,你明日开始,便去研习三教源经吧。”
煌天破却道:“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煌天破单膝跪下,道:“弟子想请墨师弟一道,参详源经奥义。”
“这……”一旁霍青丝望了眼孟九擎,小声为难道:“这怕是不妥吧?”
孟九擎却问道:“三位师伯与诸位师兄弟有何建议?”
见三圣皆是不语,令昆仑率先道:“此乃优胜者之奖赏,岂可分与他人?”
却听晏世缘道:“令师兄此话不假,但师兄啊,此事也非先河首开,不是吗?”
“啊……这……”听闻此言,令昆仑一时语塞。只听晏世缘道:“当年掌教师兄赢得终决,吾师兄弟七人皆有幸能一睹源经内容,虽未及参详,但也颇为受益,如今煌师侄既有如此想法,吾无异议。”
屈有道亦道:“咱们自己做过的事情,却不许小辈们再做,也不够厚道。”
令昆仑仍是不同意:“我师兄弟七人不过看了片纸只字,离共参可差的太远。”
孟九擎望向太微圣宦孝臣,问道:“秦师叔,你的意思?”
宦孝臣道:“按吾律典,当是不行,但你似乎别有用意?”
孟九擎恭敬道:“鬼狱之乱,非圣枪不可终结。如今,我们仍需圣枪之主。”
“那件事,道魁答应了吗?”宦孝臣又问。
孟九擎答道:“早已开始。”
“原来如此。”宦孝臣沉默良久,道:“吾无异议。”
“秦师叔!这……”令昆仑大为震惊,然而话未说完,只君舍稷开口道:“还是叮嘱那小辈,莫要声张。”
紫微圣乃令昆仑授业恩师,由他开口,纵然令昆仑满腹不愿,也不敢再多言语,只得将辩解的话语一股脑憋了回去。
孟九擎盯住令昆仑片刻,见他神色虽是不忿,却未再多言,于是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明日起,便让破儿与天痕共参三教源经。”又对天市圣民为天道:“玉师叔那里最为清静,可否移驾他处,好让两名小辈在无暇殿修行?”
民为天笑道:“无妨,这几日吾便去与君师兄挤挤。”
君舍稷亦道:“正好,吾也许久未与玉师弟下棋了。”
孟九擎亦笑道:“说到下棋,商师妹消息传来前左右无事,你们若无他事,不如同来,也算养精蓄锐。”
屈有道带头道:“甚好,如今武演结束,也不必再时时戒备城中的穷文弟子。每日例巡过后,我定来与师兄你较个高低。”
却听宦孝臣忽然问道:“清璇那里,还没消息吗?”
且说商清璇肩上中箭,血流不止,足下生风,脚步不停,沿着原路小道,往怨鬼罪狱急急而奔。而在罪狱殿中,龙啸剑吟,鬼笑恶哭,正邪交战,天昏地暗!
(乐9)海倾天足踏道阵,破晓高举,一身道元璀璨迸发,身周双龙回旋锁关,力敌双邪攻势,寂灭侯与魇后各执邪兵,一左一右,与双龙缠斗不休,却始终难进分毫!
一剑双龙舞,海波倾天裂,道门阳锋一阵挡关,眼前二人攻势凶猛力沉,不容喘息,连攻半刻有余,内力却丝毫不减,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可任意挥霍,而由于内力消耗,海倾天只觉四周压力越来越大,行招运气也逐渐滞塞!
“这两人内力并不高强,却深厚绵长的不大正常!”虽是疑惑,但海倾天深知身后便是商清璇回归之路,守关之心愈发坚定,破晓剑芒陡盛,双龙疾舞而出!
“哈!不愧是三教剑峰,在我二人如此绵密的攻势之下,竟还有反击的余力!”魅惑的声音中饱含讥诮,妩媚的身躯中散发着致命杀机,苍劫魇后扭臀摆胯手舞足蹈,一式邪功应声而出!
“晚媚倾城·劫杀苍魇!”
金龙邪功碰撞一瞬,天塌地倾,震耳欲聋,同一时间,寂灭侯邪枪猛进,恶蛟咆哮,杀意无休!但见海倾天破晓驻地,双龙回腾,裂天长吟,激起滔天海浪,如墙如幕!
