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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权】(52-54)(父女/纯爱)作者:ring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6-19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ring2023-07-18发表于:southplus              第五十二章黄昏雨   脚步声自入户门外的楼道中传来,哒,哒,又沉又慢。   孟鹤竖起耳朵,一声一声,脚步最终停在了门外
作者:ring
2023-07-18发表于:southplus
 
 
 
 
 
 
  第五十二章 黄昏雨

  脚步声自入户门外的楼道中传来,哒,哒,又沉又慢。

  孟鹤竖起耳朵,一声一声,脚步最终停在了门外。她从地上跳起来,飞跑至玄关,打开大门。

  门一打开,她就发现来的根本不是爸爸。眼前,一个 20 出头的男青年站在对面兰姨家门口,手刚敲在门上,此时正愣愣地回头看着穿白色睡衣的少女。

  这时对面的门也开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艳丽妇女看了看面前的情况,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她一扯青年的衣服,把他拽了进去,然后则使劲对小鹤挤了挤眼,然后像是孩童比试谁的嘴大一般,拉动脸上的笑肌做出一个巨大的微笑。

  孟鹤带着凝在脸上的呆呆表情,轻轻关上门,继续返回卧室等待。

  孟企不一会儿返回家中,他用拎塑料袋的手带上房门,并用另一只手脱着鞋。小鹤来了,她拉着男人的手,接过塑料袋,不等他穿上拖鞋就要拉着他往屋里走。

  小鹤因为炎热,把头发梳成了双马尾,两边头发都不垂到肩膀上,她在宽敞的客厅里蹦跳着,把白色的睡裙裙摆舞地飞了起来。家里的摆设有了些变化,客厅的侧边小沙发被推到了窗边,茶几被挪到了餐厅里,置物架连同上面的除湿机、熨斗、音箱等都被移到了书房里。电视机背靠的墙面上则挂起了红色的拉花。

  她拉着他进了卧室,床下三张凉席铺了个满满当当,几乎不见底下的实木地板。凉席上一台落地电风扇呼呼转着,将书本、习题册、纸巾吹得曳动不已。

  “爸,辛苦啦。”小鹤说着,转身走出卧室,走去了厨房。

  孟企蹲下,把凉席上的玻璃水杯移到了角落,将油性笔的盖子盖上,把它和平板电脑一起丢到了床上,再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凉席上。

  “今年也还是静不下来复习呢?”孟企对着厨房方向喊着,一边脱着袜子一边走去洗手间,把腿伸进浴室里冲洗起来。

  “爸~”

  “嗯?爸?”不远处传来寻觅的喊声。

  孟企沥了沥脚上的水,穿上拖鞋走回卧室。小鹤就站在门内,闻声扭头回来,双马尾齐齐甩向一边,一对黑亮的眸子闪了闪,粉唇微抿一下,两手捧着小碗递向孟企。是一碗绿豆汤,孟企两手接过,小鹤随即把手垂开,然而一只手却被孟企住不放。

  两人一起坐到地上,小鹤抽出手,把鳄鱼和小熊玩偶拂到一边,把腿交叠并起贴在竹枕上,然后就去扒拉孟企带回来的塑料袋。

  孟企喝着加了冰块和大量白砂糖的绿豆汤,看着东西一件一件被摆在凉席上:一盒安全套、两盒固体酸奶、一支红枣口味雪糕、一支巧克力脆皮奶油雪糕、一颗大果冻,一瓶桃子味苏打汽水。

  “谢谢爸爸。”说着孟鹤拿起了一盒酸奶,在塑料袋中翻找着小勺。

  孟企将碗搁在地上,脱下上身的汗衫,说:“小鹤,在家干啥呢?”

