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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闲游】(1-3) 作者:vktsai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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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闲游】(1-3) 作者:vktsaipp2024/06/09发于:sis001   前言:计划写点能兼职挣馒头的网文,先在这里练练笔,用了很多以往自己驾驭不住的背景构建、情节安排和叙述方式,就是来锻
【朝野闲游】(1-3)

作者:vktsaipp
2024/06/09发于:sis001

  前言:计划写点能兼职挣馒头的网文,先在这里练练笔,用了很多以往自己驾驭不住的背景构建、情节安排和叙述方式,就是来锻炼和试错的,欢迎大佬交流指导。

  第一章:
  顺昌十九年六月廿八。
  五城兵马司与京兆府的差人们难得地早出衙门一回,赶着一大早征集来的民夫杂役出来清扫街面。
  昨日远征塞外的大军凯旋:平北大将军刘元芝,兵部左侍郎强豫和驸马都尉陈哲领军五万耗时四月有余出塞两千里,一举平灭了草原上横行十年侵扰不断的左图哈部,斩杀自左图哈部达木汗以下贵族战将数十人,生擒了达木汗的两个嫡子献俘太庙。
  这一战算是彻底解决了北方十年来的心腹大患,乃是大宁王朝近三十年来难得的一场大胜,卧病年余的顺昌帝都强撑着来到承天门上主持了献捷大典,并宣布当夜京城解除宵禁,彻夜狂欢。
  狂欢终有结束的时候,待到这清晨时分,便只有街巷之中满地狼藉垃圾在述说着昨晚的热闹了。
  说是清晨,实际早已日上三杆,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这帮疲懒大爷们天不亮就出来当差,只苦了被征来干活的民夫,六月末的天气,太阳一起便是燥热难当,差人们又不会帮他们这些苦哈哈准备饮水,更不会让他们随意休息,没干多久又累又热,真是苦不堪言。
  同一座城里,有人苦便有人乐,北城通源坊内礼部侍郎府中,庭院内密植的苍苍大树浓荫遮盖,虽然还是有些暑气,却也难得清凉,昨日凯旋大典上的主角之一陈哲才刚刚起身。
  洗漱过后来到书房中坐下,陈哲轻轻抿了口丫鬟端上的参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昨夜宫中一场大宴,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轮番敬酒,陈哲本就不善饮,自然是未过几轮便败下阵来,好在御酒的品质自然极佳,虽然昨夜宴饮时的记忆是七零八落,但宿醉之后只是头还有些昏沉,并不太难受。
  “是谁要见我?”待参茶的药力发散,陈哲清醒了不少,这才问道。
  书房门口,大丫鬟紫莺低头答道:“两拨都是女客,一拨是暖玉阁的颜姑娘,说是代人传信给少爷,另一拨是几位江湖侠女,拿的是砚山派的手信。”陈哲想了想,这两拨人貌似与他都没什么关系,暖玉阁他不曾去过,这位暖玉阁的头牌颜姑娘他倒是见过,那也只是在去年的七夕百花会上远远地看了几眼台上的这位花榜第四,从未打过交道,自然更不可能是什么风流债了。
  砚山派的几个侠女更是陌生,陈哲艺成下山回府之前的确在江湖上厮混过两年,可他虽在江湖上交友甚广小有名气,却并不曾和砚山派打过交道,毕竟砚山派是个全女子的门派,素来封闭,那两年又没有新一辈的弟子下山历练,陈哲又不是采花贼,总不能偷摸上人家山门去。
  “先见一见再说,谁先来的?”
  “是颜姑娘。”
  “那你先带颜姑娘来书房,让砚山派的几位再等等,莫要怠慢了。”
“是。”紫莺一躬身,不多时便带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袅袅娜娜的进了书房。
  暖玉阁是京城有数的顶级青楼,去年捧出的这位花魁清倌自然也是不俗,颜芝韵容姿身段都是一等一,更难得一张明眸皓齿的鹅蛋脸上自带一股冷冷清清的书卷气,绝无半分青楼楚馆的俗媚,怕是些诗礼传家的官宦小姐,也无她这等出尘气质。难怪坊间常有人说,颜芝韵运气不好,若是早一年或晚一年,避开去年百花会上那三只怪物,她即便做不了魁首,也能稳坐一甲,何至于落到二甲传胪。
  不过,再怎么气质出尘,既然出身青楼,颜芝韵待人接物自然不会有扭捏羞怯,大大方方地在书房椅上端正坐了,然后由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由紫莺,全程任由陈哲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扫视。
  “今日前来,一贺陈驸马英雄了得,立下不世之功。二来便是替人给驸马爷送信。”颜芝韵一语道出来意。
  “那便多谢姑娘了。”陈哲从紫莺手中接过那封信,待紫莺告退出门,这才低头拆开,顺口问道:“姑娘可知何人相托?”信封是官员间常用的拜帖贴红大信封,可信封上却是空无一字,颜芝韵也道:“奴家也不知道,一大早便有人把这差事交到暖玉阁,妈妈唤我起来时也没提事主是谁。”陈哲也不追问,因为信纸展开,内容已经清清楚楚了:这是一封邀请,发信人是工部尚书杜翔,杜尚书明晚在府中设私宴,请他过去一叙。
  “手笔不小啊。”大信封里不光有这一封请帖,还有一份礼物,正是眼前这位花魁清倌人的身契。
  陈哲随手收好请帖,举起那张身契问道:“颜姑娘,你可知此物是什么?”这身契大概是后来重新誊抄的,用的乃是青楼里特有的名贵浅粉色桃花洒金纸,就算看不清纸上文字,颜芝韵也猜到了那是何物:“可是奴家的身契?”
“嗯。”
  颜芝韵神色依旧冷清淡定,只是微微低头,嘴角稍稍泛起几丝笑意:“奴家倒是想过该当是这几日,却做梦也想不到竟是陈驸马这等英雄人物。”说罢,颜芝韵盈盈起身,走到书房正中屈膝一跪五体投地:“奴家颜芝韵,见过主人。”
“起来吧。”颜芝韵是花榜上排名前几的花魁,看她打扮又不曾被人梳拢过,那身价当在千两纹银上下。在大宁朝,千两纹银绝不是个小数目了,如今年景太平,民间物力充盈,白银一千两足可以买上一千五百担大米,或是在京城郊外置下个百亩大的庄子。
  不得不说,杜尚书手笔不小,不愧是坐镇工部近十年的人物,想来底下的油水是没少沾。
  至于颜芝韵说的该当是这几日,陈哲也了解,七夕尽在眼前,今年的新科花榜一出,颜芝韵这样的过气前辈身价上自然是要跌一档的,青楼那边肯定不愿吃这个亏,要么像颜芝韵这样见机出手,要么就要觅个恩客梳拢了转做红倌了。
  见颜芝韵这样冷清脱俗仙子般的人物五体投地趴在自己面前,陈哲也起了些恶趣味,故意拿着那张桃红色的身契,拿腔拿调地问道:“颜姑娘,说来惭愧,在下年弱冠便与公主定亲,于青楼风月之道不甚了了,也不知拿了这身契,可以支使姑娘做些什么,姑娘可否指点一二呐?”
