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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患系列之匪巢百日(12-21)作者:石砚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1-11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十二)   「阿辉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人大概也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那件事,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那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你是说……五里圩诊所的事?」  「嗯。何小娅是怎么死的,是不
  (十二)

  「阿辉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人大概也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那件事,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那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你是说……五里圩诊所的事?」
  「嗯。何小娅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干的?」「好吧,反正当事人已经都死了,也没必要再替他们保密了。不过,这事我虽然知道,但我可没参与。」「我知道,你一直陪着我呢。」
  「这您是明白人。这事说来话长。司令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没了主意,还是何参谋长说让我们到五里圩去找您。夫人和马彪他们本来都不相信西医,但那个时候,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我猜得出。」
  「那时候夫人说『请您上山没问题,就怕您以后回到五里圩,把山上的事儿漏了底。』」马彪说:「不怕,先让他给司令治病,不管治得好治不好,完了事儿把他宰了就完了。」参谋长不同意,他说:「如果他治得了司令的病,那就是司令的救命恩人,绿林中人讲究仗义,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马彪就问:「你敢打包票?就算他真的不会说,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那天有人知道他来过山里,共党会不问他吗?他能不说吗?」参谋长说:「当然不能把全山寨上百号人的性命交待在一个同山寨没关系的人手上,但难道就没有两全之策吗?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把人留在山上?再说这样好的医生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山寨里难免不会再有人像司令那样有个病啊灾的,到时候还得靠家?!」「后来呢。」
  「后来夫人发了话,她同意参谋长的说法,不能恩将仇报,但要想办法断了您的回去的后路。后来这事就交给马彪去办了。
  这事极其机密,知道的人除了司令、夫人、参谋长、马彪之处,就只有我和马彪派去的人知道。
  我去请您的时候,马彪派的人就藏在您隔壁住的赖老巴家里。您可能想不到吧,赖老巴就是我们的眼线。」「原来是这样!」这的确让我大吃了一惊。
  「你们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杀何小娅来逼我上山。」我和小娅的关系非常好,他们竟然用我那时最亲近的女人的生命作我的投名状,这件事让我从开始有所怀疑时起就一直耿耿于怀。
  「那倒不是。本来马彪只是让他们设法杀个人放在您诊所里的。」「那后来怎么又杀死了何小娅?」
  「把您接上山的第二天,夫人看到司令真的好了,就让我去马彪那儿打听事情办得怎么样。」「我去的时候,马彪派去的人刚刚回来,是他手下的小头领黄彬。」「黄彬说什么?」
  我知道黄彬,是马彪手下的小头目,同马彪一样的心黑手辣。
  「我听黄彬他说,那天他先到了赖老巴家里,把副司令的意思说了,让他想想怎么干最方便,最好是能杀个共党干部。老巴不是就住在您的诊所隔壁吗,对您诊所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对黄彬说:『共党干部哪那么好杀?更不用说悄没声的杀完了要放在人家屋里了!要说方便,再没有比杀刘大夫诊所里那个女护士更方便的了。刘大夫不在的时候,白天都是她在诊所里帮着照看,打扫打扫屋子,有换药、打针的小事就直接接了。镇上人信西医的不多,一天到诊所来的最多也就是七、八个人,一般看病的如果看见出诊的牌子就都走了,诊所里就是那女护士一个人,动起手来再方便没有了。而且,那个女护士又年轻又漂亮,虽然嫁了人,可还没有生孩子,身段还同黄花姑娘似的,正好趁机玩玩儿。』」黄彬一听,也正中下怀,就决定对那女的下手。
  第二天一早,老巴亲眼看见那女的进了诊所去,看看街上没人,就和黄彬溜了进去。
  黄彬对我说,那女的看见他们,以为是病人,就说:「刘博士去场坝出诊了,估计午后才能回来,你们要是看病,就请下午再来吧。」黄彬是装着有伤去的,腿上还缠着白布,就说想让她给上点儿药。
  那女的认识老巴,所以毫不怀疑,低头就去解黄彬腿上的白布。
  老巴趁着她不注意,突然从背后上去一把摀住了她的嘴,黄彬也趁机抱住她的脚把她拖到您屋里的床上。
  老巴压住她的上身儿,用枕头摀住她的头不让出声儿,一边扯开她衣裳吮她的奶头儿,黄彬在下面按着脚扒了裤子就上去干她。
  一开始她还两腿乱蹬,可没等黄彬干完事儿,她就不动了。
  后来老巴趁着她身上还热乎,又玩儿了一回死尸,最后留下一个因奸不遂的杀人现场,准备栽赃到您的头上,让您没法回去。」这件事其实我早有怀疑,但黄德海他们一伙儿坚决不肯承认,大概他们也知道杀死何小娅会让我多么痛恨他们。
  「所以解放军才会到处抓我!」我问。
  「没有!解放军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军管会派人到诊所里看了一番之后,马上就说至少是两个人作案,反而把您列在了被绑票的名单里。」「那他们为什么还抓我?」
  「赖老巴这小子很猾头,一打听到军管会勘查的结果,马上就想到:人家既然能看出作案的人数,还能知道不是您,说不定就能看出是谁干的,所以当天夜里就溜上山来了。夫人和马彪一看不行,于是就又安排了后面的一场戏。」「什么戏?」
  「派几两个弟兄先走一步下山,到去五里圩的路上埋伏,抓您的那几个共军就是他们扮的,还有一个是我们的眼线。我们救您的时候放的是空枪,他们四个是装死,反正天黑您也看不出真假来。咱们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溜了。」我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多么大的一个恶当,但那个时候,我的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胁,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是黄德海一伙儿干的,土匪们也对此事守口如瓶,我当时还是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那之后,又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都在忙着给来诊所的喽罗们看病,起初他们并不相信西医,但有了黄德海的先例,再加上被我治好病的人越来越多,来诊所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其中当然不乏四妹子的功劳,因为来看病的人中,只有少数是真的有病,更多的人是为了同四妹子调笑,过一过嘴瘾。
  马彪是经常来诊所的常客,我知道他喜欢四妹子,但同时我也知道,四妹子真正喜欢的是何凤歧,这恐怕也是她主动要求来我这儿帮忙的原因,这里离何凤歧的住处近,我又同何凤歧很熟,所以可以经常看到何凤歧。
  我到山上之后,黄德海他们第一次成伙儿下山之后的第四天,晚饭之后,我让卫兵们领着我在山寨里转悠。
  有了投名状,我就只能死心塌地地留在山上,因为落到共产党政府手里,免不了要替小娅和那三个解放军偿命的,因此,土匪们对我也放松了许多,我可以很自由地在山寨中来往了。
  坝子上一片一片的房子都是土匪们的住处,花棚则单在一处,离我住的地方还远得很,沿山根儿下有一大溜儿几十间房子,却没有院子,每间房子的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老远就能看见几个红红绿绿的女人斜靠着门站着。
  「刘大夫,您是不是想去乐乐?」卫兵阿风道,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充满着渴望。
  「我可没有那个兴趣。」我说:「你们想去就去吧。」「那不行,参谋长让我们照顾你呢,我走了,您身边没人怎么行,参谋长知道了会怪罪的?」「我出来这么多年了,什么事儿不是靠自己?,哪用人照顾,你们去吧,我转转就回去了。」看着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我自己向着相反的方面走来。
  走到坝子中间的交叉路口,看见马彪领着几个喽罗走过来。
  「刘大夫,忙啊。」马彪看见我赶紧打招呼,他好酒,不过守寨的时候不喝。
  「人都下山去了,我有什么可忙的?」我回答道:「副司令去哪儿?」「巡山查哨呗。」
  「那真是辛苦了。」
  「嗨!辛苦什么?为了山寨的安全嘛,该小心的事儿不能马虎。」「说得对。」
  「阿风这两个狗日的真不是好东西,咋的让你一个人出来蹓?他们人呢?」「我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散散心,所以把他留家里了,老有两个人在屁股后面跟着不自在。」「啊哈哈,原来是这样。跟我在一起不会也不自在吧?」 「怎么会呢?」
  「那好!跟我去转一转,多认认路。咋个样?」「好哇。」
  我跟着马彪向寨门方向走去。马彪这个人很粗野,不过倒是挺实在,时间长了也不像开始时那样觉得他讨厌了。
  寨门里面有两间房,藉着寨墙而建,其中一间的门口站着的喽罗看见我们,急忙向里面喊了一声:「副司令到!」里面的小头目赶紧跑了出来,直直的站在门口道:「二哥,刘大夫,你们来啦。」这是头目们对马彪的称呼,他们叫黄德海作大哥,好像这样显得亲近。
  「有啥子情况?」马彪问道。
  「没的。」
  「算着时间,司令他们也该回来了。」
  「是啊,到现在还没见影儿。」
  「仔细看到。」
  「是哩!二哥,刘大夫,屋里坐,喝碗茶。」
  我和马彪进了屋,见借用的寨墙边背冲着我们站着一个喽罗兵,正扒在墙上向外看。
  原来墙上有几个观察孔,我走到其中一个观察孔跟前,正好可以看到通向寨门的那条路。
  「怎么样?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如果有人想攻山,只要在这里放上几支长枪,来多少死多少。」马彪来到我的背后说。
  「是挺险的。」我回答。
  「叫他们看到,我们喝碗茶,然后再去别处转转。」「好吧。黄司令他们干嘛去了?」
  「这是军事秘密,哈哈。」马彪道。
  我从墙边走回来,同马彪坐在屋子中间的桌边,小头目急忙给我们倒上茶,也坐在桌边陪着我和马彪闲扯,除了一开始的客套话,没多一会儿,他们的论题就转到女人身上去了。
  我没有兴趣,但也只好一边听着。
  「副司令,昨天晚上在哪边过的?」
  「还是小红那丫头屋里。」
  「还是您有眼力,那小女人,一身的媚骨,会耍的花样儿也多。我每次到她那里去,娘的要不日她一回就舍不得出屋。花棚那些女人,也就数她了。」「嗨!她算啥子?不过就是骚,其实耍儿起来没球意思。只不过比别的强一点儿。」「那是,那是,副司令最会品女人。」
  「这话老子爱听。其实呀,老子不喜欢耍儿那些骚娘儿,男人还没怎么着,她先把大腿劈得啥样,露着个骚屄等着,生怕你不日她。」「那还能怎么样?」
  「老子还是喜欢那会脸红的。」
  「那除非是黄花闺女,不过,就算是有大姑娘,耍不过两天,不也都变成骚女人了。」

  (十三)

