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
06 契约最终订下来了。没有想象中的声势浩大的仪式，撒旦小姐也没有拿出来一沓厚厚的免责声明，仅仅是在我答应下来她的提议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受，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锁链轻轻捆绑束缚，但这种感觉只维持了片刻就消失了。我向她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对面也微笑着看着我。我实在看不懂这意味深长的微笑在表达什么，主动挑起话茬：“你在笑什么？” 撒旦小姐稍微有点意外：“唉？因为觉得挺开心的，所以笑容下意识地流露出来了，你喜欢我比较端庄的模样吗？”她随即收起笑容，平静柔和的看着我。 “倒没必要特意这样，只是稍微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很开心。” 撒旦小姐微微一笑：“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最近才开始接触你们这边的各种事物，发现很多很多东西都非常有趣。和你相处这两天经历的生活也很新鲜。简单来说，我现在正处于兴致勃勃接受新事物的阶段。” 我也被她愉快的情绪感染了，接着她的话开个玩笑：“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做了一笔划得来的买卖，所以才这么高兴呢。” “没有，实际上收集灵魂这件事只是兴趣而已，就算拿不到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怎么听起来我好像上当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撒旦小姐疑惑的看着我，等着听我的解释。 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因为你说你主要目的是体验凡人的各种各样的生活，这部分自然应该也包括恋爱。你刚才提到的条件里说，如果我能让你愿意和我结成平等的恋人关系，那就放弃对我灵魂的追求。这个情景下是你受益，因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这边大概也是受益方。而另一边则是要收走我的灵魂，对你来说仍然是受益，对我却是难以接受的代价。我们谈判的结果是你稳赚不亏，我这边要承担风险。” 她很快就理解了我大段的解释，轻笑着骂道：“你这斤斤计较的样子才像是魔鬼吧，哪有看别人收益比自己大就不愿意合作的道理呀？” “而且说回来你说要我的灵魂，但也一直没明说我会怎么样，反而只是暗示我会死？而且还让我觉得是在交易达成之后就立即‘支付’，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她舔舔嘴唇，尴尬地笑着说：“被你发现了呀，实际上的约定是你死后的灵魂归我，不出意外是可以寿终正寝的。” 我也无奈叹口气：“这些都无所谓了，之前你说的话也不算是骗人，最多是误导，现在冷静下来再想到这些东西也晚了。” 撒旦小姐挑挑眉：“毕竟谎言是撒旦的武器嘛，至少你还有个愿意尽量配合你来完成你愿望的美少女，我这边放到桌面上的筹码相当有分量了，不是吗？” “那我也要尽全力把愿望实现，顺带还保下自己的灵魂吧。” 07 最后决定去约会了。和撒旦小姐约会。 在约定好契约之后又同居了三四天时间，我在这段时间里拿期末复习当做借口，白天在学校里待上一整天，即便是撒旦小姐跟过来，我也以学习不想分心的借口拒绝进行更多的交流。她也对我在学的内容毫无兴趣，也不会打扰我。两个人之间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样平稳的过了几天，也还好她没有过分挑逗我的神经，平时的生活像是从独居变成了姐弟两人一起生活。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我也能用打地铺的方式将就过去。大概是被平淡的生活冲淡了兴致，在今晚我从学校回来之后突然告诉我说她想明天和我约会。本来想接着拿考试当挡箭牌，但她其实早就看出来这是借口了。态度相当强硬，还以没有过经验为由，让我来安排约会的全程。 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我心里真的没底。虽然也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经历，但实际上从没有过恋爱，和异性约会的经验更是完全没有。如何营造能让异性感到满意的约会更是毫无头绪。更何况完全不能把她看作一般的异性。不过看得出来，大概是对我避免沟通交流的消极避战的态度感到无趣，或者直接就是想要主动出击，让我更加迷恋她。 我承认，我已经开始迷恋撒旦小姐了。当我意识到我对她的好感已经远远超出正常水平时，早在之前提醒过自己，一定要有的警惕和防备已经被我自己抛到脑后去了。象征性地抗拒对方的一部分善意，却又坦然的接受同居生活中普普通通的关心。这完全是自欺欺人式的保持距离嘛。但就算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法脱身了，面对对方主动的攻势，已经不打算被动防御了，想着借此机会多少在撒旦小姐的心里占据一块领地。 08 时间刚刚上午十点钟左右，我和撒旦小姐一起出门了。打算去一家距离很近的万〇广场，我走在稍前的位置带路。一路上随意找些话题聊着，顺便确定一下对方的一些喜好，订正计划里面不太合适的部分。 “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吗？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早一点回去？” “我又没什么工作要做，今天随便到几点钟都可以啦。”撒旦小姐稍微加快了步伐，赶到和我的侧面看着我：“虽然之前有要求你全程规划行程，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大概的计划是什么。”她的话稍微一停顿，接着又笑盈盈地对我说：“你的最后一步该不会有带着女孩子出去开房的备选项吧？” 我稍微加快步伐恢复刚才的相对位置，好让她看不见我的表情。装作平淡地回答：“没那么打算，到最后不还是一起回家吗，用不着专门去宾馆开房间。”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又问了出来：“再说你有身份证吗？没有身份证怎么开房？” 身后传来认真又带着疑问的声音：“你刚才是不是真的考虑了要去开房需要身份证的事情？”不过还没等我回答，她先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拉住我，“真是的，和女孩子一起出去是要照顾另一方的步速的，不要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稍微沉默了一下，决定对之前的问题置若罔闻，直接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一起在外面吃饭吧，你有什么偏好或者忌口吗？” “口味不要太重就可以了，我对一般的食物没有忌口。