“主人既持此契,便是奴家之主,按规矩,只要不犯大宁刑律之事,主人尽可随意支使。”
“譬如呢?且容我想想……啊,譬如让你在这书房中脱光衣裳,可否?”颜芝韵也不答话,立刻从地上爬起,双手翻飞间,就把身上的外衫内裳裙裾衬裤一一除下,最后解下肚兜,就这么光溜溜地跪坐在一地衣物之间。
  “站起来,过来让我瞧仔细了。”陈哲吩咐道。
  颜芝韵听命招办,轻扭着纤细的腰肢,绕过书案走到陈哲面前。
  “不错。”陈哲低声赞了一句,别看颜芝韵身材单薄,胸前一对挺巧玉笋却是规模可观,一身肌肤光滑细腻,无纹无皱,看着就赏心悦目:“如此冰肌玉骨,被衣服遮着太可惜了,不如在府里你就这样光着吧。”
“若是主人喜欢,奴家就这样光着。”颜芝韵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旧清冷淡定,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的什么人。
  陈哲轻笑两声,很满意颜芝韵的表现,伸手摸向了美人的下身。颜芝韵年纪不大,耻毛也只淡淡薄薄的一小片,颜色粉嫩的竖嘴毫无遮掩,两片薄薄的阴唇闭合紧密,上边的小豆豆倒是微微露头,陈哲伸指先在那小豆豆上揉了揉,然后顺着两片阴唇轻轻抚动蛤口:“你是木清倌还是石清倌?”随着陈哲的抚弄,颜芝韵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浮起两朵绯云,语音里也带了点呢喃:“奴家……奴家是木清倌。”青楼术语里,石清倌就是真个原封,而木清倌则是未梳拢时便以角先生破身,熟识各种床笫伎俩的清倌人。
  听到此处,陈哲便也不再客气,一根手指直接长驱直入扣关而入,用指尖四下探索,尽情体验少女的紧窄温润。
  颜芝韵不闪不避,反而调整了一下站姿,微微后仰顶胯分腿,方便陈哲玩弄:“嗯……嗯……主人……嘶……主人,奴家三道九流四十八术都是练熟的,若是主人喜欢,尽可一一试来。”
“三道九流?”陈哲心里略感意外:“暖玉阁装的倒是斯文,原来也是一般货色。”京城里三大顶级青楼各有特色,容膝园的姑娘个个柔情脉脉,周到体贴,令人宾至如归。红悦楼则是以奇技淫巧、刺激惊艳出名。而暖玉阁赖以成名的是阁中姑娘们的才情绝艳,清纯知礼。
  原来那些也都只是面上打的牌坊,暖玉阁出来的才女原来也不止精通琴棋书画,食、阴、谷三道和鞭缚手足等九流杂学也是久经习练的……陈哲收回手指,顺势把颜芝韵扯进怀里:“那我今天先试试你的食道。”颜芝韵顺从地在陈哲两腿间跪下,低头用牙扯开了陈哲腰带,螓首从衣袍间探入,小嘴灵巧地捉住陈哲分身开始细细服侍起来。
  “呼……”陈哲长出一口气:“紫莺。”
  “奴婢在。”紫莺一直候在书房门边。
  “去把砚山派那些女侠叫进来吧。顺便把这些衣服收拾了,找人去给颜姑娘收拾间房间出来。”
“是。”紫莺弯腰捡起书房地上颜芝韵的衣物,头也不抬地又退了出去。
  又不多时,几个劲装打扮的侠女在紫莺的带领下走进了书房。
  为首一人约莫十八九岁,五官甚是标致,圆圆小脸甜美稚俏,眉宇气质倒很成熟,看来也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陈哲面前的书桌下无遮无拦,她一进门自然就能看见白花花一团正在陈哲胯下卖力的颜芝韵,不过这侠女也只是轻瞄了一眼,便视诺无睹地站在书房中对着陈哲行礼:“砚山周宁,携师妹拜见陈驸马。”
“周师妹多礼了,不知今天前来所谓何事?”陈哲也懒得打哈哈,砚山派也算名门正派,这不是江湖上认的,而是朝廷封的,江湖中的大门派,掌门身上都是有朝廷下旨的子爵、男爵头衔,战时也少不得要征用这些门派子弟,要不然周宁这帮江湖人士怎么可能进得了陈哲家这座礼部侍郎府。
  不过放人进门就已经是应尽的礼数了,没记错的话,砚山派也只是个男爵,且门派里全是女的,战时也征不到什么人,纯属朝廷凑数,称不上势力,陈哲自然也不用对她们太过客气。
  周宁笑了笑,她的相貌略逊颜芝韵两分,却也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人了,身后四名同门也都是姿色不错的年轻女子:“驸马爷也在江湖上行走过两年,应该也是知道我们砚山派的近况,其实我们这次来京城,乃是为了寻主,为我身后这四位师妹寻一明主,也为门派求一臂助。”周宁话音落地,身后四个砚山派弟子伸手抓住衣角一扯,便把身上的劲装扯下,而那身劲装之下,再无寸缕。
  四女的肤色并不白皙,但四具光裸的肉体还是刺得陈哲瞳孔一缩。江湖女子比不得颜芝韵这般柔嫩,却胜在自小习武,练得一身皮肉紧实弹手,腰马功夫更不必提,床笫间的乐趣远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周师妹倒是舍得下本,你且说说砚山派所求的臂助。”周宁也不含糊:“打前年起,陵州府改药为桑棉之后,对山货药材加了赋,门派里的日子不好过。此番一来求陈驸马一份手信,好借驸马爷的面子和陵州府打个商量,拿一份药材文牒。二来是求五千两赏赐,好拿回门内周转。”陈哲摸了摸鼻子,周宁不知道是自己聪明还是受了人指点,亦或是单纯运气好,她这事还真找对人了。
  改田口为物产,乃是三年前由他提出,父亲礼部左侍郎陈鼐出头上书,哥哥河中道御史陈咨为首的一干陈氏门生跟着鼓吹,最终得以颁布实施的一项新政:即大幅削减田亩税,取消人丁税,将其转嫁到上市发卖的农田产出上。一来,市面上买卖的农产要比田亩丁口更难隐匿一些,同时也会随着年景收成浮动,不必像旧税一样定死,灾年还要求减免。二来官府也可以自行调节不同产物的税率,手中多出一项治民的手段。
  至于周宁口中所说的文牒,乃是一项争取大户支持新政推行而设的后门,手持某项物产的文牒,即可获得文牒所定数量的减税额度。同时这也是陈家从新政当中获得的最大权利:总揽各地文牒发放的两位户部员外郎当中,有一位是陈鼐的铁杆门生,而监管审核文牒的御史,正是陈哲的大哥陈咨……“砚山派所求的东西,光凭这四位师妹,可远远不够呐?”陈哲略带玩味的目光落到了周宁的身上。
  周宁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笑意,见陈哲松口,似有答应的意思,那甜甜的笑容更甚了几分:“今后砚山派自然是唯驸马您马首是瞻,门内弟子任由您挑选采撷。”
“连你也是?”
