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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权】(16-18)(父女/纯爱)作者:ring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3-2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ring  第十六章似她   “小鹤?我进来咯?”孟企在书房门上敲了一下。   “进~”午孟鹤在屋里应声。   “爸,给你看。”午孟鹤套着一条宽松的睡裙,盘腿坐在椅子上,房子里上了暖气,倒也不冷。   
作者:ring







  第十六章似她

  “小鹤?我进来咯?”孟企在书房门上敲了一下。

  “进~”午孟鹤在屋里应声。

  “爸,给你看。”午孟鹤套着一条宽松的睡裙,盘腿坐在椅子上,房子里上了暖气,倒也不冷。

  她转过来,拿着一大张纸举在面前,双手各捏住一个角,是一幅完成的水粉画:显眼处,一只宝石蓝色的蝴蝶展开双翼,背景是一团抽象概括的粉、黄、白相间的玫瑰丛。

  “真漂亮。”孟企脱口而出。

  “美术课的练习,我还没画完,就带回家画。”午孟鹤把身体转回桌子前,瞄到桌上的那沓草稿纸,迅速地抓了本课本盖在上面。

  “该出发了,我们去配眼镜。”

  两人在门口换鞋,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孟企是一件皮革色的长款羽绒服,午孟鹤穿着一件奶白色绒毛大袄,手上戴着青灰色分趾毛线手套,头上是一顶绒球拖尾的雪花纹样白色毛线帽。孟企在她脖子上结结实实地系了条纯红的围巾,两人戴上口罩收尾。

  “今天下午爸爸回奶奶那儿,吃个饭,明早祭完祖,傍晚就回来。”孟企说。

  “不带我回去吗?”

  “路太远了,小鹤留家里吧。”

  要去的眼镜店就在商业街的外围,两人走路去。

  “冰箱里有饺子,开盖把盒子放到煮锅里热一热就行。”

  “嗯。”

  “明早你把烤箱里的菠萝包吃了吧,应该不会饿了,中午去店里找健哥,他带你吃好吃去。”

  “对了,别去打扰灿宝他们,他家最近有点事……”

  “我知道。”午孟鹤踩着盲道上的凸点玩儿。

  “爸,你不会明晚不回家吧?”午孟鹤仰头看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散开。

  “嗯?我不回来去干嘛啊?”

  “那就行,你要是不回家,我就夜不归宿给你看。”

  孟企突然想到后天是平安夜,心里一个咯噔。

  “乖小鹤,我明儿一早飞回来。”

  **********

  “先验个光。”眼镜行员工领着午孟鹤上了二楼,孟企跟了上去,趁小鹤验光的工夫在各个柜台流转,帮她物色眼镜架。由于他自己不戴眼镜,因此对各种新式镜框颇为好奇。

  午孟鹤坐在机器前,往镜头里面看进去,直到地平线上的小房子变得清晰起来。这之后店员又让她看了红绿色牌上的数字,将一套流程都走完。

  孟企凑了过来,店员告诉两人:“左眼50度,有点散光,右眼150。”

  “散光严重吗?”孟企问。

  “不到50度,不用特意矫正,接着还得做个插片验光。”

  店员领着小鹤坐到椅子上,给她戴上一副圆圆的眼镜,在上面抽插了几张镜片后,小鹤的眼睛看起来就像熊猫。

  “能看清楚这一排吗?这排呢?”

  午孟鹤猛点头,把一头直直的马尾甩得老高。

  “让爸爸带你去挑个镜架吧。”验光师对小鹤说。

  对孟企来说挑镜架的过程更艰难,颜色、粗细、上下框型、材质……他一阵头疼,所以全权交给小鹤自己决定。

  没想到午孟鹤三两下就选好了心仪的镜架:亮银色细边,窄上框,透明下框,椭圆形镜框。

  “小妹妹你选东西还挺成熟的。”柜台的招待员说道。

  孟企突然回想起,午华的眼镜也是金属质地,是玫瑰金色。

  “爸,爸!你怎么走神,我戴好看吗?”

