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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达年代祭〗第37集 作者:弄玉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31 22:29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阿里布达年代祭37  内容简介  承受着强大魔法能量、作为发动奇迹的枢纽,阿雪的身体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金芒在阿雪身周闪耀,渐渐舒展成壮阔的明光之翼,与众人仰望这如神迹般的景象,我心中默想:“阿雪,
阿里布达年代祭37

  内容简介

  承受着强大魔法能量、作为发动奇迹的枢纽,阿雪的身体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金芒在阿雪身周闪耀,渐渐舒展成壮阔的明光之翼,与众人仰望这如神迹般的景象,我心中默想:“阿雪,我和你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姓白的都是疯子,上次那个白起是小疯子,我看海商王白拉登肯定是个恐怖份子,偏偏我现在只能靠这个人帮忙,而他说的一个愿望一个交易,该许什么愿望、愿望该怎么许?这比向女恶魔许愿还要伤脑筋……

第一话 光暗冲突 天使陨落

  伊斯塔的一场大战,确实是不辱天翻地覆之名,哪怕是无头骑士的主力战结束后,余波仍能掀起滔天巨浪,令东海一分为二,出现了一幕史无前例的惊世画面。

  时空转移,东海的一角被衔接到巴格达近郊,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不知道有没有出现过,已经够骇人听闻了,而现在所发生的事,更是令移山倒海这个形容词完全具体化了。

  狂风怒号,辽阔无边的海面土,尽是一波又一波的狂涛,激起雪白的浪花;不住翻掀起的海潮,彷佛要吞噬一切,把一望无际的大海化成狂暴世界。

  然而,在这片黑暗世界的中央,出现了一条平坦大道,大道延伸所经之处,海水被大日天镜的引力吸得干干净净,不受海面上狂涛所影响,动与静,成为最明显的对比,而几十万兽人奴隶走在这条宽达百尺的大道上,密密麻麻,快速行走,却都用着敬畏、不安的眼神,瞥向两侧的水之壁。

  十几尺高的水壁,透明澄澈,可以清楚看到在里头游动的鱼、龟、鲨,在水中恣意摆动着身躯,一下子靠近,彷佛要破水面而出,一下子又远离。这些兽人大半辈子都被困在奴隶营里,哪有机会看过海,现在能以这种方式亲眼目睹大海的美丽,不管是虎族、豹族或熊族,都屏起气息,沉默而快速地行走,既欣赏着这幕美景,又生怕发出声息,打破了周围的平衡。

  任谁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情形,是被一股强大力量所影响,大日天镜的引力把万顷海水吸入,全凭着这股吸力,才在大海中央强行开辟出这样一条道路,倘若大日天镜的吸摄力量没法维持,又或者被什么东西给打破平衡,两旁的水之壁随时都会崩溃,千万吨海水一股脑地冲下来,几十万兽人的性命一下子就会成了杯汤。

  所幸,这个恐怖的画面一时间还不会发生,大日天镜是创世圣器之一,神通无边,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持,可以半永久地运作下去,而大日天镜运作能量的源头……是“史上最好色的魔法师”法米特。修。卡穆所留下的力量。

  留存在阿雪体内的惊世力量,只是一个开端,或者该说是一把钥匙,当那股力量正式发动,法米特留在东海的遗产就会受召唤而出。巨头龙苏醒,破海而出,它雄伟的身躯在惊涛中游动,看似毫无作为,但全部能量却用以支撑大日天镜的运作,若非如此,单单靠阿雪一个人来发动大日天镜,就算能量方面没问题,血肉之躯也早就撑不住了。

  明白这其中奥秘的人并不多,兽人们只是敬畏地看着巨头龙,安静而快速地行走,几十万兽人奴隶已经全数进入海道,顺着大路所延伸的方向,奔往海的另一头。

  兽人们体格壮硕,又几乎都是青壮人口,快走起来几乎等于人类的全速奔跑,移动速度算是很不错了,但几十万奴隶要走完这条长路,完成迁徙,毕竟还需要相当的时间,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能平安走完全程,抑或是半途发生意外,全军覆没。

  伊斯塔为了拦阻兽人奴隶的离开,发动了大军。巴格达附近可以调集的军队,大概全部被调了过来,如果不能阻止几十万奴隶离开,那也要把他们全部杀灭,以绝后患。

  军队里有不少骑兵,还装配了重型魔法兵器,堪称是伊斯塔的精锐军力,如果让他们冲杀过来,兽人们一定会被杀得片甲不留,但东海上万千怨魂所组织的鬼火之墙,绵延数十里,把伊斯塔军挡在墙的另一侧,没法冲过来大开杀戒。

  伊斯塔是黑魔法之国,驱使亡灵、怨魂本属拿手好戏,但首次碰上东海千万亡魂冬这等大阵仗,也把伊斯塔的巫师群弄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敢尝试轻易驱策或攻击,免得招来反噬,没有任何人能承受得起。

  军队既然无法动弹,那就只有倚仗少数高手组成精英战力,突破鬼火之墙来突袭,这可以说是基本共识,无奈伊斯塔甫经大战,魔法、武道两方面的高手都已阵亡得七七八八,到了最后,真的能够派上用场,突破鬼火之墙的高手,也只有一个外来的佣兵,李华梅。

  身为当世五大最强者之一,眼前这道鬼火之墙还算不上难度,李华梅轻易就能越过,但是当与她齐名的心剑神尼也现身出来,仗剑挡住她的进击之路,她就陷入一场难以解脱的泥沼战中,尤其是当心剑神尼蓄意拖延,并不实招狠拚,只是打一下、跑一下地游斗,胜负就绝不是短时间内能轻易分晓。

  “接我一剑!”斩龙刃在李华梅手中,变化成了一柄透一明的弯曲蛇剑,她一剑直刺,气势有若千军万马冲锋,剑气破空而来,配合斩龙刃的无双锋锐,彷佛要把空间都切裂,试问天下有谁能挡?

  然而,心剑神尼根本无心硬拚,手腕一翻,金剑幻化出万道豪光,刺眼夺目,开始迅速旋转起来,而她真气凝于指上,一指点在剑柄末端,真气撞击剑中原本蕴含的能量,剑尖顿时飙射出一道高速急转的黄金剑气,去势奇快,斩龙刃的剑气还没刺到,这道黄金剑气已经来到李华梅的眉心。

  剑枪一击!

  慈航静殿的神妙剑招,速度太快,李华梅只能仰头闪避,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开,黄金剑气从她额前擦过,削落一缕绿发的同时,也重击了她的前额,但所发出的声音却不是骨肉碎响,而是如同铜锣被敲响时候的声音。

  “当!”

  巨响声中,李华梅周身泛起一层珍珠似的白色光泽,竟然是以护体真气硬挡下了这一记重击,八歧黄金龙假死还生后的提升效果确实强横,李华梅的力量较蜕变前陡增,连护身真气的抗击力都大幅提升,换做是之前,脑袋早就给打出一个血洞了。

  心剑神尼的武功虽高,但要她同样以护身真气接这剑枪一击,估计她是做不到的,所以看到李华梅硬接不伤,心剑神尼脸色立变,而李华梅挡住眉心的一击,立刻反攻,斩龙刃挥削出去,剑气纵横,居然广达十数尺,恐怖的斩击威力与范围,眼看着心剑神尼就要被斩成两段,哪知她驭剑飞行,后退速度陡增十倍,快得不可思议,以这惊人神速瞬间趋退,避开李华梅一击后,马上又回到原来位置,彷佛从未移动过。

  “好本事!”

  李华梅喝道:“看在慈航静殿的份上,我一直容忍三分,神尼若再不识好歹,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哈,不客气?怎么不客气法?像你宰了老万兽那样的不客气吗?”心剑神尼冷笑道:“到了你我这等级数,一切全凭手上实力而定,扯什么慈航静殿、伊斯坦,全是他妈的狗屁,你这女人好不啰唆,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心剑神尼的耻笑,对李华梅也产生了作用,她神色骤冷,再不多言,挥剑攻击,较先前更添了三分狠辣。能得到最强者的称号,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饶是李华梅力量大有突破,挥动斩龙刃时剑气横扫,摧枯粒朽,所向披靡,恍若天地之间无物可挡,但再怎么凌厉的攻势,如果打不中,那也是没多大意义的,心剑神尼不与李华梅硬碰硬,只是仗着胜敌人一筹的高速飘忽缠斗,绊住李华梅,转眼间两人便已连斗十多回合,一道白光、一道金芒,缠斗不休,暂时看不出有分胜负的可能。

  让这两名当世绝强者战得天昏地暗的理由,是她们头顶上的一缕光源,漂浮在天上的一抹美丽倩影。

  在四十九名羽族童魂的包围下,清丽的小狐女摇摆着尾巴,傲挺着高耸圆硕的巨乳,挥动手中的魔法杖,将自身的魔力提升至极限,接收以巨头龙为首的各方能量。竭尽全力,维持身后大日天镜的运作。

  被邪恶仪式污化的大日天镜,现在逆转性质,镜面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源源不绝吞噬着海水,为兽人们开辟出生存道路。

  尽管阿雪现在也是极高段的大魔法师,但要承受这么庞大的能量,肉体的负担也是很惊人,所形成的剧烈痛楚更是折磨,她手握裸女魔杖,半句话都没有说,但紧蹙的眉毛、痛苦的表情,已经足够让人明白她此刻的感受。

  阿雪的存在,是眼前这一切奇迹景象的根源,正是因为她发动大日天镜的异能,才会令大海一分为二,数十万兽人得以逃生;法米特所留下来的惊世力量,也是透过她的身体,与巨头龙连结,进而驱动东海千万亡灵,作为发动奇迹的支撑能量。

  反过来说,只要把阿雪给干掉,就等于是破坏了这一切奇迹的枢纽,虽然没法把兽人奴隶给抓回,但海水崩溃冲击下来,绝对可以令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尽数成为大海中的冤魂。

  李华梅要杀,心剑神尼要拦,两大强人就为了这个理由而动手,但从现实面看来,即使她们两个人不开战,阿雪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多久,本身就是一个严苛问题。

  这么庞大的能量运作,哪怕是机械都未必能负荷,更别说是血肉之躯。奇迹不是不可以创造,但天底下却没有哪个奇迹是可以不用付出代价的,从启动大日天镜那一刻起,阿雪就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剧烈的能量冲击,不但伤害了她的身体,更让她的身体产生一些变化。

  在魔法学理中,凡是庞大能量汇集的那一点,就有可能发生极大的变化。以前在图书馆中看过的文案中,化石为金、起死回生、时空变动,甚至把无生命的死物赋予灵魂,这些案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相形之下,一两个封印的变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阿雪现在的肉体,是经过许多异变、改造之后的结晶,那些变化与改造的原理,我不晓得,应该也具有不可逆性,但在这种特殊情形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连那些应该“不可逆”的法则,都不再牢不可破。

  所以,在我们眼前,这些变化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生。一丝丝金色的闪光,自阿雪的眉心绽放,驱散了周围的血芒,而同样的金色光芒也比现在阿雪背后,这种现象我曾经看过。

  光翼!

  天河雪坛的明光之翼!

  在体内庞大能量的支援下,光翼伸展开来的长度,是史无前例地惊人,柔软的大翼,像是一把巨伞,平缓地舒展张开,每一边都有数百尺的长度,划破了黑暗,在漆黑的天幕上散发着光亮。

  羽族女童魂的高声吟唱,在她们围绕下的阿雪,周身萦绕着灿烂金光,舒展着光翼,彷佛是一名圣洁的女神,让兽人奴隶、伊斯塔军两方都抬头仰望,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如果不是信仰不同,他们搞不好会一起跪拜下来,赞颂这一幕神迹。

  如此惊人的一幕,不只是对他们有冲击感,对我也是一样。不知道有多久,我没有再看过这一幕画面了,上一次看到,是在阿里布达外海的小岛上,天河雪琼展开光翼,斩杀毒龙,所向披靡,那种美丽又英武的姿态,没有人能够忘掉。

  在那之后,我还是有看过天河雪琼伸展光翼的美姿……不过是在梦里。

  不只一次,天河雪琼在我的梦里出现,展开光翼,愤怒地追杀我,让我慌忙逃命,险死还生,有时候差一点就没命,也有时候在梦里被她千刀万剐,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总让我在恐惧中惊醒,一身冷汗,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自己身在现实,梦中的一切只属虚妄。

  然而,梦境真的只是虚幻吗?

  很多人都说,梦境也反映着现实,两者只是一体的两面,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有可能是替人们预先指向未来。我不想让这个未来发生,所以我拚命去逃避、去阻止希望把那残酷的结局留在梦里,不要出现在现实。

  但有一个基本的道理不会改变,有往有来,欠了人的始终都是要还。不管怎么逃,怎么阻止,该来的东西始终是要来,停不掉也躲不了……

  或许,我还是可以躲的,毕竟再恶劣的绝境我也面对过,现在的情势虽恶劣,却还没有到要绝望的地步,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是累了,多少日子以来担心受怕,那种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我实在是扛得够了。

  如果再怎么奔跑,也无法摆脱背后那有如附骨之蛆的重压,那么就算能跑到天涯海角,跑上一世,也只是一场注定没有意义的追逐。我不是勇敢无畏,只不过是明白了这一点,因此我没有跑开,而是选择留在这里,面对那些我逃不掉的东西。

  我站在沙滩上,抬头凝望着天上的明光之翼,纳闷着这道光翼对多多数人而言,意味着救赎,却不晓得在我身上又代表着什么?

  (阿雪,我和你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我这么想着,但事情的演变却非我所能掌握,很快我就发现到,事情恐怕不是我想的那样。

  横过天际的明光之翼,忽然剧烈颤动,好像能量供给出现了问题,原本数百尺的长度一下子萎缩,化作点点金粉洒下,让大半个天空洒满金色光点,而光翼迅速缩小,最后在阿雪的背上凝化成一双雪白羽翼。

  现场的羽族尚未完全撤离,见到阿雪突然长出一双雪白的翅膀,全都惊讶得叫出声来。由光翼化羽翼,这一幕情景实在很动人,飘翔在半空中的美丽女神,拍动着雪白的翅膀,圣洁高贵,彷佛在救赎这个人间。

  但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眼尖、又关心阿雪本身多过在意神迹的人,目光却全凝视在阿雪的脸上,注意到她比刚才更为疼痛的表情。剧烈冲击的能量,一定让阿雪的身体出现某些变化,而她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我发现阿雪的翅膀有点不对劲,一抹漆黑如墨的污色,在她的羽翼上出现,与原来洁净的纯白色争夺位置。黑色迅速增大了占领的面积,但白色也开始反击,两种颜色僵持不下,占领面积时大时小,这就让那双翅膀一下黑、一下白,在两种背道而驰的颜色间变幻不定。

  这种异状,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只是个有趣的变化,但在我这个极为了解阿雪身体的人看来,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现在的阿雪,是暗属性的死灵魔法师;过去的天河雪琼,是光属性的圣女。

  这两种魔法元素截然相反,绝不可能共存,之前阿雪身体被改造,受到剧烈打击,让她强大的魔法力失去属性,成为混沌状态的纯能量,是我将这股能量重新塑造与引导,变成了黑暗法力,照理说,已经变为黑暗的魔力是不可能再变回原样,但……此刻的情况特殊,在这种情形下,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眼前的异状很明显,是光、暗两大魔法元素共同出现在阿雪体内,正在相互冲突、排斥。这种魔法元素之间的排斥效应,最是厉害不过,如果整个爆发开来,不管是多坚固的神器,眨眼间就会被摧毁,别说是人身血肉。

  (糟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阿雪她……)

  陡见惊变,我吓得魂飞魄散,却又帮不上什么忙,而阿雪发生的问题,也惊动了正在激战中的两大高手。

  心剑神尼看到阿雪的异状,动作有着极短暂的停顿,但却能立刻回复过来,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挥剑挡住李华梅趁隙而发的一击。

  单单只是这样,心剑神尼还可以不闻不问,专心战敌,可是当情形进一步恶化,心剑神尼就没法再袖手旁观。

  “啊!”

  光之力、暗之力的冲突到顶点,阿雪背后的翅膀陡然爆炸,血肉横飞,人也失去意识,在惨叫声中晕死过去。

  阿雪一晕倒,半空中的羽族众童魂、大日天镜就全部消失,连她的人也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见到弟子出事,心剑神尼说停手就停手,第一时间甩开李华梅,御剑飞空,接住了下坠中的阿雪,一记重掌拍在她背后,宣泄体内的残余能量,要把阿雪的伤势给稳定下来。

  我见到心剑神尼接住了阿雪,心下稍安,光与暗两种能量排斥冲击的伤害,非同小可,阿雪没有被炸得粉身碎骨,就已经算是很好运了,但体内伤势绝对严重,要是没有立刻急救,后果堪虑,而抢救之人的能力也得是一等一,要不然还没救人,自己就会先受其害,被阿雪体内的能量冲击给连带震死。

  尽管我一直对心剑神尼这个大邪人深深忌惮,但不可否认,每次她在场,对我总是利多于弊,这次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单单只有我在这里,那是绝没有可能救得了阿雪。

  心剑神尼的惊人高速,是她能在激战中说走就走的主因,但李华梅没有追击,这才让心剑神尼能够救治阿雪。没有追击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李华梅的目标不是心剑神尼,即使缠斗下去,让阿雪伤重死亡,甚至还因此让心剑神尼分神,在战斗中饮恨。这么做也没多大益处,更会引来金雀花联邦与慈航静殿的敌视。

  阿雪出事晕去,不能再操作大日天镜,李华梅基本目的已达到,可以暂时罢手,但对仍走在大海中央的几十万兽人奴隶来说,要命的问题却在眼前。

  没有了大日天镜的吸引力,被强行分开的大海立刻就要崩溃合拢,在这大自然的强大威力之前,几十万兽人奴隶根本无力回天,眼看着就要被大浪没顶,惨死海中。一声嘹亮的鸣叫,却在此时压过巨浪,直传而来。

  摆动着百余尺长的巨大身躯,一直在海面上游动的巨头龙,忽然停住不动,在发出高声鸣叫的同时,一件东西由巨头龙的头部冉冉升起,飘在巨头龙头部正上方十尺处。

  距离相隔太远,我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从那东西本身发出的微弱光芒来看,似乎是一个转动中的十字架,而在十字架土……好像绑着或钉着人。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被固定在十字架上,也不晓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从那十字架浮现出来的一刻起,海神宫殿所储备的庞大能量,全数透过这个十字架发恐出来,就像刚才提供能量给阿雪一样。

  阿雪是以这股能量发动大日天镜,将海水源源不绝地吸走,但那座十字架却不知道是使用什么方法,从海神宫殿的能量再次发动开始,那条海中通道的两侧水壁,再次被巩固住,甚至发生了质变,从液体变成了类似水晶的固体。

  纯以魔法上的难度来说,阿雪用大日天镜吸走海水,比化水为晶要艰难得多了,但纯就实质效果来看,把两侧水壁凝结晶墙,这方法比什么都有效,一下子就把海水给挡住,维持中央道路的稳定,让兽人奴隶们得以继续行进。

  “呃……”

  我觉得有点奇怪,那个飘浮在半空的十字架,让我生出一种感应,体内的地狱淫神彷佛被触动,有了反应。那个十字架能够令地狱淫神起反应,难道是……

  “……:邪莲?”