  「哪个说不是?还有那些女共党,倒是不骚,他娘的耍儿的时候跟死人似的,一脸哭丧相,一想起来就让老子生气!」「要不都让二哥给整死了呢?」
  「说实话,老子这么多年以来遇上的女人,看着最顺眼的,还就是五里圩那个共党的女区长,再有就是五平县那个共党副县长的老婆。刘大夫,你见过那个共党区长,就是在你们五里圩杀的那个。」听到马彪这么说,那个女区长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没回答,现场变得有点儿尴尬。
  「你说的是那个,果然不错。」
  小头目急忙出来打破僵局:「可我记得二哥没耍过她。」「所以才说可惜哩!那女的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特别是那个屁股,还没脱裤子老子就想日她,可惜是大哥先看上的,我不能从他手里抢人不是?!等大哥喊杀人的时候,老子刚耍过那共军小女兵,娘的棰子(西南土话,阳具)软的像米粉儿,哪还硬得起来?老子又不能在大街上日她!只好摸摸她屁股,过过手瘾,唉!可惜喽!」「其实您也没的什么可惜的,那小女兵长得多靓?还是个黄花闺女?那女区长和副县长老婆都是让人家日过的,哪有那小女兵好?」「你龟儿不懂,女人光长得好看不够,光是黄花闺女也不够,那两个女人虽然不是姑娘,可身上有一股味儿。」「啥子味儿?」
  「女人味儿。」
  「女人味是啥子味儿?」
  「说不上,不过老子能闻到,闻到那个味儿,老子就迈不开腿。只可惜她们都死了,不然,带回山里,老子天天搂着她们睡,别人都不要喽。」我实在听不下去,又不想表现出我的不屑,急忙站起来道:「副司令,你们慢慢聊吧,我想先走一步。」「急啥子,咱们一起走。」
  马彪可能看出我不喜欢听,于是也站了起来。
  我们从屋里出来向回走,没走出几步,那个小头目又从屋里出来喊我们:「副司令,先等等,可能是司令他们回来了。」我和马彪都停住脚步,转身又回到屋里,从观察孔向外看,虽然天已经快黑了,视线已经很模糊,但藉着昏暗的天光,还是可以看见路尽头有几匹马向山上走来。
  走得近了,才知道并不是黄德海,因为只有几匹马而已,最前面的四匹马上坐着人,最后的两匹马上驮着东西。
  「嗨!我们回来了,开门!」马背上的人在离寨门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就喊上了。
  「是何飞吗?怎么就你们几个呀?大哥大嫂他们呢?」马彪喊道。
  「是二哥呀。黄东林受了伤,大哥让我们送他回来,请刘大夫给看看,捎带着给您带回点儿好东西来。」「大哥他们怎么没回来?」
  「本来是要回来的,半路上参谋长说要给共军杀个回马枪。」「哦!大哥叫你们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是您最喜欢的。」
  「哦!哈哈哈哈。」马彪大笑起来,回头命令喽罗:「开门!开门!」「是!」喽罗答应着出去开门。
  马彪又冲着观察孔喊:「等着,开门去了。」
  然后就当先出了屋子,我也跟了出来,一齐到寨门边等候。
  寨门一开,就听见「得得」的马蹄声,只见那四个喽罗各自拉着一匹马进了寨,最后那个人一串牵着三匹马,每匹马的缰绳都拴在前一匹马的马鞍上。
  到了门里火把照亮的地方,我才看清弄那两匹马上驮的原来是两个人。
  两个人都面朝下横卧在马鞍上,双手绑在背后,身体也被用粗绳子揽在马身上,折成一个倒着的U形,屁股在最高处,头和脚垂在两边,上衣因为自重而滑到半截儿,露着裤腰和半截儿光脊梁。
  头发散落下来盖着脸,尽管看不清长相,但只要一看她们的身材,就知道是女人。
  两个女人都留着短发,身上穿的是灰布的衣服,我在五里圩见过,共产党的干部们经常穿这样的衣服。
  我的心里一沉,心想:「又有两个女人要受罪了。」「伤得重不重?」看见回来的一个人吊着胳膊,马彪问道。
  「给子弹穿了道沟,骨头可能断了,不过不重,只是血流了不少,司令说怕我像他一样发烧,叫我先回来找刘大夫看看。这么多弟兄,就我一个挂了彩,倒霉球!」「哦。刘大夫正好在这里,赶快找他看。从长坝弄来的?」马彪随口说着,走向后面捆着女人的马。
  「是哩。那里的共党以为我们被打败了,不敢再出来,所以防备很松,加上事先眼线踩点儿踩得实,我们一去,就先把两个放哨的民兵给摸了,然后悄悄进到镇子里,他们一点点儿都不知道。我们按事先打探好的地方,把共党的镇政府和干部的家围住,然后一齐动手!嘿!连抓带杀,干的好痛快。」小头目眉飞色舞地说着。
  「杀了几个?」
  「连干部带家眷,男的二十二个,女的九个。有两个民兵正在家搂着老婆睡觉,被我们掏了被窝儿,四口子一起精赤条条的捆了。大哥又叫把那七个女的留下两个,别的都脱光起,让兄弟们耍个痛快。这两个是共党派到镇小学校的,大的那个是校长,小的那个是教员,大哥没让动,说二哥守寨没参加行动,有好的要留给你。」马彪哈哈地大笑起来:「好好,不愧是大哥,有好事总忘不了自己兄弟,哈哈哈哈。那还杀什么回马枪啊?」「打镇政府的时候,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只好改偷袭为强攻。那些共党抵抗得很厉害,一时拿不下来,东林就是在那里受的伤。何参谋长说长坝离共军的驻地太近,不宜久战,我们就在镇政府外面把抓到的那些男男女女通通杀完喽,男的大卸八块,女的从裆子里一刀豁成两半,然后在镇子里放了把火就撤了。走到半路,参谋长又说共军来增援的部队一定以为我们急着回山,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怕正忙着救火救人呢,正好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姓何的这龟儿别看是个书生,还真是有些歪点子。」马彪走到马前,逐一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们的头抬起来,藉着火把的光仔细看了看。
  我看到那两个女的一个大约只有十七、八岁,另一个年龄略大一些,应该过了二十岁,两个女人长得都挺耐看,皮肤也很白皙,不像是本地人,她们的嘴都被用破布堵着,看见马彪,都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
  马彪把两个女人嘴里的破布掏出来。
  「土匪!坏蛋!快放开我!」
  两个女人的能出声,就立刻骂了起来,从口音听出,她们果然是从江浙一带地方来的。
  「哈哈哈哈!」马彪得意地大笑着,伸插在两个女人的屁股上摸了几把:「莫急,过一下儿就放开你们,不过得先让老子看看春景儿。」说着,马彪从马前头转过去,将那个女教员的鞋袜扒下来,露出两只白皙的光脚,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说着下流的脏话,然后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来,「哧」地在她的屁股后面豁了一刀,我在马的前面另一侧,看不清他干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出他是在豁那女教员的裤裆。
  女教员大声地骂着,挣扎着,声音中带着哭腔,但身子被捆得紧紧的,只有两只小腿在那里乱踢。
  我看见马彪双手一扒,女教员的裤子便向两边裂开,露出圆滚滚的雪白屁股,然后他让喽罗用火把照着亮,用手扒着她屁股仔细看,那女孩子被人这样看春宫,嘴里骂着,抽泣起来。
  听着女孩子的骂声,马彪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用手扒拉了一阵儿,又在她的裸臀上拍了一巴掌:「哈哈,还是个没开过苞的!」然后便转向那个女校长。
  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掺和,便以给黄东林看伤为由告辞离开。
  马彪这回没留我,只是一边用刀子豁着女校长的裤裆一边对黄东林道:「治完了伤赶快到花棚来,看在你挂了花的份上,我让他们把这个当官儿的留着,让你先过瘾。」「多谢副司令。」黄东林说完便催着我快走。
  走出十几步了,听见背后马彪的声音:「先把她们送到花棚去,脱了衣裳洗洗乾净,这个嫩的等老子替她开苞,那个等黄东林来了再动。」我暗自摇着头,逃命一样快步回到了诊所。
  黄东林的伤不重,子弹也没有直接打在骨头上,不过子弹没碰到骨头,骨头却断了的事并不少见。
  在回来之前,已经有人给他上过白药,并且用夹板固定过,折断的骨头已经复位,也没有感染的迹象。
  我给他洗过伤口,撒上消炎粉重新包好,又拿了两片消炎药看着他吃下。
  黄东林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我看着他吃完了药,去给他拿回去吃的药,等我转回身来,他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他去作什么,虽然我很不希望两个女人被他们那样玩弄到死,但以我在这里的身份,却不会有人听我的劝告。
  两个卫兵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不过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洗脸水和早饭给我准备好了。
  「昨天晚上,司令送回来两个女共党你知道不知道?」服侍我吃饭的时候,阿风的神秘地问我。
  「我看见了。」
  「您见喽?哦!那两个女的身子真嫩的紧,副司令领着我们把她们好好收拾了一顿,我回来的时候,花棚那边还有十几个人等着哩。」阿风显得眉飞色舞。
  「她们挨打啦?」
  「挨打?打她们作身什么?」
  「你不是说收拾她们吗?」
  「我们说的收拾就是拿她们来恶耍。」
  「恶耍?」
  「她们和那些婊子不一样,耍那些婊子要给钱,还要耍得她们美。这些女共党,早晚要她们死逑,耍就耍到狠。」「你们去了多少人?」我想到早晨起来还有十几个没上手,所以有此一问。
  「也没得多少,总共四十多个。她们刚来,脱衣服、上架、洗澡还要花不少时间。」「还上架?」
  「我说过,她们不是婊子,哪个会自愿叫我们耍?副司令早就叫人作了几个木床,上面钉上架子,把那些女共党用铁链捆在上面,我们想怎样看就怎样看,想怎样耍就怎样耍,再挣不得脱。」我这才知道何凤歧说的不错,被抓来的共产党女干部都是被用铁链子锁着被强奸的。
  「你们这么多人,她们怎么挺得住?」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们活。副司令说,等这十几个人耍过了,让她们养几天,就把她们宰了吃肉。不过,那个年纪大的嫁过人,还能多捱几天,那个小的是个没开过苞的,身子嫩,怕挺不了几天,这也没什么,死了就把她身子上的肉弄来吃。」阿风正说得起劲儿,四妹子从外面走进来,我急忙使个眼色,他便不再说。
  这天之后直到黄德海他们回来,中间不时有受了伤的土匪回山找我治伤,也时常送回一两个年轻的女干部,加上那两个,前后一共送回来五个。
  每当有女干部被送上山,两个卫兵晚上都会去花棚凑热闹。
  从他们的嘴里我知道,那个年轻女教员上山的第三天就被玩儿得大出血死了,另外四个当中,也有一个被活活玩儿死,一个被马彪杀了,她们的尸身最后都被弄到伙房去了,她们的尸身一部分被做成了腌肉,另一部分被做成炖肉给吃掉了。
  而剩下的那两个还活着,也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十四)

  从回山的土匪嘴里,我也大致了解了黄德海他们这些天的行踪。
  那天在何凤歧的策划下,土匪们给长坝镇来了一个回马枪。
  这一次黄德海采纳了何凤歧的计策,并没有全体参与突袭,而只是由他自己和杨玉芙带着二十几个人骑着马从镇子的一头杀进去,沿着大街冲过去,由镇子的另一头冲出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到同何凤歧商定的汇合地点。
  被何凤歧说中了,当时到长坝增援的是解放军一个排,他们没想到土匪们会去而复返,所以当黄德海他们冲进大街的时候,这些官兵与幸存的乡镇干部们都忙着救火、收殓被害者的尸骨,以及安慰死者亲属,因此又被人所乘。
  土匪所过之处,见人就砍,见院子就扔手榴弹,据土匪们说,这一冲至少打死了三十几个人,虽然其中不乏吹牛的成份,但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惯匪,枪法是他们保命的本钱,所以长坝镇被这一冲所造成的死伤,恐怕也不会少于十几个。
  此后的七、八天里,黄德海他们利用眼线提供的情报,同追剿他们的解放军在山里兜圈子,专拣剿匪部队的空当钻,找到机会就下狠手,所过之处,对共党的干部、民兵和他们的家,东西抢光,房屋烧毁,男人大卸八块,女人先奸后劈,不留一个活口,并趁机再次裹胁了几百人入伙儿。
  就在大队人马回来的头两天,一下子有二、三十个伤号在杨玉芙的带领下回了山寨。
  这次与头几天不同,伤得都不算轻,好多都是被炮弹炸伤的,连杨玉芙的大腿也被子弹穿了个洞。
  原来这些天进展流利,大家开始轻敌,结果遇上了埋伏,被解放军的一支三、四十人的小部队堵在一条山沟里。
  别看这些解放军人数少,却武器精良,又占尽地利,手榴弹和六零迫击炮向沟里一砸,当场就死了二十几个。
  黄德海一看苗头不对,人家居高临下,占尽地利,不冲出去就只能等死,于是亲自上马,带着大队人马硬往外冲,好歹没被人家连锅端,老弟兄却也死了不少,受伤的更多,杨玉芙就是在向外冲的时候受伤的,而这些天新拉入伙儿的那几百人也趁机跑得只剩下二十来个。
  正在大伙儿暗自庆幸逃脱一劫之际,黄德海却顾不上刚刚作熟了饭,就命令全伙儿拔营。
  喽罗们都是跟了黄德海多年的,对黄德海的特殊咱觉十分信任。
  果然,被留在原处打探消息的土匪稍后回报说,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几百名解放军包围了他们本打算开饭的地方。
  大家都明白了,那支解放军小部队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从那次之后,黄德海不敢马上回山,而是带着队伍在山里东转西转,企图摆脱这支小部队的纠缠,哪知这些人竟像鳔胶牢牢地粘着他们不放,他们走到哪儿就闻着气味儿追到哪儿。
  土匪们糊涂了,是这伙儿解放军里有高人,还是有什么别的法子?难道还有人比自己更熟悉这片大山的吗?
  何凤歧有点儿明白,他怀疑有共军的探子混了进来,便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了黄德海,让他想办法把共军的探子找出来。
  黄德海才不会去费心区分谁是共军的探子,当天夜里,他就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些天裹胁入伙儿还没逃走的那二十几个人全都枪杀在一道沟里。
  果然,共军的那支小部队跟得没那么紧了,黄德海却还不放心,在一处岔道兵分两路,叫杨玉芙带着伤号们就地隐藏起来,等共军小分队过去以后再回山,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扑向另一条路,计划长途奔袭六里坪镇,把共军小分队吸引过去,确认他们没有跟上来再绕道回山。
  这次出山损失惨重,不算受伤的,光是死在外面的就达到了三成,还包括两个跟了黄德海多年的小头目。
  阿辉就是那次受的伤,被我救活之后,便自愿留下来侍候我,我就把另两个卫兵打发回何凤歧那边去了,后来从阿辉的口中我才知道,从他记事起就在黄德海身边,只知道自己姓何,父母是谁却一直不知道。
  为了甩掉共军小分队,黄德海他们几天几夜没敢扎营,东转西转,连续跑了二百多里山路,这才绕道回到山寨。
  许多人一进寨门,连住处都来不及回,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不过,从黄德海和何凤歧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儿沮丧,甚至连腿上带着个窟窿的杨玉芙,在我到她的住处治伤的时候说起这次失利也显得十分轻松。
  阿辉对此有他的解释,他说当响马的本来过的就是脑袋拴在裤带上的日子,死上个把人算个什么?黄德海带着这支队伍,过去同老蒋也打过很多次恶仗,一次死个二、三十人也很平常,就说前一阵子吧,队伍曾经发展到上万人,还不是说没就没了?!干这个,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
  何凤歧回来的时候也很疲乏,所以我只见面打了个招呼,没有再去打扰他,他也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起来。
  为了给这次受伤的人治伤,黄德海派人买回来的药迅速地消耗下去,估计已经支撑不了十天半月了,所以他们回来的第二天,我叫四妹子她们帮我照顾着诊所,打算过何凤歧那边让他再派人去买药。
  四妹子这两天很紧张,耳朵一直支愣着听那院的动静,一听我说要去找何凤歧说买药的事,马上自告奋勇道:「您是大夫,这么多弟兄们等着您给治伤呢,药的事我去向参谋长说。」我早看出四妹子对何凤歧有意思,便顺水推舟让他去了。
  四妹子去了足有半天才回来,脸上带着难以查觉的兴奋,也带着淡淡的忧怨,她告诉我参谋长已经安排人去办了,然后就静静地去给伤号打针上药,再没提与何凤歧有关的任何事。
  我懂得一个暗恋的女孩子的心情,心里很是同情她。
  晚上我吃过饭,我打发卫兵们自己去找乐子,一个人出了院儿,来到何凤歧的院子里。
  何凤歧已经休息过来了,他看见我非常高兴,急忙把我让进堂屋里坐下,叫卫兵冲上茶,然后我们两个一齐听留声机。
  共同的爱好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也使我们成了知音,在于这个山野之地,能一同喝上一杯清茶,听上一段优雅的音乐,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今天四妹子过来了?」
  「来了,说你那里缺药了,让我想办法再去买药。我已经让马副司令去办了,他熟悉外面的眼线,办这事儿容易。 」「哦。那就好。你看,四妹子这个人怎么样?」「她和杨夫人都算是人中凤。可惜落在这个地方。怎么?刘博士对她有意思?你的眼光不错。」「哪里哪里,我是有家有室的人,又是个基督徒,哪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再说,我也没那个福分,就算我有这个意思,人家四妹子也看不上我呀。 」「哦。」
  「四妹子心里早有人了,参谋长看不出来?」
  「谁?」
  「老兄这是装傻。」我笑着说。
  「你是说我?」何凤歧问了一句,接着又叹了口气:「嗨!我也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惜呀,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你结婚了?」
  「嘿嘿,我都什么岁数了,还能打光棍儿?她家和我家是通家之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一块上学,算是青梅竹马吧。」「有孩子了吗?」
  「一儿一女。」
  「现在都在台湾吗?」
  「那当然,老实说,要是没老婆孩子,总统也不放心把我派出来。」「哦?哦。」我明白了,他的老婆孩子就是蒋介石控制他们的人质。
  「这些,四妹子知道吗?」我又问。
  「其实她对我好,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是装不知道而已,我早把家里的一切都想办法让她知道了,我以为,她知道我有了老婆,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唉,女人真难缠。」他苦笑着说道。
  「如果你没有结婚,你会考虑四妹子吗?」
  「可能吧。」
  「现在在台湾,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我觉得你也没必要非得……」「嗯--。」他摆了摆手:「其实,我也不都是因为这个。首先呢,我同我妻子的感情非常好,我不愿意背叛她,更重要的是,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命给送了,那个时候,已经有个女人要在台湾过孤寂的日子,又何必再多个寡妇呢?」「老兄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
  「嘿嘿,这是实话。」他笑了笑说:「我是个喝过洋墨水的,不信鬼神,不过,眼下的形势,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共产党已经把大陆完全控制了,反攻大陆谈何容易?打出去的牌不能收回来,不然的话,让我回到几个月前,没准儿还有点儿机会,现在……」他摇摇头。
  「几个月前?」
  「是哪。我这些日子,把最轰轰烈烈的那几个月好好想了想,觉得我们在战略上还是犯了错误。」「……」
  「刚开始的时候,黄司令在这云南省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如果那一阵子韬光养晦,不那么急着扩充队伍,制造影响,没准现在已经在州城站准脚跟了。我们一开始进展顺利,就有点儿好大喜功,结果一下子就成了出头鸟,被共产党当成头号敌人,把主要的用兵方向对准了我们。而我们新扩充的人马又都没受过什么训练,打打游击还行,碰上了正规军,正经八百一打,立刻就垮。你知道,兵败如山倒哇!那些乌合之众一败,颓势便成,其他各路人马又坐山观虎斗,结果大好的形势反而变成了我们致败之因。现在,敏感词语已过滤已经把山外控制得严严实实,我们除了偶而捡点儿漏洞之外,再难有什么机会,连守成都不易,更不用说发展了。现在,山寨里只剩下黄德海从前的老本儿,如果不能扩充兵员,结果只能是坐吃山空,不要说再没力量掀起当初那样的声势,就是维持现状也不容易呀!」「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没机会了? 」
  「总统把我派到这里,就是要在没机会当中找机会。所以我说,我是尽人事,知天命啊!命都不保,还谈什么感情?」他说着,忽然省悟到什么:「看我说的,把你吓到了是吧?」我摇摇头,笑了笑。
  「照理,我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我也没对别人说过,包括我的卫兵,还有四妹子,害怕影响士气。不过即使我不说,恐怕大家也都知道,因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只是把你卷了进来,有点儿对不起你。」「没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理解你们对自已安危的担心,只是不该把我的女护士……」想起被奸杀在我床上的小娅,我又是一阵心痛。
  「那不是我们的人干的。」他说。
  我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
  「你放心,我这个人对得起朋友,决不会让你受我们的牵连。现在山寨里也需要你这样的医生,如果以后有什么变化,你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我一定设法把你送出境去。咱们这里离国境线不算远,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到缅甸或泰国去,那里都有美国的领事馆,你就可以直接回美国去了。」「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难得有你这样的朋友,所以我什么也不瞒你。我是在作最好的努力,但也要作最坏的打算。这里面不仅仅包括你,也包括四妹子。我身受蒋总统器重,委以重任,自当报效党国,鞠躬尽萃,死而后已,即使形势不利,我也当以身相殉,你们就不同了。你本来就是无关之人,又是美国朋友,不能让你跟着我冒生命的危险。四妹子是女人,不管我对她有没有意思,好歹她喜欢我一场,我也要尽我之力,给她找一个好去处,不能让他跟着我受难。 」「没想到,老兄是这样一个人。但愿老天爷能保佑你?!」「嘿嘿,谁能保佑得了谁?不过,兵法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谁又敢说,我就机会东山再起呢?!」他忽然又变得豪迈起来。

