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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乱阴阳】(13)作者:墨殇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12-16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逆乱阴阳】(13) 作者:墨殇2023/12/13发表于:首发第一会所、p站字数:11513             第十三章:神魔九炼(上)   「咔嚓~」,沈默一剑落下,舞台立时分为两半,他手持长剑,剑锋直指歌舞团
【逆乱阴阳】(13)

作者:墨殇
2023/12/13发表于:首发第一会所、p站
字数:11513

            第十三章:神魔九炼(上)

  「咔嚓~」,沈默一剑落下,舞台立时分为两半,他手持长剑,剑锋直指歌
舞团的老板娘。锋锐的剑气犹如实质,刺得人肌肤生疼。

  「你干什么?」老板娘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心中略有惧意。

  沈默怒视着老板娘道:「你若敢再让她表演艳舞,我碎了你!」

  老板娘双股颤颤,她小心翼翼地用扇子推开剑锋,而后媚笑道:「沈小爷,
天地良心啊。这可不是我逼着她跳,是她非要我安排她上去表演,」

  自当日倾城一舞之后,墨殇屡次出场表演,虽然不及当日那么场面恢弘,但
是一则墨殇天生丽质,二则其刚劲柔美合二为一的风格,也让很多人慕名而来,
如痴如醉。

  有个这块活招牌,黄昏细雨歌舞团一时间名声大噪,各国的邀请更是源源不
绝。

  一路行来,任凭沈默神经再大条,练剑再痴迷,也不可能全程被蒙在鼓里。

  闻听消息,沈默霎时暴怒,一时间什么「棋道贵静,剑道贵止」都被他抛诸
脑后,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将眼前这女人剁成十七八块。

  「我不管这些,只要我明天再看到她上台表演,你必死无疑!」沈默手中长
剑又是一挥,无数木屑纷飞,已经中过一剑的舞台,被汹涌的剑气搅得粉碎。

  「沈默,不要胡闹。」墨殇平静的声音传来,似近实远。只一句,本来因为
暴怒而气息杂乱无章的沈默一下子平静下来,充血的双眼也恢复了平静。

  沈默心中默念了几句《棋墨剑经》中的宁心口诀,才将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正待开口说话,可是映入他眼角余光里的景象,却令他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
出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已经来到了墨殇的屋里,风采绝俗的绝色丽人,
正一丝不挂的盘坐在床上打坐。

  雪白的奶子虽然肥硕至极,但仍然违背常理的挺翘起来,也不知那盈盈一握
的腰肢是如何承受得了那样的沉重,而随着腰肢尽头夸张隆起的雪臀,更是让沈
默咽了咽口水,他又想起那一日的旖旎。

  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这副淫荡身子的主人,却一副冰山圣女的表情,从微抿
的樱唇到挺翘的鼻梁,从平静的双眸到微颤的睫毛,都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冷意。
强烈的反差,让沈默差点把持不住。

  感觉到自己即将失控,沈默唯有将注意力转到别处,但是方将全副心神从那
淫靡的肉体上抽离,就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已然是移天改地,换了人间。

  「改天换地?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沈默忍不住心中的惊骇,脱口而出。

  墨殇双眼微睁,摇头道:「不过是将你移形换位了而已,还远远称不上改天
换地,想要做到真正的挪移天地,没有三十年苦修,我怕是做不到。」

  沈默咋舌不已,想不到墨殇居然已经达到这般非人之境。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挥挥手道:「这不是重点,我问你为何如此轻贱自己?
非要在那舞台之上裸舞娱人?即便是要接近江傲天那厮,也不必如此吧?」

  墨殇看着眼前个子不高,但神色极其坚毅的沈默,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感觉
到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丝丝情意,她终究还是板着脸道:「与你何干?」

  这淡漠的话语,一下子让沈默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他怒而挥剑,将屋内唯
一的桌子砍成两半,发泄心中的愤懑。

  「我传你剑法就是让你来砍木头的吗?」墨殇的目光越发淡漠。

  「你如此自轻自贱,还稀罕管我用剑法干什么吗?」说完,沈默一把将剑扔
在地上,怒指着墨殇道:「你再上去裸舞,在场有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

