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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雪歌】(71-75)作者:山鬼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5-27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山鬼 第七十一章·暧昧(微h)      月色撩人,皎皎清辉。      银光斜斜地自窗棂漫入,隔着一道轻薄的翠色纱帐,两个人的身躯暧昧得紧贴在一处,若隐若现。      容渊
作者:山鬼






 第七十一章·暧昧(微h)

     月色撩人,皎皎清辉。

     银光斜斜地自窗棂漫入,隔着一道轻薄的翠色纱帐,两个人的身躯暧昧得紧贴在一处,若隐若现。

     容渊垂下头去,面孔贴得她极近,温热的吐息吹拂在她的脸庞之上。

     “配合一下我……”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钟沁儿紧蹙眉心,刚要问是什么意思,却见容渊起身,缓缓褪去了里衣,她赶忙闭紧了双目。

     他温热的呼吸再一次萦绕,这次是在她的耳畔,“别怕,我不会真的欺负你。”

     他的手慢慢落下,动作轻柔地拂开她的衣襟,但又没有完全脱掉她的衣服,只是显出她一部分的肌肤,光裸的香肩,莹白的藕臂。

     他垂眼看着她的肌肤在他的指下一点点地显露,眸光愈加深沉,如夜色般幽黑。

     指尖碰触到的地方,柔滑细腻,宛如细雪般莹白。他刚碰到一点,又收拢指尖,半垂着眸,敛住了眼底的神色。

     钟沁儿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是又惊又怕,生怕他会就此对她不轨。

     因为恐惧,她的肌肤之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紧咬住牙根,止住牙齿的颤动。

     衣衫半褪,露出里面水红色的肚兜,丝滑的光缎之上绣着鸳鸯戏水,他就着月光看见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呼吸渐渐发沉起来。

     他眼底染上了一丝情欲的明红色,但又暗自咬牙克制着全身汹涌的情潮。

     他伏下身去,赤裸的胸膛贴了上去,感受她越来越僵硬的娇躯,在她耳边温声安慰着,“他就在外面,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好……”

     坚实的胸膛正好抵在她高耸的双乳之上,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身子都颤了一下。

     容渊感觉到她胸脯的绵软,又闻到她身上阵阵诱人的体香,不禁耳根一热,感觉到身体的某个地方立即起了反应,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刻,他的身子正嵌入钟沁儿的两腿之间,下身的变化如此明显,他硬挺的凸起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那是男人的阳物,她从前也曾私下偷阅过话本春宫,知道他这样是动情了,心里的惧意又加深了。

     “抱歉,我控制不住。”他小声地说道。

     钟沁儿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就看见他微红的脸,清澈透亮的眼眸透出一点涩意。

     她心里又怕又羞,洁白如玉的面庞早就飞满了红晕,见他也是如此,不由一怔,心怦怦跳动着。

     容渊唯恐窗外的阎冥生疑,只得将她下摆的衣裙撩上去一下,露出半截雪白的大腿。

     这样隔着蒙蒙纱帐,隐隐可见他赤裸的身躯正压住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

     “你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了想,又低声道:“就像那天在地牢看到的那种情形,那个女人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阵激灵,想到那一夜阎冥整出的那场活春宫。

     那一夜,当容渊入到地牢之中,看到得就是极其香艳荒淫的一幕。

     两个魔界弟子在地牢之中交媾,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全然不顾在场有人,尽情地投入,交合之处的春液甚至泛滥一地。

     一时之间,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娇媚的呻吟蔓延在整个地牢之中。

     而钟沁儿在一边,几乎是被阎冥强逼着看着这一幕,整张俏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愤。

     容渊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因此做了些手脚,让她藏于一些身份低微的仙门弟子之中。就连牢房也是私下挑选过的,不料,她还是被阎冥给挑了出来。

     两人想到那一夜地牢中的一幕,心跳都加速了,钟沁儿是羞愤交加,容渊却是血脉贲张。

     钟沁儿感觉到他的下身膨胀得更大了,她的目光根本不敢向下移去,只能停留在他的脸上,有些愤恨地看着他。

     想到那些淫秽的画面,她只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学得出那个女人的叫声。

     容渊无奈,只得抬手在她腰间一掐,掌心触感的柔滑,让他忍不住地轻喘了一声。

     “啊……”钟沁儿带痛地惊呼了一声。

     容渊眉心微拧,见她双颊艳红如醉,一时心猿意马,但又只得强行忍住。

     “就类似……这样的声音。”

     他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诱哄,见她仍是不语,又是悄悄地在她大腿掐了一下。

     这一次,钟沁儿的声音又带上一丝的哭腔,但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他想了一下,双手撑在她身子的两边,做起在她腿间起伏的动作。