  “完美,就这个了。”绝不是敷衍,孟企看着午孟鹤,眼镜底下的双眸像一对黑色玛瑙。

  “那么镜片,两位要什么材质的?”之前那位验光师走了过来。

  “要轻一点,透射比高的,你帮忙看看。”孟企说。

  孟企坐出租车去了火车站,留午孟鹤在店里等待镜片的打磨,他已经结完账。

  五小时的火车旅途晃晃悠悠,孟企到了老家所在的城市。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小区,他拐进一个楼洞,上楼,推开了熟悉的门。

  孟企没说话,因为他看见自己老妈戴着无线耳机在和谁打着电话,她还是一样精力充沛,孟企心想,看向沙发上嚼着米糖的红盈。

  妹妹招着手让他坐下,凑孟企耳朵旁说:“你妈给她自己找了个老来伴,前段时间都没回家住。”

  孟企瞪着双眼,把嘴努得像只鸭子。

  孟企家冬至晚吃的是汤圆,头发灰一块白一块的老妈子因见不到小鹤而闹个不停,随她怎么数落自己,孟企都只是笑着。

  **********

  午孟鹤从“爱齿口腔”回家的时候才五点出头,天幕已渐阖,她戴着眼镜走在路上,感觉还是有点晕。

  回到家,她点亮了家中全部的灯,走去冰箱拿出晚饭。站在厨房里,她觉得自己有些笨,连煮锅里要盛多少水都不清楚。

  静静地吃着饺子,很香,大虾馅的。

  吃完晚饭后,女孩走到书房,跌倒在自己的床上,不一会儿又爬起,回厨房把碗刷干净,然后去洗澡。

  她来到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她拿手机给自己拍了张戴眼镜的照片,接着打算洗脸的她,一不小心水全扑到了眼镜上……

  洗完澡女孩穿着浴袍,悠悠地来到主卧,坐在双人大床上,四下看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爬上自己的床铺。午孟鹤本打算给认识的所有人都看自己的新照片,但最后仅发给了张茗和李莉。

  在作业、与闺蜜打电话、随意消遣、与柳宸聊天、手游中慢慢度过了一个夜晚,午孟鹤沉沉睡去。

  12月23日早上9时,午孟鹤被孟企的电话叫醒。

  “小鹤起了吗?”是熟悉的声音。

  “爸,你回家了吗?”

  “我们已经扫完墓下山了,现在正要去车站。”

  “哦。”

  “我把小红姑姑带来了,给你带了圣诞节礼物。”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远了一些,“哎,小红你是不是又没准备礼物。”

  “哎,我们下午三点就到家了,早饭多吃一点。”

  “嗯。”午孟鹤应着。

  “那拜拜,我们进站了。”

  **********

  饭后,午孟鹤百无聊赖,又跑进孟企的房间,她打开在一侧墙角冷落的梳妆柜,在抽屉伸出找到一张旧相片,那是午华在十五年前拍的半身照。

  午孟鹤近距离看着相片里的女人,她在菜地前伫立着,过腰的长发,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嘴上涂着杏色的口红,一抹淡然的微笑往两颊两边升起。她斜着身子,穿着大黄色条纹连衣裙,胸口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翻找了一会儿,小鹤离开了房间。看电视的时候,她突然回忆起妈妈的衣服、生活用品、首饰全都被送回了外公外婆家,大概是在自己6岁的时候。

  中午,午孟鹤穿上深红色毛衣、黑色粗呢长裤、孟企的防风外套,围上围巾、别上发卡、戴上眼镜,离开家门。踏出楼洞门的时候,她拽下绑住马尾的发绳,头发散下来,齐整地落到肩头上。

  **********

  孟企收到消息,得知午孟鹤与姚健来车站接他俩。

  尚未到下午3点,孟企和孟红盈从车站侧门的出站口走出,四处张望。

  他俩看间姚健在远处高高探出一个头,猛挥着手。

  孟企拉着行李箱朝他走去,人群分开处,一位齐肩头发的女孩一手插着衣兜,一手擎着手机,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孟企。

