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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18-21)作者:喵喵大人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12-0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姽婳】(18-21) 作者:喵喵大人               第18章死党   清晨。   左汉江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裁剪得体的西装穿上身。   衣柜拉开,从整排名表里随意挑了一只系到腕
【姽婳】(18-21)

作者:喵喵大人

              第18章死党

  清晨。

  左汉江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裁剪得体的西装穿上身。

  衣柜拉开,从整排名表里随意挑了一只系到腕上。

  左汉江这才满意地走出房间。

  费晴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出门。

  「今天周末,还要上班吗?」

  「不用,但要到其他几个分局查些东西,你今天要出差吧?」

  「去谈点业务而已,晚上就回来。」

  左汉江说着,朝她走了过去。

  费晴今天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极能勾勒出她那S型曲线的及膝一步裙。

  她修长的腿上裹着浅灰色的丝袜,脚上踩着黑色细根的亮光高跟鞋。

  在左汉江所遇到过的无数女人里,没有一个女人能在气质上比得上费晴。

  看到她这样风情款款,左汉江几乎不想走了。

  他从费晴身后搂住了她,在她耳旁呢喃:「你真漂亮,看得我都不想走了
……」

  费晴感觉到了他抵在自己臀间的坚硬。

  于是就给他抱着。

  任由左汉江的硬挺紧贴在她的臀间,用力的摩挲。

  她很快转过身来,跟左汉江拥抱在一起。

  半响,才分开来。

  她细心地帮他整理了领带跟西装外套,说。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先走了。」

  左汉江眼里饱含着浓浓的不舍。

  「真舍不得跟你分开,不若你把这份工作辞了吧,又不是养不起你。」

  江城警局重案组主任,手里握着不小的权力。

  费晴位居江城警界高层,没有能力与机缘,一般普通人想凭借努力,终其一
生都难以攀上她现在的位置。

  但在左汉江这里,他却有说这名话的本钱。

  费晴听了,毫无半分兴趣:「我对贵妇人般的生活没有半点憧憬,你知道的。」

  左汉江听后,也笑了笑:「也是。」

  他不正是喜欢她身上这股凌厉的作风,与高贵的气质吗?

  出门之前,他最后又轻轻抱住了费晴,低下头,吻住了她红润的嘴唇。

  费晴反手挽上他的脖子,和他在门口拥吻了一会,才松开手。

  「行了,我先走了。」

  费晴最后再帮他整理了下衣服,先一步开车离开了。

  她开的是左汉江车库里那台黑色的奔驰车。

  左汉江则坐上他那辆库里南,后脚离开。

  奔驰车开进市区之后。

  费晴观察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车子跟着后,她驶进了一个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最里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

  费晴把奔驰车停在旁边的车位后,便坐上了那台桑塔纳。

  她没有驶往她刚才嘴里说的分局。

  而是往另一个驶往郊区的方向,一路疾驰。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来到了老城区。

  确认身后没有人跟着,费晴踩着高跟鞋,走进了一片老旧的小区里。

  「噔,噔,噔。」

  没有电梯,她一步步从昏暗的楼梯走上去。

  到了最顶层的八楼,费晴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

  这是一间狭窄的出租屋,有些凌乱。

  费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关上门后,她径直就走进内里。

  从房间一个紧锁的柜子里,她拿出了一些东西。

  一只老旧的手机,一支录音笔。

  还有一个带着四根天线的方形小黑盒,末端连接着一对监听耳机。

  费晴走到窗户边的桌上。

  她从那台手机的地图软件里,看到了一个正在不断移动的红点。

  连接好录音笔,按下了黑盒子上的按钮,随后戴上了耳机。

  耳边起初传来一些沙沙的声响,随着调整,声音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男人的呼吸声。

  对方的嘴里偶有沉重的吐气声传出来。

  费晴知道,男人正在抽雪茄。

  除此之外,耳边没有听到其他的任何声音,一切很平静。

  费晴耐心地坐在桌前。

  耳边听着的,是一个和她同床共枕了两年的男人。

  左汉江。

  但此刻,费晴那张美艳的脸上神情肃穆。

  看不见一丝半点方才分别时的柔情蜜意。

  她美丽的眸眼微微凝着。

  像一只正在守待着猎物出现的母豹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耳边的男人悠然抽着雪茄,一切平静。

  费晴没有半点着急。

  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她听到左汉江的声音终于响起。

  「三十分钟后到。」

  费晴目光一凝,继续冷静沉着地等待着。

  半小时后,她听到车门合上时发出的沉闷轻响,左汉江下车了。

  地图上的红点停在了一个令她有些意外的地方。

  过了一阵,左汉江的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

  他在走楼梯。

  对于一个身家以十亿计,出入有司机豪车接送的名流企业家来说,放着电梯
不乘走楼梯,是件挺稀罕的事。

  不过费晴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同样是江城的老城片区之一,那里的老式楼房
基本都没有电梯。

  费晴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她的步伐次数。

  当男人的脚步声终于停下后,她迅速的在桌前的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数字。

  198、8。

  数字代表着她数到的,左汉江一共踏出的楼梯台阶步数以及他所在的楼层。

  「笃笃笃。」

  左汉江敲了三下。

  过了一会。

  「咿呀」的一声,门开了。

  「大师。」

  「进来。」

  一道沙哑得让人听上去有些不舒服的低沉男声,传进耳朵。

  听到这把声音,费晴深吸了一口气。

  握住铅笔的右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她认出了这把声音。

  刘大军!

  这个她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刘大军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

  「你来这里,没有问题吧?」

  他的话问得有点没头没尾,但左汉江显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左汉江回答他:「放心,我一直都很小心,我们的关系她至今仍然一点都不
知情。」

  「真的吗?你要确定才好。」

  刘大军显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低沉着声音说。

  「我这次专程从东南亚回到江城,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正期待他们继续说下去,监听耳机里传来了另外一把浑厚的男声。

  「这一点大师可以放心,他们两个明年都打算结婚了,对吧,汉江。」

  听到这声音,费晴心里非常吃惊。

  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费晴知道江浅警局里有内鬼。

  一直以来,案件的内部消息一直被暗中泄露。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内鬼竟然会是这个人。

  难怪这些年,对方一直肆无忌惮地接连犯案,他们的调查进程每每到了关键
的地方,总是失去最重要的线索跟证据。

  费晴的脸色无比凝重,继续听下去。

  「准确说,我们打算过年前就结完婚。」左汉江回答他。

  「唔……」

  刘大军听到这里,显然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他沉着声又问:「建刚说,那个家伙出了车祸,现在在你那?」

  「对。」

  「有可疑的地方吗?」

  「应该只是一起意外,他现在成了半植物人,虽然能睁开眼,但对外界没有
半点反应。」

  「一丁点都没有吗?」

  对方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

  左汉江听了,并不生气,反倒笑了笑。

  「当然,我就是为了亲眼确认他的车祸是真是假,才主动提出把他带到我的
地方去的。」

  「结果呢?」

  「结果?」

  左汉江笑了笑,「结果就是,他心爱的老婆每天晚上跟我在床上做爱,他却
像个白痴一样,一点让人提起兴致的反应都没有。」

  费晴在监听耳机里,听到男人用无不得意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神情。

  听到他这么说,另外两人都笑了。

  特别是被那浑厚男声称作大师的刘大军,笑得最是阴冷。

  「江文景,你作梦都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就因为你,害我必须像丧家之犬一样的躲到海外,足足二十年。」

  顿了顿,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冷冽起来。

  「听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成败与否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
一定要给我死死地盯住这对夫妻俩。绝对不能再像二十年前那样,最后时刻被他
们坏了事。」

  「明白了,大师。」

  刘大军语气阴冷,甚至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强硬意味。

  但令人震惊的是,不管左汉江还是另外那个人,以他们的社会地位,在刘大
军面前竟都表现得很恭敬。

  费晴不仅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到了顺从,甚至还听到了一丝狂奋。

  她又想到了刘大军所说的话。

  半个月时间……

  那不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时候……

  她心里不由凛然。

                ※※※

  余宝死了。

  他的爸妈收到警方的通知,从千里之外连夜赶到江城。

  两个半百的人哭成了泪人。

  他们领回了余宝的遗体,准备择日火化。

  见完了他们父母,江浅心头抑郁难解。

  虽然表面上看来,余宝的死似乎只是每天都会上演的,千千万万个意外中的
其中之一。

  只有江浅清楚,余宝是因为帮自己出头得罪了罗东,被他身边的小鬼害死的。

  想到罗东,江浅的心又不可避免的触及到安简。

  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何哥,罗东那家伙,有调查到什么了吗?」

  在警局的门口撞见费晴的得力助手何鹏,江浅匆匆上前。

  「是江浅啊。」

  见到是他,行色匆匆的何鹏停下脚步。

  「这姓罗的小子,这两天我让人帮你查了查,发现了一点东西。」

  江浅精神一震:「什么东西?」

  「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跟你朋友的死没有什么关系,是这小子以前干过的
一些事情。」

  江浅愣了一下,问:「何哥,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

  何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答他:「这个叫罗东的小子,很久以前曾留下过
案底。」

  「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他曾用强迫的手段与一个名叫徐丽的女生发生了关系,
性质很恶劣。女方家属本来已经报案了,但由于他那个时候还未成年,无刑事责
任能力,警方不予立案。」

  「而且在他一个远方亲戚的赔偿帮助下,他与受害人及其家属庭外和解,这
恶劣事件就这样被揭过。我的人查到他在江城名下有两处正规房产,看样子混得
很好。」

  「还有这样的事?」江浅听后很是震惊。

  「还有,徐丽?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他猛然想起,安简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她初中的时候有一位非常要好的
同桌,后来突然就举家不知道搬到了哪里,从此彻底失联。

