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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录之玉鸳鸯】(完)作者:瞳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12-0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奇案录之玉鸳鸯】(完) 作者:瞳2023/12/1发表于:SexInSex字数:14620   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烨站于抚南关城头, 望向城外的悲惨景象……   城外花千树, 树树挂人头!   连场苦战之后, 他麾下三万馀将士
【奇案录之玉鸳鸯】(完)

作者:瞳
2023/12/1发表于:SexInSex
字数:14620

  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烨站于抚南关城头, 望向城外的悲惨景象……

  城外花千树, 树树挂人头!

  连场苦战之后, 他麾下三万馀将士下能战的已不足千馀了.

  这七天的恶战, 在缅人排山倒海的攻击中, 战场上更是尸山血海. 为
了弥补战死及重伤不能再战的兵, 韩烨已不得不强征城里百姓中的精壮男人上
阵, 甚至女子也要披甲守城. 大家都知道一旦城破, 杀红了眼的缅人会鸡
犬不留. 毕竟他们那一方死的人更多, 是绝不会对城中守军有半点怜悯之心
的.

  在战斗最激烈时, 韩烨本身也挂了彩, 左臂上中了一箭. 他忍着痛把
插在臂上的箭折断, 然后拔出配刀, 继续砍杀, 而他身边的将士以及男女
壮丁就在城堞上如狂风中的碎叶纷纷倒下. 尸体与血铺满了马道与城堞, 他
几乎连立足的方寸之地也找不着. 断首残肢, 当中有不少是原本等着嫁杏的
花季女郎, 现在都成了僵卧的尸体. 就在离他不远的两个战垛之间就一原本
长得清秀可人的仰卧在箭垛之间, 上半身已突出城墙之外. 如果她双脚不是
被其他战死者的尸体硬生生压着, 她早已翻落在城墙之外落在另一尸丘上了.
女娘战盔已失掉, 长发倒悬, 穿上护甲的胸口朝天, 有两根黑羽箭分
别插在她坚挺的胸脯上. 韩烨认得她, 她是城中武馆馆主的女儿, 名叫沉
柔. 本来, 他是打算在战事平息后反向她父亲提亲的. 她父亲在三天前的
战斗中受了重伤, 之后沉柔就披上了护甲走上城墙.

  「回去! 危险!」

  「我不怕, 我要和你一起抗敌.」她说.

  「我不要你受伤, 更不要你死.」

  「那麽她们呢?」沉柔指向其他正作战中的女子. 「她们也是置身生死于
度外, 为什麽我要例外?!」

  韩烨顿时语塞.

  他当然不应对她有差别对待, 可是…

  但他也知道一旦沉柔决定了一件事, 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她.

  他只好把她留在身边, 尽力保她的安全.

  沉柔很勇敢, 不止一次用长枪把刚攀上城头的敌人刺下去.

  城上城下, 喊杀声, 惨叫声, 刀枪交击声, 振弦声, 交织到一起
.

  血如雨.

  箭如蝗.

  他记得自己是和沉柔同时中箭的. 就正因他臂上的一箭, 令他失去了扑
前救她一命的机会.

  佳人已逝, 这城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韩烨心知在缅军下一波的攻城中, 这抚南关就会城破, 到时玉石俱焚,
他亦会以一死殉国.

  韩家历代为将, 从来没出个会投降的将军.

  他, 韩烨, 也绝不会成为第一个!

  二十六岁的人生将会在此南地蛮荒终结.

  也罢, 能与他爱慕的人死在一起, 首级也许会被一同列插城头上, 也
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吧.

  他仰天而啸.

  「来吧! 你们这些缅狗! 但我韩烨一定找你们更多人塾背!」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不过这里没有葡萄美酒, 更不会有夜光杯.

  有的只是血水

  「报!」一名衣甲不整的探马冲上城头.

  「何事?」韩烨怒问.

  「禀将军, 敌人全军后撤!」

  「你说什麽?」韩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诚然, 缅人亦死伤惨重, 但对方仍有压倒性兵力优势, 只要下令总攻
, 这抚南关就是他们囊中之物. 这时却突然撤退, 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曾探真?」韩烨最担心的是敌方在施诈退, 然后趁守军放松戒备时突
然来一个回马枪.

  「绝对真确, 百里之内已无敌纵!」

  胜了!

  最少不再会全军覆没.

  消息传开, 幸存者相拥而泣.

  即使在最困难的情况下都不会滴下泪的韩烨也流泪了.

  「阿柔! 阿柔啊!」韩烨把心上人的身躯从垛间取下.

  即使身体已渐冷却, 沉柔看去仍是那麽秀丽, 现在更带上几分凄美.

  「为什麽? 为什麽你坚持多一会? 如此, 就不会…」

  英雄无泪, 只缘未到伤心处.

  他抱起沉柔的尸体走下城头, 走向她父亲的家.

  数天后, 韩烨终于知晓为什麽缅人突然退兵了: 缅王死了!

  死因不明. 有说是急病, 亦有说是受了伤最后不治而亡.

  缅军马上乱作一团. 与中原的兵不同, 缅兵是由不同部族的战士组成的
. 缅王莽纳泰凭个人号召力把九大部族揉成一支强大军队, 可是莽纳泰死讯
传开, 九大部族头人马上争吵起来. 群龙无首, 当中有两个部落已自行脱
离蹲场. 军心不稳, 缅人太子无奈同意把大军撤回缅邦,

  抚南关得以保存下来.