     他垂下的乌发丝丝缕缕地掠过她雪白的肌肤,发梢撩拨出一丝难耐的痒意,让她不禁咬了咬下唇。

     钟沁儿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虽然明白是做样子,但又害怕他会弄假成真。

     有时一不小心,火热的阳物还真的撞到她几次。每次撞到都惹来她抽泣的声音,倒是不用他继续地掐她了。

     容渊低头看她,见她眼底盛着的眼泪都滑落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想到刚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吻住她的樱唇,柔软又芳香,让他的心一阵颤动,盈满了对她的爱意。

     虽然是形势所迫,但那一刻他真的是出自真心地想要与她亲近。

     毕竟,在她所不知晓的地方,他已经默默地等待了许久。

     他收回一点思绪,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心里暗想,阎冥听到她的哭声,一定会认为他在情事之上莽撞无礼,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但现在,只能如此。

     虽然隔着衣物,但他仍可感觉到她哭泣时候起伏波动的双峰,柔软的乳尖正贴住他的胸膛。

     两相摩擦,胸前的两颗蓓蕾也渐渐挺立起来,磨得他喉头发紧,欲根又涨又硬,忍不住地低低喘息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她一边大腿的裙纱垂落到了根处,整根修长的玉腿暴露了出来。

     涨到极致的肉棒,粗硕硬挺,红到发紫,在前后的动作之中偶尔也会摩挲她光滑的大腿,引来他脊背之上的一阵战栗。

     她感觉到被他圆硕的龟头一下擦到大腿,一下撞进腿心,灼热逼人。火热的棒身有时摩挲着她的大腿内侧光裸的肌肤,她感觉到一条条,像经脉一样的突起。

     她甚至感觉到,龟头顶端有些湿粘的液体碰触到她的腿根,又顺着肌肤缓缓滑落下来。

     更让她羞耻的是,她的腿心深处也渗出一些粘腻的花液,慢慢地顺着紧窄的甬道涌出。

     钟沁儿为自己这样的身体反应感到羞愧,紧紧阖上了双目,咬住嘴唇,小声地啜泣。

     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不停地滑落下来,将身下的被褥都给浸湿。

     容渊垂眸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是又爱又怜,想着那一年的她在戎关道上,一身红衣,明媚动人。

     她手持一柄含光,使出天山派绝学天光十九式,以一战数十人,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面上神色却始终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寒芒逼人,清傲冷艳。

     那时,他的心里就对她生出了一份倾慕。

     如今的她,脆弱无助地卧在他的身下,衣衫半褪,双睫之上挂满了透明的泪珠,梨花带雨,轻咬樱唇。

     他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化了,这样的她,也让他欢喜得不得了。

     不管什么样的她,他都欢喜得不得了。

     他低下身子,想要去吻她的泪水,又唯恐吓到了她。

     嘴唇轻轻滑到她的耳边,柔声抚慰道:“别哭了……”

     他其实也感觉到她的动情,心里更是百味杂陈,毕竟他知道,现在的她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想法。她的一颗心,还是是属于苏穆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涩又痛,只能轻叹一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安慰的轻吻。

     龟头渗出的清液和她粘湿的花液甚至将她的裙子都浸透了,让他的肉棒在一片湿滑之中摩擦着,带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在他的脊背之上蔓延。

     他只能咬紧牙根,强忍着真正占有她的欲望,不让自己跨越雷池一步。

     晶亮的汗液,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动作,滴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之上,与暗夜之中闪着幽亮的光芒。

     此刻,若是从窗外来看,就着那一缕清浅的月光,屋子里的光线也是朦朦胧胧的。

     隔着那一道蒙蒙的纱帐,隐隐可见,女子凌乱的衣衫半褪,露出的肌肤莹白如雪,在她的身上,清瘦颀长的男子身躯,已是全身赤裸,正在她修长的双腿之间上下起伏,前后冲刺。

     整间屋子里,是女人轻轻的低泣之声,低柔宛转,男子不停地粗喘,饱含着浓浓的情欲,渐渐低哑,透着说不出的香艳旖旎,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终于,在最后一下用力地前挺之中,肉棒的前端抵住她的腿心,隔着湿透了的亵裤,泄出了一股浓稠的阳精,喷射在她的裙上。

     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伏在了她的娇躯之上,他绷紧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但仍在微微地颤抖着,带着高潮过后的余韵。

     顿时,整个屋中,弥漫出一股麝香之味。

     浓烈而暧昧。

 

 第七十二章·伤痕

 夜色深浓,晚风流动。

     容渊倚在她的颈边,微阖着眼,感受着释放带来的极致快感,沉沉的呼吸之声,渐渐平缓下来。

     钟沁儿感觉到他停下了动作,饮泣之声慢慢低了下去,心里的弦先是放松了一瞬,又再度绷紧了来。

     容渊撑起一点身子,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仔细地听着窗外的声音,确认外面已经无人,才是放下心来。

     他低头见到她双目紧阖,满面泪珠的样子,心里怜爱极了。

     他替她理着凌乱的鬓发,柔声道:“没事了……别怕……他走了……”

     他又伸手下去,摸到两人腿间一片狼藉,又愧歉地说道:“抱歉……没控制……我以前也没……”

     话说到一半,他又止住了。摇首苦笑了下,他为何要这么对她说?

