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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什么时候停】(21-25)作者:黑猫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5-2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黑猫  21、入梦   晚上七点一刻,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路上有要加班匆匆从写字楼下来买晚饭的社畜,有吃过晚饭走在江边散步消食的大爷大妈,还有在路边牵手接吻的情侣。   只有那间黑暗的小房
作者:黑猫



  21、入梦

  晚上七点一刻,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路上有要加班匆匆从写字楼下来买晚饭的社畜,有吃过晚饭走在江边散步消食的大爷大妈,还有在路边牵手接吻的情侣。

  只有那间黑暗的小房间里,压抑沉闷的喘息声不断。

  粗长的手指挑开内裤的边缘,把那颗硬钝硕大的龟头塞进她的内裤里,顶住少女体外最暴露的致命敏感点——那粒肿胀挺立的小阴蒂。

  龟头和阴蒂两厢抵住,肉贴肉的快慰让人沉迷,女儿阴阜的绝美风光只有他一个人领略过,只有他才能将这么个可人儿送上顶峰,黄伟按耐不住心中的亢奋,俯下身,手掌撑在她耳侧,捕捉住她的红唇接一个黏黏糊糊、情色四溢的吻。

  他不敢太大幅度地动,她的身子是个极品,敏感得玩玩儿奶子就会绞着穴儿颤颤巍巍地泄身,更不必说是直接刺激最能冲击她的那颗小豆豆,万一等会儿玩儿失禁可怎么好……

  他本不是怕她失禁,相反地,越是想起过去做爱的时候,顶到她深处,把她给肏到两股打颤,再也控制不住哭着向他求饶,接着潮吹、喷尿的可爱又可怜的模样,他就越无法控制自己。

  他怕,他不能控制住的是自己,怕自己控制不住到那时会真的把她肏坏、玩坏,把她肏到奄奄一息也不会停手。

  她真的是个妖精。

  明明勾人的是她,引人犯罪的也是她,她却丝毫不慌张,徒留他一个人心慌意乱。

  身下的小猫又不快活了,嫌他给的少,动得慢,露出还没长齐的小奶牙咬他一口,央他快快动作,好伺候她舒服。

  大手掌住莹润白皙的双腿,不让她乱动,因着嘴里还给她含着唇亲着,声音也含混不清,只听得到大意是在哄女儿。

  父女俩的下身靠着一条内裤连接在一起,男人坚硬的龟头一次一次的顶撞刮蹭着女儿幼嫩的小核,有一层布料的遮挡,不能视物,能看见的只有那颗圆硕的头部把女儿薄薄的小内裤顶得变了形,他把腰往回抽的时候,那根肉棒也往回缩,自然而然地原来被龟头顶开之后的那一小块儿布里就空出了它的空间。

  “呼……呼,乖乖——唔爸爸、爸爸好舒服……”

  男人的叫床也好听,和女人的呻吟不同,男人在床上多数是埋头苦干的,连喘息也都压着,只有释放的时候实在痛快淋漓,抵抗不住腰眼发麻的快感时才会叫出声来,难得的吐露自己的感受的喘息会更加催情,也显得这场交欢有了宾主尽欢的美满。

  黄佳琪也十分钟意他的喘息,他感受得到,每次他毫无保留地给她反馈,表现出在她身上获得了许多快乐时,她的穴儿都会蠕动着收缩,像一个循环一样,却又带给他不一样的做爱体验。

  他的精量大,之前已经漏了许多前精,一爽起来,他愈发没了顾忌,大开大合地在女儿的腿心狠命抽插,似要把不能肏穴儿的欲火一次性泄完。

  娇娇被他顶得左倒西歪,一双饱满丰盈的奶儿荡来荡去,受不了他这么拼命的肏法,只能含着泪推他,脸上媚态尽显,眯着眼瞧他,鬓角也全被汗水打湿,发丝在动作中被撞散,扬到了唇边,被她微张的小嘴无意识地含住。

