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0-1）作者：玥镯

【陈年往事】（0-1）

作者：玥镯
2024/01/14发表于：SIS首发

　　0.回忆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普通的家庭妇女，姥姥姥爷那个年代的家庭普遍都是非
常多的子女，我家自然也不例外。

　　母亲排行老二，有兄弟姊妹四人，家里本就是农民出生，对于上学的事也不
过多强求，所以我的两位姨娘、母亲和舅舅也就上完初中后就先后辍学步入社会
打拼了。后来母亲在打工的过程中遇到父亲，确定关系后就早早的和父亲结婚生
子，由父亲在外跑车，母亲则在家安心当起了全职太太。

　　早些年因为父亲跑车很是挣了些钱，家里总是搬家，从农村到乡里再到镇里，
往往是住上一两年后就挪个窝。虽然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可是因为乡下人际关
系比较封闭，所以母亲和我很难快速融入到新环境中。

　　母亲也就是那时养成了喜欢看韩剧的习惯，印象里CCTV有个频道好像24小时
轮播样的老是放着韩剧。零几年的时候电脑在老家那边还算是稀罕物，家里也没
什么娱乐设施，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母亲后面看韩剧。

　　母亲的身体不好，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活动，但凡我在家的时候洗个衣服也
要喊我拎着篮子。所以格外怕冷，一到冬天就关起门来，烧着个火盆，坐在桌边
看着电视。

　　往往坐久了，血液不循环，母亲手脚发冷就会扯我过去，把脚搭在我怀里，
手贴在我脖颈取暖，扭着个身子接着看电视。我有时会捏捏母亲的丰满的小腿取
笑道：「这么多肉还怕冷，」实际母亲并不胖，平日里吃的也少，只是不喜活动
才微微显得有些圆润。母亲就总是报复般的把我按在她腿上，双手伸入我的衣襟，
冻得我起鸡皮疙瘩后才抽出手来生气地骂道：「白眼狼，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后来年纪大些，母亲就再没与我有过亲密些的举动，更多的是督促我读书学
习，吃饭睡觉。而我也往往因为学习的压力不止一次和母亲发生争吵，我和母亲
的关系也慢慢变得生硬起来。直到后来，我考入大学远离家乡，明白了母亲的良
苦用心，和母亲的联系还是仅局限在微信上的转账记录和几句零零散散的语音交
流。仿佛有什么屏障把母亲和我生硬的隔开了。母亲似乎也发现了，也不过多的
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般，小心维系着彼此间的关系。

　　1.破冰

　　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年，正是疫情爆发的时候，公司年关刚放假回家，全国就
开始大范围的封锁隔离，因为老家这边外出打工的人员较多，所以，总有人不幸
中招了，邻近几个村子查出感染人员整个县都被紧急封锁了起来。老爸和几个在
外跑车的朋友听到消息就不回家打算集体在外过年了，领导知道我的情况也安排
我什么时候安全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因疫情的愈演愈烈，加上家里的口罩所剩不多，食物储备还很充足，这也导
致了我和老妈基本上很少出门，除了定期上门检查的大白和社区送菜人员，家里
就只剩我和老妈两人。

　　某天晚饭吃过后，我到二楼沙发上躺着玩手机，忽然听见老妈大声呼喊着我
的名字：「陈阳，陈阳。」

　　「啥事呢，妈？」

　　「你快下来下。」

　　「哦。」

　　走下楼去，发现老妈坐在楼梯间浴室门口的凳子上，一身粉色的睡衣睡裤皱
巴巴的贴在身上，头发散披在肩上还湿漉漉的冒着热气。

　　「妈，你也不怕冻着，头发湿的还坐在这，」我边走边说。

　　老妈瞪了我一眼，看我走近，双手撑着站起，半个身子压在我肩上，没好气
地说：「你当你妈是傻子还不扶我走。」看样子是扭着脚了，我压低身子，让老
妈借力慢慢挪到电火炉上。

