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菲妮克丝
出乎意料,菲妮克丝对这句话的回应,就是猛地一下吻了上来。这次不是面颊,而是当着宴会厅内数百宾客的面前,肆无忌惮地热吻起来。
我与菲妮克丝并非首次接吻,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感受到如此醉人滋味,只觉得脑里晕晕的,身体也随着舞步旋转,骄傲地一一看过周围每双又羡又恨的忌妒视线,直到我再次接触到月樱的眼睛。
那双水漾晶灿的真情眼眸,不知何时已是泪水蒙蒙,而那伤心欲绝的悲痛中,依稀是孕育着深情……即使被我那样对待,月樱她对我仍旧是有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月樱突然掉头,就从主持台两侧的出入门离去,消失了身影。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与菲妮克丝身上,没有发现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猝然离场,但在月樱转头的一瞬间,我却好像看到一串晶莹的珠泪,莹莹亮亮地坠下。
(我……我真是一头得意忘形的东西……)
看见那串泪珠,我蓦地醒悟过来,满脑了只想到要补过,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挽留月樱的机会了。但当我尝试要中止这个不合时宜的热吻,正与我亲吻的那一方却不太配合,非但没有如我所愿,还停下了脚底的舞步,一双玉臂火辣地勾缠在我颈后,灵巧地活动着小香舌,倾尽一切热情地与我狂吻。
“……停、停下来……”
我想要这么说,但因为嘴巴被堵住,这些话只成为喉间的哑声。想着月樱离开时的难过,我心里又急又气,怒火直烧脑门,刹时间忘了别的,也不管我着手之处正是女儿家的柔软美乳,使尽全力,重重一掌就将那紧缠着我的少女香躯给推开。
“妈的!你有完没完?我要你停下来,你是没听到是不是?”
激怒之下,出手的力量很重,面前只见到白影闪动,跟着就是菲妮克丝重重跌坐在地,本来喧闹聒噪的宴会厅,忽然之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整个宴会厅里只剩下我的那一句怒喝。
而我直到这时,才有点醒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从周围群众一双双错愕、诧异的目光,我觉得自己真是无能,居然这么笨拙地处理这件事。
我望向菲妮克丝,一跤跌坐在地上的她,正缓缓地站起身,面上表情平静如常,看不见怒气与羞辱,只是低垂下头,手也伸到腰间。
“嘶”的一声布帛裂音,几名正有意上前护花搀美的贵族给惊退了脚步,看着那名清艳动人的梦幻少女,突然将自己的长裙撕裂一道老长缝口,跟着转到另一侧,又开了一道几乎从大腿直到脚底的高叉,露出内里的黑色丁字裤与吊带袜,性感春光乍现。
在典雅朴素的晚礼服之下,居然是这么火辣放荡的性感装束,这点想必出了许多人的意外。超低腰的贴臀丁字裤,设计大胆,裸裎出玉臀的浑圆;吊带袜却恰到好处地突显了雪白大腿的修长,两者合一,就是无人能抗拒的冶艳诱惑。
无视于周围数百道火热日光,菲妮克丝旁若无人地侧身,调整长统袜的吊带长度,水葱玉指和黑色吊带交错,悄一用力就使细丝陷入雪嫩肌肤之中;掀起的裙摆下,浑圆白嫩的悄臀,正向周围男性无声的挑逗着,欢迎我们去了解那分弹性和柔软。
“你……”
我对菲妮克丝的动作感到错愕,跨出一步,却正好与抬头的她目光相接,像是触电似的停下脚步。
仍旧是那个我所不能明白的眼神,似迷惘、似感伤、又似叹息,一个简单的眼神却好像蕴含了千言万语,但当我想要细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读不出来;这个令我感到胸口气闷,快要呼吸不过来的眼神,只出现了极短一刻,跟着,明眸之中的眼波流转,骤转为一种欲迎还拒的放荡,艳媚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呵呵……”
菲妮克丝发出了一串悦耳好听的轻笑,虽然面上没有彩妆,却回复了平时那颠倒众生的迷人姿态,在回首顾盼的一瞬间,以她媚得令人心痒难耐的艳眸看过周遭众人,明艳若朝阳,那种由清秀纯真转为艳媚放荡的替换,强烈的对比,委实教人骨蚀魂销。
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出她的媚惑之网,连伦斐尔与莱恩这样的豪杰,都被她动人的万种风情给吸引,朝这边移近过来。这让我再次惊觉她的真面目,就是那个引诱众生出卖灵魂的魔女,刚刚我与月樱的嫌隙,可能就是她挑拨人心的伎俩。
“今天我心情很好,很想要跳舞,可以多给我一点音乐吗?”
美人有命,自然有人火速催促乐队办事,但是菲妮克丝没等到音乐开始,就先自顾自地舞了起来。
这次的舞蹈,与我们之前相拥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菲妮克丝半闭着眼,热烈地摆动着她青春坚实的美丽胴体,做出种种曼妙的舞姿,举手投足,都带着使人呼吸急促的火辣性感。
音乐越来越快,菲妮克丝表现得也越来越兴奋,两手放在自己丰满的俏臀,不断地一边摇着上身,一边抚摩自己的浑圆美臀;胸前的玉乳被礼服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会从侧边的蕾丝缝隙中蹦出,在那快节奏的摆动中,玉乳的圆润曲线依稀可见,形成最引人注目的波动。
一头绑成马尾的火红长发,此刻因为激昂的舞蹈动作而散开,热情地悬空摇曳;摆荡的两片高叉长裙中,光滑修长的双腿,包裹着网纹长统袜,更加突显着完美的曲线,被香汗给慢慢染湿的白色礼服,看来不再纯洁,反而因为半透明造成的若隐若现,让女体的惹火曲线与柔腻肌肤,散发着没人能抵挡的魅力。
忘情的热舞,菲妮克丝化身成一名冶艳性感的妖姬,媚眼如丝,狂野地摆动着傲人的身段,热情浪荡,每一个扭摆动作都似在挥洒女性的原始春情,引诱着附近的所有雄性。
很快地,第一个按捺不住欲火的猎物上勾了,率先站到菲妮克丝的身后,轻扶起她的纤细柳腰,与她亲匿的贴身热舞,这个大胆的动作成了催化剂,在一片骚动声音过后,大群精虫入脑的热血青年组成人墙,团团包围住菲妮克丝,争着与她做那火辣辣的贴身热舞。
我隔着人群的间隙,偶然还是可以看到菲妮克丝的冶艳身影。被一群男人给团团包围住的她,看来还是那么媚、那么艳,性感到我几乎失控勃起,尽管我心里暗笑这群热血青年不知死活,居然主动把脑袋送到恶魔嘴边。
(糟糕,月樱呢?)