  (十五)

  这几天没看见马彪,大概是去办药品了。
  受伤的人在我的治疗下大都有了明显的好转,众人对我的医术更加信任。
  杨玉芙的伤不算重,当时她骑着马向外冲,一颗子弹从右大腿外侧斜向下方射入,自大腿内侧后边穿出,马虽然被打中肚子死了,人却只伤了皮肉,没影响骨头。
  她是司令夫人,自然不会屈尊到我的小诊所里来治伤,所以是我带着阿辉和四妹子到她的住处去诊断和换药。
  每次看见我来,她便自己趴过去,把受伤的腿整个儿从被子里伸出来。
  她躺在被子里养伤,没穿裤子,一条大腿又白又嫩,一只裸脚细腻纤瘦,实在也是很引诱人犯罪的。
  好在她是出身富家,里面至少还穿了一条丝织内裤,不然下半身儿就是精赤条条了,即便如此,从略松的内裤裤脚,仍然隐约可见一簇浓密的黑毛。
  受伤的部位很靠上,离臀部只有不足两公分,包扎的时候,不得不把把她的内裤向上推一推,将雪白的臀大肌露出二指多宽的一长条儿来,这个时候,我总是尽量指挥四妹子动手,作为医生,女人的身体见得多了,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
  杨玉芙个很大方的女人,对于被我看见了什么好像并不在意,这倒让我想起在五里圩让我打针时的女区长。
  换过一次药后,见伤情好转,我就不再去了,而是让四妹子自己一个人去给她换药打针。
  土匪们是一天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包括那些受了伤了,只要自己能走动了,就忘不了去花棚找乐子,这都是阿辉告诉我的。
  一天晚上,诊所里来了一个病号,不像其他人那样爽快,而是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四妹子杨玉芙那边去了,我和阿辉也准备吃晚饭,他这才鬼鬼祟祟地溜进来,眼睛四处打量,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直到看清屋子除了我和阿辉没有别人,这才低声道:「刘大夫。」「你怎么了?是看病吗?」
  「是。 」
  「看病白天来吧,没看见刘大夫要吃饭呢?」阿辉道。
  「白天有点儿不大方便。」他低声说道。
  「怎么了?」
  「我这个……」他看着阿辉。
  「阿辉,你先回你屋里去吧。我给他看完了叫你。」「好吧。什么病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阿辉不满地走了出去。
  「没人了,你说吧,怎么不好。」
  「是我那个不好。」他见阿辉走了,这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儿。
  「有病就治,哪儿的病不是病啊?」我说,然后叫他过来:「到亮的地方来,脱了我看看。」他走到我跟前,一边四外看着,一边把裤子脱了。
  「天哪!」我惊叹了一声。
  「怎么了大夫?什么病?厉害吗?」
  「这是梅毒,又叫杨梅大疮。」
  「啊?!」他吓得张大了嘴:「那我不是没命喽?」当时梅毒是很难治的病,死亡率也很高。
  「死不了,盘尼西林能治。就是得多打几针,还有,病好之前不能再动女人了。」我说。
  「谢天谢地!您真是神医。」他的脸色缓了过来:「不过,千万莫叫别人知道。」「为什么?总得叫四妹子给你打针哪?」
  「打针可以,莫告诉她我得了什么病。 」
  「为什么?」我故意问道。
  「好糗哦!」他说。
  我知道,男人要是不能干那个事儿了,那是绝对不肯叫女人知道的。
  「好吧,我不说,不过你得把实话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的这个病的。」「有半个月了吧。」
  「在这期间,和多少个女人干过那个事儿?」
  「有四、五个吧。」
  「得病之前呢?」
  「那就不好说了。」
  「都是哪儿的女人?」
  「都是咱们山上的。」
  「花棚的?」
  「嗯。」
  「把那些女人的名字告诉我。」
  「干什么?」他很警惕:「您可千万别告诉她们我得病了。」「哼!」我把脸拉了下来:「你知道吗?这个病是传染性很强的,你今天得这个病,说不清是谁传染给你的,也不知道你又传染给了谁,如果不采取措施,全山寨说不定都要病倒了。」「有这么厉害?」
  「行了,这事你也管不了,我先给你打一针,你回去好好养着,每天用这个药水洗洗,绝对不准再动女人,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听懂了没有了。」「我听您的。」他可没有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
  把他送走,我急忙到何凤歧的住处来。
  何凤歧听了我的话,也感到事情很严重,马上领着我到黄德海和杨玉芙的住处来商量。
  黄德海同样感到害怕,立刻派了两个自己的卫兵去把花棚封了,没有命令不准男人进入。
  第二天一早,四妹子就来到我的诊所,说黄德海让她陪着我到花棚去给那些妓女们作检查。
  妓女们是靠男人生存的,妓馆忽然被封,她们的生活便没了着落,自然不肯罢休,看见四妹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冤。
  四妹子厌恶地骂了几句,我制止了她,心平气和地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妓女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地回到各自的屋里去等着作检查。
  妓女与良家女子果然有很大的不同,当我走进第一个屋子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自己脱得光光的,劈着两条雪白的大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等着了。
  后面那些也都是一样,根本用不着费甚么口舌,全都十分主动地脱光了裤子,有的躺在床上,有的站在床边撅着白花花的肥白屁股让我看。
  三十几个人,花了半天的功夫才查完,一方面因为女人的性器官结构比较复杂,需要查得细致一些,另一方面是为了把检查的方法和病灶特徵教给四妹子,因为除了这些妓女,寨子里还有其他女人,其中包括杨玉芙和她的另外四个贴身卫兵,虽然杨玉芙是个很开通的女人,不过身份毕竟不同,而且黄德海也未必肯让我扒拉着他老婆的生殖器看春宫。
  检查的结果,有一半儿妓女已经显露出梅毒的早期症状,说明我的担心并非多余。
  只剩最后几间屋子了,我以为也是妓女,问都没问便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吓了我一跳,屋子里同样是一张床一个女人,那女人也同样是精赤条条一丝不挂仰躺在床上,只是这个女人的双手被粗粗的铁链子锁在床的两个床腿上,双脚却被锁在床边两个木架子上,虽然铁链都留有足够的自由长度,使她们的手脚可以小幅度地活动,但无论怎样活动,她们都无法改变四肢摊开的姿势。
  如果把捆脚的铁链拉紧,她们的双腿就会形成妇科检查一样的姿态,任人对她们的生殖器下手,我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被他们抓上山来的共产党女干部或者是干部家属。
  四妹子跟了进来,又红着脸叫了一声「下流」退了出去,显然她事先并不知道到这里的情形。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在传染病面前都是一样的,我走过去给那女人作检查,她并没有反抗,而是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瞪着我,显然只是把我当成了玩弄她的嫖客。
  我注意到她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岁,长长的头发压在身下,脸上还满是稚气,而且看得出身体十分虚弱。
  她的生殖器红肿着,阴户附近有好几处已经破了皮,露着里面的嫩肉,根本分不清是不是有梅毒感染,看来对她的轮奸强度是很大的。
  从她的屋子里出来,我又走进下一间屋子,里面同样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二十来岁,留着短发,长得也算漂亮,只是眉毛显得浓了些,也粗了些,她的情况比前一个姑娘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被铁链锁着,阴道口处同样红肿着,同样有破皮出血的地方。
  我正在给她作检查,从外面进来几个拿着绳子的人,我认得是黄德海的卫兵。
  「刘大夫,这两个女共党就别为她们费心了,那么好的药给她们用也不值得,把她交给我们兄弟吧。」「你们要把她们怎么样?」我预感到什么,急忙问道。
  「司令有令,把她们宰了弄到伙房去,用她们身子上的肉来给弟兄们改善伙食。」我听说过,他们历来都是把抓到山上来的那些年轻女人先奸后杀,杀死吃肉;尤其是被他们抓来的那些年轻的女共党,到最后就更是要被弄来宰杀掉吃肉的。
  「好歹是条性命,怎么能说宰杀就宰杀呢?」我说道。
  「早晚她也不过是个死,又何必费医费药的呢?趁她们还没死之前,把她们宰杀了,弟兄们才能吃到一口新鲜肉呢。」我本想替她们恳求几句,无意中回过头去,却看见那女人正看着我的眼睛,那眼睛里透露着一种渴望。
  于是我不再说话,心里升起一种怜悯与悲哀,因为我明白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渴望,对她来说,死是一种最大的解脱。
  一个医生,本以救人性命为自己的天职,而这个时候,连我这个医生都认为死亡有时候比活着更珍贵,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我转身从屋里出来,看见黄德海和两个卫兵正在站屋子的对面同我打招呼,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过应该在我进屋之后。
  在黄德海所站的地方长着深深的茅草,草窠子里隐约蜷缩着一个人,由于草很深,所以只能看见半截裸臀,从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就知道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略微走近一些才看清,那女人半侧半俯地卧在草地上,双手捆在背后,两只脚踝也用绳子捆在一起,正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她的她的半边脸埋在草从中,只露出一只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地面,她的喉咙已被土匪用刀割断,鲜血大股大股地往外流淌着;她嘴巴微张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大口大口地喷着鲜血。
  我认出是前面屋的那个姑娘,虽然并没有看清她的伤处,但我知道她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我没有说什么,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
  这时,我听见黄德海在对那两个卫兵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要不是她们得了这该死的瘟病,她们这身嫩肉也可以给我们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嘛!真他娘的,可惜了!这可是些好肉啊!」土匪们吃人肉的事情,我早有所闻,刚才黄德海的话,让我更加的相信了土匪们杀人吃肉的事实。
  不过,据近来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黄德海这伙土匪好像是只吃女人肉而不吃男人肉的。

  (十六)

