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阿里布达年代祭 第十四集:4~6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31 22:29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四章 雾里看月  织芝在清晨以前离开,秘密的来,秘密离去,答应说会在前去索蓝西亚之前,把那两套订制的服装送过来。  对于是否应该拦阻她前往索蓝西亚,我感到一阵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放手,让她去索蓝西亚

第四章 雾里看月

  织芝在清晨以前离开,秘密的来,秘密离去,答应说会在前去索蓝西亚之前,把那两套订制的服装送过来。

  对于是否应该拦阻她前往索蓝西亚,我感到一阵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放手,让她去索蓝西亚看看,一方面我想知道索蓝西亚的情报,二方面……如果我想改变当初的策略,那么现在就不该让织芝与冷翎兰感情太好。

  目送着精灵少女的离去,看着她深情的眼眸,我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唏嘘。

  娜西莎丝言而有信,当我中午奉诏出门,预备入宫晋见,就从街道上的欢声如雷中,得知伊斯塔顺应时代潮流,娜西莎丝发表加入国际联盟的通告,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大地历史将进入新的里程碑,因为在这之前,大地上从来没有在和平时期成立过跨种族的国际组织……虽然这组织一成立就要与黑龙会开战。

  这个消息的震撼力很强,特别是之前还有一堆学者专家信誓旦旦,认为伊斯塔一定抗拒到底,甚至有可能与黑龙会联手。不过对于早就知道这消息的我,自然是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娜西莎丝成了多国媒体追逐的焦点,不过伊斯塔驿馆大门深锁,娜西莎丝对各方势力都避不见面,对此各方都是谣言四起,有人猜测她正在计划什么;也有些人得到消息,娜西莎丝发表完声明后就闭门不出,可能是闭关修练邪术;但根据我的猜想,这妖女很可能是被那个玉子灵猫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举措失常。

  伊斯塔、索蓝西亚、罗赛塔、阿里布达、金雀花联邦,大地上最强势的五国都已经通过,剩下的就只是细部研讨问题,我一下子变得没事一身轻,只是想不到当我这闲人上街露面时,会被大批民众簇拥着包围。

  群众都是善忘的,而且……为了顺应明日的情势,人类会很自然地把昨日给忽视掉,所以本来还沸声扬扬的第一夫人丑闻,在国际情势一下子转变后,各大媒体都很有默契地忽视,街头上的人们也都闭口不谈,就好像现在,这些明明几年前还把我像瘟疫一样赶出帝都的人群,大声围着我欢呼,把我当成民族英雄一样。

  嘿,一个在外交上只懂得抱金雀花联邦大腿的国家,有什么资格出民族英雄了?只不过因为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对我大加赞扬,说我出生入死,是促成这次联盟的头号功臣,将会名留青史,我就一夕间再被捧上英雄宝座,连国王陛下都连连下诏,要我晋见受嘉奖。

  不过,宦海起伏,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既然莱恩送了这个天大人情给我,我也没理由浪费掉,再怎么说,我并没有清高到主动拒绝奉承与谄媚,反正这群东西早晚会再把我赶出去,我就在那之前,尽可能从他们身上捞取利益吧。

  “法雷尔将军,您和您的父亲一样了不起,将来我儿子也要投入你们的麾下,杀掉那些伊斯塔狗子。”

  “这位夫人,伊斯塔已经与我们共组国际联盟,令公子可以从事一些更有益国家社会的东西,比如说写写书、画画漫画之类的,不用送他上战场了。”

  “约翰大人,您真是好样的,这次为我们大大扬眉吐气,如果我女儿去年没有出嫁的话,我一定要她进入侯爵府来伺候您。”

  “伺候我吗?那她可真是不幸啊。”

  被人群挤得水泻不通,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起初还很有耐心地堆出笑脸,但是走了一刻钟发现自己只推进了约莫三步的距离后,耐心就迅速消失,不自觉地流露出心底真话,虽然有所警觉,但实在忍耐不住。

  “法雷尔将军。”

  就在我认真考虑是否该拔剑斩人开路时,救星出现了,一对铠甲卫队排众而入,为首的队长向我鞠躬行礼。

  “莱恩大总统有请,请您立刻前往驿馆。”

  “哦?但是我正要去敝国王宫面见陛下,这恐怕……”

  “您无须为此而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会替您打发的。”

  从手下人的态度,可以揣摩出为上位者的心意,不过从来没有忠君思想的我,当然不在意我们的国王陛下是否被人看不起,反正每次被召去,不是挨训,就是要对着一个为女儿哭泣的老头子,这种场面能少则少,不去最好。

  我搭上了他们的马车,在金雀花联邦卫队的护送下,顺利脱离了人群包围。从马车上往下看,人群依旧是欢欣鼓舞,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车队平安而迅速地到了驿馆,我问了一下门口,得知不良中年刚刚离开。似乎是因为联盟终于成立,所以明晚要在驿馆举办盛大宴会,为此已经策划多时的茅延安,去找人开始安排布置了。

  与茅延安没碰到面,我是理所当然地不觉得遗憾,就这么长驱直入,去会见莱恩,心里多少有点纳闷,不知道他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接见我的地方,是驿馆后头的花园,当我进入花园的时候,里头没有看到任何的侍者,只有莱恩独自坐在一张白玉桌旁,回休楚则像护卫一样站在他身后,等待着我的到来。

  看这情形,像是一个普通规模的小宴,尽管没有其余宾客作陪,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可是莱恩一向喜欢摆出平易作风,所以也不是太值得讶异。

  “请坐,约翰,你不会了解我今天有多么高兴,我作了二十年的梦想,终于能够实现。”

  莱恩向我举杯,玉杯中琥珀色的美酒,映出了他已有几分醉意的虎眼。

  “多谢你的帮忙,让国际同盟成立。往后大地之上就可以逐步减少战争,将不再有人为了无聊的理由死于非命,不再有家庭因此破碎,各种族的关系即将进入新的一页,我们终于迈出了往大同世界的一步……这个理想能够成真,莱恩·巴菲特虽死无撼了。”

  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向我举杯,又称赞我的功劳,我自然是很惶恐地与他干了一杯。当那香醇美酒流过喉间,则听到他缓缓地一声叹息。

  “可是,为了成立国际联盟,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大总统,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尽了我的责任,为大地上的黎民尽一点心力而已,实在承担不起您这般……”

  我照例说几句大违心意的客套话,哪知道莱恩斜睨着玉杯,淡淡笑道:“承担得起的,法雷尔将军少年英雄,不独是雄心万丈,更是色胆包天,连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清白都敢玷辱,还有什么事情承担不起的?”