想到月樱,我觉醒过来,不管这边的混乱场面,不管艳舞狂欢的菲妮克丝,朝月樱离开的那道门跑了过去。
背后,传来刺耳地男女放荡嘻笑的戏闹声音……
月樱是朝后头花园跑去的,那里环境清幽,即使是宴会中也不对外客开放,如果想要独自静一静,那里是个很理想的地方。
我独自闯进了后花园,寻找着月樱的身影,想要对她解释我的心情,如果不早点解释,菲妮克丝的阴谋或许就会得逞了。而照我对月樱的了解,她应该是坐在某个树下或池畔,静静地沉思,所以我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想突然惊扰到她,免得她又跑开,那事情就很难办。
出乎我意料的一点是,当我看到月樱时,她并不是坐在树下,而是被人慢慢逼退着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堆蒙着三角头套的白袍人,包围住了月樱,似乎要对她有所不轨,而后花园里头的警卫赫然全巳给摆平躺下。
这群白袍人的打扮,与那日在演武场上袭击我和月樱的地球教徒一模一样,这个平素只在金雀花联邦境内活动的邪教组织,居然神通广大到在阿里布达境内连续进行恐怖活动,却来无影去无踪,委实匪夷所思。
我抽出袖中的百鬼丸,巧妙掩饰住剑刀上的火红赤芒,偷偷抢到那群地球教徒的身后,冷不防地就是两剑闪电挥出。剑刃锋锐无匹,水平推斩过去,马上就是两具无头尸身倒下,我趁着他们大吃一惊,有若扑羊猛虎般地杀了进去,百鬼丸剑势纵横,马上又有两人见血。
“姊姊,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小弟。”
月樱的声音中有着惊喜与安心,贴靠在我身侧的柔软香躯不住发抖,令人怜惜,显示她心中的极度恐惧,这点更让我暗责自己的迟来。
话虽如此,但我为了争取与月樱独处的机会,所以并没有开口呼救,而是试图独立奋战。然而,事情的难度却比预估为高,这些地球教徒的武功,与上次袭击我们的那些根本不是同一档货色,不但每个人武艺娴熟,内外修为的素质相当高,彼此之间还有一套配合作战的技术。
我虽有刀剑之利,但除了开头那一下偷袭外,就没有能够再伤到什么人,只能削断他们的兵器,幸好他们也顾忌着百鬼丸的锋锐,不敢过度进逼。
“姊姊你不用怕,有我护住你,这些地球教徒伤不了你的,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去。”
处于劣势,我担忧着身旁的月樱,朗声出言安抚着她,但月樱却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句:“他们……他们不是地球教徒……”
这群恐怖份子不是地球教徒?那会是些什么人?我心里一个盘旋许久的疑惑,忽然急涌上心头。那天在演武场上受到袭击,我曾听他们约略提到“长公主”、“法雷尔家族”这些名词,若是来自金雀花联邦,称呼月樱应该是“第一夫人”,会称她长公主的,只有阿里布达人。
为何阿里布达人要蒙而绑架月樱?这些人的身手行动不像寻常武者,反而像是来自军方,阿里布达的哪个军方单位有这许多也手?答案算起来好像只有一个,就是阿里布达的皇宫,这些人只怕都是由宫中侍卫改扮。
“大胆狂徒,身为宫中侍卫,居然胆敢绑架长公主,你们这般胡作妄为,不怕掉脑袋吗?”
我的明白点破,在敌人当中造成了一阵骚动,但他们却显然不太惧怕,还有人猖狂地对我说,是因为我办事不力,所以陛下才亲自密令他们请长公主回宫。这番话并未超出我意料,但月樱听了这话后更为惊恐的样子,则让我发誓要抗拒王命,护她周全。
以一敌众,看似毫无胜算可言,但这些武功不弱的御前侍卫却弄错了一事。也许是法雷尔家的威盛武名,还有我挥剑斩人的样子,让他们误以为我善于剑技,但事实上我的拿手杀着绝不是近身肉搏,刚才之所以要特别闯入包围圈,只是怕误伤了月樱,现在月樱人在我背后,前方毫无顾忌,我可以放手施展新学来的技巧。
“古老的性欲的精灵们啊,我以约翰·法雷尔的名义与你们签订契约,我将毕生服从于性爱的冲动并为你们提供性欲的能量,所以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服从于我。出来吧,淫精灵!”
十二年前曾打得水都十虎抱头鼠窜的魔法绝技,重现于阿里布达,才只是顷刻功夫,前头就多了四具表演完人体自燃的焦尸。这手见所未见的神奇魔法,吓得一群只懂得武功的御前侍卫连连后退,我甚至连地狱淫神都不必动用,就镇压住了场面。
“且慢,你这是什么魔法?”
当御前侍卫们开始后退,包围网露出空隙,一道银灰色身影忽然由黑暗中出现。斗篷遮面,看不清面孔,但从那些侍卫对这人弯腰敬礼的态度,显然是指挥这群御前侍卫的首领未了。
皇宫内的高阶军官我都认得,但我肯定自己过去不曾在宫中见过此人,所以应该是专门帮王室处理秘密任务的特务头子,记得最近看过资料,有一名颇受国王陛下信任的特务头子,长年被派在外省,所以萨拉方面没人认得这人,难道是因为我办事不力,这家伙被调回来了?