  邪莲与那个十字架有什么关系?总不会就是她被钉在十字架上吧?想到这个,我心中一震,但眼前的情势让我不能分神,唯有屏除杂念,专心注意着正发生的一切。

  海中大路未断,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然而,阿雪刚才强行分割大海的力量,除了海神宫殿的支援,还有法米特遗留她体内的魔力,现在失去了法米特的魔力,纯凭侮神宫殿的能量,马上就顾此失彼,虽说大海的崩溃被稳住,但另一边陆地上的鬼火之墙,却出了大问题。

  组成鬼火之墙的千万亡灵,好像忽然间失去了控制,壮阔惊人的巨大火壁瞬问解体,还原成无数飘浮的鬼火,迅速离开陆地,回到海面上飘移不定,碧碧幽幽,像是千万只萤火虫一起放光,偶尔有几处地方的鬼火生变,化为成群阴魂,在海上飘动哀哭,泣诉着痛苦。

  这一幕对于兽人奴隶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景象,但伊斯塔军就不当回事,千万亡魂的聚合确实可伯,但分散开来……那不过是伊斯塔人司空见惯的东西,就像看见早餐桌上的面包一样,没人在意,甚至还让某一部分人战意高昂,在一声长喝中,伊斯塔军发动了总攻击,以骑兵团为首,大军追着兽人奴隶的步伐,冲杀过去。

  伊斯塔正规军的战斗能力,普天下没有哪国敢小看,骑兵团还没冲出去,重装炮兵团已经先做出攻击,一阵猛烈的炮火飞上天空,落入兽人奴隶的尾阵,立刻造成惨烈死伤。

  刚才被鬼火之墙挡住,炮弹射不过去,勉强发射,只会被鬼火之墙给吞噬,但现在没有了火墙阻挡,这些魔法炮弹射出,落地后除了发生剧烈爆炸,更还散发毒素,刹那间黑雾横流,凡是沾着的兽人奴隶全都皮腐肉烂,成了一滩脓血与白骨,死得惨不堪言。

  擅长驱动死灵,使用黑魔法的国家,玩毒也很有一手,我想那阵黑雾中除了毒素,应该还蕴含着某种诅咒,要不然效果不会如此厉害,阿里布达王国如果撇除第三新东京都市那边不算,是没有这种绝毒可用的。

  魔法炮击之后,本来应该是魔法师团进行攻击,施放中型或大型魔法,重创敌人,但伊斯塔的魔法师主力,已经在无头骑士一战中死得七零八落,派不上用场,所以在炮击结束后,就是骑兵团一马当先冲出去,多个步兵团尾随着奔跑冲锋,高声叱喝,誓要杀掉每一个逃亡的兽人奴隶。

  其实,兽人奴隶的出走已成定局,就算杀光了这几十万兽人,对伊斯塔也没有什么实质帮助,哪怕是想制造几十万死灵来利用,这数目也太过庞大,一不小心,好处没捞到,把巴格达弄成东海那样的死灵之地,随时都会带来亡国灭族之祸。

  即使把这些兽人放走,南蛮距离伊斯塔何止万里,中间并不相连,南蛮壮大了也未必能威胁到伊斯塔,更何况这些兽人奴隶素质极差,真若给他们全回到南蛮,我想他们吃垮故乡是做得到,要说壮大南蛮……起码是一百几十年黑暗改革期过后的事。

  娜西莎丝是懂这个道理的,伊斯塔许多有识之士也明白,但明白却又如何?

  大多数的人明白归明白,却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怎样都不能丢这个脸,所以明明是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还是干得义无反顾,这实在……是非常没有意义的蠢事。

第二话 弹尽缘绝 情仇两难

  伊斯塔的大军发动,千军万马,就从我的身边疾驰奔过,冲向分裂开来的大海中央。

  转眼间,自我身边冲过的士兵有如潮水,假如他们对我发动攻击,哪怕我能挡住第一波、第二波,最后还是会在这万马千军的攻击中力竭而亡,然而,对于我这个必杀目标,伊斯塔人却像当我不存在,只是从我身边冲过,没有人看我一眼,甚至还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就像他们全都躲开心剑神尼一样。

  冲锋中的士兵,哪怕靠得再近,也没有人胆敢进入心剑神尼所在的十尺范围内,纷纷绕道而行。他们避开心剑神尼,是因为心中的恐怖与畏惧,而他们之所以当我是透明,同样也是不敢招惹我,只不过他们畏惧的对象不是我,是站在我前方的那一位。

  与高手的主力战告一段落,像是追杀兽人奴隶这种琐碎工作,李华梅自重身分,当然是不会抢着干。她判断情势,暂时没有打算再出手后,收起了斩龙刃,缓缓地来到了我的面前,与我遥遥对视。

  李华梅什么也没有说,明艳英媚的容颜,因为刚刚结束战斗而蒙上一层煞气,尽管她一语不发,但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凛然气势,让人们心生畏惧,全部都避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这里,以免遭受波及。

  这股压力,我感受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这并不是我胆子大,也不是我无惧生死,我……只是觉得这很可笑。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两个人还是那么的亲密,手牵着手,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在枕畔共同期许着未来,但转眼之间,我们就这蛮冰冷地对视,彼此间有了不可解的恩恕,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不是要找这女人报仇,也不知道这女人下一步是不是要斩了我……这种事,岂不是很可笑?

  我们两个人……已经不爱对方了吗?

  好像不是这样,即使是现在,我仍感觉到心里的那份情感、那份痛楚,并且相信在我对面的郡个人亦有同感。那么……是我们两个人都不懂爱?或是我们两个冷血自私的人没有资格谈爱?又或者……爱本来就是一件太过虚无缥缈,从来只能短暂存在的不稳情感?

  我想不通,所以笑了,这应该是苦笑,但在对面那女人的眼中,这似乎又变成了一种挑衅,令她冰冷的容颜再冷上几分,似乎处于盛怒之中,不过……最后仍然是由她主动打破沉默。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个嘛,有啊……我觉得,我以前好傻、好天真……这样算不算?”

  半嘲弄的回答,李华梅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她克制着自己,不让沟通变成口舌之争。

  “伊斯塔人承诺过,不管怎么样都会顾及你的安全,现在看来,他们倒还算是言而有信。”

  “是啊,我应该为了这个向你说谢谢吗?”

  我摇头道:“不管你要说什么,这次你都做得太绝了。我知道我有让你很不满的地方,但你……非做到这种程度不可吗?”

  话问出口,我自己其实也知道答案,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希望李华梅能给我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交代。

  整件事情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我不能说李华梅全错,目己全都是对的,也不能说李华梅做得没错,虽然她确实没欠我什么,但是到了最后,我仍认为她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没做错。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李华梅冷冷道:“已经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提,对我来说,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我还有一定的理性,听完这段话,大脑多半会像吹爆的气球一样炸开。即使如此,我仍然有一种头晕脑胀,被气到整个人发昏的感觉。

  已经是过去?你所谓的过去是多久?才刚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算成过去,撇得一干二净了,如果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又为什么不想再提?

  最重要的一点是,正如你所言,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所以你现在说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只是不想让我“得逞”,刻意说着让我不开心的话。这样子算是报复吗?但如果真要报复,你只要轻轻动手,斩龙刃立刻能把我分开十八截,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许多疑问在发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总结成一个答案,此刻在我眼中,那个冷冷与我对视的李华梅,不再是东海的黄金提督、举世无双的统帅,而是一个使着任性,发着脾气的小女人。

  说到底,李华梅是一个女人。雄才伟略的东海霸主,与邻家的小姑娘,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一样会哭、会笑、会生气。只不过,一个小姑娘耍性子,可以被哄着开心,但东海霸主的尊严,却让她拒绝接受安抚,选择继续痛苦与报复;一个小姑娘任性起来,小吵小闹,制造一些小麻烦,而东海霸主一任性起来,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大祸……那也一定就会做得这么绝。

  “唉……”

  在大批兵马冲过身边的纷乱声响中,我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情况允许,可能我和李华梅就会这么互瞪下去,但另外一边发生的变化,让我不得不打破这样的沉默。

  伊斯塔大军冲去追截兽人奴隶,但这么多人挤在海中通道上,能够战斗的还是只有最前端那些人,后头的人只能干瞪眼,有些在急于立功的心情下,就挑了一个高风险的战斗任务。

  在一般情形下,大概没有哪个伊斯塔人敢去对付心剑神尼这个大邪人,不过,如果这个大邪人刚经历一场恶斗,又正以自身内力助人镇伤,搞到自己满头大汗,像是运功到紧要关头……很多人就会本着高风、高报酬的心理,去冒险试试手气了。

  魔法炮弹、魔法强弩,诸般武器遮天盍地乱射而来,到了心剑神尼周围两尺,全被护身真气给挡住,纷纷坠落,显示她身为当世最强者的绝对实力,可是在我看来,心剑神尼确实已被耗去不少元气,要是再被这样子攻击下去,她自保绝对不成问题。但阿雪那边恐怕……

  心念一动,我朝着心剑神尼那边奔去,同时也开始做着准备。我个人实力与这些最强者级数的怪物是天差地远,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杀伤力,尤其是现在,我很确信自己能够做到一些事。

  “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我以约翰·法雷尔之名,与你们签订契约,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服从于我,具体而现形,出来吧,地狱淫神。金银蚕蛊!”

  咒文唱颂,金银蚕蛊被召唤出来,依附于手套之上,以最快的速度连环推出,发出一道道金色、银色的气团,彷佛极速子弹,疯狂扫射四面八方。

  “淫动弹。连射!”无数金、银气团连发射出,只要是被打着,立刻凝结成金团银块。敌人射来的魔法炮弹、魔法强弩,被金封银化后坠落地上,甚至没法炸开,而当空中的障碍被扫除后,金银气团势如破竹地扫射出去,只听见周围一片哀号、重物坠地之声,没过几下,我们已经被百多具金像、银像给包围住,举目所见,都是耀眼灿烂的金芒银光。

  这一幕画面也吓住了伊斯塔军,石化术他们见得多,也知道解法,但这种金封银化之术却别开蹊径,中者立毙,无可解救,一下子见我干掉了百多人,全都给吓住。

  不敢发动第二波攻击。对我而言,这也是好事,过去我从未试过金封银化之术的连发,初次尝试,发现这种攻击比我预期中更耗体力,而我发掌的准头又不佳,干掉百多个人,完封满天的炮弹强弩,起码发了两百多掌,算起能量虚耗的程度,大概就像连续作爱十几次一样的程度……是人都会想要休息一下的。

  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这样子多耗一些时间,让我能够再度出击,也替心剑神尼多争取时间。可惜,艰难的情况从不如人愿,外围的伊斯坦军纷纷走开,让出一条路来,一道剑气破空射来,将拦挡在前头的十几具金像、银像砍破,把路完全清出来。

  “你考虑好要继续守在她们身前吗?”

  李华梅再一次来到我面前,我不晓得她是否原本就有意击杀心剑神尼,但她现在看来满身杀气,似乎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了。

  “你杀掉她们两个,伊斯塔不会特别感谢你,慈航静殿更不会轻易善了,这种事情一点好处也没有,你真的要动手?”

  我试图用理性角度说服李华梅,但她却露出一个苦笑,道:“我也说过,我做事不是只为了好处的,有些事……就算没有好处,我也一样干得很开心。”

  这段话我不久之前也听过,当时李华梅为了守护我,不计得失,不管生死,豁出去与心灯居士的亡灵同归于尽,那时的她,完全为了我而付出,一点也没有替自己考虑。

  想到那时的光景,我忽然觉得,哪怕我今天死在斩龙刃之下,也没什么好怨恨她的,一切都是有往有来,欠了她的东西,我不想带到下一辈子去还。

  “那么……画眉,你要杀我吗?”

  这个问题换来了坚定的摇头,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华梅仍是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没想过要杀你,今天要死的只会是你后头那两个。”

  “……你连我都不杀,却要杀两个杀了只会有大麻烦的人,这么做有意义吗?”

  “你站在这里保护她们,又有什么意义?你一向很懂得保护自己,这次协助兽人逃亡,全无好处,意义又在哪里?”

  说得很对,令我哑口无言,人生中很多时候,做事只为了该做、想做,不是为了什么意义,既然这样,那就豁出去来干吧。

  我的手移到怀中,握住了那柄当初心灯居士送我的破魔枪,这是现在身上最强的武器,我预备取出破魔枪,向李华梅说几句豪言壮语,表示无论怎样都会死守此处不退。

  可惜,出乎意料的事情就是一再发生,李华梅的表情忽然一变,让我察觉到身后的心剑神尼与阿雪,可能发生了什么事。照理说大敌当前,我不该随便回头,但反正实力悬殊,我回不回头关系不大,就不用多想地回转过去。

  我猜测有几种可能,或许是心剑神尼结束疗程,站起来预备战斗,又或许是阿雪苏醒,这两种可都很振奋人心,不过当我回头看见那个景象,才知道自己的想像力太差,现实状况远远超乎意料。

  阿雪并没有苏醒,心剑神尼也还没有结束治疗,但她们两人却被一种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给影响,姿势不动地缓缓上浮,衣衫随风飘动,位置更一点一点地往外移动,速度很慢,但任谁也看得清楚,这只不过是前奏,如果现在不阻止,等一下速度疯狂加快,就没有人能拦住了。

  “走不得!”

  李华梅知道轻重厉害,一下跃高,挥动斩龙刃,越过我发射剑气,要把心剑神尼与阿雪斩下,我也放开顾忌,趁着金银蚕蛊还没有消失,一掌发出金银气团,同时掏出怀中的破魔枪,朝着空中的李华梅连开数枪,务必把她给截停下来。

  最强者的实力,自然不是杂兵喽啰可以相提并论,李华梅对于破魔枪的三颗子弹,根本不放在眼里,不闪不避,纯以护身真气硬接,子弹打到她身上,马上就弹开坠落。

  但是,破魔枪的子弹可以这样接,金银气团就让李华梅产生忌惮,尽管没有躲,可是她凝聚护身真气,一声低喝,强猛气浪形成冲击波,将金银气团弹出老远,半空中解体。

  在我学会这一式之后,所遇过的所有高手中,李华梅是唯一能够抵御弹开金银气团的人,其他纵然强如黑巫天女,也在这一式上头吃过大亏。但李华梅再怎么厉害也好,要破解金银气团,她也要运气抵御,只是这一下简短的运气,她发射的剑气已被耽搁,慢了一步。

  前一秒还近在眼前的心剑神尼与阿雪,后一秒就被莫名大力拉扯,飞移出数十尺外,跟着越飞越远,成为大海上一个看不清楚的小点,李华梅就算想追,却已不可能追上了。

  这个过程中,心剑神尼都在全神帮助阿雪运气,相信她不会有这种神通,平地飞移,定是有外力相助。从拉扯的方向来看,我想横加作梗的定是海神宫殿,虽然巨头龙全力阻隔住海水,无法操控幽魂封锁伊斯塔的军队,但单纯只是把两个人以大力拉扯吸来,相信是不难做到。

  失去了目标,李华梅凝望向大海,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我该做的事情,现在……我该把想法付诸实现了。

  “喂,你在看哪里?我们的战斗还没有完咧?”

  李华梅闻声回头,看来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战斗?什么战斗?你和我的战斗?我们之间……算得上有战斗?”

  真是很侮辱人的看法,然而,说话的人确实有资格这么讲,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不喜欢报仇这回事,所以报仇这种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你暗算我外公,这件事情说不过去,无论如何,我要替他讨一个公道……没错,我的力量远不如你,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我将破魔枪指向李华梅,平静地说道:“我特别留在这里,没有随兽人大队一起撤走,就是专门留下来解决问题……解决你。”

  彼此的实力天差地远,我也知道这样的决斗邀约是何等可笑,李华梅甚至不愿意理我,转头就走。在李华梅的生命中,像这种挑战者不自量力所造成的骚扰,应该是很多吧?然而,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在心意上非常认真,所以当李华梅转身背对我时,我毫不犹豫地朝她后脑开了几枪。

  “砰!砰!砰!‘三发枪击全部都被弹开,没有造成伤害,但由于距离很近的关系,即使我不擅长瞄准,这三发还是准确地命中李华梅后脑,一枪不漏。

  被人枪击后脑的滋味,大概很不好受,李华梅立刻转过头来,满脸怒容,但除了炽盛的怒火,我还看到她眼中闪烁着惊愕……与盈盈的泪光。

  泪光,不难理解,至于李华梅眼中的惊愕……不是因为我对她开枪,而是因为另一个连我都被震惊到的理由。

  就在我对着李华梅后脑开枪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之间绞痛不已,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毁坏了一样。明明知道这几枪不会有什么实质伤害,可是心中就是悲痛难忍,更在我开完枪以后,两行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为什么我会掉眼泪?

  ……也许,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比我平常察觉到的更重,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怎么办?

  ……这个女人,她,亲手杀了我外公……

  我硬下心肠,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但泪水却像是溃堤一样奔流出来,心口更痛得快要裂开,这种痛楚意味着什么,我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可是,再怎么清楚,我也没有退路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扣起扳机,把破魔枪里的子弹一发发全射出去。

  砰!

  枪击声连发不绝,每一发都准确地打中李华梅的头脸,她没有闪躲,脸上的表情看来很痛楚,但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痛,只能嚎叫着把子弹疯狂射出。

  在硝烟与枪击声响中,李华梅朝我走来,闪着盈盈泪光的面孔,看来是那么平和美丽,曾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怀疑当她来到我跟前时,会发生些什么。

  真的……我很想知道那个答案。因为一直到很久以后,每次当我回忆到此刻,我都会怀疑,如果我这时能够做些什么,是不是就能够把悲剧打住,不会发生后头那么多的遗憾?

  我想过很多次,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我没有那个机会。没等李华梅来到我面前,我的脚底就微微离开地面,最初我因为心情激动,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没过多久,随着浮空,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晃动,终于发现到这个事实。

  “呃……”从激动的情绪中稍微清醒,我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想不到武藤兰那个女人这等有义气,救走阿雪与心剑神尼之后,没有忘记也来带我走,这实在不像她的为人。

  然而,我的判断果然没错,武藤兰确实没这么有义气,暗施手脚的人也不是她,我并非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所牵扯拉起,是有一根极细、极黑的绳子缠着我,乍看之下好像是一根女人的长发,轻飘飘的,风吹可断,但一缠上身体,却让我迅速生出一股麻痹感,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这、这个是……”

  从特征来看,细绳上涂抹黑色,在晚上几乎是难以察觉,这类道具通常是刺客、扒手所用,但杀手一类的人,会直接使用见血封喉的毒药或诅咒,不会用这种单纯瘫痪人的麻药,所以使用这种细绳的人,应该是神偷……或是忍者。

  这里是东海之滨,算来是忍者的大本营,而且,即使不算上别人,光是我们小队上就有一名忍者,尽管在杀出巴格达后,那小子就在乱军中失去了踪影,但没有人认为未来会这么简单就遇害,都认定他一定藏匿在某处,潜伏行动。

  “妈的,你这龟蛋不去找别人,来管我的闲事做什么?给我滚一边去,我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完呢,不许你来插手!”

  我又急又气,大叫出声,但未来却完全忽视我的意见,没等我再多喊一句,黑色细线忽然被大力扯动,已被捆住双手的我给这一扯,马上就打横飞了出去。

  “他妈的,快点放开我……呜……”我连续大叫了几声,但自身移动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海上,依稀看到前方老远处,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作着忍者装束,脚下踏着某种圆形的特殊工具,在海面上跑得飞快,踏水而行。

  踏水不沉,这种事的难度等同于御剑飞行,本来是绝顶高手才能做到,但如果使用忍术,配合特殊工具,倒也不是那么高难度,只不过要做到未来此刻的高速,普通忍者大概是不行的。

  未来在海面上跑得飞快,轻轻踏水一下,人就掠出老远,对我的叫声充耳不闲。这小子踏惊涛骇浪如履平地,怛我被扯在后头,左一个浪打来,右一道浪头打去,很快就浑身湿透,也不晓得呛吞了多少海水下肚,晕得眼冒金星,当我稍微清醒一点,还发现自己嘴巴里头叼了一条鱼。

  这小子素来与我不睦,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救我,这道理我也想不通,但是他为何要跑得飞快,这个就很好猜了。未来可以一下子奇袭成功,仕李华梅面前把我带走,固然是因为他手法巧妙,发难前毫无征兆,可是很大的一个因素,也是因为李华梅一时间下不了决定,这才任由未来抢人成功。

  但李华梅终究是李华梅,不会在那里迟疑太久,只是很短暂的几分钟过后,她就回过神来,好像是一条被触及逆鳞的神龙,爆发着怒火,踏水急冲而来,很快就逼进了我们这。

  这一次,李华梅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从她踏上水面的那一刻起,海水就被她的力量所牵引,轰然炸开,掀起了十几尺高的巨浪,疯狂拍击海岸,声势惊人。

  在那股绝世力量的完全释放下,十几公尺高的巨浪变化形状,随着狂风怒吼、雷电交错,巨浪化为九道龙形,竟然显现出八歧黄金龙的惊人型态,吼啸掀涛,汹涌霸绝,附近的海面整个被影响,我只觉得自己一下被波浪带到十几尺高处,瞬间又坠落下来,高抛低震,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喷出来。

  未来的忍术再好,也冲不破八歧黄金龙吼啸所造成的封锁巨浪,在风势、浪潮肆虐到达巅峰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彷佛停顿下来,我们只看到一道巨大剑影斩海、破浪而出,直朝着我与未来斩下。

  巨剑之后的身影,是李华梅。

  剑影慢慢逼近,我看到了剑,也看到了李华梅的眼神,那好像是在对我说什么。如果可以,我很想举起手,把破魔枪里剩下的几发子弹,对准那张脸射出去,但我双臂被细绳绑得紧紧,抬不起手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的眼神。

  双眼闭上的刹那,一声轰然巨响,彷佛天崩地裂,四面狂风化作冲击波袭来,一下子就把我们吹得有如高空风筝般剧烈晃荡。

  我以为是李华梅一剑斩下的影响,但睁开眼来,却发现情形不太对劲,周围海浪的狂暴状况,比先前恶劣十倍,李华梅那一剑被瞬间掀起的狂涛巨浪所阻,竟然没能斩中我们。

  莫名其妙从李华梅的剑下得救,这点实在是很奇怪。能够有本事从李华梅剑下救人的高手,屈指可数,特别是当万兽尊者遇害身亡、心剑神尼自顾不暇,而黑龙王又已魂飞魄散的时候,唯一有能力与李华梅正面对战的,大地上应该就只剩下我那变态的老爸了。

  (难道……变态老爸他:……也来伊斯塔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我的心情顿时乱上加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五味杂陈,让我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样才好。

  如果变态老爸真的出现了……

  这个令我心惊胆颤的猜测,并没有成真,但却让我更为诧异,因为我所知道的常识被打破,除了当世五大最强者之外,还有其他已足够位列最强者级数的无名高手存在,正是一个这样的高人,替我卸去了李华梅这一剑。

  当我睁开眼睛,望向前方,所看到的东西……让我一下子整个呆住了。

第三话 神秘光华 超级猛女

  能够与李华梅正面对战的,一定是最强者级数的高手,但如果只是去接她一剑,不正面对战,那么第七级修为的高手也就足够了。

  巨头龙出现时,我曾有一个猜测与期待。巨头龙之中所藏的两名高手,原本就已经是第七级高手,分手之前都各有异遇,若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练,突破到第八级,那一点都不出奇,要是他们两人现身出来,大有可能就此把李华梅压制下来。

  邪莲代替阿雪来分割大海后,是不可能再参与战局了,但巨头龙之中还有一个大当家加藤鹰,我仍一直期望他能现身相助,所以当李华梅的一剑被挡住、卸开,我在猜测可能人选的时候,确实是有闪过他的名字。

  然而,事实证明,我猜的并没有那么准。天下之大,卧虎藏龙,高手辈出,绝不只是我所知道的那些,尽管高手不会平白无故冒出来,但……这世上也没什么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当我逃过一劫,睁开眼睛,便看到在我正前方有一道光影,飘浮于海上,无论海浪怎么翻掀,都稳稳飘在水面上三尺处,不受周围狂涛影响,正是绝顶高手的风范。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大海中央,有人想要对我和未来施予援手,这个不是太难,但我们事先一无所觉,根本不知道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这份本领就很不得了,很明显,有一名绝顶高手干预战局,而且不是我们过去所熟知的人,这不但让我大吃一惊,就连未来、李华梅都愣住。

  光影由朦胧而清晰,可以看出是一个女性的轮廓,这让我们更加惊奇。当今世上的高手里头,出类拔萃的女性高手屈指可数,就我们的记忆,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女性高手符合可能人选。

  (难道是邪连……或是武藤兰亲自从海洋宫殿里出来了?唔,不可能啊……)

  单纯的理性上判断不可能,而且那道光影看起来也不像。以轮廓上来看,那是一个身形颇高大,头发极长的女性,不太好判断年龄,不过依稀感觉得出,那并不是一个年轻的少女,而是一个充满成熟韵味的少妇。

  光影之中,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楚,只能看见那具女体的曲线凹凸有致,火辣辣的丰胸高耸,看了都快让人喷出鼻血,身材好到吓人。除此之外,侗体曲线显露得那么清楚,要嘛就是穿着极贴身的轻薄衣物,要嘛光影之内根本就是完全裸体……一丝不挂……

  有一个身材超性感火辣的成熟变态猛女,一丝不挂,赤裸裸地现身在大海中央……

  天啊!这种事想起来真像是黄色小说!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女人……是个心理变态?)