  安简的那位初中同桌,名字就叫徐丽。

  是罗东强暴了她,让安简这位要好的同桌从此永远消失在所有同学面前。

  「罗东强暴了一个女生,就这样,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江浅难以置信地
问。

  何鹏也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那小子犯事那会没有成年,而且他的远方
亲戚也挺有来头,让对方主动撤消上诉,私了了案子。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
发生这样的事,想要把他定罪都很难。」

  江浅知道罗东是个混子,却不知道他渣到了这样的地步。

  安简竟然给这样一个人渣追求到手。

  江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有什么新发现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何鹏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了。

  江浅抿着嘴。

  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苏凝这两天没在他家里过夜。

  安简这几天跟罗东闹了矛盾,回苏凝那儿住了。

  苏凝对江浅真的很好。

  成了江浅的女朋友,她依然希望江浅以后能跟安简重新和好。

  江浅没有开口,苏凝仍然主动的偷偷套着安简的话。

  透过苏凝这两天的旁侧敲击,江浅已经知道,安简这几天一直都在罗东住的
地方过夜。

  他们两人不仅发生了关系。

  安简跟罗东闹矛盾的主要原因,更是因为两人在做爱的时候,罗东射进了安
简的身体里。

  江浅想起了他昨晚通过手机,亲耳听到的安简跟苏凝的对话。

  苏凝打趣的问她:「这才刚刚交往,不是该浓情蜜意的时候吗,怎么就吵架
啦?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安简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在苏凝的耳旁悄悄地说了什么。

  苏凝随后吃惊的地说:「你说什么?他昨晚,射在你里面了?」

  「你们,平时亲热的时候,都没做安全措施的么?」

  安简有些脸红,微微的沉默后,才带着些许生气地说:「平时都有要求的,
可是他昨天晚上,做到最后的时候,他偷偷的就……」

  苏凝明白过来:「他把套子摘了?」

  「嗯。」

  「射进去多么?」

  「…………」

  「嗯……流了好多出来。」

  「我的天,他也忒坏了,就是故意的。」苏凝很是担忧,「有吃紧急避孕药
吧?」

  「有……一整天,肚子都有点痛呢。」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浅几乎有些呼吸不上来。

  一想到从罗东的肮脏精液,竟然射入到了安简的身体里面去。

  江浅就浑身发抖。

  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否则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几乎要爆炸了。

  深吸了一口气,江浅驱车前往安简的公司。

  他犹豫了很久,决定不管安简相不相信他,他都一定要把罗东干过的好事告
诉安简。

  他实在忍受不了善良的安简被这种人渣占有了。

  安简的公司最近一直加班。

  直到晚上八点半,他们公司大楼下才陆陆续续有员工下班回家。

  江浅站在他们公司大楼对面的马路旁,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安简出来。

  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从江浅的面前驶过。

  突然又重新退了回来。

  车窗降下来,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是你,江浅!」

  坐在车里的,是一个年纪跟江浅相仿的男青年,戴着眼镜,长相斯文帅气,
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看到他,江浅又惊又喜。

  是他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最要好的死党,现在已经成为一名出色警察的严武。

  「严武,你怎么……」

  严武没有答他,而是反问:「这么晚了,你站在路边做什么?」

  「艺轩广告图文,这是……安简上班的公司吧?」

  他朝车窗另一边望了望,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你是在这等安简下班吧,真
让人羡慕。」

  江浅神情有些复杂的一叹。

  严武看出他的异样,有些疑惑,「怎么,一副有故事的样子?」

  江浅苦笑。

  「真的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严武讶然:「你不是在等安简吗?」

  江浅摇头:「我们分手了。」

  严武不由愕然。

  他很是吃惊:「怎么会?」

  江浅苦涩一笑:「找个地方坐下,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严武点头:「上车。」

  两人在附近的一间酒吧里,找个安静的包厢坐下。

  「安简是那种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一颗心死心塌地地放在他身上的女生,她
不是一个会轻易提分手的人,我看人是不会错的。」

  严武和他碰了碰杯,淡然地说:「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浅叹了一口气,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啤酒。

  严武是他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死党。

  江浅跟他的关系,就等于安简跟苏凝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是不能跟他说的。

  而且严武比他更聪明,从小到大不知给他出过多少主意,是江浅最信任的人
之一。

  他随即把这段时间以来,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严武。

  几大杯啤酒见底后,江浅才终于说完。

  「我知道你跟我妈一样,都是无神论者,这种事情,你听了只会觉得是无稽
之谈。但这确实发生在我身上,就算你不信也……唉……算了。」

  江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坐在他面前的严武,却是越听眉头越是紧锁。

  「不对……」

  江浅愕然问:「不对什么?」

  严武看他一眼,「我指你说的这些事,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或者说,疑点。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围绕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事,实在太离奇,太怪异了吗?感觉
就像是有目的性的在针对你一样。」

  「而这些事情,其实有很多显眼的疑点,只是你没有发现,或者说你当局者
迷,把它们漏掉了而已。而解开了这些疑点,说不定能拨开眼前这层迷雾,看到
事件的本质。」

  「什么疑点?」江浅听得精神大振,「快跟我说。」

  「疑点多着呢,我们一个一个来捋清它。」

  严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第一个疑点,就是你说的那幅诡异的画作。告诉我,那幅画,是不是所有
事件,甚至包括你跟安简分手这件事的最初根源?」

  江浅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幅画。」

  「错。」

  严武淡淡的回答他,「你漏掉了一个更关键的因素,那就是……」

  「江叔给你发的那条语音信息!那,才是整个事件的最初根源。」

  江浅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严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吟着说出了另一句奇怪的话来,「我结
合了一系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隐隐得出了一个我有些不敢想的结论,那就是
……」

  「江叔的车祸或许不是偶然,更有可能……是他自己刻意安排的。那条语音
信息,也应该是他提前安排好的,由另一个人按照设定的时间发送给你。」

  在江浅震惊的目光中,严武脸色凝重地说。

  「你很可能,被某个人安排成为了一颗关键的棋子,或者说抛出去的诱饵。
结合我得到的信息,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

  「你爸。」

              第19章分析

  「不可能!」

  江浅吃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江浅爸现时依然处于半植物状态,怎么可能是他安排这一切?

  如果不是跟他说这些话的人,是他从小到大关系最好的死党,江浅几乎连听
都不想听下去。

  严武对他的震惊,似乎不感到意外。

  他平静地抿了一小口啤酒,十分冷静地反问江浅:「你细心回想一下,难道
你就不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一连串事,未免都太过巧合了吗?」

  面对严武的提问,江浅沉默下来。

  自从他在江浅爸的出租屋里拿到那幅画后,那只厉鬼就出现,跟着一系列的
事接踵而来,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但这并不代表江浅没有静下心来,思索过整件事情。

  整个事件巧合的地方确实很多。

  但是如严武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现时刻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江浅爸一手安排的,
江浅决不相信。

  哪怕江浅知道,严武从小到大智商一直是高出旁人一等,他分析的事几乎很
少有出错。

  江浅拿出手机,推到严武面前,把江浅爸那天发给他的语音信息翻到他面前。

  「我爸当时出了车祸已经在医院里,我就在他身边,那时发到我手机来的这
条信息,又该怎么解释?」

  严武拿起手机,听了一遍。

  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了一对无线耳机,连上了江浅的手机。

  他跟着把江浅与江文景的对话往前翻,一直翻到江浅爸出车祸前更前的地方,
点开了他以前跟江浅的对话信息。

  仔细听了几遍之后,他把手机跟耳机一并推到江浅面前,说:「你仔细听听
看,这条最后发来的信息,跟之前江叔发给你的其他语音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江浅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对比了下。

  过了一会,他皱着眉头说:「我听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的的确确是我爸
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严武摇头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你仔细听,江叔最后这条语音信息,他的音色明显要比他平时的更为浑重,
这条语音是他事先早就录好,然后由音箱播放的时候,再发送到你手机里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江浅又重新认真地听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差别。

  他不禁愣住。

  这其中虽有差异,但这差异真是很小,如果没有严武提醒,他想基本不会有
人注意到这一点。

  江浅张了张嘴,很快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可是,我爸的手机当时在我手里,又是谁在他的微信上给我发来这条信息?
我确认过,我爸的手机卡一直在手机里。」

  严武说:「这简单,江叔在车祸之前,事先把他的帐号在其他手机登上去就
行了。」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江浅疑虑更深,他摇了摇头。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我爸的朋友都是一些关系很普通的朋友,如果是他安
排了这些事,谁能这么信任他,帮他做这一切?」

  「他的手机连我都不知道密码,更不要说把他的个人微信登陆到别人的手机
上,而且对方还这么配合他,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跟我爸的关系这样的……」

  说到这里,江浅突然停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抬头望向严武,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你是说,登录我爸微信,帮他做这些的是……」

  江浅虽然没有说完,但严武显然知道他要说的人是谁,微一点头。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江浅喃喃说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当时我在我爸身边,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真的一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
汗。如果真是他们安排的一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弄得这样近乎故
弄玄虚?」

  严武沉吟着,说:「我想,江叔应该是在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他想提醒你,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物,想让你提前
有心理准备。」

  江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一定真就是这样。而且,这只是目前的第一个
疑点。」

  严武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第二个疑点很复杂,涉及到了五个对象。
他们分别是缠着你的女鬼,安简,那个叫罗东的人,他嘴里那位方大师,以及最
后那个害死你同事的小鬼。」

  严武问他:「在你看来,这五个对象只是个别之间有一些关联对吧。但其实,
他们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绑在了一起。」

  「首先是我关心的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安简为什么突然间跟你分手?」

  严武这个问题,击中了江浅内心深处最深刻的痛处。

  想次想起与安简分手的事,他的心就像被刀狠狠刺了进去。

  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抿着嘴,痛苦地回答说:「我和安简分手,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最大的原
因还是在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那只厉鬼,我和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狠狠把跟前的半樽啤酒灌进喉咙里。

  但严武听后却是摇了摇头:「原因绝对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他仔细地帮江浅逐一分析。