“咦?你……是你!真的是你!哈哈哈,太好了,这十几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这张脸!”
虽然我应该没见过这人,但她却似乎认识我,狂笑声中夹杂着刻骨的恨意与仇怨,好像曾经与我结下过天大的梁子。
头套掀开,露出来的面孔不仅让我大吃一惊,连月樱的表情都错愕不已。那并非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有着人类表情的豹头。当整个斗篷往外甩开,露出一身穿着软甲的健美胴体,豹首人身,我登时叫出声来,万万想不到这名替国王陛下办事的特务头子,居然是当年水都十虎之中的一员。
“你想不到我们之中还有幸存者吧?我找你很久了,这十二年来,我无时不刻都发誓要找到凶手,为九名兄弟复仇,想不到……居然会是你。”
“这、这位女士,你好像弄错了吧?十二年前我才是个小鬼,怎么可能杀害你的兄弟姊妹呢?更何况,那个时候我明明就被你们水都十虎绑架了,的二公主一起从头昏倒到尾,怎么可能还有办法……”
“为何你会知道?本来我还有点怀疑,现在我肯定是你了!”
忙中有错,我忙着撇清事实,却忽略掉自己的说辞有误,反而证实了自己的参与,真是多说多错。
事情发展演变到这个地步,我想要不动手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硬着头皮打这一仗,幸好我对自己的实力终于有了点信心,凭着这次时空之旅的收获,打一场硬仗应该不是难事。
可惜,我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对我来说,消灭水都十虎这群手下败将,只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但对于我面前的半兽女而言,却是经历了整整十二年。几个时辰的赶场、十二年的勤修苦练,这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足够改变很多很多的事。
我吟诵咒文,再次使用了淫精灵攻击,但本来应该无往不利的攻击模式,这次却出现了问题。一来,我心有顾忌,也没时间施放淫欲结界辅助,攻击的威力相形减弱;二来,当百余点粉红色火光一次打入那半兽女体内,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些御前侍卫一样自燃,反而大喝一声,浑身的结实肌肉鼓起,内息充盈流动,竟将所有入体的淫精灵全数逼出、消灭。
这个情形我在几个时辰前也曾遇过,九鬼鹰魔就是用同样的方法,逼出了我的淫精灵,但这么做所代表的讯息,就是这或曾为我手下败将的半兽女,在十二年的苦练后,如今已拥有更强于我的第六级修为,和这级数的高手斗,我是必败无疑。
觉悟到这一点实在是有些晚,我想换些别的战术来翻本,可是已经清楚我底细是魔法师的敌人,步步进逼,根本不让我有机会使用咒文,更别说是召唤地狱淫神了。
很快地,我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血流如注,如果继续这么搞下去,落败身死大概是必然的结局,而且看对方咬牙叨齿的模样,恐怕是不会让我好好就死的,这就不是还能顾及面子的时候,应该要搬救兵过来了。
拥有第六级修为的高手,是不好应付没错,但是就在附近的建筑物里头,莱恩·巴菲特、回休楚、冷翎兰、伦斐尔,这四个人里头只要随便来一个,就可以轻松解去这边的危机,没必要在这里打生打死的。
我找了个空隙,猛吸一口气,就要大声呼救,谁知道敌人像是早就料到了此着一样,重重一刀猛砍过来,被我持百鬼丸一挡,成功削断敌人兵刀,但却被第六级修为的雄浑力道震得虎口破裂,整条手臂又酸又麻,抬不起来,更来不及招架敌人的致命一击。
“住手!”
好像被这些场面给吓呆,一直躲在我身后的月樱,突然之间回复了动作,猛地抢在我身前,大张开身体,要为我挡下敌人的一击。
“姊姊!”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把将她拉回,反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她,就算敌人这一击让我筋折骨断,那也是顾不得了。
也就在这要命的一刻,一道要命的电光乍现,划破冷冷夜空,划破天上的烟火,极其霸道地破空斩来,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在那无与伦比的霸道气势中,这紫金电芒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地忧伤,那么地令人心痛,仿佛正在阅读一首凄美的情诗……
所有人在这刀芒下都呆住了,只有那名修为最高的半兽女仍能动作,因为这到凄美得令人梦碎的冷光,就是直冲着她过来,她在最短时间内采取动作,不但往后连退数步,还扬起手中的钢爪兵器,全力还击。
刀光如梦,梦碎而生。
冷冷挥斩过来的锋芒,在与钢爪相碰撞的时候,激射出耀眼的火花,轻易斩金断铁,划出了一道充满强劲的弧线。
周围突然整个安静了下来,那名半兽女的手软软垂下,像是极为惊惧似的,说着几句含糊不清的言语。
“一…一朝无敌天比高……你练成了碎梦刀,那真是……真是……”
只说了这些,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在半兽女的额上出现,并且迅速扩大了红印范围,跟着在一声骨肉分离的凄惨爆裂声中,她整个身体由额头伤口开始爆裂,成了两半倒在地上的残尸。
水都十虎的最后一名幸存者,在残存了十二年之后,仍是免不了分尸身亡的结局,而在她死状奇惨地倒下后,我和月樱眼前出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壮硕身影,握在手中的狮王金剑,发着令人心寒的锋芒;仪表堂堂的面容,现在笼罩着一层肃杀而冷峻的气势,看来不但不像是一名亲切和蔼的大总统,反而更像个叱咤沙场的军人,夹着他刚才一剑斩杀第六级高手的威势,震慑住全场。
“这里的人……不留一个活口。”
莱恩淡淡地说了这一句,马上就有人开始负责执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这里的回休楚,挥舞着他仗以成名的弯刀,把每一个想要逃跑的蒙面侍卫给轻易斩杀。这些侍卫会破派出来执行任务,本身也是不弱的好手,但与那种真正经过无数场生死厮杀的高手相比,实战上却是相距悬殊。
回休楚的刀,可能是从某种暗杀流派中训练出来,每下出刀,人都隐没于深沉的黑暗之中,弯弯的刀锋,像是偶然乍现于空中的弦月,骤一闪现,就是一声闷哼与血光飞溅,但是当人们循声看去,他的身形早已经隐没无踪,再次回到黑暗的掩饰之下。
没有多久,整个花园就归于寂静,所有被国王陛下秘密派来的御前侍卫,被回休楚斩杀殆尽,而他也没有就这么闲着,开始从怀中掏出药粉,逐一到每个被他斩杀的尸体旁边,倒下药粉,把尸体化去,不留痕迹。
“阿里布达国王派出御前侍卫,图谋不轨,被金雀花联邦大总统斩杀。”这种丑闻传出去肯定不得了,所以销毁所有线索,这点是非常必要的,不过,看回休楚动作那么熟练地杀人化尸,顺畅得好像我家里那几个老而不死的恐怖怪物,我实在很怀疑,也许他的正职不是追迹者,根本就是金雀花联邦的秘密杀手。
“你们没事吧?”