     且说了,她也不见得相信。她怎么会明白,他对她的那分心意。

     钟沁儿眨了眨眼,长睫被晶莹剔透的泪水糊住,睁开得极其缓慢,音色之中仍带着哽咽,“他……真的走了吗?”

     她也知道,若是她被阎冥带走,所遭遇的事情可就不止如此了。

     “嗯,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话一出口,他也怔住了,这明明就是个承诺。

     容渊只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抬手替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别哭了,刚才吓着你了对不对?我,以后……”

     本来为了安抚她,应该是说以后再不会这样,但这样的话显然是违心了。

     以后……只想对她做更过分的事。

     钟沁儿睁开被水雾迷蒙的双眼,看见他俊秀的面孔透着隐忍的红,耳根更是烧到极致,整个耳廓几乎都红到透了。

     夜色之中,他长发微散,眉目如画,眼底的几分涩意更是让他显得年轻,看上去竟像是凡界未及弱冠的少年。

     只是,微微上挑的眼尾晕着一抹红,明明是得到了餍足的神色。

     是因为刚才他们那样吗?

     她仍然记得,他最后时刻的那一声喘息,低沉粗哑,让人的心跳都快了起来,砰砰地撞击着胸口生疼。

     那样的声音,为何她一点也不厌恶?

     她带着羞意地偏了偏目光,见他就连脖颈都染了一层薄红色,如一张莹洁如玉的宣纸之上晕开的一点朱砂,弥漫而开的浅浅红色。

     她心口一窒,屏住了呼吸,眸光再向下流转,忽然看到他胸口有一道疤痕。

     有什么念头倏地涌上心尖,她氤氲着水气的杏眸睁大了,就着轻柔的月色,仔细地辨认着。

     那道伤口凹凸不平,蜿蜒在他左边的胸口,就差一点就触到心房了。狰狞的伤痕,显示出当时下手之人是如何的果决。

     她心里宛如暗夜之中的一道闪电掠过,忽然被映得亮如白昼。

     太苍山,戎关道,云破长空。

     这事不过发生才一年多,依然是历历在目。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被她最后一剑云破长空刺伤的黑衣人,也是带着银色的面具,他的身形渐渐与面前的他重迭在一起了。

     他按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对她说道:“我会记住你的。”

     然后,在夜空之中,他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垂去。

     那时她太自信了,又担心着她身后的苏穆,并没有给他再补上一剑,也没有仔细地察看他是否还残留一口气。

     就这样,给自己留下了致命的隐患。

     钟沁儿的双唇微微颤动起来,“你的这道伤……”

     容渊也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去,看着那道伤疤的目光却是温柔如水,他再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静静看着她。

     “你认出来了?”他轻扬眉眼,淡淡地说道:“这一剑……是你刺的。”

     钟沁儿的心猛地一沉,所以,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她是谁。

     “你……把我放在你屋里……是为了报复我吗?”

     她把目光从他的伤痕移开,缓缓抬首看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容渊蹙了蹙眉,抬手将她的衣襟给拢了起来,遮住之前裸露的肌肤,目光在触到水红色的肚兜之时,略暗了暗。

     “这些日子,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他语气低柔。

     钟沁儿一时语塞,确实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今夜,他从未冒犯过她。

     甚至经常会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凡界的吃食,让侍女给她。给她准备的衣衫饰物,也是十分秀美精巧的。

     就连侍女对待她的态度,都是客气恭敬的,没有一丝的怠慢,根本不像对个阶下囚。

     只是,这一切若是在他知道她身份的前提下,更是让人不得不深思。

     毕竟天山派,是讨伐魔界的主力,就连苏穆都已背叛了师门。谁知道,他做这些会不会是别有用心?

     容渊起身撩开纱帐,将玄色里衣穿了起来,披散的长发别了一根式样简单的银簪,在幽暗之中映出一道白光。

     宽大的长袖在她身上一拂而过,钟沁儿感觉到指尖微动,她的身子已恢复了自由。

     她想都没想,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朝他脸上拍去。

     容渊本可避过,但却没动,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被她的力道打得偏过头去。

     她也没想到能得手,不由怔了怔,定定地看着他白皙面孔上清晰的指痕。

     “钟姑娘,刚才是我冒犯了,所以挨你一掌是应该的。”

     他垂了垂眸,又缓缓抬起眼来看她,“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让你来这,也不是为了报复你,或者策反你。”

     “那你是为何?”她低声问道。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纵容是为什么?”

