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别了,再见 ——三号结局——
“老公,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呆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林茜这样跟我说。她很少这样作决定后,再问我。
有些意外。
林茜,“老婆每天都呆在家里,等我老公回来,好吗?”她笑眯眯的说,像在开玩笑。
“这样请假你们老总没意见吗?”
“她有意见。但老公更重要啊。”她笑眯眯的。
“好吧。”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这样子也正好。
......
第二天早上,她不上班却早早起来给我作早餐。这是平时上班没有的。
我吃饭的时候,她坐我旁边,在手机上写写画画。她低着头,我能看到她垂下的黑色云鬓。那手机上面用手指记录着购物清单比如然气灶电池、洗洁精一类的要买的日常用品。
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下面有一个记事本文件能看到写着一个日期时间。
“那是什么日子?”
“嗯…”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下去,说,“假期呀。”
这本来是个小事情,我开车去上班,车到长虹桥十字路等红灯时,我忽然想到那个日期是下个月的,推算上大至是三十天左右。林茜请的假没有那么久吧……
我坐在车上,车窗倒映出的人影在来来往往的向水的影子一样……
30天?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王授军关于PE的研究资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时间安排……
这之后的每天,林茜都会早起买菜,回来后准备好早餐。然后,叫我起床。甚至要抱着我帮我穿衣服。我有点尴尬于她这种对待小孩的态度。她变得非常喜欢黏着我,只要我在家里。
生活似乎变成了比原来的生活更好的样子。
只是,我好像开始觉得林茜的脸有种变得越来越红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是我的被害妄想吗……
一周后,在林茜的执意下,我们请假去了一趟云南旅游。
我觉得她这样请假,她们公司老总肯定意见会很大。
毕竟她还没有孩子,从开公司角度上讲,如果加上她将来还要休产假之类的,这种请假方式简直无法无天了。
但是她执意如此,我也会尽可能支持她吧。
去旅游。
她很兴奋,向个小女孩一样,对一切都感到很有兴趣。不停的跟我问这问那。
这几天,我们不像一个结婚已久的夫妻,而是陷入热恋的情侣。
......
回来的第十天。
晚上跟她作爱。
最近,跟她上床的次数非常多。而且她几乎一直都是湿的。完全不需要作前戏那种。
以前跟她作爱是需要大量前戏的(最近几乎完全不需要可以直接硬插)。
她的反应也非常激烈,变得更主动。并且很喜欢让我不作前戏就硬插进去,她过去从来不这样的……
周五。
晚上作完后,我躺在床上喘气。林茜侧躺在我旁边慢慢的用手摸着我的下身。
这样躺了一会儿,她小声说,“明天周末门市估计会很忙……”就起身去洗澡。
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关灯睡了。
她没开灯,光着脚上床,在我身边躺下,接触到她的身体有点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洗了冷水澡。
黑暗中,她忽然问我,“老公,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想要的很频繁呀?”
我,“你这么年青也挺正常的。别影响到工作就行了。”
在昏暗的夜灯中,我看到她脸上带着陀红,“反正我们也想要个孩子。”
我伸手抱她,她靠在我怀里却沉默了下来,四周万籁寂静。
“在想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沉默了,黑暗中似乎有很多想法沉浸在阴影中。
“老公,你还记得那次我们旅游的时候那对老夫妻说的话吗?我那时跟你说,‘对于感情和家庭我一直都是认真的。’那天你问我会不会跟你到老。老公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走到最后的。如果有一天真的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
她说的应该是上上次旅游时候的事情。
我觉得她似乎变得有些忧郁,“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这些天,她明明很高兴。而我也觉得一切也算回归正常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怪……”
......
周二林茜轮班休假。
上午十点,我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司的项目审核表,正在键盘上咵咵咵的时候。
忽然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对方说,“您好,我是120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我们正在紧急救治您的家人。她刚刚从人字梯上摔下来了,需要立即送往医院。请您尽快赶到我们所在的市中心医院,或者通知其他家属前来。我们会尽力保护您家人的生命安全。”
我吓了一大跳,跑出去请假,一边在走廊上跑一边打林茜的手机。
她的电话响了好多声后,才接通了。
“老公,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人字梯上摔下来了……”她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些文弱。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她,“嗯,不严重的,就是小腿可能骨折了……”
“什么?!”我在想骨折了,不就是腿断了,什么叫不严重啊?心里也有不少生气,“平时作事挺有条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有什么非要用人字梯的,你等我回来再弄不就行了!”
家里的人字梯是我专门买的最贵的那种。就是为了防止出这种事,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茜,“唉,我以为挺简单的啊。这种伤没什么的。你老婆我很能扛得住痛的。没事的,老公别担心呀。”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担心!”我起身说,“我马上就来。”
......
我火急火燎的开车去医院。
按之前医生的电话,我去了林茜的病房。
病床上的林茜脸色苍白的在雪白的病床枕头上已经睡着,有一条腿打了密集的绷带,架在床前的金属支架上。
我没打搅她。
去护士站问了主治医生的诊室编号。
骨科主任大夫是个额头上纹路深刻的一个老头儿。
他拿着从病历里抽出的X光片,对光看,“小腿胫骨骨折,没有明显位移。这个伤,要是摔下来的,倒是得点水平。”
我皱眉,“不是摔的吗?”
老头用一种——我是专家还是你是专家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了不是摔的了吗?”
他皱纹很深,说话时脸上的纹路复杂的活动着,让我无端想起了北京博物馆的类人猿标本。
我不想跟他抬杠,“需要住多久的院呢?”
老头用一种他被人刚刚从坟里刨出来,所以生死看淡了的口气慢悠悠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呀,不想留后遗症的话,那就别急着下地。”
再回病房。
林茜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眼睛忽闪忽闪的,倒是很平静,床头柜上铺着很素静的纸质桌纸。
她黑亮的长发,脸带着白里透着艳红和医院白床单,有种矛盾的美丽。
看到我,她高兴的喊,“老公呀。”
我可能脸色不太好。
“好了老公,以前体育训练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不痛的啊。”一条腿架在高处,打着石膏,却笑,“我打的120。本来还想搭过车去医院的,没想到没有拐杖走不了路。”
“你真的要挨打。”
她笑。
我看了一下环境,好在这个病房是一个双人病房。另一个床上是个老阿姨。没什么吵闹。医院里是朝上斜开的双层窗户,无法打开得太大,估计是防止有人跳楼吧,还是挺安静的。
她安慰我,“老公,别担心啊。也不疼。骨头接好了躺着就行了。”
她受伤应该挺重的,很快的就又睡过去了。
......
下午我在医院食堂办了餐卡,顺便买了晚饭。吃完饭后,我坐林茜的床边跟艾沫沫打电话请病假。林茜原本明天就要上班,没想到今天出了这样的事。
电话里艾沫沫听了我的描述后,沉默了一会儿,问,“伤的重吗?”
我,“腿骨折了,已经在医院接上了,但是需要在床上躺很长时间。”
她思索了片刻后说,“那我帮她停职留薪吧。”
我打电话本来是说让她离职。没想到她说了这个。
我,“不用了。林茜也专门跟我说了,她不上班这样留着她的位置那么长时间也不好。她这个可能得近半年不能下地了。”
家电城是私企也不是国有企业。停薪留职这种事情,就太过了些。
艾沫沫,“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我跟她是好朋友,她出事了,我也应该帮点忙的。我把她的位置留着吧。”
“不用,真的不用。如果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会主动找你借钱的。”我笑,“你别拒绝就好。”
“好吧……”她有一瞬间的笑的感觉,然后又沉默了。
我,“嗯,我把电话给林茜吧。”
“嗯。”
我坐在一边听林茜在病房上跟艾沫沫聊这件事。林茜也一样拒绝了艾沫沫的挽留。其实先让我打电话也是林茜的意思。我跟艾沫沫关系远一些,说话可以直接一点。
艾沫沫的情绪有些低沉,员工离职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吧。
林茜也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挂了电话之后,她笑眯眯的似乎放下了一块心病。
......
生活恢复到平静中。
我每天下班去医院看林茜。一切倒是挺好。医院有食堂,有一些外面没有的食物比如“冰糖炖雪梨,瓦罐鸡汤,”这一类的。每次到医院先去订餐,再带到楼上给她。
她的脸色从最初的苍白中带着艳红。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大夫来查房的时候,我专门问了一下她的脸色问题。
那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中年医生透过镜片闷闷的说,“骨折创伤,身体会强化造血功能的,也会产生反应性炎症,人会伴有体温升高反应啊,脸色红润一点是正常的。”
是我想多了吗?
......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过去。因为林茜的离职,她留在家电城的东西需要去取,打电话跟我说,我觉得没必要急,就到月底有假的时候去取了。
这也是我领工资的时间,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工资入账信息。
我专门去给林茜买了一把花。因为医院不让放玫瑰,最终买了百合和满天星。
她高兴的让我抱她。我总觉得她的状态好了许多,我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很高兴总会让我陪着她。
下午她在床上睡着后。
我靠在床边无聊的睡了一会儿。醒的时候可能是四点多,外面的阳光还好,有种金黄的感觉照在床单上。我看着阳光下她安静的脸,有些淡淡的粉红,跟之前的那种感觉已完全不同。很健康。
房间里没人,空调温度适中。我坐了一会儿后,她翻身,手机从枕头上滑到床上,我捡了,去充电。
无聊的坐在插座边上,随手翻了翻。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几乎不可能发生什么。只是她的QQ空间居然有新内容。
“X月X日,我把那些可能危害到我的家庭的视频删除了,删除得一干二净,并且我可能知道如何消除我的问题了。”
“X月X日,我身上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消除。王授军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最少不是唯一的问题…”
“X月X日,我的情况……我认为在加重。”
“X月X日,腿上的痛能让我清醒一些吧。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算计我。医院是个好地方,静下来,看看。”
“XX月XX日,给那条狗发信息说,我被警察找上了,王授军的谋杀案,警方在怀疑我。那条懦弱的狗就再没发信息给我了。”
林茜真的想回来了吗?
......
十一月的时候。
在医院听林茜说,艾沫沫要把公司搬到上海去。
我打电话问艾沫沫,她说是母亲重病,把公司搬到上海会方便许多。
挂完电话,我心中陷入了一场很大的疑团。艾沫沫不知道林茜已经跟我说过艾沫沫的母亲明明早已去世,那她为什么还有编造出如此没有逻辑的谎言出来糊弄我,感觉她似乎在躲避谁?
这之后过了两天,是个阴天。
艾沫沫专门来看林茜,她跟之前不太一样,对我变得很回避。几乎不跟我有视线相对。临走,也只是礼貌挺客气的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也是很客气的跟她招呼了一下。
外面在下雨。
想不到她的公司也要搬走了。
……
过了一周,林茜从医院搬出来改成留在家里修养。
这几个月里,许多护士看到我对林茜的照顾,纷纷向林茜表示羡慕。林茜也经常把从护士口中得知的事告诉我来听,比如一个护士就说过我们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看着林茜的笑容,我不经意间有些恍惚。
回到家里,我把林茜安置好,陪在林茜身边,照顾她的起居。
……
林茜在客厅电视看着综艺节目,她的骨折腿伤已经过去了差不多3个月,已经可以不坐轮椅了,但走路的时候依旧一瘸一拐,还需要支撑着一只拐杖,我偶尔会陪着她扶着她去小区楼下走动逛逛,她特别喜欢看那些小孩在周边跑来跑去,有时候还会有小男孩跑过来跟她搭话,送她小玩具什么的,还有个说长大后就娶漂亮姐姐,林茜总是笑眯眯地说好啊,那等你长大哦,哄得小孩子到处疯走,跑回去跟小伙伴们炫耀。
她总是这么喜欢小孩子,或者说是小男孩,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应对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态度差别...我在旁边想着,看着那个小男孩的背影,突然跟我回忆深处不愿想起的一个阴暗的背影重叠了,那个半秃头,一样瘦销矮小,跟孩童一样身高的背影。
“怎么了,老公?”林茜貌似感觉到了我脸上的笑意快速褪去,以及散发出来的情绪,回头带着关切的眼神,坐在小区的石凳子上抬头看着我的脸。
“没什么,我想起了一些工作的事情,请假太多,应该积压了很多,同事们应该也有很多想法了,老总他...应该也是帮我压着吧。”我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老公请假陪我太久了,老婆其实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呀,你明天就回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了”
“那万一你摔着了...”“嘻嘻...”林茜摇了一摇她的手机,上面挂着的卡通吊坠叮当作响,“我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系的呀”
...有手机才是我最担心的,她可以联系我,也可以...联系那个矮得甚至不能称之为男人的情人到家里。
不过转念一想,林茜都已经骨折还在康复期,应该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情况,而且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看到她脸上那些潮红,可能...王授军的那些PE,催眠,都已经真的消失了?
看着我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表情,她两眼一眯,嘴角一抹坏笑,像极了电影里看透人心的狐狸精,“你刚才盯着那个小朋友的眼神很不善哦,怎么?怕你老婆以后被这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抢走啊?”
“哈,我是在想我们要是有孩子了会不会也是这么皮。”我随口应了一句,引得林茜又是一阵脸红,眼神又是柔情带水。
我心里却还在想着这些事,林茜这么喜欢这些小男孩,喜欢到几乎天天都要来这里看他们,是不是因为他们让她怀念起了杨桃子那个肮脏猥琐的家伙,或者说杨桃子那个大得畸形的东西以及...跟她那些肆意纵欲的日子?