  女孩伸手同时摸了摸他的胸口和挂饰,咯咯笑着:“和茗聊天呢,还有灿宝。”

  “茗说 31 号来家里玩。”

  “行啊,周六,我早点去店里。”孟企正欲起身,单脚撑着地,“我看是来借你作业看的吧。”

  小鹤笑着不说话,只是脉脉地看着他。

  “灿宝呢?来玩吗?”孟企问。

  “问他了,要开学后,好像也就 14、15 号或者之后有空。”

  “是啊,健哥也给他爸寄了喜帖,说是来不了。”孟企拿起雪糕和果冻,走到厨房冰箱那边去了。

  再回来时,窗外吹过一阵风,晃动风铃轻鸣了一声,他看见孟鹤背靠床身坐着,两条大腿交叉放着,澄白如玉案,上面摆着摊开的作业。她交换了一下双腿,左边那只透红的细足落在了下面,一晃,小腿微弹。她正一勺一勺地舀着酸奶送到嫩蕊般的香舌上。

  也是看她看得入神了,女孩仰头好奇地望着站着不动的男人,小勺边缘微斜,那一团酸奶滑落下来,滴在她的睡裙上。“呀”,她惊呼一声,好半天才在白色布料上找到它,将裙子兜起来“啊呜”一口含进了嘴里。

  孟企走过去,对她做了个上撩的手势,孟鹤轻抬屁股,抓住裙摆,把睡裙从头顶脱下。她又往床靠去,含着胸,手捧着酸奶盒放在玫瑰碎花的浅绿色内裤上。她毫不介意身前微隆的山坡春色如何,恰似两点绛樱妆点茫茫雪丘,她一如刚才吃着酸奶。

  孟企刮弄了一下她圆圆的外踝骨,她的五个脚趾随即一缩,足底嫩皮皱成浪纹,红白相杂。孟企又忍不住挠了一下她的脚底,这下可好,她手一抖挖出半盒大的一块酸奶,啪地掉在自己的肚皮上。

  孟鹤气嘟嘟地鼓着脸,拿着勺子去舀,冰凉的酸奶一路慢慢滑下,像雪团,又像脂块,微微翻滚着在女孩平滑的小腹上移动。

  “啊!要掉了!”

  “我来。”孟企说着趴伏在地上,伸出舌头抵在她的胯骨上,向着肚脐方向舔舐上去,把酸奶全都嘬入口中。

  “我也要玩。”孟鹤盘腿坐了起来,大腿腿肉被压扁了一些,挤出了内裤中间圆乎乎的小鼓包。

  她推着孟企躺倒在凉席上,半个娇躯压在孟企的肋上,也舀了一口大小的酸奶举到面前,不怀好意地瞧着男人的脸,她晃着头,双马尾在他胸口柔柔地拂来拂去。女孩将酸奶滴在孟企的乳头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觉让他表情非常多彩,也惹得孟鹤笑个不停。

  “昂呜!”她假装着要吃的动作,又来了一下,“昂呜。”

  孟企宠溺地看着她,小鹤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

  “昂呜!”她一口咬下去,含住食物,也含住孟企的乳首,细细品味起来。

  轻吮、含咬、咂吧了十几秒,她抬起头说:“咸的,汗。”

  “到爸爸了?”

  女孩俏脸一歪,护了护前胸,问:“不吃奶豆?”

  “不吃。”孟企说。

  看着小鹤点头,他扶着女孩背对自己,将她的身体推在床上。她把头发甩地左右飞舞,双脚也不安生地上下踢动。

  孟企拿过酸奶盒,对准她的脊背,靠近腰的地方滴了下去。

  “啊呜~”她敏感地一颤。

  由于两人几乎快吃光了酸奶,最后舀出来的多少带了些类似乳清的清澈液体,水珠就这样分成三股,往左、往右、往下轻轻淌开,但不至于滴下。

  “嗯……”女孩叫出声。

  孟企先是亲了亲中间,将酸奶叼入口中。

  “啊~爸爸,好痒。”