  我不忍看那女人的惨状,所以没再走近,离得远远对黄德海说了检查的情况。
  他的表情很凝重,显然在这里的嫖妓活动是极普遍的,所以交叉感染的机会也是很大的,其中恐怕也包括他自己。
  「哦,依你该怎么办呢?」
  「恐怕得全面检查,除了四妹子和何参谋长,其他人,不管是男是女,恐怕都……」我知道四妹子始终是处女,何凤歧到这里也从没有接触过女性,而其他人则都可能通过性活动获得感染的机会,包括像杨玉芙这样的女人,也可能从丈夫身上感染到梅毒。
  「那就查吧,回去就开始,我打头儿。」他说。
  对于乱玩儿女人,黄德海不感到难堪,其实在他们的心中,像我这样不乱玩儿女人的男人才应该感到难堪。
  一边说着话,那个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短发女人被从屋子里抱了出来。
  我看见她的双手已经五花大绑地捆在了背后,双脚也被紧紧捆住,一个卫兵抱着她的上身,另一个抱着她的腿。
  女人的表情很平静,目光有些朦胧,彷佛在想回忆事情。
  他们把她扔在先前那个女人的身边,赤裸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落地时候那「怦」的一声响与从她喉咙里发出的一声闷哼重合在一起,让我听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抱着她上身的那个卫兵蹲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抱脚的那一个则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走过去抓住那女人的头发,把她的头扭过来,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横割了一刀。
  那女人的眼睛一直随着那把匕首在动,却没有挣扎,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只是在刀刃切入身体的时候,她发出了「哦」的一声痛叫。
  接下来,那女人的头便软软地垂在地上,眼睛不甘地睁着,嘴巴紧贴着地面,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身体也抽搐起来,手指和脚趾不住地作着漫无目的的曲伸动作。
  尽管死亡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我还是不忍再看,把头扭了过去打算离开。但黄德海叫住了我,说让我先到他那里去给他和他的卫兵作检查,我只好等着。
  过了一小会儿,有喽罗拉来了一辆板车,把两个刚刚断气,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女尸扔上车去拉走,我这才跟着黄德海走向他的住处。
  我和四妹子分了工,黄德海和他的卫兵们由我检查,杨玉芙和她的女卫兵由四妹子检查,然后再到一起汇总情况。
  等我这边查完,从厢房里出来,看见四妹子已经等在院子里。
  「怎么样?」我问。
  「夫人看上去没事,那四个姐妹有一个有明显症状,还有一个没有您说的症状,不过看上去不太一样,我不清楚,还是请您去看看吧。」在杨玉芙的五个女卫兵中,因为四妹子过去是杨玉芙的贴身丫环,跟杨玉芙的时间长,所以身份要高一些。
  女卫兵们住在后院,我跟着四妹子穿过穿堂门,来到东耳房,看见那个女孩子面露忧虑之色。
  这几个女卫兵可不像四妹子那样守身如玉,事实上,在男多女少的土匪队伍中,除了四妹子这样有押寨夫人作后盾的之外,女匪们想守身如玉也没那么容易。因为在土匪的眼中,女人天生就是给男人们玩儿的,根本没有什么尊严,即使同在山寨,女匪万一哪一天被男匪给强奸了,那男匪最多也就是被当家的逼着拿出钱来陪个罪而己,决不会受其他的处罚,何况她们自己也需要异性的慰藉。
  虽然如此,同妓女到底还是有差别的,那个女的虽然知道要由我亲自作检查,却还是衣着整齐地在屋子里等着,看见我之后脸也红得厉害。
  看见她至少还知道害羞,我也不想让她太过难为情,所以没有让她用妇科检查的姿势,因为那样她就必须面对着我。
  我让四妹子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四妹子明白我的意思,一边把椅子搬过来让我坐下,一边走到那女孩子的身边,低声对好说了点儿什么。
  那女孩子看上去比四妹子略大一、两岁,身材上比较成熟,听了四妹子的话,红着脸点点头,然后低着头走到我面前,迅速地转过身,把裤子褪了下来,露出两块嫩嫩的臀肉。
  四妹子站在对面让那女孩子扶着她,以便她能弯下腰去。
  那女卫兵的屁股慢慢抬起来,肛门和生殖器朝着我暴露出来。
  还没检查,我就已经闻到了一点儿恶味儿。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内侧,让她把腿分开一些,以便更方便检查。
  她照作了,于是,两片紧夹在一起的大阴唇分开了,我看见那里湿漉漉的,用手一扒她的小阴唇,露出前庭,明显看到里面流出粘粘的带着臭味儿的东西。
  「大夫,我病了吗?厉害不厉害。」
  检查完了,我让她站起来,她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害怕地问。
  「你得的是淋病,和别人的病不太一样,也没他们严重,治好没问题。」「谢天谢地!刘大夫,您千万别告诉别人。」女孩子哀求道。
  「放心,不过您病好之前,不能再和男人干那个事儿。」「一定,一定。」她这才放心。
  「你的相好儿恐怕也有了病,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她为难地看着四妹子。
  「怕什么,这病不会只有女人得,他肯定也病了,你不说,我知道给谁看呀?他的病怎么治?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四妹子也不会。」我安慰道。
  她这才说出了相好的名字,我让四妹子记下来,这才给那女孩子开方子并对她讲注意事项。
  检查结果,黄德海夫妇还算好,其他人也有三分之一有了症状。
  黄德海更加担心了,急忙命人把花名册拿来交给四妹子,然后吩咐人去各处传令,让各院的人不管男女,凡在家的都分批到我的诊所去作检查,接着又对去传令的追了一句:「无论是喽罗还是当家的,哪个敢找藉口不去的,男的给老子阉了!女的给老子割奶子骑木驴!」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和四妹子都忙着给寨子里的人作检查。
  检查的结果,也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有了症状,但药品却连三天都支撑不住,我只好先把药紧着受伤的人治伤用,并告诉了黄德海,让其他人先等两天,等药弄来了再说。
  好在第一批药品很快就到了,暂时解决了那些症状已经比较严重的人的问题,但其他人的药以及备用药品还是不足,于是黄德海只好派人再去弄药。
  就这样,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接连弄了四批药,这才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虽说病去如抽丝,毕竟众人的病开始一天天好了下去,我也轻松了许多,一天的工作变成了帮四妹子搓棉签。
  不过四妹子和阿辉仍然很忙,四妹子要整天给那些排队等着的人打针,阿辉则忙着把用过的针头一盒子一盒子地拿去消毒,有几天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何凤歧每天都过来看看,有时候帮我搓搓棉签,随便同我聊天,每当他在的时候,四妹子就显得特别温柔,连骂那些土匪的声音地低了八度。
  渐渐的,大家的病开始恢复,需要继续治疗的只剩下了少数几个,诊所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为了这几日的操劳,四妹子差一点儿病倒。
  这天,何凤歧邀我们到他那边吃午饭,还把他的卫兵们都叫来一起吃,一共摆了两张桌子,四妹子和阿辉作为客人,自然坐到了我这一桌。
  我和何凤歧坐对席,四妹子和阿辉坐在侧席相陪,四妹子不停地给何凤歧敬酒,其他时候,眼睛也总是偷偷地瞥向何凤歧,而何凤歧却一如既往地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看着四妹子略带忧怨的目光,我的心中充满了怜悯。
  「四妹子,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人了?」
  回到诊所,我把阿辉打发出去,只剩下我和四妹子的时候,我问她。
  「没,没有。」四妹子的目光的点儿躲闪。
  「不用瞒我,我是个过来人,这点儿事还看不出来就白活了。」「真,真的没有什么人。」
  「少女怀春,少年风流,这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藏着掖着的。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心里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我替你拿拿主意。」四妹子胀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
  「他是谁,能告诉我吗?」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那让我猜猜。何参谋长,对吗?」
  四妹子虽然用力摇了两下头,但听到「何参谋长」四个字时那身子的一震,却把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
  「真的不是吗?不说实话,我怎么帮你?」
  四妹子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四妹子,你知道参谋长有夫人吗?」她点点头。
  「那你还喜欢他?」
  她很用力地点点头。
  「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吗?」「那我也愿意。」
  她终于开口了。
  「这可是两厢情愿的事,不能强求哇。」
  「我知道。我看得出他是喜欢我的,他是装着不知道。」「你错了,他是个对感情很专一的人,他不会作对不起他夫人的事的。」「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不会和他夫人争名份的,只要能给他当个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只要他愿意要我,就算给他当使唤丫头,就算当牛作马,我也心甘情愿,我会为他守一辈子节的。」「你真是个痴情的姑娘!可这事强求不来,你又何必苦着自己呢。看开一点儿吧,好男人多得是呢。」「可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喜欢。我,我,我管不住自己。」四妹子说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转起来,我只好把话题岔开,以便转移她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四妹子自己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刘大夫,我看得出你和参谋长无话不谈,你知道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好让她彻底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四妹子听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我猜得不错,他还是喜欢我的。刘大夫,你能和参谋长说得上话,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算给他当牛作马,让他骑,让他骂,让他打,就算他烦了想杀我,我伸着脖子让他砍,只要他愿意让我侍候,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我也心甘情愿。」「唉--,女人哪!」我摇摇头,女人害了相思病的时候你真是毫无办法!何凤歧听了我的话,愣了半晌,却终于不肯松口。
  我回来告诉了四妹子,四妹子却说:「他对夫人那么忠心,是个汉子,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后来有一天中午,四妹子没吃饭,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过了将近两个钟头才回来,脸上带着泪痕。
  我没问她去了哪里,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此后,四妹子看上去彷佛没事人儿一般,其实变化还是很大的,当着何凤歧的面,她变得一本正经,不说不笑,却时常用火一样的目光偷偷看着何凤歧的背影。

  (十七)

  天下的事,有时候真是说不清。
  虽然四妹子对何凤歧情有独衷,我却是看过她身体的第一人。
  那已经是四妹子去见过何凤歧之后的事了,那天早晨四妹子一来,我就觉着她不大对劲儿,屋里没有旁人的时候,她总是对我欲言又止,脸也胀得通红,但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又总是说没什么。
  莫非她已经对何凤歧死了心?移情别恋,把我当成了替代品?
  不像啊!
  而且以我对四妹子的认识,她决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有什么别的隐情在其中。
  这一天无事,到了第二天,四妹子依旧是如此,快到中午了,阿辉去安排午饭,又只剩了我们两个在屋,四妹子终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走过来:「刘大夫,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也不像是个腼腆的姑娘,再说,我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哎。我,我身上有点儿不舒服。」
  「病啦?什么不舒服?那个事儿没来?」
  「都不是。是那个……,我觉得我可能也染上了那个病。」「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
  「你……,你同参谋长……」
  我马上又觉着不会,何凤歧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人,这事不会轻易发生的。
  「什么呀?没有。」
  「那你……和谁?……」她会不会因为对何凤歧死了心,就放纵了自己?也不会,至少在这个时候,连那些一天都离不开女人的喽罗们都因为害怕染病而收敛了许多,就算四妹子有想法,别人也未必敢动她。
  「看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喜欢他一个,我现在还是黄花闺女呢。」「既然这样,你怎么会得那个病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里痒得厉害,我自己照镜子看了看,和那些人的症状很像。」「那你用过别人的东西吗?比如手巾、穿别人的衣服之类的?」「没有,我用的都是自己的东西。」
  「那你又通过什么途径感染呢?」
  「我也不知道。」
  「不会,不会是这个病的。」
  「可我真的得了,我想,我想,请您给看看。」她的脸胀得像公鸡一样,头垂到了胸口,两只修长的手在身前用力搓着。
  「好吧,不过我相信你得的不会是那个病的。」「但愿不是。」她说,接着又补充道:「刘大夫,你千万别向别人说,特别是……」「不能让他知道。」我接过话来。
  「嗯!」她用力点着头。
  「那,去把院门闩上。」病不忌医,我是医生,看见女人的身体算不得什么,不过怕阿辉回来撞见。
  「嗯。」四妹子也明白,答应一声,急忙跑出去把院门给闩上。
  「就在这儿吧,这里亮一点儿。」看见四妹子回来,我指着屋门口说。
  她点点头,走进屋去帮我把开方子用的八仙桌给抬了出来,然后红着脸开始解衣扣。
  我急制止了她,指着八仙桌说:「用不着都脱了,趴在这里,直接从下边撩起来看就行了。」她点儿难为情地应了一声,便走到门口,面朝里趴在了八仙桌上。
  我第一次见到四妹子的时候,她是穿着军装,而自从她到了我的诊所,便改穿旗袍和高跟鞋了,我知道那是为了何凤歧,不过这样检查起来要方便得多。
  我走到她的身后,她急忙背着手去撩自己的旗袍,我知道她把手背过来,胸口压在桌上会不舒服,赶快说:「你趴好,我来吧,这样舒服点儿。」她没坚持,把手收回去放在桌子上,然后把脸侧过去枕在手上,给了我一个后脑勺儿,毕竟她还是第一次。
  我从后面靠近她,看着她翘起的臀部。
  当地女子从小就束腰,四妹子也不会例外,细细的腰在剪裁合体的旗袍的映托下,越发显出她臀部的玲珑曲线,而两条雪白的大腿则从旗袍侧面完全显露了出来。
  我轻轻捏住她的旗袍后摆,向上撩起,我看到她的后背用力起伏着,知道她其实很紧张。
  衣服一撩起来,四妹子的腰部以下就都暴露出来了,我看见她的里面穿着一条红色的真丝小内裤,这在当时的大陆是不多见的,那时候大陆女子里面是不穿内衣的,所以这一定是杨玉芙赏给她的。
  我伸手去脱她的内裤,手接触到她的皮肤的时候,她的身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尽管动作不大,却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了。
  我是个医生,又是个已婚的男人,女人的身体见过不少,已经很少有人能让我的身体起反应了,但四妹子却那么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大腿上没有一丝瑕疵,重要的是,当我一想到她还是处女,这是第一次要让男人看到她的要害,我便感到有点儿不克自持,作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那已经升到脑顶的慾望压制下去。
  她把腿伸直,让自己的骨盆从桌子上抬起来,好方便我脱她的内裤。
  我把那小内裤一直扒到她的脚踝部,然后让她把膝盖分开。
  她的身体抖动着,但照作了,由于内裤套在脚上,所以她的两腿是膝盖弯曲向外分开,那个姿势很怪,也很诱惑,假如我不是见得太多了,恐怕也早把持不住了。
  四妹子屁股上的皮肤很白,也很嫩,在臀部尖端的地方,那肌肤彷佛是透明的,即使是我这样的医生,也难免有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由于大腿呈八字形分开,她的一切都暴露在我的眼前。我注意到她的肛门很小,并且不像我所见过的多数女性那样黑,呈现出几乎不易查觉的淡褐色。
  她的大阴唇颜色也很浅,但肥厚,上面生着几根稀薄的阴毛,小阴唇薄薄的,略呈红褐色。
  在她的会阴部靠近阴道的地方,有一小片像痱子一样红色的疹子,越靠近阴道越多。
  我轻轻用手指把她的阴唇分开,露出了里面的嫩肉,那疹子一直延伸到阴道口的外面。
  一个十分明显的半月形肉膜挡在她的阴道口上,证明了她真的还是处女。
  「起来吧。」我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把内裤给她提上。
  「你经常自己释放吗?」我问。
  「什么?」
  一边同我把桌子搬回原处,她一边不解地问。
  「我是说你经常自己用手摸这里吗?」
  「不,不过经常要洗洗,就得用手了。」
  「前几天给夫人她们检查之后,你有没有不洗手就动了这里。」「没有。」我一连问了她很多问题,最后证实了我自己的判断,其实她并没有得什么性病,而只是一种因精神作用而形成的假病徵。
  因为这些天寨子里性病的事闹得很凶,她大概是受了影响,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病。有的时候,人在怀疑自己有病的时候,身体就真的会表现出类似的症状。
  「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造成的。」我说
  「你根本就没病,只要你不再自己琢磨自己有什么病,它自然就会好的。」「真的吗?」她不相信地问我。
  「不会有假的。」
  「我还是不放心,您也给我打打针吧,让我赶紧好,万一哪一天参……」她说着,脸又红了。
  我知道她是在说何凤歧,大概是想说「万一哪一天参谋长想要我,我不能这个样子去侍候他。」「不用,吃点儿药就行了。」我说着,便去药箱里给她拿药。
  「还是,还是打一针吧。打针快。」她坚持道。
  「好吧。」我答应着,把几个小药片给她包在纸里。
  见我答应了,四妹子很高兴,自己主动跑到她平时给别人打针的屋里,趴在注射床上。
  大概因为已经被我看过了,所以也不那么害羞了,内裤一直褪到大腿中间,光着整个臀部等着打针。
  我看到她的样子感到很好笑,便去药品柜里拿了注射器和药来给她打了一针。
  第二天,四妹子又趁没人的时候让我给她打了一针,第三天她就高兴地悄悄告诉我说,她的症状已经消失了,谢谢我,又再次嘱咐我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我也知道,她是怕影响自己在人前的形象。
  其实她并不知道,我给她拿的只是助消化的药,打的针也不过是生理盐水加一点儿脱敏药。
  她的病源自心理作用,自然只能用心理治疗,她的全癒仅仅是因为她相信那些药的作用而己。
  梅毒没有给山寨带来致命的伤害,却奠定了我在山寨中的地位,包括黄德海在内,所有土匪见了我都十分客气,而我在寨子里的活动也就更加自由了。
  给四妹子看过病后没过几天。马彪带着十几个人来到我的诊所,说是黄德海命令他们找我给看病。
  我知道黄德海要他们看的是什么病。
  马彪知道我要看他的生殖器的时候,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问。
  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妹子没在屋,这才低声说道:「没想到,老子耍小半辈子女人,到头来还要让人给老子验贞。」「少胡扯,这是为你好,这病是很危险的。」
  「是是,当然危险。要是有人让老子现在就死,老子可能眉头都不皱一下,要是有人告诉老子不能耍女人喽,那老子一定要跳井。哈哈哈哈。」「这些天没看见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反正现在事儿也办完了,告诉你也不没的关系。大哥命令我去境外接货去了。」「什么货?」
  「黑的、白的。」
  「什么黑的白的? 」
  「你不懂。黑的就是大烟土,白的就是白粉儿。这一趟我运了两驮子黑的回来,还有几块白的,够咱们山寨好几个月的开销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着呗!这个活计不好干,官家要查,同行也会黑吃黑,所有的事情都得想到了才行。」我这才明白。
  第二天,这些人又来诊所打过针,到了第三天,马彪就又不见了。我估计他可能是去出货了。