  周宁并不答话,也同身后四位师妹一般,将身上的靛蓝色劲装一把扯下,将少女美好的身子展示在陈哲眼前。
  陈哲笑吟吟仔细打量了一遍周宁,相比于她身后的四个师妹,周宁身上少了几分筋肉线条,更显珠圆玉润一些。
  陈哲知道这不是周宁练功不如几个师妹,而是她的内功修为已经登堂入室小有所成了。江湖中各门武功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大致相通的,弟子入门之后外练筋骨内修气息,外功总是长得更快,体型也会对应变得强健粗壮筋肉坟起,然而等内功有所成就,由内而外逐步洗筋伐髓之后,筋骨肌肉会变得更加凝实,便又会从新隐没在皮肉之下,外表变得与常人无异。
  “青雉。来试试你这个新姐妹的身手。”
  随着陈哲一声轻唤,书房的梁上跳下一个人影来,周宁为首的砚山派五女看着这个人影脸上都是微微色变:她们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房梁上藏得有人。
  梁上之人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看发式似是个丫鬟身份,脸上蒙着面纱,上半身只裹了一段抹胸,下半身缠了条兜裆布,就这么裸着雪白的平坦腰腹与一双长腿。
  青雉从梁上跳下,本来正要直接袭向周宁,却听陈哲轻咳一声:“光着打。”青雉顿时缓住架势,双手把身上那两条布与面纱一起扯下,和周宁一样不着寸缕地站在陈哲书桌前,这才向着周宁略一拱手后,探手攻来。周宁倒也自信,先拱手还礼,待青雉攻到半途,这才化拱手为守势,格开青雉攻来的鹰爪。
  砚山坐于北地,门下功夫自然也是偏北方大开大合的长拳路子,周宁的武功以身法为先,进退腾挪拉开距离再以拳腿还击。青雉的功夫则是擒拿短打的路数,一手鹰爪一手鹤勾,粘着周宁便是双手连环而上,招招不离周宁四肢关节穴位。
  书房中腾挪空间有限,周宁吃了些亏,两人打到五十招上下,终是青雉逼住周宁,缠身而上一爪拿住了周宁肩头,周宁一扭身脱开,已失了再避的时机,只得反手一掌迎向青雉抓向自己门面的一爪。
  两人硬拼了一掌旋即分开,周宁倒退了两步,气息微微有些散乱,而青雉则是在原地顿住,脸上泛过几率青气。
  “好,就这样吧。”陈哲出声道,青雉的功夫他是知根知底,放到江湖上,绝对是青年一代的一流人物,周宁在地形不利之下,拳脚与她拼到五十招才小输一手,比拼内力也只是小亏,在武林中也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周宁你以后便跟着青雉,至于其他几位师妹,便由紫莺安排在府内吧。”陈哲很满意,且不论周宁的相貌身段,这副身手收在身边也是份助力,“砚山派之事我自会安排。对了,你们是怎么想到直接来京里找我的?”京中官场之事,民间多半是完全不着门道的,他和砚山派也无往日交集,这几人到底是怎么找上门的,陈哲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
  周宁略一犹豫,还是如实相告:“原本掌门是决议让我们去省城里寻布政使衙门,她早年与右布政使有些交情,可待我们到了省城,才知道俩月之前右布政使已调任他处。然后在省城我们听说京城中有大人物在私下招募江湖豪客,我们便决定进京碰碰运气。只是,我们在京城逗留半月也不曾摸到门路,九卿高门避而不见,投身那些郎官佐吏我们师姐妹又不甘心,终于昨日见到主人您凯旋归来,我们才知道前几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掌剑双绝思齐书生原来就是驸马都尉侍郎公子,这便过来求见。”其他细节,陈哲无心了解,不过听她说道京中有人在招呼江湖人士,心中却是一跳,笑道:“你们倒是有几分聪明,又兼运道不错,最后还是找对门了。对了,那个京中有人招募江湖人的传闻,你们是听谁说的?有哪些线索传闻?”
“是听几个元清观的道士说的,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在招募。我们在京城也打听过,城南的团头打行说是前阵子听闻过类似传闻,但这般事也不是他们那等人物攀得上的,除此之外我们便再无所获。”元清观在江湖里是个不入流的小派,量他们也不敢随便骗大派弟子取乐,且元清观的山门就在京城左近,再加上京城里那些下九流的消息,看来这传闻多半属实,只是办事之人老练,砚山派不得其门罢了。陈哲微微点头:“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待房中各人各归各位,陈哲一把扯起还在他胯间埋头卖力的颜芝韵,适才周宁和青雉一番比武,粉臂玉腿挥来荡去之间几点樱粉忽隐忽现,早已诱得他欲火高炽,小花魁慢条斯理的口舌服侍更是火上浇油。将颜芝韵架到书案上,分开两条光洁细嫩的长腿,陈哲挺枪直刺。
  “唔……奴家……奴……奴……”颜芝韵呢喃几声,便被陈哲的猛烈鞭挞弄得娇喘连连,奴了几声,接下来的话儿都化作了鼻咽里的嘤嘤低泣。
  陈哲也算是体会到暖玉阁这京城青楼翘楚的本事,身下的美人云间的伎俩风情自是无可挑剔,从吐息来看,她身上还带着些粗浅的内力功夫,虽然和自己的内功相比不值一提,却也让颜芝韵得以勉力逢迎陈哲的全力采伐,不至于战不几合便瘫成死鱼。
  不过这点粗浅内功也不过是让颜芝韵多撑了两百合,待到陈哲低吼一声一泄如注时,可怜的小花魁早已一脸潮红两眼翻白檀口微张吐着舌头昏死在案桌上了。
  门外的紫莺一直听着房中动静,此时带着两个小丫鬟端着热水走进房来,任两个丫鬟去给颜芝韵擦拭清理,自己走到陈哲面前,屈膝跪下张口伸舌仔细把陈哲的分身舔舐干净,再替陈哲整好衣物,这才起身问道:“少爷今日可有安排?”
“备车,我要去趟应元庵。然后再去绿绮楼,最后和府里说一声,晚上我就在公主府过了。”陈哲迅速吩咐道。
  离京数月,这京中形势怕是已经大变,昨天庆典事忙,他连接触自家情报网的功夫都没有,难免有些闭目塞听,此时被新的消息一激,顿时有些紧迫之意,今日必须尽快去自己地盘上转一圈,和京中变化对接消息。
  毕竟是非常之时,顺昌帝病入膏肓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东宫始终空置,三个皇子从来都不是安分之辈,自己本想靠塞外一场大战安稳度过这段风波,没想到达木汗没有顺昌帝撑得久……这趟浑水,怕是陈哲不想踩也得踩了。

第二章
  应元庵不是什么古刹,占地也不广阔,兴建至今不过两三年的光景,然而,作为东南第一丛林普度禅院的下院,在京城的名气是不差的,如今的住持本慧禅师不过双十年华,一身艺业却是极好,在京城的高门女眷之中颇得人望。
  一辆不起眼的青油小车缓缓穿过后巷,停在了应元庵背后的小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人,并非此处常见的闺阁小姐豪门女眷,而是一名昂藏七尺的青年书生,正是陈哲本人。
  上前轻叩门扉,不多时,小门打开一道缝,一颗光头从中探出,见是陈哲,小尼姑宜喜宜嗔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可人的笑容:“居士你来了,快进来吧。”跟着小尼姑穿过庵堂后院,陈哲随口问道:“元能,许久不见,你从普度禅院回来了?”