  「哎,你也曾被人弄得家破人亡,何故为了我去成为你最恨的那种人?你落
魄潦倒之时,恨害你之人,苦问苍天不仅无人救援,反而尽是落井下石之辈。我
今传你剑法,你却反为此事,你说出这话时,心中便没有半点波澜吗?」墨殇挥
手将剑招来,手指轻拂剑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想当初她身为武林盟主,为武林、为苍生,也曾披肝沥胆,但是却非好心泛
滥之辈,死在她手上的人数不胜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女人,心也软
多了,每每提及杀戮,心中总是先生出三分不忍。

  她有时候不禁在想,如今再出剑,还能像以往那般剑出无回、一往无前吗?

  墨殇也给不了自己答案,自划过剑锋的手指传来的清晰触感却让她不由得有
些痴了,她想起自己四十余年的练剑时光。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从未有一日松懈,
即便是和温若言成亲那天亦是如此。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剑道了吗?墨殇心中一惊,浑身真元汇聚眉心,一柄
长剑印记在眉心缓缓浮现,意图斩断心中遐思。

  只是念头千头万绪,任凭多锋利的剑也难以斩尽,这诸般杂念反而越挫越勇,
随着剑意汹涌,更多的杂念却无由而生,充斥神海。

  墨殇用力的甩了甩头,眉心剑印化作亮银,暂时与那杂念形成一个平衡,虽
然还会有些杂念能通过剑意涌入神海,但大多数的杂念还是不能幸免,都被这剑
印斩灭。

  「枉我修心四十载,如今却连最简单的心如止水都做不到?古人道登天之路,
心魔难渡,果然诚不我欺。」墨殇心中暗叹一声道。

  「你……没事吧。」沈默看她脸色数变,有些担心道。

  「哼,你若不给我惹祸,我便没事!」墨殇心中杂念丛生,听他问话,心中
无名火起道。

  沈默不曾见过墨殇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模样,更是慌了手脚,但是他又不觉得
自己做错分毫,只能用力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看他双目里的决绝,墨殇心中一叹,她依稀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几分影子,一
样的倔强,一样的坚毅。

  「我起舞之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看到的不过是自己心中的幻想,于我无
碍。」

  话音落下,沈默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天地一变,竟是已经回到自己平常
歇息的屋内。

  只是他已经无暇赞叹这般回天转地的神通,她听到墨殇的解释,只感觉心中
欢喜不尽,抓起桌上那与自己一起回到屋里的长剑,疯癫似的舞动起来。

  剑若寒星,在这昏暗逼仄的空间内发出绚丽的光辉,这场景就像是他此时的
心情,希望重燃,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被墨殇超然的神识收入眼底,只是这些她也无能为力,一个人自心
底滋发的爱意,强行介入,有害无益,唯有顺其自然。

  抛却杂念,墨殇开始思索起这段时间的变化。

  随着与天地愈加贴合,她更觉得凡尘衣物让自己的身躯极为难受,这些日子
来,唯有人类诞生时的先天状态,方能让她有身与天合的舒适。

  赤裸的身体拥抱天地,是此刻唯一能让她平静的方法。天地之间无形的灵气
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身体,她一刻强过一刻,也一刻敏感过一刻。

  到了这个时候,她连盘坐都不敢稍沾床褥,否则就会快感如潮,即便此刻清
风拂面,也让她欲火翻腾不已。

  看不到一点毛发的粉嫩小穴上,也时刻有着滴滴淫水附着其上,若不是墨殇
以奇异之力让人看不清下体的模样,那淫靡的样子恐怕早就让刚才情绪激动的沈
默瞬间失态,化为真正的禽兽。

  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在阴唇上划过,一抹绯红从她雪白的面颊上浮现,恰似落
日红霞,让人忍不住沉醉。