     他黑玉般的乌眸深深地望向她,轻声说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猜到。”

     钟沁儿坐起身来,感觉腿心之间的粘腻,不由面上一红,想着他说的话,咬唇说道:“我不信,你们这种人……”

     “我们这种人?我是哪种人?”容渊勾了勾唇,轻笑了一声,“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选择的机会。”

     若我能选择,我也不愿意来魔界做卧底,我也想光明正大地留在天山学艺,做你的小师弟。

     若我能选择,我也想在天山与你朝夕相处,与苏穆一较高下,看看最终是谁能赢得你的芳心?

     只可惜,身不由己。

 

 第七十三章·思念

 月圆月缺,光阴流逝。

     那夜过后,阎冥消停了一阵,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钟沁儿看着月亮的盈缺变化,计算着日子,不知不觉她已在魔域待了近半年。

     容渊确实没有再为难过她,或许如他所说,他从来都就没有打算为难她。

     只要他身在魔域,无论多晚都会回来。有时她入睡了,听到些许响动,微微睁开眼之时,会看到他就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与夜色溶于一体,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面容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

     当她有些惧怕地卷紧被褥,戒备地盯着他的时候,他却也只是低低地说一句。

     “睡吧。”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情人的耳语。那时,她总会想起他此前所说过的那段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纵然是为什么?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猜到。

     她的确猜到了,但是她不敢相信。

     只是,有些话一旦听进耳里,便像是入到了心间,让人不由生出百种情绪,千种滋味,万万不可忘怀。

     那一年的深秋,他走了整整一个月。

     临行前他递给她一件物什,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玉色的葫芦,只有掌心大小。

     “阎冥修的是火系术法,这里面有能克制他术法的忘川之水,若是他敢来骚扰你,你就用这个来对付他。”

     “你帮我来对付他,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她的指尖摩挲着那个葫芦,一阵沁凉的感觉顿时自内向外传来,凉透了她的掌心。

     她深知忘川之水位于冥界九重渊阁之下,两岸的曼珠沙华能释放出迷噬人心的幻觉,想要得到并不容易。

     但,他还是给她了。

     容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的安全更重要。”

     钟沁儿迎上他殷切的目光,见他的眼神里隐着一丝的柔情,缱绻似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这次要出去很久吗?”她不再与他对视,偏过头去。

     “我会早日回来的。”他抬了抬手,想要轻抚一下她的脸庞。

     当他的手越伸越近,指尖已经触到她脸侧的细柔发丝,就快要碰触到她肌肤的时候,却还是紧抿住唇,突然收了回来。

     他看着她新月般莹洁的侧脸,秀美可人。她眉眼轻垂,微落的卷曲长睫微微颤动,掩映着眸中的情绪,不由抿了抿唇。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等我回来。”

     此时此刻,一言胜万语。

     一个月后,容渊回来的那晚正值雨夜。

     整个魔域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蓝色的闪电不停地划破天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钟沁儿走到窗前,见屋外黑得是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感觉到有习习凉风漏进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人一下用力打开,响声震耳。

     她转过身去,隔着一道屏风,外间烛火通明,她缓缓走近屏风,默默地望去。

     正看见许久未见的容渊被两人搀扶着进来,青鸾跟随在后面,神色紧张。

     容渊坐在外间的矮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微阖,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他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将整件衣衫都全部染透。

     钟沁儿心头一跳,一月未见,她已经猜到他肯定是去执行了什么重要的任务,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狼狈地回来。

     从前他也会偶尔出去几天,也会带伤回来,却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仿佛是有一块大石沉沉地压在心口,让她连呼吸起伏都有些困难。

     耳边再次响起此次临别前,他的那句,等我回来。

     忽然觉得,连呼吸都是一种痛。

     随行的一位医者出声,让搀他进来的人给他换下脏的衣物。钟沁儿见状,赶忙又转过身去。

     等到她回过身来,隔着屏风再望过去,容渊已半卧在榻上,上身赤裸,下身仅着了一条亵裤,被拉到了膝盖之上。

     那位医者给他简单地清洗了伤口,开了外敷的伤药,嘱咐青鸾替他上药,自己则去了药室,准备亲自熬药。

     外间有人,钟沁儿只得拿了一把团扇,遮住下半张面孔,缓缓步出,走近他的身侧。

     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那些伤口,又扫了一眼青鸾拿着的治伤药,微微皱起眉头。

     她踌躇了一下,才是开口说道:“这药恐怕是不行……”

     青鸾转过脸来望着她,神色微动,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让另外二人都退了出去。

     然后,对着她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了,钟姑娘,有话请直说。”

     钟沁儿放下团扇,缓缓坐在榻边,外间雨疏风骤,整间屋子烛光飘摇,笼在明黄的光线之中。

     她第一次正对上他半裸的身躯,看得如此的清晰,忽然耳根一热,玉白的耳廓透出了一点点的红。

     她按捺住心中的羞意,手指着容渊肩头的一处伤。

     “这道伤外表红中透黑,又有火气弥漫,里面又有丝丝冰蓝,这是蓬莱岛的火焰冰掌。”