  「据你所说,安简跟这个姓罗的人以前是同学,他们在你俩交往之前就已经
相熟,他也一直在追求安简。但如果安简对他有一丁点意思的话,应该早就答应
他的追求了,绝对不会等到那么久,最后反而选择跟你在一起。」

  「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出来,安简非常爱你。要说就因为你近来发生了这些
事,她就这么轻易地移情别恋他人,怎么看都不可能。」

  「我也很确定,安简绝对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会轻易抛弃恋人的女人。」

  严武的话令江浅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与安简交往时甜蜜幸福的过往。

  他嘴角苦涩:「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安简的的确确已经成了罗东的女
朋友了。」

  「不。」严武摇头说,「这很重要。」

  「因为不论我怎么分析,安简对这个叫罗东的人,一直都只把他当普通朋友,
绝对没有爱上他的可能,或者说这可能性实在太小。」

  「你们俩交往的时候,那人消失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是知难而
退的了。可是他后来重新出现,而且咄咄逼人地抢走安简,这件事情,怎么看都
怎么不对。」

  江浅苦涩说:「那姓罗的二流子,最擅长甜言蜜语,而且又混得很不错,我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混蛋是真的挺有手段,安简或许是给他的条件最终打动。」

  严武听后,摇了摇头,反问他:「我问你,安简的家境怎么样?」

  「你知道的,她爸妈都是知识份子,家境当然是很殷实的。」

  「没错,安简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罗东混得不错跟能不能追求到她根
本没有直接关系,因为安简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你
认为安简接受他追求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罗东条件好,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更何况,你妈位居江城警界高层,论社会地位比安简的爸妈要高得多,你
们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打从一开始,你的思维就陷入了一个误区。」

  严武看着他,沉着声说道:「我有一种感觉,安简之所以会突然跟你分手,
绝不是你说的明面上的这些原因这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一些你我都不知道的
事情。」

  江浅听得脸上变幻不定。

  他虽然智商不能跟眼前的严武相比,但江浅本身也是一个聪明的人。

  他阴沉着脸,说:「你是指,那个二流子对安简使用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手段?」

  「具体的情况是怎样,我无从得知。」严武沉吟着,「但是这个叫罗东的人,
他身上的确藏着很大的古怪跟嫌疑。」

  「特别是,他的身旁为什么会跟着那样一只可怕的小鬼?那只小鬼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听从他的话?这一点非常的重要,它关系到了后面的一些极为重要的线
索。」

  江浅听得愣了愣。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严武:「说起来,你好像一点都不怀疑我所说的这些
事情的真实性。」

  「你不是一向都跟我妈一样,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信这些事情的吗?」

  严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他:「我以前的确是不信这类事,不过这两
年也算是碰上过一两件比较诡异的案件,对于科学没法解释的事,我不再像以前
那样持全盘否定了。」

  听他这么说,江浅思索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问他:「那……你觉得有没
有可能,害死余宝的那只大头小鬼,就是罗东养的小鬼?」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严武反问他。

  「先不提罗东这么做的动机,就说说你的结论。」

  江浅思索道:「我并没有什么结论,只是一些隐约的推测。首先我听安简说
过,罗东这小子消失的这段时间,他是跑到东南亚那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方姓
的大师。」

  「你知道,东南亚一带的国家,一直以来都盛传着一些巫术,蛊术,降头之
类的邪术。养小鬼在那边也非常盛行,甚至很多港台的富豪明星也都听说有跟这
类事物扯上关系。我有理由怀疑,那只大头鬼出现在罗东身边,是否跟那个姓方
的大师有什么关联?」

  出乎江浅意料,严武听到他的结论后,居然点了点头:「你的推测,跟我的
想法不谋而合。」

  「罗东从东南亚回到江城,立刻明目张胆地从你身旁抢走安简。他凭什么认
为他能比得过你?又凭什么认为安简会爱上他?」

  「按照正常的情况,我认为不论他怎么做,都不会有半点机会。但结果偏偏
跟我猜测的相反。而你那位同事为了你跟他起过冲突,又突然遇害,更加深我对
罗东的怀疑。他必然用了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手段,成功地让安简移情别恋,而
且……」

  严武脸色凝重地补充说,「虽然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但安简很有可能由
头到尾,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暗中影响,在不是自己本愿的情况下,答应了跟罗
东的交往。」

  江浅立即就联想到了一些他曾经看过的老式电影,里面一些人用下降头之类
的邪术,对女性进行精神上的控制。

  他的脸色当即有些惨白。

  怒火在他的胸腔积聚。

  见他怒目切齿,严武很善意地提醒他,「江浅,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远在东南亚的方姓大师,为什么能像亲眼看见的那样,
知道你近来被鬼缠的事?」

  这件事,江浅之前也百思不解,找不到答案。

  现在严武提起,他不得不认真思索,并得到了一个他自己不愿意得出的结论。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妈,安简,还有苏凝她们三人。你的意思是说,
她们当中有人……」

  严武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怀疑的是你在画中放出的那只厉鬼,与那个
方大师之间有种我们想像不到的关联,所以才会被对方所知。」

  「这些东南亚的巫师,有些拥有旁人难以想像的异术,如果真是这样我绝对
不会觉得奇怪。」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本来,我对自己突然间被调派到江城这边来,
还一头雾水的。今晚在这儿碰到你之后,突然间,我明白我被调到这里来的原因
了。」

  他望向江浅:「你知道是谁突然向我的上级总部,申请把我调派到江城这边
过来协助调查案件的吗?」

  江浅有些愕然,摇了摇头。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严武忽然间会从千里之外被调派到这来。

  「是晴姨亲自申请,把我调过来的,跟我同来的还有另外三位重案组的同事。」

  江浅睁大了眼睛。

  严武对他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会那样说了吧?」

  江浅瞪大眼睛,脸上布满了震惊。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整件事情,是我爸跟我妈他们一
起……」

  严武突然朝他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这只是我目前根据所知的线索作出的一项推断,具体真相如何尚不清
楚。但这件事情,比你我想像的都更加的不简单,暂时不作讨论。等明日一早我
到警局报到,见过晴姨后,才能验证是否如我所想。」

  话虽如此,但他面前的江浅根本平静不下来。

  他胸膛急促地起伏。

  江浅真的作梦都想不到,他遭遇的这一切,竟很有可能是出自江浅爸跟江浅
妈的一手安排。

  严武的推断实在太过惊人。

  甚至可以说是吓人。

  从小到大,江浅一直是他爸妈的唯一。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们甘愿把最爱的自己当成诱饵?令他厉鬼缠身?

  他们究竟想要引出什么?

  回想起他此前几次追问的时候,费晴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半毫的异常。

  江浅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目光呆滞。

  「我爸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严武不答反问地对他说道:「你爸妈你最亲近的人,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你自己。」

  江浅愣了愣。

  他神情变幻,想了很久,抬起头来。

  「我妈这个人嫉恶如仇,她的眼里容不下半点罪恶。如果有什么事能逼她要
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一定是某些残忍到罪大恶极的事,令她不得不这样做。」江
浅语气冷静地说着。

  「至于我爸,他虽然为人洒脱,对名利财富也不屑一顾。但他最爱我妈,如
果我妈铁了心执意要做一件他不愿意去做事,需要我爸帮忙,我想,我爸他一定
舍不得让我妈犯险……」

  严武赞同地点头:「江叔确实很爱晴姨,记得小时候去你家找你玩,你爸妈
在家的时候总腻在一块,现在长大了回想起来都有点肉麻。」

  江浅看了他一眼,没有告诉他,他爸妈早就已经分居,江浅妈在这过后还交
了新男友,他甚至亲耳听到江浅妈跟她男友做爱的场面。

  江浅此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与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有所关联,所以连江
浅爸其实已经搬到江浅妈男友家里住的事,都被他略过没提。

  在严武跟江浅分开的这短短几年,他爸妈之间的关系,早已跟以前天差地别。

  严武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有感而发地对江浅说了一句:「江叔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江浅以前绝不会这样认为。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个看上去只是个二流画家的爸爸,细想下的确并不简
单。

  就拿那张诡异的画来说。

  那的的确确是江浅爸的手笔没错,可谁又能想到,那张看似普通的画,里面
其实封藏着一只可怕的厉鬼。

  江浅更是想到,江浅妈当年在警校毕业的第一年,就凭一己之力独破了两宗
久悬的命案,获得极大表彰。

  正因为江浅妈能力这么出众,她才能这么年轻就攀上江城警界的高位。

  可就是江浅妈这样一个追求者多到数不清的美丽警花,当年却跟江浅爸未婚
先孕,早早生下了江浅。

  以前他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一点。

  现在细细地想,如果不是江浅爸有着格外出众的地方,优秀如江浅妈又怎么
可能心甘情愿地爱上他,而且在婚后多年一直那么恩爱。

  想到这里,江浅突然愣了一下。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江浅妈要跟江浅爸分开,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江浅爸不
思进取,连她破例走后门帮他安排的工作他都抛下不干,对他彻底失望,最终感
情破裂。

  可是经过严武今晚的逐一分析,江浅猛然醒悟一件事。

  那就是,江浅爸跟江浅妈之间,就真的如同表面上的那样,早已经感情破裂
了吗?

  他是有怀疑的理由的。

  自己是他们唯一,也是最为疼爱的儿子。

  可他们为了完成某一件事,连他这个最爱的儿子都不惜当作诱饵。

  如果不是严武的到来,以旁观者的角度,用他敏锐到可怕的洞析力帮江浅分
析出了一切,直到今夜,江浅依然被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

  那为什么不可能,江浅爸跟江浅妈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
全都只是在演戏呢?

  演给他们想要演的人看。

  然后,引诱对方入局!