  只是, 很多人已看不到这一天了.

  倾国佳人.

  抚南关之战结束后两年, 南疆无战事.

  但这不代表天下太平. 在帝国的北方, 女真族崛起, 失地二百馀里,
朝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守住边城.

  连连征战, 将士折损严重. 好不容易才征到十万新兵去充实南方的防线
.

  ---缅人如再倾国攻来, 如何应付?

  这时, 却传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缅人求和, 新主莽应端愿以最
疼爱的妹妹莽娜与天朝和亲, 下嫁方行加冠礼不久之太子.

  本来, 朝廷是不会轻易的答厅让他们视作蛮邦的女子成为太子妃的. 但
形势比人强. 如果拒绝, 一旦狼烟再起, 弄不好南北俱要御敌, 兵力就
会捉襟见肘了.

  于是, 皇帝应允了.

  何况, 据前来的缅国使者称: 长公主莽娜生得花容月貌, 性情温和有
礼, 且通晓琴棋诗画, 绝对可成为太子的佳偶.

  两国如通婚, 当可保南疆有段太平日子. 到时励精图治, 待国力恢复
再要女真付出代价, 也未尝不是件她事.

  翌年七月, 缅国国师木华端亲送长公主到了京师.

  长公主莽娜进京当日, 身为六扇门总捕头的郑旭安于长公主在进入皇城前
将途经之街道往来巡视, 生怕会出什麽意外.

  入了皇城, 就是锦衣卫的事了, 只有到了那时, 郑旭安才可以有安乐
觉.

  这三年来, 郑旭安已因屡破大案成了六扇门的总捕头, 因为升了官,
不再方便再进万芳楼, 就索性把小翠赎了身并把她安置在他的蜗居中. 小翠
也洗尽铅华, 全心全意的与她的郑郎相依为命, 两人感情虽不至于如胶如漆
, 倒也相濡以沫, 共渡静好岁月. 唯一稍有遗憾是两人未生育一男半女.
不过两人仍年轻, 来日方长.

  说来也奇怪, 小翠在万安楼时姿色只属中庸, 可是跟了郑旭安之后,
彷如晚绽之莲花, 越发娇丽, 而且更带一种成熟女子的韵味.

  看来, 郑旭安真是走运了, 不但升了官, 更抱得美人归.

  当然只有小翠才会明白, 郑旭安心中仍忘不了已逝去的妻子淑芬及名义上
纳为爱妾的孟美琴.

  小翠非善妒之人, 心中亦对此全无芥蒂. 每月更会到她们二人墓前奉上
鲜花美果.

  由于郑旭安很妥善处了他女儿的事, 孟庄主感激不尽, 孟家认识不少江
湖人, 消息灵通, 这对郑旭安在职务上亦提供了不少帮助. 孟美琴原先的
婢女陈春宁成了孟庄主的义女, 改了孟姓. 原本孟庄主有意把她也许配给郑
旭安的, 可是孟春宁婉拒了, 宁愿一生不嫁, 陪伴义父. 她私下对郑旭
安坦白承认: 她只喜爱女的. 郑旭安听罢呵呵大笑中释怀, 说真的, 现
在已有了小翠, 心中又有两个女人, 如再来一个春宁, 真的吃不消. 于
是, 他视春宁如妹妹, 而春宁亦视小翠如嫂嫂. 三人极为融洽.

  此日, 缅邦长公主进城, 为了显示太平盛世, 也不实施戒严. 城中
百姓只要不阻碍车驾, 俱可沿途观瞻. 郑旭安却无心情欣赏, 金睛火眼地
察看每一角落, 以防有不测事件发生.

  近午, 车队缓缓而来, 只见有一老者乘马作前导. 郑旭安知是缅国国
师, 紧随其后的是数名带剑武婢, 个个年轻貌美, 其中一人更鹤立鸡群,
英风飒飒. 郑旭安看在眼里, 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却说不出是什麽.
突然他醒觉了: 这女子腰间别着一柄奇怪的兵器: 倭刀!

  倭匪为患, 已是多年前的事. 如今, 海疆清晏, 己很少见倭人踪影
.

  ---这女子是倭国的武士?

  不! 她只佩单一柄倭刀, 绝不是正式的武士, 而是浪人!

  郑旭安不禁多望了几眼. 那女子也发觉了, 回视过来, 只觉眼神凌厉
, 彷如一柄利剑直刺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把长公主车驾之帘子吹起, 那女浪人连忙走前要把帘子
缚牢. 车中人却发话了: 「仁美, 不必如此. 我缅邦都是落落大方的,
何须遮遮掩掩, 我也想看清楚中土京城的样子. 把帘都撤去吧.」

  那叫仁美的应了一声, 就命人把窗帘都勾起.

  车内美人如画!

  两旁的百姓一时都看得目定呆: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一笑倾人城, 再笑倾人国.

  郑旭安也呆了, 倒不是因为被长公主的美貌迷倒, 而是…

  他再一次分辨出那特别的香气----伽罗香!

  车队入了皇城范围, 之后就再没郑旭安的事了.

  于是他转身返回衙门, 在路上他不断思量为什麽长公主的车队会传出伽罗
香?

  不过, 细思之后, 也不觉得奇怪了.