     这时,容渊微微睁开眼来看着她,薄唇微挑,“不错。”

     她咬唇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寻常伤药仅能止血,若想缓解伤痛,不落后遗症,还需要加一味绛珠草。”

     青鸾探寻的目光对上容渊,见他朝她微微颔首,便默默记了下来。

     钟沁儿的手又落到他手臂前方,“这道伤口前尖后宽,是钟离门特制的武器雁翎刺所伤。钟离门雁翎刺有一路十二式剑法,辅以本门水系术法,水雾为障,水矛为刺。”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治这道伤,伤药之中还需加入红铁花泥,火棘鸟的血液。”

     容渊此次任务应该是对上了四大仙门,她只得将这些伤处一一道明,又仔细地告诉了青鸾该如何对症下药,内服之药又应该如何熬制。

     青鸾将她所说的一一记了下来,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钟沁儿犹豫了一下,她此刻术法被封印,真气全无,也没法去探他的内息。

     容渊再度睁开眼来,轻声说道:“内伤无大碍,我自己慢慢运气调理就好,青鸾你照着记下来的方子再去药室配药。”

     他把目光转到钟沁儿的身上,看见她正站在床边,清冷如霜的双眸凝视着他,不见任何的波澜起伏。

     青鸾转身离去的时候,她也站起身来,准备移步去里间坐着,却不料容渊身子微起,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他五指收拢,用尽仅有的气力紧紧抓住她。

     青鸾回身,深深地扫了两人一眼,细声劝慰道:“钟姑娘留在这吧,不然堂主动静太大,伤口又会崩开。”

     钟沁儿只得又坐回了榻边,她微低下头来,眉眼轻垂,一言不发。

     容渊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千言万语都沉于眼底,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沁儿垂眸,见他的手上还有些血污,于是以另一手抽出条汗巾,仔细地替他擦拭起来。

     等到她将他的一双手都给擦干净,他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挣扎了一下,见挣不脱来,便也就不再动了。

     容渊见她安静柔顺的样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一种浓浓的情愫给盈满了。

     他将她轻轻带到怀中,音色缠绵,柔声问道:“我们分别的这一月零三天,你可曾想过我?”

     钟沁儿的下颌正抵在他的胸前,眸光正落在她从前刺伤他的那道伤疤之上,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柔顺青丝,从发顶缓缓抚至腰间的发尾,再次启唇,声音带着微微的低哑。

     “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

 

 第七十四章·微苦

 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

     这一句他说得极轻,但是落到她的心间却是重极了,重到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屋中却是灯影幢幢。

     一月未见,他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不少,整个人因为虚弱,更显得清隽俊逸。

     一室昏黄之中,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许久未见日光,她的面色皎白,宛如天山顶常年不化的一抹雪色。

     一袭淡紫色襦裙,不施粉黛,仍是明艳动人。青丝如瀑,朱唇皓齿,此刻一双翦水双瞳正静静地凝视着他,盈盈波光,流转其中。

     容渊抚过她颊边垂落的一缕乌亮发丝,缓缓摩挲着,感受着指尖的柔滑,“我真的担心,自己会回不来,会再也见不到你。”

     钟沁儿听闻此言,紧抿住了双唇,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

     容渊低声说道:“我事情办完,本来五天前就可回来,路过幽州还给你带了芙蓉海棠糕,结果却被他们联手伏击,差点就……”

     他轻轻笑了笑,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了。

     她却是抓中了他话语中的一个重要信息,缓缓地坐了起来,“芙蓉海棠糕?”

     容渊看了看她,柔声说道:“幽州特产,可惜都烂成泥了,不是你最爱的吗?”

     钟沁儿的瞳孔骤然收缩,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最爱芙蓉海棠糕?”

     他怔了怔,自知是失言了,但仍是毫不在意地轻笑了声,侧首看向她。

     “那年你们从太苍山下来,去了幽州,我一直跟着你们……直到你们回了天山。”

     钟沁儿神色仍是清冷,但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是慢慢收紧,弯曲的指尖泛着苍白,“一直跟着吗?”

     “是的,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你们……”

     容渊唇角轻轻扬起,眸色渐深,“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你是想苏穆多一些,还是我多一些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苏穆,但总有那么一丝的奢望。

     钟沁儿捏紧了手心,指尖拢得更深进去,面孔忽如失了血色般苍白,“别再提他的名字。”

     容渊愣了片刻,心里却是喜忧掺杂,良久才是低声回道:“好,婉婉。”

     钟沁儿侧眸瞥过去,微眯起眼来,“你叫我什么?”