  想到这里,江浅不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更感到难以置信。

  他简直没法想像,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要令江浅爸跟江浅妈作出这样
巨大的牺牲。

  是的。

  是牺牲。

  坦白说,在知道自己极可能被父母当成了一道诱饵的时候,江浅心里真的很
复杂。

  甚至多少有一些对他们的不解与怨气。

  可如果他推测的这些事没有错,那不就意味着,江浅爸跟江浅妈其实一直都
深深爱着对方。

  他们是为了共同完成某件重要的事,不得不得假装感情破裂,并且分居。

  结果,江浅妈跟别的男人交往,甚至与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同居。

  而江浅爸则必须得搬离他所爱的家,自己一个人远远离开,忍受着与心爱的
妻子分离。

  甚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浅妈在床上和别的男人做爱,江浅爸只能自己
一个人独自忍受着那份心如刀割般的痛苦。

  安简被罗东抢走,所以江浅能分外体会到,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爱,那
是一种多么深入骨髓的痛楚。

  江浅真的不敢想下去,若是这样,江浅爸搬出家的这两年,他都是怎么过的。

  他是那么的深爱着江浅妈。

  相比自己,江浅爸独自忍受的痛苦,比他更甚十倍。

  「这些都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猜测,未必作准,你不必太往心里去。」严武
看他脸色苍白,连忙劝慰他道。

  江浅其实很想把这些事情,吐露给严武知晓。

  毕竟他的分析能力这样出色,他肯定能给他更加正确的结论。

  但这些事毕竟涉及到他爸妈之间的感情,江浅还是决定等明天过后再看看要
不要说。

  「对了。」

  严武那冷静沉着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些许腼腆的神态。

  「我听说苏小姐在江城这边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我记得她跟安简是好朋友,
你应该知道她的诊所开在什么地方吧?」

  江浅难以避免的感到有些尴尬。

  因为严武喜欢苏凝。

  而严武还不知道,苏凝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江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只能先把苏凝的诊所位置告诉他。

  严武有些欣喜地记下了。

  眼见时候不早,江浅也似乎没兴致再喝下去,严武起身说:「时候不早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江浅点了点头。

  严武驱车送江浅到他的小区楼下附近。

  江浅知道他预租的地方跟这不顺路,在路边就让他停下,让他小心点开。

  严武朝他一挥手,便走了。

  江浅独自走在种满了梧桐树的街道边,慢慢走向前方的小区。

  他不停在脑海里思索着今晚跟严武的对话。

  眼前陡然一黑。

  接着一股剧痛从后背传来。

  江浅惊醒过来,他被人偷袭了!

  对方三个人,手里都拿着非常结实的棍棒。

  江浅突然受袭,一时间被打得眼冒金星,无法闪避。

  幸好在他拼命朝地上打了个滚,费尽力气终于把罩在他头上的布袋扯开的时
候,轿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伴随着严武愤怒的大喝声。

  「警察!」

  「都给我抱头蹲下!」

  哗啦一声。

  那几个袭击江浅的人,迅速地溜走,跑得没魂没影。

  「江浅,你没事吧?」

  严武从车上快步跑了下来。

  「幸好你才刚走,不碍事,他们没打到要害。」

  江浅受击的部位多在后背,他本身也时常有锻炼身体,所幸没有大碍。

  「看样子,你似乎惹到什么人了。」严武一边扶他起身,一边观察了周围,
「这几个人倒挺会挑地点下手的,这附近刚好没有监控。」

  「我不用猜也想得到,一定是罗东。」

  江浅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冷冷地说,「我本来还想着该从什么地方着手查他,
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要找这三个人不会多难的,附近的大路总会有监控拍到他们,还是先送你
到附近的医院看下吧。」

              第20章记录

  严武当晚就送江浅到附近的医院检查,问题不大。

  因为极度怀疑那几个人是罗东指使的,江浅在医院时就把情况告诉了江浅妈。

  费晴听后,简单的叮嘱他注意安全,表示她已经知道,就挂了电话。

  但江浅从她看似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潜藏的怒火。

  翌日。

  尚在熟睡中的江浅,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他摸索到了床柜上的手机,发现是费晴的得力助手何鹏打过来的。

  接通电话后,何鹏直接了断地告诉他,昨晚偷袭他的那三个人抓到了,让他
过去警局一趟。

  江浅一下就醒了,随即就赶到了警局。

  在二楼的办公室,江浅见到了何鹏。

  他非常诧异这么快就抓到这几个人,何鹏告诉他,是他妈妈昨晚大半夜亲自
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在二十四小时内抓到打人的凶手。

  所以何鹏半夜就赶到警局,调查监控,很快就查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一大早,派出去的人就把这三人抓到了。

  何鹏关心地询问了江浅的伤,得到他没大碍的回答后,便点头,准备带他到
关押这三人的地方。

  「这么快就审问完这几个人了?」江浅有点诧异,「他们肯配合?」

  「配合?怎么可能。」

  听到他的话,何鹏摇了摇头,「这三个家伙看样子平时没少做这种事,刚被
抓来的时候不仅嘴硬,还嚣张得不得了。」

  「他们拒不承认对你动了手,我们把证据都调出来了,这几个人才只好认了
罪,但态度依然是满不在乎。他们以为打了人最多就是拘留十来天,再赔点钱,
没什么大不了。」

  「事实上,他们说得也没错,他们只是打了人,最多就是打架斗殴,故意伤
害,拘留个十天八天再赔点钱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江浅听后,脸色冷了下来。

  昨晚如果不是严武还没走远,这几个人就急不可奈的对他动手,被严武吓走,
江浅被他们手持棍棒继续袭击的话,昨晚就得重伤进院。

  保不准,说不定连性命都有可能波及。

  江浅阴沉着脸,说:「就这样让这几个人这么嚣张?」

  何鹏拍拍他的肩膀,说:「怎么可能让你白白被打?来吧。」

  到了看守所,江浅见到了那三个浑身上下,连同头发也染得花花绿绿的二流
青年。

  其中一个蜷缩在床上,另两个蹲坐在床边的地上。

  看到江浅到来,那两个坐在地上的青年明显紧张起来,目光躲躲闪闪,像在
害怕什么。

  江浅有些诧异。

  这三个人看起来哪里有半点嚣张嘴硬的样子?

  「很奇怪对吧,知道为什么吗?」何鹏笑了笑说道。

  江浅摇头。

  何鹏悄悄凑到他旁边,说:「这三个人,特别是领头躺床上的那个小黄毛,
实在太嚣张狂妄了,我把事情汇报给了费主任,你知道主任干了什么吗?」

  「我妈?」江浅更是茫然摇头,「她干嘛了?」

  何鹏压低了声音:「那嚣张的小黄毛,直接被主任一高跟鞋踢中了蛋,痛到
在地上直打滚。那个染绿发的小子,主任的高跟鞋根直接就踩到了他脸上,那绿
毛小子差点没被吓傻,连他祖上十八代都供出来了。」

  何鹏则摇了摇头,说:「这几个傻子,打谁不好,居然打到你头上……」

  江浅听得张了张嘴。

  见坐地上那两人一副见了鬼的惊恐样子,江浅觉得何鹏的话说不定还有所保
留。

  「我妈她……这样不太好吧。」

  听到何鹏这么说,江浅反倒有点可怜这几个人了。

  「主任发起火来,连局长的面子都不给,他们居然对你下手,你妈怎么可能
轻易放过他们。」

  何鹏有些感慨地说:「不过也多亏了主任,这几个家伙吓得屁滚尿流,很快
就什么都交待。」

  「躺床上的那个黄毛叫罗升,小学肄业,是罗东的同村人,几年前开始就跟
着罗东混,地上这两个是他的跟班小弟。我们都查得很清楚了,这三个人平时就
跟在罗东的身边,帮他干一些讨债要账之类的活,身上都有不少打架斗殴的案底。」

  果然是罗东!

  江浅听得胸口怒火狂烧。

  这个混帐二流子,害死了余宝还不够,现在竟然又让他手底下的人对他下手!

  江浅强压着怒火问:「他们交待了是罗东安排他们对我下手的吗?」

  何鹏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知道罗东跟江浅似乎有过节,所以一再审问。

  但主事的这个黄毛却看似挺讲义气,一再咬死整件事情就是他主意的,罗东
没有参与这件事。

  旁边那两人都只是他的跟班,他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对这更是一无所知,问
不出什么来。

  费晴人也揍了,气也出了。

  但他们毕竟只是打了人,江浅也只是受了轻伤,最多再把他们关个十天八天,
赔点钱了事,就算供出是罗东主使的,也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江浅也知道这一点。

  想了想,他对何鹏说:「何哥,能让我单独问这家伙一些话吗?」

  江浅的要求并不合规定,因为他没有在警局上班,没有这种权力。

  但江浅妈是重案组主任,可说除了局长以外几乎就属她最大。

  何鹏不是迂腐的人,这样一点要求他又怎会反对。

  让江浅私底下进行审问,说不定也能问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来,何鹏一大早通
知江浅过来,也有这方面的打算。

  当即很爽快地点头:「可以。」

  「你们两个,把他叫起来。」何鹏对着两人喝道。

  那两个跟班当即颤颤巍巍地,把蜷缩在床上的黄毛叫下了床。

  在单独的审讯室里,江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罗升是吧。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这也不是正式的审讯,不会有人
录像录音,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叫进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奉劝你最好给我老实一
点,我问什么,你就给我答什么。」

  他冷冷地说道:「是罗东指使你对付我的吧?」

  黄毛坐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不自然地夹着,脸上不时的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显然费晴在他胯间给的那一脚,份量十足,直到现在还在剧痛。

  黄毛事先其实并不知道江浅的身份,直到他被江浅妈一高跟鞋踢中胯下,之
后才清楚他惹到的是什么人。

  他心里其实很后悔。

  如果事先知道,他绝对不敢自告奋勇地对江浅下手。

  现在黄毛已经知道江浅的身份,看着江浅的目光同样躲躲闪闪,不敢正视着
他。

  「不……不是……」

  见黄毛否认,江浅冷冷地说道:「这种时候,你还想帮他藏着掖着。我告诉
你吧,罗东现在涉及到一宗命案,江城警方已经开始在调查他,他很快就自身都
难保,你以为跟着他混,会有什么好下场?」