但林茜在遇到杨桃子之前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硬要这么说的话,不是小男孩让林茜想起杨桃子,更像是跟杨桃子在一起放纵让林茜想起...
猛地好像一声炸雷在我脑海中闪过!
...在零洋百货里面,杨桃子站在童车里面扶着林茜的屁股...
...林茜用脸蹭着摇篮里的婴儿的阳具,舔着他的大腿和肌肤...
...在家乡,林茜抱着表舅妈的男婴,偷偷把胸衣拉低让那孩子含她的乳头,再喜欢孩子也不太可能...
...王授军画《哀悼基督》,林茜给做模特的时候,他一直喊着“妈妈”那些恶寒的称呼...
...林茜在景南城出差跟杨桃子在酒店,那些无礼的举动,那些过分的要求,一次次突破她的底线时,杨桃子也是喊着“妈妈”,那些恶心的撒娇...
我呆如木鸡,冷在原地,林茜貌似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那个说长大要娶她的小男孩远远喊她,好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昆虫,林茜笑着朝他挥挥手,笑容间竟像一个宠溺着孩子的妈妈,在下午的阳光中身上仿佛有一层母性的光辉。
...身体好似堕入冰窟一般,我后背一阵发凉,从脊椎一下到冲到天灵盖。
...有些我从没思考过的东西涌入我的脑海,或者说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就像阴暗的房间里,一直在角落里,不被我所察觉,而现在,通过这瞬间的炸雷,一刹那的光明,我一下子看到了它们恐怖的轮廓。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那种感觉,可能更像武侠电影里面,看到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摘下了人皮面具,是另一张狰狞面孔的震惊和恐慌,我甚至不敢再看着林茜,低着头,顺着眉,眼神避开她的脸,不然以她的机敏,很快会看出我的不对。所幸她可能只是觉得我担心工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搀扶着她回到了家。
....
回到家里,做完饭,洗完碗筷盘子,林茜腿脚不便,这些事情这段时间都是我在做,起初叫了一段时间外卖,但总是重油重盐,一股子预制菜的味道,林茜吃了几次后,很反感,一直说要自己来做菜做饭,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我也跟着受苦。
其实我也不喜欢外卖的口味,可能是跟林茜生活太久,口味都被她养叼了,但我还是拒绝了林茜,由自己下厨,林茜拗不过我,只能听之任之,我初中开始就有过自己下厨做饭,出来工作后,房租出行压力更大,吃外卖下馆子都可以算得上奢侈,更多还是自己买菜做饭。
只是跟林茜结婚后这几年,几乎很少自己亲自下厨了,她总是把我的衣食起居照顾得那么好,甚至比我以前小的时候我母亲更加体贴。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她真的是最完美的妻子了吧...
吃完饭,我跟林茜说我要去书房提前准备下明天上班的资料,有时候就喊我。林茜“嗯”应了一声,一边开始做针线活,从艾沫沫的家电城那边辞职后,她待在家里没事干,又不愿意一直看电视节目,自己闲不下来,翻出来了一堆我的衣服,帮我缝补一些破洞什么的。
结婚这么久我还真没发现她还有这门手艺,就跟我以前从没发现她有那些...事情。
关上书房的门,还特地把门锁拧上,我打开了电脑,熟练地打开文件夹,重新翻开那些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打开的视频,插上电脑耳机,戴上,一个又一个打开。
重新打开这些视频,我内心其实已经没有最初那些感觉,就像看一部你已经知晓剧情的恐怖片,尽管出现某些镜头的时候,依旧心里会被揪着一样,隐隐作痛。
我按了三倍速播放一个个视频,尽管内容极度香艳,但我并没有慢慢观赏的兴致,我不像在看情色录像,我在寻找一些东西,我在验证我的一些猜想。
“妈妈你喂我。”“妈妈,我厉害吗?”“妈妈,帮我弄……”“妈妈,太舒服了…我要…”王授军的声音。
“妈妈,我陪你好不好?”“妈妈,我们继续好不好?”“妈妈,我想要上树。”杨桃子的声音。
每次画面出现林茜,我就摁住暂停键,让播放器画面停留在她的脸,她看着杨桃子,脸上有种溺爱着得笑。
...我以前一直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找这么矮小丑陋的侏儒做情人,明明哪怕是结婚后,她的追求者也从来没断过,比这个侏儒优秀,甚至比我优秀许多的人大有人在。
...我第一次看这些视频的时候,我内心充斥着痛苦,难受,纠结以及被背叛的耻辱,甚至总会刻意去回避那些林茜露脸的画面,我从没静下心来仔细看这些东西。
...但此刻我终于看清了真相,至少一部分真相。
...她...她的表现根本不是对待情人,对待约炮,甚至对待一个单纯的性交对象,她是把自己当成对方的“母亲”一样在追求某些欲望...
...她是在跟她幻想的“孩子”做爱!
杨桃子的身影,渐渐跟那个在小区广场跑动的孩子重叠,像两块轮廓一样的图形,完美得重叠在一块,融合在一块。
我松开了鼠标,靠在了电脑椅上,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一个拳手狠狠朝着胸口打了一拳瘫坐下来,感觉胸口闷得紧,喘不过气来。
...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的,为什么我一直没想到,灯下黑吗...
摘下耳机,客厅外面传来很闷但又喧哗的综艺电视节目声音,“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笑声和故事,都值得被分享和珍藏。”
...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准备去上班,林茜却比我起的更早,提前帮我准备好了更换的衣服和领带,不顾我的劝说,细心帮我穿上衣服,打好领带,还给我准备了油条和豆浆做早餐,我甚至不知道她拄着拐杖是怎么出去买的。
应该训斥一下她,叫她下次不要再拄着拐杖单独出门了,太危险,但看到她温柔带着笑意的平静眼神,似乎已经料到我要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说了声:“下次别去买了,我可以在公司门口买来吃的”“嗯”她嘴角上扬,帮我摆正衣领。
...
回到公司,老总对我回来不咸不淡表示了简单的关心和慰问,然后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可能重要的工作都已经分配好了由其他同事接手了,就像辞退之前的交接工作,我想不光是这段时间我为了照顾妻子特地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也是因为上次去约好去参加王授军的葬礼我为了去格式化硬盘特地放了他鸽子,任谁做领导,都不会满意这么一个不把工作放第一位,也不把领导伺候到位的下属吧。
我心事重重,也没有想要补救什么回来的想法,老总似乎也没有太多兴致跟我聊,挥挥手让我离开办公室,我走回工位的路上,小龚和小张依旧对我回来特别热情,还邀请我中午务必要一起聚个餐,请我吃饭。老蔡则是有些疏远地问个声好而已,这个老油条似乎察觉出了职场什么动向,刻意保持了疏远。
...
回到工位上坐下,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做,简单处理下我请假前的手尾之后,就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看着门外的同事,他们有的跟客户打着电话,有的做着年度报表,有的拿着纸笔抄抄写写,有的偷偷在逛论坛摸鱼,繁忙热闹的办公场所,人人有事做,衬托得我这个坐在玻璃落地窗的办公室里的人,反而格格不入。
手机铃声忽然猝不及防的响起来,我打开看了下,是林茜,接通。
“喂,老公?”林茜带着点娇嗔的声音传出,
“怎么了?”
“我在家里好无聊,我想出去外面走一走好不好?”带着撒娇的味道
“不行,你的腿伤还没好呢,要是再摔倒,你一辈子坐轮椅吗?”
“我会很小心的啦,相信你老婆一次好嘛?”撒娇的味道更浓了。
“说了不行就不行,你去看综艺吧”
“不要,那些都很无聊,而且电视好多都要收费,要不我用你的电脑找电影看吧?”
“...行吧,那你去弄吧,我先工作了。”下意识本来想拒绝,因为我的电脑有很多工作上的文档,资料,公司的档案,以及产品线的采购数据,我一向都很反感别人去碰我电脑,林茜是知道的。
但想到也许我很快也要被劝退离职了,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意义了,就算删了丢了也不要紧,加上我对这份工作其实也并不是很留念,虽然奋斗到这个职位殊为不易,但职场其实跟婚姻一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挽回就能做些什么的...
挂了电话后,随便翻阅了几个文件后,我突然想要看家里的监控,可能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已经变得不再信任妻子,或者是不愿意再相信妻子,我以为回到公司后我会慢慢调整状态,但我其实看不到她的时候,在我内心深处总有种空落落的慌张,就好像把自己的钱包放在马路边上,总害怕离开视野后,它就会丢了,甚至更糟。
公司的WiFi比家里的稍慢一些,转了几圈后,我看到了家里的监控,客厅没有人,厨房也没人,其他地方就看不到,毕竟我还没有往书房或者卧室里也装监控的恶趣味。
林茜不在家吗?我心理开始恐慌起来,有些不安分的东西似乎在暗潮里汹涌,我好像在期待什么,但又害怕它真的出现。
但在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林茜在镜头的左下角出现了,她杵着一只拐杖,慢慢一步步走过去,好像刚从书房走出来,然后她走到餐边柜,取下了一包薯片,又慢慢一步步跨回去书房。
原来是拿薯片去看电影吗...我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但我还是打开了智能家居指纹门锁的记录,结果记录显示,今天上午除了我出门之外,这个门一直没有打开的联网记录。
是我多疑了...
我叹了一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轨最大的问题不是原谅,而是信任的崩塌,而是你再也无法重新信任这个人,她每次晚归,每次没有回复,每次不接电话,每次信息响动,都会让你不安和猜忌,怀疑。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我不确定以后杨桃子还会不会重新又回来,或者会不会有第二个杨桃子出现...
收拾一下情绪,我关掉了智能家居APP,正在我准备也关掉监控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林茜的骨折摔伤,那一天,林茜说她是从人字梯摔下来的,我回家拿衣服的时候的确看到了梯子翻倒,但我把铝合金梯子竖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刮痕划痕,连地板也没有剐蹭的痕迹,但当时我着急回去,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遗忘了。
“小腿胫骨骨折,没有明显位移。这个伤,要是摔下来的,倒是得点水平。”骨科医生的话游荡在耳边...
我点击下历史监控记录,这种监控录像会保留视频直到云盘爆满然后重新覆盖,我不确定我当时购买的套餐里面有多大的云盘空间,在翻找了十几页的记录后,我奇迹般地找到了那天的监控录像。
略迟疑了一下,我点击打开。
...
直到看到监控里面医护人员从我家里把林茜搬上担架,我才开始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有种复杂的茫然感,我在那里愣坐了很久,尝试去理清头绪。
...林茜的腿是自己打断的...
视频里她面色潮红地就像一头被发情折磨的母兽,不停地隔着衣服摩擦胸部和私处,用的力度大得就像根本感受不到痛楚一般,最后她放倒了梯子,直接拿金属的梯脚狠狠大力朝着小腿砸下去,甚至一边痛苦哀嚎一边越发用力往下砸。
像极了某些宣传毒品危害纪录片里面的夸张情节,那些戒毒者为了对抗毒瘾撞墙等自己折磨。
这不可能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性瘾,王授军的PE如果是催眠,也不可能有这样子的效果!至少我从没听过有催眠能够催眠到人自残,如果真的能做到,那就已经不是催眠的范畴。
我像在接触一些我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我以为我好像看清了真相,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叮咚的一声,手机响动了一声,一个未知号码来电,然后立马被骚扰来电拦截了,我没有去理会,十几秒后又来了一个短信提醒。
划开屏幕,“【婚姻顾问公司】尊敬的用户,您上次咨询的出轨离婚法律问题尚未解决,如需更多的法律问题协助,以及专业团队收集整理证据,可以重新上线咨询,网址:www.XXXXX,如需回电请回复1,拒收请回复TD。”
想起来了,是上次亲戚带婴儿来,林茜借着带孩子的间隙跟杨桃子在酒店里去偷情,我回家在网上找的离婚顾问公司,当时好像就是用我自己的手机号码注册咨询的,看来是来做短信营销,询问是否还要离婚。
我还要离婚吗?
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能原谅这一切吗?又或者我要原谅谁?
曾经我一直在给林茜的行为找合理性,比如她是被胁迫的,被威胁的,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因为我难以接受那些放浪形骸的她,跟我朝夕相处的妻子是同一个人。
我一度以为王授军的催眠是答案,直到我坚持陪伴了林茜三十天后,她依旧迫不及待抓住时间见缝插针跟杨桃子在我家人眼皮底下偷情,疯狂到甚至不顾后果,而且我能看得出,哪怕是在那种意乱情迷状态,她依然是保有着理性和逻辑,也就是...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跟新闻里那些在酒吧夜场被人下迷药的不一样,她每一次都清楚明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依旧选择背叛我,选择隐瞒我,选择欺骗我。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仅存的那一点点幻想就此破灭,我已经着手准备离婚的事宜,除了找律师,我几乎已经做完了所有需要知道的了解工作,就差摊牌了。
但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摊牌,找林茜说明白这一切?