  “啊?!”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我刹时间身上寒毛直竖,惊得魂飞天外,手上一下用力过度,竟然将玉杯捏破,只听见莱恩的冷笑声与说话一起传来。

  “那日你们两人在楼上缠绵燕好,我就坐在这里,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能逃出我的耳目,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这无耻淫徒立刻会被乱刀分尸,冷弃基那老匹夫绝不会为你说上半句好话……你知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么的耻辱?亲耳听着妻子与情夫通奸,这是什么感觉?我行若无事地忍到今天,你又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字一句,在我心头掀起了无比震撼。我一直都低估了这头百里雄狮,以为当日与茅延安的那番作做,可以把他瞒过,却忘了他能在权力斗争中屹立不摇,稳坐金雀花联邦至尊之位十二年,岂是普通角色,竟然一早便知道我与月樱的奸情,利用我帮他作事,直到一切大功告成,这才反脸摊牌。

  就算给我一千一百个借口,我也找不到让他不杀我的理由,更何况莱恩这个鸿门宴准备十足,我根本没有逃生的希望。对着莱恩那杀气腾腾的冰冷眼神,我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手脚麻木,脑里千百念头纷至沓来,情急之下,居然胡乱出口一句。

  “不、不关她的事……这全都是我在主导,她是……她是被我强迫的……”

  一句话出口,连我自己都感到很讶异,一股凄凉的感觉充塞胸中。明明已经对这个女人绝望,明明最美的梦想已经破灭,明明我身边已有了个更好的阿雪,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仍然不自觉地袒护着她,这是否说明我真是个大笨蛋呢?

  但就在我自艾自怨,无心顾及旁事时,莱恩突然微微一笑,适才那种令人脊椎发寒的杀气消失无踪。

  “呵,想不到你会这么说,不过这样反而更无奈,因为这只是证实了,你与我……我们两个虽然干了一番大事,但到头来仍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呃!你说什么?”

  莱恩的态度丕变,让我从悲凉心情中迅速回复神智,脑里冷静一想,顿时觉得莱恩对我似乎没有杀意,刚才的那番表现,故作声势的意义居高。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他打算怎么样。

  “呵呵,别担心,我今天只是单纯找你喝酒,聊一点英雄背后的故事,没有其它的意思。”

  莱恩为我斟了一杯酒,道:“联盟已成,月樱和我后天会启程回金雀花联邦,听说往后她不会再和你见面,这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好聚好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听在耳里,实是百感交集,跟着莱恩向我问了几句,而我把如何得知他性癖的事全部推在茅延安头上,这个大问题一解决,后头就很好谈了。

  莱恩表示,他从小就有大志,希望能掌握大权,做一番轰轰烈烈、有益千万人民的伟大事业。他练武习文,让自己变成无比出色的人物,为的就是取得总统大位,十二年前好不容易壮志得偿,却有政敌挖掘到他的性癖丑闻,拿来攻击,为了清除谣言,他唯有迎娶名满大地的第一美人为妻,以示清白。

  “十二年来,我不曾爱过她……其实在最初相逢的时候,我确实为了月樱而心动,这是我第一次对女性有爱慕之心,但我随即发现,月樱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人,而我绝不打没有胜算的仗,所以就立刻割舍下对她的情感。”

  莱恩缓缓道:“这些年来,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也可以说,我完全是在利用月樱,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得到圆梦的机会,去改革我的祖国。这十二年来,无论是金雀花联邦或阿里布达,老百姓都过得比以前更好,大地各国减少了征战,我们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所以你就让姊姊成为你梦想的陪葬?”

  “有一件事你要先弄清楚,当年我向月樱求婚,贵国国王曾极力反对,我虽然开出以她下嫁换取阿里布达再兴的条件,可是自始至终,我不曾胁迫过她,是月樱自己同意这样的交易。”

  听见这话,我心头顿时一阵愤慨,连拳头都握得死紧。难道,莱恩就是为了政治利益,所以才让月樱去办那个什么乱交派对,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当作交易吗?

  “呵呵,你好像搞错什么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乱交派对是有的,可是乱交派对有很多种,也没人规定派对的主人一定就要下场啊。”

  莱恩笑着对我说,巴菲特家族在金雀花联邦是由商而入政,但是在官商勾结的过程中,有些传统被一直保留下来,其中最具代表性、也最有实质利益的,就是每逢月圆之夜的颓废华丽宴。

  参与的都是政商名流,甚至不乏宗教界人士,所有人都是戴眼罩型的半面具入场,享用美酒、美食,然后与巴菲特家族所聘用的俊仆美婢,来一场肉欲横流的狂欢直至午夜,然后隐密地散去。这些接受招待的政要富商,隔天自然就好说话得多,作什么买卖、推行什么法案表决,往往因此顺利通过,久而久之,就为巴菲特家族缔结下政商方面的丰富人脉。

  “月樱希望能够有一点贡献,所以要求接下月宴的主持工作,但宾客最多只是亲吻她的手背和手指,在那以外的部分,连我都不曾一亲芳泽,何况别的男人。”

  这话听在耳里,带来的感觉就像晴天霹雳,我一时间脑里浑浑噩噩,只听莱恩继续笑着往下说,表示月樱的倾城之姿,在金雀花联邦亦是颠倒众生,每当她以一袭冰丝般的白纱礼服入场,天姿仙容或是戴着眼罩面具、或是蒙着面纱,全场的男性全都为之惊艳,许多平时威风八面的达官贵人,这时只求能够跪下来,轻轻捧起女王的玉足,亲吻她的鞋尖,便于愿足矣。

  “夜宴时候的月樱,与平常不一样,眼神里头总带着几分恍惚,人虽然在那里,心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想月樱在感情上一定经历过什么,但是成婚多年,她并没有告诉我那些,而我只知道,月樱当初在萨拉城里有一个情人。”

  莱恩望向我,缓声道:“过去每次月樱收到有关你的消息,就会很开心,我曾以为是你,在前来萨拉之前,我一度对你非常妒忌,但事实却证明并非如此,你与我一样,都是秋月天女身前的失败者……”

  我仍未从那沉重的震惊感中挣脱出来,但听了莱恩这句满是苦涩的感叹,忍不住出声问道:“那……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

  “不知道,这里毕竟不是金雀花联邦,探子的能力有限,而且事情太久,无从查起,如果是伊斯塔的巫师团群起合作,用魔法显影,那么或许可以调查出来,但……我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你的父亲,源堂·法雷尔。”

  变态老爸?!

  这个答案虽然离奇,但我却不能否认这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因为当初月樱的生活很简单,除了皇宫,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我家爵府,与变态老爸也确实见过几次,如果说因此而有了什么,这确实也说得过去。就连我自己之前猜想,也把这个答案列作预备之一。

  “等到我们离开萨拉,这些事就都无所谓了。我与月樱虽然没有感情,不过这些年来她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扮演好第一夫人这角色,给过我很多的帮助,可为人知、不可为人知的都很多,我对她……确实有一份愧疚,希望可以弥补,所以如若她选择了对象,我不会阻止,还很乐见其成。”

  莱恩拍拍我肩头,道:“勇敢选择自己所爱,是男儿本色,你对月樱的执着,我很欣赏;更重要的是她也对你有情,所以我曾经认为,把月樱托付给你,该是很好的选择,想不到……最终你仍是没法把握,也或许是她对你的情还不够深吧。”

  从莱恩的话里,我隐约听出一丝意味,就是他认为月樱对我只是移情作用,真正慕恋的对象是我那变态老爸,也因此,月樱最后选择放弃我而离去。

  但我仍是不解,我对月樱的执着,那是没话说,但讲月樱对我也有情,这话却从何说起?

