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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事务所、与美少女偶像们的H性活】(31-34完)作者:内恰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2-2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内恰  第三十一章   【救救...我...】   “——!”   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地从副驾驶座上支起了身,我仿佛一条刚被渔夫丢到岸上的鱼一般,狼狈不堪地喘起粗气来。   “没事吧,制作人?”身侧
作者:内恰







  第三十一章

  【救救...我...】

  “——!”

  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地从副驾驶座上支起了身,我仿佛一条刚被渔夫丢到岸上的鱼一般,狼狈不堪地喘起粗气来。

  “没事吧,制作人?”身侧传来了夏叶带着担忧的声音,一旁的副驾驶窗被她操控着落了下来,新鲜的空气随着跑车的前行迫不及待地涌入了车内,“从上车开始你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哦?”

  “...我没什么事。”冷风拂面,我疲倦地重新闭上眼睛,苦笑着放松了身体靠了回去,“抱歉,让你担心了。”

  夏叶沉默了一会——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想象出对方那不满又纠结的神情——最后,她还是叹息了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再睡一会也没问题哟。”

  “啊哈哈...不用了,被风这样一吹,再怎么困也该清醒了。”我用力揉了揉脸,快速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恢复过来,然后强打着精神看向了窗外。这辆豪华的红色保时捷991正以超过八十码的速度优雅地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第三天’的太阳正不急不缓地在天边落下。

  当我再一次看到那太阳的时候,就是一切揭晓的时候。这漫长的旅途似乎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我的心情却怎么都无法高涨起来。

  咲耶的那件事自然是完美解决了。她的朋友成功脱离了窘境,债务被那个赌场老板豪爽干脆地一笔勾销。而代价,就是又多了几个倒霉蛋倾家荡产。

  在费洛蒙失去效果之后,内心那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事后良心上的谴责与深切的焦虑。只要闭上眼睛,那个胖胖的中年大叔那张因为绝望而扭曲的面孔就会在脑海中浮现。我自以为在接受了催眠的存在后已经不那么在乎世俗道德了——但很明显,亲眼目睹自己毁灭一个人的人生,仍旧带给了我极大的冲击与痛苦。

  无论怎样替自己找借口,我为了帮助亲近的人而去伤害了陌生的人这件事,都是没法辩驳的事实。

  无论怎样替自己找借口,我有能力用几句话拯救所有这些可怜家伙的人生却没这样做这件事,也是无可置疑的现实。

  用力晃晃脑袋将无谓又繁杂的念头抛之脑后,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了周围的景象。

  “...所以,我们是要去哪里?”

  “‘失乐园’。”

  “听起来应该不是一座偏僻废弃的游乐园?”

  “不过是某些附庸风雅的家伙故弄玄虚起的名字而已,实际上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富人俱乐部。”被高级皮手套包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一点,夏叶用平淡的口吻介绍道,“虽然之前有接到过邀请,我这次也是第一次去,并不算是很清楚那边的事...但无非就是那些老一套的东西。表面是富人度假胜地,暗地里搞着违反法律又有悖人伦的交易。”

  “接、接到邀请...?”我不安地挪了挪位置,“那种地方为什么会邀请夏叶你...?”

  “啊啦,制作人忘记了我的姓氏吗?”夏叶有些好笑地瞥了我一眼,一边打着方向盘减速通过了一个弯道,“有栖川,有栖川夏叶哟。那些人想要在这一带明目张胆地干这种事必须得到有栖川家的默许,不巧的是家父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为了让一切顺利,试着讨好下一任家主候选的我和家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一时哑然。

  作为事务所里极少数的成年偶像,这位有着深橙色漂亮长发的美人同时也有着极为深厚的家世背景。在熟悉亲近的人眼中,夏叶是一个热衷于健身、偶尔会显露出对庶民生活缺乏常识,热血又有点呆萌的好女人。而在外人眼里,她毫无疑问的是那种仿佛从商战小说中走出来的、成熟又强势的女强人。

  即使经历了这些年的共同奋斗,我们两人之间早已成了心有灵犀的默契伙伴,有时候也难免感觉到对方身上带来的一种...类似撕裂感的东西。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根源于阶级差别的感受,尤其是在见到她穿上那些名贵又华丽的私服对我露出笑容的时候。

  ——无法触及的美丽。在成为被千万人热爱的人气偶像的同时,她也是能够掌握千万人人生的财阀千金。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樱花的脸庞。记忆中的对方提着略显破旧的行李箱,站在旅馆门口对着繁忙热闹的街景发着呆。明明是前天刚刚抱过的女人,此时记忆里的面容却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股对前途茫然的悲哀仍给了我深深的印象。

  现在那孩子在做什么呢?

  坐在街角摆弄着手机等着男人搭讪,亦或者已经走运地被客人带进了温暖的房间,微笑着享受难得的热水浴?

  车内一时无语。夏叶体贴地打开了音乐播放器,由她所在的组合,‘放学后Climax Girls’演唱的歌曲响起。那是我非常熟悉的一首曲子,名字是‘五座流星群’,热烈又洋溢着青春气息,无忧无虑。

  疲倦袭来。这副在催眠异变后变得不知疲惫的身躯似乎终于迎来了低潮,又或者只是单纯因为精神压力而不堪重负。我顺从了这种感觉,再度闭上了眼睛,让脑海里那些繁杂的思绪随着高级跑车带起的风飘散而去。

  =======================

  “这还真是...”

  走下车,我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当听到夏叶用随意中带着些许轻蔑的口吻提起这个名叫‘失乐园’的富人俱乐部时,我脑海中便构建出了一个深藏在地下,遮遮掩掩的神秘小楼。但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大错特错:这个所谓的俱乐部不是一栋楼,而是...

  一个设备齐全的城镇。

  从有专人负责接收行李、帮忙停车的大型停车场,到灯火辉煌、光鲜亮丽的旅店。街上随处可见的是各类招牌名不见经传,内饰高贵幽秘的商家。游客寥寥无几,而光从表面就能看出受过严格培训的服务人员却是客人数量的几倍,乃至十几倍。

  这个时候我才醒悟了为何进入这附近时会遇到警察设立的关卡的原因。很明显,对于这些权势过人的富人们来说,‘偷偷摸摸’本身就是一个根本不会去考虑的选项。

  “这里原来是一个以矿产为主业的小镇哟。”戴上了那顶她特别钟爱的白色太阳帽的夏叶走到我旁边,轻轻地解释道,“随着经济衰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所有居民都搬离了这里,移居到了大城市。某些人看中了这里,就把这里...”

  夏叶停顿了一下,伸出双手比了一个双引号的手势:“...嗯,再开发了一下。”

  “啊哈哈...”我尬笑了两声,“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待会就有人来接我们去今晚的晚宴,制作人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四处逛逛哦?”夏叶眨了眨眼睛,“虽然这里大部分商店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国外东西,但也有一些不错的小玩意。”

  “我感觉自己的积蓄可能不太承担得起这种消费。”

  “啊啦,看上去你有些误解呢。确实有些商店的消费会很高,不过也有一些价格低廉的小店。毕竟要考虑到来这里的有时会是些年纪不大、消费受到限制的小少爷小小姐,满足他们对于购物的渴望也是这些服务人员的工作之一哟。”

  “——没错,正是如此!”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转过头,一个身穿松松垮垮的夏威夷衫、戴着夸张墨镜的年轻男人鼓着掌走了过来。

  “失乐园,自然是属于所有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的乐园。我们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满足各种各样的需求。而夏叶小姐尊贵客人的需求,我们必然会竭尽全力地在规则内满足。”热情的年轻男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微笑着用双手递过来了一张名片,“——鄙人三田德次郎,‘失乐园’俱乐部的名誉会长,请多关照。”

  “请、请多关照...!”