     他含笑望着她,眼瞳如有星辰凝聚般明亮,唇角扬起轻轻的弧度。

     “我这次去了洛阳,就顺带去看了钟氏族谱,才知道你从前的名字是叫钟婉。”

     “嗯。”她不想再提之前那个话题,就很快颔了颔首。

     她的眸光轻轻柔柔地晕开来,缓缓道:“其实沁儿才是我的小名,师父爱叫,所有人就都跟着叫了。”

     他见她的面色渐渐放柔,不由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耳垂,缓缓摩挲了片刻,再沿着脸侧的弧线柔柔滑下。

     他有些害怕她会躲避,因而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就连指尖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钟沁儿仍是静静地坐着,却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乌色檀眸望向他的手,眸光如水,跟随着他的指尖动作流转。

     容渊见她没有抗拒,心里更是欣喜,眼眸都亮了起来。

     她的温柔顺从似一把软刃,轻轻地扎入他的心窝,不需要怎么动作,只是里里外外地磨着,就已让他劫数难逃,整颗心都属于她。

     他的目光轻柔如泉,低声细语,宛如呢喃。

     “婉婉,给我一个机会,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过了良久,她才是轻轻回了一声,“嗯。”

     容渊大喜过望,正欲说些什么,只听门声一响,青鸾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不仅有配好的伤药,还有煎好的药汁,热气腾腾,弥漫着浓重的味道。

     青鸾将托盘放在榻边小几上,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按钟姑娘的方子调的。”

     她上前正欲替容渊敷药,却见钟沁儿没有起身的打算,不由踌躇了一下。

     钟沁儿向着她淡淡一笑,“我来吧。”

     青鸾转头看向容渊,见他点了点头,便缓缓退下,只是在关门之前用略带担忧的眼神扫了二人一眼。

     钟沁儿认真地打量着那些伤药,一一对症给他仔仔细细地敷了,又扎好了白纱。

     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面对着半裸的他,不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好不容易敷完了药,她才是松了一口气,将药碗递给他。

     容渊盯着那黑浓的药汁,没有伸手过去,只是用目光示意着她看他肩膀的伤口。

     其实刚才帮他上药的时候,钟沁儿就已经知道,他是个极其能忍的人。

     那么重的外伤,整个上药的过程他都没有一声呼痛,哪怕面色苍白,汗如雨下,都依然是暗自忍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白瓷勺子,盛了一勺药汁,低头吹了吹,才是慢慢送到他的唇边。

     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的脸上,如月色般轻柔,将她整个笼罩着。

     此刻,她的双颊仍是染了晕红,如一朵淡粉色的芙蕖,在细若白瓷的面孔之上盛放,娇柔清婉,美不胜收。

     见他喝了一口,紧皱眉头,她不由轻声问道:“苦吗?”

     他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喂他,只是每喝一口,眉心又蹙起一点,面色更古怪了一些。

     终于将药全部喝完了,她放下药碗的时候,疑惑地用手指沾了沾碗底残留的药汁,放在唇间轻轻一尝。

     容渊神情微变,已是来不及阻止她,只得默默地看着她花容失色,整张面孔扭曲在一起。

     “这么苦,你是怎么喝下去的?”她忍不住出声。

     他眉眼轻扬,笑了笑,“比这更苦的药我都吃过。”

     她轻盈地起身,在屋角长桌之上打开一扇半人高的黄花梨座式药箱,里面被间隔成了六九五十四具木抽屉。

     这些抽屉里,装的都是这半年来他给她送的各种小玩意,五花八门。

     她凭着记忆抽出其中一格,微愣了一下,却还是取出一物。她走到他的身前,展开了那个木盒。

     容渊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巴掌大的木盒里放着一颗琥珀色的蜜饯。

     他勾了勾唇角,淡淡说道:“朔州的蜜饯果然名不虚传,你吃得都只剩一颗了。”

     钟沁儿被他说得恼怒不已,坐在榻边,伸手将那颗蜜饯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容渊眉眼盈满了笑意,咬着那颗蜜饯,含糊地问道:“方才的药苦吗?”

     她奇怪地瞥着他,回了一句,“比这更苦的药我还没吃过。”

     容渊忽然一下抬手,按住她的后颈,就是向他压了过来。她毫无防备,看着他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他一侧脸,已经吻住了她的双唇。

     她本想推开他,可是当双手抵在他胸前的时候,触到他身上的白纱,顾忌到他的伤口又顿住了,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她默默地阖上了双目。

     飘摇的烛光之下,两个人的身躯越贴越紧,亲密无间,宛若一人。

     他温柔地含住她的双唇,舌尖轻挑,蜜饯的味道在二人的唇齿之间,渐渐蔓延开来,驱散了原本的药味。

     两人唇瓣辗转之间,他微睁开眼来,一抹明亮的眸光在半阖的羽睫之中轻快地掠过,凝视着她安静的面孔。

     她顺从地被他吻着,此刻屋外的雨声在耳里渐渐地放大,仿佛每一根雨丝都落在了心房之上,慢慢盈满,几欲溢出。

     他咬着她的唇角,眸光醉人,柔声问道:“不苦了吧。”