邪蛟入道海,正气岂容恶孽畅游?霎时间,群蛟悲鸣哀吼,被覆天巨浪打成齑粉!然而再进之时,巨浪声势骤减,停于渎天邪枪枪剑,竟是化消大半!
连战数回合,海倾天对渎天邪枪特性已有猜测,知晓其能够化消三教劲力,使得他一切攻势都难见寸功!
“那之后乃是邪神坐镇,你以为她还回的来吗?”魇后又发一招,同时媚音蛊惑,欲从内摧毁道者坚守,寂灭侯亦道:“在此地,我等内元无限,不死不灭,凭你血肉凡胎,如何能胜!”
攻不克,守难久,友未归,敌未明,诸般不利,同加此身,却见海倾天腰板硬直,昂首挺胸,即便身处逆境,道门阳剑,依旧如海上烈日,光华万丈映涛粼!
“你们委实没有文化,听不懂小道先前所吟之诗的含义。”海倾天无所畏惧,反唇相讥,双龙把持镇关,守的密不透风,道心亦是牢不可撼!
“不见清璇海不归……吗?倒是重情,不过仅是自寻死路而已!”双邪无情的嘲讽着道者坚持,再运最大内元,强招同时发出,罪狱殿内霎时阴风惨惨,浪吟阵阵,蛟吼隆隆!海倾天毫无惧色,横剑而立,左手疾画道符,贴于前胸,竖指念道:“急急如律令——乾坤法随!”
霎时,耀眼金芒夺目四射,道门阳剑宛如破晓之光,映照怨鬼罪狱,阵中游龙合二为一,再附破晓剑锋,道门千古名锋顿时颤抖尖鸣,绽出无与伦比的璀璨光华!
倾天游龙——破海龙行!
阳龙神剑破海而行,直取扑面强招,双邪诧异之余,更定必杀之心,三方轰然相接,顿时地动山摇,怨鬼罪狱周遭金墙,尽遭破摧!光芒散去,只见金龙散去,海倾天血溅五步,赤染蓝衫,恶蛟阴风亦一同散去,渎天邪枪矗立于地,嗡然而鸣,苍劫魇后白面更白,寂灭侯灰须尽红,显然也并未讨到好处。
“该让你变成同伴了!”二人联手一击,仍是不能败下道门阳剑,苍劫魇后媚目中杀机更盛,素手一转,两柄漆黑短刺赫然上手,正是鬼狱四大邪兵之一——怨恨之毒!
“你早拿出来,我们早将他拿下了。”寂灭侯拔起拄地的邪枪,口气颇有不悦。
“轮到你用这种口气教训本后吗?”虽是气恼,但魇后深知拿下眼前道人才是正事,也不愿多与寂灭侯计较,双邪邪兵在手,正欲再发一击,忽见海倾天身后通道中,一道翠绿旋风极速飞来,未及诧异,已是撞上道者后背!
背后遇袭,海倾天却丝毫不慌,只凭脚步之声,他便断定来人身份,转头扶住来人,关切道:“你受伤了?”
来者正是商清璇。海倾天见她双肩一边衣衫破烂,血流如注,一边斜插一根漆黑钢箭,顿时气血上涌,道元内劲透体爆发,怒目如金刚临凡!
“还有高手,快走!”商清璇身负重要情报,自是不允他冲冠死战。二人默契,海倾天已是会意,回手挡下双邪痛击,一抹口角新溢出的殷红血丝,沉声问道:“你还能再战吗?”
商清璇不语,只是一剑削去肩上箭杆,随后,疏影剑芒再出!
疏影小调·竹外横斜!
海倾天随即辅招,破晓一式向天,道元澎湃,浪托夕阳!
千秋浪涛载斜阳!
双峰联手并招,威力成倍而增,寂灭侯有前车之鉴,已是下意识向后跃去,魇后不明就里,只道寂灭侯仍会与她并肩对敌,操使怨恨之毒,出招正面迎上,接触一瞬,万竹如剑,海浪噬命,鬼狱之后竟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已被万竹穿身,浪碎肉体!