  随着手指如同拨弦控琴般律动,一阵阵潮水般的快感涌上心头,不仅在冲击
她的心神,也让她的肉体跟随着快感扭动了起来。

  不多时,这副淫荡敏感的肉体就要到达巅峰,可是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她
的身体蓦然停滞,任凭她如何启动,手指都不能移动半点。

  在这高潮临近之际,她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木偶,明明手指再动一下,甚
至说再扭动几下身子,她就能达到高潮,可是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

  阵阵潮涌,阵阵潮落,她只能感到自己的空虚与渴望。身体的饥渴越来越强
烈,快感却越来越远去,直到心湖再无半点涟漪,她才又恢复了行动能力。

  她不甘心,再次将手指放到桃源秘府,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轻轻的滑动,而
是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小穴开始抽动起来。

  「哦~」低吟曼妙,花蜜突溅,充满淫靡味道的汁液裹满手指,淡却的感觉
也再次充盈娇躯,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饥渴的骚穴也紧紧咬住手指不放。

  近了,近了,高潮即将来临的感觉再次涌来,她感觉仿佛下一刻就能迎来痛
快的喷射。

  可是那种木偶般的感觉再次来袭,她的手指不能寸进,就连饥渴的阴道壁肉
都变得松弛安静下来。

  墨殇再次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由绯红化为雪白,欲望离去,随之滚滚而来
的是无尽的空虚,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眼角已然带着泪痕。

  如此又试了几次,却总是在高潮来临之际,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甚至就算
是她催动天地之力,以灵气灌穴抚阴,在高潮来临之际,那本来已成滔滔洪流之
势的浑厚灵气,也会在顷刻之间散去。

  「莫非真是皇天无情,后土无欲?修炼到天人如一之境后,人世间的情欲便
不能沾染半点?古籍中的太上无情,莫非就是由此而来?」墨殇眼见泄欲无果,
不由得暗自忖度。

  身体上的空虚与精神上的饥渴时刻折磨着她,这种极致的折磨加上先前的杂
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神智。她唯有压抑自己的欲望,才能正常的思考问题。

  玄功默运,墨殇那毫无遮掩的无瑕玉体周遭灵气倏然聚合,无形无质的灵气
化作一片湛蓝水雾,这水雾弥漫在空气当中,散发着刺骨的冷意,墨殇的情欲也
随着这冷雾的出现逐渐消退。

  冰冷的雾气似水波般律动,将墨殇那赤裸躯体紧紧包裹,波光闪动间,她胸
前粉嫩的樱桃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也与蓝色的水雾交织成一幅动态的画卷,光
影交错间,娇嫩的肌肤上带着莹莹的光,极为美艳动人。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景象,比起女人一丝不挂的搔首弄姿,更加吸引
人,只可惜这幅美景无人可以得见。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墨殇身上的情欲完全被压了下去。

  但是须知堵不如疏,那滚滚情欲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她驱散到了四肢百骸。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压抑体内的情欲了,这几日献舞,她务求完美,不再像第一次
献舞那般高潮迭起,每有情欲泛滥,必定运气压制。

  这也是她一直没发现身体异样的原因,直到近日她才发现身体居然不能高潮,
联想起第一次献舞时的淋漓高潮,这才怀疑是不是因为与天地合一之后,才成了
现在这副模样。

  如今她对情欲的压抑不断累积,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有朝一日,若是
那积攒在体内的磅礴情欲爆发开来,那时的她怕是会与灌了春药的雌兽别无二致。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随着情欲的消退,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再次了然于胸,周
围的动静再次映照在她的心海。

  与她发情前的不同也第一时间跃入她的视野,那是两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
子,她们立于舞台中央,而歌舞团其他成员,全都跪伏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已。

  那两个女子神色冷冽,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们的双眼中也毫无感情,只有无
尽的冷漠。只是即便她们神色极冷,却也难言眉眼间的那一丝妖冶。

  感受着她们那和江洛依极为相似,却又粗糙很多的行功路线,便已经猜到了
几分。

  「你们就是那个黄昏细雨楼传人?」其中一个抱剑女子冷漠开口道。

  老板娘恭敬开口道:「是,在下……啊—」

  但是不待她说完,剑鞘就已经抽在了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丝丝鲜
血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那抱剑女子再次开口道:「你这下贱东西叫什么,本座
不感兴趣,你老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老板娘捂着脸,连连点头,畏惧之色溢于言表。