  “你以为我们金雀花联邦的绅士,都是无能的废柴吗?月樱身上有一串魔法珠链,能……”

  “只要她用珠链传出危急讯息,你们就会感应到,过来救人是吗?”

  我知道这种东西,那是出自光之神宫的法器,专门给一些贵族女眷携带,一遇到危险,就念动法咒,法器自然会通知人来救援。我与月樱初次合欢的那晚,我曾对此特别小心防范。

  “你的资讯太落后了,那是七年前的旧产品,已经被我们淘汰了,新一代的魔法珠链只要主人遇险,会自动发讯,以免主人在失去意识时遭遇不测,这七年来,不计那些被废掉四肢、只剩一口气的,回休楚一共杀掉了二十七个意图不轨的淫徒。”

  “那我……”

  “是月樱在那之前把珠链扯断,才救你一命的,这些你没有发现吧?”

  一句话说得我呆若木鸡,莱恩微笑道:“月樱这些年来,对男人都很冷淡,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她,但既然她会想要袒护你,你在她心中确实是个特别的人。”

  莱恩笑了起来,说当他终于得知月樱与我的情事,一方面感到些微妒意,一方面又顾忌丑闻外泻,动摇他的政治地位,所以曾经好几度想要杀我灭口,但是考虑到月樱的心情,所以终究没有动手,想不到一念之仁,最后竟然是由我为他完成了梦想。

  “……往事已矣,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这次你扬名国际,往后将平步青云,荣华富贵、美人佳眷,唾手可得,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结果,莱恩特别与我见面,为的竟是在离去前开导我一番,期望我别为情事所误,走上正途,而不是就此消沉下去。

  我脑里还很混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莱恩,不过既然他摆出这么器重我的姿态,我也没理由恶言相向,所以勉强堆起笑脸,用很奇妙的言语来道谢。

  “莱恩大总统果然是英雄豪杰,能人所不能,我很佩服。”

  “一样的政治领袖,却未必有着同样的嗜好;我和贵国国王有点不同,不爱听场面奉承,只爱听真话,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问了,因为这个问题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问道:“绿云遮顶是男人最大的耻辱,我不相信世上有任何男人可以戴绿帽而心平气和,那天我和月樱在楼上翻云覆雨,为什么你可以静静坐在这里喝茶?”

  这个问题非常不礼貌,而且还很有挑衅意味,谁知道莱恩听了一点也不发怒,反而仰天大笑。

  “哈哈哈,那天我确实坐在这里,但是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心平气和,相反地,我还非常激动。”

  一个非常激动的雄狮,没有冲上去手刃奸夫,坐在这里干什么?

  莱恩伸出了他雄厚的手掌,而与他相握的大手来自另一个人……一个始终在我们谈话中保持沉默,身躯魁梧的男人。

  回休楚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和与他执手相握的莱恩一样,都是一种无比幸福的笑容。

  现在不用说也知道,回休楚为何感激我帮助莱恩与月樱,还送了我刀谱,而莱恩那天又在这里做了什么,一瞬间,我还真是好恨自己为什么问了这问题……

  “……莱恩大总统果然是英雄豪杰,能人所不能,我很佩服。”

  在结束谈话后,我向莱恩要求,希望能见月樱一面,但却遭到婉拒,莱恩认为现在让我们两人会面不太妥当。

  我没有强力要求,就这么离开了驿馆,主要的理由,也是因为我认可莱恩的话,现在会面并不妥当,我还需要时间去厘清一些东西。

  如果说豪华夜宴的情形,与我认为的全不一样,那么,面对我质问时候的月樱,是什么心情?

  或者该把问题往前延伸,当决定要回到阿里布达时,月樱的心情如何?这可能才是一个真正的关键之题。与月樱约定终生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变态老爸吗?之前月樱对我的照顾与关爱,那都是移情作用下的结果吗?

  突然间我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再逃避的问题,如果不能够找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分,一切都将陷在死胡同里头。

  但这却并非易事。姑且不说我一个人势单力孤,就算有国家力量当后盾,莱恩用金雀花联邦的特务组织进行调查,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除非如他所说,能够得到伊斯塔的帮助,动员到他们的巫师群起占卜、窥影,才有希望查出这件多年前的隐事。

  可是……娜西莎丝阴险毒辣,要与她交易,还不如找恶魔做买卖,那样还比较安全。

  这样说来,事情的解决方案已经很明显了,同样是与虎谋皮,起码选择比较咬不那么大口的一方。

  回到爵府后,我立刻宣布拒绝一切打扰,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取出了那枚与菲妮克丝联络的银戒,稍加摩擦,彷佛一早就等待在那里的菲妮克丝,立刻就出现在我身前。

  不知是否刻意打扮过,被我召唤出来的菲妮克丝,依旧是艳光动人,穿着黑色紧身薄毛衣,胸前一对豪乳鼓突突地,外面是黑色皮夹克,下面是条精美油亮的黑色皮短裙,脚蹬着黑色高跟的长筒靴子,黑色的裤袜隐约可见。一身黑色配上白皙雪肤、盘起来的典雅红发,在秀雅大方中透露出一种性感和诱惑。

  “怎么啦?帅哥哥,今天这么有空?那就顺便来照顾一下人家的生意吧。”

  “好啊,就作吧。”

  “呃……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当我一反平时的皱眉与厌烦,直接点头答应,这个明快而果决的作风,反而让菲妮克丝大为诧异,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帅哥哥,你是说……你今天……要许第三个愿望吗?”

  “没错,你不是很期望有人照顾你业绩吗?快点进行手续吧。”

  尽管有些冲动,但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月樱在我心中的重要程度不输给阿雪,既然我能为阿雪许下两个愿望,那么在剩余的三个中,为月樱用去一个也是很合理的。

  再者,靠着菲妮克丝的帮助,让我先后摆平了索蓝西亚与伊斯塔两国首脑,大大出一口恶气。以事件的困难度与牵涉之广来说,就算耗去两个愿望都很应该,但菲妮克丝却给了我一个天大便宜,以这心情来说,我也该还给她一些好处。

  “你这人真是奇怪,作起事来好像很自私,可是每次都是替别人在许愿。”

  彷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菲妮克丝摇着头,目中尽是惋惜的神色,道:“如果真的那么想得到,直接许这个愿望不就好了吗?”

  “就算我直接许愿,你就作得到吗?你能改变她的想法、改变她的坚持?”