　　老妈坐上火炉，满意地舒了口气，瑟缩着穿上棉衣，我扯着根电线，将插板
扔向老妈。

　　老妈呀的一声，拉起腿上的毯子将插板打落，生气道：「陈阳，有病是吧。」

　　我没好气的扬了扬刚翻出来的吹风机，老妈看见，鼻子轻轻哼地一声后又絮
叨道：「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总算还是有点用了，要是能早点找个女朋友生个孙子
让我带就更好了。」

　　我简直被老妈气笑了，毕业后总是三句话不离孙子，拉过板凳坐到老妈身后，
边吹头发边回着老妈：「孙子，早着呢，要不你和我爸再生一个拉倒，指望我，
那您可够等的。」

　　老妈气地背过手来狠狠拧了下我的大腿，怒道：「我要抱孙子，孙子，你不
懂吗？你看看和你同龄的哪个没成家，再拖拖拉拉地哪还有女的要你。」

　　我抖落着老妈的头发，一点点地吹着，「哎呀，您急个啥，我这才刚毕业工
作都不稳定，有啥好找的。」

　　老妈听我推脱，伸手挽过头发一手抢过吹风机，转过身来直对着我，边吹边
认真地对我问道：「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先和妈说说看，我也好一起帮你
找。」

　　看老妈的模样，颇有今天必须让我给个回复的认真劲。我不禁有些头痛，
「不是妈，你帮我找个啥呀，要不你帮我把婚也结了。」

　　「还不是你自己不认真找，」老妈关掉吹风机扔进我怀里，双手搬着我左顾
右盼的脑袋，强迫我直视着她。

　　我不经笑了笑，「妈，你当我小学生呀，」拉下老妈的双手反钳住手腕握在
手中，「再说了我又没犯错，你这招对我也没用。」

　　老妈试了几次都没挣开，恼怒下用指甲狠狠掐住我的皮肤，我吃痛的松开。

　　老妈揉着手腕没好气道：「和你爸样，光长肉不长脑子的东西」，说着又把
手伸怼到我眼前，「下手没轻没重，看看，把你妈手都掐红了。」

　　老妈手掌往后压着，雪白的手腕明晃晃的显着圈淡淡红印，不仔细看都快消
失了，我一手握住老妈的四根手指，一手拿拇指下死力用劲地摩挲着，把红印擦
着更加显眼了，「哪呢？哪呢？我看看我看看，哎呦，可不是吗？真把我心痛死
了。」

　　老妈手臂用力往后缩着，另一只手用力掐住我的肩膀，「嘶，松开，松开，
陈阳，有病是吧。」

　　看着老妈手腕上厚厚一圈的红印，我满意地松开了手，「是挺严重的，妈下
次你可得注意点，」我故作认真地说道。

　　老妈指着我想要说些什么，鼻翼吸了吸，恼道：「算了，你想拖就拖吧，反
正你自己的事。」说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去，「把衣服丢洗衣机
里，早点睡，早上也早点醒，一天天的就吃两顿，你就作吧，迟早把身体弄垮。」

　　2.压床

　　从那晚后，我和老妈的关系仿佛缓和了许多，在家里不再是各自抱着手机刷
着短视频，只有吃饭时才零星交流几句的地步了。

　　老妈总会找些家务喊着我一起做，就算有时我只是帮倒忙也会强拉着我一起。

　　隔阂打破后，我惊奇的发现老妈仿佛改变了许多，与我记忆中那个威武严肃
的老妈相去甚远。

　　天气愈发寒冷，有时早上起来，窗外就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雾气，老妈担心
我冻着，喊我一起把三楼的被褥抱下来铺着。

　　看着前面的老妈费力地把被褥摔倒床上，我才发现原本记忆里高大的母亲原
来现在已经矮了我一个头，可我还是习惯着她的照顾。莫名的我鼻尖有些酸涩，
我轻轻放下被子，从后面环抱住老妈，把头压在老妈肩上哽咽道：「妈，我都没
发现我都比你高了。」