  女孩注意到姚健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视线对上孟企的目光,眼镜下,脸似桃花,淡淡地笑开。

  孟企没能说出话,他听见脆玉般的声音响起。

  “爸,你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第十七章墨兰

  “小鹤,你看我这件上衣和这条裤子搭起来是不是挺好看的?”孟红盈半个身体坐在书桌上,把手机画面展示给午孟鹤看。

  “这条裤子颜色太多啦,换你的那条裙子。”午孟鹤看了一眼自己的姑姑,视线又回到自己手中的手机上。

  “啊,又要验证了,爸!帮我人脸识别一下。”

  “来了来了。”孟企放下手中的抹布,走进书房。

  “这条?”孟红盈问。

  孟企拿起小鹤的手机,高举到面前,认证完身份后把手机搁回她的双手手掌里。

  大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孟企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开门。

  屋外站着一位打扮端庄的中年女性,一眼看去,素色正装外套,黑色高领毛衣,棕褐色直筒长裤。

  “咦?冯老师?”

  “今早去你店里洗牙,你不在,正好有事要对你和孟鹤说,就上来了。”

  “那快请进。”孟企把门完全推开,侧身让冯老师进来,转头一看,发现午孟鹤已经跑到了客厅里,正抓着衣襟往这边看。

  “冯老师~”

  “孟鹤~”

  “老师快坐,小鹤你快去倒茶。”孟企关上门。

  午孟鹤一溜小跑跑去厨房,这时孟红盈也从书房出来了,两人一起往里面走。

  此时冯老师瞧了一眼孟红盈的背影,没有说话,她坐到沙发上,把黑色的斜挎小包放在一旁。

  冯老师仔细扫视了客厅一周,墙上的一对羽毛球拍用得快脱线了,长沙发上有小鹤的梳子和作文范例大全。她看了看半掩的书房门,看见里面书桌上的果盘。转头,瞧见卫生间门上的身高尺。最终,她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花盆上。

  “哎,这花开得真好,嗯~好闻。”冯老师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盆兰花,叶片饱满狭长,漆黑近墨染,从茂密的叶丛中抽出一根高高的花茎,嫩黄白色。花茎上,花朝各个方向盛开着,三瓣成一朵,每一瓣都似鸟舌,极为秀美。

  “随随便便养着的,不知不觉就开了,”孟企说,“查了一下好像叫报岁花,这不,正好元旦过后没多久。”

  孟红盈端着茶托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小鹤,白色小茶杯被摆在茶几上,冒着热气。

  “这位是……”冯老师看着孟红盈,表情诧异地说,“孟鹤的新妈妈?”

  闻言孟企和小鹤都笑得不成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孟红盈一脸气忿地去掐孟企。

  “这是我小妹,小鹤的亲姑。”等到笑得没那么厉害了,孟企说道。

  “害!我就说呢,怎么眉眼和孟鹤爸爸那么像!”

  “不说这些了,老师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孟企问。

  “哎就是那个,周老师呀,推荐孟鹤去报名市里的数学竞赛,每个班就一位,他说:‘小鹤不去还谁去’。”

  孟企和午孟鹤面面相觑,虽能听懂冯老师说的每个字,但脑袋还没完全理解。

  “数学竞赛的题和咱们平时考试的题很不一样,孟鹤要是想去,”冯老师着重强调了“想去”两个字眼,“那就得做一些对应的考题,周老师也会给她训练训练。”

  说完冯老师看向小嘴闭不上的午孟鹤。

  “我要去。”女孩坚定地回答道。

  **********

  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冯老师起身告辞。

  “再坐一会儿吧,留着吃个午饭?”