  我下意识想要掏出自己的名片进行交换,却被一旁的夏叶伸手拦住了。

  “能拜托你收起那无聊的把戏吗,德次郎先生。”

  夏叶换上了一副冷淡又傲慢的口吻,和刚刚的语气截然不同。

  “哦!非常抱歉,夏叶小姐。您知道,我这人脑子一热就转不过弯来。”

  自称三田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收回了名片,脸上依然挂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刚被直言讽刺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不存在于此的人一般。

  “天色已晚,请允许我带领两位前往晚宴的会场。一个月一次的拍卖会正巧在今晚举办,我相信一定会让两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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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后,为了不给夏叶添麻烦,我一路上保持着礼节性的沉默。

  三田先生热情洋溢地为我们介绍着这座被改造了的城镇。从水上乐园到避暑山庄,再到号称国内最大的健身中心。显然,这个精明的会长对于夏叶的情报做足了功课,只字不提那些夏叶之前跟我提到过的违法产业,而是就对方的爱好进行真诚又不至于突兀的推荐。

  但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夏叶的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如果说这番话的换作任何一个放学后组合里的其他成员,眼前的她八成早已两眼放光地兴奋了起来。但面对极善言辞的三田,她反而一直保持着平淡、甚至称得上冷漠的态度。

  就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中,我们走进了一个位于城镇中心的、巨大的圆形建筑。

  “——那么,两位。”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门扉前站定,三田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没有故弄玄虚地让我们多等,他抬手按下了旁边墙壁上的一个隐藏按钮。那里的砖块塌陷了下去,黑色的石头门扉在一声低沉的轰鸣声中——机械运作的,自然——往后敞开。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直面而来的,是环形宽阔走廊中间的一个巨大、透明的圆柱体。在这个圆柱体里面,是一个极为壮观的机械展示装置。

  无数淡蓝色的透明笼子被分为两边悬挂着,分别以螺旋的运动方式向下与向上,无死角360度地旋转展示着笼子里面的‘商品’。一边的笼子旋转着消失在天花板上之后,不过多久又重新出现在另一边,以同样的速度缓缓往下,确保周围每一个包厢都能呆在原地浏览观赏到每个笼子。

  而那些被观赏的‘商品’...

  理所当然的,是【人类】。

  穿着各种各样暴露又煽情的衣服的男男女女们,被精挑细选地放置在透明的展示笼里。他们有的瘫软在地上,垂着头颅,呆呆地注视着透明的地板;有的双手双脚铐着锁链,愤怒又徒劳地捶打着笼壁,就连发出的怒吼都无法传递到外面;有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喜悦,骄傲地对着四周做着各类姿势,毫不顾忌地展示着自己...

  一个同时装着两个人的展示笼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那是一对身上只挂了薄薄的一层白纱衣的双胞胎白人女孩。她们都留着彰显外国血统的金黄色长发,身高不到一米四,身材也稚嫩到只能看到胸前微微隆起的程度。这两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此时正在笼子里忘我地互相拥抱着、亲吻着、抚弄着。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其中的一个女孩停下了亲吻自己的姐妹,那双碧绿色的美丽眼瞳望了过来——一双纯洁又充满魅力的眼瞳,夹着不谙世事的好奇与调教后的青涩妩媚——她冲我露齿一笑,调皮地拨开身前有些恍惚的姐妹的纱衣,让两点鲜红可爱的小樱桃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我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有些尴尬地试图挪开视线,却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望过去。女孩嘻嘻地笑了出来,在旋转向上着的笼子里,坐在地上的她微微抬起了屁股,对着我掰开了粉红色的幼稚小穴,在最终离开我视线的那一刻对我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

  “咳咳。”

  “...!”

  夏叶轻轻的咳嗽声把我从恍神之中唤醒。我尴尬地回过头,与满脸无奈的夏叶对上了视线。

  “哈哈哈哈!不要对我们的小兄弟那么严格嘛,夏叶小姐!”三田大笑了起来,走到我旁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后背,“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人之常情!任何一个男人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都会做出同样的反应,有些东西是我们的女士们很难懂的,对吧?”

  “所以,这些就是拍卖会的商品?”夏叶适时地帮我解了围,挑起眉毛问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让人失望,我可没有兴趣把一个陌生的男人,或女人,买到家里做收藏。”

  “当然不!”三田微微鞠了一躬,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慌张,“艺术品、珍稀物、地产,等等等等,这些东西都会在拍卖会后半段出现,您眼前的这些只不过是暖场的商品而已。您知道,有些朋友喜欢马上享用到手的东西,在刚到手的商品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富和权势,所以在商讨之后我们决定把这一环放在开头,请您理解。就像我之前所声称的那样,这场拍卖会一定会让两位满意。”

  “是吗?今晚的压轴是?”

  “理论上我应该告诉您这是一个秘密。但...”三田眨了眨眼睛,“谁叫两位是今天的贵客呢?今天的压轴是一个欧洲小国家的大公爵位。”

  “爵位。”夏叶歪了歪头,“那种虚假的东西有资格作为压轴?”

  “请相信我们的诚意,夏叶小姐。那个小国家的王室男性已经全部死光了,只剩下女眷,包括一个14岁、一个20岁的公主。我们安排的人已经架空了那个国家的管理机构,任何一个人获得这个大公的位置都能享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当然,外界也不会知道有这个大公的存在,所有出现的问题都会由实际上已经故去的国王或王子承担。所以说...”

  三田摊了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无论夏叶还是我都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一个完整的国家作为猎场,或者度假胜地,或者妓院——取决于‘大公’的诉求——确实听上去是个具有诱惑力的商品。考虑到这种拍卖会一个月就会举办一次,这背后所具有的能量着实让人心惊。

  “哼...这样。”夏叶用一个意义不明的鼻音作为话题的结束语,看上去兴致缺缺。

  “当然,我相信在那之前被拿出来拍卖的,数个世界知名时尚专家联手设计的大衣更能引起夏叶小姐的兴趣。”最后补充了一句,三田清了清喉咙,“那么先让我带领两位前往包厢吧,请跟我来。”

  这些星星落落的包厢分布在大圆柱展示台的四面八方,高低也不同——这就是为什么设计成螺旋展示的原因——而三田为我们准备的包厢位于最高的第十二层。

  搭上了同样是透明平台的电梯,我们一行三人缓缓往上而去。

  只有在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个展示台的巨大与精致,以及除此之外的...荒谬感。这种感觉在昨天我也曾感受到过。

  试着准确地去形容这种感受的话,就是‘一时难以适应的优越感’。一切之前被教导的道德与规则都被抛开、粉碎,【站在这个立场的自己确实比某些其他人阶级更高】这个理念被狠狠地塞进脑袋。在一些人于底层苦苦挣扎,被当作玩物戏耍捉弄,被当作商品展示出售的时候,自己则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

  我下意识看向了身边。

  不知何时摘下了墨镜的三田仍保持着那怡然自得的微笑,眼光看向了外面的展示台,但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丢过去,只是装作‘看着’而已。也许他在想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取得夏叶的好感以谋取更多的利益,又或者在想接下去要和谁见面。我不得而知。

  夏叶看上去对展示的那些‘商品’没有一丝兴趣,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第一时间发觉了我的视线,她眨了眨眼,温柔的笑容一闪而逝,在三田注意到之前重新变回了那张漠然又高傲的脸庞。

  他们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但某种意义上,又是格外相似的一类人。

  摇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丢开。我放空头脑,随意地往外看去。

  下一刻,我的目光凝滞了。

  不远处的一个笼子里,竖着一个夸张的十字架。被绳子束缚在上面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黑发女孩。她垂着脑袋,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耳垂、舌尖、乳头、肚脐、阴蒂、阴唇...每个地方都被串上了悬挂着银色十字架的挂环,显然,拍卖方觉得少女的姿色不足以吸引人,自以为是地添加了些许艺术特色。这称得上面目全非,但那遮住眼睛的长刘海和这个年龄段来说格外丰满的巨乳,都带给了我极具冲击力的熟悉感。

  那不会是别人,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樱花...?”