  “这个……”

  我想是不行的。之前我许第一个愿望时,菲妮克丝并没有改变阿雪的心智思想,而是用毒辣诡计来奏功,这件事对阿雪造成很大的伤害,我并不希望再来一次。

  “就算你能改变,我也不要。我可不想象那些浪漫小说的男主角一样,许错了愿,还要再浪费一个愿望改回来,真是有够挥霍。”

  或许是歉意使然,我现在不想对月樱使什么心计,所以第三个愿望的方向非常简单。

  “我希望,我能知道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月樱姊姊的那个情人到底是谁。”

  在我说出愿望的同时,菲妮克丝弯下腰来,红发垂在雪嫩的脸蛋侧,海水般靛蓝的眼瞳中,有着浓浓的惋惜,还有浅浅的悲伤,但在我为之迷惘的瞬间,她拂开我额上的头发,在额头轻轻一吻。

  “约翰·法雷尔,我祝福你美梦成真。”

  被菲妮克丝吻在额头,我刹时间感到晕眩,但是再睁开眼睛来,她已经不在我面前,消失无踪了。


第五章 第三愿望

  菲妮克丝能够协助查出伊斯塔、索蓝西亚的机密情报,神通广大之至,当然也能查到十二年前萨拉城内发生的大小隐事。我本以为,当我许完愿望之后,菲妮克丝就会像上次那样,扔给我一个纸袋或是什么,阅读完毕之后,就会理解到事实真相。

  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眼前一无所有,而我在惊愣中徒然枯坐,等着会否有什么奇异现象发生,直至桌上红烛燃尽,长夜到了尽头,天方破晓,我才慢慢坐起身来,存疑自己是否被耍了。

  一个女恶魔心性狡诈,那是不在话下,但是我与菲妮克丝的契约未了,还有两个愿望没用,她应该不至于拿正经生意来开玩笑。

  心里狐疑,我从床上站起身来,从未关的房门大步走出去。

  窗外天色初亮,冷冷的雾气迎面而来,熟悉的景物有些看不真切,我伸腰活动筋骨,就往外头缓步而去。

  “妈的,菲妮克丝在搞什么东西?”

  我一面咒骂,一面走到了前院。几个老而不死的东西起得颇早,已经出来洒扫整理,不过却没有看见紫罗兰,或许又和阿雪睡在一起了吧。

  直走出门,我没有和几个老家伙打招呼,他们也像往常一样,对我视而不见,这些都是早已习惯的事,但走出大门,倒是没有见到昨天那样的人潮,让我不禁怀疑,是如今“民族英雄”的疯狂热度退得快?还是又发生了什么打落我光环的丑闻?

  早晨的雾气不重,从爵府往附近商店街的路上,有三五行人散散经过,在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没有打招呼,但他们也像视而不见一样,就从我身旁大剌剌地走过去,当我不存在似的。

  (搞什么鬼?我变成透明人了吗?哈哈?)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闪即逝,但是这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在我抵达商店街的过程中,前后遇到了十七八人,但即使我刻意摇手打招呼、大声喊话,那些人也像全然听看不到般,自顾自地走过去。

  (难道……菲妮克丝这个臭婊子,真的把我变成透明人了?我许的愿望不是这样啊!)

  越想越是不对,我打算拦下一个人问问,怎知道伸手一拦,居然从那人身体穿透而过,如同捕风捉影,回手一挡,再次摸了个空。还不只是这样,当我乱挥着双手确认,却发现我无法抓住任何东西,不管碰着什么实物,都如同碰到幻影般穿透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妮克丝把我怎么了?难道这一切只是某个虚影、梦境?究竟他们是虚影?或者我是虚影?)

  在困惑的步伐中,我终于抵达了商店街。本来我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吃早餐,但现在哪里还有半分胃口,我站在那间一如往常热闹的早点铺子前,怔怔出神,思索这一切异常的源头。

  突然,我看到了一样事物,险些给惊得跳了起来。在这家早点铺子里头,有一个很奇特的人,正坐在那边,一口面饼、一口牛肉汤,大快朵颐,这个人我曾有一面之缘,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但那次的会面却改变了我一生。

  我微颤着身体,也不管自己是否当真变成了什么鬼透明人,就朝着那张桌子走去,迳自坐下,很奇异的,我并没有穿过椅子摔坠下去,而是很正常地坐在椅子上。

  在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僧人,满面刀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凌厉的双眼,瞪着手中的面饼与牛肉汤,再缓缓移到我身上。还是那么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但我却不会忘记,数年前的那一天,就是这个和尚敲我家的门,卖给我那本淫术魔法书。

  “既能相见,便是有缘人。施主,请问你是……”

  带着询问的语气,却让我如释重负,因为这代表至少还有人可以看见我,我并没有变成什么透明人。不过,这个和尚的记忆实在是差劲了点,难得他乡遇故知,我得让他想起来才行。

  “善哉。贫僧破杀,欲来向施主结个善缘。”

  我说着那年他敲门造访时所说的话语,话才一说,和尚立刻两眼圆睁,很诧异地看着我。

  “施主,听说你长年为了不孕所苦,贫僧有一部奇书,名为种玉诀,需得七七四十九名处女……”

  我又说了这一句,这时,不待我继续说下去,和尚放下手中的牛肉汤与面饼,口诵一声佛号,笑道:“施主,你可是姓毛?”

  没错了,就是这一句,当初这和尚一度错认我是姓毛的人家,他确实认出我来了。我哈哈一笑,道:“大和尚,我不姓毛,难道你姓毛吗?如果我不姓毛,我们两个又怎么会碰头呢?”

  “果真是你。施主,老僧等你很久了。”

  “是吗?我也想念你得很啊,你为什么看得……”

  本来想问为什么只有他看得见我,但却想起这和尚却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或许菲妮克丝就是送我来见他。当初他身上怀有众多异宝、秘籍,连淫术魔法书这样的失传秘本都能卖给我,说不定有些什么其它好处可捞,更有甚者,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探出法雷尔六大暗黑召唤兽的秘密。

  “和尚,这次又有什么收获啊?”

  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套话,我随口问了一句,预备用这进行攀谈,哪知道随意问出的这句话,居然像是在水坝上打出了一道口子,这名相貌凶恶的大和尚,开始一面叹气,一面说着他辛苦搜集珍宝的血泪史。

  “其它的倒也罢了,最近为了搜集阿里布达王国的秘传,几次潜入皇宫,遇到里头的高手侍卫,拼个两败俱伤,险些就无法生离皇宫……”

  这点还真是奇怪,如果皇宫里头真有高手,那么后来何必要我去执行机密任务?而且根据我的记忆,这时代的萨拉城没有什么公务员高手,反倒是曾经出过一个很厉害的盗贼团,着实闹了一段时间,才被歼灭。

  (那个盗贼团叫什么东西?好像……叫什么什么十虎的?)

  这个问题一时想不出来,我便专心听和尚说话。那还真是有够凄惨的经验,被追杀、被刑求、被火烤、被野兽咬,光是看他身上一道道丑陋不堪的错综伤痕,就可以想象这和尚所受的苦痛。但真正让我为之心惊的,还是这和尚的来历。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从字句中推测,这和尚并非大地上任何一国的人士,而是来自海外异国。据他所说,他的国家沉睡着一个魔王,这个魔王非常地强大与恐怖,虽然目前处于沉睡状态,但是他与国内的有志之士却都认为,魔王即将苏醒复出,届时便会血染人间、涂炭生灵。

  (原来是海外异人,难怪看得见我,难道菲妮克丝施放的这个魔法,不能影响外邦人士吗?哪有这样的鬼魔法?)