     她的嘴唇被他吻得水光潋滟,眼瞳也氤氲着薄薄的水雾,只能轻轻地在他唇间“嗯”了一声。

     其实不是完全不苦,是沁人心腑的甜蜜之中还藏着一丝微微的苦涩。

     若有似无,让人难以察觉。

 第七十五章·夜奔

 那一年的十二月初十,魔界的灯祭节。

     灯祭节,进出魔域的唯一出入口,魑魅之门会打开三日,迎接来自各界的信徒,进入魔域朝拜。

     距容渊伤愈归来已有一月之久,他的外伤好得已是七七八八,又用了术法,因而也不会再留疤痕。

     所幸内伤不重,经过一番运气调理之后,也无大碍。

     唯独数年前,钟沁儿刺他的那一剑伤痕,仍在他胸前的肌肤之上,清晰可见。

     钟沁儿给他换药的时候,抚了抚那道狰狞的疤痕,“这伤会留疤,一定是当初没有好好地治。”

     容渊长眉一扬,一手握住她的指尖,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就不想让它好……”

     “这是为何?”她低声问道。

     他放开她的手,拢了拢里衣的衣襟,瞥她一眼道:“就是想这样,便能一直记住你了。”

     她想到他曾说过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心里一动,但仍是紧蹙眉心,“胡闹。”

     容渊笑了笑,眉眼皆是脉脉柔情,抬手托起她的下颌,轻轻印了一吻在她的眉心。

     其实这伤时不时仍会痛一下,不过他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他换上了一边放着的衣衫,今日是魔界的盛大节日,因而穿得极其隆重。

     一袭玄色长衣,黛色腰封勾勒出如松般挺直的身形。外衫前襟是暗金丝织就的水波纹,走动起来闪着荧荧光辉。

     不似平日高束的马尾,而是以银色飞鸟状发冠拢了乌发,银冠正中镶了一颗圆形的翡翠,正绿莹透。

     外面披了一件黑天鹅羽大氅,帽沿滚了一圈蓬松的黑色狐狸毛,下摆又镶了一圈明蓝色的孔雀翎。

     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踮起脚尖,为他系上了颈间的系带。

     他看向她的目光,轻柔如水,说不出的柔情缱绻。

     “婉婉,今日灯祭节,我会忙到很晚,你早点睡吧。”

     钟沁儿点点头,目送着他走出房门,才是转身。刚绕过玉色的屏风,坐在里屋的桌前,又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她刚刚起身,就见他转过屏风,神色匆匆地疾步向她走来。

     “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话未说完,已被容渊一下紧拥在怀中。

     他双手捧住她的面颊,一个低首就深深地吻住了她,将那些剩下的话语,吞入唇间,卷入齿中。

     四唇相对,他用长舌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细软的舌尖,含在唇中紧紧吸吮着。她不禁嘤咛了一声,揽住他的脖子,也热情如火地回应起来。

     两人吻得忘乎所以,过了良久,他才是放开了她,声音低哑地道:“忘了这个。”

     她被吻得双颊红艳如枫,一对明眸都泛着盈盈水光,“子期……”

     他低低应了她一声,又轻轻将她侧脸的发丝抚在耳后,眸光如醉。

     “等我回来。”

     这个季节已是魔域的隆冬,纵然大雪纷扬,黑水河的河面却从不结冰。

     子时刚过,夜色暗涌。

     首批朝拜结束的信徒们,坐着小舟沿着黑水河逆流而上,准备穿过魍魉之门,离开魔域。

     雪花漫天,一旦触到水面就似消失了般,无影无踪。暗黑的河面之上,朵朵莲灯漂浮着,明明灭灭,盈满了整个水面,宛如天上的银河。

     魔域的小舟黑如夜色,仅能容纳两人坐在首尾,两头尖尖,宛如月牙,浮在黑水河的河面之上,缓缓荡漾,朝着魑魅之门飘去。

     其中的一艘,比起其他的小舟略沉一些,但如若不仔细查看,几乎难以察觉。

     小舟的船底正贴着一人,她纤柔的身子整个沉在水中,两手轻托着船沿,掌心紧紧吸住船底,一动不动。

     这人正是钟沁儿,她本就水性极好,在其中呆上半个时辰是毫无问题。她法力被封印,只能以这样的法子来离开魔域。

     透着暗沉的水面望去,魑魅之门已是近在眼前,很快她就能逃离此地了。

     就在这时,河面上传来一声清啸,铮鸣之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有人御剑拦住了这些小舟。