  第三十二章

  “...抱歉,让夏叶你欠了三田先生人情了。”

  “啊啦,道歉只用说一遍就可以了哦?真的心存不安的话,之后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啊哈哈...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平躺在床上的樱花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眉头微皱。夏叶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微微点头,转过身从旁边的水盆里取出浸了冰水的毛巾递给了她。夏叶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敷在了樱花的额头上,顺手替她整了整盖在身上歪掉的被子。

  几秒后,黑发少女皱着的眉间舒展了开来。

  这里是12层的包厢,专门为夏叶准备的。不,用‘包厢’这个词形容可能有些不太准确,这里更像是一套五脏俱全的小房子:厕所、厨房、卧室...除了客厅里多了一面巨大的、用来观赏外面展示商品的落地窗,以及一张足以躺下七八个人的巨大长方形沙发之外,和东京那些能卖出四五千万价格的精致样板房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价格翻上一倍可能也无法买到入住这里的资格。这里的门票需要的不仅仅是‘钱’,更多的是‘权’。

  当我在电梯里下意识脱口而出樱花的名字后,一切的发展都变得容易预料。三田毫不犹豫地当场掏出手机联络放人,随后便是诚挚的鞠躬致歉与完美的挑不出毛病的事后服务。

  一个小时后的如今,身上那些挂环全部被拆除的樱花,还有她的完整背景资料与被卖到这里的原委,全都被送到了我们面前。

  她被拯救了...但,并不完全是。

  容姿算不上顶尖,非处女,出身低贱——资料上尽可能地描写的委婉了——拍卖场在接收后显然将其归到了‘一次性用品’那一栏。调教的时间只有一晚上,过量又有着极大副作用的‘特殊注射药物’,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紫荆花】。有着一个好听名字的它实际上是一种成瘾极快、发作严重的高级毒品。注射后会陷入做梦一样的恍惚状态,任凭摆布,说明上写着‘就算以缓慢的动作尝试着用绳子勒死实验者也不会遭到反抗’。而一段时间不注射的话...就会出现毒品重度成瘾者的某些症状。

  我理应为认识的女孩遭到如此对待而感到愤怒,直到我读了有关她这两天经历的资料。

  就在昨天,曾经将她赶出家门的父亲突然找到了她,声称自己幡然醒悟打算供她重新上学。天真的少女相信了,心存幻想地跟着父亲踏上了归家的路——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温暖的被窝与热腾腾的饭菜,而是一辆俗套的面包车和几个遮住面孔的壮汉。

  她被卖掉了,用来抵押父亲巨额欠款的一部分。她的父亲欠了不多不少...一千万。

  在我熟悉的那个赌场。

  看见资料上出现的那张略显肥胖的中年大叔的脸,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至此,这短暂又漫长的三天的一切,都被串了起来。

  前两天里我做的那些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事情,无意间却改变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没有我的话,也许冬优子不会采用建议对方去援交的方法来帮助樱花,而是会花时间去寻找其他的方式。

  没有我的话,也许咲耶不会答应那个赌场老板的要求,樱花的父亲也不会因此受骗欠债。

  ——自己这一连串行动的结果,就是将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变成了一个出卖身体过活的援交女,最后沦落到被诱拐贩卖给富人当玩具的终末。

  “...唔...”

  床上少女轻微的呻吟声猛地把我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似乎刚从深沉的梦魇中苏醒过来的樱花,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无法想出适合这种时候说出口的话语。

  樱花在床上转过了头,用难以聚焦的无神瞳孔望着我——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那隐藏在刘海后的眼睛,是灰色的,如今残破又灰败——嘴唇微启,她好像说了什么,模糊而虚弱。

  夏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有些不忍的表情。

  在犹豫了一会后,我趴了下来,凑到了樱花的脸庞边上,用尽可能平稳清楚的声音安慰道:“听得见吗,樱花?已经没事了,接下来你只需要安心休养——”

  下一刻,我的袖管被樱花拉住了。

  “...那个...”

  她的瞳孔仍旧涣散,尽管面对着我,我却无比的清楚,此时的她别说认出我,就连看见我,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能力或许都早已丧失。

  樱花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微弱,但这一次我听到了。

  “请给我...那个...求求您...”

  “——”

  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我踉跄着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夏叶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女孩。

  她就像一个玻璃花瓶。名为现实的刻刀在这个花瓶身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裂痕,而【紫荆花】则成为了击垮她的最后那柄锤子。成瘾性药物本就是这样的东西,一切都在资料上用委婉又充满歉意的话语写的明明白白。为她留下来的路只剩两条:要么在戒毒所度过最少一年、最多可能长达十数年的时间,在痛苦又缓慢的疗程下试着戒掉这短短一晚上形成的毒瘾。要么从此以后持续地服用【紫荆花】,变成一个绝对服从的宠物,在半梦半醒之中度过余生——短暂的余生。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需要我或者夏叶花一分钱。设备优秀、隐秘安全的戒毒休养所,又或者手续上完整到找不出一丝瑕疵的收养证和精神疾病证明,三田先生都表示在‘出于歉意’的情况下愿意无偿提供。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又古怪的感觉,就在两天前还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少女,两天后却需要自己来决定她的命运。也许在三田先生眼里,樱花确实就如同一个随手购得的玻璃花瓶一般。在意识到摔碎了的花瓶还有用处之后,他贴心地命人把玻璃渣拾了起来,尽可能地拼上了些许,然后加上了精美的包装,送给了在他眼里足以视作人类同伴的存在——

  但再怎么粉饰,玻璃花瓶都已经碎掉了。

  我应该责怪谁?

  将人视作商品进行买卖,用粗鲁的、无法挽回的手段改造人体的三田先生?

  单凭自身兴趣设下骗局,自得其乐地享受着无数家庭分崩离析的赌场老板?

  视亲情于无物,毫无犹豫地选择卖掉女儿、来弥补自己因为一时兴起的色欲而欠下的巨债的樱花父亲?

  还是说...无意间导致了这一切的我自己?

  “...夏叶的话,有办法让她恢复原样吗。”

  许久,我轻轻地问道。

  “恐怕很难。”没有用暧昧的安慰进行搪塞,夏叶摇了摇头,“和钱财权势无关,那种东西在开发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快速的治疗方法,再好的医术也对需要病人意志克服的成瘾症状无可奈何。”

  “这样啊...”我沉默了一会,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脸,“所以,夏叶觉得应该怎么做?”

  “戒毒。”夏叶没有一丝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她一边用一块新的湿毛巾敷在了樱花的额头上,一边用直接了当的语气说道,“一边是靠自己的意志与力量尝试着走出困境,花上几年的时间掌控自己的下半生。另一边是浑浑噩噩地活在半梦半醒之中,在几年之后死于非命。如果是我遇到这种境况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

  相当有夏叶风格的回答。自信、坚决、勇敢。

  我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名为有栖川夏叶的少女有能力与毅力去完成她口中的假说。但是...樱花呢?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对方那张充满依存与服从的软弱面容。和夏叶那钢铁般的心灵不同,这孩子的精神状况早在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就已经脆弱到摇摇欲坠了。她在戒毒的过程中彻底精神崩坏的可能性,远远比获得成功的可能性要来的高。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二个选择对于她来说才是一种仁慈。至少她能在平稳甜美的睡梦之中,结束她这充满悲哀的一生。

  “那么,制作人的打算呢?”夏叶抬起头,用平稳温和的目光看着我。我并没有在她的目光中发现审视,看起来催眠异变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她的性格——正常的那个有栖川夏叶的话,恐怕绝不会容忍我做出继续用药物控制这个少女的举动的吧。暧昧的犹豫不定,一定会让她感到失望。

  “是一,还是二?”

  “......”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樱花,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灰色双眼。

  不,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我很清楚那个选择会带来的后果,也很清楚...

  那就是朝日希望我做出的选择。

  这三天的一切都在那个孩子的安排之下。那么我此时做出的选择,想必会将这一切导向那个孩子决定好的结局。

  我捏了捏自己的眉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选择...三。”

  =========================

  ......