  很不可思议,我此刻脑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古怪念头,而被击退的李华梅率先发难,提起斩龙刃,就往我们这边斩来。

  “什么人在这里挡路?受死!”

  之前李华梅开口,都是先试图避战,不得已才动手,但可能是因为被心剑神尼刺激得过了头,这一次不由分说就先斩人,就看到斩龙刃荡出一道透明闪光,直直地朝我们剌来。

  李华梅刚才的那一剑,威力无涛,究竟是被怎么化开的,我当时闭眼,没有看清楚,只感觉到周围的浪涛一下子变大,高潮迭起,睁眼时李华梅的一剑便已被卸去,那之间的过程,恐怕连李华梅自己都有点不太清楚,所以这次刻意放慢了动作,想要把敌人的本领搞清楚。

  斩龙刀的剑气迅速逼近,光影没有什么反应,眼看着剑气越来越靠近,一道大浪打来,掀起无数水珠,满天洒落下来,弄得我们视线不清,这时……光影中的女体有了动作。

  左臂扬起,彷佛跳舞似的转了小半圈,姿态优雅大方,在转圈的过程中,左手掌上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但没等我们看清楚,那只左手忽然一下子速度加快,重重拍在右肩,跟着,双臂一起推出,主动迎向斩龙刃。

  一瞬间,我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斩龙刃是天下兵器锋锐之最,没有砍不断的东西,想要以血肉之躯硬接,不管是再怎么强的武功,恐怕手臂立刻就会给斩下来。

  不过,我又再一次学到,普天之下果然没有不可能的事。

  当那双手掌碰到剑气,令人惊叹的事情发生,李华梅全力劈斩出的剑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大洞给瞬间吞噬。

  奇异的事情接连发生,剑气失踪,但那道光影身后、两侧的大海,却忽然受到千万道剑气的切割,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但剑气影响范围内的海面却被纵横切割,变成无数细小的水方格,跟着更整个碎裂破灭,让一定范围内出现真空。

  这样的卸劲手法,只是正式反击之前的小动作,在把承受不了的多余剑气排出后,那道光影双手一推,竟然朝斩龙刀反压过去。

  一般情形下,这样与斩龙刃对撞,一定会被斩龙刃切断,但在两边正面对撞的瞬间,我好像听见了一种奇怪声响,像是两件金属互碰,换句话说,光影中的情形并不单纯,绝不是正常的血肉,这就解释得过去为何能硬碰斩龙刃而无损。

  既然斩龙刀的力量无法发挥,那么对撞就是比力气,也就是比试谁的力量高强了。

  看那光影的手法,我估计是想借力打力,吸了李华梅的剑气,卸去部分负荷不了的余劲,趁着李华梅尚未回气之前主攻。战术很好,碰上尚未完成本次蜕变之前的李华梅,成功机率很高,但经过这次蜕变,力量大增的李华梅,回气时间比从前还要快得多,只是被压得稍微后退一尺,就立刻稳住阵脚,预备要反攻。

  这些是我猜测得到的部分,但当李华梅的表情出现错愕变化,我就晓得自己的猜测出现问题,接着,海面发生了大爆炸,数以万吨计的海水被炸翻上天,我和未来受到震波冲击,远远地滚跌了出去,沉入海里。

  要把海水用这样的规模炸开,那已是最强者级数的力量,又或者是巨头龙那样的异兽,才有可能做得到,光影之中那名神秘女性的力量之强,已经是无需怀疑,但真正把我们给吓到的,却是海水被爆炸翻掀起来后所形成的东西。

  虽然有些模糊,但九个大龙头张牙舞爪的形象,无疑就是八歧黄金龙的力量显现,这一下不只是我们,连李华梅都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种事?”

  炸开来的水墙,形成九头巨龙的形象;推压过来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八歧黄金龙之力,而且还是经过多次蜕变进化的颠峰力量。强如李华梅,猝不及防下也被彻底压倒,被逼得节节后退。

  “这个……对了,一定是某种借力法门。”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我大概把握住了状况。八歧黄金龙之力不是修练可得,那名神秘女性能以八歧黄金龙之力反压李华梅,绝不是凭借自身力量,我想应该是某种借力法门,吸纳了李华梅刚才的全力一击,现在将力量释放出来,这才把李华梅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难度。如果只是普通的借力打力,只要有点武术基础的人便能做到,可是,要把李华梅的全力一击“借”走,那自身修为就不能与李华梅相差太多,否则借力未成,自己便已负荷不住,经脉炸碎。

  况且,李华梅发出全力一击,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这就显示那名神秘女性不但能够吸纳敌人力量,还可以将之存在体内一段时间,骤然发出。这是此类技巧中极高段的技术,无论是靠魔法或是武技,都不是简单能做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幻影神技”的级数。

  环顾当今天下,我还真是想不到,有什么女性高手做得到这种事,为什么突然间会冒出一个神秘高手来?

  脑里正一片混乱,我忽然看到,那道光影的左手扬起,一个椭圆形的淡紫色光团自空中出现,迅速落下,与她的左掌结合,跟着便释放出一道紫光,穿越大浪,准确地命中我和未来。

  从我们被击中的那一瞬间,我们的身影就渐渐隐没,整个隐形起来,在大海中再无痕迹可见。我心中一震,认出了对方所使用的技巧,这肯定是魔法,而且,那个椭圆形的淡紫色光团……明显是某种生物,那个神秘女性是将这生物与己身结合,用来启动隐形魔法,刚才也应该是以这种手法,吸纳李华梅力量反击。

  召唤生物、使用生物的异能,这种魔法在很多魔法系统都有,但是像这样的结合手法,六大魔法系之中,只有绿色的大地系才有。

  兽魔术!

  这名神秘女性与南蛮兽人必然有渊源,而且这么高明的兽魔术,恐怕还超越现今南蛮的制作水平,换句话说……

  一瞬间,我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但未来带着我破水而出,在海面上飞奔,我们一下子就已经飙出好远,李华梅急着想要追过来,却又被剑上压力逼住,脱身不得,这时,一声轰然声响,让我们意识到战场上又生异变。

  转过头去,只看到大海的边缘出现白沫,那是水流激烈对冲的结果,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闷雷声,还有无数人马的惨嚎,我大吃一惊,明白到……大海,崩溃了。

  伊斯塔人本来的打算,应该是想利用骑兵的高速,一下子追上兽人奴隶的最后段,让两边人马混在一起,进行大厮杀,而兽人奴隶的队伍尚未撤退完,大海就会继续维持分开的状态,不会聚合。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个策略说得上可圈可点,如果运作得好,确实是大有可能把兽人们赶回,又或是全体歼灭,至于其他的善后问题,那就是更以后的事了。

  倘若要我说这个策略有什么缺点……那大概就是太过一厢情愿。

  投鼠忌器,这是一般人都会有的缺点,假如还是阿雪在施法,维持着大海的分开,那确实会绑手绑脚,哪怕是还有一个兽人奴隶没有脱险,她都会拚命维持住大日天镜,不让大海重合。

  但换成了武藤兰与邪莲……我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她们与南蛮毫无渊源,一个城府深沉,一个阴狠毒辣,不但过去难得做好事,甚至从来都不能算是好人,这两个人在此现身救世……其实我觉得她们站到对面阵营,帮着伊斯塔人进行大屠杀,感觉还比较说得过去。

  那么,既然知道这两个女人根本没有慈悲为怀的心肠,也没有救人的理由,却还相信她们会投鼠忌器,这种事情何止是一厢情愿,根本就是蠢了。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她们会在救援行动的最后阶段捞一点本……牺牲掉落在最后头的一部分兽人,用他们的性命,来当成钓伊斯塔人上钩的诱饵。

  这个战术非常阴损,但也很有效,当伊斯塔大军进入海中通道,最前端的骑兵队已经追上兽人队伍尾段,开始进行屠杀工作后,没有多久的时间,他们就从杀伐叫喊声中,另外听见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那种声音……乍听之下很像千军万马奔驰而来,气势豪壮,但听得仔细一点,就会觉得极像是哗啦哗啦的水声,犹如堤防崩溃,大水迅速接近时候的声音。

  当有些意识到不妙的人们,抬头往上看,这才发现在两侧水晶墙的最顶端,些许海水就像满溢了出来一样,从最上方顺着水晶墙迅速流下来。这不过是个简单的开始,过不了多久,两边的水晶墙承受不住压力,在一声轰响中炸开碎裂,被封挡多时的千万吨海水化作狂涛巨浪,自两旁往中央聚合过去。

  ……这是无数伊斯塔士兵最后一眼所看到的东西。

  大水倾泻而下,等于是在一个最接近的距离去承受海啸,哪怕伊斯塔的骑兵队再强悍,那些经过改造的强化战士再厉害,终究也还是皮包骨肉血,没有办法脱离生物法则,在这种毁灭性的大自然威力下,追击的伊斯塔军队连逃跑机会也没有,瞬间就被大浪淹没,有些直接被千万吨的海水压砸成肉饼,大部分的都不堪冲击而毙命,必须是通过这两项严苛考验的幸存者,才有被活活淹死的荣幸。

  说起来确实是挺可笑的,想要被淹死都得要靠好运配合,这种下场对一个军人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悲哀,但以现在来说,这个形容就一点也不错,虽然大海崩泄的声势惊天动地,可是真正淹死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那之前就挂掉了。

  兽人们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落在最后头的好几万人,就这么变成了水中的亡魂,尸体永沉于海底。好不容易都快要逃出地狱,拥有新人生了,却只差这么几步,葬送了性命,这对所有兽人而言,都是一件非常伤痛的事,不过……这世上本来就不可能每个人都获得幸福,追求理想必须付出代价,这几万兽人的牺牲,能让剩余的同胞逃出生天,得到新生命,一切倒也值得。

  相对起来,葬身于此的伊斯塔人就倒霉得多。聚集起来的大军,有三分之二都已经冲入大海,这些人全军覆没,就连在岸上排队等着冲下海的部队,都遭受波及,被几个大浪头打个正着,惊涛裂岸之余,也造成了不少人命伤亡。

  停留在岸上的部队,是因为携带重装备、动作不快,所以才排在最后,大部分都得以保全,反倒是行动最为迅捷的骑兵、轻装步兵,冲在最前头,全被大海吞噬,粉身碎骨,估计死亡数字不会少于十五万,受此影响,想来伊斯塔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别说没有力气对外侵略,就连本身的政局都会一塌糊涂。

  其实……我一直很想不通,伊斯塔人追着兽人下海去,如果大海崩泄,那种绝境逃都逃不掉,这是白痴都看得出的事,换作是我,死都不会冲下去,但那些伊斯塔人……与其说是长官逼他们冲锋,倒不如说整个军队上上下下都有种非战不可的气氛,不管是大将还是小兵,在这股气氛前,都说不出“穷寇勿追”或是“我们放他们一马吧”的话。

  遇到这种情形,不追才是理智的作法,逞一时之勇的结果,通常就是死得很凄惨……或许,伊斯塔人不是在逞血气之勇,他们只是……放不下,放不下损失这些兽人的利益,放不下让这些兽人离开的面子,许许多多放不下的东西,最后说穿了就是要争那一口气。

  放一群奴隶逃亡,这口气真有那么咽不下去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出这一口气就是那么重要,伊斯塔里头有很多死脑筋相信“犯我国威,大小尽诛”,而维护尊严与面子需要代价,这十几万人的性命,就是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希望到了来生,他们可以明白……不是什么利益都非要挣到手,才叫利益;也不是什么面子都非要贴在脸上,才叫光采。

  几十万条人命的小事,可以先放一边,因为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天大地大,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我的生命安全更大。

  一度分开的大海,猛然合拢,对于正行走于海底的人们来说,固然是毁灭性的大灾难,但我和未来虽是飘行于海面上,却也同受影响,惊涛骇浪打来,我们就像是汪洋中的一片孤叶,随着海浪摆布,不知何处是终点。

  李华梅与那道光影在比拚中都被巨浪吞噬,踪影不见。在惊涛之中,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大概早就被活活溺毙,但未来却显示出非比寻常的轻身功夫,在激烈摆荡的大浪中,如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奔,既快且稳,高速踏水而行。

  眼前的浪涛虽大,狂风呼啸,但照未来这样的跑法,我想真能够平安抵达对岸,只不过……免不了多吃几口海水就是了。

  “不许走!”

  一声尖啸冲破风浪传来,冷锐刺耳,纵然在强风暴雨中,仍震得我们耳膜生疼,我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鲜红色身影在风雨中踏浪急奔,高速奔来,正是李华梅。

  或许是因为时效影响,我和未来身上的隐形魔法已渐渐失效,露出了形影,李华梅未必看得那么清楚,但以她的修为,只要稍见行迹,就能凭靠感应锁定追来。

  刚才拦阻住李华梅的光影,已经消失不见,黄金提督的身上鲜血淋漓,似是与强敌拚了个两败俱伤,而且还伤势不轻,她用尽全身力气高速奔驰,想要朝我们这边靠近,速度超过未来多倍,看来只要再十几秒就可以追上我们,假如她半途发剑气狙击,那甚至再几秒就可以砍到我们。

  “快!跑快一点!我们快被追上了!”

  我催促着未来,心里紧张莫名,刚才那股和李华梅对峙的勇气与激愤,一下子不晓得到哪里去了,总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李华梅追上来。

  环顾这一生,我的祈愿极难得到老天响应,但这一次,情形出现例外,虽然已经没有什么高手能再拦在李华梅面前,可是天意难违,就在李华梅快要追上我们的那一瞬,因为分裂的海壁完全合拢,所形成的巨大水压,掀起了大浪,连环几个掀打过来,正好对着李华梅当头打下。

  连场恶斗,确实削弱了李华梅的力量,再加上天灾之威无与伦比,这几波巨浪当头打下,李华梅禁受不起,一下子就被大浪远远打了出去,卷入巨大水压形成的漩涡里,随着掀天巨浪急转,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巨浪之威虽是惊人,但要说会危及李华梅性命,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仍清楚听见,一声声悲怒交集的尖啸破浪传来,声音历久不绝,中气充沛,只是尖啸声的主人再没可能追赶上来了。

  我和未来的情形也不好过,浪涛过大,又有漩涡,就连未来也没法再稳稳地立于水上。随着几个大浪打来,我们终于被浪涛吞噬,沉入海底。

  本以为这样子完蛋定了,没想到忍者的特殊技艺果真不可小觑,潜入水中的未来,像是化身一尾游鱼,在水里以高速潜游,拉着我飞快向前冲去。我是不知道这小子如何解决水中呼吸问题,但我确实是没这种本事,短短时间内连喝了几口水,意识昏沉,立刻就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久,我也没有印象,但应该没有很长,当我再次回复意识时,已经脱离了水底,未来又踩着特殊工具“水蜘蛛”,踏行在海面上飞快奔驰,前方已经出现了陆地。

  见到陆地,我确实有一种见到生天的感觉,那边看来风平浪静,好像连顶上天空都是蓝色,而大批兽人则是站在岸边,有些已经发现了我们,朝这边指指点点,大声地叫嚷起来。

  在那样的大浪之中踏水飙行,直达大海对岸,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像是奇迹,未来能够做到,想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但完成奇迹也必须付出代价,就在离岸仅剩下十余尺的时候,跑在前头的未来忽然身影一晃,跟着就晕厥过去,沉入水中,似是透支了体力,在最后关头再难支撑下去。

  我受到波及,再一次被拉下海,幸亏我粗识水性,只要不是太大的风浪,一点简单的漂浮与游泳,我还做得到,很快就漂浮上水面,而岸上的兽人们也纷纷跳下水来,往这边赶来救援。

  如果照我的本意,趁这机会落井下石,让未来这小子淹死在水里算了,但刚刚被这小子救了一命,现在立刻翻脸杀人,心理上是交代得过去,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就很难解释了。

  况且……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实在是不想动杀人的念头……

  主意一定,我就扯起了连着未来的那条绳索,没让这小子沉入海底去,兽人们的救援队伍很快就到,十几个分别救两个,很快就把我们给带到岸上。

  “快!马上帮他们急救,把人给放好,千万不可以有事!”

  才一上岸,就听到白澜熊的大嗓门。经此一役,我摇身一变,成了南蛮兽人的民族英雄,又是万兽尊者的直系血脉,兽人们怎么样也不敢让我掉根头发,未来也连带倍受重视,我们两个一被救上岸,兽人们就围在旁边,急急忙忙地想要施救。

  我意识尚算清醒,只是喝水过多,一见到兽人们要来帮着做人工呼吸,大吃一惊,连忙挣扎爬起,险险逃过一劫。

  “唉呀,贤侄,幸好你安然无恙,真是吓死大叔我了,那样子的恶劣环境你也能逃出,好狗命啊。”

  惊魂甫定,我看到茅延安站在一旁,为我大声鼓掌,白澜熊也排众而出,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个险些令我喘不过气的热烈拥抱。

  “约翰,干得好,这次多亏你了,如果没有你舍生忘死的奋斗,我们几十万同胞都不可能生离南蛮,你是这次解放兽人的头号功臣,我代表全体兽人向你致谢。”

  白澜熊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激动,这点我能体会,只不过,我心里却有几分茫然。

  回看茫茫大海,不但那道大裂缝已经合拢,就连空间切裂的扭曲现象,都在迅速平复,估计几十秒后,法米特扭曲空间所造成的这幕奇景,就会完全消失,伊斯塔归伊斯塔、东海归东海。

  少了能量干扰,狂风暴雨都已停歇,乌云散去,天上露出灿烂的阳光,暖洋洋地照下来,非常舒服,如果单单只看这一幕,那还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适合全家出游与旅行。

  可是,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刚刚吞噬了几十万条人命,这是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只不过……没有人可以忘记,就连甫逃出生天的兽人们,都不会忘记自己有许多同胞已沉眠海底,永远不可能再踏上南蛮的土地了。

  这些事情很沉重,但我们没有多少哀悼的时间,已经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人必须要继承已逝者遗志,继续往下走。在伊斯塔发生了太多的事,足以令我永志不忘,但现在……该是思考下一步的时候了。

  此岛距离陆地不算太远,往南不足十里,就是阿里布达的娜丽维亚港;岛的面积不算太大,塞了几十万兽人以后,已经人满为患,必须要尽快找条船,把他们给运送走。万兽尊者一生心系兽人福祉,他不幸身中暗算惨亡,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协助这些兽人离开。

  “约翰,怎么样?我们下一步应该要怎么走?”