  “是啊老师,我哥做饭好吃。”

  “不了不了,现在才10点,我还有事要办。”冯老师说着走向玄关,众人跟送到门口。趁孟企的身形挡住小鹤与红盈的视线,冯老师朝孟企使了个眼色。

  “我送送冯老师,然后就去店里了,小红小鹤,你们看着做点。”孟企立刻会意,说道。

  “姑姑在家待不牢的,下午肯定拉我去店里玩。”

  孟红盈在小鹤后脑勺上一拍。

  孟企随着冯老师在街上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冯老师开口说:“你和孟鹤关系挺好的吧?”

  孟企一愣,点了点头说是。

  “不是别的,就是想和你说一下孟鹤谈恋爱的事。”

  “我知道,小鹤和我说了。”

  冯老师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说:“说真的,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松了口气。”

  “对方男孩怎么样?”孟企问。

  “柳宸啊,上次换座的时候和孟鹤做过同桌,”冯老师伸手摸了摸另一侧的耳垂,“挺开朗的一小男孩,进了学校田径队。孟鹤我倒是放心,谈男女朋友之后,成绩还进步了。要是能让柳宸学习也好起来,我这班主任高兴还来不及……”

  孟企只是沉默。

  “说起来,前段时间柳宸和张茗因为孟鹤闹了不愉快,原因呢多半是张茗那张快嘴。”

  “是吗,小鹤没告诉我。”孟企喃喃地说。

  冯老师一脸“我懂”的表情,继续说道:“刚带咱这一届的时候,我听说柳宸为了进校队和他爹老子吵得挺凶。”

  “他爸是个怎么样的人?”

  “班会上没说过话,银行上班,看起来挺严肃一人。”

  孟企点点头。

  “总之多多关注孟鹤,接下来才是关键。”

  “小鹤她都明白,学习肯定不会落下的。”

  “不是,我是说激素那档子事。”冯老师摆摆手。

  “您是说青春期啊。”孟企恍然大悟状。

  “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14岁现象’,当初中老师太难了。”

  “这样啊……我都还没想过……”

  “进入这个年纪,敏感、纤细、反复无常、暴躁、爱钻牛角尖,够够的,反正咱们得多理解理解。”

  “您说的是。”

  “好了,就到这里吧,孟鹤爸爸你快回去吧。”冯老师停下脚步,相当坚持地说道。

  “行,那您慢走。”

  **********

  孟企来到“爱齿口腔”大概是11点半,一打开玻璃门就看到严灿妈妈坐在休息区,手里拎着一塑料袋面包点心。

  “孟哥。”少妇抬起头说道。

  孟企往店里看了看,姚健正在里面干活,休息区就只有魏小姐孤零零一人。

  “怎么还花钱买,想吃上我家拿不就行了?”

  魏小姐只是尴尬地笑笑,有点局促不安。

  “灿宝呢?”

  “在家里学习。”

  沉默了一会儿,孟企试探地问:“所以……你俩现在分居,不坐下好好谈谈,解决一下吗?”

  “离吗?他不肯。”少妇声音抖着。

  “灿宝他什么想法?”

  “问灿儿几次,一个字也不说。”

  孟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说4年,他养着那个女大学生,谁知道有多久了?灿儿都才12岁呢!”

  说着,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前段时间他每星期都出差,不是我在他包里翻出那盒药和化验单子,没天良的……还要被他骗多久!”

  魏小姐哭着把身子伏了下去,孟企朝店里的方向看了看,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不断说着安抚的话。

  “至少和灿宝两人好好过吧。”

  第十八章路歧两相顾

  错了,孟企心想,走岔了。

  今天是2月5日,小鹤的寒假已经开始三天,今天本该和午孟鹤、孟红盈、姚健同回老家。

  孟企开着面包车,载着灿宝和他妈妈,错过了下高速的机会,这使得他逐渐焦躁。

  已经下午2点多了,小鹤他们应该快到了,之后给她们打个电话吧。

  孟企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车内气氛沉默。

  他回忆起今早,和小鹤一起收拾完行李包裹临近出发,孟企习惯性地去隔壁严灿家告个别。只见魏小姐一个人出来应门,头也没梳,黑眼圈很深。

  询问一番之后,才知道灿宝在放寒假的当天就被严世荣接走,带回了乡下爷爷家里。

  魏小姐转身回屋里。

  8点多在在“爱齿”前等待,孟红盈和姚健手挽着手前来。

  孟企沉吟片刻,说:“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事情还没办完,你们仨先回去。”