  我一面困惑,一面却感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经,我们这边虽然没有乱世魔王,但却有邪恶组织,反正这类组织作的事情都差不多,一旦得势,绝对不会是造福乡里,而是生灵抹黑又涂炭,黑得一塌糊涂,所以基本上我也很能理解他的苦痛,有一搭没一搭地陪说话。

  “最近贫僧和同伴搜罗到不少好东西,其中还有昔日大魔导师法米特的遗物,但是那魔头实力强大,这些未必能够克制他……”

  除了淫术魔法书之外,法米特另有遗物在世?

  我听得怦然心动,开口待问,却听到和尚叹气道:“故老相传,这块土地上有一门武术,能够克制那魔头的邪恶神通,那就是法雷尔世家的玄武真功,但这是人家的秘传神功,绝对不肯轻易传给外人,我徘徊多日,却是苦无门道,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和尚一面说话,一面看着我,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是某种暗示。

  玄武真功是我家传神功,如果是在爷爷或是变态老爸的手里,那当然是头等重要事物,等闲不能乱传,但对我来说这东西根本是废物一件,留着也多余,能拿去换些有意义的东西,有何不可?要是当真得到六大暗黑召唤兽的秘密,那岂不是有两件传家宝了?

  “这个简单,和尚,你要玄武真功的秘籍是吗?这个你真是找对人了,我帮你搞定吧。拿纸笔来,我先交给你一部份,你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

  只此一家的独卖品,哪里会有假的?幸好前些时候月樱让我练功,我记下了玄武真功第一层的口诀,不然仓促间要我默写,我哪里写得出来?

  而当我大笔一挥,将第一层心法概要一挥而就,和尚捧着墨迹淋漓的纸录,大呼真迹。

  “可是……字迹好像丑了点。”

  “将就吧,武林中人有几个文武双全的?既然四肢发达,字丑一点是应该的。”

  “那倒也是,可是,为什么只有第一层?”

  我告诉和尚,这件事关系重大,后几层我要过几天才能给他,而既然大家那么熟了,请他把法米特的遗物借我一观。

  本来我以为这要求不容易,说不定还得下迷药或是用强,哪知道和尚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从袈裟里掏出一物,很豪气地摆到我面前。

  “这就是大魔导师法米特的遗产,贫僧千辛万苦地挖掘出来,但却无法破解其中奥秘,公子助敝方取得玄武真功,有大恩于贫僧同胞,此物就归赠予公子,希望您能够破解其中秘密。”

  和尚递来的东西,是一块琥珀般的透亮晶石,有拳头大小,表面光滑,不知道已经过几百年的岁月婆娑,在黄晕光泽的内部,好像有着什么东西,但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无法看清。

  听和尚的话,这块黄晶石虽然隐藏着秘密,但却连他自己都无法解开,换言之根本就是废物一块,难怪顺水人情做得如此大方,就这么骗了我一章玄武真经,真是可恶。

  或许是看出我脸色不快,和尚念了一声佛,说出家人做事不打诳语,绝不会做欺人诈骗的事,法米特的遗物这只是其中一部份,另外还有一本书册,目前不在身边,等到我把玄武真功的全文交付,他就会送给我。

  这么说倒是很公道,毕竟这种事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也不可能单方面太占便宜,不过当和尚问说要如何交东西时,我有点气恼他的明知故问,便道:“那还用得着说吗?你以前又不是没来过,想要玄武真功的话,直接到法雷尔爵府来找我吧。”

  没有秘籍,那个纪念品也好,我一句话说完,伸手就抓过那颗黄晶石,想要揣回怀中带走,哪知道当我的手掌碰到黄晶石,却好像触电一样,整个人刹时间浑浑噩噩,恍若灵魂离体,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和尚早已经无影无踪,而在一旁推醒我的,则是恶形恶状的店老板,说什么我已经在这里呆站一个多时辰,店铺要关门,我的和尚朋友没付钱就跑了,要我老老实实付钱。

  乍听到这段话,我有几分错愕,因为这代表店老板看得见我,要不然怎能对我发问。

  “老板,你看得见我吗?”

  “废话,我看不见你,难道我在和鬼说话吗?”

  不只是店老板,连旁边几名伙计都为了过来,对我露出狐疑的眼神,大概是以为我要吃霸王餐,准备揍人送官了。

  我不欲多生事端,拿出一枚银币付账,同时把手里的黄晶石收入怀内,心里犹自思索着问题。如果说刚才那段透明人的经历,是由于菲妮克丝的魔法,那么现在能够被人看见,就代表魔法已经被解除了,但是……我许的愿望根本没有完成,这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枚黄晶石确实有古怪,因为那种经由碰触,撼人神智的现象,正是魔法器物蕴含强大能量的征兆,和尚并没有瞎吹,法米特确实在这块晶石里头藏了什么。

  脑里想得迷迷糊糊,店老板那边却闹了起来,说我使用假钱,还是个笨贼,因为我付账的那枚银币,虽然样式、图形、花纹都对,但上头铸刻的年代是白龙飞舞四十八年,而今年才不过三十六年,根本不会有这种钱币。

  可是我自己很清楚,那枚银币是来自我三天前才收取的贪污贿赂,是今年才从铸币厂出来的崭新钱币,绝不会有假,而老板刚刚说今年怎么了?

  白龙飞舞三十六年?十二年前?

  “老天~~~~”

  我不可置信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听来近似歇斯底里了,也直到此刻,我才约略了解到菲妮克丝做了什么。因为我要求要知道十二年前的真相,所以她把我送回十二年前?

  时光魔法!

  这据说是根本就不存在于人间的魔法,至少在现今所流传的各种魔法中,并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成就,只有无数魔法学者投入时间研究,并且一一留下失败的叹息。

  我曾经看过相关的论文,支持这方面研究的魔法学者,提出尝试的构想,并且解释这种术法的高风险、高牺牲、高能量,不管用什么途径来达成,都是万般艰难;而反对者则认为基于时光的不可逆性,时光魔法根本不可能被实际开发。

  这个学术争论在魔法文明史上已经持续千年,以那种困难度来说,不仅娜西莎丝使不出来,就算是当世黑魔法之王,黑龙王黑泽一夫,都使用不了这种法术,这不是力量上的问题,而是知识与学理上的问题。

  但娜西莎丝却会施展,这个女恶魔也算得上是神通广大了。不过根据我的了解,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绝秘禁咒的魔法,即使能够成功,顶多也只能把人送回过去一段时间,便被时光流给送回来,换言之我停留的时间有限;另外我记得时光魔法的最大限制,就是即使运作成功,也顶多只能把人送到过去,却不能接触过去的人、事、物,否则世界早就大乱了。

  我越想越头痛,尤其是知道自己停留的时间有限,只能赶忙进行动作,先忍痛从钱包里掏出一块金子,付了饭钱,再问问店家现在是几月几号,最近有什么事要发生?

  店老板两眼一翻,瞪着我说道:“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外地来的啊,连这么大的喜事都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明天就要嫁到金雀花联邦,马上就是大总统的第一夫人了。”

  妈的!还居然给我挑了个关键时刻,菲妮克丝也真是会选时间……

  我不再多话,马上就往皇宫方向跑,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皇宫门口,劈头就问长公主月樱殿下在不在。门口的卫兵被我问得傻眼,本能地回答说已经外出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问我有何企图,不过我没等他们围起来抓人,已经抢先一步跑了。

  “现在”是十二年前……

  他妈的,这是什么语法?