是因为怕说出来就覆水难收,只能离婚吗?但我本意就是要离婚呀...是因为每次准备离婚,都遇到了母亲过来,亲戚在场,杨桃子离开,林茜好转等情况给打断了吗?也不是,我更多只是给自己的退缩找现成的借口,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大概率也鼓不起勇气谈分手。
那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我爱林茜?
坐在办公椅上,我心中却已经思绪万千。
我回忆过去,反思自己,同时也是在否定自己。
我曾认为林茜的出轨是我在结婚后对事业的看重而忽略林茜引起的。但在后面我又说我在结婚后一直很在意林茜,这本就是我的自我催眠。我开始怀疑起我对林茜的感觉了。
在结婚之后,一直都是林茜在照顾着我,我工作回家后她为我准备好了饭菜,我情绪不稳定是她抚慰我的内心,哪怕是她生病了我也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忙。在她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后,她甚至哪怕牺牲自己的身体也要回到我的身边。而我只是在这次林茜受伤发生后一直照顾行动能力受限的林茜才真正体会到她的辛苦,她刚才还关心我的工作辛不辛苦。
我又真正为林茜付出了什么?
在这场婚姻中,哪怕是在一开始的追求中,我也是尚未开始就打退堂鼓,林茜的条件和我差异太大,我一个完全靠自己奋斗的小镇作题家,甚至没有胆量去尝试开始。若不是林茜坚持不懈,找遍所有认识我的人,甚至跑回乡下去找到我,我们不会走到一起。或许一直都是林茜在接近我,为我所付出行动,而我只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局外人。
之所以不想离婚只是习惯了一直以来林茜对我单方面的好和付出,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罢了。我甚至曾经幻想,如果是像艾沫沫那样条件那么好,有钱有颜的美女愿意嫁给我,我说不定立马就能下定决心跟林茜直接一刀两断。让我以前一直尝试说服自己容忍下去是因为对林茜的爱,像一个笑话。说实在,医院护士说我们是双向奔赴,这无疑有些讽刺。
而且就目前来看,以前幻灭的想法,反而变得真实起来,林茜不惜打断自己的腿骨,用疼痛来遏制那股奇怪的欲火,这证明了我现在的猜想,不管是王授军的PE也好,或者其他别的东西也罢,林茜也是一个受害者,她也是被不受自己控制的欲望所奴役。
但以前的背叛和欺骗却是实实在在的,那些记录各种淫秽不堪的过往,还在我电脑的硬盘上呆着。
假如,林茜真的想洗心革面了,我又能真的放下这些吗?
...
下班回到家,思绪乱麻带着脑袋都有些发胀,拉开密码锁,意外发现家里安静地很。
“我回来了。”往常我一拉开门,如果林茜在家,她都会像在家里关一天的宠物一样扑过来缠着我,跟我分享当天发什么事,或者在做什么家务也会回过头应我几句,跟我说还有多久可以开饭,亦或者让我可以先去洗澡
但今天没有。
房间只有昏暗的入户感应灯,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就像除了这个灯之外,整个房子里都停电了似的,厨房看上去没有人动过,没有烟火味,没有饭菜味,空气有种奇怪的冷,就好像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
我奇怪的左右张望了一下,书房的门是半掩盖着,从能看到的地方来看,没有人在里面,客厅的玻璃落地窗开着,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进来,窗帘随着一下一下晃动,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感觉更加冷厉。
林茜呢?她去哪里了?
满脑子全是疑惑,难道她出去了?
从口袋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林茜,一边走过去打算先把窗关上,突然看到了在背对着我的沙发椅顶部露出了半个头顶,一头墨黑的秀发在阴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不起眼,难怪我第一时间没注意到。
林茜在那里做什么?
我没有发出脚步声,轻轻绕过去她的侧面,这一系列的反常驱动着我想看下她的状况,她蹲坐在沙发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双手紧抱着两只小腿,她原本高挑修长的身子缩成一团竟显得特别娇小,像一只躲避暴风雨的幼兽。我看不到她的脸,散开的头发垂在肩膀和胳膊上,像一条纯黑色的瀑布,顺滑发亮的发质光泽让这个“瀑布”像流着黑色的血。
...血,尽管她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口,这个场景却莫名给我一种心悸的感觉,她看上去像...就像受了重伤,正在不断流血,身体的生命力正在用一种我看不见的方式不断流失。
我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紧张不安,我有些不敢发出声响,就好像面前是一座脆弱的扑克牌塔,只要稍微有点风,有些震动,它就会顷刻间倒塌。
略停了一会,理性还是驱动了我做出举动,我轻声喊了一声:“林茜?”
像雕像一样的她猛地肩膀立马抖动起来,好似突然给电击了,像闯了大祸的孩子被家长喊住,能明显看到她的身体如临大敌一样紧绷起来,胳膊上和小腿的肌肉,却有些轻微不受控制的抽动和震颤。
“...你怎么了,老婆?”
“...”
回复是一片沉默,如果没有刚才她的反应,我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已经熟睡过去了,没有听到我说话。
几分钟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又恢复成了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好像神话故事里被美杜莎石化的人,入户感应灯从我进到现在,因为没有声响,又熄灭了,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当中。
“房间太暗了,我开个灯吧。”不知所措,一头雾水,我思索再三后,决定还是打破这个僵持的尴尬气氛,然后往旁边墙壁开关走去。
“别开灯!”林茜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了,声音特别沉闷,像感冒塞鼻子发出的一样,她头还是埋在膝盖里,没有抬起来,但我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胸口和膝盖之间塞了一个薄抱枕。
“别开灯,好吗?求求你,别开灯...”带有一丝哭腔的声音从她的膝盖里传来。
阳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住宅小区对面高耸的商业街却是一片亮堂,像在黑暗世界上一片星星点点,霓虹灯照射着五彩斑斓的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让漆黑的房间有一种看烟花的奇特观感,倒映在茶几的玻璃上,地板的瓷砖上,流光溢彩。而我却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好像也在房间里慢慢蔓延,让人很不舒服。
“...林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许久,她终于开口了,“...对不起,我忘了煮晚饭了,对不起...”
有种落差很大的滑稽感,就为了这?我疲惫着叹了一口气,无暇多想,“我来做饭就行了,冰箱里昨天买的菜冰箱还有剩,我先拿鸡肉出来解冻。”
“...我们叫外卖吧,老公第一天回去上班,还做饭太累了...”她稍微抬起了头,声音变得清楚了些,头发凌乱得批下来,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挺拔的鼻梁和一部分面部。
“好,那我叫外卖,就上次那家焖锅鸡吧。”
“...嗯。”她声音很轻很小。
...
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刚好外卖的电话打过来,打开房门取了外卖,坐下来拆开一次性竹筷子,正打算要招呼林茜过来吃晚饭,她却低着头快步从我身边快步走过去进了浴室,不知道杵着一个拐杖是怎么做到走这么快的,关上门一会儿后,稀稀哗哗的流水声传出来。
等到我吃完饭,浴室还是依旧有花洒的水声,我从没碰到过她会洗这么久的,想了想,还是不等她一起吃饭了,反正叫的是外卖,吃完就扔掉就行了,也不用一起收拾洗碗筷。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做,我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准备等下陪林茜一起看会儿综艺节目陪伴下她,可能是家里待久了,心情郁结,这种事也常有,也可能是下午我没答应让她出去外面走走逛逛,我不知道又是什么状况让她一天就变得如此反常,早知今天就不应该回去上班,我心里有很多种奇怪的猜测,甚至...有最阴暗的那一种,可能...可能她又开始被那些我现在还没弄明白的东西又开始控制住了?
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摁下电视遥控器,开机页面直接就是一个金黄色的中国龙在金碧辉煌的背景下从左下角转一个大圈绕到右下角,伴随着很夸张的大鼓唢呐的BGM响起来,电视发出声音没半分钟,我就听到浴室的水声停止了,没一小会儿,林茜就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甚至没有吹电吹风,直接贴着额头和脖子垂下来,把她T恤的衣领和后背打湿了一小片。
...她平时从不这样的...
她独自走到餐桌,开始吃外卖,几乎听不到她吃饭的声音,从我这个视角望过去,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看到她一下一下机械式往嘴里喂饭,这种外卖凉掉了应该不好吃的,会有一股油哈喇味。
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如果是角色互换,林茜是不会让我吃这种冷菜冷饭,她铁定是给我再热一遍,或者饿着肚子一直等我一起出来吃饭,我一直都在习惯着她对我的好,她对我关怀备至的照顾,却从没去想过怎么关心她的感受。明明我下午还在想思考对林茜付出太少,结果到了晚上回来,我却不自觉又让她跟着我的生活受到委屈。
她吃外卖特别慢,特别慢,一口饭要嚼好几口,这可能是我认识她以来见过她吃的最慢的一顿饭了,终于等到她吃完收拾好外卖袋子扔掉,我正打算跟她说点什么,她在餐桌那边远远跟我开口了。
“...老公,我不舒服,我先回房间睡了。”
转身就进卧室,把门关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掉电视,按了一会儿太阳穴,这一整天都在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回家又遇到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遇谁都会心情不好,在客厅再坐了一会儿,想了想,不想现在马上进卧室,我转身走进了书房,听说人想要逃避麻烦的事情,都是下意识躲到自己最安全最熟悉的地方,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书房可能就是我的“安全区域”。
走进去,开灯,关门,拉开电脑椅,这套无数次做过的动作像排练过一样,行云流水,但在我坐上去脚“咯嘣”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踩中了什么东西了吗?
我往后一靠,侧着头往下看,是一个金黄色的东西,我好像把它踩碎了,裂成了几块,弯腰拿起一块。
是薯片?是林茜下午吃的吗?再仔细看,地毯上还有好几块薯片,散落得很开,大小不一,基本都是摔开摔碎的状态,像是谁从桌上失手把它们给推下去了。
但林茜特别爱整洁和干净,别说东西打翻掉地上,就算是吃零食掉了渣到地上,她不管多累多忙都要收拾完才做别的,像某种洁癖,哪怕她腿伤了,她也没放弃这种生活方式。
...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这也不过是多一件而已...
我已经疲惫到不想去再做思考了,再怎样也总比...以前那些更恶劣的事情更强吧。伸手过去摁开机键,却发现机箱的开机灯是亮着的。
电脑没关?意识到这一点,我才发现我其实能听到机箱里面风扇轻轻的轰鸣声,坐正身子,握着鼠标晃动了下,全黑的电脑屏幕一下被唤醒,跳出来了系统桌面。
林茜究竟在搞什么...看电影也不关电脑,零食掉地上也没收拾,完全不像她,看上去仿佛,她离开电脑的时候非常紧张,匆忙到甚至没顾上收拾好。
随便点击一下浏览器,浏览记录没有清空,都是很正常的电影网站,也没看到她浏览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新闻又爆出来了王授军的那些丑闻?我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王授军虽然变成植物人,而且他的硬盘也被格式化了,但他应该还有一个手持摄像机,手持摄像机保存视频通常不是内存卡就是机身,不确定他是复制还是剪切,万一还有留存...老头的硬盘信息和网盘那么容易被我获得,很明显上了年纪的人对这些新时代的产物并没有太大的安全意识,他那些遗物如果被一些有心人翻出来,哪怕已经删除,但还是可以数据还原,如果林茜的脸就在那些视频里...
这或许又是一个需要我解决的问题...麻烦真的是接踵而来。
但现阶段还是先搞清楚林茜的情况吧,也许是看了什么电影,直接给emo了,这在当今社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听了什么歌曲,看了什么短视频,什么苦情的悲剧电影,“丧,忧郁,伤感”,加上林茜腿伤休养这么久,没有了工作的人际来往,人也是社交动物,看点悲情的电影突然被触发感情共鸣,也很正常吧,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下载工具没有看到有下载什么新电影,也可能看完电影,连带记录被删掉了,我直接打开播放工具,查看了一下播放列表,一眼看到了《一条狗的回家路》以及好几个日期和数字标注的视频文件。
什么嘛...我晒然一笑,原来只是因为这种煽情的动物电影,真的是杯弓蛇影,想不到林茜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呼了一口气,我想也没有什么事儿要做了,今天上班都没什么工作,更何况下班,干脆早早关掉电脑去卧室陪林茜一会儿,兴许她还没有睡着,多一些陪伴她的时间总是好的。
移动鼠标箭头到播放工具的“X”准备关掉,猛地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往播放列表看,那些带日期和数字的视频文件...
那是我昨晚特地打开来看的那些林茜出轨的视频,我忘记清空播放记录了...
当意识到这个,猛地血液涌上头,大脑感觉像一股暖流直接冲击后散开,头皮开始发麻,心脏直接停了一两拍,那种极度恐慌的感觉让身体忍不住的开始了颤抖。尽管我竭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身体激动的反应,但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握着鼠标的手指仍在像被电击到了一样不自觉的颤抖。
林茜知道了吗?
林茜
已经知道了吗?
林茜真的已经知道了吗....
后背突然发凉了,好像衣服的袖口,领口,衣摆每个有空隙的地方,都有风往里面吹。此刻我脑海中仿佛一片空灵,完全无法思考当前的情况和下一步怎么做,像一台陷入了程序死循环,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机器人。
不,也许她不知道,这只是一串日期和数字的视频文件,一看就很无聊,她不会打开的,她也很有可能会觉得是我工作的东西,她从来不会乱动乱看我的东西的,尤其是工作的,所以没事的,这都是误会,是误会,她不会打开的,不会打开的...