  “怎么这样!”午孟鹤撅起嘴。

  “你什么时候来?”孟红盈问。

  “今晚,姚健车钥匙借我。”

  “行,停在老地方,”姚健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别让小鹤多等咯。”

  “小鹤先回奶奶家好吗?”孟企放低声音,将手放在她面前的行李箱上,“这个我拿吧。”

  “嗯,等你。”

  孟企把母子俩载至楼底下,送两人上了楼。

  “孟哥,你走吧,耽误你回家了。”魏小姐说。

  “邻里邻居的客气啥。”孟企摆摆手,“那灿宝,叔叔走了。

  “叔叔,”一直沉默的灿宝叫出声,“拜拜。”

  孟企笑了笑,一想到今早去接他的时候,小灿宝挣脱严世荣的手大声喊“爸爸,我讨厌你”,心里就有点乐。当时自己虽然远远坐在车上,严世荣应该也认出他来了,对今后来说可能种下点麻烦,但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己做对了。

  小鹤也会支持自己的。

  临走,孟企正要道别,魏小姐走几步向前,抱住了孟企,一两秒后,才苦笑着松开手。

  **********

  回老家的路途变得非常漫长,他甚至无法在候车大厅坐着等待,上了车,车窗外秃山、枯树丛和荒田一片萧索,让他心烦意乱。

  错了,错得离谱。

  告别时,小鹤脸上遗憾、不满的神情,你并不是没发觉。为什么要去逞英雄,你不是午孟鹤一个人的爸爸么?

  孟企到头来也没打电话回去,他打了个盹,到站后拖着两个行李箱匆匆离开。

  站在家门口,孟企听到里面高声嬉闹,来了个姚健,让今年家里变得更加热闹。孟企敲了敲门。

  “爸爸来咯。”屋内传来姚健的声音,门应声打开。

  “快进来吧,大家等你,都还没吃饭呢。”姚健说。

  “臭小子。”小鹤的奶奶数落着说。

  孟企看向自己的女儿,小鹤,她别过了头,看向电视里的风光纪录片。

  晚饭在纠结的气氛中进行,就算孟企夹菜过去,午孟鹤也全不回应。

  “怎么了?”姚健捅了捅孟红盈的胳膊,小声说。

  “生她爸气了呗,你是不是傻。”孟红盈用正常音量回答。

  午孟鹤放下碗筷,往后去了奶奶的卧室。老太细眯着眼扫了孟企一下,没好气地用嘴朝那个方向指了指,孟企得到指令,匆匆走向屋子后边。

  女孩坐在床边,看着门口孟企进来的方向,眼中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水灵的光泽,但马上又把头埋低了。

  “对不起,小鹤,爸忙着诊所的事,回来晚了。”

  午孟鹤扯动嘴唇,没说话,玩着手指。

  道歉了几遍后,孟企拂了拂女孩的后背,离开了卧室。

  晚上奶奶和小鹤一个房间,孟红盈与姚健一个房间,孟企在沙发上睡。

  当晚这般,天天如此,小鹤迟迟都没和孟企说话。

  **********

  午孟鹤刚到奶奶家的时候,脸上挂着姨母般慈祥的笑容,她看着姚健和孟红盈两人搬着板凳坐在奶奶面前,一起洗着韭菜,姚健说的笑话逗得老太一乐一乐的,小鹤也不时笑出声来。

  小鹤玩着手机,和柳宸话着家长里短。

  “今天和老爸去买了门联,又啰嗦了我一路。”柳宸发来的消息。

  “买那么早呀。”小鹤回应。

  “主要还是顺路看看哪里买年货便宜,带我去就是为了找个劳动力帮忙扛货的。”

  “那伯母呢?”