  不过我现在就处于这荒唐状态中,没权没势没人认识,做什么都不方便。而月樱不是一个喜欢到处乱跑串门子的人,如果她不在皇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我家。

  想到她在出嫁前夕,居然仍往我家跑,这份亲厚之情,着实让我整颗心都热了起来。但另一个大问题却让我的脑子迅速冷了下去,当我跑回到爵府大门前,我仍然想不出自己该怎么进去。

  假如是半个月之前,我根本不会顾忌什么,但我现在已经知道家里那几个老而不死的东西,全都是如妖如魔般的嗜血凶人,而爷爷又定下了“女进男不进”的该死家训,要是就这么冲出去,我可能就被几个老东西秘密分尸,莫名其妙死在过去。

  但我能怎么办?难道要冲进去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你们家的小少爷,现在是从遥远的未来穿梭时空,回到你们这个时代,请你们让我进去,协助我办事。

  几个老东西看来不像是喜欢看小说的人,我这样跑进去疯言疯语,肯定死得比什么都快。菲妮克丝还真是抛了个大难题给我,我许愿是为了知道过去的真相,不是为了回到过去玩生存游戏啊。

  说到菲妮克丝,我反而想到了一些问题。不久前我从爵府出来时,也遇到了福伯他们,当时他们对我毫无反应,如今想来,他们是根本就看不见我,所以才让我从容出入。这个现象很符合传说中时光魔法的运作特色,就是被传送回过去的人,只能游魂似的观看,无法接触到过去的人、事、物。

  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能被人看见、能够实际触摸到人的?是因为那和尚?还是因为说……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脑海,让我可能掌握到这些变化的真正原因。

  首先,我完全排除这是菲妮克丝的魔法影响。魔法这种东西虽然玄奥,但也是根据天地至理的平衡在运作,像时光魔法这样的禁咒,菲妮克丝能单纯施展,将我送到过去,这点就已经极其困难,要说还能让我随心所欲,改变过去……如果她是某个大魔王或是远古魔神,我会考虑相信,但是一个中阶的恶魔使徒?我不信。

  假如这一切只是某个意外的变化,那么发生异常的开始,是我遇到了破杀和尚。那么,这是破杀和尚的神通,还是什么别的理由?如果说是他的神通,我也很难相信,理由与菲妮克丝一样。而若这不是人力影响,那么造成这个变化的理由,就是某事或某物了。

  答案……就是我怀中的这颗黄晶石。

  蕴含着强大能量的人、事、物,有时候会因为巨大能量而产生扭曲,令其所在的时空发生异变。这颗晶石既然是法米特的遗物,有什么能量蕴含其内,这倒也说得过去,以法米特的绝世魔力,影响时空轴的扭曲,完全说得过去。

  换言之,破杀和尚能够看得见我,并不是因为他神通了得,而是因为他身上有这颗黄晶石……或许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强大能量聚合体吧;他离去后,我能够行动如常,与过去时空的人接触,那也是因为我身上带了这颗黄晶石。

  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么我该采取什么策略就很容易了。只要取下这颗黄晶石,我就会回复一个时光流中的透明人,因为照天地法则来推判,这时的我不应该存在于过去,生存在这个时光轴中的人,自然看不见多出来的另一个“约翰·法雷尔”。

  而靠着这个方法,我很轻易就进入爵府。先在爵府外找个地方,把黄晶石悄悄掩埋,确认自己已经没人看得见之后,我迅速从爵府后门溜了进去。

  一如我所料,没有黄晶石的影响,我的移动不会造成任何物理变化,就连那堵可能被施过魔法防御的大门,都不能阻碍我的行动,一下子就穿透过去。

  轻易进入爵府后,我继续长驱直入,在里头寻找月樱的踪影。月樱在出嫁前夕仍然在我家过夜,照理说这是很重要的大事,但我却没有丝毫印象,事实上,有关那个时间所发生的种种往事,我能清楚记得的还真不多,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

  后院两名老仆的随口谈话,让我知道月樱正在前面,和这时候的我一起玩耍,听见这个消息的我,迅速赶到了前院,那里有足够的空间,是很适当的游乐所在。

  一踏足前院,我便听见那欢愉的连声嘻笑,感染到那份遗忘多年的喜气。

  前院架起了一张浅浅的拦网,正在打着金雀花联邦传来的网球游戏,几名忙着手边工作的老仆躲得远远,不来干涉这边的嬉戏。

  月樱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粗布衫裙,仍做着清丽的少女打扮,未施脂粉,仅是用一帕白布包裹住她的粲然金发,连蓝色长裙的外头都还另外罩了一袭围裙,十足便是一副家居装;就这么端着一个乘着糕点与红茶的托盘,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场中的球来球往。

  这副打扮是我深埋于梦中的温馨记忆,看着这样的月樱,典雅高贵中不失少女清纯,笑容中蕴含着活力,与洒在她身上的晴朗阳光映合无间,找不到半丝阴霾,全然不似如今被金雀花联邦玷染污浊的样子,我心中一阵难言的感动,就想要奔前过去。

  月樱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一双妙目紧盯着球场中的两个人,表情一下着急、一下欢愉失笑,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觉得如遭雷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在场中奔来奔去追球打的,是两个六七岁的孩童,身穿着网球装,很认真地追求挥拍,其中一名黑发紫瞳的女孩,甚是清秀可爱,眉目之间依稀有些熟悉,我第一印象是以为看到幼年的星玫,但是转念一想,十二年前的这时候星玫还是个襁褓婴儿,哪有办法出来这样子打球?

  这么说,这个小女孩是……

  “兰兰,小心啊!”

  月樱着急的叫唤,让我吃了一惊。这个看起来很伶俐可爱的小女娃是冷二臭婊?他妈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咧,明明小时候长得这么甜美可人,为什么长大以后变成整天冰着一张脸的女变态了?

  但不可否认,尽管年纪幼小,用系带扎着一圈漂亮马尾的小翎兰,看来已经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尤其是每当输球追赶分数时,眉目中那股慑人的坚强英气,已经看得出日后为将的沉稳风范了。

  不过,想不到她小时候真的在我家玩过,也想不到小时候的她,居然比年纪大了以后更有女人味。每当她轻扭腰肢,快步追着球挥拍,短裙飘飘扬起,那个被雪白亵裤给包裹住、像个生涩果实般的小屁股,就看得我心头一热,得在心里向旁边的月樱告罪一声。

  “快点往左、快……唉,你又漏接失分了。”

  与十二年后相比,冷翎兰如今的动作相当纤弱笨拙,或许是还没有正式习武吧,在对面那个女童的敏捷抢攻下,她很快就输了球。

  “哈哈哈,兰兰又输了,这次你要输什么给我啊?”