“是,今年我已是及笄之年,自然要回应元庵开始修法。”说着,小尼姑元能还回头瞟了陈哲一眼,面上藏不住的欢喜雀跃之情。
  听这俏丽小尼姑说到修法二字,陈哲心头也是一热,不过这会儿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
  应元庵不大,后院也不过几步路,便到了后堂禅房门口,元能替陈哲推开房门,口中解释道:“师父还在前厅和几个香客说法,居士你且先在禅房等一会。”踏入禅房,陈哲眉头一挑,禅房中供奉的并不是前院的观音,而是一尊做男女双人合抱状的明王法相,分明就是欢喜佛。
  此处确实是普度禅院的下院,住持与一众弟子也是明文造册的普度禅院弟子,只是,普度禅院这种庙堂江湖民间都极具影响力的顶级大门派,内里总会有些见不得光的暗手,这应元庵一支,便是普度禅院里供奉欢喜佛的暗殿弟子。
  不过引得陈哲异动的,并不是那尊欢喜佛,而是佛前长案上一字排开盘坐着的四个比丘尼,四人均是结跏趺坐双手结印闭目入定状,只是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在头顶置一酒盅大小的香炉,插着一支青烟袅袅的线香。
  陈哲饶有兴致地走近细看,四女年纪都在二八二九之间,本就是如花韶华,又修了暗殿秘术练体法:这练体法正是应元庵纵横京师高门、深得女眷笃信的依仗所在,四女虽然身量体型各有高矮大小,身材却是一致的凹凸有致,胸前雄伟圆润挺翘,腰肢纤盈一握,盘起的双腿和压在下面的臀瓣虽不显眼,却也能看出丰盈合度曼妙无方。
  修炼这练体法,体态倒在其次,最妙处还是四人那一身肌肤,白皙无暇,隐隐泛光,而且自脖颈以下一根体毛也无,整个人便如羊脂白玉雕就的玉像一般。陈哲忍不住伸手在其中一女身上轻抚了两把,果然手感美妙无比。
  陈哲这一摸,被摸的女尼纹丝不动犹自入定,背后的元能却娇嗔道:“居士莫要扰了师姐修行,拿我解闷就是。”
“你?”陈哲转身,正看见元能解开身上宽大的僧袍,露出一身和她师姐同样雪白的皮肉。
  不过见此美景,陈哲先是一怔:“你这……本钱也太大了,练体法走火入魔了么?”元能年纪小,身量也小,身高顶多四尺半,体型甚是小巧可爱,然而,她宽大僧袍掩盖之下,胸前那对丰满却足有柚子大小,怕是陈哲一手都握不住。
  元能脱了僧袍,毫无羞耻神色,反而眼眉之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站在陈哲身前轻摇比她师姐们还要纤细两分的腰肢,引得那对浑圆饱满的神物也跟着轻轻摇动,晃得陈哲一阵眼晕:“师父说了,这是天赋,我乃绝世媚骨,是修习本派秘法的惊天奇才。”
“确实是奇才。”陈哲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托住了那对饱满,上手先传来的少女肌肤若凝脂般的软嫩,随着指尖陷入,内里惊人的弹性也随之迸发,这独特的触感简直如梦似幻。
  待陈哲一阵揉捏之后,元能握住陈哲一双手腕,拉着陈哲爬上了禅房里的软榻。
  陈哲躺在塌上任由元能施为,少女体型小,四肢也短,在他身上翻来覆去地却颇为灵活,几番腾挪之后把他身上的衣物一一除去,然后分开双腿跨骑在陈哲胸口,俯身而下一对浑圆就在陈哲的眼前晃来荡去,淡粉色的娇嫩乳尖在陈哲脸上反复划过。
  陈哲耐不住脸上的酥痒,伸嘴叼住一颗,把那乳尖放在齿间轻轻咬啮。
  元能咯咯娇笑:“你要咬便用点力,这样好痒,人家受不住。”陈哲岂会如她所愿,干脆停下咬噬,改用舌尖挑动那颗在他唇间逐渐变硬的小豆豆。
  元能被他舔地情动,上半身不好动,转做腰胯发力。陈哲只觉得一团潮热柔嫩在胸口反复厮磨,松口放开少女的乳尖,陈哲两手一拢架住元能胯骨,一用力,把少女“端”到了自己脸前,伸出舌头舔起元能鼓鼓囊囊的耻丘。少女毫不挣扎,反而曲腿蹲起,两手伸来自己掰开那团白的近乎透明的小包子,把所有的隐秘都毫无遮拦地放到陈哲的鼻尖前,任由他细细观察舔舐。
  陈哲舔了片刻,再也耐不住欲念,翻身把元能一把压在身下,早已怒勃的狂龙对准元能粉嫩的玉户直接一插到底。
  “唔。”元能轻哼一声,两道秀眉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一双大大的妙目眯狭成缝,喉咙里吐出一串如歌似泣的低吟:“啊…好哥哥…我是…你的人了…我不光…要当你的人…嗯…嗯……哈…我还要做你的狗…嗯……”陈哲适才看得清楚,元能乃是原封,虽然在他舌尖舔弄之下,元能牝道之中已经要滴出水来,但他本还打算怜香惜玉一番。却不成想,元能这小尼姑真是一身媚骨,蓬门新绽照样奋力迎战,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妩媚风骚的模样与久经床笫的熟妇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既然如此,陈哲也是放开了冲刺,在军中过了数月,他许久未识得肉味,早上与颜芝韵那一场,顶多算是品了口肉汤。元能出身名门,自幼习武,内外功都扎实得很,又修习了普度禅院欢喜暗殿的双修法和练体法,即便是年纪比颜芝韵小两岁,这身子骨也不是只学了点粗浅内功的小花魁能比的——激战数百合之后,连丢了两次的元能还能在陈哲泄出之后勉力翻身爬起,用口舌替陈哲清洁了下身。见元能把两人下身溢出的精华都细细舔食吞下,陈哲打趣道:“出家人不是不食荤腥么?你破戒了。”元能回了他一个媚眼:“那你可有别的汤水,人家叫唤了半晌,正渴呢。”陈哲笑道:“自然是有的,你且接着。”元能立马扶起陈哲已经歪倒的分身,俯下头用小嘴轻轻吻住尖端。陈哲感觉到她小嘴传来吸力,关窍一松,便看着小尼姑开始不断吞咽。
  陈哲未做任何控制,老长一泡尿却被元能一滴不洒地尽数饮完了,这本事确实不错。又拉着小尼姑躺进怀里,揉着她那对雄伟开始调情说笑,不过刚说几句就听得门外脚步轻响,接着一个青年女尼推门而入。
  来人自然是此地住持本慧,见了塌上光溜溜的一对男女,修持有成的本慧大师微微叹息:“倒是便宜了你这小妮。主人,可还满意?”
“不错。”陈哲又拍了拍元能的小屁股,虽然胸前雄伟,元能的下身骨盆却很纤细,两瓣翘臀也无她师姐那样丰润,倒也符合她年纪。
  “那主人不如把她带回府,破瓜之后的第一年若是能多受些雨露,对她今后的进路裨益极大。”上一刻还在嫌弃元能多分了恩宠,这一刻本慧看向元能的眼神却又隐含慈爱。
  “行。不过我最近房里新人不少,阿猫阿狗的都不缺,只是还缺把夜壶。”陈哲故意道。
  本慧也不以为忤,反而脸上又多了分笑意:“夜壶也好啊,奴当年不也在你房中做过一年夜壶么。”说罢,本慧也解开身上僧衣,上塌躺到陈哲身边,一手牵起陈哲的手放进自己敞开的僧衣内。
  本慧僧衣下也是一件内衣也无,陈哲揉捏着本慧胸前的柔嫩,嘴上却是嫌弃道:“你现在在外边也是得道高士了,成天内里空空的,你也不怕你那些香客见了有损声望?”本慧咯咯娇笑,一脸媚态,那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奴那些香客有几个是来听法的,还不都是来学练体法好回去勾搭男人,奴这一日说法,倒有大半日是光着的,穿那些碍事物做甚。”陈哲听她提起,这才想起正事:“对了,我不在京里这几个月,这些女眷可有对你透露过什么不寻常之事?”说着,便把从周宁处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本慧收起媚态,正色道:“确实有,相关的传言两个月前奴也听到了,却也是没搭上正主,不过奴从吏部文选司蒋郎中的小妾哪里听她提起过,一个半月前曾有一群粗鲁大汉住进他家侧院。虽然那帮人深居简出行事谨慎,不曾冒犯后院家人,但每日早上呼喝练功之声不止,依旧让她不胜其扰。”陈哲默默点头,想来就是这帮人了,看样子层次不低,即便隐居潜伏依旧日练不辍,怕是其出身也是有名有号,绝非一般江湖打手。只是,文选司郎中虽是要职,若要图谋大事,他怕是还不够份量当首领,可陈哲回忆了一下,确定文选司这个蒋郎中眼下的状态算是在野,自去年他座师告老还乡不久病逝之后,他那一派就失了主心骨:“蒋郎中这几个月投效到谁门下了?”