我下意识选择否定面临的处境,但很快现实再次抓着我的头,让我看清楚血淋淋的真实,播放列表远不止我昨晚打开的视频,它几乎把我存放所有的视频都打开了...
我绷紧的身体直接泄气了,林茜已经知道了...我甚至有一种深深地后悔,后悔一切事情,觉得自己不应该保存这些“证据”,为什么我不早点全部删除甚至格式化,为什么我昨晚要打开,为什么我今天要答应让她去开我的电脑...潜意识中,我似乎希望这件事越晚摊牌越好,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提起。
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做好要摊牌的准备,我从没设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摆在桌面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什么样的情况发生。我想过一次又一次要跟林茜离婚,但这种想法就好像你愤怒的时候想着干脆一了百了,把仇人给杀了那种念头。
但现在对方真的被我“杀了”,她就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而我拿着刀,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杀了人会怎样,杀了人又应该怎么做,我像个激情犯罪者,吓在原地,呆若木鸡。
在书房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外面一盏盏霓虹灯都开始陆陆续续暗下来,我还是没下定决心起身回卧室,叹了一口气,走回到客厅,路过林茜坐的那个沙发,她之前抱着的那个抱枕还在那里。
把抱枕拿起来,到手的触感是湿润,反过来看,背面一大片被打湿还没干的水迹,看上去甚至有可能拧出水的程度。
林茜一直抱着它在哭吗...
走过去轻轻打开卧室门,林茜睡在床的最边缘,背对着我,我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犹豫了片刻,我脱掉外套,躺到床上,当我压上床垫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林茜肩膀轻微地快速抖动了,但定睛一看,她毫无动静,身体从肩膀到臀部,完美的弧线搭配她的肌肤,像一个巧夺天工的大理石雕塑。
深呼吸一口气,我也侧着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但此刻,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入睡,也不知道夜究竟有多长...
...
早上被炒菜声吵醒,眼睛睁开的时候,林茜已经不在床边。出来看到她刚做完菜,白天的光线比晚上好太多,甚至让我看清了她眼边的黑圈和疲惫,以及眼睛里大片的红血丝。她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很明显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
“...早饭可以吃了...”一看到我,她立马低眉顺眼,低头转向其他地方,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两个声调,像极了某些害怕引起捕食者注意的雏鸟。她开始躲避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摆出一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一样的胆怯。我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根绷紧了的琴弦,一直在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迫着,越来越紧,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嗯...”我很想说些什么表现得很正常,但话到嘴边总是开不了口。
沉默无语的早餐,吃完后她依旧跟昨天一样帮我穿上外套,打好领带,但她全程低着头,不发一言,从上往下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抿着嘴唇,我们像两个非常笨拙的三流演员,竭力试图演一对正常的夫妻,却处处是破绽,生硬无比。
...
去上班,心里反而比在家里轻松多了,有一种在水里憋气太久终于浮上水面换气的舒坦感,不再压抑的自由吐息,以前在网上经常听过“中年人最享受的就是待在车库里的时间,远离家庭和上班”的说法,没想到我竟然也开始步入这个阶段了。开车离开家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如释重负,胸口都舒坦多了的感觉。
到了公司,又是开始无所事事的一天,我才后知后觉发现,请假太久,都忘记了现在已经到了年末了,我们业务部本来也是到了工作的“淡季”,更多是对接下财务和后勤那边对账,总结和档案归类,不光是我,整个部门也都是一群摸鱼的,我这个随时可能“失宠”的主管不管事,下面的人纪律也开始涣散起来,甚至开始聚在一块明目张胆的闲聊起来。
“...我早就说了,性爱性爱,没性哪来的爱,你想想看,你六七岁的时候爱跟女孩子玩过家家吗?还不是十四五岁身子发育起来了才对女生有感觉了嘛,什么情窦初开,那就是身子开始有了性欲,懂不懂?男女之爱的开始都是因为性,你想上人家如花似玉的身子又觉得低俗,才用爱来遮遮掩掩...”老蔡的嗓门尝试压低又因为想卖弄时不时抬高了音调。
“...也没你说的那么极端吧,我觉得还是有真爱那种的...人也是有感情的好吧...”小张回应到。
“哎,我觉得蔡哥说的很对啊。”小龚的语气有种抑制不住的狂热,他对这种话题总是额外的热衷,“我高中的铁哥们,以前就谈过几个女朋友,结果那些女的,谈男朋友还是结婚了,甚至生娃了,只要我哥们去她们城市,一约一个准,家里都顾不上也要出来送炮。”
我的脖子开始有点僵硬发痒...不自觉想起了那个雨夜,林茜特地跑回乡下,跪在废旧车旁边任杨桃子冲刺。那个下午,她争分夺秒,冒着被我这边家人发现社死也要在酒店里跟杨桃子放纵...
“...这个是极端案例吧,哪里可能有那么多的...”小张面红耳赤地反驳。
“小张你还是太年轻,”老蔡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你以为的爱,其实就没那么神奇,人说明白了也是一种动物而已,你听过催产素没有?爱情说白了就是那种荷尔蒙,催产素的分泌会让女的觉得自己与他合为一体,那是一种深深的依恋的感觉,从而使得做爱更加频繁,当然身体就会分泌出更多的催产素,所以爱要说爱更要做!越做越爱是真的!关系就愈发稳定。直接影响大脑产生错觉,就像小龚那个朋友的姑娘们,明明不爱他这个人,却离不开他。”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做爱频繁吗...,在林茜骨折之前,这半年来林茜的确是越来越迷恋跟那个侏儒做爱,可能次数比跟我这个正牌丈夫还要多。虽然看上去已经有好转,但,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像老蔡说的,她其实已经迷恋和依赖上了杨桃子,以及杨桃子给她带来的...那些我提供不了的快感。甚至已经到了离不开他的程度了?
我开始明白我真正害怕的不是已经发生,而是未来是否还会接连发生类似的事情,就算没有杨桃子,会不会有张桃子,王桃子...我不懂林茜究竟是如何想的,这让我对这段婚姻的未来一直抱着不确定性,林茜...让我失望太多次了,我也无法肯定,我是否还能再次信任她。
“...但是,伴侣就给不了那些东西了吗?”小张语气还是带着不服气。
小龚立马接话,“你懂啥啊,我那哥们器大活好啊,以前就是市田径队里,那体力顶呱呱的没的说,加上你懂的。”话音又压低了“他那家伙,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就见过,跟个婴儿手臂一样粗大哦,还带弯的...人又痞帅痞帅,那些少妇最爱就是这种寻求刺激了...”
小张还想说些什么,老蔡立马就插上嘴了“小龚说得对啊,很多那种少妇出轨的,因性生爱常有的事,女人就不是能像男人这样理性,她们是感性动物,张爱玲不是有句话说得好,通往女人内心的就是她的阴道。要不怎么说女人才是最懂女人的,一个再丑再腌臜的男人,上过她一次几次,她哪怕观感没变,嘴上不饶人,潜意识对这个男人还是会有变化,人是会自己慢慢说服自己骗自己的,要不怎么当今网上那么多PUA...我还在贴吧上看过一个奇事,有一对情侣闹分手,但又舍不得对方的下体,所以到贴吧上发帖问有没有做倒膜的,他们想把对方的下体做成情趣用品留作纪念,有时候无论男女,试过那种床上功夫特别厉害的,那种噬心蚀骨的快感,就跟淫毒一样,戒也戒不到,吃过了大鱼大肉,后面让她去吃咸菜稀粥,嘴上爱爱爱,但身体是诚实的,她哪里控制得住自己...”
因性生爱吗...我的脸感觉到了一股股刺痛,像一根根针不断扎着两边的脸颊,像烈日暴晒灼烧了脸一样发烫,一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个画面,视频中赤裸的身体...林茜粉嫩的嘴唇包裹着王授军那畸形缝合的东西不断进出来回,死死含着吮吸着不肯松口,像极了某种生殖阴茎崇拜...杨桃子那像攻城锤一样肿大的龟头逼开了粉色的阴唇,溅射出白浆...我从未见过的林茜高潮的尖叫...
通往女人内心的就是她的阴道...那她到底对王授军,和杨桃子,是怎样的感情...在雄竞中,害怕一个40多岁的侏儒,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连我都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但我笑不出来...
老蔡越说越起劲,脸上甚至开始洋溢着控制不住的得意“...所以当今啊,男女就那点破事,大家乱搞来乱搞去,什么情爱都是假的,老话说得好,要想过得去,头上带点绿...”
“闭嘴!”我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拍案而起,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觉得我的样子应该很吓人,因为我从脖子到脸全是火热火热的,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穴的青筋还在一跳一跳。“公司付你们工资是让你们来这里聊这些东西的吗?你们要发浪下班私人时间去弄!这里不是让你们当酒吧的地儿!”
然后转向老蔡:“老蔡!这个季度全组就你业绩最差!指标最低!你是不是以为公司不搞末位淘汰制,你就打算在这里混吃等死,要养老就去国企那边混,不要再这里占着干事的坑不干人事!”
“还有你!小张,你的报表做得一团糟!是谁教你怎么填数据!你发过来交的时候有没有过过脑,是不是工作评估不用了!打算要跳槽了是吗?去啊,你去看看哪个公司要你啊?!”
“小龚,这个办公室里就你嗓子最大,聊得最...”宣泄情绪的话刚说一半,突然就中断了。
老总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有一种急火攻心又不得不中断停止的郁结感,就像格斗游戏里面,技能被对方截断反击了,被打出了“COUNTER”的失落。
“过来一下办公室,有事要跟你交代。”老总似乎并没有在意发生了什么,语气透露着平静。
...
经过噤若寒蝉的三个下属,我跟着老总一路走回了总经理办公室,看着桌上重重叠叠的文件文档,我低着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言语,准备开口:“老总,我...”
老总挥挥手,说:“不用说什么,你做的很对。”
“啊?”
“当初选择提拔你升职,就是看中你这个人做事认真,有魄力,能镇住下面这些人,但我就怕你们平时关系太好,有时候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没有适应这个改变,诚然,打成一片是不错,但也要注意分寸,该端起领导的架子就要端起来,孔夫子不也有一句话说的,远之则逊,近则怨之。你们的风气是太散漫了,今天看你能训斥他们,我其实心里挺高兴的,原本还以为你已经没那份心,看来状态调整回来了...”
...没想到老总悟出了这一层意思,我有点啼笑皆非,心情有种苦中作乐的缓和。
老总依旧喋喋不休试图跟我再教导一些“御下”的方法论,我没有那个兴致,只有全程点头附和,可能这就是做领导的必备才能,我小学中学的时候也有类似这种只要开校会就能絮絮叨叨找出东西讲上半个多小时不重样,我曾几何时也佩服这些人的语言组织能力。
等到老总也说的差不多,我也找个由头说回去工作,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喊我等一下,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只智能手机递过来给我。
这倒是我没料想到的情况,我随手接过来一看,是一只去年的旗舰流行款,还是高配的pro,我记得价格当时非常高,当时还是主打拍照功能,这种一般都是为了省事的老板们才会买,年轻人贪图风格化和性价比更高的多一些。
刚拿上手就能摸到手机背面的玻璃有摩擦痕,手机的充电口有多次拔插不准蹭到的刮花,这是一只二手手机,而且原主人要么不怎么爱惜手机,要么就是年纪比较大,手还经常发抖。
看上去不像是发给员工的福利,公司虽然业绩不算多出众,但还不至于要拿二手机来做业务手机,难道是老总换了新手机,打算把替换下来的送我,用来拉拢人心?
我拿着手机疑惑地看着老总,老总则是盯着我手上的手机出神,欲言又止,稍停了一会儿,他说:“你还记得王大师吧?这个手机就是他的。”
我的心脏好像在那一刻停跳了一两秒,有点难以相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手机是那个老...老教授的?”
“是啊,哎...”老总有点意兴阑珊。
“只是,老总你是怎么拿到的?”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死死盯着手上这只手机,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不真实感。
“大师在你请假那会儿仙逝了,家属那边签字拔管的,然后公安那边也结案了,就是意外,他身体里除了酒精,还有一种代谢化合物,听说分析不出是吃了什么药物,但应该是某种...嗯,壮阳能力的东西,加上大师家属那边还风传,说警察那边调查结果里,大师溺水当天有性行为的迹象,哎,大师这把年纪了也是风流人物,牡丹花下死啊...”
“...那这个手机...?”
“哦,确定是意外身亡后,警察就把大师随身那些列入证物的东西全还给家属了,大师的儿子还就在警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大师所有的东西,摄像机,U盘什么的砸的砸,那些胶片,内存卡统统拿剪刀一个个剪掉。后面还说要拿去烧掉。现场那叫一个乱啊”
“内存卡...全都剪掉了...”