  (十八)

  转眼之间,我到山寨已经近两个月了。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我晚上还去何凤歧那里听音乐,同他聊艺术,他还真给我弄来了油画布和颜料,所以我也捡起了这个爱好,不过我不再谈四妹子,也很少再谈出兵的事。
  四妹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我知道,他和她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天黄德海吃坏了肚子,派人来请我过去看病,何凤歧听见信儿便陪我过来。
  看完了病,大家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儿,阿辉从外面进来,兴奋地对我们说:「快出去看看,副司令又办了货回来了,正往这边走呢。」「什么货?黑的白的。 」我问。
  「您怎么还知道这个?」阿辉很惊讶,他并不知道马彪已经把贩毒的事告诉过我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
  「这回不是,这回的货刘大夫一定会喜欢的。」「啥子货?」大家都来了兴致。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黄德海、杨玉芙、何凤歧、我和四妹子跟着他走到院子外面,看见远远的马彪领着七、八个人,拉着四、五匹马走了过来,那马上都驮着东西。
  马彪看见我,老远就喊起来:「哈哈!刘大夫,看看老带回什么好东西给你?」他们来到黄德海的院门前,我看见最前面的两匹马不是这里的滇马,而是中原地区的马,马背上各驮着一个桥形的木箱子,上面涂着红色的十字,后面的几匹马上则驮着四个大麻袋,不知里边装的什么。
  「来看看。 」马彪拍着那木驮架对我说。
  我走过去,见那驮架上有活动的盖子,伸手把盖子掀起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里面是一个个的小格子,有的装着各种药品,有的装着医疗器械,十分齐全,完全可以装备一个小型医院。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喜欢不喜欢?」
  「这还用说!」我是个医生,哪有医生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那你该谢谢我?」
  「谢谢谢谢。」我赶忙回答。
  「二弟,哪弄的这些东西?」黄德海问。
  「这得感谢参谋长。」
  「这关我什么事?」何凤歧道。
  「这回我不是奉命去把那批货出手吗?到了那边,我同参谋长告诉我的联络员接上头,就住在联络站里,事情很快就办成了。
  那天正打算回来,联络员来问我:「有笔买卖要不要作?」我就问:「啥子买卖?」
  他说:「这边城里有个解放军的医院,每个礼拜二都有一伙儿军医下乡给分住在外边的军队送医送药,每次都要到我的茶馆里打尖儿,你们不想干他一家伙?」我一想这是好事儿嘛,哪能不作?这些人既然是军医,身上一定带着药,特别是外伤药,正是咱们寨子里需要的,我就说:「干!为哈子不干!不过别给你带来祸害。」联络员说:「这个联络站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按规定,也到了该撤的时候了,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转移了。」我又问:「那怎么干?这地方可是在火线后边,在人家解放军的老窝儿里,要是捅了马蜂窝,咱们可跑都跑不赢。」他说:「放心,咱们不使枪,使这个。」他拿出来一小瓶子啥子药水。
  他说:「他们每次都是天不亮就从城里出来,十点上下到这儿,每次都是自己带乾粮,用我们的开水。这瓶子里面是麻药,是从境外弄来的,无色无味,混在水里面,用不了几分钟就迷倒了。」我一听好哇,就这样干!
  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装成过路客坐在竹棚里喝茶,大概十点来钟吧,那些人果然来了,有两男一女两个军医、四个女护士,还有两个卫兵,拉着这两两匹驮驮子的马。
  他们把马拴在外面,一齐走进店里,看上去和我们的联络员很熟,进了门就很客气地打招呼。
  我就听联络员说:「大军同志来啦,还是要开水?」那个男军医就说:「对,给老板添麻烦了。」然后就都坐下,打开乾粮袋,拿出炒米来。
  联络员是早有准备,先给他们每个人一碗不凉不热的水让他们喝,告诉他们说水已经烧上了,马上就开。
  那些人一路上走累了,也走渴了,道了谢之后就都一口气把水给喝了,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地睡倒喽。」「然后呢?」黄德海问道。
  「我一想,暂时不能给联络站找麻烦,不如把这些共军拉到离联络站远一点儿的地方给做了,就叫弟兄们把那几个共军都装在麻袋里,捆到我们的马上,我一看这两个驮子,哈哈!里面装的全是药哇!我说好哇,这下子刘大夫一定高兴得了不得!」「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带上这两匹马,一直往山里走,走出五、六里远,我一看旁边是条很深的山沟,正是下手的好地方,就叫弟兄停下,把那几个共军弄出来。他们还都睡得死死的,我叫弟兄们用绳子把他们勒死,顺手一推就推到沟里,要是没的人知道,一千年也找不到。」我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间想起当年在滇缅公路的时候,有个加拿大同行说他们国家有个叫白求恩的医学博士在八路军那边发明了一种驮子,可以把一个野战医院装进去,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前前后后地看着那驮子,心里由衷地赞叹起来。
  「恐怕没都杀了吧。」黄德海眼睛却向后面那几匹马看着,话中有话。
  我这才注意到后面马上的那几个麻袋,从外形上看上里面装的果然像是人。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哥也。」马彪得意地笑了:「弟兄们,打开给大哥看看。」拉马的喽罗们赶忙把那四个麻袋从马背上卸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把袋口打开,从里面倒出四个人来。
  那是四个年轻的女解放军,每个人的军服之外还都套着一件白大褂。
  其中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留着短发,一猜就知道是那个女军医,另外三个都只有二十岁上下,有一个留短发,另两个扎着两只小辫子,应该是三个女护士。
  四个人都被捆成一根肉棍,嘴里塞着破布,光着脚,上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从领口的方向可以看见里面一抹细嫩的乳房,三个人都用充满耻辱和愤怒的眼睛瞪着我们,有两个女护士的眼睛红着,可以看出曾经哭过。
  「把她们都干啦?」黄德海看到从麻袋里倒出来的还有军帽和三根皮带,便走过去,从绳子下面把那女军医的军上衣抽出来,以便露出她的肚皮,果然她的裤腰上没有皮带。
  「没的,大哥出门儿总是想到兄弟我,兄弟出门还能不想着大哥。」马彪笑着说道:「她们醒了以后不老实,总是挣扎,我就是吓唬了她们一下,说再不老实就脱了裤子干她们,一解开裤腰带,她们吓到了,再不敢乱动,哈哈哈哈!」「哈哈。」黄德海也跟着笑起来:「不是有一个女军医和四个女护士?这怎么才四个人?你龟儿是不是自己先独吞了一个?」「不是,我们勒死了那几个男的时候,记错了,结果倒出一个女的来,也不知咋个回事,她竟醒了,大概是听见我们说话,知道上了山少不得被我们耍,所以假装还睡着,趁我们不注意,自己滚到山沟下面去了。」「原来是这样,倒便宜她了。」
  「大哥,您先挑,挑剩下的归我们。」马彪道。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黄德海说着,一个一个地扒拉着四个女人的脸看,女兵们这次明白真的要被强奸了,嘴里「呜呜」地哼着,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黄德海看着她们想说话,便把她们堵嘴的布都给抽了出来,她们一能出声,立刻「禽兽!」「畜生!」地乱骂起来。
  黄德海并不生气,回过头来看着杨玉芙:「夫人,你喜欢哪一个?」我以为杨玉芙会很生气,谁知她的脸上竟看不出一点儿不自在,反而走过来,用高跟鞋的鞋尖在每个女俘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把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女护士翻成仰躺的姿势道,伸手在她的胸脯上捏了一把道:「我看这个就不错。」那个女孩子还是一脸稚气,一边尖声叫骂道,一边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夫人说好,那一定是好,就是她了。」黄德海说着,一弯腰抓住女孩子肚子处的绑绳,一拎就把她拎了起来。
  我知道等着这四个女军医和女护士的结果是什么,此时忽然灵机一动道:「等一下儿。」「啥子?」黄德海回头看着我:「你也看上她啦?哈哈,你刘大夫是我们山寨的大嗯人,你要星星,我不敢给你月亮,不就是一个女共党嘛,这个给你,老子另挑一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是很难当的,现在诊所就我和四妹子两个人,这四个共军,一个是医生,三个是护士,不如放开她们,让她们给我作个帮手。」「哈哈哈哈!」黄德海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甚至连四妹子也在笑。
  「你们笑什么?」
  「刘大夫,我说你呀,真是个书獃子。她们要是普通的郎中、护士,我还真留给你了,你别忘记,她们是共军!」「共军怎么了?!她们又没有武器,国际公法有规定,不能虐待战俘了,更不用说是非战斗人员了。」「我可不懂什么国什么法,拿不拿枪她们都是共军。」我知道和他们这些山大王说不明白,转头看着何凤歧:「参谋长,你知道,你说说。」何凤歧苦笑了一下:「不瞒刘博士说,如果她们是美军、英军、或者是德军的医护人员,我会赞同你的主张的,可惜她们是共军。」「……」我直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差别。
  「如果是美军、德军部队里的军医,无论拿不拿枪,穿不穿军服,他们都首先把自己当成是医生。在他们的眼里,给自己人治病和给敌人治病是没有差别的。我过去在大陆同共军作战多年,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们,他们受共产党的毒太深,不管他们拿不拿枪,也不管他们是在自己的部队还是被俘,他们首先把自己当成我们的敌人而不是医生。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战友才可能是病人,你明白吗?在你看来,让她们留下来帮你是拯救她们的生命,实际上,只要她们一有机会,就会对我们下手。她们虽然不拿枪,但你想想,哪天她们给我们的弟兄们打针的时候,往针管儿里加上一点儿毒药,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那会是什么结果?」「不会吧?」
  「不信你自己问问她们。」
  「嘿嘿!喝过洋墨水儿的就是不一样!」黄德海道:「我是个老粗,肚子里有话说不明白,还得说你参谋长,一说就清楚了。好,你问问她们。」我不认为他说的是真的,只得走向那个女军医:「你刚才都听见了,你愿不愿意帮我,如果你想把自己当成一个医生,你就答应我,我替你求情。医生就是医生,不应该涉足政治。」「哼!胡说八道。」她盯着我的眼睛:「你们这些反动派,永远是我们的敌人。他说的不错,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这样是为了你好。我祖上是中国人,我了解中国的女人,贞节比命都重要,你也看明白了,到了这里,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随便吧。」女军医倔强地说着,眼圈儿已经发红了。
  「看到了吧?明白了吧?」何凤歧说。
  我又走到那三个女护士的面前,一个一个地问,希望她们当中的哪一个会珍惜这个机会,但她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的骂我,有的瞪着我,大多因为知道要被强奸而流了泪,但没有一个选择活下来作我的助手。
  「刘大夫,别为她们费口舌了。不用说她们不肯投降,就算她们肯,我也不能冒那个险。」黄德海又开了口:「山寨里都是跟了我多少年的老弟兄,我可不放心把他们的命交给这几个女人。咱们这里只有你懂洋医,留下她们,万一哪天你一走神儿,她们给弟兄们下个反药啥子的,我们连知道都不知道,白白把命送在她们手上,那我不得后悔死?!哎哟,又来喽。我先去,你们帮我把这小女人洗乾净了弄到我屋儿里去。」他一手摀着肚子,急急忙忙地转身走进了院子。
  马彪看着直发楞:「司令这是怎么了?」
  「嗐!他闹肚子。你们这些男人,拉稀都忘不了玩儿女人!」杨玉芙说道,此时我才从她的话中听出一点儿女性的无奈来。
  两个黄德海的卫兵走过来,去抓那个杨玉芙挑中的女护士,那女孩子骂着,像蛇一样扭动挣扎着,不肯让人轻易得手。
  但两个卫兵还是很容易地就把她按住,一个人「哧哧」几下子就把她的上衣撸到肩膀上,手伸进去抓住她的乳房给掏到衣服外边来,另一个卫兵则把她已经没了皮带的军裤从绳子下面扯下去,露出白白的臀部。
  屁股一露出来,那女孩子就不怎么挣扎了,只是尖声骂着,带着一点儿哭腔。
  那个剥她上衣的卫兵一手抓住她胸前的绳子,一手抓住她的头发,防止被她咬到,另一个则抓住她脚踝处的绳子,两个人一拎,把那姑娘提了起来,两头翘,中间低,形成一个大大的「U」形,然后走向院子,当他们转过去的时候,女孩子的肛门和阴部便从她朝天立着的两腿后面完全暴露出来,于是马彪和其他还站在院子外面的土匪们便说着下流的笑话,眼睛则一直盯着她的屁股。
  四妹子一看见那四个女兵,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黄德海一回院儿,杨玉芙赶紧跟了进去,那四个女卫兵也跟着走了。
  只有我,此时倒是进不得退不得,如果进院儿吧,看着那个女兵在里面受辱也不忍心,此时马彪正吩咐喽罗们扒那三个女兵的裤子,回诊所呢,又正好马彪他们去花棚也是一路,心上实在也不愿意。
  还好何凤歧走了过来道:「刘博士,咱们两个一块儿走吧,药驮子让他们送过去就行了。」我这才像得了大赦令一样跟着他走了。
  「刘大夫,东西放哪儿?」马彪他们动作很快,我们刚到何凤歧的院门口,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我回头一看,那几匹马掉了个位置,三匹滇马在前,两匹中原马在后。三个女兵已经脸朝下横捆在了马背上,上衣被解开一半,奶头露在外面,军裤也被扒到了大腿的中间,白花花的肥嫩屁股朝天撅着,不仅暴露着女人的秘密,每人的肛门里还插着一根用藤条作的马鞭子,像是尾巴一样斜斜地立着。
  何凤歧看出我不太喜欢这场面,便道:「阿辉呀,我叫刘博士到我那儿坐坐,你给他们找地方放东西就行了。」说着就把我拉了进去。
  「刘大夫,有时间到花棚来,大家同乐嘛。」临进门的时候,我听见马彪说。
  「你以为刘博士跟你们似的?」何凤歧在门口说了一句。
  「嘿嘿嘿嘿……」我听见马彪恶作剧似地笑了,接着其他喽罗们也起哄似地笑了起来。
  「Shit! Shit!」我骂着,急忙逃进了院子。
  「参谋长,刘大夫在说啥子?」
  「他用洋话骂你们!」何凤歧道。
  「骂啥子?」
  「听不懂就算啦!」
  「没想到刘大夫这么文诌诌的也会骂人!哈哈哈哈,老子喜欢,下回让他教教我!谁!谁!谁谁就是骂人话,哈哈哈哈……」马彪和他的喽罗们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