  龟头上不断溢出的前精把女儿的粉白色小内裤打湿,混合着她的淫水,齐齐流满了她整张小阴阜,湿哒哒的,肉棒一撞上来就发出肉拍击潺潺水流淫靡的声响。

  连床板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黄佳琪为这熟悉但无法抵抗的汹涌情潮感到恐慌,自腿心那被磨蹭撞击的一小点儿开始,电流的酥麻感扩散到全身,她下意识地害怕体内不可控制的痛感和爽感的突然来袭,为之感到不安,于是扬起汗湿的小脸蛋,闭着眼要寻求唇舌的安慰,嘴里嘟囔着:“爸爸……哼……”

  寻找和获得安全感是人类的本能,黄伟为自己是女儿每每在高潮时感到焦躁不安而寻找安全感的最终归宿感到欣慰和喜悦,甚至自豪。

  他当然不会放任女儿在这种恐慌中度过哪怕是一秒钟,迅速在她的小嘴没有开雷达找不准位置的时候,送上自己的唇,令她舔着。

  女孩儿这时像一个得了玩具的小动物,安静地、满足地在一旁玩她自己的玩具,不吵也不恼,在和他接吻的时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爸爸亲着、亲着……”

  上面有多温柔缱绻,底下就有多狠戾粗暴,黄伟喉结不断滚动,好几次都差点儿顶进去了再也出不来,试问谁能在这种明明肉就在嘴边的情况下,还能忍住张嘴一口咽下的冲动?

  她的穴儿不断地流出淫水,穴肉也和那水儿一样温热、滑腻,汁水泛滥,不知是那龟头上长了鼻子,闻着肉味儿就要往里钻,这下巧了,小逼口的肉瓣也被棒身不停蹭开,在高速撞击下,还没来得及合拢,就又被龟头顶开。

  “唔——”

  黄伟感受到她正在收紧的穴肉,此刻正强劲地吸住他的龟头,要把他往里拖拽。

  男人的眼尾都泛着红,真想不管不顾地肏进去,真真正正地享受女儿稚嫩小穴的侍候,可……

  她显然也感受到了有异物探访了她的小花园,难耐地皱起可爱精致的眉,还小口小口地呼着气,懵懂纯稚地看着他。

  他再一次地放弃了。

  这是个最娇气、最爱哭的小宝宝,要是一不如愿,就不肯再和他亲近,也不搭理他,任由他为她胡思乱想,小心翼翼讨好,她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他哪里敢冒这个险,他无时无刻不想让她贴住自己,想亲她,想肏她,所以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男人调整好姿势,轻轻把陷入软肉里的龟头解救出来,肉洞和龟头分离时发出极细微的”啵“的一声,额上的青筋暴起,就只拔出这么一个动作就足以他动用所有的力气,因为没有人会插进去了还能从她的销魂窟里攒着一滴精水离开,没有人。

  小东西满意地躺平,根本不管他刚刚被她的武器怎样对待,此刻又扭着那把细腰,撒着娇要他继续。

  男人直起身,挺起胯骨,极速地抽插,遮掩住两人性器相接的那点儿布料已经被完全洇湿,湿到每次龟头顶上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龟头和棒身中间的冠状沟,肉棒几乎要把那层布料给顶破。

  “啊——啊爸、爸爸……慢点——慢点,我不行了!”

  这才插了几下就又要到了,女孩儿试图把手伸下来将那个推她入浪潮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黄伟眼疾手快地钳制住她。

  他也不太妙,女儿因高潮正在快速收缩的穴口一张一合,像张小嘴一样在舔弄他的棒身,电流激窜,他不得已稍微使力控制住她,呼吸早已大乱,却仍然克制住哄道:“乖乖,别怕、别怕,爸爸在,我们一起……一起到好不好?哼……嗯?”

  女孩儿试图挣脱,却根本没有力气,只能高昂脖颈,以抵御即将到来的高潮。

  黄伟的腰像是装了马达,越动越快、越动越快,嘴里发出的声音也由低沉的喘息逐渐变为嘶哑的低吼,死命地抵住那颗小肉核狠蹭百来下,两人几乎同时到达高潮。

  “嗯——”

  黄伟终于缴械,嘴里发出餍足的叹息。

  等平复好呼吸,怀里的香香的、软软的女儿已经累坏,躺在他的臂弯闭着眼睡着了。

  男人把女儿抱回他的房间,收拾好一切,把她带回来的烧鸭温着,回房看着她此刻酣然入梦的娇憨模样,低头在唇上落下一吻,拥着她入梦。

  22、宵夜

  晚上十点半,黄佳琪被饿醒,睁开眼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身体也被后面的人环住,即便还在懵圈,也大概明白了身在何处。