  伽罗香本来就是贡品, 价格高昂, 作为缅国长公主, 衣服上薰染有伽
罗香本来就是正常不过的事.

  更令他用心的是小翠今天会为他准备什麽可口的餸菜作晚膳.

  反正, 太子大婚也不会有他的事: 事不关已, 己不劳心.

  可是, 他错了.

  比翼分飞

  四天后, 当宫里的陈公公亲自来到他简陋的居所时, 他吓了一大跳.

  陈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为什麽会屈驾前来一个不过是七名的总捕头家
里?

  更令他奇怪的是: 陈公公完全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反而十分客气
.

  「寒舍简陋, 公公屈驾了.」

  「郑总捕头, 不必多礼. 咱家是奉了圣上密诏前来找郑总捕头的, 有
一件事要交总捕头去办.」

  郑旭安眉心一蹙, 心想: 这就更奇怪了. 皇帝要他办事, 怎会不经
刑部下旨, 反而由内侍直接找他?

  「总捕头不必惊疑, 事实上, 皇上之所以要咱家直接来找总捕头, 一
来是因为事关紧急而又不宜张扬, 二来是皇上知道郑总捕头办事能力值得信赖
. 」

  郑旭安心想: 这就更奇怪了. 不说皇帝如何知他办事能力, 如此秘密
的事何不找皇帝应更信赖的锦衣卫? 但又不好追问, 就说: 「公公请明示
.」

  陈公公先四面看看, 再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

  郑旭安心中更觉事不寻常. 幸而小翠外出买菜, 否则真的太尶介了.

  「郑捕头, 大事不好啊.」

  「公公指的是…」

  「郑捕头大概应知道缅邦公主到了京城要与太子成婚.」

  「当然知道, 莫非太子对长公主…」

  「非也, 太子见了长公主, 一见倾心, 十分欢喜. 更禀请圣上尽快
替他完婚, 圣上也答应了, 下旨十天后为太子办了这喜事.. 可是就这时
出了问题.」

  郑旭安没插话, 只待陈公公说下去.

  「那只玉鸳鸯不见了.」

  「玉鸳鸯?」

  「是缅邦长公主给太子的订情物, 用极罕有之缅玉精工雕琢而成. 一雌
一雄可分可套在一起, 雄的交予太子, 雌的连同其他嫁妆移交礼部检收清点
纪录, 待大婚之夜让长公主在新房中与太子手中雄鸟套合. 哪知, 昨夜竟
有大胆狂徒潜入礼部, 杀了人, 还把那雌鸟盗走了. 这事关乎朝廷和缅邦
代干戈为玉帛之事, 圣上心焦如焚, 婚期迫近, 倘大婚前无法寻回, 朝
廷颜面有亏, 甚至引起战祸, 大大不妙.」

  「公公, 只不过是一玉鸳鸯, 应不会如此严重吧.」

  「捕头有所不知. 据说此玉鸳鸯乃缅邦国宝, 以百年难得一见彩玉雕成
, 更是长公主母亲遗物, 长公主甚为爱惜. 因此才作为嫁妆一部份带来京
再赠予太子. 所以此事非同小可. 皇上才会命咱家来找郑捕头, 一定要于
大婚前找回玉鸳鸯.」

  「为何一定要卑职? 想郑某只是七品小官, 连见驾资格亦欠…」

  「捕头不必过谦, 京中之事, 有什麽瞒得过圣上?. 郑捕头数年前侦
破血蝴蝶一案始末, 圣上了如指掌, 这些年来郑捕头又屡破大案, 京中谁
不知郑旭安神捕大名? 所以…」

  说罢, 从怀中取出一玉牌: 「此乃上上御牌, 见牌如见圣上, 大凡
三司官员, 锦衣卫, 一切听从捕头指挥. 如能在限期前寻回玉鸳鸯, 定
有重赏, 否则…..」

  郑旭安听得明白, 背上生寒. 天威难测, 否则二字可是暗藏了刀斧之
影. 万一弄不好, 可能是人头落地, 甚至祸及家人.

  「臣, 郑旭安领旨, 定不负皇恩.」

  姓陈的点点头, 道:「如此甚好.」

  「敢问公公, 此玉鸳鸯形状颜色…」

  「咱家也未曾目睹此物, 但礼部接收珍宝时, 必定绘下图样. 郑总捕
头可到礼部一问.」

  「明白了.」

  姓陈的之后就回宫覆命了.

  郑旭安叹了口气, 他与小翠的静好岁月恐怕暂时要到头了.

  小翠回来后, 郑旭安交代了始末, 就赶紧去了礼部.

  拿出了御令, 那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礼部何尚书就恭恭敬敬的把那玉鸳鸯
图纸拿了出来.

  郑旭安展开一看, 只见纸上绘的是一宽一指之管状之物, 上有大小鸟各
一, 色泽柔润, 雕工更是巧夺天工.

  他本以为所谓玉鸳鸯应是一对精美案头饰物, 却原来只是一根如此细长管
子, 大失所望.

  郑旭安想不明白此物究有何用, 只感觉当中雄鸟部分是既可以抽离, 又
可重新接合与雌鸟成一双俪影的, 另外在旁亦绘上了一缕金盒.