本慧顿了顿:“奴不知道。”
“无妨。”陈哲话一出口就想起自己问错人了,本慧这边收集的都是官员们的内宅隐私,这种朝堂事还是要问别人,譬如自家大哥、朝中盟友,或是等下去公主府向自家正房娘子打听。
  从应元庵出来,陈哲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从本慧那里了解了情报,随身还提着一个大布袋子,回到马车上,把布袋里光溜溜的元能抖出来,让她老老实实躺在车板上做脚垫,转头吩咐易容驾车的紫莺往下一个目的地走。
  不料青油小车刚从小巷里出来汇入大道,就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陈哲微微揭开一缝车帘:“怎么回事?”原来前方不远,一辆被一队骑士围住的明黄色大车正堵在路中央,看车身规制,当是一位亲王的车驾。不过,京城当中目前既没有未就藩的亲王,也没有太子,能用这款车驾的只有一家。
  陈哲叹了口气,从车里拿出一个帷帽戴上遮了脸,让紫莺在此稍待,便钻出车顺着人流来到拥堵之处。
  果不其然,围着车驾的骑士当中领头的正是长公主府参军长孙妍。
  本朝的这位长公主颇为特异,就连府上佐官也颇为不同,并不是宫中嬷嬷管事,而是比照亲王府设了左长史与右参军分管文武,不过无论长史还是参军,具是由女子担任。且这位长公主府参军也不是虚职,长公主府是真有两卫亲军的,只是平日卫军驻在城外,这位参军带二百亲卫女兵充做仪仗侍卫。
  眼前便是一队女骑士围着车驾,那位身量颀长英气不逊男儿的公主府参军正颇为无奈地看着一女站在车辕上颐指气使地对着几个被女骑士押在车前的差役训斥不止。
  陈哲挤到离长孙妍不远的地方,对着公主府参军招了招手。
  两人自然是互相认识的,毕竟,陈哲驸马都尉的头衔,就是长公主给的。
  长孙妍见到陈哲,先是眼前一亮:“附……”只是见了陈哲的打扮,连忙收口,慢慢两步踱了过来,低声问道:“驸马爷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陈哲指了指正在趾高气昂骂街的女子,那女子年纪大概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蒙着面纱,服色看不出来路,不过能站在长公主车驾上,自然也是来历不凡。
  长孙妍出身将门,身高几乎和陈哲一致,低头凑到陈哲耳边解释道:“公主今日接五公主和七公主小聚……只是刚才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赶人扫街,四下扬尘,呛到了车上的七公主,五公主气不过,便让我等拿住了这些差役在此训斥。”
“五公主?七公主?”陈哲颇为奇怪,顺昌帝的子女大多未曾成年,除了出宫建府的长女和二、三、四这三位皇子之外,其余子女大多只有十三四岁,这五公主也只是去年才刚刚及笄罢了,往日都是养在宫中绝少外出的,现在五公主出宫也就算了,七公主竟然也跟着出来了。
  “是,此事说来话长……今晚驸马是不是要留宿公主府?”长孙妍说着,向陈哲抛来一个颇为复杂的眼神。
  陈哲轻轻点头:“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妥了就去公主府。”
“那到了公主府,驸马爷自会知道缘由。”
  “好吧。不过现在这怎么说?也太不成体统了吧?”五公主大概是头一回出宫,终于得了彰显权势的机会,把几个小小差役骂的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有失身份体面。
  长孙妍微微露出笑容,她只是身材高大神情又带军旅英气,五官长相却是不差的,这一笑倒是有几分柔美:“只末将在此倒是不好管,既然驸马也到了,那便好办了。”说着,长孙妍转身而去,走到车前对着五公主说了几句,那位公主听完转头向陈哲这边撇了一眼,神色好似还有些不忿,但终究一矮身又钻回车里去了。同时车窗上的帘子也动了,显示有人在车内窥视。
  陈哲略感疑惑,五公主和七公主他是见过的,宫中节令宴会上匆匆一瞥罢了,倒也没想过自己在这两位公主跟前还有这般面子。
  记忆里,五公主傲气张扬,七公主知礼羞怯,都是贵胄子弟里见惯了的模子,因而并无太多印象。五公主是德妃所出,七公主生母是德妃之妹,英年早逝,故而七公主从小也是养在德妃身边。
  顺昌帝正宫无所出,四妃倒都算能生,除了只生了一个长公主的贵妃之外,其余三妃都有三四个皇子皇女,多年来一直斗的厉害……说起来德妃与贵妃的关系也未见得多亲密,今日放两个女儿来串门,看来也是为二皇子尽力,长公主府与陈家这一系可一直未站队呢。五公主乖乖回到车里,长孙妍督着车驾继续前行,路上的拥堵自然就散了。陈哲回到青油小车上,不多时,便抵达了今日要去的第二处地方:绿绮楼。
  绿绮楼开门没几年,以往在京中是靠着独特的生意路子略有薄名,只是去年在百花会上一鸣惊人,花魁榜三甲均是出自这间向来低调的小青楼,一下便把绿绮楼的声望提到了仅次于容膝、红悦、暖玉三大青楼之下的位置。
  不过与那三楼不同,绿绮楼即便在成名之后依旧是老样子,日常并不开门迎客,而是只接预约的茶围雅集,对客人的身份也极为挑剔。因而门前没什么客流,此时还不到午时,更是门庭冷清,大门紧闭。
  只是这绿绮楼的大门再怎么紧闭,见到陈哲也得乖乖打开,原因无非是这家青楼背后的靠山就是他们陈府。
  听闻幕后老板来了,绿绮楼的鸨母连忙下楼到正厅迎接,说是鸨母,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光彩照人的年纪,一张俏脸比之别家头牌也是不差几分,更兼身段早已长成,莲步轻挪间,风韵更胜那些十几岁的小娘。
  陈哲见那鸨母,却是笑骂了一句:“你这婊子,好不知羞。”原来那鸨母头面还未梳理,显然刚从床上爬起,身上更是只内穿一条肚兜,外罩一件敞怀褙子,且这两件衣物都是单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穿了和没穿差别不大,下身那丛茵草更是毫无遮拦地随着步伐飘荡。
  鸨母笑容更盛:“奴家只是少爷脚边一条狗罢了,哪知什么羞。”说着走到陈哲跟前屈膝跪地,真如一条狗儿般趴到陈哲脚边:“三位姑娘正好在洗漱,少爷且稍待片刻。”