  安静的房间里唯一的响动就是身后平稳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能看到窗外已经黑透,她试着动了动腿,下身很干爽,没有黏哒哒的感觉,想来应该是他擦过了。

  拉开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从她枕着的另一只手臂上起来,他感觉不到她的动作,睡得沉。

  黄佳琪起身,看了看他睡熟的脸。

  她的确是他的孩子,每次她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轻易从自己的眉眼里看见他的影子,男人的眉目深邃,英气逼人,无故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但继承他这双漂亮眼睛的女儿却不同,这双眼睛安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反而有柔和灵动的味道,袁莱就说过刚认识她的时候,第一眼就会不自觉地望向她的双眼,而不是其它感官。

  最后好友用了一个词总结:抓人。

  和黄佳琪在一起,不管是干嘛,说话也好、吃饭也好,只要是面对面,目光就会被她的眼睛吸住、带跑,和中了蛊一样。

  她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相反地,她最懂得怎么利用美貌——这种少数人才拥有的增值资产,越是美,越是少有,越是诱人,越是有人买账,她庆幸也感谢自己是少数人中的其中一员……

  越想越远了,黄佳琪收回思绪,下床去觅食。

  房子不大,客厅里虽然黑,但她仍然可以靠着对这房子的熟悉摸黑走到家门口那里,把灯按亮。

  灯亮时,明适应带来的效应强烈,她下意识地眯了眼,睁眼时发现客厅里多了个四四方方的箱子,她估摸着应该是黄伟在工地上带回来的东西,没太在意。

  楼下种了一棵白玉兰,是好多年前住一楼的一个老画家种下的,听楼里人闲聊时听说,他是被一个女的骗了婚,那个女人拿着他给幸幸苦苦给别人画画像攒了十几年的老婆本跑了,他没钱交房租就去了别处讨生活,只有这棵白玉兰还在这里,如今十几年过去,这棵树已经长到高过黄伟他们家住的这层了,郁郁葱葱一片,翠绿的极讨人喜,到了五六月开花时香气宜人,老老少少都来树下乘凉,摇着扇子,把花香摇得更远、更沁人心脾。

  从阳台上往下看,几枝错落盘绕的树杈隐隐挡住了视线,底下宵夜摊、烧烤摊生意火爆,这时候连路边也摆上几桌,每桌都分布着几个打赤膊的男人。

  烧烤的香味从阳台飘进来,黄佳琪忆起孜然、炭火和肉的绝妙搭配,被馋得流口水。

  放学回来都没吃晚饭,还用了不少力,现在肚子已经被饿得叫唤,她是一顿都少不得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黄伟给换的睡衣褪下,穿上外出的衣服,拿上钱包黄佳琪就下了楼。

  初夏的夜晚还不算热,吹点儿风还有点冷,她极有先见之明地套了件开衫,迎着明黄色的路灯走到一家烧烤店门口。

  这家店是这条街里顾客最少的,店面装潢得中规中矩,不算脏乱差,也不算整洁。

  即便家住在宵夜街边,她也很少吃烧烤,因为烧烤是有些贵的,随便几串鸡翅、牛肉和一些素菜就得三十多块钱,其次就是她受不住热气,吃多了烤的、炸的就必会上火。

  黄佳琪进去店里,店里没有坐满,有几张桌上有人,但没有看见菜单。

  再往里走,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穿串,猜想她或许是这家店的工作人员,便上前去询问:“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菜单可以看看?”

  不知那女人有没有听清她的话,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随意地扔了一个篮子过来,然后就继续刚才的工作。

  “你……”

  黄佳琪知道她或许听清了自己的话,但是不想搭理她,可她也不是个会为了别人的坏脸色而检讨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对方生气,然后说服自己怀着歉意消费的人,她要问清楚这家店的均价怎么样,可不能花了冤枉钱。

  谁知道,她刚出声要再问一嘴,就被面前的女人狠狠瞪了一眼。

  女人的额头上皱起深浅不一的抬头纹,十分不屑地看着她,对着她语气也冲:“没有菜单!怕贵去吃别家!”