  「这是…」

  「是长公主的香丸, 据说可与此玉鸳鸯配用, 至于如何用法, 下官就
不敢多问了.」

  「香丸可都验过了?」

  「验过, 都没有异样. 十分清香, 无毒.」

  郑旭安想起在长公主车驾经过曷嗅到的香气, 想与此丸可能有关, 就问
: 「这些丸可曾也失去?」

  何尚书道: 「幸而未曾被贼人取去.」

  郑旭安点头道: 「劳烦大人着人把香丸交予在下, 可以吗?」

  何尚书道: 「圣上已全权委托郑捕头查清此案, 当然可以.」使令人取
了香丸.

  郑旭安收了, 再问何尚书: 「大人, 可否再请教一事?」

  何尚书忙道: 「未知郑捕头所问是何事? 下官定知无不言.」

  郑旭安暗笑. 他当然知道这尚书大人是因为他手上的玉御令具无上权威才
自称「下官」的, 也不与他计较.

  「此物虽贵重, 也不见得是价值连城, 而且不易出手, 何以有人会觊
觎此物而置其他珍品不顾? 而且, 来人既可潜入礼部, 杀人夺物, 肯定
不是等闲之辈, 而且一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郑捕头所高甚是, 下官也有此想法.」

  郑旭安沉思了一会, 说:「这是缅邦长公主与太子定情之物, 是否会有
人对此婚事不满, 刻意阻挠?」

  姓何的想了想, 道: 「捕头高见, 大有可能. 以下官所知, 对此
婚事不满的最少有两大势力.」

  「哦, 愿闻其详.」

  「一是世家中淮安侯, 有人说淮安侯一直想他的女儿嫁入皇家. 可是,
他未必有如此胆大包天, 杀人夺玉. 毕竟是诛九族的大罪. 另外就可能
是…」

  「女真人?」

  「捕头聪明过人. 确实, 缅邦如与我朝通婚议和, 我们大大减轻了后
顾之忧, 对女真来说, 是大大不利. 从中破坏可以理解.」

  「在下也如是想, 不过, 我还是先去探访淮安侯看看是否了发现些端倪
.」

  当下便告辞出了礼部衙门.

  心想: 人说,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来临各自飞.

  现在却是: 鸳鸯本是同林鸟, 嫁杏来时各自飞. 真是讽刺.

  不禁摇头.

  死胡同

  淮安侯侯府座落在井水胡同. 门前一对石狮子十分气派.

  淮安侯文官出身, 上马石自然是一双石书箱.

  郑旭安报了来意, 看门的就去了通传. 不久淮安侯亲自出来迎入府内.

  主宾坐定, 郑旭安乃开门见山, 说出疑问.

  只见淮安侯吓得面无人色, 连道: 「本侯哪有这样胆子? 总捕头明鉴
, 明鉴啊!」

  郑旭安观他应非虚假, 就安慰他道: 「侯爷勿惊, 卑职只是循例问问
.」

  淮安侯一边揩着满头大汗, 一边打揖道: 「这就好, 这就好.」

  郑旭安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来, 就告辞了.

  回到衙中, 就叫宋平去找那些地头龙打探女真人在京城暗桩的情况. 自
己也找了些较大的帮会查问了一番. 知道这一年来女真人很多暗桩已被追剿得
七七八八,最近亦未见有生面孔在京城一带活跃.

  果真如此, 女真人夺玉破坏绑缅邦与本朝通婚的机会可能也不大.

  当下好生纳闷, 直觉得走进了死胡同.

  日已西斜, 只好回到家里.

  小翠已准备好菜肴, 又打了数两白酒.

  见郑旭安心事重重, 就不打扰, 先去睡了.

  郑旭安却仍在思量这事的每一细节.

  ---伽罗香…

  虽然缅邦长公主衣染伽罗香可能只是巧合, 他直觉那奇特的香气与这事件
应有关系的.

  从伽罗香他联想到孟美琴.

  三年已过去了, 她仍不时进入他的梦中.

  她的灵黠, 她的笑容, 那绝无仅有的一次缠绵…

  她用生命的代价解开了困扰他半生的魔咒.

  那次之后, 他终可以和小翠有了鱼水之欢.

  她是杀人犯, 他是六扇门的捕头, 两人本来是天生的宿敌, 可是命运
却把这样的两个人缠到一起.

  她甘心死在他手里, 可是, 郑旭安却觉得她没有离开, 一直住在他的
心中.

  他多麽渴望再嗅到她身上那独特的体香.

  想着, 想着, 郑旭安终于睡着了.

  梦里, 孟美琴一身白衣再向他浅笑.

  第五章 风流宝物

  一连数日, 郑旭安四出侦查, 却毫无头绪, 眼见限期将屇, 心里暗
暗焦急.

  若到时仍无法找回玉鸳鸯, 自己进大牢不要紧, 万一连累小翠, 他于
心不忍.

  淮安侯的嫌疑基本排除, 馀下的唯一线索就只有女真人的暗桩了.

  虽然那些帮会的人说最近没发现有生面人, 难保他们不会走漏眼.

  可是即使如此, 偌大的京师, 要找到那些人有如大海捞针.

  黄昏时份, 宋平却突然冲进了门, 道: 「找到人了!」

  「人?」郑旭安急问.

  「找到了女真的暗桩, 富田帮的人收到密报, 有数名口操女真口音的人
最近来了京师, 行动诡秘. 聚居在城西豆腐巷的山城庙.」

  「走!」

  郑旭安点了人马, 飞快赶到了城西山神庙..