“是啊,”老总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说到底 ,大师那些东西,涉及的人和关系实在太多了,你知道好多家属,丈夫和那些不通世事的大学生,还有网上那些人都叫嚣着要打要杀,他儿子本来就跟他毫无感情,那些东西不管有也好,没有也好,他儿子都不想引火上身,全部毁掉,也算落得一个清净。”
“那,那老总你怎么会拿到这个手机?”我发现绕了一圈我还是没有得到我的答案。
“大师有个兄弟,叫王仁召的,他的孙子也不知道怎么顺到这只手机,小孩子估计也是琢磨看着手机高档,想拿去打游戏,但估计是解不开锁屏密码,就拿去手机店卖掉,我也是凑了个机缘,给我捡漏了。”老总说得很轻巧,但表情却是另一番的洋洋得意。
“那这个手机现在是,给我干什么?”我问到。
“你知道大师可能在手机里,拍了一些艺术视频和照片什么的个人隐私,虽然大师走了,但这些东西要是被手机店给破解了,拿到里面的东西,终究是对大师身后的名声二次破坏,也可能破坏到别人的家庭什么的。”老总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了,“我这边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懂技术又信得过的人,我知道你做事谨慎,不是小龚那种九不搭八,冒冒失失的,不会外传出去。”
呵呵,不会外传...你可知道现在正当着你面的,就是在外网发出去的人...破坏家庭...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话不过脑子就顺口回应到:“如果担心信息泄露,那把手机通电扔水里不就行了?”
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拱手把大好的机会给推出去?!
好在老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回复到:“我当然想过,不过里面可能有大师的一些随感,心得,体会,甚至有新的画作底稿,这些都是大师的精神遗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想法, 就让它彻底埋没。”
说完老总站起来,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就尝试去破解一下开机,看看里面有什么,有结果了跟我说一下。里面如果有一些...视频什么的,你懂分寸,不要外传,静悄悄删掉就行了。”
我想也是时候回去工位了,我也迫不及待想看下王授军手机里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也许能帮我解开这一切的困惑,但临走之前,突然心血来潮,我忍不住提了一嘴,“老总,你觉得,王授军跟这么多女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她们有些还是有男朋友,有...有丈夫的,你怎么看这件事?”
老总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发问,愣了一小会,想了想,说:“那些发生时还没婚嫁谈对象的,就不讨论。至于那些有对象的”他顿了一下,“只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怨不得谁。举个最简单的好了,你看那些视频,基本她们也知道是在拍,那个大一个手持摄像机拿在手上,天花板那么大一个摄像头,你以为都眼瞎吗?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
“你说她们寻求刺激也好,释放压力也罢,我也不是为大师辩护,作为一个成年人了,无论做什么也好,是对是错也罢,她们用什么方式去满足自己的需求,都是他们的选择,只要有能力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就好,做之前想好,做之后承担责任和结果,快乐也好,刺激也罢,不论出现什么样的结局,接受且不后悔。”
“而不是明明是自己渴求想要的,发生之后反过来怨天怨地怨别人,把屎盆子都扣男的头上,在一起的时候郎情妾意,事情露馅了就转身变受害者了。”
老总嘴角带着少有的嘲笑,“那些女的事情败露之前,怎么都没跟老公坦白,跟男朋友坦白,这会儿就都失忆了?那些谎,撒的那么理直气壮,那么问心无愧。
一个接着一个,像吐钞机一样。
人撒过一次谎,就需要用一万次谎去圆。
撒谎一旦被揭穿,受伤的往往是倾听的那个人。”
老总叹了一口气,他可能很少这么诗意地说话,平时的工作压抑了他文青的一面,“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就跟伊甸园的禁果,你尝过了你就很难回头了,有的人出轨是会出成瘾的,大脑分泌多巴胺所带来的兴奋感,使她们更加喜欢各种新鲜刺激的事物。多巴胺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物质,只有在享受的过程中,不断提高剂量才能获得和之前一样的感受,因此无论男女一旦出轨,受不了索然无味的普通生活,她总会不断寻求更高的刺激,外界稍微给点条件,她就跟鱼咬鱼饵一样上钩了...这都是人性啊...”
“...我知道了,老总,我先回去干活了...”
...
不知道是这种高档机特别难破解,还是我被老总的一番话影响到,我折腾了一下午一直没有破解成功,一直到夕阳西下,办公室的人员陆陆续续接连离开,小龚小张他们被我训斥了一通后还心有余悸,不敢过来喊我下班,外面的灯全暗了,只剩下走廊灯和我的办公室依旧亮着。
如果是为了格式化手机,刷成一个新系统,应该很容易,但我希望的是保留原数据解锁,折腾了很久,查了一趟又一趟的攻略,最后我还是选择去网上直接购买解锁服务,对方报了一个价格,然后要了手机的基站数据和sn码,跟我说预约明天在线就能远程破解。
早知道这么容易,这不显得我这一整天做的事情又徒劳又傻瓜...
也许我也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尽量拖延回家的时间而已吧,想到这,看了下手机,竟然有两条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都是林茜。
“饭做好了,可以回来吃饭吗?”
“你回来好吗?”
未接电话只响了两秒就被挂掉了,难怪我没有察觉。
...
开车绕进了小区,走到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解开指纹锁,摁下门把手开门进去。
第一眼就看到林茜正坐在餐桌旁发呆,双手交叉摆放在桌上,眼神呆滞着看着桌上几道色彩鲜艳但已经没有热气的菜,她绝美的脸庞配上现在憔悴的神情,竟然意外透着一股病娇美,像红楼梦的林妹妹那种气质。
听到我的开门声,她立马昂起了头,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了光彩,但跟我眼神对视了一下,她又快速低下头,但语气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你...你回来了,等我一下,这菜凉了,热一热就好,热一热就好...”
起身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去,动作非常轻快,像突然间注入了活力。
我沉默不语,拿着公文包放柜子上,脱掉皮鞋和西装外套,坐上餐桌。
...
林茜做了我几乎所有爱吃的菜,有两道菜特别难弄,很耗工时,我甚至看到她白皙的小臂上被热油烫到的灰色点点。吃完饭,我招呼她一起过去客厅坐一会儿,她身子抖了一下,“嗯”应了一声。
我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努力让自己显得尽量平静,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她。她离我一个身位坐在旁边低着头做针线活,虽然依旧是没什么沟通,但,起码坐在一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有进展就行,不管最后的结局是分是离...
林茜手上穿着针线,一来一回,眼神却缥缈不定,像在走神,又像在沉思什么东西。好像过了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尝试沟通,喊了她一下“林茜。”
她被吓得全身猛地一震,“啊”的一声双手快速扔掉了衣服和针线,我才看到她的手指被针扎出了血,急忙拿着纸巾过去帮她擦。这时候她人好像才醒悟过来,我贴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已经全身紧绷起来,被我握住的手臂一直使着劲想抽离出来,就像...想要回避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扎这么深,血都黑了...”我心疼得另一只手拉抽屉找创可贴,她埋着头嘴上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贴上创可贴,把地上的针线和衣服收拾起来,她还在那边右手摁着左手的手指,她那么用力,甚至手指都看到被摁发白了...
“没事了,林茜。”她还是用快要哭的腔调对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她那副样子我说不出的心疼,鼻头忍不住的发酸,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就会好的。”
没想到我说了这句话以后林茜突然哭了出来,眼泪泉水一样不断地流着,我用手给她擦,那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刚擦掉马上又涌出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哭过,她蜷缩成一团,身体伴随着她的哭声不断地抽动着。
我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有一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也许我在等她,等她哭过了,平静了,然后告诉我一些事情。尽管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可是如果她肯说,我就听,哪怕会心如刀割,哪怕是痛不欲生...
她一直在哭,仿佛没打算停下来,用抽噎着的语调反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好像除了这句话,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说得出原谅她,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已经放下了。
...
许久,她终于不再哭泣了,我搂着她的肩膀宽慰她了一下“好了,没事了。你去洗澡,早点休息吧”她眼神盯着眼前的茶几,有一种迷离和出神,停了一会,说道,“...老公,你先洗吧,我洗过了...”
“...好。”确定她情绪真的稳定了,我起身往浴室走去,花洒带着热流的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油汗,也带走了疲惫,仿佛郁结的心情也能随着水而走吧...
“叮当当当”放在浴室门外的手机响起铃声,眼下正在洗头,眼睛都睁不开,我对着浴室门喊了下,“林茜,帮我接听一下。”
滴滴哒哒的脚步声,伴随拐杖咚咚的沉闷声,接着是“刷~~”的手机截屏声。
“....喂?哦,你好...是的,我是他老婆...紧急吗?要不我帮你转达下?哦...好,那我等下让他打回去给你,不麻烦不麻烦...”
打电话的声音停止了一下,林茜的声音响起:“...老公,是你们老总,找你的,没说什么。”
“哦,好,我知道了。”开始用花洒洗掉头上的泡沫,心里却在转动着,老总估计是打电话过来问下王授军那个手机破解得怎样了,真的是麻烦,要不要考虑买一副同型号的手机然后忽悠老总说手机破解坏了还给他...
“咚!”
一个很大声的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我的思路。
“林茜!你怎么了?”我下意识担心是林茜的拐杖掉下去给摔了,从她骨折开始我就最害怕发生这种事,骨折再摔一次就不是再康复一次那么简单。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除了花洒的水流声,一片死寂。
突然一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不管我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关门声。
不安的情绪在我内心暗潮汹涌,我急急忙忙擦拭下身体,穿上衣服赶出去,客厅没有人,卧室没有人,我往地上一看,我的手机摔在瓷砖地板上,裂了一道痕。点亮屏幕,是一个短信页面。之前收到的那一条短信。
“【婚姻顾问公司】尊敬的用户,您上次咨询的出轨离婚法律问题尚未解决...”
糟了...
脑子像开了水陆法场,嗡嗡作响,我立即夺门而出,外面正下着毛毛雨,我伞也没带,疯狂在小区各个地方找。
她脚受伤,开不了车,车还在原地儿,她拄着拐杖走不远,走不远...
林茜,到底在哪里...
雨下得很小,但视线终究是被影响,我在小区楼下跑了一圈,突然福至心灵,跑去问了下小区物业门卫,得知他看到了一个女的杵着拐杖跑了出去。
来不及跟他道谢,我顺着保安提供的方向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了商业街的边缘,终于在一个排水口看到了林茜的拐杖,好像是拐杖卡在了排水口,直接给扔掉了,再往前走,还有一只鞋掉地上,不知道她没有拐杖是怎么走这么远。
然后我就看到了在一堆废纸皮旁边的林茜,她坐在那里地上,一点都不嫌脏,两只手肘搭在膝盖上,捂着自己的脸,好像在哭,散落的头发垂下来,盖着她的手掌。霓虹灯照射在这大街上,在地上雨水的反射中,她洁白色的肌肤有种透明感。
“...林茜,快回家吧。”我想了很多事,但到这里,我却思来想去只能说这两句,或者,我只敢说这两句。
“...你都知道了对吗?”她抬起了头,这两天第一次眼神对视着我,她的表情木然,却透着决绝。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你都知道了...”林茜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你都不打我,不骂我...”
“...先回去吧,先回去再说好吧,这里还在下雨...”
“我不回去!”她的声调突然大了很多,甚至喊得有点破音,林茜目光冷澈地望着我,然后咬紧牙关,身子都抖了抖,试图将清醒中带着的哽咽压下去,她连续呼吸了好几次,眼圈通红,终于带着哭腔说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呆愣在原地,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已经在咨询怎么离婚,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她哭了出来。
空荡的街道中,林茜哭声凄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林茜在说。
“...我回去你就要跟我离婚了...是我不好,我活该...”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作那样得事,就像心里有火一样。是我不好。我控制不住自己,时间越长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我向疯了一样总想作那些事情……”
“...是我不好,老婆再也不出门了好吗...我永远呆在家里,我再不出去了好吗...啊...啊——”
我的心中,陡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周围开始滴滴答答得响起了水滴声,雨越来越大,滴在垃圾桶旁边的黑色塑料袋发出啪啪声然后滑落到水泥路上,滴在废纸皮上面发出咚咚声又迅速渗透进去,滴在林茜的头上无声顺着她的头发一路流过她的脸颊,雨水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我想起来了...那个跟团旅游的夜晚,那个我翻车差点出事的夜晚,那个林茜冒着骤雨沿着路一路撑着伞过来找我的夜晚,那个她手脚冻僵使不上劲,浑身湿透冷得发抖的夜晚,那个夜晚,它的雨也是这么大。
“这女娃真是大胆哪,这么大的雨外面下得都看不见人了。她非要去找你...”
“...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走到最后的。如果有一天真的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活不下去的。”
“...我本来就是会跟你过一辈子的呀。”
雨水滴落在脸上竟然开始有了暖暖的温度,伸手去擦掉,又再次感受到相同的热流,眼前一阵朦胧,我才反应过来我也在流泪,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我突然握紧了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迎步走上去一把握住林茜的手腕,猝不及防间她下意识想挣脱开往后缩,力度大到超出我的想象,但我依旧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一下把她揽住怀里。
“我们回家。”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里,依旧是哽咽的声音。
“别怕,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都跟你一起去面对,别怕...”
她不再言语,身体伴随着哭泣时不时抽搐...
...
背着她一路走回去,林茜趴在我的后背上,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她的发梢从我脖子上垂下,像一把伞一样覆盖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鼻息的温度,她整个身体异常的发烫,尽管靠得这么近,我却觉得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她抱着我小心翼翼,手却特别的僵硬,像很想用力却又怕弄坏或惊扰了什么,直到回到了家,她仍不肯松手,我劝她下来,她凑在我耳边,极小声在我耳边呢喃:“...你放下我你就要走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背我了...”