  “...真是,难以置信。”

  坐在沙发上,夏叶喃喃自语着,握在一起的双手在无意识之中攥紧,随后缓缓放松。

  “但是效果确实...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很多事情确实可以得到解释...催眠,吗。”

  她沉默了下去,闭上眼睛消化起刚刚那一系列消息带来的冲击。

  在最后的最后,我选择了主动使用催眠的力量挽救樱花,并把一切的原委都分享给了夏叶。这是我第三次试着去利用这股异变的力量——第一次是一对路过的辣妹,第二次是那个被我借了车子的上班族——效果却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消弭毒瘾引发的痛苦,让【紫荆花】的影响完全消失。欺骗精神,欺骗肉体,哪怕是这样堪称魔法般的奇迹也能经由详细的催眠达成。就像是开了作弊器的玩家操控一个NPC,用金手指去掉了对方身上的永久被动状态——

  这不再是属于樱花的结局,而是属于她的开始。等到躺在卧室的那个少女醒来,所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会消失。一个新的城市,一个新的收养她的家庭,一个新的学校。她会忘记我,迎接只属于她的、没有必要去依存任何人的新生活。

  至此,【最后三日】画上了一个句号。

  “...无论如何,事情都会在明天结束。朝日那孩子是这么承诺的。”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她想让我看的东西,她想让我做的事情...尽管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只要能和朝日她好好谈一谈,事情一定能够解决的。到时候,所有的这些虚假的东西都会消失,让你们变得不正常的情绪与念头也会离开,大家也一定能回到日常的轨道...一定。”

  即使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我的话语仍显得空洞无力。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还有很多疑问仍需解答。在这段日子里,我对现状做出了许多次判断和尝试,但总会在不多久后被眼前见闻所推翻。在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脑子都被动了手脚的如今,又有多少东西能称之为‘真实’呢?

  或许,就连【明天自己一定能够得到答案】,也是某种虚妄的幻想。

  或许,就连【现在自己正在思索对策】,都是一个虚假的幻梦。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打破了我又一次陷入的痛苦思绪。我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露出格外认真表情的夏叶。

  “如果我说‘我能明白如今制作人内心的纠葛’,那一定是自大的谎言吧。”

  夏叶抚摸着我的脸,动作轻柔。

  “涉及到所有人的催眠异变...说老实话,即使是被告知真相的现在,虽然我的理性告诉我这件事非常严重,但是我的感性却在告诉我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还真是相当新奇的感受呢,某种强烈的情绪被突然抹去的感觉。”

  “......”

  “我会尽我所能去调查这件事的哟?制作人在努力的话,我又有什么理由呆在原地呢?”她的脸上显露出了骄傲又充满信心的神情,“但也许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在明天结束。没有办法及时帮上制作人的忙很让人不甘心,不过我觉得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夏叶抿了抿嘴,用那双热烈又平静的黑瞳看着我。

  “就像樋口小姐说的那样,没有这个异变影响的话,可能直到最后我们也不会和制作人发展成如今这样的关系。身份、年龄、社交关系...有很多很多的东西会阻止我们做出这种逾越的选择。”夏叶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而美丽,“但是...制作人你不是某一天突然横插一脚的陌生人,无论如何,你与我,与事务所每一位偶像共同奋斗进取的日子与记忆都是【真实】的,在这之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亦是如此。”

  “——”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人的相貌。凛世、透、雏菜...在这些荒诞的日子里,除了肉体的相合,亦有精神与心灵的交融。催眠或许影响到了她们的行动,但那从灵魂传来的悸动绝非虚假。

  她们仍然是她们。我无比熟悉的那些人。

  这或许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慰藉。

  “...夏叶会感到后悔吗,因为莫名其妙的缘故和我发展成了现在的关系?”

  “啊啦,还真是变得相当多愁善感了呢。”

  如果是咲耶的话,此时八成已经开始勾着我的下巴调戏我了吧——但夏叶只是用力扯了扯我的腮帮,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自信笑容。

  “答案是不会哦。作为有栖川家的候选继承人,不涉及家族利益交换的私人关系并不被禁止,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不给家族抹黑、长辈不会管你过着多么糜烂的生活。之前的我只是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而已——但一定要和某个男人上床的话,制作人绝对是我的首选哟?”

  过于直白的话语让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夏叶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她放开了我的脸颊,伸手从一边的桌子上取来了一个看上去像是遥控器一样的东西。在我迷茫的注视下,她随意地按下了某个按钮。

  在我愕然的注视下,一层黑色宽大的幕布从落地窗那里降了下来,挡住了那边的景象。原本客厅里的灯光也陡然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两盏比起照明用途更倾向于情趣氛围的小灯。

  “夏、夏叶...?”

  “羞涩,恼怒,无地自容。”

  没有接上我的话茬,夏叶在沙发上背过身去,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明天真的是这次异变的终末的话,醒来后的我大概会变成那样吧?说是完全不会后悔也许是谎言,现在的我没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最棒的亲友上了床,有了肉体上的关系。”

  她的语调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丝罕见的忧郁,这突兀的改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很难从这位名叫有栖川夏叶的女人身上看到的景象。她一直像是一个骄傲强大的战士,手握着巨剑,站在所有人前面,鼓舞着周围同伴一起前行。脆弱,这本是与她无缘的一个词语。

  我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最后却还是僵在了原地。此时我才意识到,就像夏叶说她无法明了我内心的纠结,我也无法弄懂她的心境。

  “但至少现在,我还感觉不到那些负面的感情。”夏叶侧过头,精致无暇的脸庞上闪过莫名的情绪。“令人满足的欢愉,让人愿意沉溺其中的幸福,现在想想最近的一切确实顺利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制作人呢?讨厌这种感觉?”

  她促狭地眯了眯眼:“我还以为男人都不会拒绝开一个大大的后宫呢。”

  “...还真是难以回答的问题。”我的肩膀松弛了下来,挠了挠脸颊,“说完全没有乐在其中什么的,一定是在骗人。但是有时候【太过幸福】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无法饶恕的事情,却渐渐的无法感受到后悔与羞愧,我很讨厌这种感觉。逐渐失去道德伦理的感觉。”

  “所以你打算在明天结束这一切?”

  “如果可能的话。”

  夏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不愧是我的制作人呢。”

  就像咲耶一样,这些性格强势的女人总会突然说出一些让人害羞的话。我有些尴尬地想要挪开视线,却被下一幕所震住,呆愣在了原地。

  昏暗的灯光下,橙发美人褪去了上半身那华贵轻薄的衣物,留给了我一个曼妙诱人的背影。白皙又曲线优美的背部,散乱慵懒的及腰长发,隐约可窥见的丰满双乳。

  那是世上最美的艺术品,此时此刻,将视线投向别处是一种亵渎,一种犯罪。

  “‘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制作人有过这样的承诺吧?”

  “......”

  夏叶突然放松身体,以背对着我的姿态向后倒去。我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她,软玉入怀,魅惑的香味钻入鼻腔,让我一阵恍惚。

  “——要后悔羞愧的话,就让明天的我那样做吧。”

  在我的怀里,夏叶温柔地握住了我的左手,两只手合在一起,将那温暖传递了过来。

  “幸福又残酷的幻梦将要结束的话,就由我来做那个揭开终幕的女人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哟?做好准备了吗,制作人?”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使再迟钝的男人也能够感受到那浓烈的爱意。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用同样温柔的动作吻住了夏叶的嘴唇。

  这是一个漫长的、甜蜜的吻。和咲耶那种平时强势,在床上完全相反的女孩不同,有栖川夏叶的情热就像她的性格一样,主动又充满着侵略性。

  “啾...♥嗯...哼哼...”

  舌与舌交缠缠绵,手与手相合相扣,燃烧着的火焰般的热情从怀里那丰满娇躯传递了过来。我的手不老实地划过了夏叶的背部,在柔软的侧腹画了一个圈,探向了她的翘臀,却最终被夏叶轻哼着握住了手腕。她一边把我的手拉着摸向了她那诱人的巨乳,一边用另一只手臂搂住了我的脖子,强势地吻上了刚刚试图喘口气的我。

  战场从沙发的这一头转移到了那一头,无论我还是夏叶都不愿意成为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怀里的美人仿佛一头骄傲强壮的母狮子——我惊讶于这五十公斤都不到的身躯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圆润丰满的美乳,挺翘有型的臀部,长时间的坚持锻炼并没有让夏叶变成满是肌肉的女格斗家,这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足以让任何坚持塑身的女人为之眼红。

  许久,直到我们两个都在这充满野性的长吻之中变得气喘吁吁,这场上下之争终于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平局。我们侧躺着面对面,在昏暗的光线下互相注视着。

  夏叶笑了起来,带着骄傲与戏谑。

  “啊啦,挺行的嘛,制作人。”

  “唯独在这种地方不想认输呢。”

  视线下移,我的手摸向了夏叶那已经沁出汗珠的雪白双峰,玩弄起那两颗诱人的樱桃——在这汗水淋漓的前戏后,早已悄然挺立——夏叶没有闪避,而是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往我这边凑近了些许,钻入了我的怀抱,用纤细的手指在我的胸口画起了圈。那被深红色丝袜包裹着的美腿和我的双腿缠绕在了一起,有意无意地磨蹭起那根兴奋膨胀的性器。

  “你之前一直没有女朋友之类的吧?”