  调查罗东的事情是何鹏在负责,严格地说江浅不能将这种事泄露给任何人知
道。

  但江浅很清楚,何鹏后续的调查很可能会一无所获。

  眼前的黄毛既然跟罗东是同村人,又跟着他混,江浅很可能能从他身上获得
到一些关于罗东的事。

  既然是这样,江浅自然要想办法逼迫他屈服。

  黄毛一听到罗东涉及了命案,脸都白了。

  但依然还强自镇定。

  见他不肯屈服,江浅脸色冷了下来,「这里没有别人,我也跟你明着说了吧,
罗东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我的女朋友,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妈是重案组的主任,我有的是方法弄他,更别提他现
在涉及了命案。待查出证据的一天,就是罗东完蛋的一天。最后再问你一次,是
不是罗东指使你来对付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江浅的语气已经是不耐烦了。

  黄毛脸色惨白,嘴唇抖动着:「是他要我这么干的,都是他指使的,真的不
干我的事,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见黄毛终于愿意屈服,江浅身子前倾,冷冷地说:「现在,我问一句,你给
老实的答一句。」

  「罗东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黄毛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江浅冷喝他:「说。」

  黄毛一个激灵,迟疑了一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说:「前几天晚上,他很生
气地给我发信息说,要我叫人去狠狠地教训你一顿。因为嫂子她,哦,他女朋友
跟他上床的时候,无意中喊了……」

  说到这里,黄毛偷偷看了江浅一眼。

  「江浅这个名字……」

  江浅愣住了。

  他有些愤怒。

  但又感到难以置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简在跟罗东做爱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

  以往每次江浅和安简做爱,她都是那么矜持,不管多么水乳交融,安简连那
些令人害羞的声音她都羞于启齿,也从来没有在那种时候喊过他的名字。

  为什么安简会在和罗东上床的时候,喊出他的名字来?

  江浅立刻就想到了昨晚严武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难道安简真如严武说的那样,她有可能是在她自己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
跟罗东交往着?

  在安简的内心里,她依然爱着江浅?

  所以她才会在最能让人忘掉一切的激情过程里,无意中叫出江浅的名字。

  想到这里,江浅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翻腾。

  这一刻,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

  冷冷地望向眼前的黄毛。

  「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毛张了张嘴,回答他:「是东哥他……亲口跟我说的。」

  罗东那二流子,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他的跟班小弟?

  怒火在江浅的胸腔里翻腾燃烧。

  他强忍着怒火,「他连这种事情,都跟你们说?」

  黄毛看到江浅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连忙解释,「他只跟我一个人说过,我
从小跟东哥认识,我们是邻居,从小一块玩的,现在又跟着他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黄毛小心翼翼地补充,「我们俩以前经常一起找女人,但是因
为他玩了太多女人,前两年那方面出了问题。那段时间我天天四处帮他找这方面
的名医,所以我们没事经常都会说这些话题。」

  江浅听得一阵恶心。

  他厌恶地看了黄毛一眼,随后皱起眉头问:「你说他那方面不行,指的是哪
方面?」

  黄毛张了张嘴,「就是……那方面不行呗。」

  「他因为纵欲过度,起初跟我说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后来连硬都硬不起来。
看了很多的医生,我也给他找来过很多壮阳药,他吃了都没用。」

  「后来他到江城来做工程,跟我说他遇到了他在城里上初中那会的同学校花,
请她喝了杯咖啡。他那天晚上很兴奋,跟我形容说他那女同学现在比电视上的女
明星还要漂亮。他只是看到她穿着一身很淑女的碎花长裙子,脚上也踩着很普通
的平底鞋,腿上还穿了丝袜,他当场就硬到发疼。」

  「然后就跟我说,他发誓一定要操到她。」

  黄毛说着说着,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抬头向江浅看去。

  果然看见江浅那张几欲爆发的脸。

  黄毛脸上顿时一阵惨白。

  他一时说得嘴快,竟然忘了这档子事。

  江浅内心的怒火几乎要爆发开来。

  身体也因为过于愤怒,在不停的微微发颤。

  他做梦都想不到,罗东锲而不舍地追求安简,背后的原因竟然这么令人作呕。

  他真的很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他之前不论怎么样,他都不能让罗东这么轻易地把安简抢走。

  黄毛的裆部被江浅妈一脚重重踢到,至今依然在发痛。他跟班的小弟被她的
高跟鞋踩脸的一幕,同样还没有从他脑海里褪去。

  因此看到江浅的脸色,已经愤怒得几乎有些扭曲,他内心是一阵忐忑不安。

  江浅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承受到过冲动的惩罚,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失控。

  他强自把怒火压了下去,「罗东前一段时间跑去了东南亚,知不知道他跑去
那里做什么?」

  「知道,知道……」

  黄毛不迭的点头说,「他失恋了,那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刚才他有一个认识
的朋友跟他说,东南亚那边有位很出名的大师能帮人撮合姻缘,非常厉害,所以
他就跑去东南亚找那位大师了。」

  江浅听到这里,精神不由一振,他焦急地追问:「他见到那个人之后,那大
师为他做了什么?」

  「这……这我也不清楚。」

  黄毛老实地交待说:「我当时有几笔账要收,所以没有跟着东哥去,是贺兵
带他去的。」

  「贺兵是谁?」江浅沉着声问。

  「就是给他介绍大师的人,他是江城的地头蛇,几年前跟我们认识的。」

  江浅立即询问他:「这个人住在什么地方?」

  黄毛不知道江浅要他住址的目的,乖乖地说了,同时还补充道。

  「贺兵这个人是跟着一个刘姓富商混的,时常不在江城,直接上门找他,他
很可能不在。」

  江浅记下了地址后,冷冷地说:「这不需要你管。」

  他随后又问了一些跟罗东有关的事情,黄毛一一答了。

  正如江浅所想的,黄毛长期跟在罗东身边,对他的事知道得很多。

  现在他已经知道是谁带罗东到东南亚一带,去见那所谓的方大师,现在最重
要的就是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严武,一起先找到这个人。

  想了想,江浅问这黄毛:「你跟这贺兵熟不熟?」

  「还……行吧。」黄毛不敢在江浅面前说大话,「他在江城的时候,有时会
约他出来一起喝酒。」

  江浅寻思一会,找到了守在审讯室外,何鹏身边的一位陈姓同事,也是江浅
妈手底下的警员。

  「陈哥,这家伙的手机能给我一下吗?」

  「可以。」

  过了一会,陈警员把黄毛的手机拿给了江浅。

  「给贺兵打个电话,问他在不在江城,如果在,约他今晚到你们平时喝酒的
地方见面。」

  面对江浅命令的口吻,黄毛在他的注视下,乖乖地拨通了贺兵的电话。

  「喂,兵哥吗,在哪呢?」

  「哦,你不在江城啊……哦哦,今天下午就到,太好了……」

  「哦,没啥,这不很久没请你一块喝酒了,今晚出来喝几杯?」

  「行行行,老地方,八点前到是吧,行,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黄毛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还给江浅:「我约了他今晚八点前,
到城环路的夜色酒吧。」

  江浅接过手机,记下了对方的号码。

  这时,黄毛的这只手机弹出了一条微信信息。

  「升子,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张自拍照。

  一个黝黑的家伙,冲着镜头咧嘴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

  罗东!

  黄毛三人凌晨时就被何鹏他们抓到,罗东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不知
道他的几个跟班小弟早就已经在警局里喝茶了。

  江浅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黄毛。

  这三个人,他铁定是不会这么轻易把他们放走的,最起码也要把他们关上十
天八天。

  但他们消失这么长时间,罗东肯定会起疑心,不利于江浅对他的暗中调查。

  想了想,他把手机重新递给黄毛,冷冷地说:「给罗东发条语音信息,照我
的话一句一句发过去。」

  江浅粗略看了一眼,罗东在微信里跟黄毛对话基本都是文字,为了不让罗东
起疑心,当然得让罗东听到黄毛的声音。

  黄毛接过手机,乖乖地按照江浅的要求,发送了第一句话过去。

  「东哥,我们昨晚打完那小子,没多久就发现有条子在附近调取监控录像,
还四处在问人,这小子看样子有些来头。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三个这几天先到乡
下去躲躲,避避风头。」

  信息发过去后,罗东很快就发来了语音。

  「就算查到了又怎样,怕这小子个毛啊!」

  语气里显然有些不满。

  不过他很快又发来了第二条。

  「算了算了,那吊毛他妈是有些来头,避避就避避吧。」

  罗东没有疑他,吩咐了黄毛几句之后就当事了了。

  江浅收回手机,站起身。

  「乖乖配合,表现不错的话,我不会追究你们这次的责任。」

  「是,是。」

  江浅随后又要了黄毛的手机密码,把他的手机带走了。

  他的手机里还有大量的跟罗东的聊天记录,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当江浅要走黄毛手机密码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但江浅一时并没
有去注意到。

  离开看守所,江浅跟何鹏返回警局。

  他准备去找严武。

  路上,何鹏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江浅坐在后座位上,翻看着罗东跟黄毛以往的聊天记录。

  离这最近的聊天记录里面,并没有看见他们提及关于任何对江浅下手的事。

  不过,记录里显示着前几日,罗东给黄毛打了五六次语音通话,而且在通话
的间中,罗东给黄毛发来了两张他的照片。

  那两张照片都是江浅的生活照,是他跟安简交往的时候,安简亲自给他拍的。

  看到这儿,江浅再一次怒火中烧。

  毫无疑问,这两张照片是罗东从安简的手机里弄到手的。

  他把江浅的照片发给黄毛,不用说是要他们记住江浅的样子,好对他下手。

  而那五六次通话时长都在十分钟以上的通话记录,肯定是罗东在给黄毛交待
怎么收拾江浅的事。

  江浅还看了一下罗东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最近的半个月里,几乎天天都在发他跟安简的合照。