　　老妈似乎不是很习惯我的亲近，身体僵硬的由我抱着，语气略带慌张的回道：
「你这孩子，你比妈高这不是正常嘛，」说完手肘往后顶住我的胸口，挣开我的
怀抱。

　　老妈转身坐在床上盯着我，嗫嚅了一会才犹豫地开口道：「你这孩子，妈就
你一个儿子，你可不能在外面学坏了。」

　　看着老妈的模样我就知道老妈误会了，我坐到老妈身旁，笑道：「啧！妈，
你平时都看些啥呀。我都懒得说你。我只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呀，明明感觉我昨
天还爬在您背上，今天就已经长得比您高了。」

　　老妈手握了握拳，咬牙怒道：「废话，你当你还三岁小孩子呢，还爬妈背上
让妈背你。」说完起身把我拉起来，「一天到晚就是坐着，还不快点铺，就知道
偷懒。」

　　说完老妈也不搭理我，扯着被子脱鞋上床，床单的四角被老妈仔细的掖进垫
絮里。

　　「有必要弄这么仔细吗？扯平铺上去不就够了，」我无聊道。

　　老妈跪坐在床上，背对着我，扯着床单的一边仔细地侍弄着。「呵，就行了？」
老妈嗤笑道：「也不看看自己睡相，从小到大就喜欢四仰八叉的在床上打滚……」
说完老妈不再搭理我，撅着屁股，拿绣花针将床单仔细地缝合在垫絮上。

　　被老妈说的我有些羞愧，脱鞋上床爬到老妈身边，指着针问道：「小时候也
没见您缝啊，您不是故意取笑我吧。」

　　「我吃饱了没事干，」老妈用牙咬断丝线，打了个死结，转身坐在床上，
「小时候天天给你掖被子你都忘了，就该一开始给你缝上，省的麻烦。」

　　「妈，我可您亲儿子，照顾亲儿子哪有说麻烦的，」我伸手扯开几缕粘在老
妈嘴角地头发，抗议道。

　　老妈身子往后仰了仰，伸手把我往外推，没好气道：「滚滚滚，离老娘远点，
看见你就烦。」

　　「有这么讨人厌吗？」

　　「要多嫌人就多嫌人，」老妈生怕我不信似的还往外挪了挪。

　　看老妈这样，我玩性大起，抓住老妈后撑着身子的手，用力拉向我这边。

　　老妈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做，身子一歪，整个人往我摔过来，脸狠狠磕在我
胸口上。

　　「要死呀你，」老妈微微起身，一手揉着鼻子怒骂道：「陈阳，你有神经是
不是。」

　　看老妈动了真火，我被吓的不轻。

　　「妈您别生气，我就，和您开个玩笑。」

　　「呵！玩笑，」母亲一边揉着泛红的鼻子，一边用力的想要把手挣脱开来。

　　「陈阳，你有病是不是，还不松开，」母亲手肘抵着我的胸口，骂道。

　　「疼疼疼，妈，您别抵着了，我快要疼死了，」我吃痛地告饶着。

　　老妈冷着脸好像没听见我的求饶似的，手肘愈发用力压着我的胸口。

　　实在忍受不了的我，放弃继续撑着身子，重重往后倒下，老妈也被吓的一惊，
手肘擦着肋骨一下滑到我的大臂上，拉的我整个胸口火辣辣的疼。

　　老妈下巴抵着我的胸口，恶狠狠的盯着我。

　　看老妈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我赶忙环住老妈的腰，用力地压住。

　　老妈单手和我无声地较劲了半天，终于认命似的不在挣扎了，侧脸靠在我的
胸口。

　　「你呀，」老妈叹气轻声道温热的鼻息顺着胸口滑进我的脖颈。

　　「咳咳咳，妈我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我装作疼的直咳嗽，卖可怜道。

　　老妈果然被我骗过，又挣扎着想要起身，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
到了，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妈，」天知道老妈是不是还憋着火，我还是压着老妈的背不
肯松手，转移话题道：「妈，您还挺沉的哈，压得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喘不过气，还不松开，」隔着棉衣我都能感觉到老妈的胸口起伏了下，语
气仿佛洞重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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