  “嘛...工作原因。”

  “说不定今天之后就再也做不了了哦?这种事情。”

  “那我能把今后十年份的都做了吗?这种事情。”

  夏叶眨了眨眼睛。突然,一股力量从她的方向传来——下一秒,我再一次被她压在了身下。

  深橙色的秀发垂下,引的我鼻尖一阵发痒。在那一两盏小灯的照耀下,夏叶的俏脸上浮现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就这样,她一边毫不羞怯地与我对视着,一边用一只手扶着我的肉棒,随后,抬腰,下沉——

  性具进入了一个潮湿的、狭窄的地方。传遍全身上下的紧实感与刺激感,让我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

  “呼呼,当然没问题哟。”

  夏叶撩了撩散乱湿润的长发,语气里带着让人心焦的媚意。两朵异样的嫣红飞上了她的脸颊,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如此美艳动人。

  这是终幕的演出,最后的疯狂——

  “——但是要由我来主导。”

  “这可有点困扰,果然我还是想把夏叶压在身下。”

  夏叶眯起了眼睛,妩媚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啊啦。尽管试试好了,我会拭目以待的。”

  第三十三章

  “啊,制作人先生!”

  悠闲地坐在马路边的栏杆上晃荡着穿着球鞋的双脚,少女注意到了足音的靠近,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那是我见过无数次的笑容,属于偶像芹泽朝日的笑容。之前那个不像是她的她似乎又再次消失不见了。

  “...嗯,我来了,朝日。”

  “那出发的说!”

  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少女兴致勃勃地抓住了我的手,往马路的另一边走去。我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我穿越车水马龙的街道——在朝日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马路上所有的车都踩下了刹车,行人也都停下了脚步,用无神空洞的目光笔直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只留下一大一小两个穿越马路的身影。

  即使不用她说,我也能明白她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许多。今天是终末,是一切的结局,而朝日就是书写故事的那个笔者,精心地编织好了属于我这个角色的最后一舞。

  我早已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所能结束这一切了,但事到如今却开始感到了动摇。并非因为突然变得贪图享乐,而是对自己是否能胜过朝日的算计而恐惧。

  一个成年人,害怕一个14岁的孩子——这听上去荒谬又可笑。但名为芹泽朝日的少女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才,而现在的她,是一个掌握了世界的天才。

  “...我们要去哪里?”

  “嗯?去制作人先生的家的说。”

  “诶?但我的家不在这个方向才对...”

  “啊哈哈,说起来确实是那种设定呢。”毫不在意地说着让我不安的话语,朝日回过头,眨了眨眼睛,“但是没关系哦,到地方的话制作人先生就明白了的说。”

  “...!”我的手骤然握紧,拉住了还想继续前行的朝日,“朝日...!你对姐姐和日花她们做了什么吗...!”

  我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肃认真,但脱口而出的言语却显得僵硬又颤抖。

  “...好痛的说。”

  朝日没有回答,只是皱着可爱的眉头看着她那被我攥紧的小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啊、抱、抱歉...”

  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没关系的说!”朝日抬起脑袋,神情自然地露齿一笑,“我没有对那两个人做什么哦?那两个人本来也不是制作人先生的姐妹的说。”

  “...?你在说些——”

  “啊,到了的说。”

  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了脚步,朝日无视了我,语调欢快地说道。

  我疑惑地抬头观察起了这栋楼。这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公寓,看上去有七八层高,外墙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下多了些斑驳。楼下的保安室是空的,大门敞开。本应该在那里坐着的保安大叔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座椅。

  ...等一下,我为什么知道,那是一个保安大叔...?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我很确信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莫名有种对各种通道走廊了如指掌的熟络感。脑袋传来一阵突兀的疼痛,让我下意识皱着眉捂住了额头。

  我回过神来想开口追问,朝日却已经哼着歌小跑着走了进去,踏着轻盈的步伐踩上了通往上层的台阶。我赶忙追了上去。

  那种熟悉感越来越严重。破旧不堪的电梯门,楼梯转角贴着的风俗广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缺口、至今没人填补的第三级台阶...

  ——我的身体在摇晃。与朝日那轻松前行的步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脚步跌跌撞撞,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这种反直觉的既视感影响着我的精神状态,让我难以迈开步伐。

  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另一种,视觉上的奇怪感受。很难形容这种视角上的变换,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把视频的清晰度从流畅调到超清一样。各种各样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出现在视野里,让我惊讶之余开始困惑——

  我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和观察现实的视角都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

  自己会找到答案的。在看到三楼那扇虚掩着的房门之后,我的内心无端地出现了如此确信的想法。

  比我早一步上来的朝日倚靠在一边的护栏上,注视着缓缓踱步走上台阶的我,眨了眨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揶揄,没有恶意,有的只有纯粹的好奇。

  “...这里是?”

  我开口问道。脱出口的话语生涩干哑,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的事实,然后便是席卷全身的疲倦感。被催眠后那种超人般的体质仿佛突然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因为运转效率拉到最高而开始不堪重负的古旧机器。

  “是制作人先生的家的说。”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只有那个虽然狭小,但足够温馨的七草家。

  温柔可靠的姐姐,有些叛逆但始终是懂事好孩子的妹妹...即使没有长辈,这个家也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支撑了起来,足够遮风挡雨。

  我想开口反驳,但被某种类似直觉的东西阻止了。

  最后,我沉默地换了一个问题。

  “门的后面...有什么?”

  朝日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在那之前,制作人先生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的语气忽然变了,气质也随之一变——变成了那个清晨站在隧道门口说出奇怪话语的少女。

  冰冷,缺少人情味。那不是朝日,只是一个看上去长得像她的存在。

  我打了一个寒颤,以沉默的方式作为回应。

  “——经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制作人先生是怎么看待...【催眠】的?”

  “危险的东西。”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亲手使用起来会为它能够做到的事情而感到震惊,但这种力量不应该被任何人所拥有,整个社会的秩序都会因此而被破坏。”

  “正论。”朝日从护栏上跳了下来,随意又敷衍地鼓了两下掌。我抬起头看向她,她正微笑着,但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那制作人先生有想过,没有这种‘危险’的——”朝日用双手比了一个引号的手势,“——力量,那个叫樱花的孩子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张嘴正打算反驳,却立刻被朝日打断了发言。

  “‘没有我的安排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制作人先生是想这样说吧?”虽然是问句,但少女的口气里并不带有任何疑问,她也确实说出了我想说的。然后她摇了摇头。

  “并不是哦。赌鬼的父亲,破裂的家庭,经济的窘境,这一切都是在我干预之前就存在的【既定事实】。事情终归会发展到那种地步,而我只是出于将一系列故事展示给制作人先生看的目的,用催眠的力量将这一切加速了而已。”

  朝日打了一个响指。“换句话说,樱花终究会陷入不得不独立生存的境地,而那个赌鬼老爹终究会在哪天因为欠债打起把他的女儿——他少数拥有的‘资产’——卖掉的主意。成为富人的一次性玩具,某个俱乐部的地下奴隶,又或者廉价卖给一个有点小钱又好色的变态上班族...结局差别不会太大。看人一向很准的制作人先生的话一定明白吧?樱花那样的性格指向的未来。”

  “......”

  她说的没错。逆来顺受、缺少主见、渴望认同。这样的女孩也许在名为‘富裕’的温室里能够茁壮成长,但一旦被丢到现实的底层环境,眨眼间就会被残酷的社会吞噬的一干二净。

  “你想要表达什么?催眠拯救了她吗?”我忍不住反问道,“可以用来拯救那孩子的方法绝对不止催眠这种邪道方法一个。介绍远离这座城市的工作也好,通过自媒体宣传逼迫那个父亲履行责任也好,同样是一个外人站出来提供帮助,没有一定要利用催眠行使正义的理由。”

  “但除了催眠之外...”朝日在我的面前站定,仰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里却燃烧着让人心悸的黑色虚幻火焰,沉重而浑浊,“没有一个办法能够改变【根本】,不是吗?”