寂灭侯任由魇后顶过第一波攻击,又仗渎天邪枪威能,方才抵下双峰一击,知晓此刻自己再战毫无胜算,于是打定主意,向殿外退去。
双峰一招毙敌,又见余敌退却,海倾天不再迟疑,将商清璇负于背上,拔腿便走。一路来到地葬沉渊,只见寂灭侯拄枪立于七座棺木正中,阴冷笑道:“你们真以为,你们走的了吗?”
话音甫落,只见地葬沉渊中无数怨灵哀嚎而起,升腾汇聚,依寂灭侯邪枪指引,尽数钻入他身边最近的三座棺中,随即,三座棺盖摩擦,发出凄厉的“吱呀”之声,依次打开,从中露出三张不似人形的可怖面容!
同一时间,双峰身后,两道邪气一左一右,同时杀到!海倾天与商清璇各自运式,拦下邪招,却听熟悉的媚语再度响起!
“寂灭!你竟敢算计本后!”
正是魇后肉身消陨后,更换备体再临!而一名黑衣儒生与黑袍道者分立左右,亦是虎视眈眈!
“逆杀三教,魑儒·怨离经,讽孔蔑圣!”
“逆杀三教,道魍·鬼封啸,阴阳分崩!”
(乐10)寂灭侯却道:“摆弄什么?赶紧擒了,免得邪神怪罪!”说罢邪枪一指,身旁三个如尸骸般的怪物便同时向双峰扑去!其中一人双肩上生有皮翼,如巨型蝙蝠一般,行进间剧烈扇动,竟刮起一阵惨戾黑风,风中邪气飘腾,诡异呼啸,缠向双峰!
“是妖族尸骸!”海倾天当机立断,再开倾天游龙,登时双龙咆哮齐舞,震散袭来阴风!同一时间,另两名净世七武已跟上动作,一者背生四对骨翼,形如蛛腿,末梢如刀,连同双手双脚,共是六对刀刃,齐齐攻来,双峰面前,霎时满是刀锋残影,如雨而临!另一者双手燃起苍蓝鬼火,形如焰刀,冷冽如冰,亦是一同攻至!
双峰心知对手难缠,极招齐齐上手,疏影小调配合游龙阵法,再展不世神威,顿时,金光翠风回旋四射,将十二只利刃齐齐逼退,亦将鬼火焰刀压灭无形!
虽是一式退敌,双峰心中却暗道不妙,二人联手,威力非同小可,面对寂灭侯与苍劫魇后,足以直接灭杀,逼其更换备体,然而用至净世七武,虽也能完全压制,却只能将他们逼退!
“妖族身体,果然结实!”无暇赞叹,双峰身后,道儒双邪亦驱邪招,一同攻至,怨离经黑刀上阴云密布,鬼封啸八卦盘中裂纹遍布,惨惨阴光从缝隙中渗流而出!
“离经叛道!”
“阴阳崩灭!”
各自针对的招式,是逆反三教本源的恶毒,海倾天,商清璇见状,各自运式,却是一守一攻,仍是合招一处!
疏影小调·湘帘披翠!
海峰倾天道永旭!
海波无量,翠帘披幕,双峰绝式相融,攻势撼天,守御如岳!双邪逆反极招,非但无功而返,更是逆受劲力,倒推而回,双双负伤!
“先诛敌!”瞅准时机,商清璇海倾天默契自生,毫不迟疑,合剑再发强招,欲先诛敌有生,削其战力,为突围创造机会!
疏影小调·苔枝缀玉!
羲和跃海万丈金!
就在此时,只见魇后、寂灭侯一前一后举起邪兵,顿时邪氛飘然,如幕如遮,同一时间,从鬼狱深处,一道黑光疾驰而来,竟是一枝漆黑羽箭,没入漫天邪氛之中,瞬间化作一团黑气,将这邪幕巩固更为厚重凝实,双峰攻势顿时一滞!
二人见状,劲力加催,却见又一老者,手持邪气阴锋,来至黑幕之后,邪刀高举,一式落下,顿时四周黑幕有如实质,硬如钢铁,形似围墙,将双峰极招推回,更将他们围在当中!