莱恩收起严肃的表情,将狮王金剑插回腰间,过来探问我们的状况,说他是因为发现我与月樱离开颇久,过来看看情况,刚好撞上了这惊险一幕。
他说得很顺,我却心里犯着嘀咕。这头百里雄狮什么武功不好练,偏偏脑袋有问题,去练那个令天下有情人碎梦的“老婆对郎走刀法”,强确实是很强,但是强到老婆都跑光了,这个乌龟刀王的名头很有意义吗?还亏得他自己练了上瘾不够,还顺便推荐给我,要我也和他一起练,这真是不知所谓。
(啊,他是基佬,没有老婆,所以不怕老婆对郎走,原来这套碎梦刀的真解不是老婆对郎走刀法,而是基佬神刀……)
这样一想,老婆对郎走刀法确实名不虚传,如果不是因为莱恩练了这套绝刀,月樱又怎么会莫名其妙跟着我跑了呢?
(这名半兽女的功力不俗,我生平没见过几个武功这么好的兽人……)
莱恩说刚才的情形很险,如果一刀杀不死敌人,我与月樱就难以幸免,所以他全力以赴,悍然使用尚未圆功的绝学,以一式“一朝无敌天比高”,斩杀半兽女,但因为这项绝学尚未完全练成,气血有些不顺,必须要略作调息。
“真是不好意思,情形不严重吧?”
“不碍事,不过你刚才做得很好,看见你的表现,我很高兴。”
莱恩重重拍着我的肩膀,面上表情着实欣喜,我一面尴尬地接受他的夸奖,一面侧目望向月樱,只见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复过来,惊魂甫定的苍白脸色,让人想要呵护爱怜,在我侧目看去时,她也正在看着我,不过目光一触,马上又转开过去。
月樱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呢?从刚才生死一刻的情形来看,我想应该是不难证明的,但我要怎么破开阻隔在我们之间的现实障碍,与她重修于好呢?这个就很伤脑筋了,唉……今晚空忙了大半晚,我还没机会与月樱说上一句话泥!
“这里很乱,我想回去了。”
月樱往莱恩走去,似乎想要依附在她丈夫伟岸的身边,躲避我的目光,但这动作却出奇地被莱恩给拦阻,不让她靠近。
“樱公主,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这十二年来,你在我这个避风港里栖息,但我却无法温暖你的心……是时候了,该去找一个你真正归属的港口,约翰是个好男人,勇敢告诉他你的心里话,他一定能够接受你……全部的你。”
莱恩缓缓说来,平和温文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改变的坚决,这番话让月樱呆在当场,而我则是差点狂喜得跑过去与他拥吻,就算他是个基佬,那也是一个发光发亮、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莱恩更转身离去,给我和月樱独处对话的时间。我没有先开口,只是等着月樱说话,用笑容鼓励着她的勇气。
“我……我……”
月樱苍白着娇颜,似乎非常害怕,不敢说出心里话,迟疑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欲言又止,说不出完整语句,我并不心急,因为她要说什么,我已经完全明白,无论说出什么,我都想好令她重展欢颜的回答。
第八章 东海扬波
我等待着月樱的开口,不过,回想到在时光旅程中发生过的事,我忽然发觉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为何水都十虎的幸存者,会成为阿里布达皇室的特务头子?虽然说以这半兽女的武功,足以胜任这职位;而秘密组织吸收悍匪、死囚为工作人员也不奇怪,但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是在水都十虎败亡之后?亦或者打从一开始,水都十虎就是受到国王陛下直接指使的?假如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么水都十虎为什么要绑架小翎兰?那种跟踪不是单纯的保护,更何况画眉向我肯定,曾听过他们说要负责绑走冷二公主,杀掉她旁边那小杂种。
绑架小翎兰不成,这次又来绑架月樱,而幕后的指使却是国王陛下,这些事情到底……
我越想越是怪异,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正要开口说话,不远处却骤传来一连串咳嗽声音,令我大吃一惊,急忙回头转看。
莱恩从我们这边离开后,并没有像回休楚那样自动消失,而是远远地站在外头,担任警戒,以免又生什么不测。而我听到的那些咳嗽声,就是由他那边传过来。
在这种紧要关头突然传来咳嗽,这实在是一件很没情调的事,但我们却更在意另一件事。莱恩连咳不止,这点很不寻常,以他第七级的强横修为,虽然不能说是无敌,但内外功均臻至炉火纯青,除非受了内伤,否则实在没理由这样咳嗽,难道刚才斩杀那半兽女的时候,他也伤得不轻?
“咳!”