  “——”

  ...【根本】...?

  “——我的问题问完了,该回答制作人先生的问题了呢。”少女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背着手面对着我往后退了几步,“门后面有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她顿了顿,歪了歪头,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是【一切的真相】,哦。你真的确定想要进去吗?”

  “...如果那里隐藏着解决异变的钥匙。不是为了这个的话,我也不会一路走到这里来了吧?”

  “钥匙...也可以这么说吧。”少女摸了摸下巴,“但我必须事先说明,真相可能比制作人先生想象的要残酷许多哦。”

  头痛的感觉再一次传来。她说的是真的——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从刚刚开始,朝日的那个句尾口癖就消失不见了,语气平淡而肃然。她在很认真地劝说我,唯独这点我还能够从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少女身上感受得到。“就这样和大家过着幸福又美满的生活,享受着爱与被爱的感觉,没有烦恼地度过一生。是Happy End哦?制作人先生上周在旅馆也过得很开心吧?”

  脑海里闪过了Noctchill大家的身影。透、雏菜、小糸...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円香那张凄美的面容上。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正人君子,朝日。这段日子确实让我多少认清了自己。”我抬起胳膊,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即使将一切隐藏在工作这面盾牌的后面,我也无法否认自己始终对事务所里的小偶像们抱有除了期待她们事业成功之外的欲望。她们不仅是我负责的偶像,也是充满魅力的女孩、女人。无论是不是催眠的缘故,当她们对我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好意的时候,我无法做到坚守本分这件事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是...”

  “扭曲别人的心情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的...我还没有厚脸皮到能够坦然接受这种事情的地步。”

  我抬起脑袋。朝日无言地看着我,精致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了通往房间的通路。

  “......”

  头痛消失了,但那股不安的感觉仍旧弥漫在心头。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走上前去。

  我握住了门把手,停顿了两三秒,将门用力推开——

  那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一个家具都没有。而在那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和被揣在我兜里的那部同一款式的手机。

  那是——

  ————

  ————

  ——【我】的手机。

  在大脑认知到这个事实之后,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袭击了我的脑袋。潮水般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进来,使得我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跪倒在了地上。

  被催眠屏蔽的回忆,被催眠强加的设定,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镜子般、因为【再一次见到催眠手机】这条条件被满足而被粗暴地击碎了。从手机里突然出现那个奇怪的软件,到自己因为欲望袭击了灯织以及其她的小偶像们,再然后沉迷于力量后设法用催眠控制了整个人类社会,最后的最后受孤独的折磨而发疯催眠了自己——

  在这些记忆里,自己的视角就像一个观客,但我无比的清楚,做出这些事的...全都是自己。

  豪言壮语变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仿若一心想要打倒恶龙拯救公主的勇士,有一天突然发现所谓的恶龙子虚乌有,绑架凌辱公主的一直是自己这个精神失常的越狱囚犯。

  强烈的恶心感弥漫全身,我俯下脑袋张开嘴干呕起来。

  “啊...啊...”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了那一个清晨朝日所说的话语。【事情已经不会继续变糟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催眠洗脑,恶堕调教,记忆中的自己早已将这些事情对事务所的小偶像们做了个遍。每个人都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精神上的清理和重置,但肉体上的一些改变终究是没有办法被掩盖的。被催眠后的自己潜意识里忽视或者扭曲了那些细节,而如今,一切都重新变得清晰,清晰到残酷。

  纹身、穿孔,因为性爱以及怀孕导致色素沉淀、变得发黑的乳晕,还有松松垮垮的私处。更加糟糕的是——

  “——是时间哦。”

  朝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纹身能够被清除,穿孔能够被填补,大家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问题都能通过各种现代手术解决。”

  少女踱步走到我的面前,笑眯眯地掀起自己的裙子。裙子底下没有穿着任何亵裤,微微湿润的少女小穴裸露在外面,粉嫩诱人。

  “但时间带来的后果不能。制作人先生也意识到了吧?”

  随意地放下裙边,朝日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放到了我的眼前。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地记载着此刻的日期。那是我因为催眠的缘故而一直下意识忽视掉的,真正的日期。

  2023年,11月6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少女微笑着,蓝色的眼瞳里燃烧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她的面容比记忆里来得成熟,很快我便意识到了,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芹泽朝日,19岁。请多关照。”

  她眨了眨眼,向我伸出了手。

  “——的说。”

  =================================

  “哇咿——站住——”

  “呸——!呸——!哈哈哈——”

  宽阔的草地上,两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在互相嬉笑追逐着,争抢着一个小皮球。似乎是托儿所老师的中年女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时不时地抬起眼确认一下孩子们的位置,随后便叹口气托着下巴,重新把视线投向屏幕。

  “哇!”

  小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砸在了我的小腿上,在地上弹了几下后安静地停了下来。黑发的那个小男孩有些拘谨地小步靠了过来,弯下腰捡起了球,用和刚才截然相反的、细若蚊吟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对不起三个字,我想。

  黑发小男孩急匆匆地跑开了。双手背在脑后悠哉地逛过来的另一个绿发小男孩顿时瞪大了眼睛。

  “喂!等一下!”

  绿发小男孩冲我扮了一个鬼脸,便连蹦带跳地向同伴的方向追去。我张了张嘴,即将脱出口的话语终究变成了一个虚弱的苦笑。

  “制作人先生不去打个招呼吗?”冰凉的触感从左侧脸庞传来。我回过头,手上拿着两罐罐装咖啡的朝日嬉笑着看着我,将刚刚用于恶作剧的那罐咖啡丢进了我的怀里,“好歹是亲生骨肉吧?”

  我望向了两个小男孩的背影,随后低头疲倦地捂住了脸。

  “...对两个从懂事起就没见过面的孩子说自己是他们的父亲?”

  那是自己荒唐之举带来的结果。记忆中的自己有段时间异常地嗜好出产PLAY,但生下来之后便对嗷嗷哭着的婴儿失去了兴趣。一共二十九个被随意抛弃的孩子,就这样丢给了远离市中心的托儿所——礼貌的说法,其实不过是孤儿院罢了。

  那个‘我’对自己下的催眠里,有着【和小偶像做的时候不会做安全措施】这个格外恶劣的一项。此刻我才想起,第一次和冬优子樱花她们在爱情宾馆做的时候,那种违和感究竟来自何处。

  说老实话,此刻的心情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恐惧。我无法想象,在这最近几个月里,又有多少小偶像再次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只要去见一面——不,只要发个消息就能确认了吧。但我没有这个勇气。

  轻声哼着歌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朝日仍是那副轻松的模样。时间,更多的是之前的我那无止境的兽欲,已经彻底扭曲了眼前这个名为芹泽朝日的少女。因为那顽固的催眠抗性,我没有办法彻底地抹去她的记忆。这不仅让她成为了我被自己催眠后唯一幸存的那位,也让她变成了那个自始至终,完完整整地承受了所有调教的女孩。

  以前的那个‘我’将朝日视作有趣的实验品,视作最后这个自我催眠的游戏里通关的钥匙。但显然,那个‘我’过于自大盲目了——少女在催眠的主控权被丢开之后,就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我’的位置。

  “啊,对了,来猜猜看那两个孩子的妈妈是谁吧?”朝日侧着头,面带笑容地伸出一只手,“计时开始!五、四、三——”

  “......”

  没有因为我消极的反应而气馁,朝日在计时结束后得意地公布了答案:“锵锵!黑发那个的妈妈是小糸小姐哦~另一个的妈妈是日花小姐!性格很像吧~?有时候会想到底继承了制作人先生的什么了呢~”

  “...朝日。”

  “诶?啊,是想问我的孩子在哪里吗?嗯,那两个孩子的话现在大概还在自己房间——”

  “——朝日到底想要什么?”

  “......”

  我用疲惫的眼神看着她。朝日停下了漫无目的的唠叨,漂亮的眉毛扬了扬,从鼻子挤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轻哼。

  “制作人先生觉得呢?”

