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 90的世界】（18完）（coser）作者：法恩

作者：法恩







　　──十八、幕间(4)──

　　『由于这次新刊来不及完成，西南诸岛海域这次FF暂不报名，新刊将改于CWTT贩售，也欢迎使用通贩购买，感谢各位。』

　　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段话的呢？出云无法得知、也不愿理解。这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的谎言，活动的报名离开始明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哪有报名前就知道会天窗，但是却能在半个月后的另一场活动出刊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明明到时候说自己没有报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在现在就说自己没有打算报名FF，也不是参加台北的CWT，而是改成参加在台中举办的CWTT？

　　为什么他没有打算上来？

　　明明自己已经开始有机会接近她、甚至超越她，为什么他不打算看看自己成长后的样子？

　　「为什么……？」脑中的混乱，在脱口而出时只剩下最简单的疑问，「丝茉茉，为什么他这次不打算上来呢？」

　　「你不知道吗？」在某些层面上，丝茉茉是有点埋怨西南的，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却搞错了些什么，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我不知道呀！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样呀，」不过，总算是在最后，给了自己这个机会，给了自己一次，唤醒可爱学妹的机会，「出云，你现在努力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呢？」

　　那是在此之前，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无法打进她内心的话语。

　　丝茉茉知道自己的学妹为了超越那名女性，牺牲了多少事物。

　　自己不会去批评她，因为她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自己没办法埋怨他，因为他已经完成了支持她的约定。

　　只是，只有远远看着他的自己、只有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自己，才会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搞错了什么，他们彼此之间错过了什么。

　　只是他不会相信这件事、

　　而她听不进自己的话，

　　这是自己太过无力所导致的，因此只能趁现在，趁这个她产生动摇的现在，只有现在才能够把这些话语，传达到她的心里。

　　「出云，你的目标，真的是超越她吗？」

　　「当然是这样呀！我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比她更优秀呀！」对学姐的提问，她激动的回应着。

　　「那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写手不来台北摆摊而这么浮动呢？他跟你最近的改变没有关系，还是只是因为他鼓励过你而已？」

　　「才不是没有关系，是他在我第一次出场次时看着我，上次也鼓励着我……」思索着，她认真的回应。

　　「只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超越绫呢？为什么你的目标会是绫呢？」

　　「因为她到摊位上的时候……看不起……」渐渐的，她无法顺利的回应。

　　「看不起你吗？」

　　「看不起……他……」然后，

　　像是从长久的梦中醒来一样、

　　像是拨开了层层的迷雾一般、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珍贵的宝物似的

　　出云睁大了双眼，泪珠无声的、一颗颗的落下。

　　「啊……」

　　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些什么。

　　自己为了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做了些什么？

　　那是把自己从他身边推离开，让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想要尖叫、但是声音却卡在喉头发不出来，

　　想要悲鸣，但是各种交杂的思绪却让自己连哭泣都做不到。

　　「我……」

　　「没问题的。」原本坐在对面的丝茉茉，不知何时坐到了出云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只要想起来了，那就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但是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靠着『没问题』这样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你想见他吗？」

　　「……是的，我想见他，见西南一面。」只有这点，自己可以确信着说出口。

　　「那就够了，身为学姐，怎么能不支持学妹真正的恋情呢。」就算多绕了一些路，但是这并不构成问题、这不会构成问题，因为这是自己可爱的学妹寻找初恋的故事，怎么可以因为小小的绕路就成了问题。

　　所以，「去吧？等到他在台中摆摊的时候，去见他吧？」丝茉茉可以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中，点了点头。

　　──终幕──

　　在不熟悉的地方整理着摊位，总觉得有些许的不习惯。不仅是场地变小、同性质的摊位少了许多，而且也没有人跟自己一起入场。

　　毕竟在逢甲场，Coser并不用到场馆内才有足够的更衣室，没有人找自己一起进场反倒才是正常的，那为什么会报CWT这种女性向远大于男性向的场次、甚至是放弃台北的CWT而直接选择台中的CWTT呢？西南自己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

　　硬要挤出一个理由的话，或许是看到她的交往中的状态吧？即使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让人误会了也不好，不如主动避嫌，对双方都比较好。