  「拿下!」

  那五个人面面相覤, 见已被宋平与众衙役重重包围, 为首的大喝一声,
拔刀!

  郑旭安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可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五人不但没有反抗, 反而纷纷把刀搁在脖子上一
抹!

  「头儿, 怎会这样?」宋平问.

  郑旭安摇头. 这绝不是因为知道突围无望而畏罪自杀.

  「他们不想我们抓到活口. 快, 搜搜看他们身上有什麽特别的东西!」

  「是, 头儿.」

  果然, 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搜出了一小盒子.

  打开一看, 里面装的正是那一块玉鸳鸯!

  「头儿, 这是什麽玩意?」宋平问.

  「不要多问. 如果不想死, 今天你们什麽也没有见到.」

  宋平伸伸舌头. 他也是个聪明人. 郑旭安不让他知道的, 他绝对不会
问.

  ---竟是如此轻易?

  郑旭安不禁心中起了疑团.

  这事可能不是如此简单.

  他决定把事情在弄清楚前, 不会将这玉鸳鸯交回礼部.

  郑旭安就先回到家里.

  「破案了?」小翠看到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小盒子.

  自从两人相依为命后, 郑旭安是从不对小翠隐瞒什麽的. 便把那玉鸳鸯
中的雌鸟从小盒子拿了出来给小翠看.

  小翠看了, 噗嗤一笑了出来, 道: 「原来是这种东西!」

  「什麽意思? 你以前见过?」郑旭安大感惊奇问.

  小翠点头.

  「以前在万安楼时, 也曾遇过一些来自缅邦的恩客, 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小翠提起在万芳楼的日子, 不禁脸上一红. 她虽非大红大紫, 有时也
要充充场面的. 郑旭安对她出身青楼从不介怀, 这时急问道: 「这究竟是
什麽?」

  「这是男女间在欢好时的小工具. 女的先把这一端塞进阴道中, 男的把
另外一半套入, 由于这是上等的玉做的, 会异常光滑, 可直抵女子最深处
, 而玉表面的暗突会令女方很快亢奋, 男的也会兴奋起来. 只是, 这个
做得十分精致, 且是以罕有的彩玉雕成, 可知价值不菲, 不是一般商客可
负担得起. 但这在雌鸟下方的小陷洞有点不平常, 究竟有什麽作用我也不清
楚.」

  郑旭安把香丸拿了出来, 问: 「是否把这放进去?」

  小翠拍手道: 「对了, 对了.」 接着瞪了郑旭安一眼, 说: 「你
怎知道? 你玩过了这玩意?」

  郑旭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道: 「我哪会玩过. 但...这穴抓不牢
香丸.」

  小翠再看了, 说: 「看来, 要把雄鸟套上和谁鸟接合, 香丸才会被
挤压成粉状, 再把香气从下面小孔透出的.」

  郑旭安看看, 点点头.

  「这样说来, 不过是男欢女爱的工具, 何需如此珍重作为定情物?」

  小翠突然道: 「郑郎可嗅到很奇异的香气?」

  郑旭安点头, 指向手中那载着白丸的缕金小盒子: 「是近似伽罗香的气
味, 似乎缅邦长公主也喜欢用伽罗香, 以前在孟…」

  两人刹时呆了.

  伽罗香!

  孟美琴是玩香的高手. 在她手中, 可以把数种香混合成为独一无异的香
味, 各有不同作用.

  可是, 礼部已检查过这些香丸都不含有可疑之物. 也许这些香丸只是用
来增进闺房之乐用的…

  但郑旭安始终感到有点不寻常.

  小翠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知道有谁可以帮你.」

  第六章 暗香浮动

  因为这玉鸳鸯翌日就要交还礼部消案, 于是他们连夜去了孟庄找春宁.

  春宁已长得亭亭玉立了, 加上着意剪裁的粉罗裙, 两髺缀上数颗珠,
清淡中不失典雅, 在黄昏灯影, 显得格外婀娜多姿.

  「小翠姐, 这麽久也不来看我, 我还以为你已把我忘掉了.」 春宁嘟
嘴来装出生气的样子.

  小翠连忙赔罪道: 「你已是孟家大小姐, 我们哪敢打扰?」

  春宁又哼了一声. 小翠不停逗她笑, 她才不再装恼.

  「春宁可见过这东西?」郑旭安见她再露出笑容, 便问.

  春宁看了那半截玉鸳鸯, 点点头, 脸上添了几分惆怅.

  郑旭安与小翠心中已猜出几分.

  孟美琴和春宁的关系非同一般主仆. 孟美琴在离世前还留书劝她父亲认指
宁为义女, 可见对她眷顾有加.

  ---两人可能也曾假凤虚凰中用过同一样的玩意…

  当然, 知道不等于要说破.

  郑旭安很快转了话题, 把那金缕小盒子打开.

  春宁捡起细看, 又把其中一颗移向鼻孔嗅了嗅.

  「妹妹可知道这些…」

  小翠还没说完, 春宁已脸色大变.

  「有毒?」郑旭安急问.

  春宁摇头.

  「没有毒, 它是用伽罗香, 蛇媚草和另外一花以精细的份量混合而成,
本身没有毒.. 最少, 不会马上致命, 要致人于死地, 可能要不下三
五年时光.」

  「是什麽花?」

  「曼陀罗. 我是从美琴姐姐遗下的《香经》学来的. 美琴姐姐多年攒
研香, 把不同地方用香的方法抄录了下来, 我获益匪浅.」

  「既然无毒, 何以你方才脸色大变.」

  「它本身是无毒的, 但如和另两种东西混在一起, 就马上变成致人于死
地, 且无药可救!」

  「那是什麽?」郑旭安与小翠同声问.