宽慰了她很久,反复承诺我不会走,把她放到浴室里坐在塑料椅上,拿换洗衣服进去,要关门出去的时候她死死扯着我的袖口不肯让我走。
尝试拿开她的手,她又是眼泪止不住掉,叹了一口气,就在浴室里站着看她换衣服,结婚这么久第一次在家里开着这么亮的灯,光线这么好的情况下看她赤裸的酮体,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琦念,她哪怕欢爱的时候我们也是开着小夜灯或者昏暗的情况,她在性爱上...跟我的性爱上,总是这么保守,仿佛身体是丑陋的,做这种事是肮脏的,不能让我看到太多细节。
拿着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像照顾小孩子,或者宠物猫狗一样,看着她顺从乖巧的样子,我想到了不太恰当的比喻,好似一只无比驯服,任由拿捏,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宠物,有些奇怪的东西在心里慢慢发芽,蔓延...
等到我换洗衣服的时候,林茜也是不肯出去,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我,就跟我会像魔术表演一样,在浴室里面换着衣服就突然消失,无奈之下只能也坦诚相待,擦拭好头发。
换完衣服后,我抱起林茜,走回客厅,坐回我们刚才离开的沙发,屋子没有开灯,只有饭桌那边的餐灯带还有些许亮光,但也够了,能看清楚轮廓就够了,有些东西,在黑暗中,更容易行走,说出来的时候,也能更加轻松。
坐下,许久无语。
林茜的头贴着我的胸口像在听着我的心跳,而她高耸的双峰也紧贴着我的身体,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上生命的跳动,就跟在反复确定对方心中是否有自己存在的情侣。她沉默的让我难受,像一个受了重伤而无法出声的人。
终于,她开口了,打破了沉默。
“...你...能不能原谅我?”声音特别轻,像个重病人的临终呢喃,如果不是我们现在紧贴在一起,估计都很难听清。
“...”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去找林茜的路上,回家的路上,坐下来的时候,我心里想了无数多的东西,无数种状况,无数个应付的方式,无数个场景,但,就像一个做了无数准备的社恐表演者,真正到了大舞台的时候,却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
我在想,如果我想指责她这近一年来对我的欺骗,那我也至少也要做到对她真诚,才能有这个立场。我不想仅仅是为了留住她,说一些违心的话欺骗她,这样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在往后可预见的生活里,在她的形象崩塌后,她会带着这沉重的负罪感,像一个赎罪者小心翼翼天天看着我的脸色活下去,像一个人身自由,却被自己的内心关押起来的囚犯,永不见天日,这样对她太残酷了。
再者,林茜已经知晓了这一切,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已经不能再把头埋在沙子里选择隐忍耻辱,假装这些事情全部都没发生过。
在撕开她的伤疤同时,我的遮羞布也没有了。
我真的能够放下这一切,我真的原谅她了吗?
哪怕我嘴上说大度,宽容,我内心也肯定会胡思乱想,忐忑,多疑,只是没表现出来,破碎的信任,是很难复原,重新建立的。以后的相处中,只要发生任何矛盾,这些丑事,难保会被反复搬出来翻旧账!这样永远让她遭受鄙视,在我面前抬不起头,不再敢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关系,还能指望幸福吗?
继续在一起,不过是苟延残喘,延长互相折磨罢了...
漫长的几分钟,这几分钟里,我看到她的侧脸显得十分难堪,她的脸变得非常苍白,嘴唇像强忍着要哭出来的抽动,她眼睛不敢看着我,越来越低下去,那一滴又一滴拼命眨眼也忍不住的泪水,从她眼里直接滴落到我的衣服上,打湿后又渗透进去,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形轮廓。
终于,我开口了,打破了沉默。
“...老婆...”
听到这个称呼,林茜瞬间抬起了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她仅仅是用着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我,我想起以前刚认识第一次跟她对视的时候,我就被这双眼睛陷进去,因为不光有着灵性和漂亮,我还能从林茜的眼睛里看到一份纯真和善良的味道,盯着她的眼睛,你能感受到天地间那一份静美。而长着这双眼睛的女人,那个时候我相信了那些文学作品中形容的天使是真的存在人世间。
“...我想听你说一下,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林茜目光呆滞地看着我,然后茫然地低下了头,喃喃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说一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这一切。”
林茜没有出声,但泪水流了出来,她很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擦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再次坚定地说道:“我想知道这一切,我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林茜再次无声哭出来,她依旧摇头,但摇头的力度和幅度都小了很多,她带着哭腔很闷声地说:“...我不要,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我自己...你会瞧不起我的...”
“不会,不会,你说出来吧,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它,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头靠在我胸口,我搂着她,她也抱紧了我,像一对双向奔赴的恋人,像一对互相舔舐伤口的幼兽,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和外面的雨声,仿佛时间也一直停滞不前了一般。
良久,她轻声呢喃,“...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讲...”
“...就从一切最初开始说吧...”
然后,林茜开始讲述了。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
“...我小的时候,我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一直就我一个独女和妈妈,所以在妈妈话里,我就是她的一切,不管是吃什么喝什么,还是穿什么衣服,什么发型,都是妈妈给我做主,我小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妈妈不高兴,考得分数低,出去玩把衣服弄脏了,去同学家玩回家晚了,妈妈都会哭得很厉害,我每次也跟着哭...后来我全都听妈妈的,我不想伤害妈妈...如果没有妈妈,或者妈妈抛弃,嫌弃我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活下去...”
“...到了我上初中,妈妈还是像小学一样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妈妈说外面有很多坏人,不安全...尤其是妈妈跟其他同学的家长听到了,我同班有个女同学跟校外的...混混交朋友,结果肚子有了孩子,她变得更加敏感...假期不可以轻易和朋友外出,房间从来不允许锁门,看的书,看的电影碟片,都要妈妈了解同意过,曾经有个女同学借我一本恋爱小说看,妈妈发现后把它撕成碎屑,在妈妈这,我是不能有任何差错的孩子。”
“...我记得有一天放学,我跟我的同桌从教室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聊天,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同桌开玩笑说我长得漂亮,不光是同年级男同学,甚至外校都有男生想来跟我交朋友,结果妈妈在校门口听到了,我记得她当时脸色特别难看...”
“...回到家妈妈骂了我一顿,骂得特别凶,她说我要变成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整天去勾引男人...骂到后面都哭了出来,说如果有一天我跟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做出了丑事,私奔了,那她也不活了...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妈妈的辛苦也让我很内疚,我后来剪了短发,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重新留长,我也从不学习怎么化妆,不敢跟男生聊天,就为了让妈妈安心。”
“...整个高中到大学,妈妈都跟着我伴读,我也从没怎么跟什么男生或者男人接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身子变得奇怪起来...我睡觉越来越爱夹着被子,双腿夹紧再扭动,有些...肮脏的地方摩擦后总让我身子变热,变得很兴奋,甚至...还有些开心。我有时候旁听到班上或者不认识的一些女生,她们聊那些...不正经的话题,我心里觉得她们不对,但我又止不住想听更多一些,就跟...就跟...”
林茜结结巴巴卡壳了两次,好似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她伸出舌头舔舐一下干裂的双唇,咽了下口水。我拍了拍她的后背,直起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这可能是她这一生哭的最多的一次,说不定都要脱水了。林茜一口气喝了半杯水,仿佛得到我的鼓励一般,她开始说的更加清晰和精神了。
“我不敢跟妈妈讨论到这些事情,妈妈一直跟我们所有亲戚朋友夸我是她的骄傲,我是亲戚里面最有名的乖乖女,我害怕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些...欲望,我做了几次梦,很下流的梦,梦里有我白天见到的那些男生,男人,我甚至都没跟他们说过话,只是见过面,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他们,梦到那些...东西,我一定是个下流的女人,我几次都梦中惊醒,然后哭着扇自己嘴巴...”
“...但也不是所有男人妈妈都不让他们靠近我。每到亲朋邻居串门,他们那些小孩子都特别喜欢跟我玩,那些小男孩...亲戚他们都夸我特别有小孩缘,羡慕说如果孩子有我当姐姐该多好,妈妈每次听到就笑,看到妈妈笑我也很开心...”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慢慢我越来越爱接近这些小男孩,他们无害,他们很安全,他们夸我漂亮我可以开开心心接受,他们不会像妈妈说的成年男人对我有各种坏想法,更重要的是,跟他们在一块,妈妈不会生气不会难受。有个小男孩,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他人小鬼大,才六七岁说话跟大人一样,经常跟别的陪我玩的小孩子闹别扭,说我只能跟他一个人玩,说他要跟我做爸爸妈妈,我笑着调侃他说你知道怎么做爸爸妈妈吗?他不服气地说当然知道,然后亲了我的嘴...”
“...我记得我愣神了很久,当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些梦,但梦里面是那个小孩子,我第一次睡得很安稳,醒来我也没有觉得很下流,心里反而是很轻松...”
“...直到我毕业出来实习,遇到了你,你跟那些对我有想法的男生不一样,你从不像他们一样在办公室,在饭堂,在抽烟的楼梯走道,讨论我,我听到过几次他们讲的东西,都是讨论我的臀部,胸,还有...床上会怎样怎样,这些我都很讨厌很厌恶,有些则是想着如何追上我,讨论我家里多有钱,条件多好,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唯独你是例外,你对人对事特别的纯粹,你没有那些坏想法,你工作特别努力,特别奋斗,是个特别有事业心,有上进心的好男人,特别难得...听外面说甚至有猎头公司准备挖你走,我就一直想着怎么跟你自然地接触,自然地认识,自然地聊天,但我没有勇气,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怕过去搭讪你,你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我不懂要怎么去正确认识男生...”
“直到那一天,我临时找去帮忙整理材料,看到了你也过来的时候,好像阴天也变得阳光明媚了,你跟我说话,跟我开玩笑,我也很想跟你说话,我记得我说得不多,我生怕我说错了什么话,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后来我们共搭一把伞走到园区大门,等到我上了车,我不知道哪里鼓起来的勇气,我不想错过你,我还是跑下车把伞递给你,我想着...如果你要还伞,你总会再次来找我,我们还能再次见面,还能再说话...”
“...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随着你的工作来到这个地方定居,我也认识了艾沫沫,在家电城找到了新工作,我一直以为我以前那些...奇怪的想法会随着我真的踏入婚姻,找到归宿后自然没了,或者哪怕有那么一丝念头,我也能克制住。”
“...但,我不知道。”林茜痛苦地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我天生有什么毛病,也可能是到了超市那边经常能碰到带着小孩子的顾客,自从去了家电城上班之后,我时不时总有一种奇怪的念头,看到那些四肢短短,蹦蹦跳跳的男孩子,我就觉得自己气有些喘不上来,有种特别想要抱着他们,想占有他们的念头,我知道这不对,但我身体就跟有个魔鬼一直尖叫着,它想要,甚至,我看着那些孩子,我竟然还会有那些...不该有的反应...”
“...这种情况最激烈的一次,就是有一个带两个孩子的妈妈过来我负责的区域,她要给一个孩子换尿布,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一直喊着要尿尿,我过去说帮忙带那个小孩子去洗手间,我知道我是在假公济私,我是故意的...当我双手发抖脱下那小男孩的裤子,那是我第一次这么做,看着他的小阴茎勃起来,然后尿出来,我竟然有种身体欲望上涨的冲动,我花了很强的念头才遏制下我那些变态的...想法。”
“把小孩子抱回去给她妈妈,她妈妈还对我千恩万谢,说肯定很麻烦到我,看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了。我才发觉自己就快要掩盖不住,提前跟沫沫请假回家,结果回家的路上,我...我撞见了...我...”
“杨桃子。”我叹了一口气,帮林茜补上了她说不上来的人名,那个困扰了我半年的梦魇。
林茜身体抖动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不再抱着我,双手交叉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身体开始不断有轻微的颤抖,像屋外的骤雨透着玻璃窗,把凉意不断渗进来这个房间。
一会儿后,她带着沉重的鼻音再次讲起来。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像着魔一样,我...我...本来我只是好奇,但,那个,那个人,他太懦弱了,太容易被吓唬了,太容易让人觉得可以轻易掌控他的一举一动,我,我从没想过做这些事,因为我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怕他们威胁我,怕他们想控制我,恐吓我,太多尔虞我诈,那些男人的献殷勤让人厌倦和恐惧,但跟...跟那个人在一块,我感觉到了简单和安全,在他面前,我变成了像我妈妈那样强势的人,我能随意支配这个人,我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心惊胆战,小心翼翼讨好我,我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好像...欺负他这件事,让我心情变得特别好。”
“我本应该要很愧疚,很难受,这是我最讨厌最厌恶的事情,这是坏女人的事情...但...好像每次做完那些事,我就跟吃了什么药一样,心情变得非常好,没什么事也特别开心...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我当着我妈妈的面跟那些小男孩玩,就像我以前做过那些跟小孩子的梦,那是很安全的,那是被允许的...连我都很奇怪我明明欺骗着你,隐瞒着你,但每次都没有什么负罪感,我总骗自己,那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我是跟一个‘小孩子’在玩,以至于每次那个男人稍微表现出一点不像孩子的感觉,我就有种谎言被拆穿的愤怒,就特别生气,我连自己都想骗...”