　　毕竟看着她前阵子粉丝团的成长状况，他认为出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即使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那仍是她的选择。

　　那剩下的，就不关自己的事。

　　那不是西南应该在意的事。

　　跟预想的一样，或者说比预想还糟，虽然平常会停下来看的客人已经够少了，但今天更可说是门可罗雀，而且并不是自己的摊位，而是几乎整个男性向区域都没什么人驻足停留，不过看来在这边摆摊的摊主们都很习惯了，用眼角余光看着两侧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的、并不熟悉的脸孔，西南想着。

　　这么说来自己的摊位位置这次也是挺微妙的，明明男性向区域只有十来个摊位，当中也有两三个跟自己熟识的摊位，却完整的被切成前、中、后三个部位，导致没有小精灵的自己完全找不到过去交流的机会。不过也差不多到离场的时间了，等等离开之前还是去打声招呼吧。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西南阖上手中的书，将目光移向前方。

　　那是，意料之外的窒息。

　　少女穿着白色的无袖上衣，让白皙修长的手臂露出，手腕上挂着银白色的手链，指尖似乎涂上了樱色的指甲油，下半身则穿着水蓝色的长裙，脚上踩着褐色的楔型凉鞋，头发没有绑起，自然的垂在身后。

　　在西南为了她而屏息时，她缓缓的向他走近。

　　「你今天没有COS吗？」西南回过神来，想了想才问出这句话。

　　「有喔，我今天有COS的。」面对他的疑问，她带着微笑回应。

　　「是吗？最近追的作品比较少，有些认不出来了。」

　　「呵呵，」对他的回答，她轻轻的笑了，「虽然穿迷你裙也可以，但是原作并没有那样穿呢。或者说，我这样子果然还是不适合呢？」

　　「……！」西南发觉了，发觉她的装扮所代表的意义，然而，西南不清楚她的来意，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不，」所以，他决定照着她的对话、照着自己的剧本走下去，「很漂亮的。」

　　「真的吗？」像是撒娇似的，她身体向前倾，用惹人爱怜、又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有些哀伤的眼神望着他。

　　「真的喔。」没有迟疑，那是剧本的演出，却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这样我就放心了呢。」垂下目光，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滑过胸口，「我可以进去吗？」

　　没有回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让她坐在身边，西南沉默着，他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前方。

　　「为什么……没有来台北呢？」在沉默中，她先开了口。

　　「因为天窗──虽然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果然被识破了？」

　　「因为西南老师不会说谎呢。」

　　「可以说实话吗？」

　　「想听谎言的话，我就不会来到这边了喔。」

　　「……」搔了搔脸颊、抓了抓头发、揉了揉眉间，在最后的仰望叹息之后，西南决定放弃挣扎，「因为你交男朋友了吧？」

　　「嗯。」她干脆的回应着。

　　「即使应该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曾经跟你一起过夜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好听吧。」要说的话，让自己不去台北的理由，只有这个。

　　「是这样呢。」

　　「所以，我暂时远离一点比较好。」

　　「这是，真心话吗？」

　　「是喔。」因为害臊而别过头的他，没有看到她强忍住的、快要低下泪珠的微笑。

　　被他在意着，光是这样，自己就开心的想跳起来。

　　被他在意着，光是这样，自己就悲伤的想要落泪。

　　为什么会忘记呢，自己最初的愿望？

　　为什么会搞错呢，自己最初的想法？

　　正如飞鹰的愿望，一直以来只是想陪伴着提督。

　　正如自己的愿望，一直以来只是想能与他并肩。

　　在从丝茉茉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之后，自己刻意挑选他喜欢的角色COS。

　　那为什么开始COS之后，会忘记，自己只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呢？

　　但是……

　　「我喜欢你。」出云不敢看着他，但她能感受到身边的他身体一绷，她像那晚一样，用双手轻轻握着他的手，「但是……」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颤抖，那是比站在他面前还要更害怕、更恐惧的感觉。

　　「但是……」深吸了一口气，出云抬起头注视着他，「西南老师知道我这段期间做了什么事情吗？」

　　西南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瞳，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而他也不知道，她希望得到什么回应。