  看到安简一脸幸福的和罗东依偎在一起,江浅心几乎碎了。

  在他们分手后的这段时间里,罗东似乎带了安简去不少地方玩。

  他们有时在咖啡馆里,有时在很高档的餐厅里,甚至还有在游艇上的合照。

  照片里的安简,依然是那么的淑女。

  她穿的裙子款式各式各样,但都是那么优雅漂亮。鞋子也是各种婉约风的平
底单鞋,偶也有穿她甚少穿的高跟鞋和靴子。

  而让江浅心头更不是滋味的是,安简以往从来不需要穿丝袜,来修饰她那双
白皙得如同牛奶一样的雪白双腿。

  但跟罗东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腿上有时穿着肉色温婉的,有时灰色知性的,
有时又是白色优雅的,又或者是黑色性感的各种丝袜。

  江浅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黄毛刚才跟他说过的事。

  罗东因为纵欲过度,患有勃起障碍,但他的不举病却在看到安简穿着丝袜的
一身淑女装扮不药而愈。

  安简跟罗东交往后的合拍照里,总是穿着丝袜,证明一定是罗东的要求。

  江浅拳头死死捏紧。

  他关掉了罗东的朋友圈。

  他怕自己再看到婉约可人的安简,跟罗东在一起的亲密模样,他会承受不住。

  江浅把黄毛跟罗东的聊天记录,往更前的地方翻上去。

  同村差不多同龄,加上又是小时候那会的邻居玩伴,黄毛看样子的确深受罗
东信任,两人微信里聊天的话题,从来不离吃喝玩乐跟女人。

  但就在继续往前翻看的过程里,江浅突然看到了两人之间一些猝不及防的,
令他备感震惊与狂怒的对话。

  那大概只是五六天前的对话。

  罗东:拿给你的东西看了吧,怎么样?

  黄毛:超棒,简直超级棒的!

  黄毛:东哥,嫂子不仅长得像美如天仙,身材也太赞了吧!

  黄毛:我昨晚把视频来来回回看了至少十几遍,东哥,你知道我昨晚躲在被
子里,对着视频里嫂子撸了几次吗?

  罗东:操!

  罗东:就他妈的知道你这小子没那么老实。

  罗东:撸了几次?

  黄毛:不怕跟东哥你说。

  黄毛:五次!昨天晚上,我对着视频撸了整整五次。嫂子的呻吟声真的太他
妈好听了,特别是看到东哥你那根大鸡巴,把嫂子粉嫩的可爱小穴那么狠命的插,
插到白浆都直往外冒,我差点没把鸡巴的皮都给撸脱掉。

  罗东:妈的,别撸死你这小子才好。对着你嫂子看视频撸就行,你要是敢对
她有别的非分之想,我保证锤死你这小子。

  黄毛:知道,知道。嫂子这样个仙女一样的美女,我怎么敢有非分之想。不
过,我昨晚撸得太凶了,把东哥你上次送我的那条嫂子的丝袜给射脏了。

  黄毛:东哥,你能不能,把嫂子在视频里穿的那条开档的肉色丝袜送给我,
我下次好撸。

  罗东:操,你小子不懂得省着点用啊,你嫂子买的丝袜都是很贵的,我次次
想撕她都不肯。下次注意点,再弄脏了没有下次了。

  黄毛:知道了,多谢东哥,多谢东哥。

  黄毛:对了东哥,你昨晚干嫂子到最后,把鸡巴上的套子给扔了,应该爽透
了吧,无套中出啊!

  罗东:嘿,何止爽透,简直他妈的差点没爽飞!

  罗东: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操你嫂子她都要我戴上套子。要不是她的小逼
真的够紧,还真是不够尽兴。昨晚终于被我狠狠地射了进去,别说,我的鸡巴都
几乎给你嫂子给吸干榨干了。

  黄毛:看到了,东哥你的精液都流出来一小滩了,看得我也爽死了,鸡巴当
场抖个不停。

  江浅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几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罗东跟黄毛的聊天记录,简直不堪入目得让人难以相信。

  从两人的对话,罗东不仅把他哪安简做爱的视频给了那黄毛,而且还把安简
穿过的丝袜送给他,让那黄毛聊以自慰。

  难怪他要走黄毛的手机密码时,他的脸色明显的变了。

  江浅此刻几乎气急攻心。

  他愤怒的不停往前翻。

  终于在两人的聊天记录里面,看到事件最开始的起点。

  在安简答应跟罗东交往的第二天,罗东就拍了跟安简在一起的亲密照给了黄
毛看,语气非常的炫耀。

  黄毛在对话里,无比羡慕,大赞罗东的艳福,并且还询问罗东能不能多拍一
些安简穿丝袜的照片给他,他想对着照片撸。

  罗东当时大骂他没出息。

  但或许是出于炫耀得意的心理,过了一个星期后,聊天记录里就看到罗东把
安简穿过的一双肉色薄丝袜送给了黄毛。

  黄毛兴奋得对罗东各种奉承,对安简的各种称赞。

  并且过后,在江浅看来还十分恶心地跟罗东汇报,他闻着安简的丝袜不到两
分钟,就射了个一塌糊涂。

  罗东不仅没有生气,语气反而表现得很是洋洋得意。

  这次过后,罗东就经常在微信里跟黄毛炫耀着,安简如何的漂亮,在床上操
她的时候是多么的爽。

  看得出来,黄毛是羡慕得不行。

  也就是一个多星期前,罗东再一次炫耀说,他前一晚操了安简三次,在床上
几乎把她操到了失神,爽到几乎虚脱。

  黄毛无比羡慕地回复他:真那么激烈吗,东哥!超想看的,你下次能不能拍
一拍你跟嫂子上床的视频给我看看,嫂子那么性感漂亮,要是能亲眼看到她的小
逼给你的鸡巴操进去,一眼,真是死都值了。

  罗东骂他:没出息的东西!不过,看在你那么想看的份上,下次就让你开开
眼吧。

  过后的聊天记录,就是江浅看到的那些了。

  看样子,罗东应该不是通过网络把视频交给黄毛,而是私下给他的。

  看到这些对话,江浅一阵反胃。

  这两个二流子,行为举止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不堪入目!

              第21章结论

  虽然不齿于罗东和黄毛这两人的恶心行径,但现在找到那个叫贺兵的人显然
更加重要。

  江浅只能暂且压下胸腔的怒火,给严武打了个电话。

  但严武的电话一直提示关机,打不通。

  他记得严武应该是一大早就到警局里报道了才对,没道理把手机给关机了。

  询问了前面开车的何鹏,何鹏回答他:「严组长跟他同来的另外三位同事,
要接手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宗命案,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开会,等他开玩会就出来了。」

  江浅这才恍然。

  何鹏说完,有些惊讶地说道,「那位调派过来的严组长,原来是江浅你朋友,
难怪主任打算把这案子委任给他全权负责。」

  「你知道吗,严组长年纪轻轻,但却听说他一年之内就独力连破了两宗多年
的悬案,很是不得了。」

  严武有多聪明,作为死党的江浅很清楚,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到了警局之后,何鹏就先去忙他的事情了。

  在等待严武出来的时间里,江浅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继续翻查着黄毛的手机。

  只不过越翻,他越觉得恶心。

  黄毛加的微信联系人,绝大多数是一些看起来并不正经的女人。

  因为黄毛跟这些女人的聊天记录,充满了暧昧与各种露骨的字眼,只要是正
常男人,一看都知道那些女人做的是什么样的职业。

  联想到这个叫罗升的黄毛跟罗东的聊天对话,显然罗东这个人跟黄毛根本就
是同一路货色。

  特别是黄毛在聊天记录里谈及的,罗东发送给黄毛他和安简做爱的视频。

  这件事一直在江浅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想到安简竟然给这种人抢走,江浅心里真的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和难
受。

  他不停地翻找黄毛的手机。

  但是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没有看见罗东给他的那个视频。

  黄毛用的这只并不便宜的国产手机,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

  看样子,视频很可能被黄毛藏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他的住处。

  思索着,耳边传来了何鹏同事小李的声音。

  「江浅,严组长他们开会完了,你不是要找他吗?」

  「谢了,李哥。」江浅连忙起身。

  严武与几个同事从会议室里匆匆出来。

  远远的,就看见江浅在外头等他。

  严武走过来,径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江浅点了点头。

  严武立即说道:「到一旁说话。」

  在没人经过的角落里,江浅把今晨得到的信息告诉了严武。

  严武听后立时精神起来。

  他拍了拍江浅的肩膀,说:「这个发现非常有用,你说的这个叫贺兵的人确
实非常关键。」

  「今晚到约定的时间,我会带队一起去。」

  「你现在是要?」江浅问道。

  「我现在要先到档案室查询一些重要的档案,一时半会忙不完的,你要是有
别的事就先去吧。」

  「没事,我在这外面等你。」

  严武知道他应该有很多事想问,点了点头。

  他一头扎进警局的档案室,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从里面出来。

  「走,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再慢慢说,我早上都没吃呢。」

  他们在外面不远的地方,找了家比较安静的小餐馆,一边吃饭,一边谈事。

  江浅问他:「今天早上是我妈在跟你们开会吧?」

  严武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晴姨召开的会。」

  江浅放下了筷子,问道:「那我妈跟你们开会的内容,究竟是不是你昨晚说
的那些事情?」

  这是江浅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

  但严武的回答有些奇怪。

  他回答说:「不是,但也不全是不是。」

  江浅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严武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放下筷子,看着他说。

  「今天早上的会议,除了我们这四个调派过来的人之外,江城警局里所有的
原班人马,一个都没有与会,你觉得晴姨这么做是为什么?」

  江浅眉头紧皱。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们开会讨论的这起案子,是宗很大的案件?」

  「命案当然是大案,但这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严武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三个月前,江城的御景花园出现一宗命
案,案件陷入了僵局,因为警方一直找不到相关的重要线索。晴姨对外的说辞是,
我曾独力破获过类似的案子,所以会由我们几个接手调查。」