  (十九)

  这之后,仍是平淡淡的日子,我每天的生活,仍然是白天给人看病,晚上去何凤歧那儿听音乐聊天儿,心里总是想着给四妹子帮帮忙,看着一个女孩子害单相思心里总有些不忍。
  何凤歧还是那话,不愿意害四妹子一辈子。
  那天,马彪的一个手下不小心从寨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屁股上也划了长长的一道大口子,肉翻翻着,流了许多血。
  喽罗们把他抬到我的诊所,我给他缝了二十多针,又把骨头给他接上,打过针,开过药,这才叫送他来的喽罗们把他抬回去。
  这么一折腾,花了小半天儿的时间,倒也替我打发了不少时间。
  那个喽罗的伤其实也算不得重,不过因为伤在屁股上,自己走不了路,所以此后我每天都去马彪那边给他检查和换药。
  我很愿意出诊,这样就可以藉机出来蹓蹓,整天在诊所里待着实在太烦了。
  现在我在这里已经很熟了,自己也能去,不过多半都是四妹子跟着,帮我打打下手,把她一个人留在诊所里她也烦闷得慌,换药打针都是她的事,我只是在一边看着指导一下。
  土匪们现在都喜欢生病,生了病就嚷嚷着要打针,一是他们知道打针比吃药好得快,更重要的是想在打针的时候,让四妹子的手碰到他们的屁股,所以他们宁愿受点儿疼,有的时候还对四妹子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惹得四妹子狠狠地在他们的屁股上揍几巴掌,于是他们就夸张地大声喊疼,招得一旁的人一阵哄笑。
  那个摔断了胳膊的是马彪的贴身卫兵之一,据说还救过马彪的命,现在生病了,马彪特地派个人守着侍候他,我每天过来一趟,每次来了,马彪都对我很客气。
  那人的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屁股上的伤口就长上了一半,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胳膊还得吊着。
  这天上午在寨子里走了一大圈,那个喽罗罗股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长合了,本来打算第二天再给他拆线,结果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了,诊所也没来一个人看病。我感到有点儿闷得慌,便背上药箱子,打算去给那个喽罗拆线,藉机散散步,四妹子看见,急忙抢过药箱背着,跟我走了出来。
  我们慢慢蹓着,走了好久才到马彪的门外,听到里面马彪和几个人在说:「好吃好吃。」鼻子里闻到一股酒味儿,还有烤肉的香味儿。
  「副司令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自己在院子里吃烤肉。」我随口说道。
  四妹子听见我说,这才反应过来,从后面拉着我的手说:「算了,咱们回去吧。」「回去干吗?赶上了算咱有口福。」
  「我可不想吃,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去了。」
  「怎么了?」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把药箱子递给我,回头就走。
  「谁呀?」马彪大概听到了我们说话,在院子里喊着问道。
  「是我,来给老六兄弟拆线。」
  随着我的回答,院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喽罗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赶紧把门打开了:「哎哟,是刘大夫来喽。」「刘大夫哇!快请进来,有好吃的。」里面马彪喊道,已经到了门口: 「快进来,快进来。」「副司令吃什么呢?这么香!」
  「哈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他说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容分说就把我拉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我可就什么都不想吃了。
  只见院子里摆着两个火盆,围着火盆坐着十几个人,每个人面前有酒杯、匕首和长把的铁叉子,有的手里正拿着铁叉子在火上烤肉,看见我一起站了起来。
  在直通正房的路边上,在一个很坚固的木架子上呈「 Y 」字形倒吊着一个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年轻女人,那女人的齐肩短发的头软软地垂在地面,她那两条白嫩肥美的大腿内侧全是血,一直流到了地上,细看才知道,那女人已经没了屁股,只留下两个血糊糊的大窟窿。
  我这才明白四妹子为什么不肯进来,她恐怕早就知道马彪吃的是人肉!
  「怎么样刘大夫,没吃过这个吧?这就是那个共军的女军医,这女共党真是凶到狠,今天耍她的时候,被她咬了一口,差一点点儿没把手指头咬掉。」我摇了摇头,用力挣脱了马彪的手,心想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来来来,你是医生,大概知道《本草纲目》上有这个吧?大补!」他又想来拉我,我急忙后退一步躲开他:「免了吧,我可不想。你们可真是……」「真的不想嚐嚐?哎呀,没的口福!」马彪又劝了我两句,见我决不肯过去,只好作罢。
  我本想出去,但既然来了,又不想表现出对他们的不满,不如先去把正事办了吧:「行了,你们自己享受吧,我去看看老六兄弟。」我扭身向那个受伤的喽罗的厢房里走,走出几步,听到那女人拚命压制着的「哦」地一声惨哼。
  我回头一看,只见马彪正站在她的身边,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女人的乳房,而那女人的胸前也多了一个血洞。
  我这才知道那女人还没死,是在被活活割肉的。
  我忽然间想起何凤歧对马彪的评价来,不由自主地低声说了一句:「真是他妈的一群活畜类!」马彪和他的那些人忽然转向我,眼睛里露出凶光。
  我吓了一跳,心想:「让他们听见了?!这下要坏!」但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马虎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把手中的乳房扔给靠他最近的一个喽罗,伸手到女人裆里,在她的惨哼声中把阴唇割下一块来,回过头看着我,用刀尖扎着那块还带着毛的阴唇,塞进在嘴里嚼着,又回身割下一块来,用刀叉着举在手里。
  他一边嚼着嘴里的生人肉,一边看着我笑,鲜血从他咧开的嘴角流出来,那形象真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吸血鬼。
  我不敢再看,急忙转身进屋,听见院子里又传来他们那种恶作剧似的笑声。
  伤号老六歪着身子靠在床上,马彪派来侍候他的喽罗则坐在床边,他们每个人的手里竟也举着一根穿着烤熟的人肉的铁叉吃得正香!
  回来之后,我一个劲儿埋怨四妹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四妹子一撇小嘴道:「我不过是瞎猜的,又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在吃人肉?再说,当山大王的吃人肉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没看过《水浒》哇?既然到了这里,什么都见识见识嘛,不然怎么知道什么叫占山为王?」「那你干嘛不进去?」
  「他们吃的是女人,那不跟吃我自己一样,要是吃男人我就进去。」她狡诘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女人不是男人。 」
  「从前司令没受蒋总统委任的时候,山寨经常绑肉票,现在不绑票了,马彪才不会把男人抓上山来,还得糟蹋粮食。」「那你也吃过人了?」
  「以前吃过 。」
  「哼。」
  「你不信?」
  「不信。」
  「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吃过。」
  「什么味?」
  「酸的,不好吃。」尽管她尽力作得一本正经,但她这样的女孩子说假话的时候,却没有办法骗人,特别是骗像我这样经历过的男人。
  四妹子见我对马彪他们吃女人肉很是不满的脸色,她便又对我说道:「唉!刘大夫啊,你也别跟马彪他们太较劲了,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你想啊,像我们这样占山为王的土匪,又经常四处打打杀杀的,是没有条件养猪的。
  而山下那些寨子里村民们,他们很多年来就几乎没有几户养猪的。我们成天打打杀杀的,体力消耗大,若每天尽是些粗茶淡饭填肚子,谁也受不了的。
  尤其是马彪他们一伙,是天天都离不开肉食的,那怎么办呢,所以,就只有把抓来的那些女共党宰了吃肉,那些妓女们被马彪他们玩腻了以后,也会被陆陆续续地宰掉吃肉的。
  啊,刘大夫,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前几年,马彪他们一伙还经常专门下山到方圆几百里的集镇和村子里去抓捕年轻女人回来,那些被抓到山上来的年轻女人,一方面供弟兄们享乐,待她们被玩腻了以后,就只把她们集中关押起来饲养着。然后,将她们陆陆续续地就像杀猪那样宰杀掉或烹或蒸做成各种肉菜吃掉;有时又把被宰杀掉的女人做成『烤全猪』或者『蒸全猪』吃呢!」「那,那你也吃过罗?」
  「唉!我就不瞒你了吧!是,我也吃过。」
  「那,是女人肉好吃?还是男人肉好吃?」
  「这个嘛,怎么说呢?女人肉嘛,最大的特点就是肉质细嫩,味道很鲜美!但是,女人的肥肉比较多,吃起来比较油腻。而男人肉嘛,最大的特点就是瘦肉很多,吃起来不油腻,但肉质明显的比女人肉粗燥一些。」「那你为什么起先不愿意承认你也吃过女人肉呢?」「啊,这个嘛,我是怕你知道了我吃过女人肉,会认为我是一个连同类都吃的野蛮人,会瞧不起我的,所以,我就不敢告诉你。」「哦,是这么回事。」
  「刘大夫,我也吃过女人肉,你不会看不起我吧?」「唉!怎么会呢?这也的确怨不得你嘛!在这样恶劣的艰苦环境中,为了生存,不得已嘛!」「还是刘大夫理解人啊!我虽然吃过女人肉,但是,那是因为每天的粗茶淡饭实在让人忍受不了!所以,既然弟兄们都吃着女人肉,而我凭什么每天只吃粗茶淡饭?所以,我就也跟着大伙一起吃女人肉。
  刘大夫啊,你还别说,女人肉的确非常非常的好吃,肉质特别的细嫩,味道很鲜美,还很滋补的!
  刘大夫啊,我虽然吃过女人肉,但我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马彪他们却完完全全的是把女人肉当作猪羊肉在吃!
  马彪他们每次下山抓捕年轻女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吃她们的肉!当然啦,被马彪他们抓上山来的那些女人,在她们被宰杀之前,她们是要被马彪一伙奸淫够了玩腻了以后,才会把她们宰了吃的。」「啊!四妹子,谢谢你啊!谢谢你向我讲了这么多的事情!」「唉!你谢我什么嘛?我是感觉刘大夫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而且,你又是一位很宽宏大量的人。所以,我愿意跟你讲讲心理话。」「哦,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的!这说明你不拿我当外人,所以,我很开心很高兴的呢!」那天晚上我没吃饭,因为一看见盘子里的肉,我就觉得是从那个女人身上割下来的。
  我不明白那女军医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把治病和政治分开,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开枪杀过人,但我相信当她有枪的时候一定会向这山寨中的所有人射击。
  我不明白一个以拯救生命为毕生职业的人,为什么会杀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她变成口中之食,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那天之后,马彪一看见我,就故意向我大谈吃人肉的事儿,一开始我总是骂着他活畜类扭头跑开,时间长了,知道他对我其实并无恶意,只不过是一种恶作剧罢了,也就不再理他。
  那之后不久,我正式上山之后第一次离开了山寨,也是我到云南以来第一次出境。
  那是半夜时分,阿辉忽然把我叫醒,让我赶快穿衣服,准备开拔。
  「出什么事了?咱们要去哪儿?」
  「别问那么多,这是军事秘密,快走吧,事情很急。」我穿上衣服,跟着阿辉出来,见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人,有的举着火把照亮,那两个木驮子已经摆在院子里了。
  「刘大夫,有什么要拿的,怎么装,您告诉他们。」阿辉道。
  我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但既然是秘密,我也就不好再问,只好看着那些喽罗把必要的药品和器械都装进驮子里,快装完的时候,四妹子到了,她又穿上了那身美式军服,挎上了那支左轮手枪。
  驮子装完了,我看着他们把驮子抬出院子,然后跟了出来。
  院门口,十几匹马已经等在那里,包括那两个拉驮子的马。
  何凤歧也骑着马走了过来,对阿辉和那些帮着搬东西的喽罗们道:「阿辉,刘博士和四妹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们几个了,要是他们出了一点儿事,我饶不了你们!司令也饶不了你们!」「参谋长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伤到刘大夫和四妹子一根毫毛。」阿辉拍着胸脯说。
  「我不用他们保护!」四妹子道:「刘大夫才是最要紧的,要是有枪子儿打过来,我会替他挡着,你放心吧。」阿辉扶我上了马,然后大家也都上了马,两个喽罗在前面,四妹子把我的马缰拴在她的马鞍上,紧紧跟在那两个人后面,在我身后则是那两个驮子和另外两个喽罗,阿辉自己则同另一个喽罗一左一右守在我的身边,还真把我当成了宝贝。
  等开始出发的时候,我才发现没有往常的马蹄声,低头一看,所以的马蹄上都包着布,看来这次行动是很秘密的。
  快到寨门的时候,黄德海、马彪和全寨的人已经都在那里,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看见我们到了,黄德海道:「兄弟们听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声。违者就地砍头,开拔。」然后就同杨玉芙和何凤歧骑着马当先走去。
  黄德海他们这一拔儿有二十几匹马,然后是一个小头目领了十几匹马把我们这几个人夹在中间,再后面是马彪。
  寨门边还点着火把,不过已经没有了守寨的。
  路边上停着十几辆板车,每辆车上都躺着几具女尸,藉着火把的光,我认出那些女尸都是花棚里的妓女,有的穿着肚兜儿,多数一丝不挂,都是用刀割断喉咙杀死的,大部分大睁着眼睛,目光中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没有看到那三个女护士,大约早就被整死了吧。
  寨门外面停着两辆空车,车上有血,车边站着四、五个喽罗目送着我们过去。我猜这些妓女一定是被土匪杀死的,用车拉到这里是为了把尸体扔在门外那条山沟里。从这一点看,黄德海是打算放弃这座山寨了。
  而这些好不容易弄来的女人,要不是染上了瘟病,马彪是决不舍得杀死扔掉的,至少也要把她们身子上的肉用来改善大伙的伙食。