  白澜熊在我身后发问,我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心中忽然一动,耳里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连忙侧耳倾听。

第四话 缘起缘灭 天涯分手

  侧耳细听,除了海潮声、风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了,望向眼前茫茫大海,无边无际,空间扭曲早已平复,与伊斯塔的连结完全切断,即使伊斯塔有什么事,也不可能再传到这里来……照理应该是这样的。

  “老白,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周围吵得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你是说哪种声音?”

  “女人的声音。”

  “没听见。这里哪有女人?就连女鬼也没有啊。”

  白澜熊没有说错,我自己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到女性的身影,然而,我确实听到一个凄厉的悲嚎声,穿过遥远的时空,直透而来……

  我再次望向大海,运足目力看过去,在这片大海的彼岸,应该是阿里布达的领土,不是伊斯塔,但我总觉得自己依稀看到一个赤红色的身影,在海岸边的岩石上,对着无边的大海,紧握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哭嚎悲啸。

  “不~~许~~走!回~~来~~~”

  我不可能听得见她的哭嚎声,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用道理可以解释,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听得到、看得见,但嚎哭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回响,就连在喊些什么我都听得到。

  一瞬间,我心中百感交集,认识李华梅以来的种种,在我脑海中迅速闪过。

  小酒馆中的初识,虽然是金钱交易,却是结缘的开始,之后,不管我到哪里,李华梅都一直给我协助,在背后支持我,而我作为回报,也努力支持她增长实力。

  在南蛮促成羽族一脉归入东海反抗军旗下,在萨拉主导国际联盟的成功,力挺东海反抗军,誓言压制黑龙会,这些事都对东海反抗军帮助很大,而萨拉城中的一场时空迷梦,从过去指向未来,让我与李华梅的羁绊牵连得更深,真正变成难解难分的关系。

  东海上的连场剧战,我与李华梅携手合作,击破封灵岛,大大伤了黑龙会的元气,堪称是反抗军最漂亮的一仗,奠定了以后的胜机,却也让我和李华梅的矛盾浮上台面,第一次分开。

  埋藏下的火种,终于在伊斯塔被引爆,由于私放白牡丹,我与李华梅决裂,她暗算杀害万兽尊者,令我们两人之间再无转圜余地,一番对峙后,落得隔海相望,悲啸对无言。

  回顾我们之间的种种,我并不恨李华梅。过去曾有人对我说,李华梅的一切都是得自于我,没有我的背后扶持,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这话真是非常好笑,相较于李华梅自己的坚忍与努力,我为她所做的事其实微不足道,最多也只不过是起了顺水推舟的作用,要说是我在“扶植”她,那真不知是从何说起。

  反倒是我自己,打从初次相逢以来,就一直承蒙李华梅的照顾。她以当世女性豪杰之尊,对我破格垂青,不顾其他人对我的蔑视,屡屡在背后支持我,甚至连续几次甘冒天下大不韪,公开站出来表示对我的支持,连我亲生老爸都没有这么好过。

  也许,李华梅对我的支持,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单纯,背后可能也有权谋的存在,这点我知道会有人这么想,然而……我自己知道不是那样。

  从封灵岛之战到伊斯塔,李华梅曾有过好几次,豁出性命为我而战。在做出那些牺牲的时候,我相信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平安归来,假如一个女人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那我又凭什么去怀疑她的心?我自己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如果这一切心意都是真的,那么……

  李华梅确实是自始至终,都在为我付出,诚然她权力欲望很重,为了固守自己掌握中的东西,不择手段,但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很重,让她一再放下本身的原则,为我做出损害她自身利益的事。李华梅杀了万兽尊者,这笔帐我一定要向她讨回,但我却不想否定她的心意。

  ……因为我自己的选择,我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亲人,还有一个无论我贫富贵贱,都在支持我、为我付出的女人。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当我再次意识到这一点,一阵强烈的心痛感受袭来,怔怔地掉下眼泪。

  眼前所见,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但耳畔隐约还听得到那悲怨的恸哭声,遥遥传来,彷佛会一直持续到地老天荒。

  “约翰,怎么了?你表情好怪,没有什么事吧?”

  白澜熊的叫声从我身后传来,我收起紊乱心情,让自己的表情回复平常,不想让兽人们有太多的联想。

  “没什么事,别在意,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吧,去找港口,带大家坐船离开这里。”

  简单交代一句话,我收拾心情,预备要去协助白澜熊,处理兽人们的善后问题,但在我回过头之前,我最后一次望向这片大海,对着那看不见的对象,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告别。

  “……再见了,我的画眉。”

  几十万兽人一下子说要离开,这真是谈何容易,光是运送船只,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又不可能让大海再分开一次,这令我与白澜熊伤透脑筋。

  “对了,这里怎么说都是东海,李华梅的势力范围,约翰你是李华梅的老相好,卡翠娜族长是她的手下大将,你们两个一起出面,向反抗军来调船,伊斯塔的消息还不会那么快传来,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反抗军那边不疑有它,成功的机会很高。”

  白澜熊提出了这条妙计,我和卡翠娜对看一眼,都觉得这条计策大有成功的可能,但以心情来说,我实在很不想采用这条计策,去骗李华梅的手下来载我们离岛,那种感觉很糟糕。

  卡翠娜道:“约翰,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也可以由我一个人去,成功机会仍然是很高的。”

  “不,哪的话,我怎么会顾虑这种事?我担心的地方是,万一我们在船上航行的时候,李华梅的命令忽然传来,操船人员倒戈相向,我们恐怕都没法活着回到陆地上。”

  我皱眉道:“即使我们能制服操船人员,意义也不大,我们里头有多少人会开船?如果把他们杀了,茫茫大海上我们能飘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一提出来,白澜熊也觉得不妥,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觉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欠缺资源的情形下,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带几十万兽人一起离岛,而若再拖延下去,很快粮食就会出现问题,那时候一大票兽人饿死岛上,情形就不妙了。

  “呵呵,各位经过漫长的讨论,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啊,不如还是听听我的想法吧。”

  忽然冒出这一句话的,是茅延安,而他所提出的主意确实吓人一跳,让整件事以一个极戏剧化的方式解决。

  “黑龙会衰败后,反抗军在东海的势力确实如日方中,但东海的巨大势力,除了反抗军与黑龙会,还有一个不可小觑的第三者,这一点大家忘记了吗?”

  茅延安的话点醒了我们,白澜熊对东海情势不熟,搞不清楚状况,但我和卡翠娜都是在东海待过,了解本地情势,登时记起除了这两大死斗不休的势力外,还有一个强大而低调的势力……海贼王丹罗。维斯德。

  丹罗是东海最大的走私商人,有着“海商王”、“海贼王”的双面称号,摩下武装船队的实力强悍,据说还与异大陆有频繁的贸易往来,一直冷眼看着黑龙会与反抗军的斗争。我之前在东海的时候,听过他的大名,搭乘过他的商船,却不曾与他的人有什么直接接触。

  如果能请动这个走私头子,由他派出船队接应,那我们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别说是区区接人上岸,即使是直接由船队送回南蛮,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人是出名的生意人,不管立场与背景,只要是生意,一切好谈。

  问题是……我们并没有联系丹罗的管道,即使有,单凭我们这几个人的分量,恐怕也不够格与这个走私头子谈生意。

  “喂,大叔,你应该不是来这里空口说白话的吧?话别只说一半,海贼王这条路是不错的,但这条路要怎么走,你说得详细一点吧。”

  “不要急,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当然会指点你们一条明路的。”

  茅延安刚刚说完,兽人们忽然喧闹起来,我们顺着喧哗的方向一看,只见大海上忽然出现船只,而且还不是一艘两艘,是数以百计的大舰队,里头多数都是吨数极大的巨舰,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出征来打仗的。

  “是海商王丹罗的骷髅旗!”

  飞在半空了望的羽族女战士,立刻回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我们大惑不解,明明我们才刚刚提到海商王之名,他的舰队立刻就出现了,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快的办事效率啊?

  “喂,大叔,你总不会说这些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吧?”

  顺着情理推想,我很快找到了答案,茅延安笑得神秘,表示当他提出藉由时空扭曲的东海逃跑时,也就想到了后续的动作。

  “既然要逃亡,当然要有船,不然一群人困守海上,就算不被追兵杀光,也会饿死渴死,所以我那时就请海商王协助,当我们成功逃亡后,提供粮食与运输。”

  “……你与丹罗。维斯德很熟吗?过去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很多事情未必是靠交情,只要面子够大,哪怕是素末谋面,别人都会卖这一份帐。”

  茅延安这一说,所有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要讲不良中年交游广阔,许多英雄豪杰卖他一份人情,这个说得过去,但要讲面子大,这个可没人相信,他没权没势,何来面子?

  “这个嘛……我一个旅游诗人,当然是没什么面子的,但如果是慈航静殿与冷月樱议长连袂提出申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这个答案的说服力就很强了,金雀花联邦怎么说都是当世第一强国,由月樱亲自出面,再加上心禅大师,海商王怎样都要卖这个面子,接下这一单潜在利益无穷的大生意。

  如此一来,另一个疑惑也得到解释。我刚刚还想不通,就算茅延安机智应变,在百忙中想到了海商王这一记后着,但以当时的混乱情形,我想不出茅延安是怎么连络上丹罗的。

  现在看来,茅延安并非直接联络海商王,而是委托潜伏在暗中的心剑神尼,由心剑神尼以秘法直接向慈航静殿求援,慈航静殿第一时间找上海商王,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不过……想想也是很惊人,我们逃离伊斯塔的时间并不长,抵达这座岛屿后不久,就看到了海商王的舰队。能在短短时间内组织这么一支庞大的运输舰队,丹罗手上的实力远在我意料之外,而拥有这样惊人的力量,他却从不介入黑龙会与反抗军的斗争,不争夺东海霸权,不晓得究竟存着什么目的。

  “不用感叹了,船既然来了,大家一起先上船去,有什么事情上了船再说吧。”

  茅延安催促着我们上船,而我则是想起来,我们小队其他成员的安危不晓得怎么样了,连忙一问,这才知道羽霓、羽虹在羽族女战士的护卫之下,已经安全抵达这座小岛。

  “小未来也不用担心,刚刚兽人们有报告,说这小子已经清醒,回复意识,没有,什么危险。”

  “谁关心他啊?大叔和老白你们要是真的够体贴,偷偷帮我送他一刀,把人宰了,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我一句话说完,有点欲言又止,心虚了半晌,这才大胆地问出口:“阿雪呢?

  她和心剑神尼一起不晓得到哪去了,有没有人看到啊?“

  这是我最在意的一件事,可是却得不到答案,当时所有人都在海中通道狂奔,没有余裕注意岸边的情况,所以居然没有人看到阿雪与心剑神尼到哪去了。

  (事发突然,环境又乱,没人看到也不足为奇,或许……是到海神宫殿里头去了,那就得找武藤兰问一问……棘手啊,这可不是去庙里求签,能说问就问的。)

  我不是法米特,没有主动召唤巨头龙的能力,如果武藤兰不理会我的呼唤,我根本叫不出她来。

  阿雪受到能量冲击,伤势严重,心剑神尼的疗伤不晓得效果如何,这点令我非常担心,但现在不知她们两个的下落,担忧无益,我也只有把这份忧心给压下,配合着兽人们的行动撤离。

  “贤侄,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有吗?该有的东西我不是都准备好了。”

  “不是啊,你的小队成员是不是被你忘了谁啊?”

  “霓虹、阿雪、未来都算过了,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总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突发疾病要挂了吧?”

  “呃……不是,没那么快,大叔我是说……紫罗兰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到啊?”

  被茅延安一说,我才想起来,紫罗兰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头豹子一直是紧跟着阿雪跑,当我们会合一处,要杀出巴格达的时候,它还有出来喷火放电,阻断追兵,但后来阿雪发动大日天镜,将大海一分为二,那时场面太乱,就没有人特别注意这头豹子跑到哪里去了。

  说来也凑巧,我和茅延安刚刚说到紫罗兰,另一边的兽人就大嚷起来,说是海边发现了一头豹子。

  东海不产豹子这种生物,靠近过去一看,正是我们家的紫罗兰没有错,漂浮在海水里载浮载沉,完全失去意识。

  “我靠,杀敌冲锋的时候不见这头豹子,事后昏迷倒是有它一份,搞什么东西啊?哪个人行行好,把它给埋了吧!”

  我是这么叫嚷着,但心里也知道这头豹子是阿雪的心肝宝贝,要是我真的把它给埋掉,阿雪回来以后不哭得稀里哗啦才怪。

  凑近一看,我暗吃了一惊,紫罗兰不只是昏迷,周围的海水泛着红色,竟然是受了不轻的伤,身上有着许多创口,往外渗着血,几名孔武有力的兽人将它抬扛上岸,自然有医护人员进行治疗,也就轮不到我管了。

  (奇怪,那头豹子的动作一向灵活,刚才战斗队伍又没有它,如果只是逃跑,怎么会受伤的?那些伤口好像是什么极锋利的东西所切,不似普通刀剑,总不会是海里的礁石吧?)

  想想觉得不太合理,但又找不到更妥当的解释,我举步欲行,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字眼。

  (……这种伤口,如果不是极锋利的兵器,倒很像是高手的剑气所造成……

  算了,哪可能有这种事?有什么高手会用剑气砍豹子的?)

  我摇摇头,追上了白澜熊的步伐,一起走向海岸边,迎向海商王的船队。

  身为领导数十万兽人的首脑,我和白澜熊被安排在一艘特别豪华的巨舰上,茅延安、卡翠娜、羽族女战士也是一样,这艘巨舰与其他的船不同,上头不但有五张大帆,而且每张帆的颜色还不一样,迎风招展,五色帆煞是耀眼好看。

  巨舰上除了我们这些乘客,还有一些海商王的手下。这些武装护卫人员,平时的职业很可能就是海盗,看起来一个个肌肉粗壮,剽悍异常,上阵冲锋起来,声势应该很可观。

  我特别留意了他们的装备,乍看之下都很朴拙,不像是什么高价货品,但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刀鞘、刀柄虽然很普通,可是刀刃却锐芒流转,堪称是一等一的利器,说不定还有魔力附着,骤然间与敌人相遇,一定能让敌人吃上大亏。

  这种装备风格,还有丹罗在东海的一贯作风,我想这位海商王真是个低调的人物,实力强大却又不愿张扬,这种人如果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其志不小,存着远大目标,不愿意被其他琐事绊住,这才尽量低调。

  “约翰,你觉得……海商王该不会是想要做点什么吧?”

  白澜熊提出质疑,我知道他是在担心会否遇到陷阱,几百艘船上同时动手,兽人们全军覆没,横尸大海,不过从理性上来说,海商王既然接了这生意,就没理由半途反悔,与南蛮结下深仇大恨。

  即使伊斯塔那边有好处,但这边是慈航静殿与金雀花联邦支持,我想海商王应该没有翻脸的理由。根据刚才见到的几个海商王手下所言,具体的运费与报酬,稍后会由他们与自澜熊来商谈,但无论价码是怎样,金雀花联邦都会担当保人,让这交易顺利进行,几十万兽人平安回到南蛮。

  “海商王那边我不担心,倒是羽族这里,老白你要给我点面子,好好安置她们。”

  以卡翠娜为首的这些羽族女战士,既然和李华梅翻脸,东海是不能再待了,兽人的故乡始终是南蛮,在外头混了那么久,她们都很想念家园,希望能够藉这机会回归故土。

  过去各大兽族仇视羽族,但如今情势已变,羽族在这次事件中甚至是与各族兽人连手抗敌,营造出“一笑泯恩仇”的气氛,只要白澜熊回南蛮以后全力支持,羽族就可以重新根植南蛮,和平生活了。

  “放心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会支持羽族的。毕竟现在不同于过去,我们的敌人也不是羽族。”

  白澜熊恨恨地说着,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从今以后,南蛮与伊斯塔恐怕是有不共戴天的世仇,李华梅也要面对源源不绝的兽人死士了。

  “这些我管不着,随你吧,你要是觉得能成功,就去干……想做什么是你们的自由,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了。”

  我苦笑着拍拍白澜熊,与他分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之前为了专心处理眼前问题,我不敢去见羽霓、羽虹,怕自己一看到她们,就会心乱,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没法再分神去处理其他事务,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与李华梅决裂,又找不到阿雪,便再难抑制心头的冲动,去看看她们姊妹两人。

  问明了路径,我朝羽族女战士所住的区域走去。这次伊斯塔事件的影响,令羽族陷入分裂,底下人一脉跟随卡翠娜,一派则奉李华梅为主,人数大概是六四比,对于本来就缺人的羽族,这个伤害确实是不小。

  卡翠娜上船以后,就与茅延安厮混在一起,从这点看起来,不良中午的魅力确实是很有一套,我也懒得多管,但就在我来到羽族女战士所住的舱房区域时,几个负责把守的女战士露出惊惶之色,拦阻住我。

  事情明显有古怪,此时此刻的羽族,根本没有需要把守的东西,就算有,以我在羽族的特殊地位,也没理由被人拦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看到,这才拦阻住我,一瞬间,我想到当年在羽族倍受欺凌的阿雪。

  “让开!挡我者死!”

  我斥退挡在我面前的羽族女战士,才往里头走几步,就听见一阵阵熟悉的鞭苔声、女性激烈喘息声传来。

  在前头的一个大房间里,几十名羽族女战士围在四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央,而在她们视线交会的那一点,是两具汗水淋漓、火辣娇艳的少女侗体。

  不是穿着平时的装束,羽霓、羽虹都换上了一套紧身的皮革,姊姊是邪艳的黑,妹妹是火热的红,上半身用马甲绑束,连那娇小的鸽乳都显得突出,下半身则是短裙与长靴,全都是皮革质料,在视觉上火辣冲击的同时,更做着令人喷鼻血的激烈动作。

  羽虹的双手被紧紧捆绑起来,整个人趴卧在床铺上。羽霓站在妹妹身后,毫不留情地掀开她的裙子,内裤也往下扯到小屁股完全露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捆竹鞭,用力地挥下。

  羽虹的屁股,不比阿雪那样丰满多肉,但也是白皙挺翘,曲线浑圆,被这样子一鞭打下去,马上就多了一道红痕。羽霓下手真是毫不留力,妹妹的美臀上早已布满红印,被打得甚是凄楚,如果不是护身内力强,早就皮开肉绽了。

  不过,被打得虽然厉害,羽虹的表情也很痛苦,但那含着泪光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快慰,好像在享受这份痛楚似的,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以我对羽虹的了解,这种细微表情绝对逃不出我的眼光。

  (奇怪,一个暴露狂被打怎么会爽?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从暴露狂变成被虐狂了?说不过去啊,还有,本来不是浑浑噩噩的失智状态吗?怎么突然回复清醒了?唔……还是先看看吧。)

  就是因为这几点异常,我放弃现身喝止的打算,藏身暗中,想先看一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忏悔吧!”

  重重的一下鞭笞,姊姊的鞭子在妹妹臀上留下印记,羽虹痛得连背都弯起来了,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叫嚷出来。

  “你体内流着罪人之血!你是黑龙王、黑巫天女两大罪人的女儿,天生就是负罪而生,做什么都不能洗去你身上的罪孽,你要虔诚忏悔!”

  羽霓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竹鞭,朝着羽虹白皙柔嫩的屁股用力地打下,竹鞭发出“休休”的破风声,打破了羽虹的沉默,响起了一声哭叫。

  “啊呀!疼啊!”

  “在你发自内心地忏悔之前,姊姊要好好地教训你。”

  休休!休休!

  “痛、痛死了……不要再打了啦!我……我忏悔!快住手!”

  “我已经说过了,不许敷衍我,说出你忏悔什么!”

  羽霓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鞭苔妹妹的屁股,羽虹涕泪纵横,哭叫着说出自己的罪业。

  “我……我的心应该坚守正道……在绝对的正义之前,哪怕是面对父母……

  我也该大义灭亲,绝不退缩……下、下一次我一定……“

  “可耻!还有下一次?你父母早都死绝了!”