“你们二人算是有面,为此一战,四皇尽出,逆杀三教尽出,净世七武唤醒其三。如何,这是为孟九擎或是帝梵天那种级数的高手准备的神殛大阵,配合我鬼狱无尽魂能,你们二人今日,插翅难飞!”
只见说话之人从众邪身后缓缓走出,露出那张俾睨天下的面庞,正是咒日邪神渎天祸!
双峰并不回话,二人背靠而立,各自出招,儒道强势合流,金光万丈,浩气冲天,击在黑色铁幕之上,空旷山腹中顿时回音四射,宏亮如钟,神殛大阵顿现裂痕!
“也不过如此!”海倾天笑道,欲再发一招,破去阵围,却见邪神末日王权上手,邪气再释,神殛阵裂痕顿时消弭!
只听渎天祸阴冷讽道:“本神今日颇有兴致,想看两只老鼠做困兽之斗,吾倒要看看,声名在外的三教剑峰,是饿死在此阵中,还是在此阵中力竭而亡!但无论如何,结果,就是你们都将成为吾鬼狱的一份子!或者说,变成逆杀三教的最强备体!”
面对嚣狂邪人,双峰面色凝重,商清璇小声道:“可还有法破敌?”
海倾天道:“他们命数无尽,内力不竭,若我二人没办法一击破阵,绝无逃出可能。”突然,海倾天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喉头一填,血箭直喷!
商清璇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符咒,惊道:“乾坤法随?!你不要紧吧?”
海倾天一抹嘴角余血,道:“余时不多,你呢?”
商清璇此时肩上创伤亦是疼痛难忍,遑论仍有箭头嵌在肉中,动武良久,已是将肩头嫩肉搅的碎烂,连提剑都有些吃力,但她不愿令海倾天担心,故作轻松道:“无事,还能久战。”
纵使有意隐瞒,海倾天亦能察觉,但他也不说破,只是道:“只是越久越不利呢……如今看来,只有一个方法了……”
(乐11)话音刚落,只听地葬沉渊处,梵鸣钟响,圣气浩然,一道超绝身影驾金光祥云疾驰而来!
“来了!”海倾天顿时大喜,破晓剑提,道元轰然一爆,雄喝道:“道光破晓,揽碧月青涛!”
商清璇亦是嘴角含笑,疏影横斜,清喝道:“儒锋疏影,付百世经纶!”
此时,只见金光祥云之中,白莲绽放,佛光灿然,内中之人,庄严声响!
“佛剑释罪,斩三千孽根!”
三光汇聚,儒风、圣气、道芒汇聚天顶,宏大交织,浑然天成,更生出无可匹敌的雄伟巨力,黑壁邪幕顿如危墙倾裂,瓦碎屋塌,神殛大阵一举破催!
“抱歉!修者另有任务,来晚了。”来者正是梵海慧剑——段尘缘!
“哈,慢来总比不来好!”海倾天仗剑狂笑,道涛剑浪如波如啸,回手攻向邪神四皇!商清璇、段尘缘亦举剑相辅,三教剑式再度合招,势如开天劈海,直捣众邪!
鬼狱四皇见状,忙祭各自邪兵,挡在邪神身前,释出神殛黑气,却见邪气圣芒交汇一瞬,黑氛宛遭金洪冲刷,转瞬散离,四皇亦是倒飞而出!周边鬼封啸、怨离经更是连惨叫亦不及,便已爆体而亡!
第八章:7三锋竞秀 (乐12)三峰汇聚,三光灿然,鬼狱死绝之地,此刻圣气浩瀚,道芒苍渺,儒风鸣歌,三教剑峰各自逞威,傲对邪者大军,不世神兵,绝世锋芒!鬼狱众人虽是各自拼命抵挡,却难堪此力,接连负创!
“他们三人联手,竟能有如此威力!”暗自心惊之下,咒日邪神杀心更盛:“今日,决不能纵你们三人回去!”心思既起,杀意已临,只见三峰视野之外,鬼狱邪阳曝然一闪,火舌喷吐,幽蓝魂力蓬勃而出,涌向渎天祸体内!霎时,邪神雄力暴增,霎时暗走光移,惊爆如雷,末日王权一击之力,竟是撼动三峰绝式,令原本倾倒的战局再度回归平衡!