  黄佳琪这下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为什么比隔壁几家要冷淡这么多了——既不明码标价,摆明了是胡乱喊价的,对待客人也凶神恶煞的。

  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本来刚开始走来这家店也是因为这儿人少,不会太吵闹,但现在听这话也明白了这店估计不便宜,而且店老板也不是个好讲话的,遂放弃继续在这消费的想法,也不与这女人争辩什么,放下篮子要走。

  她一只脚踏出店门,就听见身后又响起了咒骂声。

  “吃不起就别进来啊,浪费我脸色!就一个爹不疼,妈也跑了的小祸害,还对着我摆脸子?!”

  另一只脚迟迟迈不出去,女人的话像一根手指头,像教训般字字句句指着她太阳穴用力戳。

  “谁知道她是不是她爸乱搞搞出来的?她那个爸肯定后悔死了,搞出了人命,得了个拖油瓶,就算是亲生的,也恨死她了……”

  “怎么说?”

  “啧,带着她,还怎么找第二春?”

  “哦!也是……”

  两个人的对话看似背着人说,时而小声,时而突出一些关键词汇,比如“乱搞”、“拖油瓶”,知道她还没走,故意调笑着讲给她听的。

  难听的话她不是没听过,她听得多了。

  从小到大,她都听了很多。

  23、死去

  黄伟心急火燎去派出所领人的时候,展艺宽和他擦肩而过。

  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派出所门口,他点了支烟,白色的烟丝在黑夜里、在他的唇边萦绕,幽深的眸光在男人身上稍作停留。

  这就是她的父亲。

  那个把她置身在漩涡中,任她哭喊呼救,直到奄奄一息,也不回头看一眼的父亲。

  他轻嗤,男人匆匆走过,没有留意他蔑视的神情。

  黄伟不认识女儿的新班主任,不说过去他从来没有去参加过家长会,即便去给她办走读时,也是第一次见她以前的班主任。

  两个男人都为了同一个人而来,但先来的那个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烧烤店的那两个女人报警,说她寻衅滋事,但好在她聪明,在听见那些辱骂她的话之后,还能保持冷静,打开手机录音。

  她没事,不用赔偿,也不用拘留,只是被打得很惨。

  想起她被几人打得鼻青脸肿,手上、脸上红痕横列的模样,一个人跌坐在人群中间,忍着屈辱的眼泪但仍然挣扎着爬起来,孤立无援的模样,所有人当着看客,没有人上去帮她,她痛苦又无力反抗的模样,他惊觉自己竟对她心生怜悯。

  烟尽了,他回头看那个男人往里走时的背影,不禁好奇他看到那张连他都心疼的脸蛋时,会是什么反应。

  黄伟不知道女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心焦得很,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她。

  派出所里除了观察室是玻璃做的,其他的办公室都是水泥墙。

  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在他前面领路,他不知道黄佳琪在哪里,焦灼再焦灼,只能一路问着民警:“警察同志,我女儿她有没有事啊?她、她不会打架的啊,她那么乖……”

  “不可能的,她连和别人吵架都不会,怎么可能打架,一定是搞错了……”

  他仍然还没从在睡梦中接到派出所打来电话,告知他——他的乖乖女儿打架被抓的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状态中走出来。

  那位带路的,应该是辅警,被他问得烦了,随口道:“这些你等会见到她,不就知道了?现在的小姑娘都叛逆着呢,哦,你说她乖,她就乖了?你看不见、管不着她的时候,不照样打架惹事吗?”

  黄伟欲反驳:“不会……”

  “喏,到了。”

  他哪里敢相信,一个小时前还躺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人,此刻浑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

  从额头淌下的血已经干了,结块了,原本这些血糊得她连左眼也睁不开。

  远看,她就坐在观察室里那张冷冰冰的椅子上,头发被撕扯得乱蓬蓬的,衬衫被扯开、烂掉,大片晃眼的白肉上不仅有他今晚留下的吻痕,还有像被烟头烫得翻起的肉,她正要把那件被撕掉像快破布一样的开衫展开,用来蔽体。

  她一抬手,黄伟就看见了,颤抖的手上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

  连鞋子、袜子也被弄掉了一只,白净的脚滴着血,脚背上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

  本来她还睡在他怀里的,那么安静,那么乖,那么可爱,让他没有办法不疼爱。

  本来她还在他的怀里的!