重重一声,莱恩不只是咳嗽,更吐出血来,明显是内伤发作。
“莱恩!”见到丈夫吐血踉跄,月樱大惊失色,连忙朝他赶奔过去。
(没理由啊,莱恩的武功那么高,以第七级力量搏杀第六级的敌人,怎么会受伤?碎梦刀的反噬真有那么强吗?)
我错愕不解,正要随着月樱跑过去,心头忽然一紧,有某种让我非常不舒服的冒冷汗感觉,一下子冒了上来。
这种感觉,好像猎物被猎人窥视般的危险,危险到让我浑身冒着冷汗,但这种感觉我并非首次遇到……
在哪里?我在哪里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我猛然跨出一步,拉住月樱,不让她往莱恩那边靠去,而莱恩也同时挥手要月樱别过去,还用温和笑意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要我们不用担心。
“别担心,我没事,你们可以放心继续……”
就在我们眼前,莱恩向我们摇手,像是想要说什么的刹那间,一道冷冽刀光恍若新月乍现,弯弯地划过他的身体,而我则被这道冷电惊虹给点醒,刺激出几个月前的一段记忆,还有几乎成为我梦魇的一个名字。
“鬼魅夕!”
就在我大喊出口的瞬间,大蓬血雨自莱思胸腹喷发出来,这位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国际联盟的首任主席,就这么中了黑龙会最强刺客的暗杀。
以黑龙会的神秘忍术,由莱恩脚下的影子里冒出,防无可防,又是趁着莱恩内伤发作、真气不济的一瞬间,完全掌握了天时、地利,才发出的必杀一击,堪为杀手行动的典范。
这一刀……下手好狠。
在飞溅的血光中尤其看得清楚,诡异的忍流刀法,如毒蛇般噬咬进莱恩的要害,又深又重的一刀,几乎把莱恩的身体斜斜斩断,肝肠寸碎。
不负百里雄狮之名,莱恩在这过程中没有放弃悍然反击,身体都快断成两段了,他赫然还是勇悍无匹,一手抽出狮王金剑,拚着残余力道向身后那道黑影刺去,试图拚个同归于尽。
但受到伤势拖累,濒死的他力量狂降,连第五级力量都不足的一击,伤不了诡变百出的鬼忍者,反而被鬼魅夕再补一刀后,飘身朝我们这边飘来……从那出血量与伤口面积来看,我明白那是致命伤。
“奸贼!哪里走!”
适才离去的回休楚赶了回来,见到莱恩遇害,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猛虎,朝鬼魅夕追击,让鬼魅夕放弃朝我们这边动手,凌空转折射向天空,两道高速身影一追一逃,转眼间就消失在远方的屋脊上。
回休楚无疑是迟来了一步,来不及救到莱恩,但他却不算全无贡献,至少,因为有他的关系,鬼魅夕没有能够对我和月樱斩草除根,让我们能够在这最后时刻,赶到莱恩身边,与他说上人生的最后一段话。
“……我……不行了……”
并不是多有新意的开头,但是带给我们的沉重感却是无与伦比。这么一名稳坐金雀花联邦总统大位,只手操控各国权力动向,并将在不久后成为史上第一名国际盟主的伟大领袖,满身鲜血,肢体不全地倒在我们眼前,任残余的生命力飞快逝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一直没什么现实感,但是现在那种感觉慢慢涌了上来,我开始察觉到,这个男人一死,对于这片土地所造成的影响将有多大,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结果。
“……我……我失算了……”
内功精纯,虽然受到致命创伤,莱恩却气息不乱,神智清醒地对我们说话。
他告诉我们,虽说这一次是利用黑龙会的存在,形成压力,促成国际联盟,但只要一成立,他要努力做的并非战争,而是组织起大地诸国,加强经贸政治往来,形成体系,消弭纷争的王道做法,只要国际联盟够团结,黑龙会就无隙可趁,不攻自破,这个理想本巳迈出了第一步,但随着他一死,整个情形都不同了。
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组织,马上会分崩离析,而大总统被刺杀的消息,会让金雀花联邦的人民和外部盟国一夕变天,短时间内对黑龙会开战,这么一来,不论胜负如何,大量的死伤将难以避免,和平无望,并且会被有心人与阴谋家趁隙利用,把整块大地的命运导向一个黑暗世界。
莱恩的话声越来越微弱,但语气却是颇为激动,闪烁着悔痛之情的虎目,甚至泛着悲伤的泪光。我对政治所知不多,但是从莱恩的话推测起来,这些并非空穴来风,确实是有很大可能发生的未来。
“………只要再给我三年……不,一年就好……只要再有一年,联盟的组织架构就可以成形,大地人民就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了……好恨啊,没有战争的世界,就这么完了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前我一直在质疑莱恩的心态,觉得他成立国际联盟的用意,是为了延续自己的霸权,眷恋权位不愿离开,但看他濒死之际,一句身后事安排都没有提,只是目中含泪地担忧着大地人民,我才觉得,他真的是很想打造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乐土。
月樱蹲跪在莱恩身旁,紧握着丈夫逐渐失去温度的大手。鹅黄色的长裙礼服沾满了鲜血,美丽的脸庞沾满了泪痕,泣不成声,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语,只是要莱恩别多担心。
“……樱公主……谢谢你这些年来帮助我完成梦想……莱恩·巴菲特……守住了十二年前的承诺……可是,我不能再当你的骑士……不能再守护你了……希望你……幸福……”
染血的金发黯淡无光,莱恩的声音猛转为急促,抓着月樱的手用力起来,连原本忧伤的苦笑面容都变得痛苦扭曲。
“……快走……不可以再留在这里……我死之后,冷弃基会立刻以安全为名,把你留下……不可以让他知道我死了……否则一定……会……”
莱恩的这段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但心中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恐惧,仿佛有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就蕴含在那里头,慢慢向我揭露展开。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保护我。”
月樱紧握丈夫的手,忍着哭泣,拚命点头说出道谢话语,但是那个画面看起来并不像是夫妻在作临终交代,反而像是公主殿下与一名守护骑士的濒死告别。
听了月樱的话,莱恩扭曲的痛苦表情转为平和,我不知道他是否强忍着痛楚,还是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只看到他转过头面向我,露出一个最后的笑容。
“约翰……”
莱恩吃力地举起了手臂,朝我晃了晃,我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伸手握拳,不快也不慢地把拳头推了过去。