  由于羽霓不断地打着妹妹的屁股,羽虹臀上已经是极度红肿,碰一下都应该是很痛,而她的反应也是如此,不时将上半身往后仰,连连发出惨叫。

  类似宗教的惩罚仪式,看上去有些荒谬可笑,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皮衣搞赎罪仪式,这实在是荒唐,但只要深想一层,我就觉得笑不出来。

  这场闹剧搞得太过头了,就算羽虹应该被惩罚,那也不该由羽霓来执行,况且羽霓这个傀儡怎么会自发性地搞这东西?一切想来都很古怪,我正想走出去停止这场闹剧,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这是羽虹自己的要求……”

  我回转过头,看到卡翠娜正站在我身后。这美丽妇人一脸倦容,眼神中却有着掩不住的春情,身上衣衫不整,应该是正搞到一半,匆匆赶过来的。

  “事情我刚刚听族人说了,她们告诉我,上船以后没多久,霓虹来找她们,说要请她们作见证,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第五话 海上霸王 神采飞扬

  “羽虹自己主动来找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那样的精神状态,哪有可能跑来说要做什么,你说得仔细一点。”

  我皱眉问起了卡翠娜,她点了点头,向我做了解释。

  刚才上船后不久,我还在与白澜熊讨论的时候,本来浑浑噩噩,失去思考能力的羽虹,忽然清醒过来,和姊姊羽霓一起来到族人面前,说是请族人做个见证,所有族人被弄得莫名其妙,跟着过去一看,就是这么一幕莫名其妙的景象。

  这样听起来,卡翠娜也在状况外,根本不了解这边的状况,问她茅延安的性爱技巧如何,还比问这边的事情要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很怀疑,或许她能给我答案。

  “等等,族长,有一点要先问,霓虹两个精神不正常,搞什么都不奇怪,但发疯归发疯,装备不会平白无故冒出来,她们那身变态皮衣是哪里来的?”

  “哦……这个,你也知道,族里的姊妹有时候会玩点助兴游戏,换穿衣服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这点小道具随身携带,反正羽族上下也没几个胸部大的,尺码大同小异,大家相互借来穿,你搞我、我搞你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你们也够变态的了。”

  “……没有你变态啦。”

  卡翠娜笑道:“怎么样,你打算怎么做,在这里继续旁观?这倒是个够变态的主意。”

  “哈,这样子就是变态?族长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要玩变态东西助兴,站在旁边看不会有什么快感的,真的想要爽,还是得亲自下去体验,才会有味道的。”

  我冷笑着说完,大步往前走去,伸手推开挡在前头的羽族女战士,在她们的诧异目光中长驱直入。

  羽霓高高举起竹鞭,正要挥下,我伸手一栏,立刻就把竹鞭给抓住,夹手夺过,羽霓看到是我,本来凶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驯,朝我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退至一旁。

  周围的羽族女战士,被这股奇特气氛所感染,一下子整个安静下来,屏息注视,注视着我的动作。

  异样的静默,让陷入痛楚哭叫中的羽虹察觉有异,微微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并不是我,而是周围以奇异目光注视过来的族人。

  在族人围绕之下,自己裸着屁股接受姊姊的责打,这种事情对羽虹绝不是没有影响,除了心理上的忏侮与羞耻,肉体上则是产生了相反的反应,尤其下半身敏感的花谷,已不由自主产生强烈地变态般的快感。

  这一点,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来到羽虹身后的我,却是看得再清楚也不过,在连续的鞭苔之下,美丽的雪臀固然红肿,但在两腿夹紧的花谷中,早就已经湿透滑泞,散发着少女的芬芳。

  “你这个无耻的变态狂!”

  我一掌打在羽虹的屁股上,碰到了臀上的伤处,羽虹立刻痛叫出声,但因为这一掌的力道与角度巧妙,痛叫声中竟隐约带着一丝娇媚。

  对比于竹鞭,手掌带来的疼痛无疑是减轻不少,可是猥亵的耻辱感却是大大提升了,男性的体温比起竹枝,有着截然不同的触感,更加让羽虹感到羞耻,尤其是这一掌不只是拍打,邪恶手指还顺势滑过女体神秘娇嫩的部位。

  无视于主人的哀羞,身体诚实地分泌着,我的指尖闪烁着淫邪光泽,浓郁的淫香飘荡在空气中,只要还有起码的嗅觉,就可以闻到。

  在羽族,清纯少女根本是稀有动物,所有在场的羽族女战士都闻到这股气味,但却没有人质问这是什么味道,每个人都是用一种了然的眼神,有点愕然、有点讶异,又有点鄙夷地望向羽虹。

  “玩什么拷问游戏?拷问到下边都湿透了,你玩得很爽嘛!”

  一下又一下的拍打,混和着捏、陷等动作的拍击连续不断,我甚至粗鲁地揪起羽虹金黄柔亮的秀发,将她整个身体拉得弯了起来,雪臀份外突出,蜜浆沿着两腿而滑下,让羽族女战士又掀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告诉你,这种打屁股的花样,我最在行!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妈妈的屁股,我都照样打过了!”

  打白牡丹的屁股,那半是意外,也没想到有一天来打她女儿的屁股。和母亲肥厚多肉的雪臀相比,羽虹的屁股青涩得多,却也更为结实弹翘,拍打起来有不同的享受,就可惜没有机会再并排着比较了。

  在羽族女战士的低呼声中,我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控。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自己这样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看着这样的羽虹,我确实有一股越来越强的怒气,连自己也克制不住。

  遇到这么多的打击,羽虹受的伤害很深,别说精神崩溃,光是没有立刻自杀,就已经算她够坚强了,换句话说,她的确是有资格用这些疯狂行为来发泄。可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这次为了想要维护她,我付出了很多,搞得身心俱疲,甚至与李华梅就此反目。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真的已经好累好累,只觉得自己越做越错,所做的一切都变成徒劳,再看到羽虹仍是这么一副模样,我一方面知道不应该怪她,一方面却又克制不住,胸口的怒意犹如岩浆沸腾,化作掌底重击,一下接着一下打去。

  “啊~啊~啊~啊!”

  在生理痛苦与心理屈辱之下,羽虹美丽的身躯剧烈地痉挛,充满耻辱的刑责中,少女几乎攀上了高潮,两腿不住摆动,花谷深处溢出一股又一股的香津,宛如女子潮吹,全部从股缝满溢至两腿,刹时间,室内尽是浓郁的异香。

  “操你妈的,被打屁股也可以骚成这样,是不是真有那么爽啊?

  这和正义有没有关系?一点都没有!你发什么鬼正义春!”

  连打带骂,羽虹被我玩弄得娇喘吁吁,被皮革所包裹的少女侗体香汗淋漓,滑不溜手,疲倦地趴靠在床铺上,似是无力站起,但侧身回睁之际,眼中所绽放的一抹艳媚挑逗,却把人心头一股邪火直挑起来。

  “贱货!我让你爽!”

  我没什么搞当众性交的兴趣,现在周围几十双眼睛盯着,感觉也是怪怪,但此刻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索性彻底无视周围众人,先把羽虹趴放在床铺上,屁股高高翘起,而我把腰带一松,简单调一下位置,就从后头大剌剌地直接进入。

  “啊~~”

  小腹直接压住羽虹的后臀,撞击碰到伤处,绝对是很痛的,但羽虹的这一下叫声里,舒爽的感觉却大过痛苦,连屁股都主动往后挺顶,追求着慰藉,不但让我吃了一惊,就连周遭观众都惊奇不已。

  羽虹的一双鸽乳,虽然不大,但与同族相比已算圆润可爱,跟着我的挺进而前后摇摆,金黄秀发全被汗水浸得湿亮亮的,散披在肩上。

  “……嗯……啊……呀……唉呦……好深!慢点……!”

  羽虹无力地发着艺语,雪白的屁股高高翘起,让我可以顺利插入她的体内。

  我整个人趴在羽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香肩、修长的颈子,双手则是扯开皮革马甲,抓着她圆润的小鸽乳揉捏,肉茎大力抽送。

  雪白粉嫩的小奶,跟随着我的突刺而晃荡,虽然没法形成乳波,但上面的粉红蓓蕾却晃得极是诱人:少女清纯的脸蛋上,尽是欢愉的满足,迷人的小嘴不断开阖,像是在哭叫,却又彷佛甜美得哭出声来。

  在我这样的抽送之下,不仅羽虹的情欲被完全点燃,就连周围的羽族女战士都受影响。这些鸟女人本就放荡成性,近距离观赏我和羽虹这样一番激烈性交,满腔欲火被引发,哪里还忍得住,只是身处特殊环境,不便冲出去抓男人,唯有强自忍耐,和站在旁边的姊妹摸臀、抓奶,聊以慰藉。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这间房里的呻吟声从一个变成了一群,几十名羽族女战士,这时眼中早已没有了英武之气,满溢着饥渴春情,不是把手伸到绢衣底下,抓着对方的乳房,就是把修长玉腿伸到对方胯间,彼此夹紧摩擦,在短暂的销魂中,稍稍泄除亢奋的欲望。

  造成她们这么兴奋的源头是我,但看她们摆出这些冶艳的姿态,却又反过来对我造成刺激,让我像是一头发情的野兽般,发狂蹂躏着身下这具少女裸躯。

  忽然,我背后一热,一具火热的女体贴靠上来,双手楼住我的腰,紧紧贴在我的背后。

  感觉得很清楚,这具女体的上半身一丝不挂,娇嫩的肌肤、小巧的雪乳,奉献似的贴上来,比最好的锦缎更能令我温暖。半回过头一看,所见到的面孔,与在我身下辗转呻吟的羽虹一模一样,都是那么春情荡漾,甜美舒爽,恍忽中,我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某种瑰丽的幻觉。

  (对了,是羽冕,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一个人的感觉另一个绝对感觉得到。)

  想到这一点,我故意用大力狠狠搞了羽虹几下。果然,在妹妹狂呼大叫,像是要飞上天去的同时,姊姊也倒抽一口凉气,死命紧抱住我,一双眼几乎要翻白过去。

  猜测得到印证,我很有一种满足的成就感,正想要接着再做点什么,这对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姊妹已经发动反攻,双手被绑住的羽虹尽管不能动弹,却扭动着她的小屁股,而羽霓的动作更是辛辣大胆,一手抚向我前胸,在胸口轻轻绕划,一手则是直接摸到胯下,抓向我的肉囊,催促着我出力前挺。

  普通的3P交媾,当男性与其中一女合欢时,剩下的另一名女性必定空虚难耐,但霓虹却是一个例外。这么接近的距离,姊妹两个的心电感应可以感知到对方一切,所以羽霓催促着我去搞羽虹,在羽虹得到满足的同时,羽霓也可以感同身受,甚至还有可能是加倍的快感,这确实是很合算的买卖。

  在羽霓的协助之下,我开始加快速度,用着自己所知道的各种调情手法,把羽虹加快送上高潮。

  我的肉茎在少女的花谷内,被腔肉按摩了一阵子之后,坚挺程度比一开始更甚,随着动作的加快,羽虹再次呻吟喘息。

  羽霓的双手一上一下地给我刺激,这战术实在是很厉害,过不了多久,我在羽虹的一声长长哭喘中射了,滚烫的精液通过肉茎,直指羽虹的子宫。

  “好热……!被灌满了……我又……要丢……了……丢了!”

  声嘶力竭的叫喊,羽虹也被送上了高潮,几乎是泪流满面,翻着白眼地晕死在床铺上。

  射出一次,我只觉得精疲力尽,全身无力地趴在羽虹的身上,右手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羽霓的双乳。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羽虹有了高潮,羽霓也是舒爽得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娇喘,只不过,未曾真个交合,她仍保有充沛的体力,当妹妹失去意识,她就主动抓住我把玩鸽乳的手,缓缓越过小腹,来到她的胯间。

  “真是的,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才刚搞完你妹妹,我哪有办法这么快就搞你?

  放淫欲结界很伤身体的。”

  羽霓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地抓着我的手,往她胯间摩擦。我知道对一个没有意识的肉娃娃说这些,没有多大意义,在本能之前,她根本不可能听得进或是听懂我的话。

  “真受不了你,好好好,现在来干你。”

  羽霓上身的皮革早已被解开,小巧的鸽乳亭亭玉立,粉红色的蓓蕾迎风摇晃,像是在对我发出邀请,看了确实令人暗吞一口唾沫。

  被皮革长靴所包裹着的美腿一只伸直,一只屈起,我顺着那半弯的腿部曲线看了过去,心里浮现的书面,却是羽虹体内正在流着我的精液,不晓得在这方面,双胞胎的心电感应是否会有什么特殊感应。

  我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掀开了羽霓的皮革短裙。里头果然没有内裤,很清楚地可以看见,黏稠的蜜浆正从羽霓大腿根部流出。

  在我还没欣赏多久,羽霓主动掀起裙子,将两腿展开;她那粉红的花谷虽然还没有被我闯入,却已通红肿胀,还散发着一股热气,半透明液体正从一张一合的小缝中溢出,缓慢流往皮革短裙。

  “还不上吗?”羽霓双手后撑,仰起颈子,将美丽的身体曲线展露在我眼前,从长靴中脱出的修长美腿,伸向我胯间,搔弄着我半硬的肉茎。

  看着眼前的美景,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正要扑上去享受,忽然后头传来一下轻咳声。咳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一个男人在咳嗽,那就不太对劲,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男人,会莫名其妙冒出男人的咳嗽声,要是我不稍微留意一下,等一下死得不明不白,就很冤枉了。

  回转过头,不良中年一派悠然地站在门口,对满室春色视若无睹,看起来真是英雄气概,不动如山。

  光是看到这样的茅延安,我就晓得今天没有得搞了。如果茅延安有意下场来淫乱,大搞一场,他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而是会变成一个搓着手、对女人屁股流口水的老淫虫,现在这种眼神……明显就是有正事要说。

  十分扫兴,我连忙把衣服穿好,来到茅延安的面前,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要来吵我。

  “别着急,贤侄,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哦?你也别光是说我,你自己站在这里扮清高,有没有注意到底下拉链没拉好,有什么丑陋的东西露出来了?”

  “什么?哎呀,不好意思,一定是刚刚卡翠娜帮我……呢,我这条裤子没有拉链啊……你小子不地道,这样子坑我。”

  “嘿,我只是挖个坑,没有要你往下跳,你自己见坑就跳,我哪有什么办法?”

  我往茅延安肩上一拍,道:“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你这个表情肯定是有事的。”

  “说得没错,是有事,海商王要见你。”

  “呃……海商王来了?他什么时候到的?”

  “到什么到,人家根本一开始就在船上。海商王逍遥海上,这艘五色帆船就是他的旗舰,东海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刚刚他派人来指名说要见你,你该不会说不见吧?”

  茅延安笑得很神秘,甚至说得上是奸巧,而他带来的这个消息,确实令我讶异。海商王要见我。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应该不是某个大人物要见见我、握握手那么简单,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做。

  海商王手上的实力之强,今天大大出了我的意料,像这么了得的一个强人,如果说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必须要找外人帮忙,我想那绝不会是什么易办之事,一搞不好,可能又要赌上性命了。

  如果可以,我当然想逃掉,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就算我想跳海逃跑,恐怕也会被人家给抓回来。既然横竖是跑不掉,索性勇敢面对,说不定还可以讲讲价,不至于一面倒。

  打定主意,我也没有另外梳洗整理,就这么和茅延安一起离开,去面见那位神秘低调的走私头子。

  海商王选择会面的地点,是在这艘巨舰最顶端的厢房。巨舰高达七层,海商王的厢房在最顶端,乍听起来是充满气势,由最高处俯视众生,霸气十足,不过江湖上另外也有个不成文的共识:白痴与暴发户都喜欢住高的地方,我不认为海商王是个白痴,但他究竟是什么人,还是得要见过才知道。

  无可否认,我已经被这个走私头子给勾起兴趣,他拥有强大实力,却甘愿在东海蛰伏多年,似乎对东海霸权全无兴趣。一般正常人绝不可能这样,我不信海商王是个无欲之人,既然如此,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非常好奇。

  我很肯定,过去不管是黑龙会,或是反抗军,都对海商王这支势力太过掉以轻心,没有很在意。假如今天李华梅也在这里,亲眼目睹这支舰队,她的脸色恐怕会非常难看。

  反抗军在讨伐黑龙会的过程中,实力迅速壮大,但即使是如此,仍然没法组织一支这等规模的舰队。如果海商王不是只有造船的本事厉害,每一艘巨舰上都配置有足以匹配的战斗人员、武装、魔法师,那么我百分之百确定,反抗军没资格与海商王打海战,唯一所剩下的优势,只有一个万夫莫敌的李华梅。

  东海藏着如此厉害的大敌,李华梅却懵然未知,要是突然之间开战,绝对会吃上大亏,这点我很替李华梅担心,总觉得……她很有可能突遭暗算,一下子被沉默的黄雀袭击,瞬间就败得不明不白。

  (不晓得海商王的阵营里头有没有什么无名高手?要是也藏有最强者级数的高手,那就实在太可怕了,唔,丹罗自己的武功不晓得怎么样?搞不好他自己就是一名高手……呃!)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次我们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很大的一个理由,是因为最后出现的那名神秘女性,由她敌住了李华梅,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这名神秘女性的出现突如其来,就像海商王的舰队一样,事前毫无征兆,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事发地点是东海,说起来是有地缘关系,难道那个女人真是海商王手下?

  这……有点匪夷所思,她用的是兽魔术,照理说不该与东海有关,唔……)

  线索太少,我无法判断,虽然兽魔术是南蛮特有魔法,但像海商王这样的大人物,手下本就是奇人异士辈出,有人会用兽魔术也不奇怪,现在就要排除或否定,实在是还说不上。

  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下,我们上到了这艘巨舰的第七层,这据说是丹罗的专属楼层,上去之后所见到的装潢整个都不一样,不再是朴素的自然木色,而是以蓝、白两色交错筑构出一个海天世界。

  上方与两侧的壁板漆成白色,地上铺着一条长长的蓝色地毯,两旁所挂着的壁画与摆设,也都和航海、海景有关,许多稀奇的贝壳、珊瑚,看起来彷佛是置身海边,眺望远方的长空一线,乘风破浪,无限旷远,整个身心都为此而舒畅不已。

  这样看起来,这位海商王应该是位文武全才,通常喜欢这种风格的领导人,不会是一个粗鄙无文的武夫,到时候与他交涉,可以省掉很多事,但也会多出许多麻烦。

  “两位贵客,请往这边来。”

  四名使婢似的妙龄少女,身穿轻薄白袍,一手挽着竹篮,笑靥如花,站在一扇厚重的红木大门之前,手腕扬起,替我们引路,海风吹拂过来,白袍飘动,我们看到白袍底下的窈窕胴体,腰肢纤细,雪乳圆润,不由得心中暗赞。

  瞧得仔细一点,这四名少女长相一致,虽然不比霓虹美貌,但却是极难得的四胞胎,身材苗条,容貌姣好,看得我心头一阵火热,不晓得等一下有没有机会向海商王提个要求,要这四胞胎陪我搞一次5P,那也是我不曾有过的新纪录。

  “喂,贤侄,有好东西不要私吞啦,把大叔也算上,6P啦。”

  “干,你来凑什么热闹?我是不和男人搞群交的,这四胞胎都我搞,那你是要搞我还是被我搞?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被我这一顿抢白,茅延安固然说不出来,连门口那队四胞胎都掩口失笑,还是我咳嗽了两声,她们才帮忙把门推开。

  红木大门之后的厢房,确实是布置得很有气派,但无论那些摆设多豪华,在我们看到屋里的那个人以后,全都失去了颜色。

  之前我曾想象过几次,猜测海商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以何等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

  屋里飘扬着两幅白色的大型挂轴,挂轴上分别书写着八个大字:“世界征服”、“舍我其谁”,八个黑色大字写得神采飞扬,犹如两条墨龙,在挂轴上摆动,随时都会破纸飞出。

  挂轴上的墨迹未干,显是刚刚写下不久,而写下这八个大字的男人,正拿着大毛笔,站在这对挂轴的中央,傲然望向我们,一股慑人气势逼面而来。

  “众所知名的文艺大家、法雷尔家族的本代继承人,欢迎两位的到来,你们可以叫我丹罗?维斯德,那是本地人对我的称呼,或者叫侯爷、NPC都可以,我个人喜欢你们叫我白?拉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名字。”

  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头上用白布层层包缠起来,大半张脸覆盖着浓密的白色胡须、瞧不清楚本来面目,这个站得有如苍松般傲挺,手里拿着大毛笔,自称是“白拉登”的男人,身上气势一如眼前的水潭般沉静,可是在那种平静无波的感觉之下,我们毫不怀疑这男人有随时掀起惊天巨浪的能力。

  大半张面孔被胡须给遮盖,看不太清楚长相,直觉上应该是很俊朗的长相,但那双眼神却着实令人印象深刻,很像是某种宗教领袖的眼睛,只要一看,就会打从心底信服,想要追随,奉其为主。而从这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某种炽热的火焰,更百分百肯定一件事: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不但绝对不低调,更不可能会是一个和平人士。

  “两位都是当前大地上的知名人士,干过许多大事,我虽然是与两位首次谋面,却已经听闻两位的事迹很久了,有幸见面,何妨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这是很普通的邀请,但从白拉登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一道再自然也不过的命令,教人难以反抗。

  我在身后的白色沙发上坐下,却没有忘记提出我的问题:“你是海商王?”