  “我不知道。”

  “猜猜。”

  “......”我沉默了片刻,“统治世界?”

  “才不是那种一点都不有趣的东西。”唯独此刻才能从眼前的身影中看到些许以前那个朝日的痕迹,那就是对‘有趣的事物’的渴望。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感激制作人先生哦。除了做爱的乐趣之外,制作人先生的放任也给了我很多机会探索整个世界的乐趣呢。”

  她回过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世界真大啊~一开始掌握了那种力量后,我兴奋了好久。我并没有像制作人先生当初那种肆意更改他人的想法,只是抹去了自己的存在感,到处旅行。”

  “......”

  “然后嘛...”朝日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发现,果然更多的是完全不有趣的事情呢,这个世界上。”

  脑海里闪过了樱花的身影。突然隐约意识到了朝日的想法,我下意识嘶了一口气,惊讶地看向了她。

  少女看着我的反应,莫名地笑了。

  “就像制作人先生想的那样哦。不觉得很无聊吗?人生出来的那一刻就分为了三六九等。也许有很多有才能的人,因为摊上了像是樱花父亲那样的父母而被埋没,早早地夭折,或者最终被丢在一个完全不符合他们才能的位置,性格被扭曲,智慧被消磨,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也许有很多天生的蠢材,因为家境优越的缘故走上了不属于他们的位置,一边无谓地消耗着社会资源,一边将那些有才能又努力的人压制在社会底层。”

  “但是,这些都是——”

  “——是人类社会运作必定产生的结果,对吧?”

  朝日又一次打断了我,随后摇了摇头。“我知道喔。成功后便会想着惠及后代,自己的亲生骨肉终究比陌生人值得信任。第一个成功者只要能保证后继者永远不犯致命的错误,就能让他最开始打下的基业永久性地传承下去。即使人类的数量翻了数倍,即使比他后代聪明强壮的人出现很多个,他的后代也能够牢牢地占住那个位置。啊,抱歉,一不留神说了太多呢,总而言之的话...”

  她背过手与我对视着,精致如同人偶般的脸庞上不带着任何感情。

  “我果然想让世界变得有趣一些。所以,想要用这股力量改变一些最根本的东西。越过法律,越过世俗道德,越过生物本能...彻底地改变一些最根本的东西。”

  那是过于天真的话语,放在以前更多的会让我联想到‘愤世嫉俗’、‘过于理想主义’等词汇。但是,此时此刻,说出这番天真任性到滑稽程度的话的人,有着足够的力量兑现她的言语。

  她还是那个我记忆中天赋高的令人恐惧、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学会的天才少女。但是缺乏正确的引导、又被丧心病狂的自己做了那些事情,种种的环境造就了如今的她。

  这是我五年半前种下的苦果。要论罪魁祸首的话,有且只有我一个。

  我一时哑口无言。

  “呐,制作人先生。”

  朝日向我伸出了手,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制作人先生也明白了吧?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这个事实。身孕、年龄、体质、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等等等等,事务所的大家已经和偶像这个词距离的太远了。先不说能否彻底解除催眠的影响,即使最终做到了,283事务所也会一瞬间身败名裂。”

  “......”

  “将一切交给我吧。我会再一次把制作人先生催眠,这一次会是完美无缺的催眠。制作人先生和事务所里的其他人会忘掉有关催眠的所有事情,继续过那种像梦一样的幸福生活。”

  朝日露出一个微笑,让我联想到了穿着西装的推销员,亦或者披着人皮的魔鬼。

  “大家的身体不再衰老,痛苦的记忆也会和身上那些丑陋的痕迹一起消失。永远年轻,永远维持着偶像巅峰期那完美的时刻——也永远对制作人先生抱着爱恋的感情。就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间。”

  “......”

  她走上前来,将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结局前最后的分岔口了,我的脑海里突兀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我没有抬头和朝日对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只白净的手。

  只要我点头,一切都会变成最美好的样子。不用担心几十个仍须抚养的孩子,不用担心自己犯下的一切罪孽,抛开所有责任,回到平稳幸福的生活。

  那些孩子还是会像仰慕一个真正尽责的制作人一样仰慕我,即使是性格最别扭的小偶像,也不会拒绝被我抱上床铺、褪去所有的衣物。

  事业有成,坐拥后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也许已经是巅峰了。

  只要我点头,就能从山底飞到山顶。不费吹灰之力。

  那么,我——

  第三十四章结局

  ......

  看着眼前的那双手,我沉默了许久,最终无言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朝日收回了手掌,脸上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我是在帮助制作人先生哦?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处理那些被玩完后脑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女孩子们也好,安置那些被抛弃不管的婴儿们也好,还有在制作人先生不在的时候处理那些短暂摆脱了催眠的人也好,都是我做的喔。就算这样,制作人先生还是不肯信任我吗。”

  我抬起头。这大约是我今天第一次从噩梦般的思绪中摆脱出来,仔细打量五年半后变得稍显陌生的少女——不,女人。十九岁的芹泽朝日,留着比少时长了许多的亚麻色长发,身材变得凹凸有致,穿衣风格也不知为何演化成了摩美美那种略带暗黑哥特感的时尚风,那双丢掉感情般的蓝眸在衬托下显得格外黯淡无光。少许称得上令人熟悉的,大约就是她那在遭到预料之外的否定时,浮现在语气里的焦躁与困惑。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身体前倾,在一瞬间甚至给了我一种她将要抓住我衣领的感受,但似乎不过是错觉,“是对许诺的未来有所不满吗?还是说想要重新回到几年前那种由制作人先生掌握一切的状态?我很想知道。”

  我和朝日对视着。她那双眼瞳之中闪烁着固执的光芒。

  许久,我轻轻开口了。

  “——那样的未来,对于朝日来说,真的有趣吗。”

  “......”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一切都在控制之下,一切都变得可以预料,从社会的规则到人类的行为都由自己一个人决定,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冰冷无情的单机游戏一样。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朝日的话,应该很清楚吧。”

  我伸出手主动握住了朝日垂在一边的手掌。那只柔软而冰凉的手轻微挣扎了几下。

  “我不会说什么改变人类的阶级固化是愚蠢的想法,也不会去质疑你的能力。是我认识的那个朝日的话,什么样的正论都没法说服你,同时什么样的困难也都没法难倒你。”我继续说着,“以朝日你的天赋,或许真的能把这个世界塑造成那个想象中才会存在的世界也说不定。但是...”

  “是我认识的那个朝日的话,绝对不会觉得那样孤单又没有新鲜感的世界有趣的。”

  “......”

  场景沉默了许久。十多秒,又或者更久。朝日挣脱了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人是会改变的。”她用听不出感情波动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孤独什么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

  她曾是唯一清醒的那一个。在那个发疯了的我选择了自我催眠之后,她就成为了世界上唯一那个不受催眠影响的人。

  我没有办法、也不忍心去想象那种孤寂的感受。对于朝日来说,那也许是比任何身体上的调教摧残都更为残酷的折磨。

  在我沉溺于享受的幻梦之时,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在独自一人的现实中前行。

  “...对不起。”

  “......”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就会这样转身离去。但她没有,只是垂下脑袋,让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藏起了自己的感情波动。那双白皙的、涂上了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握紧又松开。

  羞耻、惭愧、自责,这些感情又一次席卷了我的内心。

  若是她打我一拳就好了。对着我的鼻子狠狠来一记,然后对我大吼着将这些年受的委屈与痛苦宣泄出来。但她没有,只是无言地站在我面前。

  此时此刻,我才在恍惚之中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未改变。自始至终,堕落了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种冲动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伸出手搂住了朝日的腰际,将她拉了过来。她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踉跄着倒在了我的怀里。

  那柔软的、仍显得娇小的身躯轻微地颤抖着,仿佛一只在大雨滂沱之中受伤了的小猫。

  我牢牢地抱住了她。我已经抱过了朝日多少次呢?那也许是一个数也无法数清的数字。但这种不包含任何情欲的拥抱,如今已经间隔久远到能让人感到陌生的程度。

  渐渐地,朝日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

  我又一次轻轻说道。

  “...然后呢。”她重新开口了,一如既往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轻颤,“制作人先生打算做什么?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吧?”