  「表面上看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实际上,我当时就觉得事情
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之后我就到档案室里调阅档案,果然让我发现……」

  「你发现什么?难道是……」

  严武认真地看着江浅,说:「没错,我现在负责的这个案子,不,应该说我
负责的这一系列案子,的确跟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晴姨表面上只让我负责这个案子,但她实际上要求我暗中调查与之有关的
一连串事件,并且这件事情不能给警局里的其他人知道,所以对外发布的说辞,
我们仅仅负责这一个案子而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浅不蠢,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费晴这么做的原因。

  他张了张嘴,「警局里有……内奸?」

  严武点了点头,「不仅有内奸,而且对方的职务有可能非常高,以至于连晴
姨都必须掩人耳目。」

  江浅听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听出了严武的言外之意。

  严武强调对方的职务非常高,很有可能指的是比他妈妈还要高。

  而江城警局里面,职务比他妈妈高的应该就只有局长。

  警局局长名叫王建刚,是个身材胖胖,一脸和睦的男人。

  每次江浅见到他,他的脸上总堆着笑。

  江浅妈行事风格刚烈,加上她嫉恶如仇,有时候会做出某些逾越她身份的行
为和举动。

  譬如她狠踹黄毛胯间的那一脚。

  但局长王建刚很包容她,从来不会跟她计较,一直都很放心地让费晴放手去
做。

  费晴能以三十多岁的年龄就坐到重案组主任的位置上,也离不开王建刚一步
步提拔重用的帮助在内。

  江浅怎么想,都觉得以王建刚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会是内奸。

  但是看严武明明白白的话,以及他凝重的脸色。

  再联想费晴过份的小心谨慎,江浅一时间都有些不太敢确定。

  江城警局,看来并不是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但是比起这个,江浅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他问严武:「你现在接手的案件,跟我身上发生的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听到这里,严武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对他说:「我接手的并不只是三个月
前发生的那宗命案,而是调查二十年来,在江城一共发生过的十六起各式各样的
离奇悬案。」

  江浅听得瞪大眼睛,感到非常吃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严武看来,江浅是当前所有事件的中心点,所以对他,严武没有任何隐瞒。

  「二十年前,江城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凶杀案。死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
性,白领,上班一族。那天早上,她公司的同事发现她没来上班,电话联系她,
能通,但没有人接。到了第二天,她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屋子的浴缸里,浴缸里满
是她的血。」

  「可是诡异的是,她的身上没有半个伤口,无法弄懂她的血是如何流到浴缸
去的,警方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凶手的痕迹。那个案子在二十年前引起了轰动,警
方面临很大的压力,那时候你妈才刚调来江城不久,职务也不高,没有接手过这
个案件。案子一直破不了,后来成了悬案。」

  严武淡淡地说着,「这是江城这么多年来第一例,警方穷尽所能也找不到蛛
丝马迹的凶案。从这第一例开始,每隔一年半载,江城总不时地出现某种非常诡
异的凶杀案。」

  第二例凶杀案发生在第一例过后的第九个月。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也是普通上班族。一天早上,他的妻子做好
早餐过来叫丈夫起床,发现丈夫一动也不动,掀开被子后,他的妻子惊恐地发现,
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他的舌头被人硬生生从嘴里拔出来,血流了一被子。

  男人的妻子当场吓瘫在地,事后哭着报了警。

  如同正常的调查流程一样,警方将男人的妻子列为了第一嫌疑的对象,可事
后的追查却陷入了困境。他们夫妻非常的恩爱,有一双儿女,虽然不是多么有钱,
但生活幸福美满,与周边邻里也关系非常好。

  夫妻俩感情深厚,男人死后,妻子悲伤过度,精神一度崩溃。警方不论怎么
查,都找不到妻子作案的动机,更找不到证据。

  严武说到这里,看了江浅一眼,「但最关键的是,男人的妻子曾经无意中对
警方说过一句,你知道是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话?」江浅眉头紧锁,问。

  严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说。

  「她说,男人死之前的前几天曾跟妻子说,他最近好像被某种东西缠上了,
是一只大头鬼娃。而在男人死前的前一晚,他还曾在睡梦里吓醒,对妻子说他梦
见那只大头鬼娃坐在他的床头,想把他的舌头拔出来。」

  「他的妻子当时认为丈夫只是作噩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安慰了几句
就睡了。才过了一天,他就死了,死法跟他说过的那样,你想到了什么?」

  江浅睁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大头鬼娃,你是说……」

  严武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下去。

  第三个遇害者,也发生在那件事之后的第九个月。

  死者是江城一个洗浴城老板,身家颇丰,他有蒸桑拿的习惯。那天他照例在
自己名下的桑拿房里蒸桑拿,然后被活活蒸死在了里面。

  那家桑拿房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他蒸桑拿的习惯也有多年,桑拿房的工作
人员也都是老员工,那天桑拿房的温度也都一直是正常的,照理来说,绝对不可
能出现有人蒸死在里面的情况。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桑拿房的门明明没有任何被锁的迹象,第三名受害者
却被活活蒸熟在了桑拿房里,整个过程他也没有对外求救过,警方到达之后,也
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与第二名受害者在死之前曾无意透露的那样,这个洗浴城的老板也曾跟身
边的人说过,他近来似乎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总有个脸色惨白的大头小孩
跟着他,他还询问身边的人,哪有道行高深的驱鬼大师之类的。

  「之后的案子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严武总结道:「看似平静的江城,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包括三个月前的最后
那例,一共发生了十七起性质相当恶劣的命案。死者的年龄,性别,职业,以及
死法都完全不同,看似毫无关联。」

  「但是,这里面有一些人临死前,或多或少地跟他们的身边人透露过,他们
都曾遇见过一只外表看上去很凶戾的鬼娃,这只鬼娃正是串连起前后所有案件的
关键因素。」

  江浅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二十年,十七宗命案!

  平均下来,几乎一年一宗!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小时候费晴周末还经常有时间,带他跟江浅爸一起去度周末。

  但这些年来,她的工作越来越忙,有时候江浅凌晨两三点起夜,还看到她在
忙着工作没有睡觉。

  他有些理解费晴身上的工作压力有多么的大。

  「十七宗命案……」江浅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深深的沉思。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严武:「你刚才说,第一位受害者全身血液流干
而死,第二位半夜被拔掉舌头而死,第三位则是被活活蒸熟,对吧?」

  严武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想问其余的那些受害者都是什么样的死法,
对吧?」

  江浅有些吃惊。

  听严武的口气,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自己要问什么了。

  江浅问道:「你也猜到那个了吗?」

  严武沉吟着说道,「三个月前那受害者,死之前被人用剪刀剪掉了十根手指。
在此之前的其他受害者,有的被活埋,更有人惨得被凶手拿电锯锯毙,所以你猜
的并没有错。」

  「凶手,是在按照着下十八层地狱的传说,挑选受害者下手。他的目的究竟
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只差最后一个了!」

  江浅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一下,你说一共十七人,里面有没有包括我的朋友
余宝?」

  严武沉着声说:「你那位姓余的朋友,他是虽然死前见过那只大头鬼娃,但
他却是死于心肌梗塞,通俗点地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并不属于这里面之一。」

  「他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换句话讲,他的死是出于罗东对他的报复,而这
直接证明了罗东跟那只鬼娃之间,有重大的联系。」

  江浅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么推断的话,罗东跟凶手之间,也同样有着我们
所不知道的关联,对吧?」

  严武点了点头,「没错,罗东是一个关键点,但是他目前本身能够提供给我
们的信息非常有限,所以我才说你今天得到的信息非常有用。」

  江浅明白过来。

  在此之前,罗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二流子,顶多也就混得比一般人好一些。

  他的年龄也就二十来岁,所以他不会是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本身也没有任
何嫌疑。

  但罗东从东南亚回来之后,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诡异变化。

  而他之所以会起这样的变化,就是跟黄毛嘴里提到的,那个叫贺兵的人有关。

  首先是那个所谓的方姓大师,他一口道出江浅的情况,像亲眼见到一样,这
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值得怀疑的对象了。

  罗东能在人海茫茫的东南亚,迅速跟那方大师联系上,并见了面,毫无疑问
是那个叫贺兵的人在穿针引线。

  只要找到贺兵,方大师的地址就可以找到了。

  「这个叫贺兵的人,现在比罗东更加关键,你打算怎么做?」江浅问道。

  严武看了一下手腕的表:「这个时间点,我的几位同事应该已经潜伏在他的
住处周边,就等他了。」

  「现在先带我到关押那几个打你的小黄毛的地方,我有些话要仔细问他们。」

  江浅也已经吃好了,带严武到了看守所。

  严武把黄毛叫了出来,问了许多问题。

  问完,又把他那两个跟班小弟单独叫出来问了一遍,才跟江浅离开。

  「那黄毛没有说谎吧?」江浅问他。

  严武点头说:「大概率没有说谎。」

  江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既然严武判断黄毛没说谎,那也就意味着他早上说的事情,也应该都是实话。

  两人走出看守所。

  江浅忽然问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严武想了下,摇头,「暂时没有,怎么了?」

  江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上次不是说,有空想到苏凝的诊所看看吗?横
竖有点时间,要不,到她那里坐坐?你应该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吧。」

  江浅注意到,严武那双金丝眼镜后的冷静沉着的眼睛,明显的微微一亮。

  「也好。」他欣然点头说。

  「坐我的车子去吧。」

  江浅今晨开来的车子就停放在附近处,他带着严武走向他开来的那台宝马车。

  严武有些讶异:「车子从哪来的?」

  江浅微一沉吟。

  他之前还没有跟严武说起他爸妈的事,既然严武的任务涉及到他自己乃至他
爸妈,江浅觉得不应该瞒着他。

  「上车再说吧。」

  江浅开着车子,随即汇进车流中。

  车子里,江浅组织了一会语言,然后慢慢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
严武。

  甚至就连江浅爸目前已经搬到左汉江的别墅住的事情,也没有对他半点隐瞒。

  出乎江浅意料的是,在听到江浅的爸妈早已经感情破裂且分居了两年,并且
江浅妈还交了新男友,如今已经同居在了一起的时候。

  严武脸上虽然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
紧锁在了一起,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江浅没有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静静想着。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苏凝的私人诊所前的路旁停下。