  「血, 和女人的淫水.」

  「血和淫水把香变成毒?」

  春宁摇头.

  「不是毒, 是猛烈无比的春药, 女的会被活活干死, 男的会精崩而亡
.」

  郑旭安顿时毛骨悚然!

  太子妃, 当然要是贞女.

  洞房花烛夜, 只要莽娜长公主说服太子把玉鸳鸯用上…

  血, 淫水!

  他太明白当中的含义了.

  孟美琴当年也是由他破瓜的!

  当年孟美琴是放了他一马. 否则, 她大可与他同归于尽.

  小翠见丈夫若有所思, 先不打扰, 待郑旭安回过神来才问:「你觉不觉
得有些奇怪?」

  「哦?」

  「你苦苦追查, 毫无头绪. 可是临近限期, 却忽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是很奇怪吗?」

  「你指是有人想让我找到这玉鸳鸯才通报给我?」

  小翠点头: 「确有此可能. 更重要的是要临近限期才让你找到, 万一
出了什麽差错, 你真的不着, 岂非功亏一篑.」

  「那为什麽?」

  春宁突然眼睛一亮, 道: 「除非这玉鸳鸯一直都在这些人手中, 只在
适当的时机才让你把它找到.」

  郑旭安也觉得事有蹊跷.

  「我想我还是要去见见这莽娜长公主.」

  第七章 图穷匕现.

  郑旭安到了国宾馆. 门外的守卫看见了玉令不敢阻拦.

  他直接进入了长公主莽娜的房间.

  身着穿月白丝袍的莽娜正星眸半闭中被那名叫仁美的女浪人搓揉着双肩.

  郑旭安知道如不是他这个不速之客闯入, 两人肯定会有进一步行动.

  他只好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大胆, 你是何人, 竟敢闯入长公主的寝室?」仁美拔出了倭刀.

  郑旭安把玉令推前, 再把那半截玉鸳鸯连同那盒香丸一起放在桌上.

  「在下郑旭安, 六扇门总捕头. 我相信长公主一定会明白在下来意.」

  莽娜一眼望向郑旭安腰间那枚玉牌, 脸色变得苍白.

  「那又怎样?」那仁美双目闪光厉射.「你们皇帝的令牌管不了我们缅国人
, 而这就是你们款待外宾之道吗?」

  「仁美, 不要再说了, 我想郑捕头已明白一切.」莽娜道. 「我们失
败了.」

  仁美一怔, 刀却仍保持戒备的架式..

  「长公主, 郑某确知道不少. 只是有一事不明白, 以我所知, 如利
用这玉鸳鸯交合, 放出的香气, 会令男女双方都难逃一死, 那麽…」

  莽娜凄然一笑: 「我自然也会死.」

  这令郑旭安一愕, 他没想到莽娜会这般平静说这样的话.

  「你的兄长倒真狠心, 竟不惜以自己的妹妹作为肉饵.」突然, 他明白
了!

  这女子根本不是葬应端的妹妹!

  死士!

  缅邦多死士, 在战场上悍不畏死, 即使身中多刀, 仍能不断砍杀.
这也使他们成为可怕的敌人!

  死士, 不限是男人!

  「为什麽?」

  「因为…」莽娜正想说话, 仁美已出手.

  这样的距离, 仁美知道不会失误.

  杀人灭口!

  可惜在她面前的是郑旭安.

  郑家刀法, 未逢敌手, 可杀人, 也可救人!

  仁美刺向莽娜的刀被郑旭安的刀截下了!

  哪知这倭女的刀刺向莽娜是虚, 反手刺向郑旭安是实!

  一连四刀, 刺, 挑, 劈, 再回刀砍向郑旭安的左腰.

  郑旭安因失了先机, 被仁美迫得连连后退.

  「纳命来!」仁美抢得先手, 得势不饶人, 再追斩七刀.

  七刀都是埋身抢攻, 即使如此会令她空门大开, 也完全不留手!

  郑旭安心想: 这妮子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 她是想同归于尽!

  幸而郑家刀法并非浪得虚名.

  只见他手里刀游身织出刀网, 虽然险象环生, 却一直是恰到好处把仁美
的招式一一化解.

  仁美见没有得逞, 把身一沉, 改攻郑旭安下路.

  如此, 她上身完全曝露在郑旭安刀网下.

  郑旭安随时可把她从天灵盖把她劈成两半, 但如此, 郑旭安也可能腿上
捱上一刀.

  郑旭安无意把她一刀两断, 当然更不希望成为独脚的捕头. 一声猛吼中
, 人已凌空飞起.

  仁美早料他有此一着, 倭刀向上一拖, 要硬生生地把这男人的肚腹由下
至上剖开.

  郑旭安人在半空难以发力, 暗叫不好. 幸而他也不是庸手, 慌而不乱
, 竟用腰力把身体在半空弹成倒立, 而双手按着刀平平压下, 把仁美的刀
尖压了下去.

  仁美被这泰山压顶破了招式, 既愤且怒中把身躯滚到一旁, 然后是一阵
快刀. 这时郑旭安已双足落地, 把左手收到背后, 以单刀一连接下对方十
八次狂斩.