“对不起...起初我以为我会把握好分寸,这个男人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一直有主导权,我随时可以抽身回归家庭,我只是一时没把控住而已,但...有一种我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憋到现在的东西一直释放出来,我像一个关在家里太久的小孩,突然拿到了一个特别喜爱的玩具,我沉迷得乐此不疲...我很轻易就能得到一些哪怕在我最疯狂的梦里也未尝体验过的快感,不管是在幻想我跟记忆里那一个又一个的小男孩,还是心里想着我正在跟一个...这样的矮丑男人做爱,我内心那种...变态的快感就让我控制不住高潮...我那段时间天天都在想着各种龌蹉的东西,它们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甚至想去做一些下流的东西,让那个侏儒来作践我,糟蹋我,好像这样,快感就来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我真的是个下贱的坏女人,是我下贱...对不起...”林茜说着说着大概心情酸楚,连声音都因为哽咽而有些变了,这话语越说,她哽咽的声音也就越发严重起来,伸手不住揩掉眼泪。
下流的东西...就是那个马鞍吗?我闭上眼睛,尝试去驱散脑海中那印记颇深的画面,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了,客厅好似也变得潮湿了起来,有种回南天,空气湿度很大,衣服晾了不干的味道。
...催产素...依恋...因性生爱...通往女人内心的就是她的阴道...
“...你爱他吗?”鬼使神差地,我脱口而出这句话。
蓦地,林茜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立马拼命地摇头,一直摇,力度大得就好像正在尝试努力要把自己的头给甩下来一样,甚至还有一两下撞击到了我的胸口,力度大得让我隐隐作痛。
“没有!没有!没有!”她像一个被父母委屈却没有太多词汇量,拼命尝试为自己自证清白的小孩子,反反复复强调这句话,她的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衬衫,这件衬衫不是便宜货,但她抓得那么用力,手指都发白了,如果现在被她撕破,我可能一点都不意外。
伸手拍了拍林茜的头安抚下她,我出乎意外地非常冷静,看过某些纪录片说,人一旦长期陷入痛苦太久,反而会变得对痛觉非常麻木,这是人脑的一种自我保护,避免你彻底发疯,我以为我听到这些东西会痛彻心扉,但我现在却像个局外人,仿佛在听一段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深呼吸一口,尝试让语气不带明显的感情:“...接着说吧。”
“...我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变成这样,好像从山上滚雪球推下去,刚开始很小,但慢慢越滚越大,到后面我也没能控制得住,好像从这种...关系中得到了某种禁忌的性快感,慢慢变成了惯性,我每次事后都觉得不能有下次了,但时间长了,我像得了毒瘾一样,好像身体有了自己的记忆,只要见到那个人,我就忍不住想起了这些事,身子就...跟形成惯性了一样...我想做的事情越来越下流,我,我,我跟失去理智一般,我还把他带到我们家里,我们的卧室...我都不懂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捂着嘴巴哭出了声,哭声隔着手掌有种失真感和沉闷,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掉落下来,稍微调整情绪后,她又开始接着说了下去。
“...当那个人...完事后,他说了一句,‘在这张床上,我觉得我好像成了你丈夫’,这句话像个巴掌瞬间把我打醒,我立马穿好衣服,把他赶走,并威胁说不准再联系我,让他滚去别的地方打工,别再回来。我原以为就这么彻底结束了,我会带着这份罪恶和回忆,回到家里,往后余生好好弥补你...”
她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轻轻问了一声,“...你那些视频,你是...哪里拿到的,是网上还是那个王...找上过你,是他...”
我没让她接着猜测下去,说:“颐园小区201号。我在里面的电脑里面拷贝了。”
她眼神充满了惊疑,像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迟疑了片刻后,又问:“...可是,老公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我没有任何想要打玄机的心情,像一个疲累的批卷老师,直接把正确答案发布上去:“我在临城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下午,你就在那里对吗?”
林茜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非常大的看着我,眼眶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嘴巴微张,嘴角颤抖着,像极了
一个等待宣判死刑的重犯。
而我的宣判也随之而来,“那天在对面小区楼看着你在阳台的,就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们,还有我。”
话刚说完,她的眼泪像洪水猛兽一般涌出,声音如同被撕裂的丝绸,痛彻心扉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无助和心疼。
“啊,啊---”
她双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泪水沾着头发把她的脸弄得一片狼狈,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打自己的头,哭得撕心裂肺,我忙不迭伸手把她两只手框住,把她揽住怀里,她左右摆动,拼命挣扎,拼命嚎哭。
“...你不要我了,你不会要我了...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觉得我是个好女人,可我做出了那样的事...你一定觉得我很贱很淫荡...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可是我真得堕落了,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像中了毒一样,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这样一个我,我自己也觉的很讨厌……”
“...你一定不要我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一个即将虚脱的病人,她的表情很复杂,有痛苦,有愧疚,有恐惧和羞耻,还有一些我道不明的东西...
“...不管我们的婚姻最后是如何,今晚我们之间不要再有欺骗和隐瞒了好吗?”我把林茜再抱紧一些,她的头靠在我的脖子上,散开的秀发扎得脖子痒痒的,但她的脸却像热血一样滚烫,以及脸上那泪水打湿后的潮湿感,也蹭得我脖子一片水渍。
“...好。”她轻轻地回复,像说梦话一样声音压得很低,“我什么都跟你说,我再也不瞒着你了,我再也不出门了,我一直在家里陪着你等着你回来好吗...”
“...跟我说一说王授军吧。”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连窗外的雨声,都开始慢慢小了下来,从窗外望出去,一片漆黑,一座座钢筋水泥的高楼,已经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从没想过,夜怎么会如此漫长,长得就像一场烧伤,生生作痛又永不止境。
良久,林茜又再次开口了。
她全程不再流泪,像已经哭到力竭了,像已经彻底看开,像在描述其他人的故事,表情也带着一种心灰绝望的麻木,如同鲁迅笔下失去了孩子的祥林嫂。
“...他就是一个老流氓,老畜生,道貌岸然,不是个东西...”
“他开始在家电城那边见到我,就一直说我跟他前妻长得像,整天跟我暗示说他多有钱,那猥琐的样子,令人作呕的情话,还有那些拿去骗小姑娘的色情艺术话术...”
“他那是那种我妈妈从小就一直喊着让我提防的人,那种最恶心的坏男人。”
“...但他还是找上我了,发个一张我跟...杨桃子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拍到的,这不可能...他表达得很谦卑,但字里行间透露着威胁,说他极力想帮助我保住这些秘密,但作为交易,他希望我过去他的画坊,了解下他的艺术,他的工作,给他做一次模特,说以我的条件,会完成一个‘完美’的作品。他还说,他也已经知道我老公在哪里上班...”
“...我不得不去,我起初做决定的时候我想着我要怎么跟他周旋,怎么对付他。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连几天身体一直在想着那些事,我在想,是不是杨桃子走了,我的身体没有从那种生活适应过来,还是...我天生就是这么一个淫妇,我一直忍着心里那团火,到了那边,他把手搭到我额头的时候,那触碰的感觉,我终于没能忍得住,那一刻,我忘记了他的年纪,他的长相,就...只想着要一个男人,谁都好...我还存着一种暴虐的欲望,想要好好折磨他,就像...就像对杨桃子一样...我好奇怪,我有些时候就像有第二个人格一样...”
...林茜拉黑对方之前发的那句,“交易完结,再纠缠报警。”...原来,这就是交易的真相吗...
“...我很害怕,我想过跟你坦白,跟你哭诉,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不敢去跟你说,说我被一个老头威胁上了床,因为我跟另一个侏儒偷情被他抓到了证据?这件事如果被发现了……对你真的太残忍……我不敢想那样的结果……”
“我要回了照片,拉黑了他,并威胁他我录了音,如果他就纠缠我一定会报警,日子总算安分了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处理掉了这些危机,但有些魔鬼的诱惑,总在扰乱着我...”
“那个老东西是个玩弄女人的老手,是个流氓,这一点我早就该明白的,我应该可以很轻易就能拒绝他才对,可我为什么一点都经不起引诱?我像个疯子一样没有理智,在...做那些丑事的时候,他说那些要把我画成杰作,要让很多人参观,还会有我认识的人去画展看,说不定还会有我的亲戚,听那些疯狂的话,我竟然没有反感,反而想到了那些画面,那些喊着我乖乖女的亲戚,那些平日里敬重我的下属员工,她们就在那边看着这个老流氓的画作,画着我被一个六十多岁老头肆意糟蹋的样子,而没人能看得出来,我骨子里就是个隐藏了虚荣和淫欲的坏女人,被一个流氓几句话,就想着这些污秽的东西...”
“...那个王授军送了那副叫做《繁衍》给沫沫,就挂在到我们家电城那里做装饰,他是故意的,那个画...就跟他说给我拍的那个要做艺术的照片描着画一样,我看到的时候整个人紧张得跟人说话都语无伦次,我才想起在和他...做爱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些要把我画成杰作,要让很多人参观,还会有我认识的人去画展看,让他们看到我的‘美’...每个进来我们家电城的人都能看到那副画,就跟能看到那个我那张交媾的照片一样,我那天又紧张又害怕,每个看过画作的人走过来,我都感觉整个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没穿衣服,赤裸裸的...但,我莫名有一种很强的兴奋,看着他们一个个看着画,然后毫无察觉到我面前接待,有一种...做了坏事,大家都看到了却没人知道是我的刺激感,成就感...我简直是疯了...”
“沫沫看出我脸红心跳,以为天气太热,我状态不好,还打了杯奶茶给我喝,我喝了之后,反而身体越来也越燥热,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直在...我急急忙忙请了假跑回了家里,一路上我的欲望越来越强,我甚至不敢跟路人对视,我生怕我一个没忍住,我真的怕...回到家我已经忍耐到了边缘,大白天,我一关门就开始...开始折腾,摩擦自己的身体,我以前从来都不做这种恶心的事情的...我摆各种不雅的姿势,很多我妈妈如果看到一定会骂死我的姿势,我不停想象身边有很多人,商场的顾客,家里的亲戚,公司的同事,路上的行人,隔壁的邻居,他们正在像看着那幅画一样看着我,看着我的身体,看着我每一寸肌肤,越是这么想,越羞愧,越难受...但也快感越强,像做了坏事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刺激和开心...”
...我记起来了,那天她在录像里面,换了好几个地点,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数不出到底高潮了多少次...到了那天晚上,她像变了个人,特别主动求爱,到了床上依旧索求无度...
“第二天,我看到你过来我们商场,一直盯着那幅画,我心里控制不住地慌张,好像心底最深处最不堪的东西让人看到了,你是最了解我的身体,我生怕你从画里看出来些什么,我跑过去跟你说话,问你干什么,想要支开你,但我心里面,除了紧张和害怕,竟然还有一点兴奋,甚至莫名有些期待被你发现蛛丝马迹,甚至脑子疯癫到想和老公炫耀这副画跟我的关系...然后我听说这幅画在上次画展上展示过,我又再次想起王授军说的‘会有很多人看到,很多认识我的人看到’,我就越来越...兴奋和燥热...心跳得特别快,我变成一个坏女人了...我一想到这些东西我就欲望特别强,特别想要...”
....听到林茜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剥削》...那副老总让我去装裱起来的画,林茜莫名地感兴趣,想让我去拿回来看,发现已经被挂上去后还要我去拍,还特地希望让我用相机去拍更高清一些...而我后面说要把照片发给她,又被她拒绝了说怕手机空间不够...
她是怕那些照片发到她手机,她时刻接触到,把控不住吗...
那天我陪着她看照片,她脸红红的,才几分钟就喝了好几次水...
也是那天看完照片后,她催着我上床,索求无度,还特地摆出非常犯贱的翘高屁股的动作,罕见地同意让我后进,说着“操我”“用力”,她眼睛里那种深入骨头的沉迷感...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有一种难受的释然感,像你参加了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失败了,然后你终于得到了参考答案,知道了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但一切又已经于事无补了。
“...然后呢?”我平静地说到。
可能被我的语气鼓舞到,又或者觉察到我并没有过分激动和生气,本来已经眼神涣散的颓唐状态的林茜,抬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双眼的泪痕还没干,有两道泪水划过的痕,在她红通通的脸上显得额外的不搭,又透露着一种梨花带雨的美人神韵...
“然后...我本来以为跟老公做爱能够解决这些事情,虽然...我们每次都能高潮,但我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像隔着靴子挠痒,总有一些地方很痒一直没抓到,我好像在渴望一些什么我也说不清的东西...但起码我还能克制住,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那两天你去了临城出差,我应该是要理解你的,我也不能像淫妇一样整天想着那种事,那是不正经的坏女人,那成什么样...但我真的变了,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对不起...时间越长,我越是忍不住...我满脑子都是...都是那些东西,那些变态的东西...”