  刹车声把严武从思考中拉扯了回来。

  「到了?」

  「到了。」

  下了车,一边走,江浅这才一边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有一些,但还不是很具体。」严武沉吟着,「待我想清楚些了再跟你说。」

  江浅点了点头,「到了,这里就是了。」

  严武跟在江浅的身后,打量着苏凝所开的私人心理诊所。

  因为职业的关系,他时常都会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对这一行颇为熟悉。

  苏凝诊所的布置风格非常温和,毫不尖锐,给人的感觉像是跟朋友谈天说地
的居所,更多于字眼上冷冰冰的诊所。

  他跟着江浅步进诊所的时候,苏凝正在跟一个中年妇女在里边说着话。

  算起来,严武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苏凝了。

  自从毕业后,他就一直忙于公事,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江城看望他的朋友。

  苏凝今天的穿着打扮很是简约。

  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件米色的针织衫薄外套,下身穿的是一条卡其色的九
分长裤,脚下则是一双米色的平底单鞋,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脚踝。

  她脸上是素颜的,没有化半点妆,可丝毫不减她的美丽漂亮。

  她的那一头波浪形的长发,今天也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

  在严武的印象中,一直是性感迷人的苏凝,今天很罕见的呈现给人一种干练
而又不失温婉的气质。

  虽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见到苏凝,严武那一直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少
见地有了一些变化。

  「凝姐,有客人吗?」江浅微笑着走了进去。

  中年妇女似乎本来就已经准备要走了,见到江浅两人进来,那妇女站起身,
笑着对苏凝说道,「是苏小姐的朋友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情,今天就到这里了,不打扰苏小姐你跟朋友聚
了。」

  苏凝微笑起身,「好的,那我送送你,王姐。」

  「不用,不用,苏小姐,你尽管忙你的就好。」中年妇女连连摆手。

  待她走后,苏凝的目光落在江浅脸上。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说:「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儿?」

  苏凝眼睛流传来的一丝柔情,让江浅心中一暖。

  他微笑着说:「凝姐,你看是谁来了?」

  严武从后面走了过来。

  苏凝看着他,微笑说:「早就看到了。」

  「好久不见了,严武。」

  严武客气有礼地说:「好久不见了,苏小姐。」

  苏凝唇角含着笑意,「我听江浅说,你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对吧,不用那
么见外的,就叫我苏凝,或者跟江浅一样,叫我凝姐都可以的。」

  严武目光微微亮了起来,点头说:「好的,凝姐。」

  苏凝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招呼着两人坐下。

  「你们俩要茶,还是咖啡?」

  「都行。」严武回答道。

  江浅则说:「我要咖啡吧。」

  「那就两杯咖啡吧,你们坐会儿。」

  苏凝研磨了两杯香气腾腾的黑咖啡,端到了两人的跟前,随后坐下问,「江
浅就不说了,严武,你不是在花城那边上班的吗,怎么有时间到江城这边来?」

  「看样子,还挺清闲的。」

  严武抿了一口咖啡,微笑说:「我是因为公干,才被调派到江城这边来的,
清闲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苏凝从江浅口中知道,严武智商过人,从小就是跳级上学的,现在也当了警
察,随口问了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

  严武都简略地一一回答了。

  苏凝也没有就此深问下去。

  三人坐在沙发上,融洽地聊着天。

  这时,苏凝诊所的电话响了。

  她的一个病人因为临时有急事来不了,希望苏凝能上门一趟。

  接完电话,苏凝就对江浅他们说。

  「我有事现在要出门一趟,大概需要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你们俩如果有
事情忙的话就先去忙吧。」

  江浅看了一下时间,时候也不算早。

  他和严武还要准备从那贺兵的身上问出重要的线索,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正准备跟苏凝说他们要先走,一旁的严武很突然地抢着开口说:「没事,我
们俩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等你回来好了。」

  苏凝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行,你们先坐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苏凝随后匆匆开着她那台红色的宝马车离开了。

  江浅有些诧异地说:「我们不是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没关系吗?」

  「没关系。」严武摇头说,「我在这里,也同样有点事情要做。」

  江浅有些不明所以。

  严武没有回答。

  他仔细地打量着苏凝的诊所,四处看了看。

  过了一会,他伸手指着那条通往二楼的木梯。

  「你之前说,你曾在凝姐这间诊所里看到那只女鬼,就是在那上面对不对?」

  江浅近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看见那只可怕的女鬼了。

  他几乎都已经快要忘记掉这件事情,以至于认为那只厉鬼早已从他身边离开,
从此不再纠缠着他了。

  严武的话再度勾起了江浅脑海中那段可怕的回忆。

  恐惧的感觉,再一次泛起心中。

  迟疑了一下,江浅点了点头。

  严武径直走向了楼梯,他一步一步的踏了上去。

  江浅一阵犹豫,但随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苏凝的诊所分上下两层,楼上也同样是工作区域,只不过一些比较涉及到患
者私人隐私的问题,她一会会到这上面来处理。

  严武在二楼巡视了一趟,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江浅看到他的举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该不会怀疑凝姐她,跟这件事情也有关吧?」

  「我个人当然是不这么认为的。」严武摇了摇头,「只不过一些必要的检查,
还是需要的。」

  「我们下去再说吧。」

  两人重新下了楼。

  江浅知道严武的每一个举动,都一定有他的深意,所以静待着他回答。

  在沙发处坐下,严武问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跟我说过,你遇见那只
女鬼的每一个场景?」

  江浅当然记得。

  但他并没有刻意去想这件事。

  从江浅爸的出租屋里拿到了那张诡画后,在跟安简一起睡的当天夜里,江浅
就第一次梦见那只厉鬼。

  第二次是在他的公司里,再接下来,就是他跟安简外出逛街的时候,在她认
识的朋友的店里,以及不远的广场,还有苏凝的诊所看到的这一次。

  到最后一次,就是他跟安简分手时,安简变成了那只女鬼的样子,那也是江
浅见到的最为可怕的幻象。

  「前前后后,出现的地点其实就这几个。」

  江浅皱着眉头,问他:「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严武思索着说:「看是出了一些东西,可是当中有一些我想不通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目前我所掌握到的信息,有些过于零碎和分散,串联不起来。」

  江浅说道:「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灵感呢?」

  严武觉得有道理。

  他说:「结合整件事情,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江浅叹了一口气,「你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奇怪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严武也不卖关子了,径直地说:「你仔细想想,那只女鬼自从被你放出来后,
在你看见它的场景中,它是不是每一次,都刻意避开了某个人?」

  「某个人?」

  江浅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他在脑海里快速地将一切过了一遍。

  江浅本身并不笨,得到严武的提醒,很快就从过往的回忆里,捕捉到了一个
非常关键的点。

  那个发现,就像一道闪电掠过夜空,整个世界突然大亮。

  他站起身来,「是我爸!」

  那只厉鬼,由头到尾都避开了江浅爸!

  江浅爸发生车祸的当晚,他按照信息的指示拿出了画,那天晚上,那只厉鬼
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个时候江浅爸是在医院里。

  那只女鬼当时为何出现在他梦里,而不是现实里,江浅猜想很可能是它刚从
画中逃脱,力量不足。

  它的力量在隔了大半个月之后,有了在现实里现身的能力。

  那时候,江浅爸正好从医院搬回家,那只鬼不敢呆在他家里,然后就选择在
江浅的公司等他。

  到后面,江浅和安简外出逛街,在苏凝的诊所这儿,这几次都是一样的情况。

  而到江浅精神深受刺激,不得不搬到江浅妈男友的别墅去住之后,那只厉鬼
过后连一次都没再出现。

  不是它不出现,而是它不敢。

  因为江浅爸也一并搬了进去。

  这就解释为何后面江浅跟安简再一次见面,它再一次出现,并成功点燃安简
与江浅分手的导火索。

  发现了这点,江浅倍感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只骇人的厉鬼,它为何会害怕有江浅爸出现的地方?

  「我的初步推断是,既然那只鬼是从画里被放出来的,而那张画又是江叔叔
的手笔,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严武沉着声,说:「那只鬼,其实是被江叔叔封印在画里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为何每一次都避开有江叔叔在的场景,挑选在其他
地方出现在你面前。」

  江浅听得张了张嘴,脑袋有些发懵。

  他的印象里,江浅爸只是个二流画家,水平是有一些,但也相当有限。

  除此以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令人注目的特长了,怎么可能如严武说的
那样?

  可江浅随后又想起严武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整件事情,真是江浅爸一手安排,说不定江浅妈还在暗中配合,那这只
厉鬼是给江浅爸封印在画里的,就的确不是件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可是我不明白,那只厉鬼不停纠缠着我的目的,到
底是什么?」

  严武沉吟思索道:「这也是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那只女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你面前,从它的行为举止来看,它应该
是有能力害死你的。可它并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它是有所顾虑呢,还是有其
它的目的?」

  江浅回想着当时的景况,说:「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女鬼不停出现,目的
是不停的想给我制造恐惧,让我丧失理智,变成一个疯子。」

  听到这里,严武更是深深皱起眉头,「它要你惶惶不可终日,不停削弱你的
精神,让你变成疯子,除了让你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以外,对它有什么好处?」

  「换个角度去想,你失去理智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就是那只厉鬼的最终
目的……」

  说到这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它的目的是让我跟安简分手!」

  「它是要让你跟安简分手!」

  江浅倒吸一口冷气。

  严武的脸上,也泛起了凝重之色:「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那只女鬼
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安简!」

  「或者说,它是要你跟安简分手,让安简投身罗东的怀抱!」

  「难怪,它近来再没有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再
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听到严武的最终结论。

  江浅只觉得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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