“他们占有地利,你们带伤,久战不利!”察觉敌酋实力暴增,段尘缘当机立断,释罪横摆于胸,毅然道:“你们先走,修者——断后!”
“失却三峰联手,你亦不能久持!”海倾天道。商清璇亦道:“不错,要走,一起走!”
“外围敌人,已被修者率九曜天尊肃清,畅通无阻!”段尘缘说话间,已运气于剑,佛眼陡开,释罪圣辉浩绽,一时间,佛者身后梵响高鸣,凝化三千光华,释门至强圣招加持,三锋合力瞬然惊爆,压下邪阳怒焰,一阻鬼魅侵袭,地葬沉渊为之剧震!
“走!”甫占上风,段尘缘当机立断,回身双掌击出,柔劲正中破晓、疏影剑身,海倾天、商清璇二人顺势借力倒飞而出!
“你让他们二人先行脱走,失却三锋联手,你又如何对敌本神?”渎天祸不解,亦是愤怒,眼前僧者,竟敢如此轻视自己!
“梵海之中,自有慧锋,修者之行,自有慧剑!”但见佛者身周金光消弭,圣呗不再,然释罪悬空之际,威压更胜从前!渎天祸只敢整个地窟之中寒意森然,锋锐无比,与先前圣光灼烫判如两物!
“是……剑意!”惊觉间,无数锋锐剑意已从山壁蔓延而开,化作万柄慧锋,铺天盖地,砸向鬼狱众人!全方位的攻击,避无可避,守无可守!渎天祸急调邪阳雄力,护住周身,其余鬼狱众邪各自拼命抵挡,却依旧挡不住慧剑穿身,血花四溅!
段尘缘一击得手,当即撤退,不料身后风啸忽急,竟是渎天祸驭邪阳之力为盾,强顶漫天剑意,奔杀而来!段尘缘回首间,已是邪风扫面,恶掌临身!
“入吾鬼狱,也想全身而退吗!!”盛怒之下,渎天祸猛取邪阳伟力,一掌轰出,如炽阳降临,火舌四窜,段尘缘急运掌力相接,圣气邪力相冲一瞬,但见金光消弭,恶火窜天,佛者身受邪焰噬体,当场负创!同一时间,山中甬道难承邪力冲刷,硬生被拓数尺之宽!但借此雄力,段尘缘亦飞出丈许开外,转足飞奔!
渎天祸见此情形,冷笑一声,道:“万鬼血岩之前,你——跑的掉吗?”一抬手,宏伟邪力爆冲,直奔万鬼血岩之下那万千尸骸!然而下一刻,只见地葬沉渊入口处,一道无形蓝芒飘闪而过,奔腾邪力犹如洪峰拍案,倒卷而回!邪神自信神情倏然一滞,随即怒容满面!
正在此时,寂灭侯等人已换过备体追出,见此情形,忙跪地请示道:“邪神,是否追击?”
眼见那白色身影已然远遁,渎天祸不禁怒上心头:“追?”冷哼一声,忽发一掌,竟印在寂灭侯前额之上!老者错愕间不及发出一丝声响,已是头壳爆开,死于当场!渎天祸一掌毙命,心中怒郁方才有所消解,冷冷道:“出了邪阳输功范围,你们谁挡的住他们三锋联手?理好尔等备体,三教反攻不日必将到来,届时,便是决战之刻!”
众邪皆噤若寒蝉,不敢再言,亦不敢再看其背影,恭送其往深处离去。
邪阳之间中,祸世鬼阳依旧散发着幽黄的冷光,无数灵魂在其中哀嚎嘶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毫无尊严的被当作一份份饵料,被邪人们无情的攫取着生命最后的存在。渎天祸望向依旧滚滚燃烧的邪阳,感受着鬼力汩汩灌体的威能,心中却在默思:“血岩大军无法调动,是偷偷被施加阵法?孟九擎,你欲以此法限制本神大军,但如此一来,邪阳之力反而更为凝聚,令吾等功体将更加强悍,实在是自作聪明!况且,此阵影响范围只在万鬼血岩,本神依旧可以继续操控周边鬼兵,就算找不到施阵之人,也一样会有鬼兵纠缠尔等!”