  只听得莽娜叹息道: 「仁美, 你杀了他也没用, 郑捕头在到来之前,
一定已把一切交代好. 我们仍不会成功.」

  仁美却不理会, 十八斩后又十八斩. 郑旭安依然接下.

  狂怒中的仁美化刀为剑, 直刺郑旭安的胯下!

  郑旭安终于怒了, 心想: 你这妮子也太狠毒些了吧. 于是硬起心肠把
手中刀一振把来刃撩起由下至上再斜捺一刀把仁美的腰带削断. 仁美但觉穿在
外面的罩衫一松, 既羞且怒, 索性把外面短衣扯下, 上身只穿着白色裹胸
布, 然后左右手把倭刀向外一拉, 那倭刀竟然一分为二. 两柄倭刀以车轮
式连环劈斩, 再间中化刀为剑, 分刺郑旭安咽喉与胸腹. 郑旭安看在眼内
, 发觉这女子不但懂东瀛刀法, 使用双刀时路数更是诡异, 心想再打下去
, 不知她又会出什麽花样. 即使郑家刀久享盛名, 未尝一败, 但久守必
失, 就狠下了心, 趁对方连斩后未及回气时一边用兵器封着了她左手用的刀
, 另一手却以鹰爪把她右手的刀夹着了.

  仁美见自已双刀或被封或被制, 杏眼圆张, 突然把双刀一松, 任由郑
旭安把它们缴了, 她却把身一蹲滚前, 从靴子拔出匕首反手向郑旭安小腹便
刺. 郑旭安见她弃刀, 情知有异, 把身一闪, 以大擒拿手把那持匕首的
手腕抓个正着, 强行把那手拗后. 只听一声骨裂, 仁美右手手骨已被捏裂
, 匕首也掉到地上. 如果不是郑旭安手下留情, 那手就已完全废了.

  仁美剧痛中摔了郑旭安的手, 踉跄倒退数步, 面如死灰坐倒在地上.

  郑旭安不再理会她, 转向莽娜问: 「你明知会死, 也要去做?」

  莽娜眼中含泪点头, 道: 「我没有选择.」

  「为什麽?」

  「首先是站在缅邦立场, 如果我在交媾中和太子一起死去, 莽应端就可
以用此来号召九大部族, 说是你们以侮辱的方法害死了莽族的长公主. 到时
, 九大部族会被煽动尽归他的统制, 之后他便可下令攻打抚南关, 报杀父
之仇」

  「杀父?」

  「他的父亲, 上一任缅王, 是死于你们的流矢之下.」

  「原来如此.」

  「当然, 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吞下中土大半江山, 再与女真人争馀下
的天下.」

  郑旭安点点头.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

  「我不干不行. 我和妹妹是孤儿. 我不执行, 妹妹就会死. 而且我
身上中了蛊毒, 没有解药, 也是死, 而且死得很惨.」

  「太残忍了!」

  「国与国之间, 只有胜败兴亡, 无所不用其极本来就很正常, 不是吗
?」

  「那麽现在, 你…」

  「她唯有一死而已.」郑旭安背后传来一老者的沉稳声音.

  郑旭安只觉自己太大意了. 他知道说话的人一定是缅邦的国师.

  而单从那声音, 郑旭安已判定国师显然是内力深厚之人.

  仁美虽然右手受重创, 她左手仍可活动.

  如果对方这时出手, 他会马上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第八章 局中有局

  郑旭安把握刀的手一紧.

  可是那人似毫无恶意, 只缓缓上前把手伸向桌上的玉鸳鸯上.

  郑旭安原先以为他要毁了它, 正要出手, 老人却叹息一声.

  老者却干笑一声, 道: 「郑捕头放心, 我不是你的敌人.」

  郑旭安先是一愕, 然后问: 「通知我女真人潜伏地点的人是你?」

  老者点点头, 道: 「只是那些根本不是女真人.」

  「是你的人? 死士?」

  老者点点头.

  「为什麽?」

  「因为我知道你会发现当中秘密. 而我和她都不想这计划成功.」他口中
的「她」很明显是指莽娜.

  「既然如此, 何以不早一点让我把它找着?」

  国师苦笑一声: 「但这鸳鸯若早点寻回, 你也会很快交回礼部, 他们
未必不能看出当中秘密. 礼部的人虽然不及你们聪明, 不能打保也会发觉当
中奥妙, 如果由他们告知你们皇帝, 那就不好处理了. 弄不好, 就是兴
师问罪.」

  「所以, 」郑旭安点点头: 「你要近黄昏时份才通报, 为的是我不会
马上找礼部甚至进宫面圣?」

  国师叹了一声, 再补上一句: 「郑捕头, 不是所有缅人都愿意再见到
生灵涂炭的.」

  「你是说, 你们故意涉漏消息, 是为了破坏这次刺杀行动?」

  国师点点头.

  「郑捕头可知道我们上次死了多少人吗? 十五万, 十五万人的丈夫,
父亲, 儿子…我的女儿, 女婿, 弟弟都战死了. 我不想有更多人遭到这
种灾难.」

  「如果如此, 何不一早毁了它?」

  老者摇头.