“今日用不到她们,嗯,许久不见,让她们来问个安便是了,带路,去?二轩。”?二轩乃是绿绮楼后院的小筑,乃是几个阁院中最上乘的,陈哲来此,自然是只用此处。院内花木丛生,一步一景,野趣十足,最难得是有一道活水溪渠,环绕院中轩阁之后穿轩而出,办流觞雅集那是最好不过。
  陈哲进轩堂时早有人备齐了用品,舒服地在堂中矮塌上卧好,伸腿轻踹趴在塌边的鸨母:“酥酥,找人去鸿胪寺,把杨少卿请来。”
“是。”鸨母郭酥酥应了一声,抬头见院中小路上走来三个娉婷倩影,知道此处终不是自己久待的地方,再度叩首之后,独自退下。
  “主人。”接替郭酥酥走进轩堂的,便是去年花榜一甲,引得京中无数膏粱子弟趋之如骛的绿绮三玉:白瑛,罗瑜和张琼。
  左边的白瑛身量最高,身上穿的也不是女子裙裾,而是见隐花素色的书生道袍,一头秀发用一支仿梅枝的古拙铁钗草草簪了,面上亦是不见脂粉,浑不似青楼花魁,倒像是个山野隐士。
  右边身形小巧的罗瑜笑意晏晏,双螺髻下杏眼桃腮,极为讨喜可人。身上荷绿桃粉的襦裙更衬得罗瑜清纯稚秀,活泼可爱。
  中间的张琼神情打扮则庄重雅致,去年花榜的主考官,翰林院编修程江说她身上有“馆阁气”,民间更是私评说她比长公主更像长公主,这风评高下且不论,却惹长公主难得地吃了些飞醋,将她召去公主府好一番折腾调教。三女礼罢,最为活泼的罗瑜先道:“主子,奴奴可想你了。”陈哲笑道:“我也想你啊,来,让我抱抱。”罗瑜欢叫一声,便如一只黄雀,蹦跳上塌,投入陈哲怀里。
  陈哲双手在少女轻软的身子上摸索了一番,浅浅责备道:“啧,这几月你又没好好吃饭,瘦了不少。”
“奴奴想主子嘛。”罗瑜娇声道,把身子往陈哲怀里贴地更紧。
  陈哲又抬头:“白贤弟,琴艺可有进境?”白瑛抿唇浅笑:“主人莫要打趣,瑛儿这便替主人抚琴。”去年花榜之争,颜芝韵落入二甲一大半都是拜白瑛这位探花所赐,颜芝韵人淡如菊,身上带着书卷气,好似翰林千金,那么同样以文秀气为主的白瑛就可谓是把清雅二字发挥到了极致,颜芝韵善琴知书,然而却是被白瑛从头压到尾:白瑛的琴艺堪称京城一绝,四书时文不输举人贡士,佛道杂学亦是涉猎颇深,更写得一手好书法,在京城的士林中极得追捧,士子文客来到绿绮楼见她,与其说是打茶围倒不如更像是办文会,便得了个“贤弟”的外号。待白瑛抱琴而坐,乐声在轩中淙淙响起。不声不响的张琼已经在塌前支起了一台茶盘,茶雾缭绕中为陈哲沏好一盅香茶。
  陈哲接过茶,低头浅浅啜饮之后长舒一口气:“谁说你就不如长公主了,长公主泡茶的手艺便差你许多。”张琼轻抬眼眉:“主人可敢在公主府说这话?”陈哲在张琼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轻掐一下:“调皮,过几天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不光敢让公主和你比泡茶,还敢把你和公主一起扒光了丢一张床上比试床上功夫。”
“过几天?主子这是要等七夕之后接我们回去么?”张琼还未反应,怀里的罗瑜先是惊喜道。
  “到时且看你表现了,不过,总要等今年的新人接过你们的活计再说。对了,说说看这几个月来,那些来绿绮楼的大人们都有些什么动向吧。”

第三章
  绿绮楼的声势还差了三大楼几分,但独特的私密布局,却很得朝中朱紫的欢心,这自然是出自陈哲的设计。
  张、罗、白三女也不含糊,仔细将这几个月来,绿绮楼里大小宴请上值得注意的听闻都说与陈哲。
  其中,正有那位陈哲最关心的文选司蒋郎中的消息。
  “所以,三个月前,蒋秉和工部的都水司员外郎李绛在这里密会?”
“是的,当时还是我出面应酬的,不过宴到尾声,蒋李二人就把我和姐妹们打发走了,在阁中密谈了两刻钟,这才各自离开。”罗瑜禀报道。
  “铜管呢?可有他们密谈的记录?”绿绮楼的房间里自然是少不了暗布的窃听铜管。
  张琼摇摇头:“两人极为谨慎,用的似乎是暗语切口,谈论内容是工部采购筑坝建材的产地行价,一问一答间颇为违和,但我们分析了许久,也实在猜不透他们谈说的内容。”
“哼,有趣。”陈哲轻笑道,都能用熟练的暗语交谈了,看来蒋秉投靠那边怕是时间不短了,自己却只道去年对方的大靠山驾鹤西去,还当他是在野……另外都水司的李绛,自己也不熟悉,六部清吏司的郎官,陈哲暂时只关心到郎中一级,中低层的郎官人数太多,他可记不过来,大部分只叫的上名字。
  “李绛是个什么跟脚?”
  张琼同样摇头:“此这一年里李绛来绿绮楼,除了那一次见蒋秉之外,都是工部的同僚应酬。听说此人素来低调,除了拜会座师和同僚应酬之外,平日与同僚同年同乡都没什么来往。”
“座师?”陈哲回想了一下:“他是丁卯科的吧?”
“是。”
  “丁卯科,工部。”陈哲呵呵一笑,这人大概是用不着多问了,八成就是吏部尚书袁辰和工部尚书杜翔的人。
  再联系到杜翔邀请自己赴宴……陈哲大致有了判断,当前朝堂上,面对顺昌帝大限将至、三皇子争位的局面,有分量的势力只有自家和袁杜这一党还未下场。现在来看,袁杜党怕是也已经开始暗中发力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不在京中,才促使袁辰和杜翔那两个老狐狸开始下注,且等自己的铁杆好友、鸿胪寺少卿杨尧到了再说。
  白瑛善书善琴,罗瑜则是精于丹青围棋,且舞技绝伦,而张琼琴棋书画舞这些都要略逊两女一分,但能力压众芳,夺得花国魁首,那是因为她各项艺业虽不如白罗专精,却也能压过京中他院头牌一筹,更兼得天生一副好嗓子。
  此时此刻,白瑛鼓琴,罗瑜端着一支短笛翩翩起舞,张琼则抱着箜篌低吟应和,轻柔舒缓的乐声让这几个月来习惯了军营杀伐的陈哲格外放松,轩外的阳光丝丝透入,晒得他昏昏欲睡。
  “啧啧啧,还是驸马爷你会享受呐。”伴随一句话音爽朗的赞叹,杨尧从轩外走入堂上。
  陈哲乜了杨尧一眼,缓缓在塌上坐正,随手一挥,便要打发三女退下。
  “唉,怎么我一来就要让她们走啊,三位花魁的曲子,我也想享受一番啊。”杨尧有些夸张的哀声道。
  “你没给钱。”陈哲白了这戏精一眼。
  正逢午时,下人抬来一桌酒菜,陈哲与杨尧便就着饭桌谈起正事。
  “我今天处处都能听到老袁的消息,看来我不在京中这段日子,老袁动作很多啊?”陈哲说着把今天听到的几处情报说与杨尧。
  杨尧倒是不意外:“袁天官其实还未下场。”
“是么?所以……他是在维稳,压着别人?”