  可是现在,她像一只小得脆弱的破布娃娃,眼睛也没有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瓷砖,让他没办法知道她在想什么,像随时要离他而去,任他怎样追赶也无法靠近。

  “别挡门口啊!”有人催促。

  可是他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黄佳琪听见门口的声音,眨了眨被血块黏住的眼睛,抬头望去。

  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没了一点点生气,像是已经死去,连一丝生命力也不再有。她总是对他笑的,笑得那么漂亮、灵动,让他觉得她会一直这么爱笑,永远这么快乐,好像自己从来不管她,她也能长得这么好。

  可是如今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他如坠冰窖。

  他惶恐、害怕。

  他深知他在害怕什么,却一直不敢把它剖出来,仿佛一把这种恐惧讲明出来,上天就会把它印证。

  他知道的,他害怕她死去。

  她的眼睛现在不亮了,像是被额角、眼角的血痂染得黑沉沉的,黑得不像活人,像死不瞑目前来索命的鬼魅。

  24、发疯

  黄佳琪整个人向后靠着,头抵在墙壁上,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心底发怵,不愿面对似的,脚步后退,退出观察室,惊恐得不敢再和她对视。

  不。

  不,一定是还没睡醒。

  他宁愿自己还没睡醒,一切都是梦。

  “哎,去哪?”

  屋里有位警察叫住他。

  他下意识地不敢面对,魔怔了一般,不顾一切掉头就走,仿佛走出这里,看不见她了无生气的脸,就可以把这一切当作是在做噩梦,只要走出这里,梦就醒了,女儿还躺在他的怀抱里安睡,醒来还会对着他笑。

  屋里的那位警察叫张廷,看出他不对劲,立刻出门追赶。

  张廷在走廊上拉住他:“站住!你女儿还在里面,你要去哪?”

  “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他喉间发涩,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碎了心脏,挺拔魁梧的男人当着派出所那么多人的面哭得泣不成声,眼睛红肿。

  从她完好到破碎的速度之快,带给他的冲击之大,他不能接受,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已经难以复原,就像自己心里的那块肉一样,被切割得血肉模糊,如何拼凑修复,裂口仍然还在。

  他最珍贵、世上仅此一件的宝物,已经碎掉了。

  众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同情地安慰着这位难过、自责的男人,即便他们其中有些人不知道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廷不知如何作态,但他自己也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儿,自然能感同身受一位父亲,在面对女儿如此遭遇的情况下,情绪失控到这样的地步。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二点,派出所里的人多数是值夜班的警务人员,张廷遣散众人,拍了拍黄伟的肩膀,叹了口气:“走吧,去看看她。”

  又回到那间观察室,黄佳琪已经闭上了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睁眼。

  黄伟走近了才发现她的左右脸上都有红彤彤的指痕,在白嫩的脸上格外显眼,又红又肿,可见给她这两巴掌的人使的力之大。

  他又想哭了,这怎么能叫他不心疼,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

  手颤抖着要抚摸她,但又怕她痛,只好忍耐。

  粗糙的裤子碰到她的脚,蹭到了伤口,她皱了皱眉。

  黄伟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把她皱起的眉心揉开,好似这样就能让她不再痛苦。

  但他始终没有这样。

  因为他看见她的睫毛颤了一颤,他知道——她能感知到他在她面前,她没睡,但仍然没有睁眼,只是不想看见他。

  她一定也在怨爸爸吧,怪他怎么没有保护好她,怪他让她这么痛,怪他怎么没有快点来。

  黄伟别过脸去,哽咽着问张廷:“可不可以给她上个药?”

  张廷叹了口气:“来派出所之前,就已经去过医院了,她不让医生碰,身上伤口这么多,我们也不敢动她。”

  黄伟知道警察也有自己的顾虑,可是他已经没了理智:“她说不上就不上?!这么重的伤,不治怎么行?你们派出所能负责吗?!能吗!”

  说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疯狗一般,上前用力掐住张廷的衣领,质问道:“她要是被打死了,你们能负责吗?!她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声势渐渐低了下去,他痛哭起来。

  他没办法想象要是她死去,要是她从此离开他,自己该怎么办。

  “干什么!干什么!放手!你这是要袭警啊!”