  “我是白拉登,海商王、海贼王都只是个称号,不是名字,当初我为了追寻一个大秘宝而来到东海,顺道做起生意,一开始没有打算要待很久,但不知不觉生意做得大了,也得到一堆莫名其妙的称号。”

  白拉登笑道:“称号什么的,我不在意,你可以用你喜欢的方式来称呼。不过我船队的航线遍及四大陆,要说我是海商王,我想也是当之无愧的。”

  “你有这么大的势力,为什么没有称霸东海?凭着你的舰队,黑龙会与反抗军恐怕都不及你吧?”

  “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太广大了,我作生意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搞什么战争?再说,东海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客户与潜在客户,要是打打杀杀的,把人弄死了,我又要与谁作生意呢?”

  白拉登道:“说实话,黑龙会是我的大买家,我卖了很多军事技术给他们,还有过合作,反抗军那边也喜欢和我作生意,向我买了很多军火。单纯以我个人来说,他们都是好买家,我很爱与他们合作。

第六话 天才疯狂 赶鸭上架

  “海商王”白拉登兴致勃勃地向我们讲述他的生意经,听得出来,他很希望东海继续内乱下去,他两边都有得赚,最好还能把生意做到大地上,直接与金雀花联邦合作。

  “不过,很可惜,我还通不过慈航静殿那一关,他们不喜欢我,一直以来也反对我上岸。呵,这次倒是难得,他们主动来求我帮忙,这一次的生意做完以后,我一定会要他们努力地还我人情。”

  白拉登大笑出声,好像非常开心的样子,却令我感到头皮发麻。这次慈航静殿为了协助几十万兽人平安返乡,搞不好当真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把一个恶魔给释放出来了。

  “海商王阁下,对于你的喜悦,我非常感同身受,不过我想先弄清楚,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单纯聊天说话吧?如果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做,那我想我还是先问个清楚吧。”

  其实我真正想要问清楚的,是万一有事情委托,我却不想答应,那应该怎么办?如果答案是扔进海底喂鱼,那我想我一定会仔细选择答案的。

  “好,我喜欢爽快的人,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告诉你。”白拉登道:“我是这里最大的走私头子,除了各种有形的货物,有时候也走私一些技术。这些技术有家庭、有医学方面的,也有些是考古专用,但大部分都是军事相关……

  很遗憾,这就是市场经济:“

  如果技术都只是一些养颜美容,让女人青春永驻之类的东西,那倒是没有什么,但那些出得起钱的大买家,都是对一些什么变种凶兽、超霸神兵有兴趣,又或者是想买到超越生死,忠贞听令的完美军队,甚至是流传在极久远之前的太古时代,那种超级强力的灭世兵器。

  这些要命的技术,如果随便传递,非但足以改变大地上的国家势力消长,更会带来弥天大祸,绝对不是可以说出来笑的事情。

  “事关重大,要是这些技术泄漏了,我就会少赚很多钱……呢,说错了,是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平时我都是很小心地在保管这些东西,不过呢……人生之中难免有百密一疏这种事情啦。”

  白拉登摸着胡子,好像很遗憾地说着。约莫在几个月以前,海南王有一个得力手下神秘失踪,若单单只是这样,问题是不大,但经过清点,有一个极重要的机械也不见了,整件事串联在一起,那就是有人带着重要货物私下叛逃。

  察觉此事后,白拉登的处断极为明快,立刻就派出高手追杀,干掉了叛徒,抢回了那个机械零件,但事后经过详细调查,才发现那个叛徒与人长期勾结,几年来偷偷把某个技术泄漏出去,由合作一方秘密建造,整个制作已经到了尾声,那个叛徒预备把最后的核心组件盗走,完成整个建造程序。

  白拉登耸肩道:“能够及时阻止这件事,堪称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为如果让那东西建造完成,事情就会十分棘手,连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收拾。”

  我道:“及时阻止?我想未必吧,如果事情真的被阻止了,海商王也就不用找我来说话了。核心部分被取回,但那些流出去的部分,我想你大概不会就此善罢罢休。”

  “聪明。虽然核心机件没有流出,但已经外泄的那些部分,还是得要处理,尤其是已经建好的那些东西,如果放着不管,说不定有一天会生什么乱子,特别是我得到风声……那些人知道核心部分无法取得后,已经开始尝试自行制作,效果也似乎还不错,这点让我始料未及。”

  白拉登说得颇为遗憾,像他这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平时想必是算无余计,一个手下能长时间瞒过他,还盗卖重要技术出去,绝对是他的奇耻大辱。为了洗刷耻辱,整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了结,这些我都可以明白,但我还想不通的一点是,这些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还在猜测,旁边的茅延安忽然开了口:“那样技术的流向……应该是索蓝西亚吧?”

  “呃,大叔你说什么?”

  我还在惊愕,白拉登喝了一口茶,赞道:“茅大先生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不晓得是怎么推论出这个答案的呢?”

  “说来也挺羞愧的,但这几年里头,我们辗转在南蛮、阿里布达、东海、金雀花联邦、伊斯塔都惹过事,如果这么重要的大事,是发生在这几个国家,我想我们不会一无所知。”

  听茅延安一说,我登时省悟,如果用消去法来看,大地上有能力制造那个超级武器的地方,就只剩下索蓝西亚、罗赛塔两个地方,罗赛塔的那票矮子素来直线条,秘密制作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可能很低,就算做了也很难不走漏风声,反倒是索蓝西亚那票精灵,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要说是暗中搞什么阴谋,这点是有说服力得多。

  (等等,索蓝西亚?制作高等级的毁灭兵器,需要很高的技术与匠师……干,我知道为什么找我了!)

  猛然之间想到,我和索蓝西亚的精灵虽然只有深仇大恨,没交情可言,但是在索蓝西亚却有一个旧识,那就是我的小情妇织芝。洛妮亚。织芝本来在阿里布达,任职于冷翎兰的摩下,但莱恩大总统组织国际联盟时,因为索蓝西亚的力邀,织芝前往索蓝西亚进行观摩与研究。

  现在想一想,所谓的研究工作,很有可能就是协助进行武器研发与制作,索蓝西亚自身虽是人才辈出,但织芝却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型匠师,索蓝西亚为了制造出那个核心组件,特别把织芝延揽过去,这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白拉登道:“织芝。洛妮亚,现在在索蓝西亚备受礼遇,是制作那件武器的核心人物,如果有她协助,要破坏那件武器,还有销毁所有研究资料的机会就高得多。在数据上,她除了冷翎兰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人比较亲近,不过我们的调查小组掘地三尺,终于查到她与你有着特殊关系,我相信如果是你出面,一定能说动她倒戈相向。”

  “好,没有问题,我现在立刻写一封信,你们设法把信传到她手里,叫她马上脱离索蓝西亚,跟着你们走,这样就可以圆满收场了。”

  没有那么好说话的我,之所以会一口答应,是因为看出这件事情的棘手。一个搞不好,我就要被送到索蓝西亚去大搞破坏,炸工厂、烧研究所,还要干掉大批研究人员,这何止是出生入死,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无论是有什么好处,我现在都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只要写封信就能逃脱,我宁愿当这是顺水人情,快快应付掉了事。

  只可惜……我的对手似乎没有那么好说话,或者该说,他们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我。

  “呵呵,很抱歉啊,索蓝西亚那边对此事严加戒备,研究所与工厂都是十步一兵,即使我们能把信送到织芝小姐手中,也没把握将人安全带出。”

  白拉登道:“更何况,索蓝西亚最近与阿里布达秘密缔结军事同盟,冷翎兰还为了此事亲赴索蓝西亚,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认为单凭你一封信有什么用。”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老子说不去就不去,看你有什么办法能硬逼着我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是摊牌翻脸了,虽然危险性很高,但我想应该不至于马上被扔下海喂鱼,毕竟我还有利用价值,直接伤害我不是妥当办法,白拉登并非傻瓜,应该不会行此下策。

  “哦,你不愿意去啊?这可麻烦了,我是听说你胆大包天,侠骨仁义,才想找你帮忙的,看你这样子,利诱大概是没用了,那么,我该怎么威逼呢?你现在对我很重要,如果我说要砍你手脚,这种话你也不会信,顶多只能用你重视的事物来威胁,比如说……”

  白拉登道:“当个见面礼……先诛灭在这里的几十万兽人?”

  我本以为白拉登会拿茅延安或是霓虹来要挟,没想到他一开口就先拿兽人们当目标。

  威胁的东西是什么并不是重点,但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尽管他还是笑得那么从容不迫,彷佛只是在说着一件趣谈,但身上所散发的感觉却显得那么认真,令人绝不怀疑这句话马上就会付诸实行。

  也许,只要他一声令下,一场喋血惨剧立刻便会上演,几百艘大船上同时动手,把疲惫不堪的兽人杀个措手不及。有心算无心,要暗算几十万兽人其实不难,只需先在餐饮中下毒,就算不能让他们毒发身亡,也可以先减弱战斗力,然后再派出武装人员动手,一切可说十拿九稳。

  “不,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彷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白拉登道:“下毒这个手段是共识,所以兽人们再蠢也会提防,反而不易得手,我的做法简单得多,只要发个信号,所有船上人员一起跳海逃生,顺道凿船,顶多就是送几十条船给兽人当陪葬礼物,简单省事。”

  我闻言心头一震,暗赞一个“绝”字,这条毒计想的太绝,绝到哪怕是明摆着告诉我们,我们都防御不了。从这里到南蛮,几十万条人命等于是全被白拉登绑架,他想要什么时候凿船,就随时可以动手,只要他舍得赔上那些陪葬船只。

  从这段话里,我感到一种惧意,这个走私头子的脑袋根本不正常,那条毒计确实可行,而且干净利落到极点,但一般正常人哪可能会想得这么绝?如果说我家老爸是变态,那白拉登……就是疯狂。

  “疯狂吗?不至于吧?船舰的损失只是财物损失,能用钱摆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可以再赚,船也可以再建,唯有人命损失是补不了的。”白拉登冷笑道:“伊斯塔要是早点想通这一点,就不会把精锐战力都葬身大海,落得往后起码二十年内都抬不起头的结果。”

  又一次地,我感觉到恐惧,这个男人并不是胡乱割舍东西,而是非常清楚地认清主次重点,然后绝对冷静地贯彻实施,他的疯狂有足够理性在做支撑,疯狂、理性两种背道而驰的元素,集于一身,所以才能做得如此之绝。

  真是要命,我怎么偏偏惹上这种人?

  几十万兽人并不是我的致命弱点,就算真的要杀光他们,我也不可能为此牺牲自己性命,问题是……这明显只是个开头,我拒绝下去,只会逼出对方的底牌,那时我未必承受得了,只会输得更灰头土脸。

  “咳……不好意思,我喉咙有点痒。”

  紧要关头,还是茅延安出言解救,他表示大家首次见面,弄成这样,气氛很怪,不如各自回去休息一下,多点思考时间,反正事情再怎么重要,也不差这几个时辰,给我们几个时辰想一想,再来回答,相信会比现在的僵持气氛要好。

  “也对,那么……三个时辰的时间,法雷尔提督可以慢慢考虑,当你有了答案,白某就在这里恭候大驾。”

  就是土匪这句话,我和茅延安勉强算是全身而退,急急忙忙地出了那扇红色大门,勉强把镇定形象保留到出门前一刻,一出大门就忙着帮对方抹汗,大大喘了一口气。

  “哎呀,贤侄,你怎么会惹到这种狠角色?这次真是名符其实地上了贼船,想跑都跑不掉了。”

  “他妈的,什么见鬼低调,这人低调个屁,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狂野心家,如果不是因为忙着做生意,满脑子利益来利益去,早就卯起来发狂去征服世界了!”

  我骂道:“这家伙在东海多年,坐观两大势力互斗,其实是两边牟利,要是他自己下来当野心家,一定他妈的黑得比黑龙王更黑,早知道上趟就不该帮反抗军打黑龙会,应该挑拨离间,让黑龙王和李华梅一起打他,消减危险因子。”

  茅延安闻言频频点头,很用力地拍拍我肩膀,表示他支持我的想法,只恨一切察觉得太晚。

  说归说,这些话对我们的处境一点帮助也没有,顶多就是像两条斗败的狗,在这边乱吠,没有实质意义。

  单单凭靠我们两个,是没有能力改变这困局了,即使想要找帮手,我也想不到有谁帮得上忙。在这条船上的人,白滥熊、霓虹、卡翠娜等人都自顾不暇,即使愿意对我援手,结果还不是多一个陪葬的,于事无补。

  (可恶,如果能与海神宫殿取得联络就好了,就算武藤兰冷血,但大当家义薄云天,比较好讲话,至不济也可以发动黄金女卫士助我杀出去……嗯,好像还满可行的,那我应该现在就跳下海去吗?)

  脑里一时间想不到主意,正自彷徨,茅延安忽然推了我一下,只见那四胞胎正挡在我们前头,笑得柔媚动人,很客气地表示奉主人的命令,有些东西要给我们看一看。

  我和茅延安对看一眼,这才明白白拉登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三个时辰的考虑时间……说得更清楚一点,亮底牌的时候到了。

  “大叔,你觉得海商王的底牌会是什么?这种人不会胡乱出手,一出手一定就是要命的。”

  在敌人的底牌摊开之前,我急谋对策,想看看茅延安能否帮到我什么,而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冷静分析。

  “这就不得而知了,天晓得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嘿,你约翰·法雷尔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点小场面也不可能把你吓倒,总不会等一下被带到小房间里,看到满房间的拷问刑具与残尸碎块,你就紧张得撒尿了吧?”

  “哈哈哈,当然不可能,难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容易被唬倒吗?这点小事,没在怕的。”

  “对嘛,我也这样觉得,不过……为什么你两条腿一直抖个不停呢?”

  “呢!有吗?哎呀,抖得这么厉害,连我自己也没发现,差一点就尿出来了。”

  我急忙止住颤抖,而茅延安也再次提出规劝:“保持平常心,不用太紧张,我倒是觉得,海商王的底牌未必是威逼,说不定是什么很好条件的利诱呢。你想想,要是等一下进房间,一开门,四个赤裸的绝色美女一字排开,翘着屁股,穿着性感薄纱,对你撒娇,从此以后都任你处置,这个条件怎么样?”

  “这……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我想要。如果真的面对,我不晓得自己能否抗拒得了……”

  “又或许,等一下进房间,一开门,四个赤裸的粗壮猛男一字排开,挺着大席,拿着性虐道具,对你微笑,从此以后你任由他们处置,这个条件怎么样?”

  “不用考虑,我决定立刻屈服,留下你作人质,然后在前往索蓝西亚的路上找机会逃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为什么要留下我作人质?我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的。”

  “笑话,大叔你英俊潇洒,风流英俊,又刚刚在金雀花联邦深造过,区区四个猛男,这种小阵仗对你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不用放在眼里,请你轻轻松松搞定他们,不用在意我了。”

  我重重在茅延安胸口一敲,他呛得说不出话来,而那四胞胎又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房间前,并且明言茅延安不得进入,只有我一个人进去。

  茅延安听到这句话,表情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阳光灿烂,还一副十足慷慨仗义的模样,拍拍我的背,要我放开一切,大胆往前去闯。

  “如果闯得出来,大叔就帮你准备一桌好筵席,把酒言欢;要是闯不出来,那大叔还是帮你准备一桌好筵席……顺便弄一块好风水。”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虚心地接受了不良中午的好意,一下用力推开门,进入房间。

  进入房间的第一印象……房间里很黑。

  出奇地,我没有看到四个性感裸女,也没有看到猛男……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堂堂海商王如果用那种无聊手段,格调也未免太低了。

  屋里太黑,我只能很模糊地看见一些摆设,但侧耳倾听,我听见一些微弱的呼吸声,第一个念头是屋里有某种野兽,海商王想要玩人兽大战的威胁把戏,再想想又觉得不对,正想从怀里取出魔法火石,照亮周围的景物,忽然前头传来一声叫唤。

  “约翰·法雷尔……”

  低沉的女子声音,并不是那种“还我命来”的阴森口吻,但我听在耳里,却比听见恶鬼哭号还要震惊,因为出声叫我名字的那个人,绝对比恶鬼要危险。

  心剑神尼!这个令金雀花联邦、伊斯塔两方闻之惊惶的大邪人,是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危险人物,尽管她连续帮了我几次,但我对她的惊疑戒备之意,却从来没有少过,要不是我还记得阿雪应该是与她在一起,我早就拔腿逃跑了。

  “是……是神尼吗?”

  我应了一声,缓步往前走,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看见前头有一张沙发,一个人正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横放在沙发上,姿态非常嚣张,好像还抽着一根雪茄。

  “你过来,但是要小心,不要弄出什么光亮来,也不要点灯。”

  心剑神尼这么说着,但她手中的那根烟却闪着星火,与她的话明显有冲突,不过我也不敢纠正,小心摸黑来到沙发前,看到心剑神尼身穿一袭白色套装,长发用绳子很飘逸地绑在脑后,居然是作着男子打扮,虽然在黑暗中仅能看个面部轮廓,但确实是俊美得惊人。

  真不晓得这个大邪人现在是在玩什么……

  “敢问神尼……阿雪到哪里去了?”

  要是有得选择,我绝不会花时间与心剑神尼谈话,离得远远比较妥当,不然说错一句话,她喜怒无常,出手要斩我,就不信海商王会出手救人。但阿雪是与她一起失踪,我只能小心谨慎地进行交涉。

  “那个傻妞躺在后头,你可以过去看看她,她还没有醒,但有些事情我要先告诉你。”

  这话里头有种不祥意味,我暗叫不好,担忧阿雪可能已经重度伤残,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阿雪她伤得厉害吗?”

  “还好,至少没有缺胳膊短腿的,也没有毁容,更重要的一点,是那双巨乳还好好的……幸好巨乳没事,不然我要是认不出人来,麻烦就很大了。”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脱下僧袍,换掉装束的关系,心剑神尼的用语和平时截然不同,甚至说得上是肆无忌惮,我听到这里,心下稍安,就听她继续说着:“其实胸部没事,脸也没事,那就没大事,想想我还有什么好烦的呢?虽然不能见光,但这世上见不得光的人也很多,他们也都活得好好的啊。”

  “神尼,你说什么?阿雪不能见光?怎么会这样?”

  我问得很急,心剑神尼看了我一眼,简短做出解释。

  为了要支撑大海分开,阿雪体内的光、暗两元素相互冲击,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没有当场炸成满天血雨,已经是万幸了。心剑神尼紧急抢救,几乎是豁尽全身力量去救治,如果是普通的重伤,早就被压制下去,但这种毁灭性的严重伤势,却非人力所能救治,心剑神尼竭尽全力,也只能把这伤势给稳住,不让情形继续恶化,如果在这种情形下,有医道高手进行急救,阿雪的伤势就会比较好应付,偏偏又碰上另一个问题。

  大战时的干扰强烈,差一点李华梅就要拔剑斩向两人,所幸海神宫殿作出救援,进行长距离的牵引转移,一下子把阿雪、心剑神尼给拉走,这才没有命丧李华梅剑下,但武藤兰也不可能把外人接回海神宫殿,所以转移到最后,就直接把人送到东海上的海商王舰队。

  “为了要救治这个傻妞,当时我已全力以赴,却仍是镇压不住,没法阻止那两股崩溃的元素破体而出,那时,我们恰好被转移到这艘舰艇上,海商王出手相救,合他我两人之力,这才把光、暗元素分别压制,在她体内稳住。”

  从心剑神尼的说法中,我读出了另一个讯息,那就是海商王白拉登本人也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最强者级数的绝顶高手,至少在内力修为上,可以与心剑神尼平分秋色,要不然也无法与她合力救人,这对我而言实在不是好消息。

  “两种元素被分隔、稳住,只是一种恐怖平衡,并不是真正的治本之法。能量冲击造成的伤害也很强烈,除了对体内经脉、肺脏的破坏,还有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就是从此不能见光。”

  心剑神尼道:“无论是日光、月光,还是其他的灯光,只要是一定程度以上的亮光,就会令她体内的光、暗元素起反应,造成魔力灼伤,情况比自焚要痛,严重的话会致命。”

  要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恶耗令我呆在当地,作声不得。这么说起来,阿雪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见天日,甚至连灯光也不能点了?

  “觉得很麻烦吗?放心吧,你再烦也不用烦多久了,这个傻妞体内的能量平衡只是勉强撑住,一段时间后就会再次崩溃,不但她自己没有得救,爆炸时还会波及方圆千尺,造成毁灭性的灾难。要是你觉得这样子危险,那我奉劝你,趁着大奶妞咽气之前,多打几次奶炮,打完直接扔下海喂鱼,物尽其用,不用为祸苍生,善哉善哉。”

  心剑神尼的冷淡语气,说得事不关己,好像是在嘲弄,我听得怒火中烧,很想发作,但想到对这大邪人发怒的后果,还是把怒气先压抑下来,因为……心剑神尼虽然说得毒辣,但语气里却好像藏了别的讯息,也许……阿雪不是真的没有得救。

  “神尼,我想再问你一次,能量崩溃的时间还有多久?阿雪真的是没得救了吗?”