  「近来广漠之间流传的惊鸿一舞,就是你们跳的?」抱剑女子有些不信道。

  「回尊使,那人确实是我们的人。」老板娘怕再挨一下子,连忙回答道。

  那抱剑女子仍然不信,拿手中的连鞘长剑将周围的人一圈,略带嫌弃地说道:
「这里面的哪个,是跳舞的那个?」

  「都…都不是,跳舞的那个不在这里。这些日子里她为我们招揽了许多客人,
我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尊使来的匆忙,所以可能没发现她。」老板娘强忍
着疼痛,艰难地回答道。

  抱剑女子来了兴趣,她甫一至此,便细心聆听,周围之人的呼吸声早落入她
的耳中。她专修暗器,耳功、眼功远超同侪,所以她自信无一遗漏,想不到居然
有人能逃过她的耳朵。

  「那就把那个贱人叫来,跪在我们面前,亲自禀报一下这几日的情况。」抱
剑女子握着连鞘长剑挑起老板娘的下颌道,语气中满是轻蔑。

  「你才是贱人!」

  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出,而后则是凌厉的剑气陡然爆发,银
色的光影笼罩场中的两个不速之客。

  二女大惊失色,连忙举剑迎击,她们常年习练上乘剑法,虽然事起仓促,但
是功架仍然十分稳健,可见平时没少在剑术上下功夫。

  可是这忽然出现的黑影不但剑气磅礴,剑法更是高绝,她们十数年来勤学不
辍的上乘剑法在这黑影看来,似乎处处都是破绽一般,只他随手一挥,她们便只
能疲于应付。

  黑影只用了不到十招,她们的身上便已经出现数道剑痕。也幸好是来者内力
尚浅,凭借着高出黑影不少的功力,她们于危难之际不仅能护住要害,而且还能
运功震开袭来的剑气。

  多年来日夜不停的行功练气没有白费,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扎实的内
力让她们在这生死关头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似的同时旋转手中长剑,
令其在空中交击,只听「喀喇」一声,两柄剑都断在空中,并在内力及双剑撞击
的力道下向着黑影飞射而去。

  二人内力本就远胜黑影,这时合力出击,黑影根本无法硬抗,只能停下快若
疾风的攻势,身子后退的同时,手腕连连抖动,在空中画出无数个大小一致的圆
圈。

  激射的断剑在这一个个圆圈中,渐渐变得迟缓起来,最终无力的坠到地上,
而那道黑影则是飘然而落,极为潇洒的站在两人对面。

  稚嫩的脸庞上英气勃发,黑色劲装随风飘摆,只看他握剑而立的样子颇具宗
师气度。

  跪在地上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来者非是他人,正是去而
复返的沈默。

  「臭小子居然敢偷袭我们,找死!」抱剑女子跋扈惯了,这一次险些命丧沈
默之手,一时间气愤难当,大喝一声,整个人冲天而起。

  与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则是向后飞跃了几尺,然后伸手在腰间一拽。

  只见女子的外袍缓缓滑落,外袍下展露出的,居然是一副身无寸缕的赤裸胴
体。

  赤裸的身体呈健康的小麦色,胸前如玉碗倒扣,虽谈不上雄伟,却也远超平
常女性,而她纤细的腰肢此刻已经如水蛇般扭动了起来,带动着她的两瓣儿丰臀
撞击在一起,发出淫靡的「啪啪」声,令人浮想联翩。

  随后,女人更是夸张的舞动起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随着她的舞动,散发
出勾魂夺魄的魅力。不同于抱剑女子勤修暗器,赤裸女子主修天魔妙舞,主攻惑
人心智,乱人内息。

  天魔妙舞本就销魂,再加上赤裸女子的俏丽容颜,更为邪功添了几分魅惑。
当是时,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挪开目光吧?