  赢了球的那名女童趾高气昂,得意的表情,看了让人很想过去踹两脚。不过我虽然觉得有点眼熟,却认不得她是谁,看她那身彩衣纹饰精美,应该是出身贵族,但我为什么不记得有其它贵族的孩子来过爵府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输你就输你,有一天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哈,下辈子吧!”

  虽说年纪幼小,冷翎兰的倔强脾气可真是一点都不改,但是做鬼脸的动作却让人觉得非常可爱。相较之下,对面那个女娃儿的骄纵表情,就让人很想过去甩她两耳光。还有……这是我家,这个时候的我跑到哪里去了?

  “好啦,停一下,吃点东西再玩吧。”

  “月樱姊姊!”

  月樱笑着走过去,把托盘上的糕点分给两个女孩子,搂着她们温言慰问,拍着那个陌生女孩的发带,轻笑道:“不可以唷,兰兰是女孩子,你要礼让她,要有礼貌一点,知道吗,要乖乖的喔……约翰?”

  “嗯,知道。”那孩子的一声答应,让我从头顶凉到脚底,十万火急地抢上去一看,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那个轮廓、那个表情,却让我一点一点地认出来……这个身穿女装的小孩子……是六岁的我。


第六章 临别之夜

  往左边看看,六岁多的冷翎兰实在很可爱,黑色的发丝绑成马尾,在脑后俏丽地摇摆着,剪裁合身的网球装与短裙,露出雪藕似的手臂、包裹在黑绒长袜里头的粉腿,俏丽又高贵,真是让我看得很心动。

  看着冷翎兰叉腰挺胸地说话,像是一头骄傲的小凤凰,我多少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她老子我老板会有那样的特殊嗜好。如果这是我的女儿,我恐怕……

  往右边看看,同样六岁多的清秀女童,穿着蕾丝短裙和白色小背心,头发用缎带扎成两个小包包,手指着冷翎兰又跳又笑,十足一副活泼娇憨的模样,讨人喜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想一把掐死他,然后再举刀切腹自杀呢?

  (妈呀,真是要命,虽然每个英雄都有不光彩的过去,可是……他妈的这也未免太不光彩了吧!)

  实在是应该很庆幸,这次回到过去的壮举只有我一个人成行,要不然现在该立即处理的问题,就是如何杀人灭口,尤其是那个会画画存证的茅延安。

  不过,在一开始的强力冲击过去之后,我也慢慢有了点印象,想起一些早已模糊的残余印象。我小时候的身体似乎就不怎么好,家里那些老不死也不是带小孩的能手,由月樱姊姊接手后,她除了帮我改善饮食之外,也依照东方岛国的习俗,把我全部的装束改成女装。

  ……真是一个有够变态的国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习俗与信仰,但那边的倭人似乎相信,在男孩子成年之前会受到鬼怪骚扰,所以让未成年的男孩作女装打扮,能逃过灾厄,平安长大。这个说法似乎有点真实性,因为姑且不论鬼怪,连我都认不得我自己了……

  (为什么我对小时候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当真是因为太过耻辱,年纪大了以后自动忘掉这些丑事吗?可是……我真是全不记得了。)

  不只是这“玫瑰色的童年”,我甚至对冷翎兰没有半点印象,一直以为我与她不曾有过接触,直到现在亲眼目睹,才相信我们小时候不仅认识,还是相当熟的青梅竹马,而一直被掩埋在记忆角落的影像,也渐渐浮上眼前。

  是啊,为什么我之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哈哈,兰兰好烂喔,球又接丢了,去捡去捡。”

  “去就去,有什么好得意的?我马上会把分数追回来。”

  真是想不到,原来我生命中还真有某个时期,可以用这种口气对冷翎兰说话,如果换作是现在,这种嘲笑口吻一定会造成重大代价。

  尚未习武的冷翎兰,动作相当笨拙,老是漏接,让球飞落到后头的花丛里头去,跑去花丛里找球的时间比打球还多。

  不过,每当她趴在花坛的磁砖上,弯腰翘着小屁股,裙摆下的蕾丝小内裤就完全处于不设防状态,一览无遗。

  对于男人来说,偷窥女性裙下风光,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而网球装的蕾丝小内裤,也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景致,但我却没想到,能有一天这么近距离地窥看冷翎兰的裙底风光。

  (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神啊,我感谢你。)

  小小的蕾丝内裤,与香臀贴合得极为紧密,深陷出一道浑圆的凹痕,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吸气,一嗅那股甜美的芬芳;随着上半身来回移动,包裹在蕾丝内裤下的小白臀左摇右摆,翩翩舞动,像是一头稚嫩的小母兽抬着屁股喝水,清新中散着诱人犯罪的性感,看在雄性生物眼中,绝对不是只有想去摸一把而已。

  (呵,理智是一回事,身体的反应却满老实的……神啊,这是你给我的考验吗?哈哈。)

  尽管明知道不妥,但热血却忍不住疯狂往下身涌去,触碰禁忌的甜美罪恶感,让我甚至不想控制自己的污秽欲望。

  “你把球打到哪里去了啦?我都找不到……”

  “是你自己笨才找不到,让开啦,我帮你找。”

  似乎印证了福无双至这个道理,就在我胯间热血看回不回、欲小不易的当口,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稚嫩的俏臀,穿着不同花色的蕾丝亵裤,摇摇摆摆,在看似正常的画面中,蕴含着不该存在的火辣诱惑,而我尽管拼命诅咒自己,极力想要冷却下来,但硬挺的胯间却没有那么听话,一时间硬度顺着早先的欲望直线提升。

  (喔!不、不要、不要啊……这个时候不能硬啊,看到不该硬的东西还硬,会变成莱恩,会变成基佬的……哦,神啊,诅咒我也别用这方法。)

  有点像是给人鸡奸般的痛苦感受,我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面孔因为极度的心理挣扎而扭曲,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说什么理智如何、身体反应如何之类的鬼话。

  (老天啊,我千辛万苦回到过去,是为了发掘事情真相,不是为了发觉自己的性向啊!)

  比起失落的记忆,我觉得这一刻的打击要大得多,幸好两个小鬼很快就找到了球,跑回月樱旁边,收了球拍,相争着吃起月樱所作的糕饼。

  也许生在王侯之家是一种幸福吧,我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阿里布达王国不比今日,当时经济混乱,贫富差距极大,一般民生凋蔽,许多失业贫困的父母生无可恋,就是这么准备了糕点,招来儿女共同分食,一夜之后,全家死光。

  这样的频繁情形在当时并不算什么新闻,直到月樱出嫁金雀花联邦,莱恩大力与阿里布达合作,给予各种政治、经济优惠后,阿里布达才迅速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所以对阿里布达的百姓来说,月樱就像是舍身救世的女神一样。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月樱哄着两个孩子,温柔的表情中带着几分不舍。这该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们准备点心了,明天就要远嫁金雀花联邦的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月樱姊姊,我不要你走。”

  “姊,你留下来,不要嫁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两个孩子的哀求,打破了不协调的温馨气氛。虽然年纪小,但他们并不是不知道明天之后的诀别,在勉强振作出笑脸之后,终于还是回归应有的孩童面孔。