  “最慢六十天之后,能量崩溃就会发生,哪怕是召集慈航静殿、伊斯塔所有的术者,都没可能阻止。如果法米特重生显灵,或许有可能创造奇迹,不过,嘿嘿,你有本事叫法米特回来再显一次灵吗?”

  “难道真没有别的方法?”

  “黄土大地上的现有技术,是救不了的,不过……黄土大陆以外的技术,或许有我不知道的事。”

  迟疑半晌,心剑神尼说出一个我意料中的答案。

  “姓白的接触很多异大陆知识,要救人,你可以找他问问。”

第七话 完美作品 邪人低头

  在黑暗中,我来到床边,俯视着阿雪。没有光线,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光是站在床畔,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草药味,那些应该是来自她身上的渗血与敷药。

  从这些状况来看,阿雪的伤势很严重,心剑神尼说她一时之间醒不过来,这类的话我很熟悉,意思就是也有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醒来,当然,如果两个月之内都没有解救方法,那就不用烦恼醒不醒来的问题了。

  伊斯塔一战,法米特。修。卡穆几乎成了主导战局的人,他所遗留下的几步后着,哪怕是在他已经离开战场了,仍旧影响着战局演变。不过,我不晓得阿雪现在的状况,是否也在他的预算之内,因为我并没有再接收到什么后着,对于阿雪现在的情形,我们一点解救之法也没有。

  造成阿雪受伤的,是她体内光、暗魔法元素的相互冲突,换作是别人,在能量冲突爆发的那一瞬间就被炸碎了,根本不用想什么救治的问题。现在她多了六十天的生机;我能够把握住这个救命机会,让她化险为夷吗?

  (可恶,我才刚失去了画眉,绝不能让阿雪再有事了。)

  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聆听着阿雪的呼吸声,思潮如涌。睡梦中的呼吸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顺匀畅,不是那种痛苦的呻吟,这点让我安心不少,但一直嗅着血腥味,心里的感觉是怎样都好不起来。

  很想看看阿雪的表情,可是不管用什么方法照明,都会对阿雪的皮肤造成严重灼伤,只得把这个诱人的想法强自按下。摸摸阿雪的脸蛋,触手的感觉是一片冰凉,这点让我很是担心,不过据心剑神尼的说法,这应该是正常现象。

  房间里头太安静了,静到让我听见不该听见的东西,耳畔彷佛回响着阿雪娇憨的叫声,一声声叫得令我心软。这实在是很不好,因为我现在将要做的事,需要很强的斗志,要是没办法集中精神去做,还没开始就会一败涂地。

  硬起心肠,我抽回了手,把目光自阿雪身上移开,转头去面对屋里的另一个人。

  “神尼,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你们这些俗家人怎么这么麻烦?事情该做什么就去做,哪这么多问题要问的?”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问,不过……我实在很好奇,为什么你可以不追究?

  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几年的果实,还没入口就被抢走,为什么这样你都可以不追究?“

  “可口的果实被抢走,这件事情的确很大,不过要是有一样美食,你还没吃就已经很饱了,那时你还会追究吗?”

  心剑神尼的话太过晦涩,我一时之间领悟不到,她看我这样子,摇头道:“真是蠢啊,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技高不止一筹,我对你甘拜下风,你夺我辛苦作品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回答,我整个呆住,就听到心剑神尼道:“在这些年里头,我反复思考,果实成熟之后应该怎样采收,想了千百种方法,总觉得难以取舍,没想到落在你手上,居然做出这么完美的东西,巨乳兽耳娘,乳汁溢出,连腰都缩了,最难得的,就是一面维持着这么天真纯洁的心,一面却行着污秽堕落之道,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这个……没想到你会这么欣赏我的作品,不过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有些也是误打误撞……”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调教之道,千变万化,我一生淫虐过无数男女,始终遗憾素材的开发有时而穷,当身心堕落到一定程度,玩下去就索然无味。你能保持素材的纯净之心,行堕落之道,在开发上就有无穷的可能性。”

  心剑神尼叹道:“机缘巧合,再加上你出色的构思与执行力,完成了这么高水平的作品,我几次想要动手,都不知道怎么改才能比现在更有淫邪魅力,想来想去,实是自叹不如。既然我无法把作品改得比现在更好,那不如保留在你手上,由你持续调教改造,我在旁欣赏,这样岂不是更好?”

  “神尼,你……你这么说,是认真的?我没有听错吧?”

  “……你小子不满意是不是?都已经说过是甘拜下风了,这种话你还要我反复说几次才够?再说下去,难道要我拜你为师?真是荒唐,你知不知道想当我师父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不敢,不敢……”

  我连声称不,心里觉得荒谬,却又如释重负。做梦都想不到,我能用此种方式折服这个大邪人,要比淫虐调教,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资历更无法与心剑神尼比肩,阿雪现在的情况,内中有着太多的误打误撞,要是没有黑龙会改造在先,南蛮蛇族的强化改造在后,单单只我一个人,实在玩不出那么多的花样。

  可是,整个“圣女污化”计划,核心部分是由我定下,照着那方向执行至今,看心剑神尼这么欣赏我的“作品”,深为叹服的样子,确实很让我有成就感,但想到我与阿雪现在的状况,什么成就感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抹苦笑。

  “嘿,小子,一件完美的作品,很可能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件,要是失去了,不晓得去哪才能再弄出这么一个十足坚挺、会喷奶的超细腰巨乳,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救回她的命,知道吗?”

  这些话就算心剑神尼不说,我也一定会做,但看她义愤填膺,站了起来,双手拍在我肩膀上打气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可笑。要是天河雪琼听了这些话,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感想?

  “……对了,要是实在救不了的话,也别浪费,在爆炸之前把人交给我,由我将她炮制为艳尸标本,冰封保存留念,别让这么好的作品就此湮灭,一定要流传后世,成就不朽佳话。”

  心剑神尼说完,还在我肩膀拍了一记,靠近过来,小声道:“不用担心制作问题,我早已找好了专业人才……手艺很高的,打从我收养她的那时候就找好了。”

  “……神尼,当你的徒弟还真是不容易啊。”

  从黑暗的房间离开,我有一种从毒气室里走出去的感觉,天底下的淫虐邪人很多,但邪到像是心剑神尼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在某方面而言,心剑神尼确实是杰出人士,她对淫虐调教方面的考虑,面面俱到,哪怕是素材死亡以后,都要榨干最后一分剩余价值,能够执着到这种程度,其实也是很不容易,只不过……身而为人,我还是想离她有多远就多远。

  推开门出去,我特别小心开门的角度,生怕太多光照进来,对阿雪造成烫伤,而我出门所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不良中年的脸。

  “怎么样?贤侄,里头该不会真的有裸男吧?你……哇啊啊啊!”

  遭到突袭的茅延安,捂着被插的双眼蹲下哀号,这是对他幸灾乐祸的回报。

  插完茅延安的眼,我立刻转过头,对那对四胞胎提出面见海商王的要求。

  “可是……您的考虑时间还没有满,不需要再多考虑一下吗?”

  真不愧是四胞胎,四姊妹异口同声地说话,听起来声音就像重迭在一起似的,这手本事我家的双胞胎就没有,以后得要特别训练一下,要是练成了,改天可以再向变态尼姑炫耀。

  “考虑是还没有考虑好,不过商量也是考虑的一部分,我现在要见海商王,你们帮我带路吧。”

  为了阿雪,必须要向姓白的低头了,但即使是要低头,也未必就是一面倒,该有的权益还是得据理力争,要不然单单凭我一个人,就这么冲去索蓝西亚,那根本就是送死。

  法雷尔家族,自我爷爷的时代开始,就与索蓝西亚累积无数国仇家恨,那些自负优雅的精灵听到法雷尔一族之名,便气得青筋横冒,咬牙切齿,一直想把我们给斩尽杀绝。别说我是去搞破坏的,哪怕我是去送黄金的,才一进入索蓝西亚地界,就会被人抽筋剥皮,死得无比凄惨。

  以一人之力去敌人家全国,我既不是夏洛堤,也不是法米特,哪里有这种本事?

  假如我们小队的战力还保存完好,那倒也可以勉力一试,但现在阿雪倒下,霓虹两人精神失常,我们小队的主战力根本完全崩溃,拿什么去和敌人拚?

  (他妈的,不晓得兽人那边能不能提供点战力?老白本人是高手,要是再挖几个狠角色过来,勉强也算得上不错的佣兵,羽族人就算了,根本信不过,临阵逃生肯定是跑第一的,翅膀一张开,飞得比什么都快……)

  我一面走,脑里一面想着可能动用的资源,真是觉得举步维艰,相较于索蓝西亚一国之力,我能调集到的力量却是少得可怜,完成任务的希望不是没有,但要活着回来却是希望渺茫,更别说全身而退了。

  (可是,也不能这么束手无策下去,耍不然阿雪就要被变态尼姑弄去当标本了,嗯,该怎么办才好呢?)

  想来想去,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而坏消息却接踵而来,那四个双胞胎告知我,海商王正忙于要事,无暇见我,要我过几个时辰再去找他,不用心急,反正大海之上也没事可干,若实在闷得发慌,大可以借我几根钓鱼杆,作点其他的休闲娱乐。

  我一听就差点骂了出来,白拉登明显知道我的打算,不想要现在和我谈,给我方便。这是很常见的交涉手法,我虽然知道,却也莫可奈何。

  “知道了,那就请四位替我回禀海商王,就说我晚一点再来拜访,顺便请他借我几根钓鱼杆,我自己想办法找点娱乐去。”

  这个要求获得答应,结果我就很顺理成章地和几个朋友一起在甲板上垂线钓鱼。

  白澜熊、卡翠娜身为领导人物,正为了手边的事物忙得要死,听到我邀请钓鱼,第一回答都是拒绝,被我强邀过来后,表情一脸不悦,可是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知道阿雪的状况后,两人大为吃惊,问我做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我如果有主意,就不用和你们在这里钓鱼了。”

  我这么说着,心里另有主意,但白澜熊、卡翠娜都不是笨蛋,听我这么一说,若有所悟,一起出声拒绝了我的借人要求。

  白澜熊道:“我这边没有什么人能借给你了,就连我自己也要先回南蛮一趟。

  尊者不在,我方人员群龙无首,乏人指挥,我必须先把他们送回南蛮,才能赶去索蓝西亚助你,希望到时候能来得及:“

  来得及才怪,此去南蛮山长水远,从这里乘船绕路过去,到了以后还要陆路跋涉,再加上把几十万人安顿的作业时间,能够把事情告一段落,两个月早就过了,是否能帮得到我还很难说,却肯定能帮阿雪收尸……收一条与心剑神尼共同欣赏的标本艳尸。

  卡翠娜道:“我这边其实没那么多问题,你是凤凰天女之子,对羽族不是外人,阿雪又对羽族有恩,帮你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恐怕也不会接受吧。”

  说得没错,很有自知之明,别说羽族的忠诚度靠不过,即使羽族女战士全都愿意奋力死战,但当今的羽族高手有限,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辈,带着他们上索蓝西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意义何在。

  虽然受到了拒绝,但白澜熊、卡翠娜的回答,其实都在我的预计之内,既然求助得不到响应,我就顺道问问他们对以后有何打算。

  白澜熊的回答很一般,收容这几十万兽人奴隶的南蛮是百废待举,又没有了万兽尊者这根擎天柱,往后有很长一段艰难路要走,但怎样艰困也好,他都会把这些工作完成,引导族人走向光明。

  “约翰,你放心,新崛起的南蛮会包括羽族,经过这许多风风雨雨,各兽族也学会了很多,我们会和羽族齐心合力,建立起一个新的兽人世界。”

  这些话出自白澜熊口中,可信度自然是没有问题,我望向卡翠娜,她说的东西与白澜熊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个重点。

  “带领族人回到南蛮之后,我们会把全副精神放在探索凤凰岛遗迹上。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有线索了,只要能把凤凰岛遗迹里的技术整个回收,羽族将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

  卡翠娜说到这里,大概是察觉我的眼神有异,连忙补上一句:“你放心,我敢保证,如果有发现天女遗下的相关讯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绝对不会把你漏掉的。”

  “什么啊?我是要你发现什么好处的时候,记得要告诉我一声,分我几成,谁要你通知那些有的没的。”我道:“还有,李华梅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卡翠娜苦笑道:“经过这次的事,我们等若是和李提督结下了深仇,以后恐怕是……”

  “错了。李华梅在九成九的事情上,是一个绝对冷静理智,只讲究利害关系的人,你们这次脱离东海,站在我这边与她作对,但事情告一段落后,我想她一定会试图再招揽你们,弥补裂痕,毕竟你们对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凤凰岛的秘密她也肯定想分一杯羹。”

  “你会反对我们与她合作吗?说到底,李提督是一个不好开罪的对象,我们也不想和她弄到太无可转圜。”

  “你们要和她维持一个怎样的关系,这点可以不用考虑我,哪怕是再当佣兵替她上场打仗都可以,但我提醒你一句,东海始终不是南蛮,别为了替人打仗把自己全副身家都赔进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为了他人而战死更无聊的了。”

  我说得很严肃,卡翠娜也用力地点头,白澜熊却笑道:“你说为他人而战死很无聊,但为什么你总是在为了别人而冒险呢?我还记得你以前标榜自私自利,绝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像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索蓝西亚,又能够无惧威胁,根本是可以不去的,怎么你现在想做好人了吗?”

  “做好人或坏人不是重点,没有谁一生下来就立志想做好人或坏人的,我只是顺着眼前的路去走,保护自己珍惜的东西,争取自己重视的东西,如此而已,至于我是好人或坏人……干,那都是你们在说的,我有在自己额头上刻字表示过吗?”

  把白澜熊的问题反驳回去,他笑了一笑,也不生气,彷佛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回答。

  借高手相助的事情没有着落,白澜熊提醒我,眼前就有一个绝世高手,如果能够请动心剑神尼,有她在背后相助,纵使不能横扫索蓝西亚,要护着我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假如海商王本人是个不逊于心剑神尼的高手,强将手下必无弱兵,向他借一点高手过来当护卫,甚至是敢死队,那也是不错的方法。

  才打着这样的算盘,就有人跑来通知,说是海商王办完了公务,有时间接见我,要我立刻过去。

  “立刻过去?一点尊重也没有,当我是什么啊?”

  口中抱怨归抱怨,现在终究没有太多选择,我跟着引路人而去,再次进了海商王的会客室。

  “海商王阁下,我找你是……”

  看清了房里的景象,我愕然住口,整个房间的布置与摆设已与之前全然不同,摆满了一大堆的储物柜与书柜,全部都是木制品,看起来好像进入了某个书库,或是……储物间。

  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间八仙桌,海商王白拉登换了装束,一身长袍马挂,斯文贵气,一头乌黑长发整齐地往后梳,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看到我进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白、白老板,你这是……”

  “没什么,就如你所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除了单纯的买卖,有时候也兼做典当生意。基于我们这次会面的特殊性,我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进行最恰当。”

  白拉登淡淡地说话,表情很温和,但不晓得为什么,总让我生出一股寒意,觉得他的微笑像是冷笑,而且……有一点很不可思议,这次见到白拉登,我发现他的说话态度、冷笑,似曾相识,我以前应该在哪里见过他,或者……在哪里见过与他相似的人。

  “白老板,你刚才的提议,我想好好与你谈一谈,尤其是……”

  “不不不,谈那些东西没什么意义,太老套了,什么你占便宜、我占便宜的,这种小家子气的谈判,很久以前我就扔给手下人进行了,既然是由我亲自出马招呼你,我们何妨来点特别的?”

  “这个嘛……我想……可不可以由你的手下人来接待我?其实我不习惯直接单挑大魔王的。”

  知道这一仗难打,我想要躲避,至少不要硬碰硬,无奈敌方早已封闭了我的后路,让我只能硬着头皮准备接战,听白拉登宣读他的游戏方法。

  “首先,旁的不要说,先签一张契约,打手印就行了,表示你我将绝对遵守立下的约定。”

  白拉登手一晃,桌面上赫然出现一张白纸,纸上迅速浮现文字,我简单瞥了一下文字内容,觉得条约写得很白,只是单纯强调绝对守约,签名的两栏里头,左边一栏空白,右边一栏已写上白拉登的名字,并且打上手印。

  照理说,这样子不该有什么危险,但是一股本能的不安,还是让我决定宁愿破坏和谐气氛,也要拒绝签下这纸合约。

  “嗯,你不想签是吧?很好,看来你不晓得这张合约有什么问题,只是单纯凭直觉来拒绝,这不坏,身为一个优秀的术者,直觉很重要。”

  白拉登手一挥,那纸合约自动燃烧起来,我看到一个魔法浮印在火光中闪现,迅速消失,虽然不晓得详细情形,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这是流传于异大陆的拘魂降,不属于黄土大地的六大魔法体系之一,只要你的指头印在纸上,你的魂魄就会被收走。嘿嘿,淫术魔法修练者的灵魂,很有研究价值啊。”

  “我倒是比较希望你不要随便替我估价。”

  “好了,玩笑部分可以结束,接下来的游戏规则也很简单,你向我提出一个愿望,我说出要求的代价,只要彼此同意,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不过,如果你答应的事情没能做到,后果……嗯,相信不是你负担得起的。”

  白拉登说得很自然,但我却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给一个愿望”这种空头承诺,随便说说是可以,可是要认真执行,那可不是说笑,这人把自己当成是什么?

  “嗯,你想得没错,我确实不是全知全能,也不敢说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完成,至少……你要我切下自己小弟弟,当着你的面生吞下去,这种愿望我是做不到。可是,只要你别许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愿望,其他在你想象范围内的好处,我倒是很有把握能给得出……”

  白拉登微微一笑,沉声道:“我非万能,但是在你面前,我就是神!”

  我生平遇到过不少自以为神的白痢,但只有眼前这个人,我没法反驳他的话,把这些当成戏言。

  到底一切是真是假,现在就来看看吧。

  “我要求,你解决阿雪的问题,让她不会因为光线照射而受伤。”

  “容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到索蓝西亚去大搞破坏,让他们没法再继续末日战龙欧西里斯的研究与制作。”

  “成交!”

  我点头答应,话才一说完,白拉登就从桌子下头的抽屉,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石块,看起来黑沉沉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这是欧巴马石,放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会发出黑色荧光,光芒不明显,但已足够在黑暗中照明。被这种光芒照到,不会影响体内的魔力,也不会造成魔力灼伤,如此一来,阿雪的问题就解决了,你们可以放心在黑暗中交媾,不用担心因为看不见而插错地方。”

  “哇!你这样就想混过去了?我刚刚的愿望不是这个意思!”

  “哦,是吗?你刚刚说要我解决你徒弟阿雪的问题。什么问题?被光线照射会受伤的问题,我解决啦,欧巴马石的光线照射,不会让她受伤,这样你有何不满?”

  当然是绝对不满,但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中计的我,现在却不晓得用什么方法才能扳回一城。

  (不妙,这样一来我就只能许第二个愿望,把愿望说得更详细,但这样也就要帮他做第二件事,等于是越陷越深。妈的,要玩这种文字圈套,应该把菲妮克丝拉来,让专业人士处理专业问题才对啊。)

  我心叫不妙,额上滴下汗珠,对面的白拉登忽然笑了起来。

  “不用担心,开个小玩笑而已,如果要玩这种文字游戏取巧,玩死你都可以,但这样一来又怎么能显示我的神呢?所以,你听好了,当你毁灭掉末日战龙欧西里斯的时候,它体内会掉出大地之心。使用大地之心,配合大日天镜一起发动,能够调节小狐女体内的能量,拨乱反正,将一切的紊乱回复正轨,肉体的问题不乐而愈。”

  白拉登说完,把手一摊,笑道:“问题解决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轻松?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算是很理想吧:“

  倘使事情能够到这里就结束,确实是很理想,问题是没可能这样结束,凭我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法去索蓝西亚大搞破坏,其他的求助管道也都被断掉,可谓求助无门,如果要完成这个任务,我还是只能继续和恶魔做买卖。

  也许,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但考虑到可行性,我想我还是:“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愿望想许许看的吗?尽量说没关系,不过,一个愿望我给得起,你未必受得起。老实对你说,当年黑泽一夫与李华梅,我都分别给过他们机会,但最后他们都还是选择放弃,决定靠自己力量去完成,所以啊,许愿未必是好事,你就此放弃,说不定改天有机会变成大人物喔。”

  白拉登的话好像在劝退我,听在我耳里,却全是另一个意思。

  李华悔恨黑龙会入骨,如果许个愿就能灭掉黑龙会,咒杀黑龙王与黑巫天女,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之所以会放弃,一定是白拉登的任务太难,她不得不知难而退。

  要求的愿望如果难度太高,白拉登的任务难度也会相应提高,所以要怎样提出愿望,还得仔细考虑一下,不比求助菲妮克丝这么简单。

  “这个……我想许第二个愿望。”

  “哦,是吗?”