两个男人的拳头,轻轻地一碰,发出了像是击掌为约般的声音。
“……一切就交给你了。”
像是交棒似的遗言,莱恩的手软软垂了下来,这名巨人领袖与世长辞,在我们眼前结束了他惊涛骇浪的一生。
莱恩死了。但他所交下来的棒子,责任却刚刚开始。
我转头望向月樱,觉得她应该有些话想要对我说,而现在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姊姊。”
时间紧急,随时可能有人过来,而我又不想过度刺激月樱,所以我想到一个方法。
“我……我有件事情告诉你,其实我做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外面传的那些丑闻,全都是真的。”
用最简短的时间,我把过去几年所发生的事,包括阿胡拉玛之战、马丁列斯要塞之战,里头大致的情形迅速说过一次,说的全是真话,当然也是非常肮脏龌龊的事实告白,全部坦白地说了出来。
“我其实是一个非常烂的家伙,做了很多很下流的事,根本配不上你,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这些话明显地产生了作用,本来呆呆望着莱恩的月樱,在一阵短暂沉默后,终于站起身来,像是很为难似的面对着我,却终于开口说话。
“我……也不是个好女人。小弟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但在你小时候,我帮着照顾你的那些时日,我对你……做过很多很不好、很不可原谅的事,这几年里头我一直很愧疚,但是……即使这样,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月樱告诉我她的心情,那是一名恋童者的完全告白,假如我不曾回到过去,记起一切,突然听到这些话,可能真是会被吓个一跳,不过我现在是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月樱怎么说,我的表情都没有震惊、没有改变,只是不停地告诉她,这些事都不是问题。
但似乎仍然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不,你不了解……十二年前,我和莱恩本来就是朋友,我知道他的秘密,他和我约定,只要我嫁给他,帮他掩饰他的秘密,他就负责保护我,带我离开阿里布达,所以……所以我才会离开你的。”
“保护?保护……什么东西?有谁在伤害你吗?”
我不解的疑问,让月樱用力地点了点头,先伸手抹去眼泪,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藉着这动作储备勇气。
阴暗的乌云逐渐涌来,遮蔽夜空,也遮断空中的光源,让站在那里的月樱迅速被笼罩在一团黑暗里,看不见面孔表情,让那股阴霾感觉越来越沉重,连我都觉得胸口呼吸郁闷。
“有,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他强暴了我。”
一句话像是震在耳中的雷霆,我不愿意柑信自己听见的东西,但不断入耳的事实却让我别无选择。
十八年前,月樱还只有十岁的时候,某一个深夜,她的父亲冷弃基突然出现在她房里,对她施暴。平时温和慈祥的父亲,忽然露出狰狞兽容,当时的月樱全然没有办法抵抗,就这么任由事情发生。
那一个晚上,成为她人生中纠缠最深的梦魇。
但并不是只有一个晚上。在往后的几年中,食髓知味的冷弃基不停地在晚上潜入女儿寝室,连续奸淫得逞。
深宫大院的一角,是最污秽、黑暗的所在,当对方是掌握至尊大权的一国之君,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令幼小的月樱哭诉无门,只能在每个夜里躲进被窝发抖,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哭泣祈求这一晚快点过去。
说着心底最深秘密的月樱,一点都看不到平常的典雅与娴静,一下子哭,一下子笑,一下子又蹲在地上,整个精神都失控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好几次都想直接打断月樱的话,让她别再往下说了。
但是这么做是最烂的方法,因为月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这段一污秽不堪的往事告诉我,如果我打断她,那么问题只会一直埋在心里,日后更猛烈地爆发,所以,我必须把这一段被诅咒的往事给听完……
“……我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希望这些事情就这么过去,可是……有一天我发现父王用看我的眼神,在看翎兰……”
为了怕悲剧再次上演,所以月樱把妹妹带到我家,每次都待到深夜才回去,甚至常常在爵府里头过夜。
但……为什么是我家呢?
“伯父……源堂司令以前和我父王一起长大,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也是我父王最害怕的人,只有他,才能让我父王有顾忌,只要躲在爵府里头……父王他就没办法碰到我们……”
实在是一点都不意外,变态老爸那样的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实在是种恐怖灾难,难怪我一直觉得国王陛下的人格有点不太正常,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恐惧我的变态老爸。
“……所以,并不是为了照顾我才来的,对吗?”
我微微笑着,心里多少有一点失落,但并不会觉得难过,因为不管动机为何,月樱照顾过我,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实。
而之后的情形也不难想像,月樱遇到了莱恩,这是一个更好的护身符与避风港,便与他立下约定,双方各取所需,月樱委身下嫁,增加他在政坛的声望资本,同时掩饰他的性向秘闻;莱恩则是负责保护月樱,同时施加压力,让冷弃基不敢对其他女儿施狼爪,这才让翎兰、星玫两位公主平安长大。
“那天,你对说我长得很美,不趁现在多抱一下,以后就便宜我丈夫……这句话,是他以前最常挂在口边的。”
无怪当时月樱的脸色大变,原来是我在无意中说出了禁语……
“我藏到法雷尔爵府里头,你那时候才六岁,好可爱……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单纯想对你做父王对我做过的事,可是……越到后来,我就越受你吸引,那时候……我一见到别的男人就好害怕,只有那时候的你……一直让我……我是不是个不正常的女人啊?”
月樱流着眼泪,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笑声,而笑声中又有无限悲苦,和濒临崩溃的疯狂,而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月樱她的扭曲性向并非天生,而是在后天环境的压迫下,一点一点地形成的。
“姊姊!”