  孟企把脸朝左,舔了一下左腰处的水痕,女孩突然“啊哈哈”地笑了,身体也弓起躲开,水滴也就顺着脊柱向下,淌到内裤上,被吸收了。

  于是他两手勾住女孩的内裤,轻轻往下一拨,一对白净、饱满、紧致的嫩臀凸显出来,再向下,是浅粉色的菊穴,再向下,是阖得紧紧的两片软肉,夹出一道深深的缝。

  女孩不发声了,她把两手叠放,用额头压着手趴在床上,双腿也并了起来,留两只粉红小脚以 90 度扇形张开。

  孟企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屁股,大拇指轻轻拨弄阴阜,打开贝肉一探风景。那是孟企再熟悉不过的迷人小洞,今日阴唇间显得很干燥,呈现杏花花瓣的颜色。她的小穴入口很靠里,一个幽幽暗暗的小洞仅有她自己的小拇指宽,在他的拨动下,原本就很小、贴附在蜜洞两侧的褶状阴唇闭起,张开,发出清脆悦耳的水声。他看到穴口内的腟壁挤压了几下,因湿润映出晶莹的光泽。

  “小爱可,”他故意反着说昵称,“把腿张开?”

  “嗯……”她分开膝盖,两扇浑圆饱满的臀部下沉下去,轻似天堂水滴的“嗒”声从花间蜜口传来,她的屁穴倒是与之响应般地收缩了起来。

  孟企将地上的作业课本都丢上床,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润滑液涂抹在她的小穴外一圈上,小鹤马趴着回过头看他,眼神含丝。她见孟企撕掉安全套盒子外的塑料包装,打开纸盒,撤出一长串的安全套,撕下一片,取出里面的橡胶套子,脱下短裤,她有些心焦地晃起了屁股。

  尽管新买的安全套薄度不甚尽人意,孟企还是将它包裹到了阴茎上。他把着小鹤的雪臀,在她身后顶胯上去,肉棒在阴道口划圈磨了几下,撑开嫩壁插了进去。

  “哈嗯!”女孩捂嘴。

  孟企前后抽插起来,起初只是极缓慢地顶到深处,直到无法再进入,再缓慢刮出,每次到底或全根抽出时,女孩都会发出舒畅的哼声。

  小鹤咬着指头,另一只手伸直铺在床上,她看着摊开在目前的物理习题和英语作业本,每幅图每个字都能看懂,但却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她身后的推动逐渐加快,把她的身体一遍遍拍上床沿,头两侧顺滑的马尾有节奏地漾开。

  风铃响了,突然其来的阵风把纸笺吹得旋转不已,一连串不间断的、迅疾的铃声打开了女孩的矜持,她摘下眼镜,迷乱地呻吟。

  “嗯嗯啊啊啊~咿……咿…啊、啊、那里……啊嗯,要嗯…喜翻~”

  孟企受到鼓舞,双手环过她的腰,箍在她的躯干和大腿的折角上,微微用力把她提起一些,一顿长驱狂退,就算安全套再怎么厚,减轻了多少感度,他也能感觉到穴壁紧紧地缠起,像是蛇拉动猎物,一边磨动一边往深暗处抽吸。

  小鹤只觉得阴茎的冠状沟突破安全套的阻隔,每一下都狠狠刮过 G 点,且龟头插得如此之深,身体麻麻涨涨已然不像自己的了,她的膝盖再无力支撑,任孟企环抱并托举着她的身体,两手不自主地在身后抓瞎似地摸索,纤细手指僵直地掠过孟企的腹部,似拒还迎,蜷曲着抓握空气。

  “金金、金金、”她含混地说着两人对男性生殖器的秘密称呼,“爸啊啊…这样嗯唔…这样插……金金……顶到、顶到那里了…啊啊啊昂!”

  “……鹤。”

  “怎…怎么了爸、爸爸,小…小鹤喜欢…你。”

  孟企把手搭在她的肩头,顺着脊背用指甲轻轻挠下,到腰时,她颤了颤,到臀尖时,又抖了抖。

  “爸…别啊嗯~别摸、别…嗯小菊,打打我…想要…屁屁、咿!”

  清脆且响亮的一声从她臀尖响起,小鹤闷哼一声,她的花径一抽一抽地往里收去。

  孟企加快挺动的动作,撬开紧密的穴肉,如打桩般绵密地抽插,每一下都翻出明亮的汁液。终于他气息渐粗,茎柱临近喷发,龟头也胀至最大,但他还没听见信号,于是屏气,忍住精关,大肆伐弄。

  “去、去了呃呃呃!嗯呜…嗯呜、哈啊!啊!爸…小鹤到了嗯!”