*** *** ***
*且说段尘缘一路踏莲,奔出约莫十数里,出了鬼狱范围,只见前方一蓝一绿两道身影飞速迎来,正是焦急等待中的海倾天与商清璇。
“你终于……你受伤了?”迎上的商清璇未及高兴,便望见佛者嘴角鲜血,担忧问道。
“无妨,情报是否送出?”段尘缘问道。
“已送出飞鸽,寻个安全所在,静待消息吧。”商清璇道。
段尘缘却问道:“二位无恙乎?”
商清璇此刻虽已封住左肩穴道,但剜肉之伤,清楚可辨,加之血染青衣,红绿混杂,极是骇人。海倾天状况亦是不佳,他以道门禁符“乾坤法随”强提功体,不但耗气极剧,对身体负担亦是不小,此刻已是面色发白,脚步虚浮,若非那般危机关头,也断不会如此选择。饶是如此,二人却异口同声道:“无妨。”
问答之间,段尘缘已是粗略看过二人伤势,不禁凝眉道:“你们伤的不轻,只怕反攻之时,功体不得完愈。”
商清璇道:“此情报重逾千钧,即使舍生取义也在所不惜。”
海倾天亦道:“挚友生死,自当以命相搏。”
三人默契,早已超越友谊,段尘缘自己也是豁命来援,也不再多说,颔首道:“你们先行觅地疗伤。修者还需与九曜天尊会面。”各自道声:“珍重!”三人便兵分两路而行。
且说醒世公府中,墨天痕与煌天破每日于民为天的无暇殿中参悟源经奥妙,不觉已过三日。三日之中,每日卯时,都有七君之一护送源经前来,再于酉时收回,送回君舍稷所在的赦天殿看管,孟九擎与其余七君则星夜在此,看护源经。
这日赦天殿中,孟九擎正与晏世缘、笑翰林、战长林几人互弈,两盘棋,四个人,纵横九宫,黑白分明,此时,门外走入一人,正是监察穷文一脉的屈有道归来。众人打过招呼,屈有道便到一盘棋边落座,笑翰林道:“我当是令师兄护经归来呢。今日穷文弟子可有异动?”
屈有道眼上盯住纵横战局,应道:“倒与往常无异,我都怀疑是漏看了几处。”
战长林道:“东京地广人多,真要有心避你,未必能查到。”
屈有道轻叹一声,无奈道:“盯一处是一处,若无便罢,若有,我便是罪人。若非如此,今日本该轮我护经之事,也不会劳烦令师兄与我换班。”
孟九擎执黑落定,赞道:“屈师弟不愧君子之名,这几日我等只是闲来下棋,却叫你做这最苦最累的差事。”
晏世缘笑道:“要我说,掌教师兄也太过谨小慎微,有屈师弟尽心监察,在这深院之中,还有谁能兴风作浪?”
不出一会,护经的令昆仑也归来,孟九擎问道:“二人可还好?”
令昆仑答道:“确有进境。”环视一圈,又问道:“霍师妹又不在?”
孟九擎闻言,将手中棋子复又扔回棋盒,蹙眉叹道:“她担心商师妹安危,连日来都守在鸽笼。”
说到此处,众人情一黯,几人执棋之手悬凝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商清璇不仅是他们的小师妹,更是未来反攻的重要战力,若她失陷未归,以鬼狱手段,他们不但要面临失去同门之悲,同时更要承受战力此消彼长之苦!
正在众人无言之际,忽然门口一阵冰风掠过,苦候已久的霍青丝急切前来,不顾平日威仪,素手高举小卷信纸,急声道:“商师妹已探明情报,她本人亦是无恙!”
此言一出,顿扫屋中沉郁,孟九擎赶忙接过信纸,平日处惊雷而不改的面上亦露出些许察觉不到的笑意,看罢,又将信纸传递给众人,道:“今日集结战力,明日便启程出发,一讨鬼窟,还天下以清平!”