  “没错。”杨尧没有明说,陈哲也是不傻,目前朝堂当中,中书次辅兼吏部尚书袁辰已经算是头号人物了。
  四年前京中闹了一场疫病,这场疫病只在上了年纪的老人间流行,因而民间影响不大,却在朝堂掀起了一轮大洗牌。
  自家老大人便是那是起势的,从一个翰林院里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老侍讲学士一年一大步做到了礼部侍郎,而得益最大的,便是当年的刑部尚书袁辰,两月之间,六部尚书去了四个,中书三辅也折了一个,袁辰从刑部的位置直接跳到吏部,还打破了非庶吉士出身不得入中书的惯例,得了中书次辅的位子。
  虽然吏部尚书是不能兼任中书首辅的,但是眼下,那位中书首辅老大人虽然熬过了四年前的疫病,元气同样大伤,怕是随时能陪着顺昌帝一起上路,平日里早已泥塑纸糊不问政事了,朝中众臣,就是以袁辰为尊。
  袁辰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了,那么什么从龙之功,对他来说便也只是浮云一朵,总不能给他封个国公吧?所以,袁辰所求的,便是平稳过渡,毕竟三个皇子虽然都颇有才具,但终究都不满二十,夹袋里没有班底,无论是谁最后获胜,新皇登基之后,袁辰在那个位置上再安安稳稳坐个几年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袁辰的诉求是平稳,那么京城里,到底是谁的举动惊到了袁辰,让这位天官要做出私募家丁这种举动来应对局面。
  “还能怎得。”杨尧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刘元芝不在,你老婆又不出来管事,京营里那剩下的一半人心思动下注押宝了呗。”陈哲手一颤,筷子上夹的那片滑溜的清油猪耳落到了桌面上:“什么?京营那几条废柴,居然有这个胆子?”杨尧轻笑了一声:“陈驸马,你怕也是在公主府的温柔乡里待久了吧?今上身体抱恙之后,长公主就几乎不出公主府,所为何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刘元芝又是个什么来路,你也不会不知道吧?这几个月,连刘元芝都不在,这京营里头的有心人,自然蠢蠢欲动了。”陈哲摸了摸鼻子,确如杨尧所说,出征数月只是个由头,其实在这次出征之前,陈哲就有了些懈怠,心思远没有当初推动父兄上位时的敏感。
  陈哲尚配的这位长公主,堪称是国朝有数的异人,四年前,京城里除了那场带走大半朱紫权贵的疫病之外,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北边的达木汗收到消息,趁着疫病造成的朝政瘫痪,领八万铁骑打破北边紫燕关、直驱三百余里攻到了京城城下。
  京城被围,城外京营被隔开,城中一片混乱。当此危难之际,时年十六岁,刚被指婚长公主林纾枚站了出来,先伪造顺昌帝手谕集结羽林卫中的四营骑兵,又登门串户,从武勋将门当中诓来些偏房庶子、亲卫家将,最后带着拼凑起来的四千骑兵杀出城去。
  那一战,至今是京城黎庶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传奇,林纾枚身先士卒,在十倍于己的胡骑大军中来回冲杀,阵斩达木汗手下四员大将,最后冲到达木汗中军大纛下,一箭射瞎了达木汗一只眼睛。
  假如只此一战,也只能证明这位特立独行的公主足够勇武,接下来两年,林纾枚就证明了,自己足以与国朝历代的名将并肩。在杀退达木汗大军,解开京城之围后,林纾枚一不做二不休,带领那四千骑兵与京营里抽选出的一万精锐步卒,尾随达木汗的败军一路向北,在收复紫燕关之后,林纾枚坐镇于此在北方经营了两年,这两年里,林纾枚并没有一味固守,而是不断出击,直接将大宁朝与北边草原部族的战线往北推了两百多里到了新建的逐狼塞,还灭掉了草原上达木汗最为依仗的姻亲可图部等四大部族。
  若不是林纾枚当初把达木汗打到只剩半条命,根本不会有陈哲这次跟着刘元芝出塞攻灭达木汗的机会。大宁这边无论朝堂还是民间,都对林纾枚心服口服,世人评价,若是和开国时那几位老国公比,或许差上两分,但大宁传到顺昌帝,一百六十多年一十一朝,把林纾枚放在太祖之外任一一朝,都是镇国名将。
  可惜,林纾枚只是一个公主,也幸好,林纾枚只是一个公主。两年前,林纾枚交卸了北边的军权,回到京城与陈哲完婚,自此之后,民间便只留下了一段传奇,和一座规制远超寻常公主府的长公主府。
  但朝堂上当然不可能完全无视这位长公主,毕竟她当初一手带出来的那些将门庶子现在还有不少在北边领军呢,那两年光是一等伯就封了三个,真就如朝中某位大人私下所言,假如林纾枚是男儿身,别说是朝中没有太子,就算有太子,只要林纾枚登高一呼,从京城到北边逐狼塞,这些她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们刀锋一转,满朝诸公们除了三请三让恭迎她登基,便再无别的对策。
  这次领兵出征的刘元芝,就是朝中推举出来,想方设法分走林纾枚威望的棋子。可说到底,这位刘大将军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乃至在民间的传奇性,都远不如长公主,能有如今成就,全赖长公主默许罢了。
  不过,林纾枚这两年的韬光养晦倒也不是全无影响,至少京营里那些人就觉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
  陈哲轻叹一声:“唉,这大宁的军制确实该改了,毕竟当年一个公主就能在京城里拉起六千兵马。真要遇上有心人,这乱子可不好收拾啊。”
“哎,无妨。当时候你陈大驸马再出场一次呗,女的收做侧室,男的收做书童。”杨尧笑道。
  “滚。”
  两人又说笑几句,陈哲把话题拉回了正道:“尧哥你可知道京营中的有心人下的是哪边的注?”
“反正不是德妃。”杨尧两手一摊:“翰林院御史台那些清流老大人们大多是看好二皇子,毕竟年纪最大又会读书。”顺昌帝无嫡子,四妃子嗣当中,以德妃所生的二皇子最为年长,朝中战斗力最强的清流尊奉礼法,自然讲求立长。且二皇子传闻早慧,前几年在宫中读书时便屡屡有诗文传出,去年出宫建府之后,又在京中士子文会上时常露面,若是按部就班,确实是他机会最大。
  淑妃所生的三皇子和贤妃所生四皇子也不是全无机会,他们的优势在于母家外戚,不同于江南胥吏之家出身、母家势力全无的德妃姐妹,淑妃和贤妃背后都有强力的亲眷。
  三皇子之母淑妃的叔父如今是右副都御史巡抚晋原,还有个当朝首辅入室弟子的祖叔在春坊詹事府里领皇粮。这淑妃叔祖还有个同窗好友,正是如今的刑部尚书郑阳,这几人抱成一团,在京中也算得上一党。
  四皇子这边,贤妃的父族不过是地方豪商,虽有家赀巨万,却没出过士人,不过有位同乡正在朝中做户部尚书。且母族这边,贤妃远房表舅、四皇子舅公乃是当今中书省里排名第三的辅政学士,同样算得一党魁首。
  目前朝中也正是以此划分的三党在斗来斗去:以中书三辅为首,联合户部尚书的四皇子派,名义上以首辅为主、实则以刑部尚书为首的三皇子派,以及礼部尚书为首、连带左都御史等清流衙门的二皇子派。
  当然,还有中书次辅吏部尚书袁辰和工部杜翔的维稳派,以及在旁吃瓜看戏的陈家。陈家除了自家一个侍郎和一个御史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长公主府了,六部尚书当中,兵部尚书可不在上述提到的派系之中,朝中皆知,长公主手下带出来的三个伯爵当中就有一个是兵部尚书刘整的小儿子,几年前刘整就是长公主的朝中铁杆了,要不然长公主驻守北疆的那两年哪来的后勤供她不断往北开战呐。
  这几日真正在京城暗中落子搅动风云的棋手,在杨尧这里怕也是很难打听出来的,鸿胪寺少卿也不过是个闲差,无非是比寻常部郎更有闲工夫到处打听罢了。
  “你为什么不问你哥呢?”杨尧也是好奇。
  “昨晚宴上喝多了。”陈哲多少也是有点懊恼:“难道要我现在去请他过来,我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近女色,最烦这等风月场所,就算能请来,谈正事之前少不得要听他说教小半个时辰。”
“嘿,这倒也是。”
  陈哲举杯饮了口绿绮楼自家精酿的杏子酒:“要不然我差人去礼部把我爹叫来,他倒是最喜欢青楼楚馆,容膝园的匾额还是他年轻时候题的呢。”