  孟企仍耸动不停,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三记,女孩的身体不住乱颤,似风催细枝,海棠频低头,一阵不成调的娇啼婉转地在屋内传响。不知何时窗外已下起雨,豆大的雨滴斜打在窗框上,水花飞溅出来,变成沁凉的薄雾,隐隐有几丝落在小鹤潮红的脸上。

  第五十三章 分明

  “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孟企看着左边离自己半米左右距离的孟鹤。

  熙攘的教学楼走廊下,他见女孩含着头,走姿有些僵硬。几名男学生提着几扎厚厚的新课本从两人中间着急地穿身而过,孟企靠墙让了让。

  “没有啊,”等人群通过后,她往孟企身边靠了靠,“总觉得爸和我一起来学校,感觉有点奇怪。”

  “你的教室在哪边呢?”孟企问。

  “那间。”孟鹤指着远处一间教室门上方的“3-5”标牌,然后从孟企手中抓过书包背带。

  “快去吧,她俩都在等你了。”孟企看着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两个女孩。

  “再说几句。”孟鹤低着头。

  “行啦,可约好了哦,保持距离,去吧宝贝,我要去办公室了。”

  “嗯。”她笑眯眯地回答,嘟了嘟嘴,然后迅速收起表情。

  孟企径直穿过走廊,走入教员办公室,对坐着整理教案的鬈发妇女说:“冯老师?我来了。”

  她蓦地抬起头,面露微笑:“孟鹤爸爸,坐吧坐吧。”

  妇女一边从办公桌底下拉出一张软皮小凳,一边问着:“电话上说的那件事吧,怎么突然要换姓了呢?方便和我说说吗?”

  “冯老师你也知道,小鹤妈妈走的早,”孟企挥挥手,表示自己想站一会儿,“说实话都记不得她了。”

  “是这样的,记忆很淡。”班主任认同地点点头。

  “小鹤从小因为姓氏也没少被孩子们捉弄,像是叫她‘牛孟鹤’,有说她没爸没妈,是外公外婆养的,还有说她是私生子的……”孟企垂头,然后抬起视线看着冯老师。

  “这些都不是关键,她自己一个人全都默默忍受过来了,之所以现在换,一个是赶在 16 成年之前,二是我才能真的走出来,和她成为家人。”

  “这样就好,把对令正的感情都给孟鹤。”

  “冯老师,”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谢谢,真的谢谢。”

  “学校证明我已经打出来了,这就拿着去让校长盖个章。跟我一起去吧。”班主任从文件堆最上面捻起一张纸,同时站立起身。

  “孟鹤真是有个好爸爸啊,不过,改姓的话,令正娘家那边怎么说?”

  “像我这样的,监护人单人同意就行。”孟企退到冯老师身后,跟随她出了办公室。

  “这我知道,孟鹤的外公能接受吗?”

  孟企低头沉默。

  冯老师回头看了孟企一眼:“真的是难为你了。”

  回头时,她发现自己已站在 3-5 班后门,视线一扫窗户,看见教化学的女老师正在给大家做自我介绍。

  “哎,你看小鹤,”她看了看靠窗坐着的那个用雪白头花扎着单马尾、戴着的银色边框眼镜、端正着身子面朝讲台的女孩,“多好的孩子。”

  孟企看了过去,尽管看不见女孩的脸,但她无疑正发着光,一眼就能被他找到,“多亏冯老师的栽培了。”

  冯老师一边和投来目光的化学老师打招呼,一边对孟企说:“照现在的成绩看,中考考进市重点还是稳的。”

  这时,坐教室中间倒数第二排某处的李莉注意到了班主任和孟企两人,不时地用眼光瞟向这边。

  冯老师气得两眼直睁,说着:“哼,这李莉,对学习能像小鹤的一半上心就好了。”