“刚开始的时候,他骗我……我一点也不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说父亲疼女儿就是这样,皇宫里所有女人都是他的……”笑声里,月樱的声音慢慢变成哭音,听来是无比凄楚。
“到后来……我终于知道这样是乱伦,是不应该的,每天晚上他摸到我床上,我都哭着求他别这样,别再碰自己的亲女儿,可是他根本不理……他……他强奸我……我一直哭一直叫救命,可是根本都没用……所有侍卫、婢女都装作没听到……”
月樱不住啜泣,眼泪滑下脸庞,天上乌云个知何时散出了一条缝,淡淡月光透洒下来,斜斜映出月樱的身影,那不再是一个典雅高贵的公主身影,而是一名曾在十几年前的许多夜里,哭叫无门的孤弱女子。
我很遗憾,如果自己早生十几年,无论如何我都会拚命阻止,但现在……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呢?
“这次我回阿里布达来,是因为想要见你……可是只要我一落单,他就会突然出现……要我别忘记那段日子,说我以前是个多孝顺的女儿……翎兰她知道这些事,所以才一直催我离开……呜……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人会变成这样?呜,我不想的……呜……我一点也不想这样……不想的……”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将月樱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信她,月樱立刻便放声大哭,像个小女孩一样嚎啕出声,把这么多年积淤仆心底的凄楚全部发泄。
而我,不知在什么时候,眼眶也已通红,抱着怀中的姊姊,连声安慰。
“姊姊,我爱你的心没有改变,一如最初。”我轻拍着月樱的背,坚定道:“即使知道了这些,我想说的还是那一句,除了你,我不要别人,如果不能给你幸福,幸福对我就没有意义。”
听到这一句,月樱抱着我,放声哭泣,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无限依恋地勾搂住我的脖子。
“小弟,小弟……”
“姊姊,恶梦就到此为止,请把你往后的人生托付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伸手拂去月樱面上的泪水,轻轻、轻轻地吻着她柔软的唇办,一一为她舔去唇上微碱的泪珠。当这一吻结束,我拉开了距离,所看到的一双眼眸中,已经找不到阴霾与悲伤,缓缓绽放出了和煦的笑意。
“姊姊,小约翰遵守了十二年前的约定……我来接你了。”
听见我的话,月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是惊异于我的忆起往事,但这不敢置信的表情,很快就转化为狂喜的笑靥。
我伸出了手,月樱也缓慢却坚定地伸出手,放在我的掌心,像是要携手步入礼堂一样,任我握着她柔若无骨的素手。
“往后,也继续请你……给我幸福。”
完成了拖延十二年的约定,对于我与月樱来说,都是一件温暖两人心窝的喜事。不过,目前的情形让我们无法享受这份温存,必须要马上采取行动。
莱恩说得没错,假如冷弃基知道莱恩已死,这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使用一切手段把女儿留下,而阿里布达是他势力范围,只要人在阿里布达境内,月樱的处境就很危险,必须要马上离开才行。
但……该去哪里呢?
我彷徨无计,却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月樱的倾国之姿,举世皆知,但她的丰富学识、政治经验,这方面的长处却没有几个人晓得,再挟着莱恩遗孀的身分,难道就不能另外发展一片天吗?
“姊,我有主意了,你马上回金雀花联邦,参选年底的议员选举,只要你能在年底胜选,冷弃基那老浑蛋就无法动你的主意了。”
带着几分迟疑,月樱接受了我的建议,但目前首要该做的,就是设法离开此地。
我让月樱马上回去准备离开,自己则是回到宴会厅,找到茅延安,预备要为月樱的紧急撤退做点掩饰,并且与她相约,在金雀花联邦重逢。
宴会厅里仍是一样喧闹,但是菲妮克丝却已经消失不见,我找到了茅延安,紧急嘱咐他几件事,要他用最快时间办好。
茅延安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告诉我事情都没问题,马上可以完成。
“……不过,你真的都想好了吗?这么一做,后果很重喔!”
“少罗嗦,帮不帮忙,你直接说一声就是了。”
茅延安很讲义气地离去,而我则是在他离去后,迳自朝着我国陛下所在的那个方向行去,当侍卫群照例拦在我面前时,我说有紧急军情要报告,请求晋见陛下。
刚刚才被我抢过锋头,冷弃基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听说我有关于长公主的紧急报告,他仍是马上靠过来,如我所愿地摒退退众人,要我详细述说。
“陛下,有关您交付给微臣的任务,微臣要说的东西就是……”
我刻意模糊声音,当他为民聆听而越靠越近,进到适当距离后,我冷不防地飞起一记重腿,狠狠踢在他肮脏污秽的胯间。
“呜哇!”
难看的人,连叫也叫得难听,那一声杀猪似的哀嚎,在各国贵宾的哄然大哗声中,显得特别凄厉,而早巳预备要动手的我,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一记“断子绝孙脚”了事,抬臂又是一记重拳,打在他满是肥肉的脸上。
“他妈的老狗,滚你娘的去吧!”
手上感到的坚硬触觉,还有那喷在半空中的血沫,我肯定这一击打掉了他几颗牙,伤得不轻。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把他给剁了,但他怎说也是月樱的亲生父亲,这样做并非月樱所愿。
这时候,本来被这些事变弄得目瞪口呆的宾客与侍卫群都巳清醒,意识到眼前正发生的叛国逆主事件,开始过来擒拿,但我却早将烟雾弹与烟雾卷轴拿在手中,一经施放,顿时全场烟雾弥漫。
宴会厅的保安是我和茅延安一手布置,侍卫群虽然不乏高手,却不如我这般熟知地形与暗道,一下子就轻易脱出,赶到了驿馆门口。
当我赶回法雷尔爵府,茅延安与阿雪早就准备妥当,连马车都停好在那边,三人匆匆上车,就往城门赶过去。
(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未了吧……)
我不由得有这种感叹,但家里几个老东西却列队在门口向我微笑挥手。
“少爷,这里的空间对你太狭窄了,把鹏鸟放到辽阔的天空,请你好好使用你的羽翼吧!”