  白拉登“哦”了一声,好像很遗憾我做错选择似的,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是反面意思,甚至还很欢迎地大张开双臂。

  “说出第二个愿望吧,我会满足你……贪婪,一向是我最爱的人性。”

第八话 刃冷情深 还君一刀

  第二个愿望该怎么许,其实很是煞费思量,如果要求得太过头,等于是让白拉登自己去把任务解决,我不必派上用场,当然,话说回来,他明明这么有本事,什么事大可亲力亲为,成功率还高得多,却硬要推我去索蓝西亚,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我要求得太多,白拉登提出的任务一定也更棘手,万一我摆平索蓝西亚这边的问题,却接下一个更要命的任务,那就是从火坑跳到火山口了。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我不敢许太过分的愿望,把目标订在“仍需要冒很大风险、要很卖命才能完成,仅是请求提供有效帮助”上,提出了我的第二个愿望。

  “我要求你借我高手,不管是魔法师、大剑师,或是一流刺客都行,总之是能够帮我摆平敌人的武力。”

  “可以啊,你把淫术魔法书默写一份给我,我就给你一支军团。”

  这句话差点让我听了跳起来,姑且不论白拉登要怎么给我一支军团,我又怎么带着一支军团大摇大摆地杀进索蓝西亚,他作为交换条件的淫术魔法书,是我压箱的命根,之前娜西莎丝说好说歹,费尽心思与手段,我也未曾让她得逞,怎能凭白拉登一句话就送出去?

  “别这种表情,一支强大的军团对你有多少用途,你自己很清楚,最多我让一步,我只要最原版的淫术魔法书,那颗黄晶石里的知识你不用给我,这个要求很公道吧?”

  淫术魔法书里头,记载着从淫欲结界、淫兽召唤,乃至于地狱淫神的技巧,但是法米特最厉害的六大暗黑召唤兽,其秘密是藏在黄晶石的记录里,单单只有淫术魔法书而没有黄晶石,是没法修练暗黑召唤兽的,这点我十分肯定。

  暗黑召唤兽的秘密,连我也尚未完全掌握,岂能漏泄给外人?既然暗黑召唤兽的知识不会流出,只是泄漏淫术魔法的基础知识,那还不至于太吃亏,这笔卖卖是可以做的。

  “好,我答应,但你要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有黄晶石的存在?还有,你既然想要淫术魔法,又为什么对暗黑召唤兽没有兴趣?”

  “谁说我没兴趣?法米特五百年前凭着六大暗黑召唤兽,横行黄土大地,这么有意思的商品我怎么可能没兴趣?”

  白拉登道:“至于我怎么知道有黄晶石的存在?呵,你以为那个笨和尚当年是怎么拿到黄晶石的?还不是我卖给他的,我把破译之后的信息留了一份,原石卖给了他,他知道的东西还没有我多,我要黄晶石何用?至于暗黑召唤兽的信息,有些地方晦涩不明,需要有淫术魔法的基础知识来参照,这点就多谢你的配合了。”

  我听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那颗黄晶石,我是得自一名异大陆僧侣,哪想到他竟是自白拉登手中购得,而且还极有可能作了赔本买卖,这下我可真的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白拉登笑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棋子,把里头的战车、卒子、骑士……

  等棋子一一取出,一共三十二颗棋子,像是骨雕,却又有着半透明的色泽,让我一时间判断不出棋子的质地。

  三十二颗形态各异的棋子,摆在桌上,没有任何异状,但却让我生出一种极为惨烈的感觉,棋子里头有种森寒的怨气,触手犹如冰块,很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东西。

  “呢……这个是……”

  “这些是龙牙雕刻,经过咒语解放,可以化为龙牙战兵,每一个都有万夫莫敌之勇,横扫千军万马,三十二战兵连在一起,可以抵一支军团,便宜你了,这种高级东西平常我甚至是不卖的。”

  “棋子的质地是龙牙?但龙牙的魔力再强,又怎么能够形成这……”

  我还没问完,白拉登的手从这些棋子上头挥过,枭枭黑烟一下子升起,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冒烟法,那些烟像是有生命的异物,竟然幻化形象,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

  扑面而来的形象极为挣泞,有些像是鬼面怨魂,有些又像是极恶凶兽,还有些好像是人兽混合的异物,丑恶恐怖,瞬间朝我急扑过来,形势骇人,我本能地闪避,躲得太急,滚倒在地上,闹得好生狼狙,背后也是一身冷汗。

  “喂喂喂,发生什么事了?用不着吓成这个样子吧?”

  “你这龙牙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正当生意人,仇家很多……”

  “等等!我有疑问!为什么正当生意人会仇家多?”

  无视我的紧急提问,白拉登继续道:“有些比较厉害的仇家,恨得咬牙切齿,总是说什么做了鬼都不放过我,我就直接在他们死前把生魂拘出,炼化成邪灵,依附于棋子上,还有一些是战斗中掳获、宰杀的猛兽之灵,顺道一并加了进去,多点变化就是多份力量。”

  这个解释听得人头皮发麻,早就知道白拉登不是善男信女,却没想到他下手之狠毒直追黑龙会,连仇家的亡魂都拘锁起来,炼成法器,还藉由他们的怨气,更增法器威力,这种手段不仅毒辣,难度也很高,稍一不慎,立遭怨魂反噬,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自己早就干了。

  “唔,还有一点我不理解,有你仇人和猛兽的怨魂也就罢了,那些半人半兽的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南蛮兽人啊?”

  “这个……那些也是我对头啦,不过……如果就这么杀了,太浪费资源,所以就送去做生物实验,测试混合基因改造,他们挺不过去,就这么挂点了,肉体被拿去当标本,灵魂还是照样拘锁出来当怨魂……我们也是意外发现,这样拘锁出来的灵魂,居然也是人兽混合的。”

  白拉登笑道:“对了,还有那些挺得过去的,被改造得很成功,是极为凶猛残暴的战兽,就在这艘五色帆船的舱底,你有没有兴趣参观?我可以安排。”

  听到这句话,我真是彻底默然无语了。哪怕是吸血鬼,恐怕都做不到这种把受害者吃干抹净到极点的事,如果被吸血鬼所害,起码还能剩下一副骨骸,但是碰到姓白的,简直就是……

  还有一点,那么危险的改造战兽,居然被放到这艘船的舱底,换句话说,就是随时有准备释放出来使用,那也就代表……之前白拉登提过杀光几十万兽人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他绝对有能力付诸实施的。

  (相处越久,越觉得这个人好恐怖,用那种超正经的口气,说一些变态到令人齿冷的事,再和他相处久一点,搞不好他会逼我切掉小弟弟吞下去,还是快闪为妙。)

  问明白了救治阿雪的办法,又拿到了超强力的援兵,事情到此为止是最理想的,但就在我预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心念一动,生出了一个想法。

  白拉登确实神通广大,手段惊人,刚才的两个协约,显示他本领非凡,但要说能自称为神,实现我所有愿望,恐怕还说不上,既然前两个协约的代价还在负荷内,不如用第三个愿望来试试他本领,瞧瞧这个自称为神的绝顶狂人,是否有名符其实的本事。

  (就试试看吧,反正……我提出愿望,他提条件,要是条件太苛,我也可以不答应,不至于什么都要被逼着干。)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心内冲动,一句话脱口而出。

  “第三个愿望,我……我要天下无敌。”

  一句话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一跳,没想到在我自己心里会有这样的欲望,更没想到的是,我这句话一说,白拉登连条件是什么都没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接说一句“成交”。

  “成交?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我要的东西是天下无敌,你可别塞给我一罐叫做天下无敌的啤酒当了事啊。”

  “不用这么小看人,既然说得出,我当然也作得到,只要你能够答应我,把这封信送到索蓝西亚的王都,在一间叫做等待的酒吧,给一个叫做银芽的女性,送信过程保证没有风险,只要把信交给她就成了。”

  说得动听,我要是真的相信送信会没有风险,那就是蠢得该死了。但高风险、高获益,与得到的利益相比,一点点风险是可以承受下来的。

  看着白拉登手里的那封信,我确实受到了诱惑,经过简短的考虑,我终于从白拉登的手中接下了那封信。

  “成交!”

  “很好,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你可能觉得我的要求太简单,其实那是因为你的愿望并不难。嘿,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简单来说,你自己本就有天下无敌的潜力。”

  “我听你在虎烂……”

  “哈哈,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吗?其实你真的行的,淫术魔法的本代传人,又已经找到了很好的炉鼎祭品,素质一流,条件都已经齐备,法米特能够天下无敌,没理由你就不行。”

  我闻言怦然心动,已经猜到白拉登所指的意思是什么了,难道他已经掌握到暗黑召唤兽的秘密,要传授给我吗?

  “你手上的东西……是创世圣器的贤者手环吧?”

  白拉登的眼神很怪,我索性就学他的生意口吻回答。

  “是啊,你想要吗?我也可以卖的。”

  “不必,你要是有兴趣搜集全套,我倒是另外有生意可以和你做。”

  “呃,你不是想买,那间我这个干什么?总不会是想抢吧?”

  “不,我是想……帮助你天下无敌。”

  白拉登一说完,出手如风,瞬间抓住我的手腕,拍住了贤者手环,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觉,让我觉得非常不对劲,跟着便是头部剧痛,彷佛千针万剌一起扎进我的脑子。

  这种恐怖的痛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在金雀花联邦,白起就是用这样的手法,封住了我的阎罗尸螳,现在这感觉又一次出现,痛得我眼前发黑,脑子几乎无法思考,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两个造成我这种感觉的人,为何都姓白?他们的气质、狂傲为何那么相似,如出一辙?

  “你……你……是……白起的……什么人?”

  脑里实在太痛,痛楚的感觉由脑门往外扩散至全身,我的牙齿激烈碰撞,连话都说得不情不楚。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对你而言,他是一个给你找麻烦的小子,而我……是一个喜欢与人方便,热心助人的正经生意人,所以,我的作法与他完全不同。”

  白拉登说话同时,我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在轰然一声响后,变成通体舒泰的畅快,白起当初在贤者手环上头所设下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这个封印并不好破,在伊斯塔大战前夕,我曾分别找过万兽尊者、李华梅,想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帮我破除封印,让我自由使用阎罗尸膛,增加战力,但他们两人尝试后仍归失败,说是研究不出白起所用的手法,若是以力量硬破,怕对我造成连带伤害。

  白拉登今天能助我破封,除了力量超卓,见识不凡应该也是个理由。

  “你、你居然有办法解除封印?”

  “万物元气锁虽然神妙,但要破解并不困难,只要天心意识的级数高,随手就可解开,更何况我身为一个优秀的盗墓、寻宝人,擅长破除封印也是很正常的。”

  “你不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吗?”

  “做正经生意也是要货源的,如果不去盗墓,你以为那套龙牙棋的材料从哪里入手?”

  白拉登道:“你的这只淫神召唤兽,正在逐步蜕变为暗黑召唤兽,只要整个程序完成,无敌这个称号不算夸张,不过……我有个劝告,不到要紧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把这只淫神召唤兽叫出来,因为暗黑召唤兽对使用者的伤害,不是一时三刻出现,而是随着使用次数增多,慢慢浮现的。”

  我还记得当初使用阎罗尸螳的时候,惊觉它不但威力超强,最难得的是召唤、使用时几乎完全不耗魔力,简直是超级理想的完美战斗工具,但听白拉登这样说,我想使用阎罗尸螳仍是要付出代价,可能还会对使用者造成某种暗伤,随着使用次数而加深,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

  (嗯,不对啊,这个推论有破绽,法米特也是使用暗黑召唤兽,怎么他就不是死于暗伤?这一点就说不过去,要再研究一下了。)

  告别白拉登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点。从实质意义来说,这个天下无敌的愿望有点灌水,说不上真正无敌的实力,但考虑到交换的代价,我觉得一切还算好,否则若我要求更名符其实的天下无敌力量,那个代价我未必支付得起。

  “保重,下次有什么好关照,欢迎你再上门,姓白的做生意,童叟无欺,信我者得永生,一定让你们走的时候心满意足。”

  信我者得永生?我看是不信你的人会马上下地狱吧!你们姓白的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聪明人会看场合说话,我自然不会蠢得当着恐怖份子的面,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当下只是假惺惺地含笑握手,然后有多快就跑多快。

  在出发前往索蓝西亚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先做处理的,那就是万兽尊者的丧礼。

  通常举行丧礼,都会瞻仰遗体,但因为我们身为晚辈的无能,万兽尊者不但是客死异乡,甚至连尸体都无法保存完好。

  当初把遗体委托给娜西莎丝,是寄有一线希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伊斯塔的秘术,能够把新死之人给救回来,如果那些传说与神话是有根据,那么这个期望并非不可能。

  可惜,娜西莎丝辜负了我们的期待,不晓得在伊斯塔出了什么差错,令万兽尊者的遗体被销毁,别说是治疗重生,就连好好安葬都做不到,这点想起来真是毕生恨事。

  没有遗体,就很难进行丧礼,但对于兽人们来说,万兽尊者是一个太过伟大的存在,哪怕是没有遗体,丧礼也要盛大举行,让所有兽人共同怀念尊者的恩德,所以是预备回到南蛮之后,再举行盛大的哀悼仪式。

  但我没法子跟白澜熊同去南蛮,为了治疗阿雪,我必须争取时间,立刻赶去索蓝西亚,所以半路上就要与白澜熊等人分道扬镳。

  白澜熊体贴我的心情,也做出适当的配合,就是在这条五色帆船上,趁着三更半夜,悄悄地举行一个小而隆重的告别式,为万兽尊者致上哀思。

  “尊者生前是一个非常重视血缘关系的人,能够有一个亲外孙在场,替他送终,这点对他而言,可能比什么盛大仪式更重要。”

  白澜熊说得没有错,这确实就是万兽尊者的个性,我和白澜熊站在一起,把万兽尊者生前穿过的一件袍子焚化,洒入眼前的茫茫大海,作着无言的追思。

  我看着眼前的大海,心中有许多感慨。我这辈子没什么亲情,变态老爸距离我太远,要讲说抚养成长的亲情,他还不如我们府上的几个老怪物,而淫乱老妈我又没见过,真要说能给我亲人的感觉,并且实际对我付出的,也就只有这个外公了。

  对于万兽尊者,我有着满腔的歉意与感谢,自从知道我的身分后,他确实豁出一切地在帮我,这样的付出,真的是让我很感动。只可惜,这份亲情持续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外公,你安息吧,谢谢你为卦所做出的一切,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虽然我不能保证替你报仇,可是……我一定会谨记你的遗志,继承你的遗志。)

  要报仇,就要再对上李华梅,说实话我还真是不太想面对她,彼此有太多的恩怨情仇纠结难分,激动过后,要说非杀她不可,这话实在很难说。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我把话题转开,问白澜熊有没有和海商王讨论好酬金。

  “喔,侯爷他说……”

  “等等,什么侯爷?”

  “咦?你不知道吗?海商王原本是某地的王侯贵族,后来不晓得是因为什么事,放弃祖业,出海经商,用这艘五色帆船当行宫,因为爱穿白衣,所以绰号白衣侯,很多人敬称他一声侯爷。”

  “……我哪有可能会知道,这家伙一下子是恐怖份子,一下子是正经商人,一下子变成贵族王侯,没事还会跑出去盗个墓,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在搞什么的。”

  “哈哈哈,其实这样多采多姿的丰富人生,不是也很精采吗?我就很羡慕呢,能够度过这样的人生,那才真的是不枉此生。”白澜熊笑道:“侯爷他十分客气,刚刚已经命人带来口讯,说钱的事情好商量,他希望与南蛮维持长久的贸易往来,这次的船资大可半卖半送,大家交个朋友,慢慢再做生意,还说什么他做生意一定童叟无欺,让我放心满意。”

  “我想,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如果是和普通的奸商做生意,做完你起码还剩点渣碎,和这一位做生意……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吃亏在什么地方。”

  “哦?永远都不知道,那不就等于没有?这样也不错啊。”

  “笨蛋,我是说你会亏到死得不明不白啦。”

  我斥责了白澜熊一声,却听他说白拉登已经和他说好,会随行护送几十万兽人回南蛮,并且与各兽族的长老洽谈买卖,保证是互利互惠,绝对没有人会因此吃亏。

  (真……真他妈的,现在我真的有一种感觉,慈航静殿这次求助自拉登,后果可能真是释放一头恐怖大怪兽出来了。)

  这个麻烦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正要再叮咛白澜熊几句话,忽然一声巨响引起我们的注意,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影从船舱内撞穿木墙出来,造成巨大声响。

  很明显,这应该是有什么意外,甚至是战斗发生,才会把人打得撞穿墙出来,而这个人的背上有一对雪白羽翼,该是羽族女战士……不,是羽虹!

  虽是夜晚,但我仍看清了她,身上还有多处伤口渗血,似乎伤得不轻,不晓得是被什么强敌给轰了出来。

  本来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羽虹,突然之间清醒,不但能够和姊姊玩打屁股性虐游戏,还有办法与强敌交战,从这点说来,人体实在是很奥妙,很多病都可以好得莫名其妙的。

  羽虹被轰飞出来,看到了我和白澜熊,第一时间振翅朝我们飞来,雪白羽翼拍动,表情看来非常地焦急,还没靠近,就急呼出声。

  “不、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随口一问,脑里思索,会让羽虹焦急成这样,如果不是羽族出了什么事,那就肯定是羽霓有事,只有姊姊出了事,才能让羽虹这样惊恐失措。

  在我问话的时候,羽虹已经急飞到我面前,但可能是因为受伤或冲得太急的缘故,她一下子没能够停住,笔直朝我撞了过来,势道急劲,被撞到肯定会痛个好一阵子。

  “小心!”“小心!”

  我和白澜熊的叫喊几乎是同时出口,但白澜熊却叫得比我更急,要被撞到的人又不是他,他这反应颇令我惊奇,也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我胸口陡然一凉。

  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这一刻……那种感觉……真的好凉,我确实体会到什么感觉叫做“透心凉”。

  “可恶!”

  白澜熊怒喝一声,熊吼声有如震天霹雳,猛拳击出。若是这一拳毫无顾忌,绝对可以把羽虹的脑袋打爆,但这一击目的只在逼开,羽虹纤腰一扭,如同一支离弦箭般飞射出去,半途翅膀再一振,瞬间掠出数十尺外,飘站在一根桅杆上,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放声狂笑。

  这时,我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了下来,在那极凉、极冷的一瞬间后,冰冷感觉变成了剧痛,随着迅速渗出的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大片衣衫。

  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过来,羽虹刚才往我胸口刺了一匕首,而且是有意地刺杀,绝不是失手,要不然也不会刺得如此之准,还设下这样的一个巧局,先伪装受伤,令我和白澜熊全不提防,闪电间一击得手。

  “约翰,你没事吧……天啊,你伤好重……来人啊,快来人!”

  白澜熊的怒吼声,震动了整艘五色帆船,再加上这一番喧闹,几乎所有人都从房里跑了出来,查看外头到底发生何事。见到这边情况有异,自然也有医护人员跑过来,试图救治。

  我看着一大堆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个不停,不晓得在说些什么,自己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模糊。

  羽虹的这一刺,确实是阴损之至,但我脑里仅剩下的一个疑间,就是不解她到底是出自本意,抑或是受人操纵。很奇怪,相较于我自己的伤势,我更在意这个问题,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后者,但从羽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前者……

  “约翰·法雷尔!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夭吧!”

  海风急劲,羽虹充满怨毒的嘶喊声破风而来,清清楚楚地传入我耳里,纵使相隔遥远,我还是看见她几次都作势要飞扑下来,再次袭击,如果不是因为白澜熊与一众兽人高手抢护在我周围,守得滴水不透,她大概早就飞扑下来了。

  从这样来推,刚才如果不是白澜熊紧急出手,迫退了羽虹,依照她的本意,绝对不会只剌一刀,而是连刺几刀,非把我胸膛捅烂才肯松手。

  真是倒霉,时灵时不灵的贤者手环,要是能适时发挥功效,羽虹那把匕首绝没可能刺进我胸口;地狱淫神的寄体宿主要危害操纵者时,照理也应该会发生排斥反应,让她通体剧痛,有如刀割,没法动手才对。这两项保险居然一项也没起作用;说起来,真是我命该绝了。

  之前在伊斯塔,我明明已经做好准备,愿意赌上性命去面对两个要命的劫难,结果奇迹似全身而退,哪想到该还的东西始终要还,此刻居然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下,要我还债。

  羽虹凄厉的狂笑声传过来,我露出了苦笑,脑海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外公,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越漂亮的女人,确实是越会骗人。

本贴由[sc]最后编辑于: 29日/11月/2011 9时53分4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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