  「唰~」当所有人的目光被女人的裸体艳舞吸引时,数之不尽的暗器在空中
绽放开来。

  这繁乱复杂的数十种暗器居然统一成一个声音,可见抱剑女子的暗器造诣已
臻至化境,绝非一般人能比。

  艳舞夺目,暗器夺命!

  多年来,不知道多少高手丧命于二女之手,她们相信今日也不例外。

  只不过,艳舞并没有让沈默失神。自从见过墨殇的玉体之后,其他人即便如
何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烂肉一团。这般庸脂俗粉,怎么能让
他注目?

  他手中长剑再次化作一团银光,将自己周身护住,任暗器再快再多,他也自
信能挡住所有飞向他的暗器,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沉住气。

  他在等!等暗器停下的那一刻!

  抱剑女子暗器手法高妙绝伦,但是她始终是个人,暗器有射完的时候,内力
也有用尽的时候。最关键的是,即便她能不断的发射暗器,也要有个换气的时候。

  时机一到,沈默手中的长剑就会电射而出,夺了抱剑女子的性命。

  而代价,仅仅是舞团其余人的性命,沈默并不放在心上。

  「哎~」一声长叹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随着叹息声起,漫天暗器仿佛静止
了一般,就那么孤零零地停在半空之中。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暗器的模样,这里面有铁针、铁钉、暗青子、铁蒺藜这
种常见的暗器,也有许多他们闻所未闻的暗器。上面蓝汪汪的色泽,让在场的众
人明白这上面肯定都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沾上一点,怕是顷刻间便是命归
西天。

  即便刚才自信满满,认为自己能挡下所有暗器的沈默,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
颤。

  「剑乃君子之器,不该这么用。」墨殇清冷的声音传入沈默的耳朵,让他心
下惭愧不已。

  《棋墨剑经》不惧群攻,纵横十九剑如星罗棋布,更是不怕这漫天暗器,但
是沈默偏偏选择了独善其身,完全漠视了舞团众人的生命,这也是墨殇叹气的原
因。

  「棋、剑俱君子之用也,日后你孤身闯荡江湖,独善其身固是没错,只盼你
想起我时能生出几分周济天下之心,这也不枉你学了这套剑法。」墨殇说完,信
手朝天一挥。

  那暗器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而那两个女子更是脸色一暗,显然是受了些
内伤。

  「孤身闯荡江湖?你要赶我走?」沈默脸色发白,踉跄了两步。

  墨殇双手在空中交织,一幅幅虚幻的画面在空中浮现闪灭,然后化作无数金
色光点,落在了在场众人的额头之上,众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便昏倒在地。

  场内只剩下脸色发白的沈默以及突兀出现的墨殇仍站在原地,双目对视。

  「我修改了她们的记忆,醒来后我们会一起赶往天狼山。我虽有必胜决心,
但是二十年不见,我也不知江傲天近况如何,你跟着我很可能送了性命。若是
……若是我输了,你也算个替我报仇的希望。」墨殇看着沈默,目光不自觉地柔
和了几分。

  沈默咬着牙道:「若你都赢不了,我再练一百年也不是江傲天的对手!你在
坊市救了我的命,当时我就发誓一辈子都要跟着你,你要是输了,我陪你一起死!」

  「唉,这又是何必呢?」墨殇摇了摇头,也没再强求,生死之事她早已看的
很淡,劝了一句也算是尽了本分,他不听她也没办法。

  「那你收拾一下行装,咱们该上路了。」墨殇望着天狼山的方向,怔怔出神。

  二十年,世事像是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
本来都已经埋葬在墨殇的记忆深处了,但是这几日里却恍惚间越发的清晰了。

  记忆中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是那么的清晰。江傲天发丝飞扬,气度不凡;自
己意气风发,视天下如无物。

  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墨殇心下暗笑,人老多情,莫非自己真是老了?竟然
开始频繁的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这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时至凌晨,那些人才逐渐都醒了过来,她们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也开始打包
行囊,准备出发。