     钟沁儿心中一惊,咬紧牙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忽然,她感觉到舟身荡漾,水花响起,竟是有人将她所托住的小舟上的二人,朝岸边扔了过去。

     这时,船身一起一伏,已有一人牢牢站在了中央。

     她听见船上之人冷冷一笑,不由心下一沉。

     他的声音是如此熟悉,这一个月来的每个夜晚,总是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倾诉衷肠。

     是容渊。

     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的心宛如沉到水底,不断地下坠,这唯一的逃离机会也没有了。

     只听见水波响动,他一只手疾如闪电地探入水面,五指准确地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已经将她翻上了小舟。

     细雪飞扬,舟面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在夜色之中,被莲灯一映,闪着莹洁的光芒。

     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抬眼,正对上容渊阴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战,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他还是穿了之前的那身衣衫,站着打了个响指,这艘小舟便转个头,朝着魔域的方向行去,离魑魅之门越来越远。

     容渊神色冰冷地蹲在她的身前,抬手替她抹去面颊之上的水珠,又和白日离去时一般,将她面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

     “这些日子你对我这么虚与委蛇,都是为了今夜吧。”

     他两指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一点,与他直直对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模样,身子又冷到彻骨,整张面容顿时苍白如雪,紧咬住唇角,定定地望着他。

     “是,我要离开这里。”她一字一字地将话语自唇间迸出。

     他看了她半响,勾了勾唇,“你走不了的。”

     钟沁儿眉眼轻挑,浅笑了笑,“总得试一试不是吗?”

     容渊面色一沉,显然是气极,他正欲说些什么。忽然,魑魅之门那边,远处的河面又有一人飞来。

     他回身去看,却不料钟沁儿一手揽住他的脖颈,一手翻出一柄短剑,直直抵在他的颈项之间。

     他低头细看,这把短剑是平日给她防身用的,却不想被拿来了对付他,心口宛如被巨石碾过般沉痛。

     “是阎冥,你拿我来威胁他没半点用。”容渊淡淡说道。

     钟沁儿知道他俩一向交恶,自己这招根本行不通,况且自己没有任何法力,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她的手下略一放松,就马上被容渊夺了短剑,收了起来。他欺身而上,压住了她的身子,两人紧贴在小小的舟上。

     他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面孔向下,寻到她的嘴唇,轻轻含住。

     “不想被他带走,就听我的。”他的目光放柔了一些,盈了一丝的爱怜地望着她。

     另一只大手一挥,竟然将她那些湿漉漉的衣物给全部脱了下来,露出了雪白娇嫩的胴体。

     她心下一惊,想要叫唤,却被他深深地吻住,他狠狠攻池掠地,恨不得将她的唇瓣都给咬破。

     她动弹不得,踢了他两脚,又被他用膝盖压住了双腿,只能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略带慌乱地看着他。

     一吻方休,他气喘吁吁地抬首,“是跟他走好,还是跟我走好,你自己决定。”

     他的目光幽沉如潭,在她赤裸的周身扫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身无寸缕的模样,连呼吸都变沉了。

     他慢慢地放开她的手,然后又将黑色的大氅脱下,盖住她裸露的娇躯,只余光洁的四肢在外。

     “堂主真是好雅兴。”

     他们的身后,阎冥停在半空之中,阴恻恻地说道。

     容渊冷哼了一声,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再缓缓地起身,回过头去。

     “右使更是有雅兴。”他冷冷地回道。

     阎冥侧首,目光向后流转看来,只见钟沁儿的身子被遮掩在黑鹅大氅的下面,香肩半露,仍在轻轻喘息着。

     她的嘴唇红润,泛着潋滟的波光,还有着被狠狠亲吻过后的丰润。

     大氅下露出的手腿,纤细莹白,还泛着水珠,发丝潮湿,似是刚经历过一场情事后的香汗淋漓。

     阎冥眸色愈加深沉起来,喉头上下滚动,沉声说道:“子期,半年多了,你也应该腻了,把她给我吧。”

     钟沁儿心中大骇,果然给他料中了,她紧紧捏住身前的大氅,看向容渊的眼神之中藏了一丝的哀求。

     她知道他对她一直是很好的,至少在男女之事上,这半年来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的不轨。

     哪怕这一个月来,亲密了不少,睡前会紧紧拥吻在一处,他也会克制住自身的冲动,不去冒犯她。

     直到最后,两人都是一个朝里,一个朝外地睡着。

     容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神色未见端倪,面孔再转向阎冥之时,却是多了一丝的阴鸷。

     “我的女人不劳右使费心。”他冷冷地回道。

     阎冥阴笑了一声,上挑的凤眼,勾出无边春色。

     “要是我今夜非要带走她呢?”他慵懒地说道。

     容渊双目一凛,左手一抬掌,右手自左手掌心缓缓拉出一柄长剑,寒光凛冽。

     “要带走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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