  “姊姊,也很想留下啊……”

  轻俯着两个孩子的头发,让他们抱住自己的浅翠围裙,月樱面上的凄婉与温柔,让我都为之不忍,不自觉地跨前一步,但当我与她的目光一触,却发现那里头有着更多的坚决。

  “小弟、兰兰,原谅姊姊吧,姊姊有不能不走的理由啊……”

  那个理由,是因为这个国家吗?我正作着这样的思索,另一边的福伯快步走近过来,尽管时光回到十二年前,但他看来并没有年轻多少,真是个可怕的老妖怪。

  福伯打断了这边的说话,告诉月樱皇宫又派来了使者,请两位公主回去,但月樱却告诉福伯,想在离开萨拉之前,多和两个孩子聚聚,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时光,请福伯代为打发使者。

  “明白了,那么……以法雷尔家族的名誉保证,长公主殿下今晚可以安心,您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

  有点怪异,福伯离开时候的背影,看起来不似平时的老态龙钟,反而像是一个要上战场作战的勇猛武者,这实在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

  之后就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两个孩子止住哭声,又开始和月樱玩闹在一起,彷佛要把往后十二年的欢乐一次用尽般,连在旁边窥看的我,都感染到那种满溢的幸福,浑然不觉时间飞逝。

  六岁的冷翎兰,与长大以后的她判若两人,一点都看不出老成多智的样子,很骄傲又淘气地与玩伴争论,尤其是听他们两个吵说“有小鸡鸡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无良议题,让月樱红着脸排解争吵时,那个模样实在令人莞尔。

  这样的温馨气氛中,我仍在思索着一件事,就是月樱的秘密情人。她明天就要出嫁了,以她对这个情郎的重视,不可能不见他最后一面,但月樱摆明今晚不想离开爵府,难道她与那个男人约在爵府碰面?

  就客观条件来评估,爵府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偷情环境,隐密又不怕被打扰,可是如果没有外人能进来,难道那个男人是爵府中人?但……爵府中的男人非老即残,就算月樱再有同情心,也不用找个又老又残的男人来相恋吧?莫非……

  (难道……是变态老爸?)

  这个疑虑再次泛上我心头,如果是十二年前的变态老爸,正值青壮盛年,仪表出众,武功绝顶,又是举世赫赫闻名的英雄人物,确实有资格让任何女人倾心,而若是他一声令下,家里这些老不死也必然奉行,什么皇宫国王的面子都不给,左右盘算,倒是最符合可能性的一个。

  (妈的,我才不要月樱当我后母咧。)

  在意识到自己回到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打算,如果找到月樱的那个情郎,我要作的事情就是立刻宰了他,宁可让月樱空等十二年,也绝不让他们欢喜团聚,我脑子又没疯,才不做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但倘使那个男人真是变态老爸,我凭什么去杀人灭口?

  大半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天幕黑沉,已然入夜,我看着月樱与两个孩子用过晚饭,心里则是暗自悔恨没有偷带便当,肚子饿得发昏。晚餐后,月樱把冷翎兰先交代人送回皇宫去,自己则留在爵府,这个不寻常的动作,再次让我疑心她是否正等着什么人。

  可是情形却出乎意料,送走妹妹的月樱,好像平常那样要把幼时的我哄上床睡觉,而在上床睡觉之前,则是要先净身沐浴。这在一般民家来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但我却快要看傻了眼睛。

  (哦!不会吧……月樱姊姊是和我一起洗的吗?怎么我都记不得有过这么好的事?哈……哈哈,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嘛,不过就是姊姊帮小弟弟洗澡而已……)

  一般情形下,这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当窗外多出一个不该存在的隐形偷窥者,事情的意义就不同了。看着月樱轻解罗裙,缠发成髻,用一件洁白的大毛巾裹住身体,尽显一身婀娜多姿的玲珑曲线,窗外的我看得身体一阵火热,几乎就要硬着胯下冲进去。

  “乖,小弟,自己把衣服脱掉,头发也拆下来,就像平常那样……”

  月樱坐在一张木凳子上,把年幼的我抱在大腿上,温柔地帮着宽衣,轻轻的话语中有着伤感。

  “以后,你就要自己脱衣服洗澡了,不会有人能再帮你,但也不会有人再让你穿这些轻飘飘的衣服了……”

  还真不愧是轻飘飘的衣服。在外头偷窥、下身火烫的我,看着年幼的自己脱下裙子,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热血瞬间由胯下直冲脑门,怒发冲冠,恨不得当场死去……

  那个变态小子,穿裙子、梳包包头已经够该死了,裙子底下居然还穿着一件性感的蕾丝三角裤,两侧是细细的丝带,中间的单薄布料上除了有彩蝶图样,蕾丝荷叶滚边,最下头还有一朵鲜艳的玫瑰刺绣!

  (小、小小年纪就穿这么淫荡的内裤……我法雷尔家族世代英名,如今就毁在你这个小变态的下半身上,叫我死了之后哪有脸去见种马爷爷?神啊,就算有报应,也不必这样子报吧,他还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虽然是一个穿着女人内裤,变态到没药救,应该早点被天打雷劈的无辜孩子……)

  窗外的我,顾不得下体的火热硬度尚未消褪,胸中只充塞着一股悲怆,很想对空流泪,而浴室里头的两个人却全然不体谅我心情,还在那边甜言蜜语。

  “小弟,姊姊为了你的平安,这几年一直让你穿这些衣服,你以后会不会怪姊姊?”

  不怪……才怪,我的头好痛!我的心在狂喷鲜血!我他妈的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啊!

  “不会啊,这些衣服有什么不好呢?能穿姊姊穿过的小裤裤,我觉得好舒服,好开心喔。”

  彷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悦,那个一脸纯洁笑容的孩子还蹦蹦跳跳,夸耀似的摇着臀上的蕾丝内裤;月樱是掩着口笑骂他淘气,我却是脑里轰然一响,眼前发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冲击,刹时间万念俱灰。

  (爷爷、爹、没见过面的母亲大人……孩儿不孝,不能承受这残酷的人间,决定一死了之……今将远征,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正当我解下裤带,想要找棵树悬挂自尽,了此残生,浴室里头已经换了另外一番情景。月樱帮小男孩脱光了衣服,冲好了水,打上肥皂,简单洗过一次,跟着就是要进烧好热水的大浴盆,但那小鬼却只想要往外跑,不愿好好洗澡。

  “不行唷,没洗好澡不可以出去。”

  月樱没有去追那小鬼,只是盈盈站在那红漆大浴盆旁边,纤纤素手解开裹身的毛巾,典雅而高贵的动作,美得像是一场舞蹈。

  毛巾底下并没有赤裸,而是穿着贴身内衣,随着毛巾揭开,她的雪肌玉肤一寸一寸地裸露出来。月樱这时的衣物并非金雀花的西式风格,遮胸的不是胸罩,是一件月牙白的牡丹乳兜,恰到好处地遮在胸口,乳兜下的浑圆峰峦,与十二年后几乎没有差别,让我惊讶于月樱身材保持之完美。

  “小弟,这个样子……你也还急着跑出去吗?”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