  「不执行, 许多人会死, 而且是惨死. 我们只能让它失败, 这样的
话, 死的人会少得多.」

  「所以你要先令它被抢走, 然后在最后一刻才被我寻回. 你不怕我猜不
出真相吗?」

  「不怕.」

  「为什麽?」

  「因为你是郑旭安, 三年来郑捕头屡破奇案, 我相信只要我稍露一点消
息, 你一定可以按藤摸瓜找到真相. 何况, 我知道小翠和春宁的事, 而
万一你们真的比我想像笨, 我仍有方法让你们猜得对.」

  郑旭安心里暗暗说声惭愧. 当年血蝴蝶一案, 其实真正破案的孟美琴,
只不过他捡了个便宜. 之后数年, 他确破了不少案件, 有些是因为有小
翠心思慎密, 帮他抽丝剥茧, 另外一些多少都有些靠运气.

  与其说他是名捕, 不若说他这个人运气一向不错, 而最幸运的是与孟美
琴与小翠结了缘, 还有今次春宁的帮忙.

  「那麽, 现在怎样?」

  「她得死, 清除蛊毒, 只有两个方法: 下蛊的人解除, 或者把蛊虫
从胃中取出. 所以, 她只能切腹取出蛊.」

  「什麽?」

  「这是唯一方法, 否则她会被蛊虫反噬, 死得极惨. 还有, 这个知
得太多了, 也得死.」

  他当然是指仁美.

  仁美一怔, 左手抽起刀, 一个翻身破窗而出!

  她正要跃上屋檐, 忽然听到背后有东西破空而来, 知是暗器, 便在半
空一个转身, 绞起的刀花把十二枚铁念珠击飞.

  可惜, 她仍算少了一枚.

  这一枚飞逾了她的头顶, 她满以为国师打歪了. 却突然后脑一阵剧痛!

  仁美发出「啊」的一声掉回小院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在她后脑的地方赫然是那枚她满以为没有威胁的念珠.

  她没想到国师早已算计好让最后一枚念珠击中檐瓦再反弹过来.

  国师长叹一声, 双掌合什.

  郑旭安看见这倭女得到如此下场, 不禁喟然.

  「你既不忍, 为什麽仍要杀她?」

  「她本来就是莽应端派来的人, 名为保护, 实则监视. 她不死, 秘
密就会外泄, 只有死人才可以真正保守秘密. 我只是觉得可惜, 她的忠心
给了不对的人.」

  「只有死人才可以真正保守秘密, 那麽你呢? 也要死?」郑旭安问.

  「我不能死. 我要回去对莽应端说是你们发现了计划, 她切腹谢罪.
既然是她自尽, 九大部族就不轻易被他煽动. 战争可能可以避免, 最少可
延后数年, 直至他羽翼已丰.」

  「那有什麽不同?」

  「数年, 可以发生很多事. 你们也可以有更多时间休养生息, 培植国
力. 到时, 可能已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如此, 则两国军民幸甚.
莽应端是个聪明人, 他也会审时度势, 不会孤注一掷的. 」

  突然, 郑旭安听到一旁的莽娜一声悲鸣.

  国师再一声喟叹中阖上双眼.

  郑旭安转身望过去只见莽娜己把那丝质寝衣卸到半腰.

  娇美的身躯展露在郑旭安眼底, 而那平坦的小腹已被莽娜用仁美留下的匕
首剖开, 现出一条红线, 再向上一拖, 把上腹也割开了!

  莽娜美丽的脸庞上出现了极痛苦的表情, 汗水自额角淌下, 而她的手正
把沿血线的裂口探进了去, 抖颤着的手硬生生的把体内的肠子和内脏都掬了出
来!

  染满鲜血的五指指甲戮破了胃壁, 把闪着暗绿光的蛊虫硬生生的挖出!

  「国师…救…救我妹妹…」

  言毕, 向前仆倒, 香消玉殒.

  郑旭安心有不忍, 把头转向一伦侧, 发出长叹一声.

  第九章 尾声

  缅邦国师向皇帝报称缅邦长公主因急病而亡, 请求依缅族族例火化.

  因为是缅国公主, 死因又是对方国师提出, 没有人提出异议.

  皇帝装作惋惜, 准了.

  国师临离开前, 索回太子的雄鸟, 既是不祥之物, 太子也不会保留了
.

  国师就把它转送给郑旭安.

  「留个念想吧.」

  在数日国师后带着莽娜和仁美的骨灰在八名带剑女子护送下离开中土返回缅
邦.

  两个月后, 国师在在家中毒发身亡.

  他是否服毒自尽, 没有人知道.

  死人, 从来都是最能守秘的.

  太子当然伤心, 可是天下美女何其多, 况且淮安侯的女儿确实也不错.

  郑旭安把那玉鸳鸯放在家中的桌子上.

  「这本来真是件好东西.」小翠把玉鸳鸯捡在手里仔细玩.

  「可是它毕竟是件可致人于死地的凶器. 」

  「同命鸳鸯嘛. 你不是曾对我说想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想不想试试
?」小翠瞄了郑旭安一眼

  郑旭安瞪大了眼望向小翠, 心想: 幸而国师没有把那些香丸也送给了他
, 不然, 谁知这女子会做出什麽胆子大的事来.

  他把玉鸳鸯从小翠手中拿下, 再把她抱到床上.

  幔帘垂下, 玉人在抱.

  在索索宽衣之声中, 郑旭安却隐约觉得又嗅到伽罗馀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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