  我摇了摇头:“让一切都维持原样什么的不过是在错误的轮回里转圈而已。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是时候主动面对它,接受它,然后带着忏悔走向未来了。”

  “那样的话!”朝日在我的怀里抬起脑袋,眼眶带着令人心疼的红肿,“制作人先生就和我一起创造新世界不好吗!两个人的话就不会感到孤独了,一定能够找到更多有趣的——”

  “——不对。这是不对的,朝日。”

  我搂着她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回答道:“催眠,这个力量本身会带来谬误与悲剧。”

  “组成这个世界的不只是那些‘有趣’的东西。矛盾、不公、愚昧、堕落...就像朝日你说的那样,整个人类社会存在着许许多多糟糕的问题与缺陷。是人总会犯错,我也好,你也好。”

  看着朝日因为不高兴鼓起来的腮帮,我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犯错并不可怕,因为人类就是在不断的犯错之中跌跌撞撞地前进的。可怕的是犯下的错误无法被认知,也没有另一个人来弥补。没有对立就没有进步,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无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理想远大亦或者目光短浅,天赋卓越又或者愚不可及,靠着控制他人心智操控一切这个行为本身,就会导致世界滑向不可避免的、扭曲的结局,因为一群在思考能力上被上了枷锁的傀儡们只会走向一个注定的终末。而我们总有一天会死去,留下一个被毁了了的、无法挽回的烂摊子。”

  “——我要修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给事务所的大家一个幸福平和的未来,然后彻底放弃使用这种力量,用余生完成我的赎罪。你愿意帮我吗,朝日?”

  沉默又一次蔓延开来。远处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与打闹声,还有风吹过秃树干的声音。

  冬天来了。

  “...你知道修正会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吗。”朝日看着我,语气幽幽,“制作人先生之前也下过结论吧,催眠力量已经强到就连操控者都无法消除的程度了。这就像把一部手机砸成了零件碎片,而你现在却要把这些零件碎片重新拼成一部能用的手机一样。”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以前那个只剩下负面情绪的我对此表达悲观,是因为那个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毅力,只是一个失去了所有宝贵品质、不断自我毁灭的怪物。但我不一样——我或许已经不是那个尽职尽责、完美无缺的王牌制作人了,但我也绝没有成为毫不知耻、无法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懦夫。”

  我试着露出一个微笑。“三年,五年...只要慢慢来,一切都会走回正轨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朝日呢喃着问道。“制作人先生明明能够继续幸福下去的。”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笑着,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不知不觉中,朝日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姑娘了。但她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她。

  “自私的幸福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幸福。也许事务所的大家里有人会满足于幻梦般的现状,但只要有一个人为此感到苦恼与痛苦,那么我就是制作人失职了。更重要的是——”

  “——我不能再一次把你抛下了,朝日。”

  我认真地看着怀里女人的双眼。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的眼瞳,不再黯淡,不再冷漠。那是我无比熟悉的,从五年半前第一眼看到的那一刻、就深深沉醉于其中的,海洋宝石般的耀眼光芒——

  “因为朝日也是我宝贵的担当偶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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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感谢两位愿意接受本社的采访。”

  收回了录音笔,将手中的笔记本合拢,记者小姐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只是个人的感想,但不得不说您的业务能力惊艳了我。”

  “感谢您的夸奖,善村小姐。”坐在沙发对面的中年男人回以一个谦逊的微笑,一旁留着亚麻色长发的女人却发出了古怪的哼哼声,“能帮到您写出一份优秀的记事就再好不过了。”

  “能冒昧地再多问一个问题吗?啊,请放心,录音笔已经关闭了,这只是私人的提问。”

  “当然没问题。”

  “贵社近期有招募新员工的打算吗?”记者小姐扶了扶眼镜,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事务所四周,“三名事务员加上一名偶像。恕我直言,贵社的公司面积和人员数量相比有些...不对称。”

  “啊哈哈...”中年男人苦笑着摊了摊手,“让您见笑了。弊社还处于草创阶段,一切都才刚刚走上正轨。无论是新的训练生还是新的员工,招募的尝试都还需要在内部商讨后决定相关的策略。”

  “啊啊,是我冒昧了,真是不好意思。”记者小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她最后对一旁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都显得没什么兴致的成熟偶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但事务所的第一位偶像就达成了wing冠军的成就什么的,283事务所的未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呢。如果有下一次的机会,请制作人先生务必答应我的采访请求。”

  “当然,那是弊社的荣幸。”

  在礼节性的寒暄当中,两个人开门往外走去。完全没有跟上去的打算,偶像小姐哼着歌在沙发上很没形象地趴了下来,饶有兴致地刷起了手机。黑色的高跟鞋被随意地踢到了一边,那双被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在空中摆荡着,划过诱人的弧线。

  许久,当中年男人边整理着领带边重新走进房间时,偶像小姐已经在咯咯笑着吃手中刚弄好的泡面了。

  “...朝日,别再把汤倒在沙发上了。”

  “是的说——”

  偶像小姐拉长了声音很敷衍地回答道。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坐回了电脑前,再度认真地工作了起来。

  “呐——制作人先生。”

  “嗯?”

  “平时要装出端庄的样子好累的说。”

  “加油啊。”

  “唔...来陪我玩的说。”

  偶像小姐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这副样子出现在一个二十后半的御姐美人身上显得格外违和,但对面的中年男人却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甚至有闲情抿了一口边上冷掉的咖啡。

  “抱歉啊,我现在很忙。待会还有一份交通员的工要打,这些邮件必须赶快处理完毕才行。”

  “诶~?”偶像小姐失落地瘫在了沙发上,不满地埋怨道,“制作人先生最近越来越忙了的说。”

  “没办法啊,再怎么说要支撑起一家孤儿院需要的资金都不是这一份工作能够补上的。”

  “制作人先生变得像叶月小姐一样了的说。”

  “啊哈哈...”

  “就连敷衍的措辞也一模一样的说。”

  男人耸了耸肩,继续敲打起面前的键盘。

  场景再度沉默下来。这最近似乎成为了这家事务所的日常景象。

  寂静,安详的寂静。

  许久,偶像小姐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呐,制作人先生不去看看大家吗。”

  键盘敲击声停顿了一瞬。

  “...大家都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了。”

  “诶—制作人先生不寂寞吗。被大家忘掉什么的。”

  “......”

  男人没有回话。偶像小姐抬起头,试图观察对方此时的表情,却被那黑色的电脑屏幕挡住了视线。

  自己寂寞吗。

  也许吧,男人心想。那些熟悉的面容,那些令人触动的记忆,如今只偶尔存在于自己半夜疲倦的睡梦之中。为了给那些孩子一个未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在修正了一切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抹去了她们成为过偶像的痕迹。

  以平凡人的身份度过余生,不再和自己扯上关系,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就是他的赎罪。而寂寞与空虚,是他理应受到的惩罚与报应。

  “我还有朝日在我身边呢。”

  “好肉麻的说。而且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说。”

  “啊哈哈...”

  托着下巴的朝日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时钟,突然说道:“呐,制作人先生相信命运吗?”

  “嗯?”

  天才偶像小姐在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平举摆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姿势。从这个角度,她看到了男人的脸,那张有些惊愕的脸。

  “唔,还有很多种称呼的说。缘分啊,红线啊,羁绊啊什么的。”

  她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些许泡面残渣粘在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滑稽。

  “有点期待起来了的说。一定会变得很有趣的说。”

  咚、咚、咚。

  响起的敲门声回荡在这个空间里。一瞬间,事务所变得无比安静——没有键盘敲击声,也没有嗦面条的声音。

  中年男人呆呆地看着门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往常那能言善辩的嘴里此时却无法吐出哪怕一句话语。

  一种奇妙的预感满上了他的心头。他似乎感觉到了将会发生什么。

  那是他无数次梦见的场景。此时此刻,他却感到患得患失了起来。

  伴随着咔擦一声,门被打开了。

  站在沙发上的偶像小姐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转过了身,对着那站在门口的熟悉身影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啊,欢迎来到283事务所的说,是【——】小姐吗?”

  “请多关照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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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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