“可能也是有天意,我明明拉黑了那个东西,他却直接发了微信消息过来,手机号码拉黑了却也放了出来,我不知道是出什么差错,他从上午到中午到下午,连续不断地给我打电话,我前面拒绝他的邀约,还威胁他,不接他电话,但后面在公司午餐过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的脑子,我慢慢变得有些恍惚,没法集中注意力,我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好像自我控制的能力变得好弱,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喊我,答应他,答应他,就算过去看看也没关系,大不了情况不对再回来,最差情况,就是被那个糟老头上了,又不是没发生过,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所谓,总比忍不住了,被随便一个男的得手了强不是...像魔鬼的低语,它一直诱惑着我...王授军还在坚持打电话,像不知道放弃是什么,他说了很多,夸我漂亮气质的,说艺术的,说到那些淫秽的东西...当他最后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凑巧正在看着那一副《繁衍》,听他说想跟我再完成一幅艺术作品,他有灵感一定会震惊艺术界,凭他的影响力会让我所有熟人看到,甚至可能出市去展览,让更多人可以看到我的‘美’,看到我的...”
“鬼迷心窍的,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同意了,像有另外一个‘我’接管了我的身体,帮我下决定,我心里很紧张,但好像除了恐惧,我还有种抑制不住的渴望,期望着他侵犯我,甚至是羞辱我,我就在害怕和不知所措里期待着被打碎,那种被强迫被主宰的奇异感觉,让我身体里涌动着一股兴奋。”
“...到了王授军他的住所,我开门进去的时候还在尝试表现得矜持和冷静,但我知道,我已经跟上次从公司跑回家里一样,我快要把持不住,我的裤裆那边已经全是黏糊糊得分不开,可能脱下来都能拧出水了...”
“我没有坚持太久,我就把自己全身扒光,全身赤裸在这个年纪都能做我爸的老头面前,我竟然感到一种兴奋,好像他越猥琐越老,我就越容易来感觉,有一种极大反差感形成的自我刺激,他还跟我介绍那个...变态的性爱秋千,说用这个东西,就在阳台上,就隔着那一层透明窗帘做那种事,还说一些什么美是要释放出来之类的话...我听得惊呆失措,明明是很变态的东西,我平日里如果见到都要恶心好几天,但那时候我却跟疯了一样,竟然觉得很有趣。我好像变成孩童一样对什么都新奇,像个不知道后果的玩火小孩,越是危险,我越是好奇,越是想体验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架在那个变态的秋千上,可能王授军有拉着我过去,但我也有无意识配合他进行调整,我可能骨子里就留着那淫荡的血...我赤裸着身体,就在那个阳台上,隔着那一层薄得很透的窗帘甚至能看清楼下的车牌号,我想外面的人一定也会看得我很清清楚楚,我的心不停地狂跳,好像要即将从喉咙里跳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胸腔骨头的震动。双腿都一直紧张的颤抖,如果没有秋千靠着,我根本站不稳...”
“感官在这个时候像完全被激活了,我能感觉到王授军每一个动作,我不自觉地去配合,手肘伏在落地窗的台上用作支撑,这样来回几次,到我完全习惯后,这种不需要用力,慢慢推动的感觉让快感一点点沉淀,我甚至开始觉得好玩,像玩游戏一样荡秋千,还能分散注意力去观察周边的东西...”
“当我看到对面有好几个人盯着我的时候,我意识里像有两个我,一个我想着赶紧躲避赶紧逃开,但另一个我却在喊着,他们看不到我的脸的,不用怕,我变得...很享受他们注视着我的目光带来的刺激,我甚至还在想象着,对面就是那群一直以为我是乖乖女的亲戚,朋友,同学,甚至...我妈妈,我不用再维持我的形象,我不用按照你们觉得的方式去做什么人,我不用遵守那些规则或者道德,我不是什么好同学,不是什么好女人...”
“我还幻想着我妈妈就在对面看着我,看看你的好女儿,我正在光天化日,阳台上让别人看着我跟一个又丑又恶心的糟老头的做爱呢妈妈,他年纪说不定还比妈妈你大哦,你不让我做的事我偏偏全做出来了呢,我比你口中那些坏女人还要更淫贱更无耻你知道吗...那些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赤裸裸就这么做出来了...有一种叛逆的快感和打破社会禁忌的成就感,我那一刻彷如控制了自己的权利,我连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出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不再被束缚...好像身体产生了不受控制,用理智也无法解释那种源自内心的‘快乐’...”
“但...突然我听到了手机响了,我猛地惊醒,想到你今天出差要回来会打给我,我好像瞬间理智回来了身体,惊慌失措的回头去看,但王授军好像察觉到我的举动,开始加快了速度,
我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一会儿想着要去拿手机,一会儿被王授军不停抽插着阴道,快感一直冲击着我,让我无法思考,什么都想不了,我直接给他干到高潮了...
...直到手机铃声停了,我还在一种高潮后的抖动,王授军的阴茎还插在里面,我甚至还没感觉到他射精,稍微冷静过来的我,想起了我背着丈夫,特地跑到一个老头家里,让一大帮陌生人围观我做爱,连丈夫的电话都顾不上接...王授军还在抽插,羞耻、伤心、悔恨,种种情绪从确认自己正抬高屁股、被这样的猥琐玩意操而涌上心头,但莫名的快感亦同时交接而来,好像越愧疚,越后悔,我就...越有感觉...
当我忍不住一直扭动身体去迎合他,我有种预感,有一种我从没尝过的快感隐隐就要开始出现了,他冲刺得非常快,撞击得晃动起来的风把窗帘吹开的那一瞬间,我瞄到了对面那层楼那好几个人都举着手机朝着上方,朝着我拍摄,我惊慌地立马死死扯住了窗帘,意识到他们在死死盯着我,在录像,在录着我赤裸裸做爱的时候,我胸口疯狂地跳,理智一直在狂喊着让我马上停止,在一切还没闯出大祸之前,但...我心里却还有一种更疯狂,疯狂到扭曲的冲动,我很想要干脆直接拉开这个窗帘,让那些偷窥的人毫无保留地看着我,盯着我,审判我,想看他们震惊原来我这样的人会是这种荡妇的眼神,想看他们都在观察我身体什么地方,想看他们嘲笑我,指责我,骂我,好像这样子,我就已经被惩罚了,我心里就没有那些罪恶感了...
王授军的喘息和鼻息那么重,那么近,插在我身体里的东西一跳一跳的,我已经感觉得到他也快要到了,这时候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它就像开关一样又把我脑海仅剩的那一丝丝清明唤醒,我支起身子,想要再回头看下手机,但那个无耻的男人...显然已经快到达高潮,不想被我打扰,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突然一把抓着我的头发,扯着我的头往后仰,我的骄傲,我的自尊完全被他蹂躏糟蹋着。巨大的羞辱和彷徨让我身体战栗,我疼得喊出声,流出眼泪,可我...竟然有种超乎想象的快感!直接覆盖掉被拉扯头发的些许痛楚,完全丢弃了尊严和矜持,不再想这样多淫荡多下流,我是被逼迫的,是他强迫我去做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中获得了无以复加的兴奋,他抓着我头发,就好像牵着绳子一样,除了潮水般的快感,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女奴,甚至一只...母狗,通过了被抓着的头发,被后面这个男人支配着,控制着,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整个心都想对着他俯首称臣,顶礼膜拜,任他为所欲为...我还自我安慰,这都是这个叫王授军的强迫我,不是我在做这些羞耻的事情,我所有举动都是在他的指令下进行,都是他,我都是被迫的,我没有错...好像这么想,罪恶感就轻了很多...
随着他在我体内疯狂冲刺,我好像除了下体,已经全身上下都没有知觉,也听不到什么,看不到什么,整个脑子什么都无法思考,好像整个人就剩下那个地方,只能感觉到那个地方,直到我直接把控不住就...失禁了一样...我甚至好像听到了对面楼的人大呼小叫的声音,这让我更加羞愧,更加...兴奋,甚至久久都平息不下来那股超乎想象的快乐体验...”
“...等到身体的快感褪去,我从迷乱中清醒过来,放纵过后的空虚让我立马就悔恨了,有种很深的惶恐,自责和不安,我急急忙忙穿回衣服,甚至顾不上擦拭身体,不管那个男人试图对着我说什么问什么哀求什么,我一句话都没有回复他,我逃一样地离开那个地方...回到家,他还发了个短信,说那些挑逗的话语,问下午谁打电话给我,那么兴奋?我直接再次把他的号码拉黑了...我当时想,我再也不要跟这个人有瓜葛了...我...很害怕...”
“...好像那一天后,我身体又恢复回正常,我还偷偷去医院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我觉得一切都应该又恢复正轨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好像只要我一出去上班,接触到什么,我就越来越变得奇怪,我有时候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辞职,不再出门,也许我就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开始欲望变得越来越强,但我暗暗下决心我绝不能再去找那个恶心的坏东西,我厌恶他...我也害怕他...”
“于是我那段时间天天都出去跑步,我想着消耗掉自己的精力,让自己疲累下来,就不会再想那些东西...后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林茜的声音开始带着颤音,手抓着我的衬衫攥得很紧,指节已经发白,嘴唇用力抿着,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分的绷紧显得有几分扭曲,像回忆起了某些可怖的经历。
我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试图让她镇定下来,片刻后她开始有些缓和,呢喃自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半夜出去跑步,就不会碰到那个人,我早该不听你的劝,我早该听你的,我早该听妈妈的,要是我一直都听话就好了...就不会出这些事,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错,你怪我打我骂我都行...求求你别走...”
“...”我很想安慰她,很想跟她说我哪儿都不去,但我说不出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出,我自己都无法保证做到的承诺。
但她似乎宣泄出了这些情绪和压抑着的事情,反而精神状态好了一些,虽然仍然有些恍惚,她依旧还在叙说着,像尝试为自己过错辩护,又像仅仅只是一种惯性。
“...在那件事之前,沫沫说王授军一直挂投诉说我们售后部拉黑了他,说不符合公司规章制度,让我把他拉出黑名单,我不好跟她说真正的原因,只能说这个人一直骚扰我,沫沫软磨硬泡,说把他应付过去就行,哪个做客服的没经历这些事...我拗不过她,但只要是王授军打来,我全都不接听...”
“...但那件事后,我回去上班后,王授军他主动找上门来,跑到家电城,我怕在同事面前有影响,答应约他在咖啡厅见面,他说要为上次的事情道歉,说他难以自制,犯了一些错误,保证不会再做,把他那些...过分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令人反感厌恶,但他...提到了上次的画展,那些...作品...非常热门,有巨大的关注度,很多人看到了,还有最有名的收藏家拿去做了藏品...我当时...心里竟然没有反感和恶心,一想到很多人看着画着我的那些,还有视若珍宝拿去收藏,反而有一种...兴奋和暗喜,有种被认同被赞美的成就感...他说的那些想跟我再创造一些‘流芳百世’的作品...我本来想当场就严厉拒绝,直接了当断了他的心思,但我没有...我只是跟他说我没空,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潜意识里有些龌蹉下流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可能身体里流淌着怎样下贱淫欲的血液,我明明一直在家里呆着的时候就不会那样,我一回去家电城上班,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越来越难按捺住那些念头,我欲望越来越强...像一个嗜血的狮子,一放出了笼子就想着一切方式去吃到血腥的肉,最后,我还是没能把持得住...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得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还没完全失控之前,要求他带上套,好像这样,我就能掩耳盗铃一般...”
“...后来王授军那个老东西住进了ICU,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就收到了那个叫杨桃子的花,他突然就回来了,而且他突然知道了我搬家后住哪个小区,他说是收到了一个短信里面写了我的新家地址和电话,我起初怀疑是王授军,毕竟他最初能拍那个照片,也能找到杨桃子,可...这也说不通,王授军也不知道我家的地址,我绝不可能让他知道的...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发我的地址给他...”
“...我本想着就算他回来,我也不会和他恢复成以前那种关系,我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这个问题解决掉,但...”林茜捂住了嘴巴,似乎陷入某些痛苦难堪的回忆,眉毛拧巴在了一起,眼神闪烁着羞愧和后悔,“...他变了样子。”
“变了样子?”我沉默了很久,第一次开口。
“...他,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在下班的时候撞见他,他穿着幼儿园学生的制服和帽子,特别不合身,看上去特别滑稽可笑,还追着喊我妈妈,我虽然让他滚了,但我那两天却一直不能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我有时候上班上着上着就突然走神,一直想着他那身衣服,一直想着他穿着那身衣服,像个小男孩一样趴在我身上做那种事,就像我少年时做的那些梦里面一样...我越来越着魔了...在他打电话喊我,很恶心地模仿小孩子撒娇喊着想要妈妈抱抱,想要在我怀里吃奶长大的时候,我像个变态一样,竟然...答应了跟他出去...”
“...后面,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我每次都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我要断了,但我,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像中了毒一样,我以前不是这样子......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骗着你,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我好几次想跟你说,但我怎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讲!我担心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彻底看不起我,觉得我不知羞耻,觉得我是最下贱的坏女人...我真的希望,我永远是你喜欢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觉得自己特别肮脏,连自己都觉得厌恶,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也没做好一个好老婆!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也许我根本不应该等你的原谅,我一直在伤害了你...”
今晚,可能是林茜一生中哭得最多的一天,她的哭泣如细雨般连绵不绝,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意外地,我的内心一片空灵,可能我已经麻木了,也可能是林茜的痛苦,冲淡了我的感受...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已经停了,能听到那种雨从树上掉到树叶和窗台上的滴答感,带着某种清冷的气味。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茜。”
广而告之:AI在线脱衣「点击」立刻脱掉女神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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