“万万不可。”即便知道陈哲是在说笑,杨尧也是脸色一变急忙劝阻:“召令尊来青楼喝酒,我怕是挡不住令堂一剑呐。”天下武林中有四个窥破玄天之境的绝世高手,陈哲的老妈便是其一,名声之大不止江湖,朝堂上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她当年只一剑就把容膝园的主楼房顶整个削飞之后……“哈哈哈,你这是哪里话,玄天境高人出手,斩你根本不用剑,抽根筷子便足矣。”与杨尧吃喝谈笑一直到午后申时许,两人一同从绿绮楼出来,杨尧自是回鸿胪寺坐班,陈哲盘算一番之后,又坐上紫莺驾的青油小车,径直来到了长公主府。
  这座长公主府和公主车驾一样,全然是亲王府的规制,正门的宽阔气派远超陈家那座侍郎府,门口还有四员女兵披甲持枪驻立把守。见到陈哲从青油小车上下来,四员女兵便抛了英武昂扬的样子,两人迎过来问礼,另两人则去开门报信。
  公主府的正门颇为沉重,一开一合颇费功夫,陈哲也懒得计较这些虚礼,让她们开了侧门进去,一进门,正迎头碰见公主府参军长孙妍。
  在公主府中,长孙妍倒是不曾着甲,只穿了一领描金团花战袍,她身量虽然长大,终究还是女子,宽大的战袍不扎束腰护臂披在身上更似一件直裾,倒也有几分妩媚。
  这妩媚却不是陈哲看出来的,而是就摆在长孙妍面上,此处没有外人,原本英姿飒爽的女将目含春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抱着陈哲就在他颊上香了一口:“爷,可想死妾身了。”
“嗯,我也想你。”陈哲也抱住长孙妍,伸嘴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两人吻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几声轻咳,陈哲这才放开长孙妍,回头招呼道:“宋长史,别来无恙?”却见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公主府长史宋庭姝一改往日模样,凤目泛红,张开双臂柔声唤道:“陈郎……”陈哲也知情识趣地走上去和宋庭姝一番相拥深吻。
  两位明面上的公主府属官,其实早已被陈哲收入房中,数月不见,两女自然各有一番离愁别怨。
  好在,宋庭姝要比长孙妍清醒一些,吻了片刻,便推开陈哲:“好了,殿下还在里面等着呢。”说罢,宋庭姝便领着陈哲往里走。
  大概是许久不见,陈哲觉着今日的宋庭姝确实与以往大不相同,若在以往,宋庭姝走路必是挺腰直背,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合规合矩。毕竟这位长史出身前朝首辅之家,六代里出了四个三辅六部,骨子里都浸透了书礼,远不是颜芝韵白瑛之类刻意养成之辈能比的。但今日,宋庭姝走在陈哲面前时,竟然轻轻地扭起腰胯,虽然身上穿着团花圆领的男袍,背影里却带上了一抹魅色。
  陈哲大感意外,不禁出声询问:“姝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呀。”宋庭姝回头答道:“陈郎,今日见了殿下之后……明晚,可否宿在我房中?”陈哲更加意外了,宋庭姝可是向来不怎么主动的:“明晚的话,我大概不能留在公主府,家中父兄那边还有些事,要不,明天日间可好?”宋庭姝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轻咬了一下嘴唇,点头道:“好。”陈哲确定,宋庭姝确实是和往日大为不同了,往日里宋庭姝对于“白昼宣淫”这种不合礼制的事那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的,正想再问,两人已经到了公主房前,宋庭姝飞也似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哲在原地发愣。宋庭姝的事情,只能回头再说,陈哲抬手推开了公主闺房的大门。
  看清屋内陈设之后,陈哲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收束目光,把注意力放到屋内桌边正拿着针线做女红的顺昌朝长公主林纾枚身上。
  “你在绣什么?”陈哲一边走到桌边坐下,一边问道。
  “给你做两身冬装。”林纾枚随口答道。
  陈哲不禁轻笑:“这还没出三伏,做什么冬装。”
“你莫要笑。”林纾枚柔声嗔道:“你知道我不善女工做的慢,若不从现在做起,怕是又和去年一样,衣服做好都开春了。”
“那我就穿去年的嘛,这不是没机会上身,还是新衣,你又何必再做。”
“不,我的男人,自然是要年年新衣的。”林纾枚不为所动,依旧一板一眼地下针走线,认真地缝制着手中的衣物。
  陈哲也不再劝她,随手拿过桌上茶壶,替自己和林纾枚各倒了一杯。
  “怎么样?此番出征,刘元芝和强豫可曾为难于你?”林纾枚缝好手上的最后两针,放下了手中衣料,端起茶杯随口问道。
  “不曾,一路上这两人还是挺客气的。”平北大将军刘元芝是朝中诸公捧起来制衡林纾枚的,兵部侍郎强豫更是诸公赤裸裸地在林纾枚掌控的兵部里掺进去的沙子,原本林纾枚这边瞩意的乃是自己人兵部右侍郎去做此次出征的行军总管,但朝中大佬们并没有给林纾枚这个面子,这才让空有一身武艺却从未领军打仗的陈哲随军做了副将。
  “唉,我推王德宇本意并不是要插手这次出兵,王德宇本就是边镇参军出身,虽是文官却也是打惯了仗的老行伍,乃是兵部难得的干吏。强豫出身清流,入仕以来都是翰林春坊御史的路子,履历上两次外放都是提学官,刘元芝第一次领大军出征,配这样一个行军总管,能不出事真是谢天谢地。”陈哲宽慰道:“强侍郎其实也不差了,为人谦虚,做事务实,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懂得不耻下问,细节上也谨慎。”
“刘元芝呢?”
  陈哲也不客气:“蠢货一个,不知变通,幸好我军兵强马壮,否则少不得要吃两场败仗。刘元芝这人,大概也就是个领着大汉将军站仪仗的材料。”
“倒也中肯。”刘元芝武举状元出身,在京营里熬了快二十年才走狗屎运被朝中大佬看中爬上来,若他是外省边将,林纾枚或许陌生,但这样的京营老人,她自是了如指掌的:“这人当初在京营里就是出了名的不聪明……唉,算了,中书那几位大概就是看中他的不聪明吧。”
“嗤…哈哈哈。”夫妻俩背后一本正经地编排了几句刘大将军,原本还能按耐,不经意间四目对视看见了彼此眼神里快压抑不住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一齐笑出了声。
  “唉,算了算了,刘元芝也不容易,他那榆木脑袋本就在官场上难混。”陈哲自我开解道,其实刘元芝也没有他们编排的那般不堪,资质中上还是有的,只是为人刻板方正了些,再加上此人终究和公主府不是一路,陈哲也不过是拿他逗趣讨老婆开心罢了。
  “好了,说回正事。经此一役,你可有在军中发展的意向?”
“没有,你倒不怕朝中那些大人提防了?”
  林纾枚没有正面回答,啜了口茶水,似是而非地说道:“我那位父皇确实已经油尽灯枯了。”新皇登基之后,长公主府若是不想造反又要继续保持权势,只靠恩义牵住的几个边将可不够,官场之上,没什么恩情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只有时刻交换的利益才更能掌握人心。
  陈家虽然势头不错,终究是少了积累,当初陈鼐乍起之前也不过是个侍讲学士,虽有储相之名,可在翰林春坊当中也排不上前列,无论是陈鼐还是陈咨,若想要再进一步,只能靠蛰伏几年夯实基础。
  眼下唯一能动的,就是驸马都尉陈哲,可惜他当年虽然也是十八岁的京兆解元,可尚了公主就绝了正经仕途,只能走些旁门了。
  “不急。”陈哲摇头拒绝:“不管登基的新皇是谁,毕竟要对你大加拉拢,一来防你造反,二来也能借你把控军中。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比刘元芝强多了。”林纾枚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说道这新旧交替,你可知最近京中有人不甚安分?”陈哲说着,又把今天收集来的情报给林纾枚过了一遍。最后一句,却不是问林纾枚可有新的情报,而是直接问道:“娘子你可有属意的人选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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