  在她们的记忆中,就是罗天教主仰慕墨殇奇舞,故而遣人邀约,让她们歌舞
团上西域圣地献舞一曲,共庆罗天之神的圣诞。

  作为西域三十六国共同的信仰,罗天教在人的心中极为尊贵,能在罗天之神
的神诞之日表演,舞团人众都觉得与有荣焉。

  在欢快的气氛之下,她们很快的走完了三个月的路程,来到了天狼山下。

  天狼山原本荒芜,但是自罗天教搬来之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四时
之草遍布山野,奇葩异卉争相斗艳。

  俨然从荒芜山野变成了人间仙境,不明就里的舞团人更是觉得不愧是神山圣
境,一路上眼花缭乱,如痴如醉。

  这一路上众人也熟悉了许多,至少墨殇也知道了那两个女子的名字,抱剑女
子名为璇玑,跳舞的女子名为玉衡,都是罗天教主的贴身剑侍。

  来到山下,璇玑推了一把玉衡,指着墨殇道:「你带着其余人上山,我带她
去大罗天道。」

  玉衡点了点头,就招呼着其他人上山了。

  璇玑来到墨殇面前道:「历来向罗天神进献祥瑞者,需由大罗天道上山,表
示对神明的虔诚,你随我来吧。」

  墨殇也没多说,就随着璇玑向着山后绕去,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墨殇也说不
清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对于妻子的忧虑,未出世孩子的憧憬,以及越靠近罗天教总坛越清晰的莫名
吸引力等等感觉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混沌。

  恍惚间,二人已经来到山后,一条石阶出现在二人眼前,那是一条陡峭的青
石台阶,斜插如云,极目远望也看不到尽头。

  璇玑侧身让开道路,指着石阶道:「此为青云路,你们中原人常道青云直上,
意为登天之阶。只是你们求的只是高官显贵,而我们圣教的青云路直通大罗天道,
是真正的登天之路,不知道你敢不敢试一试?」

  「登天之路?好大的口气!」墨殇祛除脑中的杂念,看着璇玑脸上那满是自
豪的神色,不由失笑。

  璇玑看出她眼里的轻蔑,大是不忿,疾声道:「神魔九炼,乃是成圣之基。
纵使仙佛降世,也难免困在其中,削去三花五气,跌落凡尘。尔不过一介凡俗,
竟敢轻蔑圣地?」

  墨殇仰天大笑,一时间豪气冲霄,女人的柔弱似乎在这一瞬间完全褪去,她
一甩长发,神态睥睨,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肩负武林兴衰的青葱少年踏碎
了漫天风雪,缓缓向着天下走来!

  「好,我就看看这神魔九炼可否削去我顶上三花,驱散我胸中五气!」墨殇
说罢,玄功默运,头上绽放三花,胸前翻涌五气,大步朝着青云路走去。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莫非她真是仙子临凡?」璇玑张大嘴巴,久久不能
回神。

  一路青云直上,步履不停。以墨殇今日的境界,任凭何等险道,于她而言,
只如闲庭信步。他这踏在青云路直行,正应了一句老话—平步青云!

  三千三百三十三级青云路,不到一刻钟,墨殇便已登顶。

  迎面而来的,就是璇玑口中那玄而又玄的神魔九炼。

  在一些流传至今的古老传说里,神魔九炼源于极古之时,那时天地之间人神
杂居,并没有所谓飞升羽化之说,后来一位出身人族的大神通者划分三界,仙佛
神灵入天界,妖魔鬼怪归地界,而最为广袤的人界则由人类共同主宰,从此三界
并行有序。

  而神魔九炼,就是这位大神通者为护佑人族,而设立在三界枢纽的一道关卡。

  当然这些只是记载在一些神怪书籍里面,至今谁也说不得是真是假,况且罗
天教在这几千年来几经迁徙,早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回驻地,现在的神魔九炼,
不过是模仿之作,与之前差之甚远。