说回来辛辣也没关系的，我还有点想试试被称作第一菜系的川菜呢。” “川菜都是口味重的菜啊？而且鲁菜不才是第一菜系吗？”我单手取出手机，正巧摆脱了撒旦小姐的挽手，准备在网络上检索一下八大菜系里排名第一的菜系到底是川菜还是鲁菜。这时撒旦小姐伸手从我手上轻轻取走了我的手机，锁好屏幕之后又塞回我的兜里，另一只手直接牵住了我刚才拿手机的手。嗔怪道：“约会礼仪之二，不要在和女孩子约会的时候看手机。” 感受着手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不自觉的用手指扣住了她的手背，同时还欣赏着她娇嗔的姿态，下意识地问：“那也没必要特意牵手啊？” 她认真的盯着我的双眼：“约会礼仪之一，要照顾另一方的步速。我要是不抓着你的手，等会儿又跑到前面去了，而且……”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把目光移向了别处：“在你身后就看不见你的表情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发自内心的愉快直接在脸上毫无遮拦地表现出来了，一直都在不自觉得开心的笑着。也不再多找话，满足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享受着沉默但温馨的氛围。 09 作为购物广场的万〇广场距离不远，即便是放慢脚步也很快就到了。本来在人前想要松开牵到一起的手，但撒旦小姐那边却在我松手的时候握住不放。只好克服着羞耻心，牵着手进了新开的糖水铺。 糖水本来是广东那边的特色食品，最初听到朋友聊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糖加水，后来才知道是一类广式甜品的泛称。稍微有些好奇，所以把它视作甜品店作为约会的第一站。 糖水铺里的装修风格和普通的小吃店差异不大，随意点单了两碗招牌的糖水，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撒旦小姐也显得很期待的样子，我主动挑起话题：“刚才还说身份证，这边挺多地方都需要身份证。你有身份证吗？” “除了宾馆还有什么地方要身份证吗？”撒旦小姐反问我。 我略一思考：“火车出行飞机出行都需要用到身份证，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正式的场合多少也要用到，要说不用身份证也不是不能正常生活，但各种地方都会变得很麻烦。” 撒旦小姐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双手叠起，用手枕着头戏谑地看着我说：“刚才还想了晚上在宾馆开房间的事情，现在又开始考虑带我去见父母和领结婚证？你已经这么喜欢我啦？” 气血上涌，我的脸瞬间就红得发烫，她突然之间的动作实在太撩人了，想说话又组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看我的样子更开心了，用手指轻轻卷卷自己的头发，带着歉意和完全收不回去的笑意道歉：“抱歉，其实我是有身份证的，很多常识性质的知识也向人请教过，我可完全合法的呦，这点还请放心。” 话刚说完，她自己一愣，也红着脸小声的解释了一下：“我说的合法不是说年龄，是说身份合法……” 我识趣的没接着问实际年龄。根据网络上查到的资料，创世纪是一万三千多年前的事情，换句话说，超过一万以上的年龄可能是她敏感的内容，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能面对的就不只是娇嗔了，不该冒的险还是不要去冒比较好。 等平复下情绪来，糖水也做好了。因为明白刚才说的不过都是玩笑话，也没往心里去，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碗装的糖水上。说是糖水，实际上应该是各种辅料加糖熬制出来的饮品。我点的一份里装了半碗芒果块，点缀着撒了一层柚子丝，用勺子轻轻搅动浓稠的芒果汁，芒果汁中倒没有更多配料，不过仅碗中的内容就让人足够满足了。撒旦小姐那边的是满满一碗的烧仙草，亮黑的烧仙草像果冻一样滑弹，还有芒果块伴在其中，两种色彩对比鲜明，看起来非常好看。 我这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芒果果肉，借此闲暇光明正大地观察撒旦小姐。她正低头盛料，放入嘴中轻轻咀嚼，抬眼看我的时候正好目光相交，轻轻一笑之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体验食物的味道上去了。 10 不久之后就享用完了糖水，作为约会的开始给人感觉不错，甜食让撒旦小姐看上去心情很好。接下来又由我主动牵起她的手，她很自然地与我十指交叉扣住整只手掌。两个人一起往影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途经了很多商铺，该说购物果然是女孩子们的天性吗，按照网上查来的说法，悄悄记下来她表现出尤其感兴趣的店，倒是出乎意料的发现她对摆了很多玩偶的装饰品店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算准了时间到了影院，取了票之后一起进了放映厅，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就这这个空隙问了撒旦小姐小姐一句：“刚才看见装饰品店，对毛绒玩具很感兴趣吗？” “一般喜欢吧，看上去抱着会很舒服的样子，看着样子也都很可爱。” “等会儿想去看看吗？” 她轻轻笑笑：“反正都是你来安排，还请自行决定吧，我还是很期待原来的计划的。” …… 一起看完了电影，她还要坚持到演员表播完，影片完全结束才肯走，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在期待片尾彩蛋，不过很遗憾没有等到。闲聊着刚才的电影往外走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认识的人，我主动打了个招呼：“天南，你也是刚才那场电影吗？” 天南本来在和同行的几个朋友说话，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有点意外的回头看见我：“啊，是学长，今天也来看电影了？居然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看见了站在我身边的撒旦小姐，一时间惊讶得话只说到一半，犹豫了一下，生硬的打了个招呼：“中午好，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拜拜。”说完就逃似得回头去找她同行的朋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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