  “得亏是没怀孕。”孟企想着事,脱口说道。

  冯老师看他,愣了半晌:“怀孕?工作了20多年,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你要是去趟妇科医院看看,十五六岁去打胎的女孩,数字能吓你一跳。”

  她说着徒然压低声音:“不过这李莉啊,我是真没想到,漂亮是真的,就是有点恋爱脑,见到个男的就走不动道。我猜多半是她原生家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听进去。“

  孟企点点头,不说话。

  “走吧。”冯老师一摆头,朝着楼梯走去。

  孟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挪动脚步,然后不舍地移开目光。

  等校长爽快地拿出学校公章,在文件上盖了个印,冯老师与他寒暄两句最后离开,总共没花到一分钟。

  冯老师说:“那我该去教室了,孟鹤爸爸慢走。”

  孟企认真地向她告辞,然后看着老师走远。他在静无人烟的走廊中站了一会儿,扒着栏杆朝下望了一眼,拿不定主意该从哪侧楼梯下楼。最终他还是决定经过教室。

  他慢慢地靠近 3-5 班的后门,发现学生们都俯着头,已经在写开学考的试卷了。他的爱,那个怜人的女孩,与众不同的她,像拟态在周围人群中的天使。

  他看孟鹤两手放在桌上,笔动了一会儿,拿起橡皮一阵猛涂,她穿着他为她熨得平平整整的蓝白色夏季校服,雪白的胳膊从袖管里伸出,在试卷上抹来抹去。

  孟企沿着窗户前行,她的侧脸露了出来,远远望去像一颗剥开的鲜荔枝,她的眉眼露了出来,细腻淡雅如工笔山水,他驻足一会儿,走了。

  **********

  孟鹤收起笔,拿一端戳了戳额头,她抬眼,看着张茗摇着身体走过来。

  “初三啊……又多了一门考试了……”张茗把身体靠在前后座位间的墙上,享受着瓷砖的丝丝凉意。

  孟鹤笑着把笔搁进笔筒里,从桌子左上角的书堆里抽出英语课本。

  “化学老师,还挺好看的。”张茗忙不迭地说下去。

  少女点点头,正要开口。

  “小鹤,你爸刚才在看你。”李莉的脑袋从后面钻出来。

  孟鹤小嘴半张,惊讶地看向她。

  “就那边,后门窗户。”莉指给她瞧。

  孟鹤回头看了过去,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她笑了笑说:“看我有啥好看的。”

  “我作文又只写了一页纸。”李莉叹着气坐到孟鹤的椅背上,仔细看就能看见她牙上戴着的隐形牙套。

  “我把暑假作业写的一篇作文原模原样背上去了。”张茗说。

  “真行,你居然写作业了。”

  孟鹤看着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皮,又回头看了眼后门的窗户。她把头转了回来,用左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

  “……你看小鹤,好像又忧郁了。”

  “什么呀!你这张茗,我哪里忧郁了。”孟鹤听她戏弄自己,一边笑一边皱脸,没好气地戳她的胳肢窝。

  “你都不说话,鹤,你不会身体不舒服吧?”李莉问道。

  “没,我好着呢?”孟鹤回答。

  李莉自顾自地摸起了孟鹤的手臂:“话说回来,小鹤,你不是说去海边了吗?怎么一点都没晒黑,皮肤还光光滑滑的,水润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啊,好痒……”她一脸无辜,把胳膊一缩,白皙的小臂竖着拉回脸边,几根纤指弯展成花的样子,眼神幽幽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小鹤,”张茗离开墙壁,手摁在孟鹤的桌上说,“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对男生杀伤力有多大吗?”