  几位民警一边大声呵斥,一边上前拉开他。

  黄佳琪一睁眼就看到黄伟被几个男人压在地上,但他周身的戾气不减,像头狼一样,即便眼眶是红的,即便眼泪还在流,但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冷光,仿佛只要桎梏一松开,他就会露出獠牙,冲上去撕咬。

  张廷没被他伤到,起身,示意松开他。

  “她醒了。”

  25、结婚

  他挣开压在他身上的几人,急忙爬过来,跪在她面前,眼睛里逼人的煞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疼、珍视,和急切,他轻轻牵起她被重物碾压过的手,握在唇边,语无伦次地问:“怎么样?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啊?琪琪……告诉爸爸,哪里痛?我们去医院吧……”

  “爸爸求你了,去医院吧……”

  她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虚弱地对他笑了笑。

  一直以来都有个说法,薄唇的人都无情寡义,可他的嘴唇又不薄,相反很厚,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假情假意呢?

  他还不知道,她用这次挨打,又一次看清了他。

  黄佳琪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从来没有招惹过、结仇过的陌生女人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家里的这些腌臜事,也不知道这些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以至于在自己就要离店时实在忍耐不住用不堪入耳的词汇辱骂她。

  但后来,她就知道了。

  那个女人在打她的过程中,说出了真相:半年前,她的父亲——黄伟,谈了一个女朋友,叫杜婷婷,是这个女人的妹妹,本来快要结婚了,却在街坊口中得知,他有个十七岁的女儿,可杜婷婷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是骗婚。

  黄佳琪在听清这些话之后,再也没有反抗。

  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常年干活,手劲这么大的女人,如果不还手,就只有被打的份,她呆愣在原地,任她们打,任她们骂。

  她才知道,原来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在她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他还有别人。

  原来他和安莉也没有结婚,他想结婚的对象是别人。

  他这么绝情,安莉甚至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愿意和她结婚。

  黄佳琪突然有些同情安莉,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不干净又贪吃的男人生育呢?

  这太不值得了。

  他好精明啊,她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聪明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他左瞒右瞒,把那么多女人玩弄在掌中,游刃有余,包括他的女儿。

  她怨恨他,为什么让她被人欺负霸凌,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让她被别人侵犯,为什么要让事情走到这步田地,为什么不肯爱她?

  她明明这么听话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他的爱?

  好啊,他现在知道假惺惺地表现出多爱她了,多心疼她了。

  多虚伪的嘴脸!

  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为了留住她,不希望自己老而无依的粉饰,他留恋她年轻身体的表演,还有最重要的——她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她最像她,世界上只有她最像她,他留不住她,幡然醒悟过来,还有她。

  她早就做好了,他会在床上喊出那个名字的准备。

  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他这么做的原因也不过就是“他不爱她”这么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爱她,又怎么会为了她费心去学怎么照顾人呢,如今的这些举动都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试验出来的吧。

  她自我安慰道,幸好、幸好她不爱他,幸好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幸好离不开对方的人,不是她。

  后来,她又嘲笑自己,可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他是她亲生父亲,怎么可能离得开?

  渺茫啊,渺茫。

  她大可以走到天南地北,大可以不顾别人如何骂她不孝,大可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让他一辈子也找不到她,一辈子也见不到她,可是,她怎么能让自己成为他那样的人呢?

  她可以不爱这个男人,可他是爸爸啊,她不能不爱爸爸,她多想爸爸也爱她。

  就算他多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最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即便他现在这样对她,都是别有所图,她也最爱爸爸。

  她只是想要一个爱她的爸爸。

  如果她能有一个不叫黄伟的父亲该多好。

  黄佳琪第一次体会到报复的快感,也第一次痛恨自作聪明的愚蠢。

  手指也有些细小的伤口,他的下巴上都是硬硬的胡渣,摸上去时,那些硬茬扎进肉里,细微的痛往心里钻。

  十指连心就是如此。

  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她心道:真是好演技啊,都快让她信以为真了。

  她止住眼里翻涌上来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爸爸会治好我的,对吗?”

  早就治不好了,她得病的日期不是现在,两年前那个狂风大作的夜晚,她就生病了,如今旧疾复发,哪里能说治好就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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