  (二十)

  整整半宿的时间,我们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没有火把,没有人说话,但行进的速度并不慢,看来他们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天亮的时候,我估计已经走出二、三十里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在一条山溪边停了下来,黄德海命令在此打尖儿,此时我估计离山寨至少有四十几里。
  阿辉过来扶我下了马,又叫人把那驮子卸下来,好让马也歇歇脚。
  骑了半宿马,我感到很累,于是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休息。
  有人在那里开始点火做饭,保持肃静的禁令也解除了,大家开始闲谈起来。
  何凤歧走过来问我:「怎么样?累吗?吃得消吗?」「在山寨这两个月没骑马,有点儿累。」
  「那就好好歇歇,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哦。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这是去哪儿呀?还回山寨去吗?」何凤歧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也就不问了。
  吃饭的时候,马彪又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饭碗问我:「刘大夫,吃肉不吃?人肉!」我向他碗里看了一眼,果然有半碗肉,好像是火腿。
  我讨厌马彪玩儿女人,更讨厌他吃人肉,而他则喜欢用这个同我们搞恶作剧,这些天他一看见我就说这个,我已经习惯了,便回道:「算了吧,这是火腿?」「刘大夫还真是有眼力,不过看走了眼,这可不是宣威火腿,是燻腿,是用那几个共军女护士的屁股燻的,想不想嚐嚐?」见我不说话,他更得意了:「那个小女人的肉真有味儿,可惜是共军,不然老子真舍不得杀。知道这肉是怎么弄的吗?把那小女人吊好了,哧啦一刀,就把屁股割下来了,那小女人疼得浑身直抖,我就当着她面放在炭火上烤,然后……」「求求你了,别再招我了,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吃肉了。」「人身上的肉,就是屁股上那两块最大,就是粗了一点点儿,不过,女人的屁股就不一样了,你看,肉好肥。这是外面来的女共党,肉更嫩,哈哈哈哈!就是好吃,好吃!好吃!」他一边笑着,一边把一片肉放在嘴里,然后站起来,嘴里故意说着「好吃!」,走向黄德海那边。
  阿辉正好从那边过来,同马彪迎面碰上,马彪把碗递过去,阿辉笑着摇了摇头,和他擦身而过。
  「他有肉,你怎么不吃?」我见阿辉在我旁边坐下,便问他。
  「吃什么?」
  「副司令不是给你肉吃嘛?」
  「我可不吃人肉。」
  「那真是人肉?」虽然我上次已经看到过马彪吃人,却没有想到他现在还有人肉。那还错得了?在我们这儿,马副司令和他手下那些人吃人肉是有了名儿的。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我再次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你晚上没看见副司令和他那伙儿人的马吗?」「看见了。」
  「他们马鞍上挂的东西你没看见?」
  「看见了,每人这么大一个布口袋,不知装的什么东西。」「那就是人肉乾儿!」
  「……!」
  「阿辉说得不错。」
  保卫我的那几个喽燻之一抢过来说:「他们吃人肉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其他的事儿都是听说的。副司令他们最喜欢吃人肉,绑肉票的时候,凡遇上撕票,他就把那些肉票的肉割下来吃,现在不绑票儿了,就吃抓来的那些女共党,有时也把那些妓女宰了吃肉。
  你晓得他们咋个吃?新鲜的时候,先吃她们的奶和下边那两片片儿肉,拔了毛,切成条,裹上面糊炸着吃,然后挑最嫩的地方炒着吃炖着吃,剩下一次吃不了的肉,或是用硝和盐腌成咸肉,晾成肉乾,或者是做成燻肉,吃的时候切成片,或熬汤、或蒸菜、或是炒回锅肉。
  你知道上次弄来的那几个共党女军医和女护士吧?早就让副司令给杀喽,刚才他不是说那肉是那几个女护士的吗?肯定错不了。」「我对您说,马副司令请客,我和司令他们从来不去,就怕他偷偷把人肉当牛肉给我吃。」阿辉又补充道。
  我还以为马彪吃人肉仅仅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胆量,哪知道他还真的是把人肉当猪羊肉一样吃的。
  由此想到马彪第一次请我吃饭的时候,鸡、鸭、鱼都能认出来,只有一道扣碗肉,肉质非常细嫩,同我以前吃过的扣碗肉不太一样。
  我的天哪!那会不会就是人肉哇?!
  因为职业的关系,各种血腥的场面见得多,看着马彪吃人,除了觉得血腥变态之外,还可以忍得住,现在想到自己也可能吃了人肉,便再也忍不住了,我只觉着嗓子眼儿一痒,「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阿辉吓坏了,赶紧给我拍打起后背来,四妹子本来坐在离我有十几米远的一块石头上,此进也赶紧跑了过来。
  「我没事,我没事。」
  「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我一边乾呕,一边摇着手说。
  「真没事?」
  他们看着我吐得厉害,都很担心。
  「真没事。你们别害怕。」
  这边一乱,黄德海和何凤歧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不过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我的乾呕已经压下去了。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何凤歧关心地问,黄德海则已经骂起来:「阿辉,你是干什么吃的,刘大夫病成这样了你怎么不说?」「不关他的事。」我急忙摆着手道:「不关他的事,怪我自己。」「你到底怎么了」何凤歧问。
  「没事没事。」我把原因一说,马上又吐起来。
  马彪知道闯了祸,赶紧过来说:「哎哟,怪我,我哪里知道你那个怕。不过你莫害怕,我向你保证,我给你吃的绝对是牛肉,不是人肉。」黄德海、杨玉芙和何凤歧知道了其中原委,都在一旁埋怨马彪,弄得马彪不停地给我道歉。
  因为这一闹,队伍在原地就多待了半个多小时,后来众人劝着我好歹喝了点儿稀饭,这才重新出发。
  半夜时分,我们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看上去像是山里的傣家村落,接待我们的人穿的都是傣族衣服,不过从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上看,同黄德海的关系非同寻常。
  我和阿辉同住在一座傣式的竹楼里,那些保护我的喽罗们住在旁边的竹楼。
  赶了一整天的路,我已经累得不行了,随便吃了点主人送来的饭菜,便睡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让阿辉陪着我出去散散步,正好四妹子也过来了,阿辉向竹楼的主人交待了我们的去向,便带着我和四妹子从村子里走出来。
  昨天到的时候是半夜,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天亮了,我才发现这里的风景实在不错,四周的山并不高,而且都是缓坡,到处都绿油油。
  我信步走去,除了甘蔗林外,种得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没过的作物。
  「阿辉,这种的是什么庄稼?我怎么没见过?」「噢,这是罂粟,鸦片烟就是用这个熬的。」
  「啊?这就是大烟?」
  「对呀!」
  「这是种的吗?」
  「是啊,这儿的乡民都种这个。」
  「他们不知道这对人有害吗?」
  「嗨!还管得了那么多?当地人就靠这个吃饭呢。」「这不是害人吗?」
  「不能那么说?那些人抽大烟也不是别人强迫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有人要,就有人种。再说,你们给人看病用的药,听说也有好多是从这里头炼出来的呢,没人种罂粟,拿什么给你们炼药?是不是的?」「没人管他们么?」
  「管?这地方的税也是靠着买这个收呢!」
  「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人总要挣钱吃饭的嘛!昨天晚上您都看见了,寨子里的人对我们都特别好。」「是啊,看得出同你们很熟。」
  「那当然,财神爷嘛!」
  「财神爷?」
  「我们是他们的老主顾。等这罂粟长成了,割下来熬炼鸦片烟或者是白粉,都是靠我们给他们运到边境那边去卖,没有我们,他们的烟种出来也变不成钱。」「原来是这样。他们不会卖给别人吗?」
  「也有,不过那些人大部分就是一、两个人,买也买不多,而且运这东西担风险,抓住了就是枪毙,他们冒险干个一次两次的,挣点儿钱就不干了。我们不同,我们都是整驮整驮的买。我们的人来一次,就够他们全寨多半年的吃喝了。」「咱们寨子里好像没有人抽这个。」
  「这个您就不知道了,凡是作这个买卖的,都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所以司令早有严令,山寨中哪个敢碰这东西,立刻就砍脑壳,决不留情,所以没人敢动。」「是这样!」
  「别说我们了,这边种罂粟的寨子里都有这样的规矩,凡是抽上这个,不管老的少的,也不管男的女的,只要被发现了,就会被捆起来沉潭,杀人的可以饶过,抽大烟的决不会饶过的!」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也知道毒品的厉害,自己人是绝对不沾的。
  「我刚才听你说运过边境,运过哪儿去?」
  「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国境线南边来了,这里不归共党管,所以只要我们一过境,解放军只能在那边乾看着,拿我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们都是人们说的响马,这边没人抓你们吗?」「我们在那边是响马,在这边是主顾,没有我们,他们的大烟就变不成现钱,所以他们请我们还怕请不来,怎么会抓我们?」我脸上只剩了苦笑,事情原来就是这样,一些人的享乐,总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苦难上的。

  (二十一)