  三人打闹着直到铃声响起,然后又是一门接一门的考试。时间匆匆来到下午三点,冯老师拿着上午的试卷走进教室。

  孟鹤展开笑颜,期待地看向冯老师,后者回望她,眼神里包含了许多东西。

  看着试卷慢慢被发下,黑板被擦干净,最后几个学生回到座位,冯老师拿起粉笔,沉默地看了会儿写满红字的试卷,用最不经意的口吻说:“上课前说个事,咱们午孟鹤同学改了名字,以后叫她‘孟鹤’就行。”

  话毕,一双双黑黢黢的眼睛看向窗边的女孩。

  孟鹤红着脸,站起来,吸口气鼓起胸膛,说:“虽说大家都已经对我很熟了……我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鹤,孟子的孟,仙鹤的鹤。”

  她飞速地坐回座位,四处传来窃窃私语声,孟鹤用胳膊遮住头,把脸朝向窗外。

  “进初三之后,学习会越来越忙,咱们班长张雨萌的工作也变得繁重了,所以今年会加设个副班长,就选孟鹤来当,那么开始讲试卷。”

  “‘午’不是挺好听的?这姓还少见。”张茗坐在小鹤的座位里,拉着孟鹤的手问她。

  小鹤摇摇头,说:“就是想改了。”

  她轻轻挣开张茗的手,抱着数学习题册走到后排,马尾甩动不已,同班女同学笑着看过来喊她,她也回以微笑,然后继续一本一本收走数学暑假作业,以期在放学前交上去。

  她来到最后一排,看到那俩从不听数学课也鲜少交作业的“传奇钉子户”,脑袋里就是一阵疼。其中一名男生看她走近,抛过来两本崭新的习题册,他嬉皮笑脸地说:“挺受欢迎啊,孟鹤。”

  小鹤有些呆然,然后看向地面,心里仿佛有种吃了刺一样的感觉。她没搭话,抬起头时舒展了眉毛,眼神又变得通透、柔和、有力,她看了他一眼,头一转就走了。

  第五十四章 零落,花辞树

  孟企费力地把身子伸向副驾驶座,吭哧吭哧地摇下右侧的车窗。

  “妈,那我俩走了。”他对着人行道上的两人喊。

  孟鹤为了瞧见外面,于是把脸贴近孟企的脸颊:“奶奶,小红姑姑,我们走了。”

  “户口本身份证,都带了吗?”老太做了个拇指和食指相搓的动作,在街对面大声喊道。

  孟鹤举起手中的小挎包,拍了拍它的肚子。

  “快上楼吧,就回。”孟企说。

  车开了出去。

  拐了几个街区,他带着她在区公安局停车。小鹤低头解开安全带,她穿着上身黑、及膝透纱下摆的春装连衣裙,头发被编成一丝不乱的单股辫。她指了指车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把手放在孟企递来的手掌里。

  周六,来办事的人不少,两人等着户籍业务窗前排队的人群慢慢走完,将孟企代写的改名申请书,连同户籍簿、学校证明、出生证明一齐交了上去,然后是填写表格、盖章、签字,进展快得难以置信。

  孟企交了新户口簿和身份证的工本费,领着小鹤去拍新的证件照。照相机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将女孩微笑的正脸记录、归档。

  孟企与孟鹤坐回车里,说说笑笑地驾车前行。小鹤将手伸在挎包里,摩挲着崭新的户口簿,将它拿出,举高,迎在阳光下。孟企看了它一眼,回忆着一本本变旧的户口簿,这是第四本了。

  17 年前,孟企迁户至这里。

  16 年前,换新,多了午华的一页。两人被标注上“已婚”。

  14 年前,换新,多了午孟鹤的一页。

  11 年前,午华的一页被戳上注销的印章。

  20 分钟前,换新,删除午华的一页。更名。

  小鹤打开了它,前后翻看着仅有的两页:户主·孟企;女·孟鹤(曾用名:午孟鹤)。

  ”妈妈呢?“她问,指的是午华的那一页。

  ”刚才被工作人员收走了啊。“他说,这时才有了午华真正离开了的实感,他强忍着鼻子里涌出来的酸劲,开着车。

  嘀嗒,两滴眼泪掉在户籍证明,孟鹤的名字上。孟企拉过身旁的女孩,让她靠着自己的右肋,不停地用手抚摸她的头发。

  到家了,孟企把车停在楼下,转过身把她搂入怀里。就这样维持着过了不知多少分钟,孟鹤动了动身子,离开了他的胸膛,她眼圈红彤彤的,手还放在孟企的腰上。孟企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脸蛋,然后她也仰起雪颈,亲他。