  当墨殇踏出青云路的一瞬间,层层叠叠的幻境接连不断的涌来,金银满屋、
富贵荣华,高官厚禄、位极人臣,燕瘦环肥、美女如云,如此种种尽皆涌上心头。

  那感觉异常真实,甚至能感受到满手的细腻,鼻端也有幽幽的香气涌了过来,

  「名利云烟,皆为虚妄。」墨殇轻笑一声,大步向前。

  随着话音落下,那层层幻境顷刻溃散,不几步,又是几缕云烟缠绕而来。

  熟悉的画面扑面而来,墨殇一手建立的玄墨山庄突兀出现,那一草一木、一
山一石都镌刻着时光的痕迹,一如他脸上的风霜。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坚毅面
容,墨殇不禁有些恍惚了,自己这历经风霜的模样,在自己的记忆里倒是有些模
糊了。

  轻柔的风拂过脸庞,像是爱人的手那般温柔。高大的门庭下,温若言含笑而
立,双目柔情似水,就那么盯着墨殇,那含蓄而又压抑不住想念的期待目光,让
他恨不得现在就狂奔过去。

  「爹爹,你在那干嘛?」门后响起稚嫩的声音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摇
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看的出来,这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走的每一步都有些吃力,深一脚浅
一脚的,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已经抬到半空的手忽然顿住,即便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墨殇这时竟也有些下
不去手。

  「放心,爹爹这就把你和你娘救出来。」墨殇单手将孩子抱了起来,温柔的
说道。

  「名利过后是期许,期许之后又为何?」墨殇看着小孩子脸上露出的茫然,
手蓦然下挥。

  眼前的一切慢慢淡去,怀中的小孩子更是一点点化作飞灰。那可爱的小孩子
满脸痛苦地挥动着手,嘴里不停地叫着爹爹。那模样惨绝人寰,让人视之不免心
如刀割。

  墨殇微微一叹,再次向前走去,忽然间脚下一空,向着无底深渊掉去。

  她想要运气腾飞,可是无论他所有的努力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成了一片虚无,白茫茫一片去,望不到边际。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一座充满了异域色彩的古城,她躺在一块石板
上静静地晒着太阳。

  「小温,快醒醒。」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的女子推了推她的肩膀道。

  「你在叫我吗?」女孩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不叫你叫谁?」破衣烂衫的小女孩翻了个白眼道。

  「你叫我做什么?」墨殇追问道。

  破衣服的女子道:「你睡傻了吧?你不是让我叫你的吗?」

  「我让你叫的我?」墨殇指着自己不确定地说道。

  「废话,你不是说要挑战红尘幻梦宗的九千里红尘路吗?」

  「红尘路?」墨殇不解。

  破衣女子不由分说,就拉着墨殇向前走去,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她们眼前。

  墨殇一踏上去,就感觉天地一变,一阵眩晕感将她包围。她只感觉到腰间剧
痛,就失去了知觉。

  「小温,快醒醒。」墨殇再次醒来,发现破衣女子立在一旁。

  「又怎么了?」墨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无力的做了起来。

  「不是你让我叫你起来,挑战红尘幻梦宗的九千里红尘路吗?怎么还问起我
了?」破衣女子抓起墨殇的手,向着一条小路跑去。

  墨殇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怎么又来了一遍,就被破衣女子抓着手再一次闯进
了红尘路。

  当进入红尘路的那一刻,她又感觉腰间一痛,也再一次从那被太阳晒得十分
温暖的石板上醒来。

  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她这一次想要挣脱破衣女子的手,可是她这副身体十
分柔弱,竟是挣脱不开,再一次被女子拽进了红尘路。

  这一次她一进入红尘路,就朝着旁边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划开她腰间的血
肉,她捂着伤口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破衣女子狰狞的笑容。

  随着血液的涌出,她的视线越加模糊了,她扑倒在地,再次醒来又是那块温
暖的石板。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静静地倾听着周围的一切。

  「行了,我都记住了,你快走吧,待会儿她就要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
起,她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属于那个破衣女子的。