　　「为了增加粉丝数量，我参加了很多场外拍呢。」

　　「嗯。」

　　「为了找到适合的摄影师，也跟不同人去过旅拍呢。」

　　「嗯。」

　　「为了能在FF出本，我跟当中觉得比较适合的人交往了呢。」

　　「嗯。」

　　「而为了能跟他交往，我已经……」我已经，不是处女了喔？

　　「是吗？」

　　那是他口中，第一个不同的回应。

　　就因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没有必要的坦白，

　　但也是自己希望对他的坦白。

　　「所以……」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出云并不清楚，无法成形的言语，只能哽咽在喉头，无法从唇间倾吐而出，「所以……」

　　「所以，你这次是只为了我而COS的吧？」那是，意料之外的回应。

　　「……咦？」

　　「不是因为我的小说，才穿上了这身衣服吗？」

　　「啊……」虽然没有错，但是……

　　「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才勉强自己去做了许多事情吗？」

　　「我……」

　　「不是因为这样，就连我躲在台中，都追过来了吗？」

　　「那是……」

　　「不是因为想替我COS，才选择COS成『出云』吗？」

　　「我……」看着他，出云强忍住的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滑落、滴下，「我明明就离开了你身边……」

　　「我不在意。」

　　「我被拍的照片，可能有很多人看过了。」

　　「我不在意。」

　　「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被说闲话的。」

　　「我不在意。」

　　「我已经……」那是，自己不愿意再说出第二次的话语。

　　「笨蛋。」但是，他轻描淡写的回应了，「我不在意，还是出云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打断了她的话，他这么问着。

　　「可是……」那是、颤抖着的她，提出的小小任性，「我还没有听你说过『我喜欢你』。」

　　「……」该怎么办呢？西南问着自己。自己对爱情迟钝的无以复加，所以并没有所谓对人告白的经验。

　　然而，

　　如果自己有所谓「喜欢上人」这种情感的话。

　　那一定，是想陪伴在身边的她的这种想法。

　　「我喜欢你，出云，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吗？」

　　──Epilogue──

　　自己认识他，是因为写在某个游戏论坛里的一篇故事。

　　以现在来说，那是过于单纯、过于天真、过于不成熟的故事。

　　但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单纯、天真又不成熟，所以被深深的吸引着。

　　虽然他曾经翻了翻白眼说那段时间的文字根本是黑历史，恨不得删除。

　　然而他从未去实行。

　　即使不成熟，但是他珍惜自己的文字、自己的故事。

　　更遑论这代表着自己的回忆。

　　在见到一个人之前就先喜欢上他，自己原本以为是不可能的。

　　但是喜欢上了、喜欢上了他笔中的温柔。

　　所以找了他喜欢的角色、试着穿上了他可能喜欢的服装。

　　终于，能站在他的身边。

　　他是怎么看待身边的自己呢？

　　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不消说，一定是的。

　　但如果，自己的这份心意能够传到他的心里……

　　「出云？」

　　「是，怎么了吗？」听到他呼唤自己，出云转过头看着坐在身旁的他。

　　「没，感觉你有点在发呆，要休息一下吗？」

　　「刚刚稍微想了一点事情呢。」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脸，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想起什么？」

　　「想起我是如何喜欢你的。」

　　「什……！」听见自己的回答，他明显产生了动摇，用手挡住自己的表情，遮住了大半张脸，「别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事情……」

　　「但是，能像现在真是太好了呢。」

　　不能算是完全的平稳，跟前男友分手时还是产生了些小风波，到现在也算是风平浪静。

　　能够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心情毫无保留的站在他身边……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即使是交往了一阵子的现在，听见她的这句话语，西南的心跳还是会微微加速。

　　他喜欢她说这句话时低垂的眼眸。

　　他喜欢她说这句话时开心的笑容。

　　他喜欢她说这句话时自己心跳的加速。

　　他也知道，她为了能够好好的说出这句话，曾经付出了多少努力。

　　只要不是在这里。

　　被周围其他摊位都以想杀死人的视线注视着，这种回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的压力让自己感到进退维谷。

　　但，这根本不重要。

　　她知道自己在这边说喜欢是种任性。

　　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抱着这样的她，所以就这样吧。

　　叹息了一口气，像是放松般的、像是放弃般的。

　　伸出双手，从后方抱住她纤细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我……」用如同吐息般的气音，在她的耳际旁──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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