  孟企老妈为两人开了门,走进一瞧,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客厅如今四面墙都挂上了红布,正对面的厨房走廊两边贴着喜庆的对联。玄关左手边,客厅西侧靠墙摆着漆红的方桌与两个花篮,桌上摆满盛有糖果、喜饼、桂圆、莲子、红枣、花生的精美小碟。沙发上,连同垫子和靠枕枕套都换上了红色。

  孟企去厨房帮孟红盈准备午饭去了,小鹤则去洗了把脸。门口传来开锁声,姚健捧着一套陶瓷茶杯和一个花瓶走进屋,对老太说着话。小鹤从洗手间出来,姚健张开手臂抱了抱她,然后他又忙碌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几人一起推推这里的家具,摆摆那边的物件,直到午饭做好。

  餐桌上陆续端上虾仁山药木耳小炒、南瓜炖排骨、鲫鱼汤、土豆泥沙拉、桂花糯米藕。喝了点啤酒,姚健突然对孟企说:“哥,下午陪我去酒店一趟,看看还差什么没布置好。”

  于是孟企坐上姚健那辆新买的国产混动 SUV,“先去趟花店。”他对孟企说。

  驱车到了“爱齿口腔”旁边,田小姐打着招呼看两人下车,然后往后备箱和车后座填塞进 10 捆搭配统一的红色系花束,接着还有一束扎着红白玫瑰、飞燕草、波斯菊、茉莉的手捧花交到了孟企手中。

  “帮我拿好,小红明天要捧一整天的。”姚健说着,上车,继续往前开。

  沉默,姚健多次把视线扫到孟企身上,咂吧着嘴唇又把话咽了下去。

  最终他开口了:“哥,孟哥,你他妈怎么回事!”

  孟企深锁双眉,慢慢地转头看他。

  “我明天就和你妹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嗯。”孟企用鼻子发声。

  “你在搞什么?”姚健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摸了摸额头,克制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你和小鹤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看到了?车上?”孟企抬头。

  “她还是个初中生,还是你女儿啊!”

  “我有分寸。”孟企看向车窗外,用右手两根指头抵着太阳穴。

  “你最好有,”姚健咬了下舌头,“我都要结婚了,哥,你……”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话一说出,车内再度迎来沉默。

  车辆抵达婚宴酒店,姚健将车子熄了火,转过来用带着一些同情,一些无奈的目光看着孟企,“我就当没看见,也不会告诉小红。”

  “是对是错,你自己知道。”

  **********

  晚饭后,孟企刷完碗回到客厅,一个人默默地打起气球,大约共打了 50 个,把它们缠在铁丝上做了个拱门。他走进卧室,看见大床上依次并列躺着孟红盈、孟鹤、老妈,三个人都贴着面膜,聊着谁家的儿子把谁家的女儿撬了的话题。

  “爸,姑姑说明天结束后要把花给我。”

  孟企笑了笑,看向床头花瓶里那束红、白、紫、黄色错杂的手捧花。

  “快去睡觉吧,”他把花瓶整个放到孟红盈手上,“明早五点半,我反正不会叫你。”

  孟红盈单独去了被改成闺房布置的客房睡。由于客厅沙发不能动,书房也堆满了各种东西,孟企只能在卧室打地铺,孟鹤和她奶奶则睡在床上。

  夜半,孟企听着电风扇转头的呜呜声和吹风的呼呼声,用手肘支着后脑勺看着躺在床上的孟鹤。孟鹤转身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也看着孟企。

  “奶奶,吹不到风,下去睡了。”她悄声对老太说,然后像淌下一般地溜到凉席上,滚了个圈滚到孟企身边。

  “快睡觉。”孟企轻柔地对她说,握住她又小又热的手。

  她凑近距离看着孟企,棕色的瞳孔缓缓放大,她将嘴唇分开,露出一点门牙,然后嘴角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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