  待一阵脚步远去,破衣女子再次叫醒了她,这一次她没说什么,而是主动拉
着破衣女子向着红尘路走去,这次她特意让破衣女子先进去。

  破衣女子一进去,她就发疯似的向着反方向跑去,她不知道跑了多远,只感
觉嗓子又干又痛,鲜血的腥甜味道充斥在喉咙之间。

  又跑了几步,她终于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当她再次醒来,她第一反应就是闭着眼去摸身下是什么,当她发现是触手柔
软的被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尽量保持脑袋不动,只用眼珠转动所带来的余光范
围的扩大,来缓缓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卧室,里面的家具也不算多,但是简单的陈设中却透出
一股素雅,她能观测到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草书—「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
一行。」后面的落款则是南湖散人温雪亭。

  除此之外,也再没什么稀奇的了,只剩下一桌一椅一床,再无其他。

  「先生,您再给看看,这小女孩之前晕倒在路旁,至今未醒,望神医妙手,
能救一救她。」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其中满是诚恳。

  「人道温员外慈悲为怀,我本不信,如今看您对这路边捡回来的乞儿都这般
仁慈,某方信矣。既然温老爷有命,小可敢不从命?」大夫恭谨答道。

  「那就先多谢先生了,听雪你去账房拿二两银子与先生。」那个温和的声音
再次响起。

  「是,老爷。」下人闻声应是,快步离开了。

  大夫则是谦道:「温员外这是做什么,小可尚未医好病患,岂敢无功受禄?」

  「先生哪的话?先生肯施妙手,已经不胜感激。无论成败,这都是在下的一
番心意。」温和的声音说这已经来到门前,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扉。

  见无人应答,这才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大夫略作诊治,便胸有成竹道:「脉象已然平稳,只是气血两亏,
服些补气补血的药汤便可。」说着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温员外又一番繁文缛节,送别了大夫,便让人照方抓药,不几日她便苏醒了
过来。

  调养了半月有余,她面色日渐红润,身体也有力的多。温夫人见她粉雕玉琢,
可爱至极,也更多了几分怜爱之情。

  又过了些时日,温夫人越看她越是想起自己丢失多年的女儿,以前她整日以
泪洗面,直到见到小温,日日见她便欢喜不尽,于是提出想要收养她,便让温员
外前来游说。

  温员外看着她道:「小温啊,咱们都姓温,也算是缘分,你温伯母对你喜欢
的很,想要让你做我们的女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像是怕她以为自己是挟恩图报,又补充道:「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愿意住在
这里当然最好,咱们一切如常,如果想要离开,我也不会吝惜盘缠。所以你尽可
以畅所欲言,不必说什么违心的话。」

  她感激温员外的救命之恩,更为这时还为照顾她的感受所说的话而感动,她
抱拳道:「员外厚爱,小温不敢推辞,从此之后,您和温夫人就是我的生身父母。」

  温员外大喜道:「好,好,乖女儿,真是我的乖女儿。」

  「爹爹!」小温自见到温员外后,早就感觉亲切无比,这时候一声爹爹更是
脱口而出。

  温员外老怀大慰,笑道:「好叫你知道,咱们温家原居江南,后因我之祖父
迁家蜀中。至今定居蜀中已经一百余年,为父姓温名有德,字雪亭,你母亲言氏,
嫁给为父也有十年了。嗨,为父说这些做什么,明天为父便开祠堂,敬告祖先,
当着祖先的面正是收你做女儿,也好让你名正言顺。」

  「谢谢爹爹。」小温低眉敛目道。

  「光顾着高兴了,这些日子光知道你叫小温,不知道有没有具体名字?」温
雪亭抚须而笑,那目光里的满意,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回爹爹,小温只知道自己姓温,却不知道名字,就算是有,抛弃我的父母
也没留下半点痕迹,只有一枚刻着温字的玉佩。」

  温雪亭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为父给你取一个吧。」

  说完,温雪亭在屋中缓缓踱步,脑海中闪过无数名字,他本就博学,诗词歌
赋信手拈来,只是左思右想却总是不满意。忽然间,他想起自己女儿曾经的名字,
心下一定。

  他止住步伐,看着小温道:「不如就叫温若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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