霍青丝忧心道:“三锋此回大闹鬼狱,必使其有所防备,况观敌酋性格阴险毒辣,又占尽地利,只怕待我等到达,早已设下重重陷阱,只等我们自投罗网。”
孟九擎却自信道:“排筏可行川涧却难越江海,跬步可丈方寸却难量河山,若无罗天密织,他鬼狱何能一网鲲鹏?”
晏世缘却望着商清璇传回的纸条道:“师姐,这鬼狱地形果如颜若榴所说一般,各处皆是守关隘口,断无迂回可能,唯一方法,恐怕只有集中集中优势力量,正面突破。”
笑翰林却道:“如今双璧无法参战,晏师弟亦伤势未愈,就算有十二剑天加入,对敌有邪阳之力加持的鬼狱高手尚可,但那万千复生鬼兵,又该如何应对?”
孟九擎笑道:“此事,吾已做出应对,并吩咐慧锋座布置。商师妹信中提到三峰汇聚,便是他已成功之证。”
晏世缘若有所明,疑道:“洗罪三尊?”
孟九擎点头道:“不止佛门三渡,还有道门灵宝上清与九曜四象阵。在段尘缘突入鬼狱救援同时,也将阵标放下,将邪阳与万鬼血岩之联系隔绝,便能让那万千尸体再无用武之地。而其中高手,必会龟缩鬼狱深处,此时,以三教能为,当可正面突破,不然百年以来,也妄称‘一锦敌四界’!”
战长林忧道:“只是若是鬼狱之人以当日外携烈邪珠之方式强行突破九曜四象阵与万劫星引的桎梏,前去袭击布阵之人该如何是好?”
孟九擎道:“吾已考虑此点,故九星方位布置极远,也因此,阵脚临至万鬼血岩已是极限。他们真要找人,不如待在本营,等我等上门的为好。只是此阵有两样限制,一是距离太远,功效降低,范围只足够覆盖万鬼血岩,以渎天祸性格,遗留在外的鬼兵必会趁机袭扰百姓,故不但高手需要出阵,也需众弟子在我等进剿敌酋时,帮忙扫清外围残兵,守护无辜黎民。二是开阵之消耗,九曜天尊最多只能维持七日,故我等需即刻准备。”
晏世缘当即叫道:“逍遥,你速去……”话到一半,却发现御逍遥并不在此,只是自己习惯性的叫他跑腿。
孟九擎微微一笑,道:“逍遥另有重任,昨日吾已着他先行出发。”
屈有道却道:“今日书信刚到,掌教昨日就已有动作,当真神机妙算。”
却见孟九擎摇头道:“非吾识机,逍遥之任务在北,是此战成功最重要的一环。”见众人皆是不解,孟九擎笑道:“届时便知。诸位师弟,抱歉断了你们棋上雅兴,还劳你们各自通知在此的三教众人。”又对霍青丝道:“青儿,劳你跑一遭无暇殿,将此事告知他们,敦促他们尽力修行,启程之前能多得一分益处便是一分。此战方针,便是由我等三教高手牵制鬼狱战力,送他们二人前往邪阳之间,破鬼诛神!”
屈有道大惊道:“莫说煌师侄与墨师侄尚在修习源经,即便他们已有所成,也不该将直面敌酋之重则全数系于两名少年之手!”
孟九擎却道:“商师妹所传已然言明,鬼阳影响之下,会压制三教功体,并加强鬼狱众邪。况众邪拥有诸多备体,杀之难尽,非圣枪不可应对,最佳战法,自当以众神默为锋,我等一旁为辅,步步推进,步步蚕食,但如今时间,已不足以容我们稳扎稳打。再者,我等进行牵制,又怎算得卸下责任?”
屈有道仍是摇头,争道:“我还是不放心,此战成败,皆系于二人之手,千钧重担,他们担不住。”
孟九擎只是坚定道:“既然承接圣枪天命,便无不堪重负之事,此事就此定下,不必再议!”
屈有道无奈,只得将目光转向霍青丝处,乞求她开口相助,谁料她一如往常,面色如冰,只示意他别再多言。屈有道仍是不甘,转而又问向殿内众人:“你们都同意吗?”