  “她还在上班。”

  “上到哪天啊?”

  “2月8号,所以就这之前我还有时间出去玩。想和小鹤去看电影,有空吗?”

  “我已经回奶奶家啦,年后可以邀我吗?”

  “嗯,那年后我想和你去逛街。”

  午孟鹤突然看到别人的新消息提醒,是灿宝的,她忙打开瞧。

  上面写着:“小鹤姐姐,谢谢孟叔叔来接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午孟鹤呆呆地盯着屏幕好几分钟,然后关掉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到了沙发靠枕底下。

  午孟鹤早就不生气了,她坐在卧室床上,看着爸爸进来和她说话,那种复杂的,混合着各种思绪的感情又涌了上来。无言,只有伤心低落的双眼。

  这之后的几天里,她不知道怎么和孟企搭话,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按每年惯例孟企都要带她去外公外婆家吃年夜饭。

  午孟鹤默默地跟在孟企身后,孟企照常和她说话,叮嘱她事情,两人有简单的身体触碰,事实上午孟鹤也渴望孟企能主动牵着她的手,她似乎觉得那样做是两人关系修复如初的体现。

  春运,如海水般的人潮里,孟企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环在午孟鹤的肩膀上,护着她破开波浪,挤上了火车。

  孟企坐在靠过道的座位,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头偏在外侧看着往来乘客,他在等卖矿泉水的小车过来。

  午孟鹤拿起耳机的一边听筒,塞在孟企耳朵里,里面涌出的音乐是《黄昏的华尔兹》,然后她的头靠到了孟企手臂上。

  **********

  乡下积了一晚的雪,薄薄地铺就在屋檐、树杈、道边、冰面上,麻雀飞过枝头,颤下一些雪沫。

  外公家已经是一派热闹景象,院子里摆了张大桌,近十号人或站或坐。午盛强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午韶,37岁,和她丈夫站在蜂窝煤炉旁说着话,她有两个儿子,在客厅打着手机游戏;小女儿午秋水,25岁,在读研究生,前年刚结婚,正戴着手套洗鱼。

  孟企牵着午孟鹤穿过院门,进到院子里。午孟鹤穿着象牙儿白的羽绒服,袖口和帽檐带有绒毛。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头发直直地垂下,末梢兜进领口,眼镜的镀层反着绿色的光,下面长长的睫毛不安地上下飞动。

  小姨午秋水抬头看见两人,手中拎着鱼尾巴呆呆地望着这边,喃喃地说着几个字。

  “华姐姐……”

  天没全黑,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吃完了盛大的年夜饭,鸡鸭鱼肉,果菜拼盘,抚慰了孟企和午孟鹤的劳顿。饭后午孟鹤被两位阿姨拉在客厅里看着春晚边聊天,说的无非就是各人小时候的糗事……

  晚上午孟鹤与孟企仍是在西屋睡,气温渐冷,孟企摸了摸暖气片,又去外面拿回来一个小炭炉。

  “爸。”午孟鹤的话匣子被阿姨们的轮番进攻下终于开了锁,她裹着被子,捂着冰凉的脚丫说道。

  “小鹤,”孟企猛转过来,“你不生爸爸气了?太好了。”

  “本来就不生你气。”午孟鹤嘀咕着。

  “你为什么不实话和我说呢?”她继续说道。

  孟企沉默了一下,心中明晰了许多,是啊,当初为什么不说明白呢?

  “你怕我生气?”

  “你怕我耍小脾气?”

  “你怕我不让你去?”

  说着小鹤眼泪就要往下掉。

  她强忍着,抬头上看,眼睛张得大大的,眼圈红红的,两片眼镜上已沾上了水珠。

  孟企无法回答,只能靠近,搂住她。

  “爸你怎么能骗我呢?”

  泪水决堤在孟企的胸口,孟企鼻子酸酸的,也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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