想不到福伯会突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语,我来不及回应,马车就直奔向城门口。
消息还没传过去,我们轻易出城,但是出城之后不久,大批军马赫然出现,我们且战且走,希望能多吸引一刻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月樱一行人能够成功撤离,也因此,在拖延了一刻钟之后,我们终于陷入重重包围,四周的骑兵队不但人强马壮,武器精良,指挥的阵头前,还出现冷翎兰的英武身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大声嘲笑她现在这么绝情,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我们曾经青梅竹马,感情好过一段时间。
冷翎兰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在简短沉默后,说我为了某个女人所做的事,她很佩服,而我惹出这么大骚动,为她做掩饰的用意,她也完全了解,所以我要掩护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安全离开了。
这段话让我听了顿感松一口气,但摆明打算公报私仇的冷翎兰,却翻脸如同翻书,说我绝对没有资格为那个女人创造幸福,为了避免以后多让她困扰,要我死在这里。
“放你娘的狗臭屁,要我命就放马过来。”
一场血战难以避免,我自忖实力不足,冷翎兰与数千骑兵绝不是我们三人能够应付,但阿雪有大日天镜的最终绝招,或许可以赌命一拚。
情势一触及发,茅延安却抬头看着月亮,好像在计算什么,喃喃说什么时间到了,差不多该失效了。
我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但是当冷翎兰下令全军突击冲杀,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西方响起,好像万鬼齐哭,无比地凄厉阴邪,跟着就是大批的吸血蝙蝠与骷髅兵团杀来。
“伊斯塔人来了!”
骑兵团之中有人发出了这声哀嚎,接着就乱成一团,在冷翎兰的率领下,与伊斯塔人的不死生物突击队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我被这一切弄得糊涂了,侧眼望向茅延安,问他如何请得动这救兵?他却回答这不是救兵,而是要命的敌军。
“娜西莎丝不是来救我们,是气炸了来追杀我们的!”
“啊?为什么?”
“还记得那头玉子灵猫吗?”
“记得啊,和那个有什么相关?”
“……我送了她一只受到诅咒的灵猫。不好意思,效力刚刚过了,她现在过来追杀我们了。”
“什么?HELLOKITTY?”
我听人提过那个邪物,据说是种类似毒品的东西,尤其对女性有不可思议的迷惑作用,一旦受到其邪力影响,就会神魂颠倒,不能自拔,整人浑浑噩噩地傻笑,并且为此倾家荡产,仍无怨无悔。
就男人的角度来看,这实在是一头媲美六大暗黑召唤兽的邪猫,而且照情形来看,从那失魂诅咒中清醒的娜西莎丝,对于这一头见鬼的玉子灵猫极端不满,誓杀了我和茅延安泄愤,如果不趁着有替死鬼挡路的机会快点开溜,早晚会出问题。
“约翰·法雷尔,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远处传来娜西莎丝极度愤怒的吼声,还有撕裂大气的凛冽刀罡,跟着又出现阴邪的魔力波动,显然娜西莎丝与冷翎兰这对宿敌已经交上手了。
“师父,织芝小姐送衣服来的时候,托我向你说,她会在索蓝西亚等你。”
织芝与我相约索蓝西亚……
月樱与我约在金雀花联邦……
“贤侄,不开溜不行了,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跑?”
“大叔,我们往东,去东海!”
短时间内,我不能再回阿里布达了,如果不能在外头开辟出一小块新大地,不管是去索蓝西亚或是金雀花联邦,我都将无处容身,在这个考量下,处于战乱情况的东海,正是我寻找下一个浪漫的冒险所在。
策马扬尘,我跑任最前头,背后传来同伴追上来的马蹄声。
“走吧,阿雪、大叔,我们开始赶路吧,东海有好东西在等着我们呢!”
“没错,我们一起再去征服神奇宝贝吧!”
“你……你不要总是给我提起那只放电老鼠!”
后序:
本来预计应该在七月二十与各位见面的书,拖到了八月,这实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因为发生了稿子之外的问题。
看到封面的月樱,大家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读者们都觉得不错,那么这次的延迟就有意义了。话虽如此,因为画家的画稿延迟,导致出书开天窗的这种问题,说起来并不是多么光荣的事。
画家本身对品质相当要求,只要画得不合心意,就会重新画一张,这样子执着的精神,出现在画作的高水准上头,但是以出版社与作者的立场,准时与稳定出书比什么都重要,遇到这样的问题,确实是很伤脑筋。
最近两集的封面封底,受到读者们相当的好评,我自己也觉得爱不释手,望能与画家长期合作,毕竟打造一本优质的作品,单凭作者一个人是不够的,但第六集封面还能不能够出自这位优秀画家的手笔,就要看他的意愿与努力了。
以前当读者的时候,看到喜爱的作品,都常常觉得遗憾,因为画家的画一看就与作品没有半点关系,对于想要收藏喜爱小说的忠实读者面言,这是让我一直很无奈的一点,每次看见书桌上的收藏,都很想叹气,所以自己当作者,有能力影响封面之后,也就想要加倍重视这一点。
结果,现实还真是困难啊,好的画家都不准时,准时的画家都用抄的,难道作者非得在这两者之间妥协一个吗?华文市场的生态,真是让人黯然不已啊!
这一集,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呢?我觉得不算的,毕竟从男女双方的身分来说,他们只是一对名符其实的奸夫淫妇而已。
第三章是相当有禁忌意义的一章,我曾考虑过,但最后还是写了。这点没什么好特别解释的,只能说,有人写作追求真、善、美,但也有人只追求真与美。
萨拉篇在第五集宣告结东,第六集开始就是东海篇,预期是十月二十号与大家见面,我希望能够准时,因为稿子已经完成了,不过……就希望阿里布达的画家够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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