众人皆是面露难色,唯有晏世缘支起伤躯,缓缓道:“我也不赞同,但……掌教师兄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霍青丝好言劝道:“屈师兄,你要清楚,吾与九擎至今无后,皆视破儿为己出,断无让两个孩子平白送死之理。”
屈有道心中虽恨,却也无法,只得一跺脚,道:“我去做自己的事情,明日再见!”其余七君也相继告辞离去,殿中霎时只余孟、霍二人。霍青丝担忧道:“九擎,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他们?”
“暗桩或就在他们几人当中,不得不防。”孟九擎亦露出无奈神色:“故吾特地将日程订紧,便是催促那人尽快行动。”
听到此处,霍青丝担忧更甚,道:“若是那人能忍过今晚,继续潜伏,日后欲抓,必然困难重重。”
“不。”只听孟九擎笃定道:“即便那人再是能忍,也绝不会错过这最后一天的机会。他目的既是破坏武演,又与鬼狱暗通,时至今日,目标唯剩有源经与破儿他们,若不抓住今晚时机,待到明日源经重封,破儿与天痕又与我等同行,保护严密,他断无机会下手!”
*** *** ***
*是夜,无暇殿中,两台烛灯之下,是两碗热气已散的清茶,茶碗之前,是正被翻阅的三教秘经,而经书之前,便是挑灯夜读的墨天痕与煌天破二人。时间紧迫,二人已无暇休息,只匆匆讨论几句,遇上不解之处,便一同起身取过身后木质兵刃,在院中演练起来。却见墨天痕持枪,煌天破仗剑,一出手,竟是异彩纷呈,三光璀璨!而煌天破一式向前,出招竟是——墨狂八舞!
连拆数招,二人身上异彩散去,煌天破收招,疑道:“奇怪。”
“怎么?”
煌天破道:“此招道儒内劲相融,本该起于足三阴,过丹田,运至手三阳,但真气却始终不达,反向手三阴窜去,着实怪哉。”
墨天痕亦奇道:“依源经所示,道儒之法交融,当是走足阴手阳之法,师兄你不妨再试一次。”
“嗯。”煌天破依言,再度运气,道气儒风立刻充盈,游走自身,然而不出片刻,只见少年儒者面色倏白,旋即满头大汗!
“不对!”煌天破忽而惊觉道:“手太阳经被闭,真气逆冲任督!糟了!”话一毕,已是一声惨叫,霎时头痛如裂,半跪于地!
“是……是茶的问题!”纵使头痛难忍,煌天破仍是转瞬想到关窍:“是闭脉之药!”
不可置信的推测,墨天痕震惊当场,一时难以接受:“不可能!我俩饮食起居,皆是圣司亲自操持,莫非三教的暗桩,竟是……”
“多疑无益!啊……先助吾……”话到一半,煌天破疼痛体内真气剧撞,已疼的他倒地不起!
状况来的突然,墨天痕确实已无暇他顾,他精修阴阳天启,又有闭脉经验,听闻煌天破指示,立刻道:“师兄,千万不可引气逆流,不然二气于任督逆冲,恐有不测!”说着,忙来到煌天破面前,道:“我来助你泄元导气!”然而刚至儒者身前,煌天破已是神志迷失,陷入癫疯,却见冷冽一掌,凌厉杀来!
毫无节制的一掌,非同小可,墨天痕震惊之余,反应已慢三分,痕猝不及防之下仓促接招,一掌正中当胸,顿时倒飞而出,直撞廊边石栏之上!
“煌师兄?”不可置信间,墨天痕勉力起身,已是口角溢血,只见眼前儒者束髻已落,披头散发,再无平日沉稳,双目赤红充血,宛如恶兽附身!
“邪天鬼种?不对,应是逆脉而行,走火入魔,乱了心智!”电光石火只见,墨天痕下定判断,左手剑指一引,墨剑从屋中疾飞而出!
“得罪了!煌师兄!”无奈之下,墨天痕只得纵剑挺上,先设法制服眼前发狂之人!然而在他察觉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双冷厉肃杀的眼,正紧紧盯住二人战局!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