  事情果如阿辉所说的那样,寨子里的人对我们特别热情,给我们吃的都是最好的饭菜,给我们用的也都是最好的东西,晚上竹楼的主人竟还打发自己的两个美丽动人的女儿来陪我们睡觉。
  我拒绝了主人的好意,但这也只不过就是便宜了阿辉,他一个人搂着两个女孩子到另一间屋里,很快那边就传来了两个女孩子的低笑。
  在这里住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我们又全体出发了。
  这一次队伍中多了几匹驮着驮子的马,我知道那驮子里面是鸦片,不过我想不清楚的是,为了几驮鸦片,哪里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又何必把那些妓女通通杀了呢?!
  仍然是近一天一夜的行军,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山寨,大家依然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到山寨的第二天晚上,我照例到何凤歧的院里去。
  走得很急,留声机太大,所以这些没有带出去,我也就好几天没听音乐。
  闲聊当中,何凤歧才把这次行动的真正原因告诉我。
  原来那天晚上,一个眼线跑上山来,说共军不知怎么发现了一处分寨,组织了好几百人在围攻。
  那山寨的头领以前来过总寨,知道这里的路,黄德海怕他被共军抓去,把这里供出来,所以才连夜撤出。
  到了境外,一边打探确实消息,一边收购鸦片,后来眼线来报告,说那个分寨的首领在守寨的时候被打死了,所以也就不怕总寨的秘密被泄露,于是又全体返回了。
  一切彷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我总觉得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自从回来后,马彪变了样子,整天无精打采的,我知道,对他来说,没有那些妓女,就像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不久之后,黄德海和何凤歧又带着大部分人走了,这次马彪也跟去了,还带走了四妹子,只留下杨玉芙守寨。
  阿辉告诉我,本来是让马彪守寨的,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女人陪了,想出去找找乐子,所以才换了杨玉芙守寨。
  我猜他们是出去打仗了,而且肯定是很险恶的一仗,因为显然是不会有谁敢玩儿四妹子的,带四妹子走是因为她跟着我学了不少救护的知识。他们是不会带着我的,因为我不会打仗,带着我反而是个累赘。
  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自从他们离开,就不断有受伤的喽罗回到寨里来治伤,这些人的伤都很重,不过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应急过理,那就是四妹子的功劳。
  原来那个分寨已经不是第一个被围攻的,在黄德海麾下的响马有二十几路,现在已经被解放军一窝儿一窝儿地端掉十几寨,只剩下四、五个分寨,加上总寨的人也不过五、六百人了。
  在这种局面下,黄德海和何凤歧都认为不能静等着共军把自己一口一口地吃掉,要主动出击,所以才倾寨而出。
  他们认为,共军的那个剿匪小分队才是真正的敌手,所以一出动,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小分队引诱到一个小山头上,然后联合各分寨的力量,一下子把那个小分队包围了。
  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黄德海他们却不得不佩服解放军的顽强,只有三十几个的小分队,面对几百人的围攻,竟然支持了一天一夜,生生把援军给等来了。
  黄德海打听到援军快到了,不敢再打,急忙下令撤退,哪知这回可不像上次那么容易走掉了,那支共军小分队,竟然不顾自己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在只有不足十个人的情况下就兜着屁股跟上来,把黄德海死死缠住,硬是甩不脱,紧接着解放军的大部队就到了。
  黄德海边打边走,就是无法摆脱共军的追逐,在这中间,队伍损失了三百多人,黄德海、何凤歧和马彪也都挂了彩。
  那一天,已经是我到山上三个多月之后了,又是一个半夜,阿辉把我叫醒,说要开拔,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也不再紧张。
  这一次没有走上回的路,而是一直向西走出几十里,又向南走,然后再向西,再向南,这次的路也比上次远,第二天白天我们在一处密林里休息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天完全黑下来才走,又走了一整夜,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仍然是一处小村落,主人对我们也很好,不过没有看到地里有大烟。
  我问阿辉这是什么地方,阿辉告诉我说这里是缅甸,我问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黄德海他们在什么地方,他说他也不知道。
  到达那里的第三天,终于见到黄德海,不过这一次他们够惨,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而且几乎个个挂彩。
  何凤歧也受了点儿轻伤在胳膊上,不过不太重,但四妹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时地询问他的疼不疼。
  我看到黄德海带回来的这些人中,有一小半儿不是原来山寨中的人,其中还包括四、五年轻女匪,那些女匪的相貌在当地算得是不错的,身上穿的衣服很怪,短上衣,黑筒裙,赤着脚,但零零碎碎的装饰特别多。
  我问阿辉认识不认识这些人,阿辉告诉我,这些人应该是其他分寨的人,这次一定是来不及或者不敢回寨,所以黄德海把他们都带出来了。
  他又告诉我,那几个女人多半是七凤寨的神兵。
  「神兵?神兵是什么?」
  「神兵都是女的,会法术,她们身上带的都是符。打仗的时候先由女仙跳神,摄住对方的魂魄,自己就能刀枪不入。」「我以前没听说过她们。」
  「别看她们年轻,她们立寨不比我们晚多少,不过女人愿意上山的不多,一直维持着四、五十人的数,看来这回也报销了。」「她们不是刀枪不入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过去她们主要是去大户家里要东西。当地的大户们多半信鬼信神,她们一装神弄鬼儿,那些人就怕了,乖乖把东西拿出来,根本用不着真打。
  不过我亲眼见过她们上刀山、刀床开石,还见她们过过火海,还真不是乱吹的,就不知碰上子弹还灵不灵。」「她们怎么和你们山寨搭上的?」
  「她们的山寨离我们总寨不远,走路才十几里,骑马一晃就到。有一年,有股杆子看上她们都是女人,想把她们连山寨带人一锅儿收了,她们知道打不过人家,大头领马二仙就来找黄司令求救。司令于是伸手拉了她们一把,以后马二仙拜了司令作大哥,七凤寨也就成了我们的一个分寨。」「她们寨里都是女人,你们为什么不去她们那儿找乐子,还要建什么花棚?」「她们打仗靠得是法术,必须要童女才灵,所以不到二十五岁不准嫁人,嫁人的时候,要开香堂向祖师陪罪,并且发毒誓不向外人泄露山寨的秘密。如果犯了这条山规,多半要处死,我听说是把小树砍去树枝,树顶削尖,奸夫淫妇捆了架上去,奸夫套屁眼儿,淫妇套阴门儿,活活穿死。
  自从投了我们山寨,司令不许我们去七凤寨,马二仙也看在黄司令面子上,对我们总寨有关系的事儿处罚轻多了,不杀人了,不过那也挺吓人的。我没亲眼见过,是听别人说的。咱们寨子里也有个色胆包天的,在那边找上相好的,破了人家的身子,为这个事儿,马二仙气坏了,来找司令告状,司令就把这边的人带去了。我听说,她们把那女的当着奸夫的面脱了衣裳捆起来,往她阴门儿里灌上几勺子海椒面,叫那男的上去干她,说是干过一百不软就饶过他们一命。
  老子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不过听说把个大男人也折腾得直流眼泪,那男的还真硬挺着干了一百下儿没软,司令就把两个人一起带回总寨来让他们成了亲。所以那些女的轻易不敢犯禁,这边的人大多信鬼神信得厉害,知道那些女人有法术,不敢轻易去招惹她们。」我这才知道土匪里还有这样的事情。
  因为伤号多,药品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没等我说话,何凤歧就先开了口:「刘博士,这里已经是境外,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危险了,药虽然用得差不多了,不过大家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暂时也不用你了。我想请你亲自去仰光跑一趟,帮咱们把药给办回来,不知……」「行啊,不过我不认识路哇。」
  「没关系,让四妹子和阿辉陪你去。」
  「那怎么行,我走了,四妹子再走了,万一有人需要治病怎么办?」「没事儿,那边镇上有一个诊所,是个外国人开的,有了急病可以先到那儿看。四妹子虽然跟了你这么久,还没自己出去办过事,你也带她去长长见识。」「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有去仰光的汽车,你们就坐车去吧。」第二天一早,我同阿辉收拾好东西,四妹子也拿着个包袱来到了我的住处。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何凤歧亲自来送我们,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我说:「到了仰光,你先去找我的一位朋友,这信封上有他的地址和姓名,要办的事我都写在信里,到时候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好的。」
  「四妹子,一路上你要听刘博士的话,特别是这次可能要同洋人打交道,你们两个不会洋话,没有刘博士你们寸步难行。」「哎。」
  何凤歧一直把我们送到汽车站,看着我们上了车。
  我感到他今天说话的情绪有点儿不同,总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而且同四妹子说话的时候也特别温柔,但我也没有想得太多。
  那时对仰光还没有公共汽车,我们坐的是卡车,本来就慢慢腾腾,路也不好走,所以并不比骑马舒服。
  四妹子彷佛有什么心事,一直不说话,路上就只有阿辉同我聊天解闷,一开始只是随便瞎扯,说着说着,阿辉就又把话题转到了他打听来的七凤寨的事情上。
  原来黄德海下山后,就把各分寨的人都召集起来,按照何凤歧的计划,派小股部队去吸引解放军的小分队。
  七凤寨那个时候还剩了四十几个人,以大头领菊七妹为首,武器除了刀、矛之外,就是跳神儿的锣鼓家伙,没有多强的战斗力,所以黄德海把她们留在身边,只是让她们站脚助威而已。
  剿匪小分队果然被引来了,黄德海本来是想把他们引到一条沟里,然后居高临下地进攻。
  谁知这支小分队非常聪明,到了沟外,不仅不往里钻,反而掉头就走,黄德海不肯轻易放弃到手的机会,于是临时改变布署,把小分队围在了一个小山上,然后开始围攻。
  小分队非常顽强,黄德海一昼夜的进攻冲锋,都被人家给打回来了,死伤了六、七十人。
  眼看共军的援军就到了,再不拿下来,就没机会了。可黄德海喊了半天,就没人敢再应声儿了。
  黄德海无奈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七妹,现在就看你们神兵的了?」菊七妹一看,打肿脸充胖子道:「司令早说用我们姐妹,共军小分队早打下来了。放心,看我神兵的厉害。」说完,叫上她的神兵就走。
  「老二,你看……」黄德海的脸又转向马彪。
  马彪急忙道:「妹子别走,二哥陪你走一趟。」这一次有女人陪着,倒是有不少人愿意拚命,一下子就集合起了七、八成的力量。
  先是菊七妹接着那几十个神兵在队伍前面跳了一阵儿大神儿,然后排着队向上走,一边走一边喊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马彪则带着其他人跟在女神兵的后面。
  起初小分队可能给闹懵了,也可能是被神兵给吓坏了,又或者是实在不愿意对着女人开枪,所以一直没有动静。
  一直攻到离小分队的工事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上面的枪终于响了。
  头一枪是冲着天放的,并且有人喊了一声:「女人让开!」菊七妹高喊:「姐妹们别怕,咱们有神仙护体,刀枪不入。」继续向上走。
  接着又放了一枪,又有人喊:「告诉你们,共产党不信神。这是最后的警告,再不让开,一枪让你脑袋开花!看你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菊七妹还在喊着:「不要怕,咱们刀枪不入!」第三枪响了,菊七妹那颗还算漂亮的脑袋立刻就只剩下了半截儿,一个后仰,直挺挺地躺在了山坡上。
  菊七妹一死,立刻就乱了套。那些一直相信自己刀枪不入的女神兵们吓傻了,乱喊乱叫起来,有的回头就跑,有的弄错了方向,直冲着小分队的阵地冲过去。
  这一枪,同时也给小分队长了精神,枪声紧跟着便像炒豆儿一样响起,杆子们像割稻子一样哗啦哗啦地往下倒。
  一开始还在马彪的鼓动下继续冲了一阵儿,然后便支持不住,哗啦一下子又退下来。
  这一阵打下来,山坡上又多了一大片尸体。
  女神兵因为一直走在最前面,后撤的时候又被自己人挡着,所以损失最大,四十几个人上去,下来的只有十几个,剩下的都躺在了半山腰上。
  女神兵大多是在乱跑的时候被打中的,因此多是背后中枪,有的头朝下趴倒在山坡上,有的顺山滚下老远,许多人的筒裙因此而翻卷起来。
  当地人没有穿内身的习惯,筒裙一乱,精光的肥嫩屁股便暴露出来,其状甚惨。
  更惨的是还有中了枪却没死的,疼得打着滚儿在半山腰上哭叫。
  阿辉对那些女神兵死时的样子讲得有声有色,差不多要说出每一个人中枪的部位,倒下时的姿势,彷佛他亲眼所见似的。
  他眉飞色舞地讲着,那兴奋劲儿,让我怀疑女同伙儿和女敌人对他来说究竟有没有区别。
  阿辉越说越来劲儿,声音也越来越大,完全忘了还有一车乘客,大家都惊异地把脸转向他,四妹子更是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直到我用胳膊肘撞了他几次,他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把声音重新放低,但很快音量便又上来了。
  其实在土匪们的嘴里,整天都离不开女人的裤裆,我刚上山的时候是十分不屑的,不过经不起阿辉他们整天在耳旁叨叨,后来也习惯了,当成演义来听。
  女神兵引导的那次进攻是在攻击小分队阵地时最大规模的一次冲锋,也是最后一次,此后黄德海他们就只剩下被人家追着到处乱跑的份儿了。
  等到终于越过边境的时候,黄德海身边也就剩下那点儿人马。
  那十几个女神兵有的在人家偷袭营地的时候失踪,有的在中埋伏的时候被打死,有的失足掉到山沟里,还有几个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的,最后就剩下了四、五个,也是一个个儿垂头丧气的。
  「唉!一群傻女人!」我在心里叹息道。
  经过了一路颠簸,我们终于到了仰光,四妹子原来是城里人,离开大山回到城市,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而阿辉从没有到过大城市,看见什么都新鲜。
  我们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叫东光百货公司的商店,何凤歧的朋友就是这间商店的老板张经理,一个旅缅华侨。
  看过何凤歧的信,张经理非常高兴,马上用自己的汽车把我们带回到他的家里,安排我们住在客房,又叫仆人给我们安排饭。
  我没忘了自己的任务,便对他说:「张经理,我们此行是……」「不忙不忙啊!事情我都知道了,一切交给我办,你们先休息吧,先休息。」在这里住得很舒服,不过我和四妹子她们却心事重重,因为总不见张经理提买药的事,而每当我提起,他总是说「我知道,知道,由我来办。」我感到很奇怪,没有我这个当医生的拉单子,他知道买什么药哇?
  一连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再次提到了买药的事,他又说:「不忙,不忙,我已经叫人去办了,很快就办回来。」「我没开单子,您怎么知道买什么药哇?」我问道。
  「药么,还能有什么?照着医院药房的单子买就是了,急什么嘛?明天就有信儿了。」第四天晚上,张经理带了两个人白人来见我,我一看,惊讶得眼睛都直了,因为其中一个是过去和我一起在滇缅公路行医时的同事。
  「马丁,怎么是你?」
  「哦!刘!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马丁,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现在是美国驻西贡领事馆的参赞,是这里的领事馆打电报告诉我说你在这儿,我就赶快赶过来了。」「领事馆?」
  「对,这位是这边领事馆的副领事麦斯先生,也是我的朋友。」「您好麦斯先生,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既然领事馆的先生们已经到了,就没有必须再保密了。告诉你们吧,我这里是军统的联系处,我就是联络处负责人。何凤歧上校在信里告诉我,让我帮你联系上美国领事馆,送你回美国,领事馆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跟这两位先生回到美国的领土上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何上校夹在给我的信封里的信,他在信中要求我在联络到美国领事馆后再交给你们。」张经理说着,从口袋里又拿出四个小信封,我和阿辉每人一个,四妹子两个。
  我急忙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来,信是何凤歧写的,写数不太多,内容也很简单,大意是说,缅甸方面不希望同中共发生冲突,已经派人要求他们离境,黄德海他们不愿意到陌生的地方去,坚持要重新回到大陆。
  他们都很清楚,这次回到边境那边去是非常危险的,在这种时候,他不能让我这个局外人跟着他去冒险,因此他要兑现当初的承诺,安排我回到美国去。
  此外他还说,受司令和夫人之托,希望我能利用自己的美国人身份帮助四妹子和阿辉去台湾或者是美国,让他们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封信,心中充满了酸楚,而四妹子和阿辉看着她的信,已经泣不成声了。
  四妹子和阿辉的信都是杨玉芙写的,只不过给阿辉的信是替黄德海代笔而己。
  四妹子和阿辉都是从小就跟在他们身边的,情份不同,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愿意再让这两个年轻人涉险。
  何凤歧还另外给四妹子写了一封信,四妹子没说里面的内容,不过哭着骂何凤歧是混蛋。四妹子和阿辉没有跟我一起走。
  四妹子说,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辜负何凤歧对她的一片心,宁愿回去和他死在一起,我猜那封信里面写的一定不是绝情的话。
  阿辉说,黄德海对他有知遇之恩,这种时候他不能离开他。
  尽管我们大家一再相劝,两个人下定了决心,还是坐第二天的汽车回去了。
  那之后,我先到了当地领事馆,又跟着马丁去了西贡,遇见了许多当年的同事和朋友。
  我一直很关心黄德海他们的消息,所以在回美国之前,托马丁他们帮我打听。
  后来,我陆续收到了马丁托人寄来的一些大陆和台湾的报纸。
  大陆的报纸登的都是剿匪的战果,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写着:
  《「五先」匪帮覆灭,匪首数人在逃》
  《匪首黄德海被山民击毙》
  《台湾特务何凤歧等一批匪特人员昨日被镇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通缉令,通缉的人包括「女匪首杨玉芙」和「匪首马彪」。
  而台湾的报纸则是追认黄德海、何凤歧等为「党国烈士」回美国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台湾,看望了何参谋长的夫人,那时候我还没有得到何参谋长的确切消息。
  何夫人说她很感谢我给他带来了何凤歧活着的消息,但我看得出她非常担心何参谋长的安危,后来我到了美国,就再没去过台湾。
  我从马丁寄给我的报纸上知道了黄司令和何参谋长死了,这些都是真的吗?」「报上的事,假也假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同一件事,到了不同的报纸上会有不同的写法就是了,台湾说他们是『烈士』,大陆就说他们是『顽匪』,事情还不就是这么回事?!
  黄司令的死是我亲眼所见,参谋长是离开队伍之后被捕的,他的事我也只是从报上知道的,后来也有大陆出来的人证实。
  听知道的人说,参谋长死的时候很英雄,一直到枪响之前,他还在读洋人写的诗。」「是啊,我在报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文章,我和他相处那么久,我相依他是这样的人,和他相识也是个缘分。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逃出来了吗?夫人呢?四妹子呢?我没有从报纸上看到她们被抓被杀的消息。」「唉!一言难尽哪!这后面的事大概也只有我知道,听我慢慢告诉你吧……」这就是我的故事,欲知黄德海部最后的结局,请看阿辉讲述他亲历的《强梁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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